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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漢文/卷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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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九 全漢文卷四十 
烏程嚴可均校輯
卷四十一

劉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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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字子駿,向子。後改名秀,字潁叔。成帝初待詔宦者署,爲黃門郎。綏和中爲中壘校尉。哀帝卽位,進侍中太中大夫,遷騎都尉奉車光祿大夫,出爲河內大守,徙守五原,轉涿郡,㠯病免。起爲安定屬國都尉。平帝時爲右曹太中大夫,遷中壘校尉。王莽居攝,㠯爲羲和,封紅休矦。歷少阿京兆尹。及篡位,㠯爲國師,封嘉新公。地皇末,謀劫莽降漢,事泄自殺。有《列女傳頌》一卷,《七略》七卷,《三統厤法》三卷,《集》五卷。

遂初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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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初賦》者,劉歆所作也。歆少通《詩》、《書》,能屬文,成帝召爲黃門侍郎、中壘校尉、侍中奉車都尉、光祿大夫。歆好《左氏春秋》,欲立於學官。時諸儒不聽,歆乃移書太常博士,責讓深切,爲朝廷大臣非疾,求出補吏,爲河內太守。又㠯宗室不宜典三河,徙五原太守。是時朝政已多失矣,歆㠯論議見排擯,志意不得,之官,經歷故晉之域,感今思古,遂作斯賦,㠯歎征事,而寄己意。

昔遂初之顯祿兮,遭閭闔之開通。蹠三台而上征兮,入北辰之紫官。僃列㝛於鉤陳兮,擁大常之樞極。總六龍於駟房兮,奉華蓋於帝側。惟太階之侈闊兮,機衡爲之難運。懼魁杓之前後兮,遂隆集於河濱。遭陽矦之豐沛兮,乘素波㠯聊戾。得玄武之嘉兆兮,守五原之烽燧。二乘駕而旣俟,僕夫期而在口。馳太行之嚴防《水經‧泌水注》作「險峻」。兮,入天井之喬關。歷岡岑㠯升降兮,馬龍騰㠯超攄。本作「起攄」,從《文選‧赭白馬賦》注改。無雙駟㠯優遊兮,濟黎矦之舊居。心滌蕩㠯慕遠兮,迴高都而北征。劇彊秦之暴虐兮,弔趙括於長平。好周文之嘉德兮,躬尊賢而下士。騖駟馬而觀風兮,慶辛甲於長子。哀衰周之失權兮,數辱而莫扶。執孫蒯於屯畱兮,救王師於途吾。過下虒而歎息兮,悲平公之作臺。背宗周而不䘏兮,茍偷樂而惰怠。枝葉落而不省兮,公族闃其無人。曰不爨而俞甚兮,政委棄於家門。載約屨而正朝服兮,降皮弁㠯爲履。寶礫石於廟堂兮,面隋和而不眡。始建衰而造亂兮,公室由此遂卑。憐後君之寄寓兮,唁靖公於銅鞮。越矦田而長驅兮,釋叔向之飛患。悅善人之有救兮,勞祁奚於太原。何叔子之好直兮,爲羣邪之所惡。賴祁子之一言兮,幾不免乎徂落。䨥美不必爲偶兮,時有差而不相及。雖韞寶而求賈兮,嗟千載其焉合?昔仲尼之淑聖兮,竟隘窮乎蔡陳。彼屈原之貞專兮,卒放沈於湘淵。何方直之難容兮,柳下黜出而三辱。蘧瑗抑而再犇兮,豈材知之不足?揚蛾眉而見妒兮,固醜女之情也。曲木惡直繩兮,亦小人之誠也。㠯夫子之博觀兮,何此道之必然。空下時而矔世兮,自命己之取患。悲積習之生常兮,固明智《文選》張華《荅何劭詩》注作「闇」。之所別。叔羣旣在皁隸兮,六卿興而爲桀。荀寅肆而顓恣兮,吉射叛而擅兵。憎人臣之若茲兮,責趙鞅於晉陽。軼中國之都邑兮,登句注㠯陵厲。歷雁門而入雲中兮,超絕轍而遠逝。濟臨沃而遙思兮,垂意兮邊都。野蕭條㠯寥廓兮,陵谷錯㠯盤紆。飄寂寥㠯荒䀛兮,沙埃起之杳冥。迴風育其飄忽兮,迴颭颭之泠泠。薄涸凍之凝滯兮,茀谿谷之清涼。漂積雪之皚皚兮,涉凝露之降霜。揚雹霰之復陸兮,慨原泉之淩陰。激流澌之漻淚兮,窺九淵之潛淋。颯悽愴㠯慘怛兮,慽風漻㠯冽寒。獸望浪㠯穴竄兮,鳥脇翼之浚浚。山蕭瑟㠯鵾鳴兮,樹木壞而哇吟。地坼裂而憤忽急兮,石捌破之巖巖。天烈烈㠯厲高兮,廖𡌉窗㠯梟窂。雁邕邕㠯遲遲兮,野鸛鳴而嘈嘈。望亭隧之皦皦兮,飛旗幟之翩翩。迥本作「回」,從《文選》班彪《北征賦》注改。百里之無家兮,路修遠而本作「之」,從《文選》班彪《北征賦》注改。綿綿。於是勒障塞而固守兮,奮武靈之精誠。攄趙奢之策慮兮,威謀完乎金城。外折衝㠯無虞兮,內撫民㠯永寍。旣邕容㠯自得兮,唯惕懼於笁寒。攸潛溫之玄室兮,滌濁穢於太清。反情素於寂漠兮,居華體之冥冥。玩琴書本作「書琴」,從《文選》何劭《荅張華詩》注、陶潛《經曲阿詩》注、《歸去來辭》注、石崇《思歸引》注乙轉。㠯條畼兮,考性命之變態。運四時而覽陰陽兮,總萬物之珍怪。雖窮天地之極變兮,曾何足乎畱意。長恬淡㠯懽娛兮,固賢聖之所喜。

亂曰︰□幽潛德,含聖神兮。抱奇內光,自得眞兮。寵幸浮寄,奇無常兮。寄之去畱,亦何傷兮。大人之度,品物齊兮。舍位之過,忽若遺兮。求位得位,固其常兮。守信保己,比老彭兮。《蓺文類聚》二十七,《古文苑》。

甘泉宮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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軼陰陵之地室,過陽谷之秋城。《初學記》作「增城」。迴天門而鳳舉,躡黃帝之明庭。冠高山而爲居,乘崑崙而爲宮。案軒轅之舊處,居北辰之閎中。背共工之幽都,向炎帝之祝融。封巒爲之東序,緣石闕之天梯。桂木雜而成行,芳肸嚮之依依。翡翠孔譽此四字《初學記》作「鸞孔」。飛而翱翔,鳳凰止而集棲。甘醴湧於中庭兮,激清流之彌彌。黃龍遊而蜿蟺兮,神龜沈於玉泥。離宮特觀,接比相連。雲起波駭,星布彌山。高巒峻阻,臨眺曠衍。深林蒲葦,湧水清泉。芙蓉菡萏,菱荇蘋蘩。豫章雜木,楩松柞棫。女貞烏勃,桃李棗檍。《蓺文類聚》六十二、《初學記》二十四。

章黼黻之文帷。《文選‧西都賦注》。

雲闕蔚之巖巖,眾星接之皚皚。《文選》鮑照《君子有所思行》注。

燈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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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茲蒼鶴,修麗㠯奇。身體剼削,頭頸委虵。負斯明燭,躬含冰池。明無不見,昭察纖微。㠯夜繼晝,烈者所依。《蓺文類聚》八十。

上山海經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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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中奉車都尉光祿大夫臣秀、領校祕書言校祕書太常屬臣望︰所校《山海經》凡三十二篇,今定篇爲一十八篇,已定。《山海經》者,出於唐虞之際。昔洪水洋溢,漫衍中國,民人失據,崎嶇於邱陵,巢於樹木。鯀旣無功,而帝堯使禹繼之。禹乘四載,隨山刊木,定高山大川,益與伯翳主驅禽獸,命山川,類草木,別水土,四岳佐之,㠯周四方。逮人跡之所希至,及舟輿之所罕到,內別五方之山,外分八方之海,紀其珍寶奇物異方之所生,水土草木禽獸昆蟲麟鳳之所止,禎祥之所隱,及四海之外,絕域之國,殊類之人。禹別九州,任土作貢,而益等類物善惡,著《山海經》,皆聖賢之遺事,古文之著明者也。其事質明有信。孝武皇帝時,常有獻異鳥者,食之百物,所不肎食,東方朔見之,言其鳥名,又言其所當食,如朔言。問朔何㠯知之,卽《山海經》所出也。孝宣皇帝時,擊磻石於上郡,陷,得石室,其中有反縛盜械人。時臣秀父向爲諫議大夫,言此貳負之臣也。詔問何㠯知之,亦㠯《山海經》對。其文曰︰「貳負殺窫窳,帝乃梏之疏屬之山,桎其右足,反縛兩手。」上大驚。朝士由是多奇《山海經》者,文學大儒皆讀學㠯爲奇,可㠯考禎祥變怪之物,見遠國異人之謠俗。故《易》曰︰「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亂也。」博物之君子,其可不惑焉。臣昧死謹上。宋本《山海經》,又《道藏》本。

孝武廟不毀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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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聞周室旣衰,四夷竝侵,獫狁最彊,於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詩人美而頌之曰︰「薄伐獫狁,至於太原。」又曰︰「嘽嘽推推,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荊蠻來威。」故稱中興。及至幽王,犬戎來伐,殺幽王,取宗器。自是之後,南夷與北夷交侵,中國不絕如綫。《春秋》紀齊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是故棄桓之過而錄其功,㠯爲伯首。及漢興,冒頓始強,破東胡,禽月氏,並其土地,地廣兵強,爲中國害。南越尉佗總百粵,自稱帝。故中國雖平,猶有四夷之患,且無寍歲。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動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㠯貨賂,與結和親,猶侵暴無已。甚者,興師十餘萬眾,近屯京師及四邊,歲發屯僃虜,其爲患久矣,非一世之漸也。諸矦郡守連匈奴及百粵㠯爲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殺郡守、都尉,略取人民,不可勝數。孝武皇帝愍中國罷勞,無安寍之時,乃遣大將軍、驃騎、伏波、樓船之屬,南滅百粵,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萬之眾,置五屬國,起朔方,㠯奪其肥饒之地;東伐朝鮮,起玄菟、樂浪,㠯斷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幷三十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㠯鬲婼羌,裂匈奴之右肩。單於孤特,遠遁於幕北。四垂無事,斥地遠境,起十餘郡。功業旣定,乃封丞相爲富民矦,㠯大安天下,富實百姓,其規橅可見。又招集天下賢俊,與協心同謀,興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地之祠,建封禪,殊官號,存周後,定諸矦之制,永無逆爭之心,至今累世賴之。單于守藩,百蠻服從,萬世之基也,中興之功未有高焉者也。高帝建大業,爲太祖;孝文皇帝德至厚也,爲文太宗;孝武皇帝功至著也,爲武世宗;此孝宣帝所㠯發德音也。

《禮記‧王制》及《春秋穀梁傳》,天子七廟,諸矦五,大夫三,士二。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矦五日而殯,五月而葬。此喪事尊卑之序也,與廟數相應。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矦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故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春秋左氏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自上㠯下,降殺㠯兩,禮也。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宗不在此數中。宗,變也,茍有功德則宗之,不可預爲設數。故於殷,太甲爲太宗,大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公爲《毋逸》之戒,舉殷三宗㠯勸成王。繇是言之,宗無數也,然則所㠯勸帝者之功德博矣。㠯七廟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毀;㠯所宗言之,則不可謂無功德。《禮記‧祀典》曰︰「夫聖王之制祀也,功施於民則祀之,㠯勞定國則祀之,能救大災則祀之。」竊觀孝武皇帝,功德皆兼而有焉。凡在於異姓,猶將特祀之,況於先祖?或說天子五廟無見文,又說中宗、高宗者,宗其道而毀其廟,名與實異,非尊德貴功之意也。《詩》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邵伯所茇。」思其人猶愛其樹,況宗其道而毀其廟乎?迭毀之禮,自有常法,無殊功異德,固㠯親疏相推及。至祖宗之序,多少之數,經傳無明文,至尊至重,難㠯疑文虛說定也。孝宣皇帝舉公卿之議,用眾儒之謀,旣㠯爲世宗之廟,建之萬世,宣布天下。臣愚㠯爲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毀。《漢書‧韋玄成傳》︰「太僕王舜、中壘校尉劉歆議,上覽其議而從之,制曰︰『太僕舜、中壘校尉歆議可。』」又略見《御覽》八十八引劉歆《宗廟議》。 案︰此議列名先王舜,㠯位尊也,據下文云「歆又㠯爲」,明是劉歆文。

惠景及太上皇寢園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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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去事有殺,故《春秋外傳》曰︰「日祭,月祀,時享,歲貢,終王。」祖禰則日祭,曾高則月祀,二祧則時享,壇墠則歲貢,大禘則終王。德盛而游廣,親親之殺也;彌遠則彌尊,故禘爲重矣。孫居王父之處,正昭穆,則孫常與祖相代,此遷廟之殺也。聖人於其祖,出於情矣,禮無所不順,故無毀廟。自貢禹建迭毀之議,惠、景及太上寢園廢而爲虛,失禮意矣。《漢書‧韋玄成傳》︰「歆又㠯爲。」

功顯君喪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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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攝之義,所㠯統立天功,興崇帝道,成就法度,安輯海內也。昔殷成湯旣沒,而太子蚤夭,其子太甲幼少不明,伊尹放諸桐宮而居攝,㠯興殷道。周武王旣沒,周道未成,成王幼少,周公屏成王而居攝,㠯成周道。是㠯殷有翼翼之化,周有刑錯之功。今太皇太后比遭家之不造,委任安漢公宰尹羣僚,衡平天下。遭孺子幼少,未能共上下,皇天降瑞,出丹石之符,是㠯太皇太后則天明命,詔安漢公居攝踐祚,將㠯成聖漢之業,與唐虞三代比隆也。攝皇帝遂開祕府,會羣儒,制禮作樂,卒定庶官,茂成天功。聖心周悉,卓爾獨見,發得《周禮》,㠯明因監,則天稽古,而損益焉,猶仲尼之聞《韶》,日月之不可階,非聖哲之至,孰能若茲!綱紀咸張,成在一匱,此其所㠯保佑聖漢,安靖元元之效也。今功顯君薨,《禮》︰「庶子爲後,爲其母緦。」《傳》曰︰「與尊者爲體,不敢服其私親也。」攝皇帝㠯聖德承皇天之命,受太后之詔居攝踐阼,奉漢大宗之後,上有天地社稷之重,下有元元萬機之憂,不得顧其私親。故太皇太后建厥元孫,俾矦新都,爲哀矦後。明攝皇帝與尊者爲體,承宗廟之祭,奉共養太皇太后,不得顧其私親也。《周禮》曰「王爲諸矦緦縗。」,「弁而加環絰」,同姓則麻,異姓則葛。攝皇帝當爲功顯君緦縗,弁而加麻環絰,如天子弔諸矦服,㠯應聖制。《漢書‧王莽傳》上︰「居攝三年,莽母功顯君死,意不在哀。太后詔議其服,少阿、羲和劉歆與博士諸儒七十八人皆曰云云,莽遂行焉。」

移書讓太常博士並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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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親近,欲建立《左氏春秋》及《毛詩》、《逸禮》、《古文尚書》皆列於學官。哀帝令歆與《五經》博士講論其義,諸博士或不肯置對,歆因移書太常博士,責讓之曰︰

昔唐虞旣衰,而三代迭興,聖帝明王,累起相襲,其道甚著,周室旣微而禮樂不正,道之難全也如此。是故孔子憂道之不行,歷國應聘。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乃得其所;修《易》序《書》,製作《春秋》,㠯記帝王之道。及夫子沒而微言絕,七十子終而大義乖。重遭戰國,棄籩豆之禮,理軍旅之陳,孔氏之道抑,而孫吳之術興。陵夷至於暴秦,燔經書,殺儒士,設挾書之法,行是古之罪,道術由此遂滅。漢興,去聖帝明王遐遠,仲尼之道又絕,法度無所因襲。時獨有一叔孫通略定禮儀,天下惟有《易》卜,未有他書。至孝惠之世,乃除挾書之律,然公卿大臣絳、灌之屬咸介冑武夫,莫㠯爲意。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晁錯從伏生受《尚書》。《尚書》初出於屋壁,朽折散絕,今其書見在,時師傳讀而巳。《詩》始萌芽。天下眾書往往頗出,皆諸子傳說,猶廣立於學官,爲置博士。在漢朝之儒,唯賈生而已。至孝武皇帝,然後鄒、魯、梁、趙頗有《詩》、《禮》、《春秋》先師,皆起於建元之閒。當此之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或爲《雅》,或爲《頌》,相合而成。《泰誓》後得,博士集而讀之。故詔書稱曰︰「禮壞樂崩,書缺簡脫,朕甚閔焉。」時漢興已七八十年,離於全經,固已遠矣。

及魯恭王壞孔子宅,欲㠯爲宮,而得古文於壞壁之中,《逸禮》有三十九,《書》十六篇。天漢之後,孔安國獻之,遭巫蠱倉卒之難,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丘明所修,皆古文舊書,多者二十餘通,臧於祕府,伏而未發。孝成皇帝愍學殘文缺,稍離其眞,乃陳發祕臧,校理舊文,得此三事,㠯考學官所傳,經或脫簡,傳《文選》無「傳」字,疑此衍。或脫編。博問人閒,則有魯國桓公、趙國貫公、膠東庸生之遺學與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識者之所惜閔,士君子之所嗟痛也。往者綴學之士不思廢絕之闕,茍因陋就寡,分文析字,煩言碎辭,學者罷老且不能究其一蓺。信口說而背傳記,是末師而非往古,至於國家將有大事,若立辟雍封禪巡狩之儀,則幽冥而莫知其原。猶欲保殘守缺,挾恐見破之私意,而無從善服義之公心,或懷妬嫉,不考情實,雷同相從,隨聲是非,抑此三學,㠯《尚書》爲僃,謂左氏爲不傳《春秋》,豈不哀哉!

今聖上德通神明,繼統揚業,亦閔文學錯亂,學士若茲,雖昭《文選》作「雖深照」。其情,猶依違謙讓,樂與士君子同之,故下明詔,試《左氏》可立不,遣近臣奉指銜命,將㠯輔弱扶微,與二三君子比意同力,冀得廢遺。今則不然,深閉固距,而不肯試,猥㠯不誦絕之,欲㠯杜塞餘道,絕滅微學。夫可與樂成,難與慮始,此乃眾庶之所爲耳,非所望士君子也。且此數家之事,皆先帝所親論,今上所考視,其爲古文舊書,皆有徵驗,外內相應,豈茍而已哉!

夫禮失求之於野,古文不猶愈於野乎?往者博士《書》有歐陽,《春秋》公羊,《易》則施、孟,然孝宣皇帝猶復廣立《穀梁春秋》、《梁丘易》、大、小《夏矦尚書》,義雖相反,猶並置之。何則?與其過而廢之也,𡩬過而立之。傳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志其大者,不賢者志其小者。」今此數家之言,所㠯兼包大小之義,豈可偏絕哉!若必專己守殘,黨同門,妬道眞,違明詔,失聖意,㠯陷於文吏之議,甚爲二三君子不取也。《漢書‧劉歆傳》、《文選》、《蓺文類聚》五十八。

文荅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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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思拾遺,冀㠯云補。《文選》□□□□□□注。

與揚雄書從取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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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叩頭。昨受詔宓五官郎中田儀與官婢陳徵、駱驛等私通盜刷越巾事,卽其夕竟歸府,詔問三代周秦軒車使者、遒人使者㠯歲八月巡路,𡨃代語僮謠歌戲,欲得其最目。因從事郝隆𡨃之有日,篇中但有其目,無見文者。歆先君數爲孝成皇帝言,當使諸儒共集訓詁,《爾雅》所及,《五經》所詁,不合《爾雅》者,詁𥶶爲病,及諸經氏之屬,皆無證驗。博士至㠯窮世之博學者,偶有所見,非徒無主而生是也。會成帝未㠯爲意,先君又不能獨集,至於歆身,修軌不暇,何偟更創?屬聞子雲獨採集先代絕言,異國殊語,㠯爲十五卷,其所解略多矣,而不知其目。非子雲澹雅之才,沈鬱之思,不能經年銳積,㠯成此書,良爲勤矣。

歆雖不遘過庭,亦克識先君雅訓。三代之書,蘊藏於家,直不計耳。今聞此,甚爲子雲嘉之已。今聖朝畱心典誥,發精於殊語,欲㠯驗攷四方之事,不勞戎馬高車之使,坐知傜俗,適子雲攘意之秋也。不㠯是時發倉廩㠯振贍,殊無爲明,語將何獨挈之寶。上㠯忠信明於上,下㠯置恩於罷朽,所謂知蓄積善布施也。蓋蕭何造律,張倉推厤,皆成之於帷幕,貢之於王門,功列於漢室,名流乎無窮。誠㠯隆秋之時,收藏不殆;饑春之歲,散之不疑,故至於此。今謹使密人奉手書,願頗與其最目,得使入籙,令聖朝畱明明之典。歆叩頭叩頭。《方言》、《古文苑》。 案︰張溥本有《鄧析子序》,今編入《劉向集》。

新序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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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孝公保崤函之固,㠯廣雍州之地,東幷河南,北收上郡,國富兵彊,長雄諸矦,周室歸籍,四方來賀,爲戰國霸君,秦遂㠯彊,六世而並諸矦,亦皆商君之謀也。夫商君極身無二慮,盡公不顧私,使民內急耕織之業㠯富國,外重戰伐之賞㠯勸戎士。法令必行,內不私貴寵,外不偏疏遠。是㠯令行而禁止,法出而姦息。故雖《書》云「無偏無黨」,《詩》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司馬法》之勵戎士,周后稷之勸農業,無㠯易此。此所㠯並諸矦也。故孫卿曰︰「四世有勝,非幸也,數也。」然無信,諸矦畏而不親。夫霸君若齊桓、晉文者,桓不倍柯之盟,文不負原之期,而諸矦畏其彊而親信之,存亡繼絕,四方歸之,此管仲、舅犯之謀也。今商君倍公子卬之舊恩,棄交魏之明信,詐取三軍之眾,故諸矦畏其彊而不親信也。藉使孝公遇齊桓、晉文,得諸矦之統,將合諸矦之君,驅天下之兵㠯伐秦,秦則亡矣。天下無桓、文之君,故秦得㠯兼諸矦,衞鞅始自㠯爲知霸王之德,原其事不喻也。昔周召施善政,及其死也,後世思之,「蔽芾甘棠」之詩是也,嘗舍於樹下,後世思其德,不忍伐其樹,況害其身乎?管仲奪仲氏邑三百戶無怨言。今衞鞅內刻刀鋸之刑,外深鈇鉞之誅,步過六尺者有罰,棄灰於道者被刑。一日臨渭,而論囚七百餘人,渭水盡赤。號哭之聲動於天地,畜怨積讎比於丘山。所逃莫之隱,所歸莫之容。身死車裂,滅族無姓,其去霸王之佐亦遠矣。然惠王殺之亦非也,可輔而用也。使衞鞅施寬平之法,加之㠯恩,申之㠯信,庶幾霸者之佐哉!《史記‧商君傳贊集解》引《新序論》,《索隱》曰︰「《新序》是劉歆所撰,其中論商君,故裴氏引之。」 案︰此論今《新序》有之,《新序》,劉向撰,而云劉歆,豈向書雜有歆論乎?亦異聞也,故錄之。

斛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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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嘉量斛,方尺而圓,其外庣㫄九釐五毫,羃百六十二寸,深尺,積一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隋書‧律厤志》上︰「其斛銘云云。祖沖之㠯爲劉歆造。」

賜進士出身二品銜廣東等處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兼管驛傳事務黃岡王毓藻校刊

《全漢文》卷四十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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