全梁文/卷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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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十六

庾肩吾[編輯]

  肩吾字子慎,新野人。為晉安王國常侍,隨府授宣惠參軍,歷中郎雲麾參軍,併兼記室,及王為太子,兼東宮通事舍人。除安西湘東王錄事參軍,領荊州大中正,遷中錄事參軍,太子率更令,中庶子。簡文即位,進度支尚書,有集十卷。

為武陵王謝拜儀同章[編輯]

  臣宅慶紫霄,聯休皇極,地均指日,既無跡而成高,仕若乘風,故不行而自遠。今者四郊無壘,天下同文,都尉春田,猶居塞外。單于冬獵,不入漁陽。臣坐牧三邊,非勞七戰,豈能屯兵大夏,封萬里之侯。飛箭聯城,受千金之壽,論其才望,有懼茂弘。先佩印綬,瀋羞叔度。《藝文類聚》四十七,《御覽》二百四十三。

為寧國公讓中書郎表[編輯]

  臣聞陟彼太行,伯後之車屢怠,望茲吳坂,少游之馬難躋。《藝文類聚》作「進」《御覽》作「追」。是知美非流水,立致摧轅,駿靡浮雲,便期頓轡。起登天漢,寧陪九萬之風,坐濟星橋;非使千年之翼,豈有幼稱辨慧,足對元禮。弱標俊穎,能嘲子叔。玉重組長,空見休寵。深宮邃宇,孰知懷憂。《藝文類聚》四十八,《初學記》十一,《御覽》二百二十。

為南康王讓丹陽尹表[編輯]

  臣聞斂鏤七星,非有司天之用,廉《御覽》作「縑。圖五嶽,寧識崇朝之雲。是知策彼泥龍,不能令其遂日。乘斯流馬,安可使其奔電。方今振鷺盈庭,白駒空俗。惟帝念功,惟明克允。君子之國,幸聞其讓。石門之水,獲免於貪。《藝文類聚》五十,《御覽》二百五十二。

謝曆日啟[編輯]

  凌渠所奏,弦望既符。鄧平之言,錙銖皆合。登台視朔,睹雲物之必書。拂管移灰,識權衡之有度。初開卷始,暫謂春留。末覽篇終,便傷冬及。徘徊厚渥,比日為年。《藝文類聚》五

謝齎銅硯筆格啟[編輯]

  煙磨青石,已賤《初學記》作「踐。」孔氏之壇,管撫《初學記》作「插。」銅龍,還笑王生之璧。西域胡人,臥織成之金簟。遊仙童子,隱芙蓉之行障,莫不並出梁園,來頒狹室。《藝文類聚》五十八,《初學記》二十一。

謝東宮賜宅啟[編輯]

  肩吾居異道南,才非巷北,流寓建春之外,寄息靈台之下。豈望地無湫隘,里號乘軒,巷轉幡旗,門容碗蓋。況乃交垂五柳,若元亮之居,夾石雙槐,似安仁之縣。卻瞻鍾阜,前枕洛橋,池通西舍之流,窗映東鄰之棗,來歸高里,翻成侍封之門。夜坐書台,非復通燈之壁;才下應王,禮加溫阮,官成名立,無事非恩。《藝文類聚》六十四

謝東宮古蹟啟[編輯]

  竊以仙岩遺傳,入握成塵,孔壁藏文,隨開已蠹。石書有暗,廚畫猶飛。豈有跡經四代,年逾十紀,芝英雲氣之巧,未損松鉛,鵲反鸞驚之勢,不侵蒲竹。必使酒肆來人,池流色變,將損北海之牘,還代西河之簡。藝文類聚七十四。

謝東宮齎內人春衣啟[編輯]

  階邊細草,猶推糹戾葉之光;戶前桃樹,反訝藍花之色。遂得裾飛合燕,領斗分鸞,試顧採薪,皆成留客。《藝文類》六十七

謝東宮齎米啟[編輯]

  氵蚩水鳴蟬,香聞七里。瓊山合穎,租歸十縣。肩吾人慚振藻,徒降雲間之松,職濫便繁,空撤家承之俸。成珠委地,事重逢仙,游玉為糧,珍逾入楚。雖復激水滄流,不待濫河之說,春風掃地,方誚文學之篇。《藝文類聚》七十二

謝湘東王齎米啟[編輯]

  竊以月滿則虧,恩來無爽。海潮雖大,萬江恆注。遂使連箱委地,不殊陽翟。盈倉接宇,寧異海陵。《藝文類聚》七十二

謝齎炭啟[編輯]

  識慚曼倩,似見昆明之灰;清愧伯鸞,不復因人之熱。《白孔六帖》

謝齎粳米啟[編輯]

  出梁國之口租,兼水陸之殊品,伊尹說而不至,石崇豪所未及。遇處嘿之,得賓同朗之舉著。長河可塞,上德無訓。

謝湘東王齎米啟[編輯]

  味重新城,香逾澇水。連舟入浦,似彥伯之南歸;積地為山,疑馬援之西至。不待侯沙,同新渝之再熟;無勞拜石,均遼倉之重滿。前恩未遠,次渥仍流。墨翟假以故書,裴楷慚其國賜。

答湘東王齎粳米啟[編輯]

  竊以農夫力耕,時逢儉歲,疏賤待澤,必取豐年。極斛瀉珠,嘉聞陶量。翻庭委玉,欣見馬圖。《並藝文類聚》八十五

答陶隱居齎術煎啟[編輯]

  竊以緣葉抽條,生於首峰之側;紫花標色,出自鄭岩之下。百邪外御,六府內充,山精見書,華神在,術熒火謝,盡採擷之難;啟旦移申,窮淋漉之劑。故能競爽雲珠,爭奇冰玉,自非身疲掌硯,役倦攀桃,豈可立致還年,坐生羽翼。臨洗丹井,方覺可捐,酈縣菊泉,無勞復汲。庶得遨遊海岸,追涓子之塵,馳鶩霍山,共陳生為侶,謠俗輕施。尚曰難酬,出世鴻恩,寧知上報。《藝文類聚》八十一

答陶隱居齎術蒸啟[編輯]

  味重金漿,芳逾玉液。足使芝慚九明,丹愧芙蓉。坐致延生,伏深銘載。《藝文類聚》八十一,《大觀本草》六。

謝齎菱啟[編輯]

  上林紫水,雜藻而俱浮;雲蘿清池,間芙蓉而外發。珍逾百味,來薦畫盤。恩重千金,遂沾匪席。凌霜朱橘,愧此開顏。合露蒲桃,慚其不飠《藝文類聚》八十二

謝武陵王齎絹啟[編輯]

  肩吾啟蒙齎絹二十匹,清河之珍;丘園慚其束帛,關東之妙。潛織陋其卷綃,下官謬奉扁舟。暫瞻還旆,而天人渥盼,增餘論之榮,江漢安流,無溯洄之阻。遂使鶴露霄凝,輕立變,雁風朝急,冶服成溫。有謝筆端,無辭陳報,不任下情。謹奉啟事謝聞,謹啟。《初學記》二十七,又略見《藝文類聚》八十五。

謝武陵王齎白綺綾啟[編輯]

  圖雲緝鶴,鄴市稀逢,寫霧傅花,叢台罕遇。雖復馬均騁思,比巧猶慚;虞卿受金,方恩未重。比扁舟獨反,燕路有心。載實言歸,銜珠無日。《藝文類聚》八十五

謝齎梨啟[編輯]

  雎陽東苑,子圍三尺,新豐箭谷,枝懸六斤,未有生因粉水,產自銅丘,影連鄧橘,林交苑柿,遠薦中廚,爰頒下室,事同靈棗,有願還年,恐似仙桃,無因留核。藝文類聚八十六。

謝湘東王齎甘啟[編輯]

  名傳地理,遠自武陵之洲;族茂神經,遙聞建春之嶺。王逸為賦,取對荔枝。張衡制辭,用連石蜜。足使萍實非甜,蒲萄猶飠《藝文類聚》八十六,《初學記》二十八。

謝齎橘啟[編輯]

  光分璇宿影接銅峰,去青馬之迢遞,服朱之爽塏,楚原洪筆,頌記不遷,陳王麗藻,賦稱遙植。昔朝歌季重,才賜海魚。大理元常,止蒙秋菊。藝文類聚八十六。

謝齎朱櫻啟[編輯]

  成叢殿側,猶連制賦之條;結實西園,非復粘蟬之樹。異合浦之歸來,疑藏朱實。同秦人之逐彈,似得金丸。《藝文類聚》八十六,《初學記》二十八。

謝東宮齎栗啟[編輯]

  查或火成,鑽以為屑。柰稱煎用,曝而成糗。未若北燕巨實,用奪榮枯。南國脯山,翻慚齒決。承恩踴躍,對聞喜之河;念報屏營,問知來之鳥。《藝文類聚》八十七

謝齎林禽啟[編輯]

  丹徒故苑,歲綿長而不見;岷山雖植,路重阻而來難。未有徙核圓丘,移根閬坂,仙廚始摘,猶口青玉之盤;下賤爰頒,遂人抽蒲之座。《藝文類聚》八十七

謝齎檳榔啟[編輯]

  形均綠竹,詎埽山壇。色譬青桐,不生空井。事逾紫柰,用兼芳菊。方為口實,永以蠲疴。

謝東宮齎檳榔啟[編輯]

  無勞朱實,兼荔枝之五滋;能發紅顏,類鞭蓉之十酒。登玉案而上陳,出珠盤而下逮。澤深溫柰,恩均含棗。《藝文類聚》八十七

答餉綾綺書[編輯]

  潔同雪霜,華逾綺,長裾可曳,無愧王門之賓;廣袖將裁,翻有城中之制。《藝文類聚》八十五

東宮玉帳山銘[編輯]

  玉帳寥廓,崑山抵鵲。總葉成帳,連枝起幕。玉蕊難徙,金花不落。隱士彈琴,仙人看博。岩留故鼎,灶聚新荊。煮石初爛,燒丹欲成。桑田屢盡,海水頻傾。長聞鳳笛,永聽簫聲。《藝文類聚》七,又見《文苑英華》七百八十七,以為庾信作。

團扇銘[編輯]

  武王玄覽,造扇於前。班生贍博,白綺仍傳。裁筠比霧,裂素輕蟬。片月內掩,重規外圓,炎隆火正,石鑠沙煎。清逾苹末,瑩等寒泉。恩深難恃,愛極則遷。秋風颯至,篋笥長捐。勒銘華扇,敢薦夏筵。《藝文類聚》六十九

書品序[編輯]

  玄靜先生曰:子遍求邃古,逖訪厥初。書名起於玄洛,字勢發於倉史。故遺結繩,取諸文,象諸形,會諸人事,未有廣此緘滕,深茲文契。是以一畫加大,天尊可知;二力增土,地卑可審。日以君道,則字勢圓;月以臣輔,則文體缺。及其轉注假借之流,指事會意之類,莫不狀范毫端,形呈字表。開篇玩古,則千載共朝;削簡傳今,則萬里對面。記善則惡自削,書賢則過必改。玉曆頒正而化俗,帝載陳言而設教,變通不極,日用無窮,與聖同功,參神並運。爰洎中葉,舍煩從省,漸失潁川之言,竟逐雲陽之字。若乃鳥跡孕於古文,壁書存於科斗,符陳帝璽,摹調蜀漆,署表宮門,銘題禮器,魚猶舍鳳,鳥已分蟲。仁義起於麒麟,威形發於龍虎,雲氣時飄五色,仙人還作兩童。龜若浮溪,蛇如赴穴,流星疑燭,垂露似珠。芝英轉車,飛白掩素,參差倒薤,既思種柳之謠,長短懸針;復想定情之制,蚊腳傍低,鵠頭仰立,填飄板上,謬起印中,波回墮鏡之鸞,楷顧雕陵之鵲,並以篆籀重複,見重昔時。或巧能售酒,或妙令鬼哭,信無味之奇珍,非趨時之急務。且具錄前訓,今不復兼論,惟草正疏通,專行於世,其或繼之者,雖百代可知。尋隸體發源秦時,隸人下邳程邈所作,始皇見而重之,以奏事繁多,篆字難制,遂作此法,故曰隸書,今時正書是也。草勢起於漢時,解散隸法,用目赴急,本因草創之義,故曰草書。建初中,京兆杜操始以善草知名,今之草書是也。余自少迄長,留心茲藝,澡手謝於臨池,銳意同於削板,而蕺山之扇,競未增錢,凌雲之台,無因誡子,求諸古蹟,或有淺深。輒刪善草隸者一百二十八人,伯英以稱聖居首,法高以追駿處末,推能相越,小例而九,引類相附,大等為三,復為略論,總名《書品》。

書品論一上之上[編輯]

  張芝伯英鍾繇元常王羲之逸少

  隸既發源秦始,草乃激流齊相,跨七代而彌遵,將千載而無革,誠開博者也。均其文,總六書之要;指其事,籠八體之奇。能拔篆籀於繁蕪,移楷真於重密。分行紙上,類出《蟲爾》之蛾,結畫篇中,似聞琴之鶴。峰聞起,瓊山慚其斂霧;漪瀾遞振,碧海愧其下風。抽絲散水,定其下筆,倚刀較尺,驗於成字,真草既分於星芒,烈火復成於珠佩,或橫牽豎掣,或濃點輕拂,或將放而更留,或因挑而還置。敏思藏於胸中,巧意發於毫。詹尹端策,故以迷其變化,英韻傾耳,無以察其音聲。殆善射之不注,妙斫輪之不傳,是以鷹爪舍利,出彼免毫,龍管潤霜,游茲蠆尾。學者鮮能具體,窺者罕得其門。若探妙測深,盡形得勢,煙華落紙將動,風彩帶字欲飛,疑神化之所為,非人世之所學,惟張有道、鍾元常、王右軍其人也。張工夫第一,天然次之,衣帛先書,稱為草聖。鍾天然第一,工夫次之,妙盡許昌之碑,窮極鄴下之牘。王工夫不及張,天然過之,天然不及鍾,工夫過之。羊欣云:貴越群品,古今莫二,兼撮眾法,備成一家。若孔門以書,三子入室矣,允為上之上。

書品論二上之中[編輯]

  崔瑗子玉杜度伯度師宜官張昶文舒王獻之子敬

  崔子玉擅名北中,跡罕南度。世有得其摹者,王子敬見之稱美,以為功類伯英。杜度濫觴於草書。取奇於漢帝,詔復奏事,皆作草書,師宜官鴻都為最,能大能小。文舒聲劣於兄,時雲亞聖。子敬泥帚,早驗天骨,兼以掣筆,復識人工,一字不遺,兩葉傳妙。此五人允為上之中。

書品論三上之下[編輯]

  索靖幼安梁鵠孟皇韋誕仲將皇象休明胡昭孔明鍾會士季衛瓘伯玉荀輿長胤阮研文機

  幼安斂蔓舅氏,抗名衛令。孟皇功盡筆力,字入帳巾,仲將不妄梁毫,必須張筆而左紙,孔明動見模楷,所為胡肥而鍾瘦。休明斟酌二家,聯駕八絕。士季之范元常,猶子敬之稟逸少,而工拙兼效,真草皆成。伯玉遠慕張芝,近參父述。長胤狸骨,方擬而難迨。阮研居今觀古,盡窺眾妙之門,雖復師王祖鍾,終成別構一體。此九人允為上之下。

書品論四中之上[編輯]

  張超子並郭伯道劉德君嗣崔實子真衛夫人名鑠字茂猗李式景則庾翼稚恭郗方回謝安安石王珉季琰桓玄敬道羊欣敬元王僧虔孔琳之彥琳殷鈞季和

  子並崔家州里,頗相仿效,可謂醬鹼於鹽,冰寒於水。伯道里居,朝廷遠討其跡。德升之妙,鍾胡各采其美。子真俊才,門法不墜。李妻衛氏,自出華宗。景則毫素流靡,稚恭聲彩遒越,郗安石,草正並驅。季琰桓玄,筋力俱駿。羊欣早隨子敬,最得王體。孔琳之聲高宋氏,王僧虔雄發齊代,殷均頗耽愛好,終得肩隨。此一十五人,允為中之上。

書品論五中之中[編輯]

  魏武帝曹操孟德吳主元宗孫皓衛覬伯儒左子邑伯字衛恆巨山杜預元凱王е世將張彭祖任靖韋旭文休王修敬仁范懷約張永景初吳休尚施方泰

  魏帝筆墨雄贍,吳主體裁綿密,伯儒兼敘隸草,子邑分鑣梁邯,巨山三世,元凱累葉。王異為右軍之師,彭祖取羲之之道。任靖矯名,文休題柱,敬仁清舉,致畏逼之詞。張范逢時,俱東南之美,施吳鄴下後生,同年拔萃。此十五人,允為中之中。

書品論六中之下[編輯]

  羅暉叔景趙襲元嗣劉與張昭陸機士衡朱誕王導茂弘庾亮元規王洽郗超敬輿張翼宋文帝劉義隆康昕徐希秀謝玄暉劉繪陶隱居弘景王崇素

  叔景元嗣,並稱西州,劉輿之筆札,張昭之無懈。陸機以弘才掩跡,朱誕以偏藝流聲,王導則列聖推能,庾亮則群公挹巧。王洽以並通諸法,郗超以晚年取譽。張翼善效宋帝,康昕希秀孤生,謝劉繪,文宗書范,近來少前。陶隱居仙才翰彩,拔於山谷;王崇素繪口靡倫,書筆傳於里閭。此十八人,允為中之下。

書品論七下之上[編輯]

  姜詡梁宣韋秀鍾輿向泰羊忱晉元帝景文識道人范曄蔚宗宗炳王薈謝靈運蕭思話薄紹之敬權齊高帝紹伯庾黔婁費元瑤孫奉伯羊祜叔子

  此十九人,並擅毫翰,動成楷則,殆逼前良,見希後彥,允為下之上。

書品論八下之中[編輯]

  陽經諸葛融楊潭張炳岑淵張輿王濟李夫人劉穆之道和朱齡石庾景休張融思光褚元明孔敬通王籍文海

  此十五人,雖未窮字奧書尚文情,披其叢薄,非無香草,視其涯岸,皆有潤珠,故遺斯紙,以為世玩,允為下之中。

  書品論九下之下。

  衛宣李韞陳基傅庭堅張□□陰光韋熊少季張曹任宋嘉裴邈羊固謝晦傅夫人辟國訓徐羨之孔閭顏寶光周仁皓張欣泰張熾僧岳道人

  此二十二人,皆五味一和,五色一彩,視其雕文,非特刻鵠,人人下筆,寧止追向,遺蹟見珍,餘芳可折。誠目丘馳並駕,不逮前鋒,而中權後殿,各盡其美,允為下之下。

書品後序[編輯]

  今以九例,該此眾賢,猶如玄圃積玉,炎洲聚桂,其中實相推謝,故有茲多品,然終能振此鱗翼,俱上龍門,倘後之學者,更隨點曝云爾。

阮孝緒[編輯]

  孝緒字士宗,陳留尉氏人,不應徵辟,大同二年卒,諡曰文貞處士,有《高隱傳》十卷,七錄十二卷。

七錄序[編輯]

  日月貞明,匪光景不能垂照;嵩華載育,非風雲無以懸感。大聖挺生,應期命世,所以匡濟風俗,矯正彝倫,非夫丘素墳典,詩書禮樂,何以成穆穆之功,致蕩蕩之化也哉!故洪荒道喪,帝昊興其爻畫;結繩義隱,皇頡肇其文字。自斯以往,洽襲異宜,功成治定,各有方冊,正宗既殄,樂崩禮壞,先聖之法,有若綴旒。故仲尼嘆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逮也,而有志焉。」夫有志,以為古文猶好也,故自衛反魯,始立素王。於是刪詩書,定禮樂,列五始於《春秋》,興《十翼》於易道。夫子既亡,微言殆絕,七十並喪,大義遂乖,逮於戰國,殊俗異政,百家競起,九流互作。羸政嫉之,故有坑焚之禍。至漢惠四年,始除挾書之律,其後外有太常太史博士之藏,內有延閣廣內秘室之府,開獻書之路,置寫書之官。至孝成之世,頗有亡逸,乃使謁者陳農,求遺書干天下,命光祿大夫劉向及子俊。疑作歆等,讎校篇籍,每一篇已,輒錄而奏之。會向亡喪,帝使歆嗣其前業,乃徒溫室中書於天祿閣上,歆遂總括群篇,奏其《七略》。及後漢蘭台,猶為書部,又於東觀及仁壽閣撰集新記。校書郎班固傅毅,並典秘籍,固乃因《七略》之辭,為《漢書·藝文志》。其後有著述者,袁山松亦錄在其書。魏晉之世,文籍逾廣,皆藏在秘書中外三閣,魏秘書郎鄭默,刪定舊文,時之論者,謂為朱紫有別。晉領秘書監荀勖,因魏《中經》,更著《新簿》,雖分為十有餘卷,而總以四部別之。惠懷之亂,其書略盡,匯左草創,十不一存,後雖鳩集,淆亂已甚。及著作佐郎李充,始加刪正,因荀勖舊簿四部之法,而換其乙丙之書,沒略眾篇之名,總以甲乙為次。自時厥後,世相祖述,宋秘書監謝靈運、丞王儉,齊秘書丞王亮、監謝フ等,並有新進,更撰目錄。宋秘書殷淳,撰大四部目。儉又依《別錄》之體,撰為《七志》,其中朝遺書,收集稍廣,然所亡者,猶大半焉。齊末兵火,延及秘閣。有梁之初,缺亡甚眾,爰命秘書監任,躬加部集,又於文德殿內,別藏眾書,使學士劉孝標等,重加校進,乃分數術之文,更為一部。使奉朝請祖恆撰其名錄,其尚書閣內,別藏經史雜書,華林園又集釋氏經論,自江左篇章之盛,未有逾於當今者也。

  孝緒少愛墳籍,長而弗倦,臥病間居,傍無塵雜,晨光才啟,緗囊己散,宵漏既分。綠帙方掩,猶不能窮究流略。探盡秘奧,每披錄內省,多有缺然。其遺文隱記,頗好搜集。凡自宋齊巳來,王公紳之館,苟能蓄聚墳籍,必思致其名簿,凡在所遇,若見若聞,校之官目,多所遺漏,遂總集眾家,更為新錄。其方內經史,至於術伎,合為五錄,謂之內篇,方外佛道,各為一錄,謂之外篇。幾為錄有七,故名《七錄》。昔司馬子長記數千年事,先哲愍其勤,雖復稱為良史,猶有捃拾之責。況總括群書四萬餘卷,皆計論研核,標判宗旨,才愧疏通,學慚博達,靡班嗣之賜書,微黃香之東觀。儻欲尋檢,內寡捲軸,如有疑滯,旁無沃啟,其為訛繆,不亦多乎?將恐後之罪子者,豈不在於斯錄。論其指歸,辨其訛廖,隨竟奏上,皆載在本書。時又別集眾錄,謂之《別錄》,即今之別錄是也。子歆撮其指要,著為《七略》,其一篇即六篇之總最,故以《輯略》為名,次《六藝略》,次《諸子略》,次》詩賦》略,次《兵書略》,次《數術略》,次《方伎略》,王儉《七志》,改六藝為經典,次諸子,次詩賦為文翰,次兵書為軍書,次數術為陰陽,次方伎為術藝。以向歆雖雲《七略》,實有六條,故別立《圖譜》一志,以全七限。其外又條七略及二漢《藝文志》《中經簿》所闕之書,並方外之經,佛經道經,各為一錄。雖繼《七志》之後,而不在其數,今所撰《七錄》,斟酌王劉,王以六藝之稱,不足標膀經目,改為經典,今則從之,故序《經典錄》為《內篇》第一,劉王並以眾史合於《春秋》。劉氏之世,史書甚寡,附見《春秋》,誠得其例。今眾家記傳,倍於經典,猶從此志,實為繁蕪。且七略詩賦,不從六藝詩部,蓋由其書既多,所以別為一略。今依擬斯例,分出眾史序記傳錄為內篇第二。諸子之稱,劉王並同,又劉有兵書略。王以兵字淺薄,軍言深廣,故改兵為軍。竊謂古有兵革、兵戎、治兵、用兵之言,斯則武事之總名也,所以還改軍從兵。兵書既少,不足別錄。今附於子末,總以子兵為稱,故序《子兵錄》為內篇第三。王以詩賦之名,不兼餘制,故改為文翰。竊以頃世文詞,總謂之集,變翰為集,於名尤顯。故序《文集錄》為內篇第四。王以數術之稱,有繁雜之嫌,故改為陰陽。方伎之言,事無典據,又改為術藝,竊以陰陽偏有所系,不如數術之該通,術藝則濫六藝奧數術,不逮方伎之要顯,故還依劉氏,名守本名。但房中神仙,既入仙道,醫經經方,不足別創,故合術伎之稱,以名一錄,為內篇第五。王氏國譜一志,劉略所無,劉數術中雖有歷譜,而與令譜有異。竊以國畫之篇,宜從所圖為部,故隨其名題,各附本錄。譜既註記之類,宜與史體相參,故載於記傳之未。自斯巳上,皆內篇也。釋氏之教,實被中土,講說諷味,方軌孔籍,王氏雖載於篇,而不在志限,即理求事,未是所安。故序《佛法錄》為外篇第一。仙道之書,由來尚矣,劉氏神仙,陳於方伎之未,王氏道經,書於七志之外。今合序《仙道錄》為外篇第二。王則先道而後佛,今則先佛而後道,蓋所宗有不同,亦由其教有淺深也。凡內外兩篇,合為《七錄》。天下之遺書秘記,庶幾窮於是矣。有梁普通四年歲維單閱仲春十有七日,於建康禁中里宅始述此書。通人平原劉杳從余游,因說其事,杳有志積久,未獲操筆,聞余巳先著鞭,欣然會意,凡所鈔集,盡以相與,廣其聞見,實有力焉。斯亦康成之於傳釋,盡歸子慎之書也。)

古今書最[編輯]

  七略書三十八種,六百三家,一萬三千二百一十九卷。

  五百七十二家亡,三十一家存。

  《漢書·藝文志》書三十八種,五百九十六家,一萬三千三百六十九卷。

  五百五十二家亡,四十四家存。

  袁山松《後漢·藝文志》書案此下當有脫文。

  八十七家亡。

  《晉中經簿四部書》一千八百八十五部,二萬九百三十五卷。其中十六卷佛經書簿少二卷,不詳所載多少。

  一千一百一十九部亡,七百六十六部存。

  晉元帝書目四部三百五帙,三千一十四卷。

  晉義熙四年《秘閣四部目錄》。案此下當有脫文。

  宋元嘉八年《秘閣四部目錄》,一千五百六十四褒,一萬四千五百八十二卷。

  五十五褒,四百三十八卷佛經。

  宋元徽元年《秘閣四部書目錄》,二千二十帙,一萬五千七十四卷。

  齊永明元年《秘閣四部目錄》,五千新足,合二千三百三十二褒。

  一萬八千一十卷。

  梁天監四年《文德正御四部及術數書目錄》,合二千九百六十八褒,二萬三千一百六卷。

  秘書丞殷鈞撰《秘閣四部書》,少於文德書,故不錄其數也。

  新集《七錄》內外篇圖書凡五十五部,六千二百八十八種,八千五百四十七褒,四萬四千五百二十六卷。

  六千七十八種,八千二百八十四褒,四萬三千六百二十四卷,經書二百三種,二百六十三褒,八百七十九捲圖符。

  內篇五錄四十六部,三千四百五十三種,五千四百九十三褒,三萬七千九百八十三卷。

  三千三百一十八種,五千三百六褒,三萬七千一百八卷,經書一百三十五種,一百八十七褒,七百七十五捲圖也。

  外篇二錄九部,二千八百三十五種,三千五十四褒,六千五百三十八卷。

  二千七百五十九種,五千九百七十八褒,六千四百三十四卷,經書七十六種,七十八褒,一百卷符圖。

七錄目錄[編輯]

  △經典錄內篇一

  易部六十四種案六十舊作本,誤合二字為一也,今改正。九十六帙,五百九十卷,尚書部二十七種,二十八帙,一百九十卷。

  詩部五十二種,六十一帙,三百九十八卷。

  禮部一百四十種,二百一十一帙,一千五百七十卷。

  樂部五種,五帙,二十五卷。

  春秋部一百一十一種,一百三十九帙,一千一百五十三卷。

  論語部五十一種,五十二帙,四百一十六卷。

  孝經部五十九種,五十九帙,一百四十四卷。

  小學部七十二種,七十二帙,三百一十三卷。

  右九部,五百九十一種,七百一十帙,四千七百一十卷。

  △記傳錄內篇二

  國史部二百一十六種,五百九帙,四千五百九十六卷。

  注歷部五十九種,一百六十七帙,一千二百二十一卷。

  舊事部八十七種,一百二十七帙,一千三十八卷。

  職官部八十一種,一百四帙,八百一卷。

  儀典部八十種,二百五十二帙,二千二百五十六卷。

  法制部四十七種,九十五帙,八百八十六卷。

  偽史部二十六種,二十七帙,一百六十一卷。

  雜傳部二百四十一種,二百八十九帙,一千四百四十六卷。

  鬼神部二十九種,三十四帙,二百五卷。

  土地部七十三種,一百七十一帙,八百六十九卷。

  譜狀部四十二種,四百二十三帙,一千六十四卷。

  簿錄部三十六種,六十二帙,三百三十八卷。

  右十二部,一千二十種,二千二百四十八帙,一萬四千八百八十八卷。

  △子兵錄內篇三

  儒部六十六種,七十五帙,六百四十卷。

  道部六十九種,七十六帙,四百三十一卷。

  陰陽部一種,一帙,一卷。

  法部十三種,十五帙,一百一十八卷。

  名部九種,九帙,二十三卷。

  墨部四種,四帙,一十九卷。

  縱橫部二種,二帙,五卷。

  雜部五十七種,二百九十七帙,二千三百三十八卷。

  農部一種,一帙,三卷。

  小說部十種,十二帙,六十三卷。

  兵部五十八種,六十一帙,二百四十五卷。

  右一十一部,二百九十種,五百五十三帙,三千八百九十四卷。

  △文集錄內篇四

  楚辭部五種五帙,二十七卷。

  別集部七百六十八種,八百五十八帙,六千四百九十七卷。

  總集部十六種,六十四帙,六百四十九卷。

  雜文部二百七十三種,四百五十一帙,三千五百八十七卷。

  右四部,一千四十二種,一千三百七十五帙,一萬七百五十五卷。

  △術伎錄內篇五

  天文部四十九種,六十七帙,五百二十八卷。

  緯譏部三十二種,四十七帙,二百五十四卷。

  歷算部五十種,五十帙,二百一十九卷。

  五行部八十四種,九十三帙,六百一十五卷。

  卜筮部五十種,六十帙,三百九十卷。

  雜占部十七種,十七帙,四十五卷。

  刑法部四十七種,六十一帙,三百七卷。

  醫經部八種,八帙,五十卷。

  經方部一百四十種,一百八十帙,一千二百五十九卷。

  雜藝部十五種,十八帙,六十六卷。

  右十部,五百五種,六百六帙,三千七百三十六卷。案已上內篇每錄總數多與每部下數不合,外篇之仙道錄亦然,皆弘明集傳寫之誤也,今無以知為孰是,仍其舊而錄之。

  △佛法錄三卷外篇一

  戒律部七十一種,八十八帙,三百二十九卷。

  禪定部一百四種,一百八帙,一百七十六卷。

  智慧部二千七十七種,二千一百九十帙,三千六百七十七卷。

  疑似部四十六種,四十六帙,六十卷。

  論記部一百一十二種,一百六十四帙,一千一百五十八卷。

  右五部二千四百一十種,二千五百九十六帙,五千四百卷。

  仙道錄外篇二

  經戒部二百九十種,三百一十八帙,八百二十八卷。

  服餌部四十八種,五十二帙,一百六十七卷。

  房中部十三種,十三帙,三十八卷。

  符圖部七十種,七十六帙,一百三卷。

  右四部,四百二十五種,四百五十九帙,一千一百三十八卷。

  《文字集略》一帙,三卷,序錄一卷。

  《正史刪繁》十四帙,一百三十五卷,序錄一卷。

  《高隱傳》一帙,十卷,序例一卷。

  《古今世代錄》一帙,七卷。

  《序錄二帙》,一十一卷。

  《雜文一帙》,十卷。

  《聲緯一帙》,一卷。

  右七種,二十一帙,一百八十一卷。案此數亦不合,說見前。

  阮孝緒撰,不足編諸前錄,而載於此。《廣弘明集》三

高隱傳論[編輯]

  夫至道之本,貴在無為。聖人之跡存乎拯弊,弊拯由跡,跡用有乖於本。本既無為,為非道之至。然不垂其跡,財世無以平,不究其本,則道實交喪。丘旦將存其跡,故宜權晦其本,老莊但明其本,亦宜深抑其跡。跡既可抑,數子所以有餘,本方見晦,尼丘是故不足。非得一之士,闕彼明智,體之之徒,獨懷鑑識。然聖已極照,反創其跡,賢未居宗,更言其本。良由跡須拯世,非聖不能。本實明理,在賢可照。若能體茲本跡,悟彼抑揚,則孔莊之意,其過半矣。《梁書阮孝緒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