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隋文/卷二十二
卷二十二
王劭〈二〉
[編輯]舍利感應記別錄
[編輯]高麗、百濟、新羅三國使者將還,各請一舍利,於本國起塔供養,詔並許之。詔於京師大興善寺起塔,先置舍利於尚書都堂,十二月二日旦發焉。是時天色澄明,氣和風靜,寶輿幡幢,香花音樂,種種供養,彌遍街衢。道俗士女,不知其幾千萬億。服章行位,從容有序。上柱國司空公安德王雄已下,皆步從至寺,設無遮大會禮懺焉。有青雀狎於眾內,或抽佩刀,擲以布施,當人叢而下,都無所傷。仁壽二年正月二十三日,復分布五十一州,建立靈塔。令總管、刺史已下,縣尉已上,廢常務七日,請僧行道,教化打剎,施錢十文,一如前式。期用四月八日午時,合國化內,同下舍利,封入石函。所感瑞應者,別錄如左。
恆州表云:舍利詣州,建立靈塔。三月四日到州,即共州府官人巡歷檢行,安置處所。唯治下龍藏寺,堪得起塔。其月十日,度地穿基。至十六日未時,有風從南而來,寺內香氣,殊異無比,道俗官私,並悉共聞。及有老人,姓金名瓚,患鼻不聞香臭,出二十餘年,於時在眾,亦聞香氣,因即鼻差。至四月八日,臨向午時,欲下舍利,光景明淨,天廓無雲,空裡即雨,寶屑天花,狀似金銀碎薄,大小間雜,散下,猶如雪落。先降塔基石函上,遍墮寺內城治,俱有雜色晃曜,金晶映日。時即將衣承取,復在地拾得。道俗大眾,十萬餘人,並見俱獲。又剎柱東西二處,忽有異氣,其色黃白,初細後粗,如蜂火煙,龍形宛轉,回屈直上,周旋塔頂,游騰清漢,莫測長短,良久乃滅。又有四白鶴,從東北而來,周繞塔上,西南而去。至二十日巳時,築塔基恰成,復雨寶屑天花,收得盛有一升。即遣行參軍王亮於先奉獻皇帝,開花於寶屑內,復得舍利三顆,甚大歡欣。
瀛州表云:掘地欲安舍利石函時,可深六尺許,土裡忽有真紫色光現,須臾遂滅。其土即有黑文,雜間成篆字,書雲「轉輪聖王佛塔」,謹表聞知。
黎州表云:掘基安舍利塔,於地下得一瓦,銘曰「千秋萬歲樂未央」。
觀州表云:舍利塔上有五色雲,如車蓋,其日午時現至暮。
魏州表云:所送舍利,數度放光,復有諸病人,或患眼盲或患五內,發顧禮拜,病皆得愈。至四月八日,欲下舍利,午時天忽有一片五色雲,香馥非常,須臾之間,即降金花。至九日旦,復下銀花,遍滿城池。其花大者如榆莢,小者似火精,人人皆得,函盛奉獻。其日復有一黑狗,耽耳白胸,於舍利塔前,舒左股,屈右腳,見人行道,即起行道,見人持齋,亦即持齋,非時與食不食,唯欲得飲淨水,至後日旦起解齋,與粥始吃。且寺內先有數個猛狗,但見一狼狗,無不競來吠齧。若見此狗入寺,悉皆低頭掉尾。當爾之時,看人男夫婦女三十餘萬,盡皆不識此狗,未知從何而來。
泰州表云:欲下舍利時,七日地微動,至八日大動。
兗州表云:敕書分送起塔,以瑕丘縣普樂寺最為清淨,即於其所奉安舍利以去。三月二十五日,謹即經營,以為函蓋。初磨之時,體唯青質,及其功就,變同瑪瑙。五色相雜,紋彩煥然。復於其裡間生白玉,內外通徹,照物如水,表里洞朗,鑒人等鏡,其送舍利〈缺〉。
曹州表云:三月二十九日,舍利於子城上,赤光現。四月五日申時,舍利現雙樹,並有師子現。五日亥時,舍利現金光,長七寸。六日卯時,龍花樹現,下有佛像俱出。六日卯時,漆龕板外光明,狀如金花色。六日申時,漆龕北板上及佛菩薩雙樹等形。六日亥時,舍利精舍里出黃白花光,長四五寸。八日辰時,漆龕板後雲霧金光等形狀。巳時,漆龕板後娑羅樹蓮華影佛像、眾僧師子等形。午時,塔上五色雲現。午後,漆龕內板上有娑羅雙樹林樓閣等現。九日,漆龕內板上疊石壘基文。申後,漆龕板外大娑羅樹及僧執香爐等形容,金佛像現,似若太子初生,身如黃金色,後有三僧,身著紫黃法服,手捉香爐供養。其香氣與世香不同,每日恆聞。
晉州表云:舍利於塔前放光三度,皆紫光色,眾人盡見。
杞州表云:舍利以三月四日到州。十四日辰時,琉璃瓶里色白如月,須臾之間,即變為赤色。至四月二日後,變〔作〕紫光,或現青色,瓶內流轉,一來一去,循環不止,道俗瞻仰,咸共歸依,實相容儀,良久乃散。七日午時,形影復出,變動輝煥,於前無異。
徐州表云:舍利二月二十八日至州西一驛宿。其夜陰雨,舍利放光,向州四十五里,其淨道寺僧向北山看光影,從驛所舍利處而來。舍利石函蓋四月五日磨治訖,遂變出仙人二,僧四人,居士一人,麒麟一,師子一,魚二,餘並似山水之狀。
鄧州表云:舍利四月六日石函變作玉及瑪瑙,其石有文,現「正國德」三字,並有仙人麟鳳等出。
安州表云:奏寺安置送舍利,法師浮業。共州官人量度基申時,忽有香氣氛氳,乘空而至,芬芳微妙,世未曾有,道俗咸皆驚愕。隨至處所,香氣遍滿,至五更方始散盡。又至四月八日行道日,滿供設大齋,午時欲下舍利,道俗一萬餘人,法師升高座,手捧舍利,以示大眾,人人悲感,不能自勝。即有赤色從師手內瓶口而出,便二度放光,高一丈。又下石函,忽有白雲團圓如蓋,正當函上,右旋數匝閉訖,還當元出之處消滅。又塔南先有佛閣,當時鎖閉舍利,於其下立道場,遣二防人看守。忽聞閣上有眾人行聲,看閣門仍閉,又復。須臾復聞行聲,即走告寺主,共開閣門上驗看,唯有佛像,自外都無所見。又下舍利訖日到申時,有法師淨梵,頭陀僧淨滔,於舍利塔後臨水岩邊,為諸道俗受菩薩戒。眾人見群魚行隊游水,首皆南出,似欲歸依,多少一萬餘。請二禪師乘船入水,為魚受戒。然水內諸魚,悉回首向船,隨逐循行,如似聽法。
趙州表云:舍利以三月四日到州,臣等於治下文際寺安置起塔。二日治剎行道,舍利於塔所放赤光,從未至申,更見不同,或似像形,或似樓閣,或見白光,乍大乍小,巡繞舍利,繞瓶行道,或隱或顯,或遲或速,官人道俗,莫不親見,驚喜號咽,沸騰寺內。至四日,又放赤光,曜如金色,縱橫一尺餘,紫綠相間,前後三度,良久乃滅。又見一佛像,長二尺餘,坐於蓮花趺坐,又以二菩薩俠侍,長一尺餘,從卯至巳,見諸形相。道俗四部二萬餘人,咸悉瞻仰。
豫州表云:舍利瓶有白光,須臾成五色,游轉瓶內,形相非常。又鑿舍利銘,其石更無異質,鑿至皇帝一字,從上點及豎牽橫畫,隨鑿之處,如刻金所成。
利州表云:舍利三月二十六日夜一更內放光,遍照衙內如月。
明州表云:四月八日下舍利,掘地安石函,乃得一像。
衛州表云:四月三日齋訖,舍利金瓶外,其色紅赤,鮮麗殊常。或行琉璃瓶底,或游瓶側,緣瓶上下,光明外照。比至八日,照灼如初。
州表云:舍利三月十一日天降甘澤,十三日乃止。有戒德沙門僧猛,先患腰腳,不堪出行,其日聞舍利慾到,合寺馳走,僧猛自身抱患,不得奉迎,命弟子法藏扶持出戶,回心正念,遂便得起行。出城十里許,親迎舍利。因比瘳降,漸堪得行。
毛州表云:舍利二月二十七日到州,其日即依式安置一切男女,皆發菩提心,競趣歸依。啞者能言,攣辟之人,悉皆能行。石函乃變如琉璃,內外明徹。四月十二日,天雨金銀花等,表送奉獻。
冀州表云:舍利放光五色,照滿城治。時有一僧,先患目盲,亦得見舍利。復有一人,患腰腳攣辟十五年,自舍利到州所,是患人禮拜發願,即得行動。
宋州表云:三月四日舍利至州,其所部送城縣市院。先有古井漚由來鹼苦,水色舊赤,全不堪食,其縣民鬍子乾,因取水和泥,怪其色白,嘗覺甚甘。四月三日,舍利於塔內放赤色光。六日夜五更,寺內又放白色光。七日辰時,寺內天雨白花,目驗然,狀如細雪,不落於地。八日午時,欲下舍利入函,天上有白鶴,翔塔基之上。
懷州表云:舍利於州城長壽寺安置。四月五日辰時,有一雄雉飛來函側,心從容,質羽鮮華,自飛自止,曾無驚畏,河內縣民楊邁特以示道俗六千餘人,莫不同見。敕使沙門靈粲,即與受戒。其雉向師,似如聽法。師云:此雉是野鳥,內法道理,無容籠系。即令送城北太行山放之。舍利塔廂,復有一跡,從塔東南三步而來,直到塔所,不見還縱,復無入處,或闊四寸,或闊三寸,蟠屈逶迤,狀等龍蛇之跡,官人道俗,並悉共見。八日至午時,舍利慾入塔函,遂放光於瓶外,巡迴數匝,暉彩照曜,或上或下,乍隱乍出。
汴州表云:舍利三月二日到州,權置州館。六日夜,大德僧惠徹等,忽聞香氣,有異尋常。至八日,諸僧迎舍利,將向塔所,大德僧僧粲等五人,復聞香氣。去惠福寺門四十餘步,遂放青色光,覆照露帳,大久乃滅。其寺有舍利,在僧房供養。其日杞州人張相仁,於僧房見寺內舍利復放青色光,恰與新至舍利色狀相似。十日復至,見赤色光臨寺佛堂,高五尺。其夜四更,復見青赤雜色光於寺。復有一老母,患腰已來二十餘年,拄杖伏地而行。聞舍利至寺,強來禮拜,於大眾里,見舍利光,腰即得差,舍杖而行。
洛州表云:舍利三月十六日至州,即於漢王寺內安置。至二十三日,忽降香氣,世未曾有。四月七日夜一更向盡,東風忽起,燈花絕焰,在佛堂東南,神光照燭,復有香風而來,官人道俗等共聞見,於是彌增克念。至八日,臨下舍利,塔側桐樹,枝葉低莖。
幽州表云:三月二十六日於弘業寺安置舍利石函,始磨兩面,以水洗之,明如水鏡,內外相通,紫光焰起,其石斑駁,又類瑪瑙,潤澤炫耀,光似琉璃。至四月一日,起齋行道。至三日亥時,舍利前焚香供養,燈光照庭,眾星夜朗,有素光舒捲,在佛輿之上。至八日,舍利入函,自旦及辰,函石現文,仿佛像有菩薩,光彩粉藻。又似眾仙,其間鳥獸林木諸狀,不惑者眾,實難詳審。其有文理,照顯分明,今畫圖奉進。
許州表云:三月三日初夜於州北境去州九十里,舍利放光,紫赤二色,照曜州城,內外民庶,皆見神光。四月七日在州大廳,舍利出金瓶之外,琉璃瓶內,行道放光。至八日在辨行寺塔所,又放光明。午時,舍利慾入石函,又有五色光彩雲,來臨塔上,雲形如蓋。其日在塔西南一百餘步,依育王造塔本記一枯池,不在四畔,正在池中,可深九尺。忽有甘井自現,其水不可思議。當時道俗看者二萬餘人,同飲齊見。所錄瑞應,奉表奏聞。
荊州,舍利現雲如車蓋,正當塔上,雲間雨花,游揚不落,眾鳥翔塔。
濟州,舍利本一,至彼現二,放光照現,聞異香氣,雲間出音,自然鐘聲,及以贊善,大鳥群飛塔下。
楚州,舍利當行道日,野鹿來聽,鶴游塔上。
莒州,舍利本一,至彼現三,放光映照。掘基地下,忽得銅塔,及啞者能言。
營州,舍利三度放光,白色,舊龜石自然析解,用書石函。
杭州,舍利山間掘基,得自然石窟,容舍利函。
潭州,舍利江鳥迎送。
潞州,舍利至彼,自然泉涌,飲者病癒。
洪州,舍利白項烏引路。
德州,舍利至彼,辟者能行,大鳥旋塔。
鄭州,舍利放光,幡向內垂。
江州,舍利至彼,行道日,耕人犁得一銅像。
蘭州,舍利掘基地下,得一石像,又小兒撥得二銅像。
慈州,舍利現白雲蓋如飛仙,自然泉涌,飲者病癒。
廉州,未得舍利,別得一舍利放光,佛香爐煙氣,又類蓮華,黃白色,天雨寶屑。
雍州表云:仁壽二年五月十二日,京城內勝光寺、大興善寺、法界寺、州公廨里,及城治街巷,天雨銀屑,大如榆莢,小如《麥夫》等,表送奉獻。仁覺寺五月十二日未時,有風從西南來,如香氣氛氳,沙門及經生道俗等,並悉俱聞。當夜雨寶屑天花,芭蕉枝葉,棕櫚莖幹上,人皆拾得,大小如前無異。仁壽二年六月五日夜,仁壽宮所慈善寺新佛堂內,靈光映現,形如缽許,從前柱繞梁伏,眾僧睹見。仁壽二年六月五日夜,雨銀屑天花,琵琶葉上,及餘草頭上落地。仁壽二年六月八日,諸州送舍利沙門使還宮所,見旨相問慰勞訖。令九日赴慈善寺為慶光齋僧,眾至寺贊誦,旋繞行香,欲食,空裡微零。復雨銀屑天花,舍人崔君德令盛奉獻。京城內勝光寺模得陝州舍利石函,變現瑞像娑羅雙樹等形相者。仁壽二年五月二十三日巳後,在寺日日放光,連連相續,緣感即發,不止晝夜。城治道俗,遠來看人,歸依禮拜,闐門塞路,往還如市。遇斯光者,照動群心,悲喜發意。其城內諸寺,外縣諸州,以絹素模將去者,或上舉放光,或在道映照,或至前所,開明現朗,光光色別,隨見不同。仁壽二年七月十五日,京城內延興寺灌寫釋迦金銅像丈六。其夜雨寶屑銀花,香氣甚異無比。
陝州,舍利從三月十五日申時,至四月八日戌時,合一十一度見靈瑞,總有二十一事,四度放光,內見華樹,二度五色雲。掘地得鳥,石函變異。八娑羅樹,樹下見水,一臥佛,三菩薩,一神尼。函內見鳥,三枝金華,興雲成輪相,自然幡蓋。函內流出香雲,再放光。舍利在陝州城,三月二十三日夜二更里,大通寺、善法寺、闡業寺並見光明,唯善法寺所見光內,有兩個華樹,形色分明,久而方滅。其色初赤,尋即變白。後散如水銀,滿屋之內,物皆照徹。舍利在大興國寺,四月二日夜二更里,靈勝寺見光明洞了,庭前果樹及北坡草木,光照處見其形,塔基下掘〔地〕得鳥。舍利來向大興國寺,三月二十八日卯時,司馬張備、共大都督侯進,檢校築基,掘地已深五尺,有閿鄉縣玉山鄉民杜化雲下忽出一鳥,青黃色,大如鶉,馴行塔內,安然自處,執之不恐,未及奉送,其鳥致死。今營福事於舍利塔內,獲非常之鳥,既以出處為異,謂合嘉祥。今別畫鳥形,謹附聞奏。五色雲再現。三月十五日申時,舍利到陝州城南三里澗,即有五色雲從東南郁起,俄爾總成一蓋,即變如紫羅色,舍利入城,方始散滅,當時道俗並見。至二十八日未時,在大興國寺,復有五色雲,從西北東南二處而來,舍利塔上相合,共成一段。時有文林郎韋范、大都督楊及官民等,並同觀矚。其雲少時即散者也,兩度出聲。舍利在州,三月二十三日夜,從寶座出聲,如人間打靜聲,至三乃止。後在大興國寺,四月五日酉時,復出一聲,大於前者,道俗並聞。石函內外,四面見佛菩薩神尼娑羅樹光明等。四月七日巳時,欲遣使人送放光等四種瑞表,未發之間,司馬張備、共崤縣令鄭乾意、閿鄉縣丞趙懷坦、大都督侯進、當作人民侯謙等,至舍利塔基內石函所檢校,同見函外東面,石文亂起。其張備等怪異,更向北面。乾意以衫袖拂拭,隨手向上,即見娑羅樹一雙,東西相對,枝葉宛具,作深青色。俄頃道俗奔集,復於西面外以水澆洗,即見兩樹,葉有五色,次南面外。復有兩樹,枝條稍直,其葉色黃白,次東面外。復有兩樹,色青葉長,其四面樹下,並有水文。於此兩樹之間,使人文林郎韋范,初見一鳥仰臥。司馬張備次後看時,其鳥已立。鳥前有金華三枝,鳥形大小毛色,與前掘地得者不異。其鳥須臾向西,南行至佛下停住。函內西南近角,復有一菩薩,坐華台上,面向東。有一立尼,面向西,而向菩薩合掌,相去二寸。西面內復有二菩薩並立,一金色,面向南,一銀色,面向北,相去可有三寸。西唇上有一臥佛,側身,頭向北,面向西。其三菩薩,於石內並放紅紫光,高一尺許,從巳至未,形狀不移,圖畫已後,色漸微滅。道俗觀者,其數不少。此函本是青石,色基黑暗。見瑞之時,變為明白,表里映徹。周回四面,俱遣人坐,並相照見,無所翳幛。其函內外四面,總見一佛、三菩薩、一尼、一鳥、三枝華、八株樹,今別畫圖狀,謹附聞奏。午時,四方雲起,變成輪相。復有自然幡蓋,及塔上香雲,二度光見。四月八日午時,欲下舍利,於時道俗悲號,四方忽然一時雲起,如煙如霧,漸欲向上。至於日所,即繞日變成一暈,猶如車輪。內別有白雲,團圓翳日,日光漸即微暗,如小盞許,在〔輪〕外周匝次第以云為輻,其輪及輻,並作紅紫色。至下舍利訖,其雲散滅,日光還即明淨。復於塔院西北牆外,大有自然幡蓋,亦有見幡蓋圍繞舍利者,當時謂有人捉幡供養,至下舍利訖,其幡蓋等忽即不見。於時道俗見者不少。至戌時,司馬張備等見塔上有青雲氣,從塔內而出,其雲甚香,即喚使人文林郎韋范、大興寺僧曇暢入里就看,備共韋范等並見流光向西北、東南二處流行,須臾即滅。〈《廣弘明集》十七〉
述佛志
[編輯]釋氏非管窺所及,率爾妄言之。又引《列禦寇》書,述商太宰問孔子聖人事,又黃帝夢遊華胥氏之國。華胥氏之國,在佛神遊而已。此之所言,仿佛於佛。石、苻、姚世,經譯遂廣。蓋欲柔伏人心,故多寓言以方便。不知是何神怪浩蕩之甚乎?其說人身心善惡,世事因綠,以慈悲喜舍,常樂我淨。書辯至精,明如日月,非正覺孰能證之?凡在黔首,莫不歸命。達人則慎其身口,修其慧定,平等解脫,究竟菩提。及僻者為之,不能通理,徒務費竭財力,功利煩濁,猶六經皆有所失,未之深也已矣。〈《廣弘明集》二引隋王劭《述佛志》,雲出《齊書》。案:今所見蕭子顯《齊書》無此篇,《隋志》古史類有王劭《齊志》十卷,蓋道宣所據也。〉
房彥謙
[編輯]彥謙字孝沖,清河東武城人,家於齊州,魏東義陽行台景先族曾孫。仕齊,為州主簿。隆化中,進治中。入周,不仕。開皇七年,授承奉郎,尋遷監察御史,除長葛令。仁壽中,遷若阝州司馬。大業初,去職。尋徵為司州刺史。從征遼東,監扶餘道軍,左遷涇陽令,卒官。至唐,以子玄齡貴,追贈徐州都督、臨淄縣公,諡曰定。
諭張衡書
[編輯]竊聞賞者所以勸善,刑者所以懲惡,故疏賤之人,有善必賞,尊貴之戚,犯惡必刑。未有罰則避親,賞則遺賤者也。今諸州刺史,受委宰牧,善惡之間,上達本朝,懾憚憲章,不敢怠慢。國家祗承靈命,作民父母,刑賞曲直,升聞於天,夤畏照臨,亦宜謹肅。故文王云:「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以此而論,雖州國有殊,高下懸邈,然憂民慎法,其理一也。至如并州釁逆,須有甄明。若楊諒實以詔命不通,慮宗社危逼,徵兵聚眾,非為干紀,則當原其本情,議其刑罰,上副聖主友於之意,下曉愚民疑惑之心;若審知內外無虞,嗣後纂統,而好亂樂禍,妄有覬覦,則管、蔡之誅,當在於諒,同惡相濟,無所逃罪,梟懸孥戮,國有常刑。其間乃有情非協同,力不自固,或被擁逼,淪陷凶威,遂使籍沒流移,恐為冤濫。恢恢天網,豈其然乎?罪疑從輕,斯義安在?昔叔向置鬻獄之死,晉國所嘉,釋之斷犯蹕之刑,漢文稱善。羊舌寧不愛弟,廷尉非苟違君,但以執法無私,不容輕重。且聖人大寶,是曰神器,苟非天命,不可妄得。故蚩尤、項籍之驍勇,伊尹、霍光之權勢,李老、孔丘之才智,呂望、孫武之兵術,吳、楚連磐石之據,產、祿承母后之基,不應歷運之兆,終無帝王之位。況乎蕞爾一隅,蜂扇蟻聚,楊諒之愚鄙,群小之凶慝,而欲憑陵畿甸,覬幸非望者哉!開闢以降,書契雲及,帝王之跡,可得而詳。自非積德累仁,豐功厚利,孰能道洽幽顯,義感靈。是以古之哲王,昧旦丕顯,履冰在念,御朽兢懷。逮叔世驕荒,曾無戒懼,肆於民上,騁嗜奔欲,不可具載,清略陳之。曩者齊、陳二國,並居大位,自謂與天地合德,日月齊明,罔念憂虞,不恤刑政。近臣懷寵,稱善而隱惡,史官曲筆,掩瑕而錄美。是以民庶呼嗟,終閉塞於視聽,公卿虛譽,日敷陳於左右。法網嚴密,刑辟日多,徭役煩興,老幼疲苦。昔鄭有子產,齊有晏嬰,楚有叔敖,晉有士會。凡此小國,尚足名臣,齊、陳之疆,豈無良佐?但以執政壅蔽,懷私徇軀,忘國憂家,外同內忌。設有正直之士,才堪干持,於己非宜,即加擯壓;倘遇諂佞之輩,行多穢匿,於我有益,遽蒙薦舉。以此求賢,何從而至!夫賢材者,非尚膂力,豈系文華,唯須正身負戴,確乎不動。譬棟之處屋,如骨之在身,所謂棟梁骨鯁之材也。齊、陳不任骨鯁,信近讒諛,天高聽卑,監其淫僻,故總收神器,歸我大隋。向使二國祗敬上玄,惠恤鰥寡,委任方直,斥遠浮華,卑菲為心,惻隱為務,河朔疆富,江湖險隔,各保其業,民不思亂,泰山之固,弗可動也。然而寢臥積薪,宴安鴆毒,遂使禾黍生廟,霧露沾衣,弔影撫心,何嗟及矣!故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宜鑑於殷,駿命不易。」萬機之事,何者不須孰慮哉!伏惟皇帝望雲就日,仁孝夙彰,錫社分圭,大成規矩。及總統淮海,盛德日新,當璧之符,遐邇僉屬。贊歷甫爾,寬仁已布,率土蒼生,翹足而喜。并州之亂,變起倉卒,職由楊諒詭惑,詿誤吏民,非有構怨本朝,棄德從賊者也。而有司將帥,稱其願反,非止誣陷良善,亦恐大點皇猷。足下宿當重寄,早預心膂,粵自藩邸,柱石見知。方當書名竹帛,傳芳萬古,稷、契、伊、呂,彼獨何人?既屬明時,須存謇諤,立當世之大誡,作將來之憲范。豈容曲順人主,以愛虧刑,又使脅從之徒,橫貽罪譴?忝蒙眷遇,輒寫微誠,野人愚瞽,不知忌諱。〈《隋書·房彥謙傳》,《北史》三十九〉
劉子翊
[編輯]子翊,彭城叢亭里人。仕齊,為殿中將軍。開皇初,除南和丞,累轉秦州司法參軍,入為侍御史。仁壽中,為新豐令。大業中,除大理正,擢授治書侍御史。從幸江都。為丹陽留守,陷於賊,遇害。年七十。
駁劉炫繼母不解官議
[編輯]《傳》云:「繼母如母,與母同也。」當以配父之尊,居母之位,齊杖之制,皆如親母。又「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期」。服期者,自以本生,非殊親之與繼也。父雖自處傍尊之地,於子之情,猶須隆其本重。是以令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並解官,申其心喪。父卒母嫁,為父後者雖不服,亦申心喪。其繼母嫁不解官。」此專據嫁生文耳。將知繼母在父之室,則制同親母。若謂非有撫育之恩,同之行路,何服之有乎?服既有之,心喪焉可獨異?三省令旨,其義甚明。今言令許不解,何其甚謬!且後人者為其父母期,未有變隔以親繼,親繼既等,故知心喪不殊。《服問》云:「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豈不以出母族絕,推而遠之,繼母配父,引而親之乎?子思曰:「為也妻,是為白也母。不為也妻,是不為白也母。」定知服以名重,情因父親,所以聖人敦之以孝慈,弘之以名義。是使子以名服,同之親母,繼以義報,等之己生。如謂繼母之來,在子出之後,制有淺深者,考之經傳,未見其文。譬出後之人,所後者初亡,後之者始至,此復可以無撫育之恩而不服重乎?昔長沙人王毖,漢末為上計詣京師,既而吳、魏隔絕,毖於內國更娶,生子昌。毖死後為東平相,始知吳之母亡,便情系居重,不攝職事。於時議者,不以為非。然則繼母之與前母,於情無別。若要以撫育始生服制,王昌復何足云乎?又晉鎮南將軍羊祜無子,取弟子伊為子。祜薨,伊不服重,祜妻表聞。伊辭曰:「伯生存養已,伊不敢違。然無父命,故還本生。」尚書彭權議:「子之出養,必由父命,無命而出,是為叛子。」於是下詔從之。然則心服之制,不得緣恩而生也。論云:禮者稱情而立文,仗義而設教。「還以此義,諭彼之情。」稱情者,稱如母之情,仗義者,仗為子之義。名義分定,然後能尊父順名,崇禮篤敬。苟以母養之恩始成母子,則恩由彼至,服自己來,則慈母如母,何得待父命?又云:「繼母慈母,本實路人,臨己養己,同之骨血。」若如斯言,子不由父,縱有恩育,得如母乎?其慈繼雖在三年之下,而居齊期之上,禮有倫例,服以稱情。繼母本以名服,豈藉恩之厚薄也。至於兄弟之子猶子也,私昵之心實殊,禮服之制無二。彼言「以」輕「如」重,自以不同。此謂如重之辭,即同重法,若使輕重不等,何得為「如」?律雲「准枉法」者,但准其罪,「以枉法論」者,即同真法。律以弊刑,禮以設教,准者準擬之名,以者即真之稱。「如」「以」二字,義用不殊,禮律兩文,所防是一。將此明彼,足見其義,取譬伐柯,何遠之有。又論云:「取子為後者,將以供承祧廟,奉養己身,不得使宗子歸其故宅,以子道事本父之後妻也。」然本父後妻,因父而得母稱,若如來旨,本父亦可無心喪乎?何直父之後妻。論又云:「禮言舊君,其尊豈復君乎?已去其位,非復純臣,須言「舊」以殊之。別有所重,非復純孝,故言「其」已見之。目以其父之文,是名異也。」此又非通論。何以言之?「其」「舊」訓殊,所用亦別,舊者易新之稱,其者因彼之辭,安得以相類哉?至如《禮》云:「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負荷。」《傳》云:「衛雖小,其君在焉。」若其父而有異,其君復有異乎?斯不然矣,斯不然矣。今炫敢違禮乖令,侮聖干法,使出後之子,無情於本生,名義之分,有虧於風俗。徇飾非於明世,強媒孽於禮經,雖欲揚己露才,不覺言之傷理。〈《隋書·劉子翊傳》,時永寧令李公孝四歲喪母,九歲外繼,其後父更別娶後妻,至是而亡。河間劉炫以無撫育之恩,議不解任。子翊駁之云云。事奏,竟從子翊議。〉
張公禮
[編輯]公禮,恆山九門人。仕北齊,開府長兼行參軍。歷周入隋,未詳。
龍藏寺碑
[編輯]竊以空王之道,離諸名相;大人之法,非有去來。斯故將喻師子,明自在如無畏,取譬金剛,信畢竟而不毀。是知涅路遠,解脫源深。隔愛欲之長河,間生死之大海。無船求渡,既似龜毛;無翅願飛,還同兔角。故以五通八解,名教攸生;二諦三乘,法門斯起。檢粗攝細,良資汲引之風;挽滿陷深,雅得修行之致。若論乾闥之城皆妄,芭蕉之樹盡空,應化詎真,權假寧實,釋迦文非說□之□,須菩提豈證果之人?然則習因之指安歸,求道之趣奚向?如幻如夢,誰其受苦;如影如響,誰其得福。是故維摩詰具諸佛智,燈□之坐斯來;舍利弗盡其神通,天女之花不去。故知業行有優劣,福報有輕重。若至凡夫之聖人,天堂之與地獄,詳其是非得失,安可同日而論哉?往者四魔毀聖,六師謗法,拔髮翹足,變象吞麻,李園之內,結其惡黨,竹林之下,亡其善聚。護戒比丘,翻同雹草。持律□□,□等霜蓮。慧殿仙宮,寂寥安在?珠台銀閣,荒涼無處。離離綴彩,寧勞周客;含含奏曲,詎假殷人。我大隋乘御金輪,冕旒玉藻,上應帝命,下順民心,飛行而建鴻名,揖讓而升大寶。匪結農軒之陣,誰亻旬湯武之師?稱臣妾者遍於十方,弗遇蚩尤之亂;執玉帛者盡於萬國,無陷防風之禍。斯乃天啟至聖,大造區域,垂衣化俗,負字民。昧旦紫宮,終朝青殿。道高羲燧,德盛虞唐。五福咸臻,眾貺畢集。低艹出月,搖含風。沉璧觀書,龍負握河之紀;功成治定,神奉益地之圖。於是東暨西漸,南徂北邁,隆禮言洽,至樂雲和。感天地而動鬼神,辯尊卑而明貴賤。而尚勞己亡倦,求衣靡息。豈非攸攸黔首,垢障未除;擾擾蒼生,蓋纏仍擁。所以金編寶字,玉牒綸言,滿封盈函,雲飛雨散。慈愛之旨,形於翰墨;哀殷之情,發於衿抱。日月所照,咸賴陶甄;陰陽所生,皆蒙鞠養。故能津濟率土,救護溥天;協獎群迷,扶導聾瞽。澍茲法雨,使潤道牙。燒此戒香,令薰佛慧。修第壹之果,建最勝之幢;拯既滅之文,匡以墜之典。忍辱之鎧,滿於清都;微妙之台,充於赤縣。豈直道安、羅什,有寄弘通。故亦迦葉、目連,聖僧斯在。龍藏寺者,其地蓋近於燕南,昔伯取其謠言□□□水毋恤往而得寶,窺代常山。世祖南旋,至高邑而踐祚;靈王北出,登望台而臨海。青山斂霧,綠水揚波。路款晉而適秦,途通□而指衛。□□之落,矩步非遙;平原之樓,規行非遠。尋派避世,彼亦河人。幽閒博敞,良為福地。太師、上柱國、大威公之世子,使持節、左武衛將軍、上開府儀同三司、恆州諸軍事、恆州刺史、鄂國公、金城王孝亻零,世業重於金、張,器識逾於許、郭,軍府號為飛將,朝廷稱為虎臣,領袖諸□,冠冕群俊,探賾索隱,應變知機,著義尚訓御之勤,立勛功事勞之績,廊廟推其偉器,柱石捐其大材。自馳傳蒞蕃,建作牧,招懷□逸,蠲復逃亡。遠視廣聽,賈琮之案冀部;賞善戮惡,徐邈之處涼州。異軫齊奔,古今一致。下車未幾,善政斯歸。瞻彼伽藍,事□草創。□奉敕勸獎,州內士庶,壹萬人等,共廣福田。公爰啟至誠,虔心徙石。施逾奉蓋,檀等布金。竭黑水之銅,罄赤岸之玉,結琉璃之寶□,飾纓絡之珍台。於是靈剎霞舒,寶坊雲構。崢嶸醪葛,穹隆譎詭。九重壹柱之殿,三休七寶之宮,雕梁刻桷之奇,圖雲畫藻之異。白銀成地,有類悉覺之談;黃金鏤,非關句踐之獻。其內閒房靜室,陰牖陽窗,圓井垂蓮,方疏度日。曜明於朱戶,殖芳卉於紫墀。地映金沙,似游安養之國;エ隱天樹,疑入歡喜之園。夜漏將竭,聽鳴鍾於寺內;曉相既分,見承露於雲表。不求床坐,來會之眾何憂;□然飲食,持缽之侶奚念。粵以開皇六年,歲次鶉火,莊嚴粗就,庶使皇隋寶祚,與天長而地久,種覺花台,將神護而鬼衛,乃為詞曰:
多羅秘藏,毗厄覺道,斯之不滅,憑於大造。誰薰種智,誰壞煩惱,猗歟我皇,實弘三寶。慧燈翻照,法炬還明。菩提果殖,救護心生。香樓並構,貝塔俱營。充遍世界,彌滿國城。憬彼大林,當途向術。於穆州後,仁風遐拂。金粟施僧,珠纓奉佛。結瑤葺宇,構瓊起室。鳳□概日,虹梁入雲;電飛窗戶,雷驚棼。綺籠金鏤,縹壁椒薰。綈錦亂色,丹素成文。仿佛雪宮,依稀月殿。明室結幌,幽堂啟扇。臥席未窺,ㄣ龍誰見。帶風蕭瑟,含煙蔥。西臨天井,北拒吾台。川谷苞異,山林育材。蘇秦說反,樂毅歸來。鄒魯愧俗,汝潁慚能。惟此大城,瑰異所踐。疏鍾向度,層磐露泫。八聖四禪,五通七辯。戒香恆馥,法輪常轉。開皇六年十二月五日題寫,齊開府長、兼行參軍九門張公禮之□。〈碑舊拓本。案:《金薤琳琅》八有此文,多識嘆非因每穴五字,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