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國春秋/卷076
← | 卷七十五‧楚九 列傳 | 十國春秋 卷七十六‧楚十 列傳 作者:吳任臣 清 |
卷七十七‧吳越一 武肅王世家上 |
符彥通
[編輯]符彥通,漵州蠻帥也。恭孝王率群蠻破長沙府庫,累世之積皆為彥通所得。彥通由是富強稱王於谿峒間,及劉言攻邊鎬,欲以彥通為援。周行逢曰:『蠻,貪而無義。前年從馬希萼入潭州,焚掠無遺。令兵以義舉,往無不克,惡用彼為哉?』言乃止,複命劉瑫為鎮遏使以備彥通侵之患。瑫,故土團都指揮使,群蠻所素憚也。明年王達得湖南,欲遣使撫之,募能往者。帳下牙將王虔朗請奉檄以行。比至漵州,彥通盛侍衛見之,禮貌甚據。虔朗厲聲責之曰:『足下自稱符泰苗裔,宜知禮儀,有異於群蠻。昔馬氏在湖南,足下祖父皆北面事之。今王公盡得馬氏地,足下不早往乞盟,致使者先來又不接,以禮異日,得無悔乎?』彥通慚懼,起,執虔朗手謝之。虔朗知其可動,因說曰:『谿峒之地,隋唐皆為州縣,著在圖藉。今足下上無天子之詔,下無使府之命。晏然自王於山谷之間,不過蠻方一部長耳,曷若去王號自歸於王公。王公必上奏天子授足下節鎮,與中國侯伯等列豈不尊榮哉?』產通大喜,即曰除王號。因虔朗獻銅鼓數於達達曰:『虔朗一言勝數萬兵,真國士也!』承制以彥通為黔中節度使。顯德時,周行逢命鐘志存為漵州刺史。及行逢死,志存奔武陽。漵州蠻楊正岩遂以十洞稱,徽誠二州或言即彥通諸部雲。
何敬真 孫朗 張傲 張文表
[編輯]何敬真,〈敬一作景〉,武陵人也。事恭孝王為朗州步軍指揮使。長沙之役列陳於楊柳橋,進擊韓禮軍有功。王既陷長沙,遷朗州牙內都指揮使將兵戍,武陵已而興。王達等恭迎劉言於長州,言帳下指揮使凡十人為親校,敬真蓋其一也。未幾從達克潭州,達自稱武平節度副使,權知軍府事。而署敬真行軍司馬,逐唐將邊鎬,斬首五百級。複有功,除靜江節度副使。居傾之,言命敬真為南面行營招討使,與先鋒朱全琇合潭兵以拒南漢二人。至長沙,達出效迎,相見甚歡,日飲酒高會,餌以妓女。敬真未知達之誘己,留連不去而先發朗州,將李仲遷率兵三千趣嶺北。都頭符會心怨敬真,遂劫仲遷以歸達。於是乘敬真詐為言使者,械繫之獄中隋斬馬,時周廣順三年二月辛亥也。久之全琇亦殺死達,即以其事告言。言不得已誅會等數人以為解。先是,達入長沙。敬真與全琇各置牙兵與達分堂視事,每遇宴集使酒,紛?無複上下之分,達心衛之。會周行逢、張文表事,達多盡禮,達益與敬真不相協。敬真辭歸朗州又不能事言,言頗疑達使敬真伺己。將討達,行逢因說達早圖敬真等為便。達曰:『共除凶黨,同治潭朗,夫複何憂也。』由是除敬真意遂決。論者為敬真之禍,實萌於行逢一言雲。
孫朗者,初與曹進從家城鎮將咸師朗降南唐,南唐以其兵爲奉節都,授朗、進奉節指揮使。
未幾,隨邊鎬取湖南,行營料糧使王紹顔多減士卒糧賜,朗、進怒曰:「昔吾從咸公降唐,唐待我豈如今日湖南將士之厚哉?今有功不增祿,反減之,不如殺紹顔,與鎬據楚地以抗中原,富貴可圖也。」於是廣順二年正月,朗等帥其徒作亂,攻長沙府門,不克,來奔朗州,歸王逵。逵問朗曰:「昔吾從武穆王與淮南戰屢捷,淮南兵易與耳。今欲以武陵之衆,恢復湖南,可乎?」朗曰:「頃居金陵,備觀唐政,朝無賢臣,軍鮮良將,忠佞罔別,賞罰不分,得保一隅幸矣,何暇兼人。朗請爲公前驅,取楚地如拾芥也。」逵大悅,厚加禮遇。是冬十月,濟師潭州,即以朗、進爲先鋒使,鎬果遁去。
張倣,不知何地人,起家諸軍指揮使,與王逵等共立恭孝王從子光惠於朗州,同參軍府事。已而劉言署指揮使十人號親軍,倣居其一焉。稍遷武平節度副使。王逵之殺何敬真、朱全琇也,尤忌倣威勇,周行逢因乘間白逵曰:「敬真故倣姻戚,臨行時輙以後事屬倣。蜂蠆有毒,未可忽也。公宜備之。」逵於廣順三年四月庚申,遂召倣醉飲而殺之。
張文表,朗州人。與周行逢、潘叔嗣同隸劉言戲下,累官衡州刺史。行逢且死,遺言:「文表即叛,討之者必楊師璠也。」文表聞行逢沒,果怒曰:「我與行逢俱起微賤,立功名,今日安能北面事小兒乎!」會周保權遣兵代永州戍,文表遂驅之,以襲潭州。知留後廖簡易文表,不爲備,謂軍吏曰:「黃口子至而擒之,何憂爲!」伐鼓飲酒如初。文表徑入府中,簡被殺,坐間遇害者凡十數人,遂據長沙。又將取朗陵,保權時年方幼,聞叛,歎曰:「先君誠知人矣,僕雖懦,安可使軍國落賊手!」遽命師璠帥萬人討之。將發,保權揮涕對三軍,曰:「先令公墳土未乾,而兇賊逞逆,實保權不孝所致,敢以勞諸君。諸君未忘先令公之故,戮力同心,滅此賊於地下,足矣。」辭氣激昂,義形於色,軍中無不感泣。師璠亦泣,顧左右曰:「汝見郎君乎?年未成人,而賢若此!」軍士奮然,咸思自効。未逾旬,大破文表於平津亭,臠食之,餘黨悉平。
初文表將叛,猶豫不定,有從者夜夢文表頷上繞一龍,文表大喜曰:「此天命也。」於是決意舉兵。及敗,識者以龍神物,而出於頷,是禍將作、神去焉之兆也。文表滅,而周氏亦隨亡。
僧居遁 僧洪道 報慈長老 僧虛中 至聰禪師 彭幼謙 伊用昌
[編輯]僧居遁字證空,撫州人也。少參翠微,又問臨濟,復走洞山,就正良價禪師。一日,叩祖師西來意,良價曰:「待洞水逆流,即向汝道。」居遁始大悟。居久之,武穆王延住潭州龍牙山,大闡宗風。順寂時,有大星隕方丈前。
僧洪道,不知何許人。能通內外諸典,道行尤高,大爲時人所重。天福中,居衡州石羊鎮山谷。文昭王聞其名,徵爲報慈住持,洪道不應召,王堅欲致之,使者相望於路,洪道乃率弟子輩轉徙深山中。會百鳥和鳴隨之,衆遂蹤跡其處,再拜曰:「大王願與師相見,今不輒應命,遯入巖谷,和尚即得計矣,奈符檄疊至,百姓繹騷何?」洪道頷之曰:「吾爲汝行矣。」比至府,王待以國師禮。久之,固乞歸山,不知所終。初洪道入山時,有虎蹲山,乳二子,弟子皆大駭,洪道呪曰:「無懼,彼行當移去。」言訖,虎銜二子趨出。
報慈長老,失其姓名,素有道行,能入定觀人休咎。文昭王問曰:「孤於富貴無遺恨,所不知者壽耳。」對曰:「大王無憂,當與佛齊年。」王薨時正四十九歲。
僧虛中,宜春人。遊瀟湘山,一作居玉笥山。同沙門齊己、尚顔、棲蟾之徒爲詩友。已而住湘西栗成寺,與王子希振情好甚篤。希振迎虛中,納之詩閣。虛中喜𤑔火,每煙燎閣際彩翠,希振復加髹雘,不以爲忤。嘗題希振池亭,多佳句,詩云:「嘉魚在深處,幽鳥立多時。」希振大加稱賞。又時時貽詩司空圖,圖亦推重。圖有詩云:「十年華嶽峯頭住,只得虛中一首詩。」著有碧雲詩一卷傳世。
同時湘南僧文喜、乾康,亦以詩名。文喜失鶴詩、乾康詠雪詩,皆甚傳湖南。
至聰禪師,不知所自來,居祝融峯,清修數十年,戒行具足,大有所得。一日,下衡山,見女子紅蓮者,睇視良久,悅之,遂宿於其家。詰旦披衣起沐浴,與女子俱化,人咸異之。
彭幼謙,湘陰人也。寒暑惟一羽褐。文昭王時,自言常葺丹壇、丹竈,得大藥一丸餌之,歷年百有四十餘歲。後不知所之。
伊用昌,南嶽道士也。有異術,學士廖匡圖〈九國志作光圖。〉母病思鱠,值江水暴漲,魚不可得。用昌探懷,得木獺長三寸許,投江中;須臾,波浪騰沸,擒一巨鱗出,作鱠食匡圖母,病尋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