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先生朴文純公文正集/卷二十四
書問答論事
[編輯]與柳判書悠久別紙乙丑十一月四日
[編輯]在蓮城日。傳聞台未還廣。遂擢地部之長。奉切忻懼。無以爲喩。蓋自先王父以來。如鄙薄劣。固不能出爲世用。他亦未見可以仰追前軌者。而獨左右由西伯主地部。雖其出入之跡少殊。宛然王父當時履歷。豈謂八十年後乃有此事。區區所以愴念祝望非偶然者。寔由於是也。嘗聞原平元相論近世掌度支者曰。無踰於朴錦溪,黃秋浦。蓋從先輩尙論中出來。惟王父施設料理之方。未得其詳。見於家狀者。只謂公最長於算計。視事數日。如指諸掌。不遺錙銖。居恆自歎。今經費視賦入有加。任事諸人又用私宂耗之。如國計何。會許公鏛爲參議。綜覈微密。奉公不撓。公以爲地部正賴此輩。人倚之甚重。欲與議定經費。爲量入爲出之式。而遽拜平安觀察使。許公又不自得免去。蓋許卽石潭日記所稱許鏛魚雲海者非常士也。嘗聞先春府叔主之敎。王父深慮貢法之弊。爲守陵官時。取地部貢案。有所斟量。以尹公兼善時爲齋室參奉侍傍。又善算計。使得與其事。略定規模矣。尹公以此歸語金公堉。金公時在章甫。遂更區劃爲貢法便覽二冊以自隨。此亦可見王父憂國經世之志出於尋常者矣。秋浦公則正當光海初年。亦欲大施設。所謂地部獻言啓者。今載新刊遺集中。因此可見先輩立朝事君之義。又非世俗徒志富貴者之比也。第今國計入狹出廣。百孔千瘡。其與向時擬議。不啻燕越。而所謂任事諸人。又用私宂耗之者愈往愈甚。不知令公當此敗局。何以善其後也。大抵古今事殊。人見亦有不同。固難以是爲今日之彀率。而恐其大體極弊無以相遠。玆敢爲左右誦之。幸冀於從容閒暇之際。深思善道。庶幾近述於先規。仍且克成大國經遠之規也。頃聞兒輩言。台取得鄙家所儲王父自警編以自臧。此誠早晩不敢相靳。而卽乃東淮所撰狀嘗以自警編,名臣言行錄爲律身之本。頗有所得雲者也。但鄙意是編足爲搢紳之矩範。第觀其間不無一二疵纇。頃已略加釐正。台若有志於此。當一奉覽。以爲燕間紬繹之助也。最是今世士大夫立乎本朝。不思正君定國之計。而一意沈酣於富貴。而況奢侈之習。爲一時巨弊。痛心疾首。寧忍勝言。似聞親舊諸公亦或不免留意於宮廬什物之類者。此雖與黯金帛廣田園者輕重有異。其非君子自律之盛節則明矣。但想左右尙未淪入於此科。適蒞地部。尤當以淸約節儉自率。要其歸趣。又豈不有光於夏亭大相國之門哉。惟台千萬勉之。悲憊昏撓。言不盡意。
答柳悠久十一月九日
[編輯]示喩謹領。國計民憂。雖到無可奈何之域。誠未有他策。只當就此竭智盡節。以爲圖報涓埃之地而已。蓋嘗聞於搢紳間。以主經費者爲國邊。以主救恤者爲民邊。愚嘗笑其無稽。若知君民一體之義。則於台今日盡職之道。思過半矣。如何如何。似聞北伯家子弟以專責北關爲言。訊問之下。容或不無浸及西方之患。使人奉慮不弛也。自警編新本送呈。此正出於下計。未知觀者能得苦心之一二否耳。分謄後還投亦仰。
答鄭眞卿十二月二十四日
[編輯]所詢云云。使人聳喜。不謂眞卿乃於治理之暇。留意敎化至此。其所參詳於鄕約者。又頗精切。雖甚鹵莾。豈敢有間於盛擧哉。弟恐有以古今輕重相掣者。然此則不必深泥也。凡事完善爲難。愚所未知者。邑中人士意趣其能曉得梗槩。終始遵倣而體行之否耳。惟於其間如都約正改名及立約末官吏兩條。不無更詳者。蓋海州鄕約本篇。直倣呂氏,朱子通同之擧也。一鄕約束者。只爲鄕廳一路而作也。今以鄕憲之名。加之通同之擧。名實不相稱。有非興化善俗之大義。且官吏云云。雖急於發奸。又非鄕約之條貫。且念約法必未及於正歲初行之。然則正好入洛。面加商量而處之。未晩也。鄙意讀約文下。亦須添入諺翻。通讀於下輩一條及經書疑義下。添小學,家禮之類及當兼行社倉法。使其法益備。凡此曲折。要皆相對。可盡彼此之意耳。如何如何。
答林德涵丙寅六月七日
[編輯]似聞新棲水石。幽絶足以盤桓自樂者。第想去喪未遠。昆弟分離。疾病憂患。無與共事。其果何以處之耶。鄙寓闃然。絶不得京報。然或往往耳剽。左台已以招徠講易之意。再陳筵席。並冢宰作長書。勸駕甚切雲。此事必不但已。雖欲終始泯默捱過。其何能得耶。區區奉慮。愈不勝量。最是今日主辱。丙丁以來所未有。實乃廟堂不能申飭。邊臣不能嚴禁之致。而二萬罰金獨當於君父。藉曰彼以臣妾視我。固有不得辭者。當國大臣初不出力自當。〈南宮時只一番呈文〉又不請奉使陳辨。但令宗班充使。則君臣大義可謂掃地盡矣。右揆之行。雖得呈文陳卞。而不當廟堂。不責邊吏。只管歸罪於犯越奸民。天下又安有如許事理乎。第聞昨日筵中議配諸使臣。以快彼國之意。而臺諫方論邊臣罪以削罷。又何其本末倒置如是耶。擧朝恬然以爲常事。如鄙者前論妖巫時。不惟上敎甚重。人皆謂爲小論攻斥大臣。欲奪其權。尤丈,淸城至力卞於大行王大妃之狀。以此今亦不敢云云。使人苦痛。眞所謂剜卻心頭肉者也。但德涵旣遠跡山中。雖有意見。又未必與鄙相符。未知以爲如何耳。大抵觀左台意。近來儒者例多弊端。欲就朝士有文學者進備顧問。故薦汝和及左右。意固有在。然其責豈不難當耶。揆以君臣分義。恐不可不一來。旣來之後。隨俗則同歸於時論。自異則又必增謗而速禍。凡此曲折。必已思之爛熟矣。抑有一策。左右旣已出身事君。雖在野。若爲逆耳之言則朝廷自不必復召。雖入朝。先示其不合之意而旋歸。則得謗與禍。亦或不至於深大之境。苟如此者。非但吾人出處之義。因此大明。而許多牽掣之患。自當脫然矣。如何如何。全恃舊誼。言不知裁。更乞嘿覽。無令賤蹤重得罪於斯世也。所素諸書。多未盡正。又無別本。其何以平日未講底說話。付之千里莫的之便耶。坡鄕棲息之計。時亦不住。經理第山事。尙今未究。凡百去就。動相阻礙。不知何日乃得究竟耳。
答閔彥暉以升○九月晦
[編輯]聞欲一訪信息甚大。而乃至終年無聞。每切悵想也。耑使至。謹承惠書。因諦祗恩西歸。學履增重。忻荷曷量。採得病已六朔。展轉沈痼。今則眞元日敗。自不能與病爲敵。恐畢竟無以支吾者。奈何。太極之說。夏間士直略誦所聞。五行下之一圈。就渠所說似有與當時鄙意不相遠者。故姑爲隨問隨答矣。不謂此君以一時酬酢之語。認爲定見。至相奉告。以有俯詢。媿謝無已。第此道理大頭腦處。豈容病思倉卒能盡其旨。請俟他日面承鐫誨而周旋之也。去就之義。又蒙提諭。此事無論彼此。惟向僻寂杜門讀書。以終其生。恐最得之。觀元朝南方諸賢所處可見。至於我國之人。除召相續。有妨於本國君臣之大義。則亦可隨分行止。但不踰大防可也。所謂大防者。蓋如奉正朔稱陪臣。與夫接見彼人之類。向來一番朋友。或有問此者。愚輒以祿仕相勉。猶冀其於大防。或得其一節矣。今聞見禮站役。皆將甘心。則是全與世人無別。不謂左右於此。能有所立也。然若以年號之行。爲只作文書間事。則無亦重惹後人之譏耶。千萬愼之。適氣微姑此倩謝。
答尹觀察叔麟丁卯五月晦
[編輯]霾熱比甚。不審歸旆動止萬福否。采兩歲死病。今雖少回。而衰憊日劇。殊非久視底消息。言之奈何。去歲因人聞北關弓馬之鄕。爲中間諸公施以文敎。到今幾成絃誦揖讓之風。獨台欲有所矯雲。恐此深得祖宗設置邊防之意。異日得力。無踰於是。未知一路人士輩其能舍新返舊。無所掣肘耶。蓋若親上死長之大義。固當明示而深厲之。至變弓馬爲弦誦。以致文弱則非長策也。區區私計。只爲就便海壟。又有湖野之勝。決欲終老於此。第人多不信。以爲能得幾時住了。信乎謀始者不可以不自重也。想博一粲。
答金領樞十一月二十二日
[編輯]世采奉老粗保。寔賴遠庇。餘不足仰溷。日者陵幸出於尋常萬萬。旣以家在路旁。不得不出候。旋蒙召旨。遂成趨詣於行在。雖以已試僨敗之故。面辭陪駕。繼有除命。又不免兩月撕捱。追思惶隕。如何可言。大抵頃歲之事。其間固不無狃憂敗証。當時聖上進學圖治之志方專。尤老在朝。三事諸公亦皆廩廩輔翼。此是何等氣象規模。而乃以綿力蔑識。到底無所得。畢竟狼狽而歸矣。以今日視前日大體。不逮遠甚。況當論議積壞之餘。上下相阻。情志未孚。譬如大癰將潰。醫工束手。雖欲不果於忘世者。其何以善後耶。伏計閤下非不燭此事理。輒垂提敎。豈亦體國憂深。思欲奬進而再試之耶。恐非古者愛人以德之道也。想博一笑。
答崔汝和十二月八日
[編輯]使至辱復。就諦臈窮寒盛。令履動息萬福。不任馳慰。示喩謹悉盛意。第當此新舊交惎。國勢渙散之日。如令喬木世臣。當可爲之勢。每懷謙退。不肯一力擔當。是豈平日所望者耶。更冀勉旃。養士節目。頃年在朝時。被文相白於筵中。專委鄙人草定進御。更加商量而行之。當時詳思明道,栗谷所論諸制。非不明白正當。恐朝議必不相從。若就今日見行諸式。略加損益。非鄙人本意。相持未決。旋卽還山。至今以爲恨。所示麗末規模。雖未見有節目。亦可以興起士風。士風旣正則節目可以隨定矣。第不審學士中誰能爲烏川,京山諸公耶。愚意此亦未易變通。唯通讀之法。自鄭守夢以來雖如樂靜,滄洲。猶皆追理。歲月不甚遠。擧而行之。若果勤實者。恐必有益。其視專行陞補利誘一塗。不啻倍蓰。其於正己率物之道。令亦有以自靖矣。如何如何。林令起於久廢。姑守藩臬。以責其效。是或一義也。或雲入城後不無狼狽之勢。殊可慮者。士元汨於簿書。兩月堇一見面。歎歎。
答南相國十二月十四日
[編輯]垂喩云云。謹已拜領。此殆古者詢蕘之盛心。非近世宰輔所有。益切感戢。吾夫子有言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夫大小偏全之間。只當各言其道。未知閤下之道果將何出也。以愚慮之。今日君心未正。上下相阻。此則當以家人之義。宮府之體。開陳融釋。豁然無一膜之蔽。然後可爲其次。國論靡定。新舊交惎。此則當以皇極之道。擧錯之宜。分別斟酌。坦然無一毫之偏。然後可行。如是則安民治兵。無不馴而致之。苟或不然。畏難牽掣。姑置君心國論而不言。只管規規於綜核名實之政。抑末矣。且如向來更化之幾。足以迓續天命。挽回世道。而一番諸公無大見識。乃出於憑依黨比之習。卒使言路杜塞。國事詿誤。同歸於狼狽。殊不勝痛歎。此不過因一私字而已。似聞近來一二小事。已不免此套。如是不止。又何以議前人哉。幸乞閤下勉學正己。以率百僚。而更求當世公平直諒之人。與相謨議。庶幾正君定國之本。所謂今日大臣之道。無踰於此矣。如何如何。誠感崇眷。言不知裁。悚仄無任。
答吳貫之道一○戊辰二月七日
[編輯]鄙昨爲來省先隴。轉到浦上蕭寺。旅病交深。尤不自聊。第蒙垂喩進退之義。辭旨甚重。有非愚者所堪勝。使人瞿然。士生斯世。苟知讀書稽古者。孰無致君澤民之志哉。然而有志者未必有學。有學者未必有才。雖其才學備具。足以輔世救弊。而又必能深有所獲於君相。然後可以行之。不然殆矣。如僕凡陋。學不足以明理。才不足以致用。高明所稔識也。惟嘗不揆。當壬戌初見君父之日。欲以存天理遏人慾。親君子遠小人爲言。又於所進經筵故事中。幷申其意。蓋念非此。無以進聖學而成至治也。理欲之說。無事解釋。惟其當親當遠者。非如世俗所指東西之目。只是統取一時人物。以其公正私邪之大分而有所取捨雲爾。此則仰法箕師皇極之道。孔聖擧錯之政。冀以少補於國家。而自與時議矛盾。無論他人。到今雖令與和獻諸公。亦豈能有所脗合者耶。竊觀聖上固亦不解勤學圖治之意。然於向來所以擧措喜怒者。恐皆未得裁處之道。馴致上下相阻。國論靡定。前頭之憂。有不可以勝旣。當此之時。雖在朝之人。宜懷卷退。況如鄙人者。旣無才學。加以衰病增劇。聖明亦已知其不可用矣。雖欲進身圖忠。以追栗翁後轍。其道無由。豈高明未之深思耶。荷執事眷愛。不得不略布腎腸。想有以恕諒之。
觀今日氣像。如病人元氣已敗。客熱方生。醫工束手。恐非奮發有爲之會。惟當以誠心公道。鎭靜調養。庶幾天和之自復耳。況令及汝和旣在要地。無以復辭此責。千萬勉旃。最是議論一款。絶無善策。角立本不可。保合亦難安。似當職思其宜。斟酌進退。務持公平之大體。不以私好峻議害之。使人心漸至順服矣。如何如何。
答金觀察士肯構○二月四日
[編輯]使至辱書。仍審比日峭寒。巡履動息增重。慰荷靡量。垂示益見分憂盡職之意。蓋聞士民群言。去歲凶歉。挽近所未有。目今閭里無非絶火者。往往至有浮現之色。度其勢則三四月間。必多餓死。而列邑糴穀。例未準數。又將無以救之。爲今之計。先循彈心竭力。大爲賑政。度宜務實。或罄倉廩。或貸他粟。使斯民得免於塡壑而已。所謂塞民望而稱朝旨者。無出於此矣。其次海西自栗老以來。士大夫無一立朝之人。中間倭難毛鎭時所增賦斂。名色類多。椎髓剝膚。爲斯民病者。怨辜橫積。無可告訴。終不上徹於九重。比諸道特甚。此誠吾人所當惕然動念處。今若有意。亦須剔發舊弊。痛究本源。兼詢父老之解事者。次第登聞。庶幾有所蠲除。以彰主上之德意。又如大同法。士民所深願。而無與爲伸。苟能善於區畫。恐亦無害使站也。往年宋道深請減五斗米。旣得命矣。尹台泰升爲度支。乃更沮抑。海民至今冤之。大抵天下國家事。用舍雖在於朝廷而爲之。自我者只得循本而極言之。以盡其責。此外非所預料也。如何。
答南相國二月八日
[編輯]前書幸承俯詢。固不得不以正對。自覺其言之似易而行之實難。不任悚仄。玆蒙損屈威重。開示曲折。不啻親奉警欬。忻感靡容。蓋雖竊伏草野。每想閤下所處之地所任之責。未嘗不中夜惕惕動心也。然台旣不得奉身而退。則得失成敗間。惟當以至誠大公。上回天心。下救世道。以壽國脈而躋民生耳。第覵台意因其知難。而殊少毅然擔當底氣像。雖他政理。卻無遠大寬平之意。或恐四方想望之徒。不知今日苦心敗局。而過議其後也。私字之說。亦非敢謂閤下有此。要以備記府之警。所謂一二事。曾說與坡牧姪。想已仰白矣。鄕僻無便。敢申追謝。惟冀爲國加愛。
與南相國二月二十九日
[編輯]伏惟比者陽和。陪衛還都。體履萬福。彌增忻仰。似聞車駕所經。多有致祭事。抑未知有寬恤小民之擧耶。不任傾鬱。世采昨爲親癠猝劇。冒夜馳歸。幸漸蘇安。而身病又作。私悶如何。第以海甸諸邑。飢荒太甚。民類將盡。玆於辭疏末略及其意。亦願閣下導達規劃。別爲賑政。庶使將死之徒。免於水火則其惠大矣。竊觀今日官司每恐見欺於人。彼此相持。正若賈豎之論價。惟其如是。向來全,慶大路。有權力方伯守宰固多報災過濫者矣。如今海甸。朝家本不甚留意。其所差遣諸人。尤無自達之勢。與彼事同而情異。此所以民困於下而上不時聞也。大槩所謂江峽最甚處。非但特爲退稅。必有計口分給之實。可使流民各還本邑。仍得資活耕作。而然此又非大爲移粟之政者。終無可濟之理。當今公私蓄積。固已蕩然矣。第如諸山城及衙門列屯。夫豈全無可以湊合分給者耶。惟在閤下深思而亟圖之耳。適因聞見慘怛。不免爲出位之言。使人悚仄。
答申公獻三月八日
[編輯]鄙親癠旋復。而身患方劇。恰似往歲彌留消息。衰運洊疾。殊可慮奈何。時事何敢知。第公論在下。猶爲東漢亂亡之象。況在於街里賤隷。而不在於金玉高班者耶。若因他事有可疑嫌。以致寬歇則尤不可。所謂疑嫌者。果有顯然底形跡。亦當比類而斥之。豈宜因此而恕彼。使已發之公論不行乎。今日因循苟且。以私壞公之徒。不患無其人。幸令勿更聽瑩。以助俗論之勢也。古人謂不畏君子而畏小人。此言眞可畏也。如何如何。德涵聞捲還錦城。亦不免中滯。令人遙慮。但無在朝諸公一番狼狽之患。是則幸矣。
與李大諫文瑞奎齡別紙四月二十日
[編輯]垂示曲折。殊非陋拙屛廢所堪承。第蒙遠詢。辭懇意切。有不可以終嘿者。略用奉復。唯加諒察焉。每念此擧前有名實未副之懼。後有臧否相關之礙。固難率易以備剡目。惟是人才本非可借於異代。朝家格令。又難廢閣而不行。在台今日所處。只當謹就其已知處。有所陳薦耳。竊想近來名下之士。或相傳說以爲早晩當登臺省者。不無其人。台非不聞也。乃更專人扣求於鄙人者。必以不欲隨衆混進以京華聞達之士也。然則題目旣大。屬託又重。鄙亦何敢率易奉對耶。獨嘗見一二士友中。如閔君以升博學淸節。金君榦精識醇行。倘皆庶幾於此者。又如泰初從姪守靜力學。不減兩君。其亦可以仰備採訪否。此外亦豈無善士可告者。而世道益卑。鮮有全備。末後病敗。尤難預知。故不敢也。昔者溫公訪可爲給事中者於伊川先生。伊川終不對。然而今鄙不免如此者。誠以盛問雖有所主。恐與一人除官之擧不同。玆用泛告。以俟裁擇耳。不任悚仄。
答申公獻四月二十二日
[編輯]前書旨意。謹已奉領。追錄一款。固知完席之說。出於中間譸張恐動之計矣。第令敎引靜庵論靖國功臣事曰。此是正名之擧。又曰。蓋以得君而行其志。可謂已見大意。然則今日孰爲靜庵。孰爲得君行志。而可輕論耶。至如筵中陳請。因此固見諸賢愛君爲國之誠。然他人不敢知。如鄙者行止已定矣。假令聖朝更加優禮。豈有冒進之理。蓋今日儒者。大抵爲世所僇辱。毋論誰某。非但在上者厭之。自宰相以下無不爲之齒酸而心苦之。或恐其入朝。此一事也。區區癸亥之退。雖緣尊號異議。而實被時相爲追錄地有所擧措。遂成狼狽。到今聖上深知賤臣之不可用者。未必不由於是。況其黨類賓舊務相詿誤。如所謂完席之說。可卜兆見。此二事也。近日危機敗証。靡所不備。而誠無如左揆事者。今方各屛僻隅。惟懼其不免參涉。假令一出腳則巧誣深詆。將何所底止。雖欲保此山林。有不能得。此三事也。世道旣阨。心跡臲卼。每切悚蹙。諸賢非不曉然於實狀。而猶有所陳論何耶。方且咎君父以應文備數。而先自犯之。又未知何如也。千萬懲前毖後。毋有再誤。庶使鄙人得以安意沒齒於田廬。是大幸者。令亦勉思斂靖。不至無補國事。徒惹時謗之歸。尤所望也。去歲申季晦按海西時。所請褒贈趙光庭,申夢憲,崔曩諸人。未知盡爲防啓耶。幸問於政院儀曹以示之。
答兪學士寧叔得一○五月二十三日
[編輯]鄙入今年來。無日少安。近添感証。方辭憲除。忽聞新命出於夢寐之外。駭顧悚息。莫知所出。嘗謂往歲趨召。處事乖宜。幾於得罪聖朝。狼狽歸來。誠無再進之路。國人所知也。不意今日有此擧措。益切皇懼。惟當陳章力辭。以遂前計耳。然有一事。假令聖上有用孤賤之意。物情人心必不相信。異議者固無所異。同好者亦皆不免。癸亥已轍可見也。所謂不相信者。非欲使之苟爲趨合。正謂可否去就之間。一以求箇眞是。共濟國事爲重。未嘗主私見而外物論焉耳。此乃今日難進之一大關。不識寧叔以爲如何。似聞因近事又多困滯。蓋在我者未必盡善。固當思量。如或展轉乖張。則又不可使聞於人者。千萬勉之。自警編謹領。近當更加點綴。有所仰報也。
答李君輔五月二十八日
[編輯]垂喩去就之義。苟非君輔至誠相愛。何以及此。區區感鐫。蓋今日宮闈不靖。朝論大潰。除命之下。無愚智無親疏。必以爲不可出者。鄙亦默會而明知之。豈敢遽有出腳之意耶。第自古賢人君子。固有以時勢險夷。爲進退之衷。因享其高名者蹤相接。惟所謂儒者之道。未嘗如此。或爲當時君相所知。招之則至。不用則去。亦未嘗以此謂之狼狽。前後一轍。如采無似。豈敢輒比於古之儒者。然亦不可不謂之略聞其學。以此姑不能一刀勇斷。殊覺自慮也。但想於再三疏後。大政迫頭。未必久靳恩許。恐其終無可憂者矣。如得萬一爲之明是非。必生大亂。務調停亦涉苟且。唯從頭理會。損益斟酌。以行公正之大體而已。如何如何。第做說不同。物我難平。是則最可憂者耳。
答南相國六月七日
[編輯]比添暑疾。不敢修記府之問矣。遞中伏承遠屈威重。俯賜慰存。擎誦以還。不任感戢。區區去就。又煩勤喩。諒非閤下辱眷之私。無以及此。媿謝尤切也。況承難易之敎。不覺捧腹。若如台旨則其何以旋見僨敗於往歲。至今餘烈猶有未已者耶。惟是賤臣方以此引罪。而不蒙準許。其它相關者。愈見臲卼。誠不知何以自措也。淪胥云云。益見體國憂時之意不啻痛切。幾令人隕涕。如果有救焚極溺底手段。到今豈憚一出之勞。以負我君相之至遇哉。顧此無似。學荒衰洊。無以有爲。則正僬僥千鈞之說也。如何如何。嘗見李伯紀在靖康圍城中。才有不安處。便自引去。每讀宋史。未嘗不悲其志而賞其決。今日苟未透得一關者。雖欲追陪下塵。以效尺寸於大朝。有不能必也。臨紙悚蹙。不知所裁。
答林德涵同日
[編輯]今日世道。固不無危機敗証。而以外面觀之。主上明習萬機。亦能克己從善。如宮莊事。雖以列聖朝不免因循。而今忽定法。首相雖乏擔當底意。猶知憂念。兼容臺閣。不無可爲之會。玆於新命初。不敢爲必辭計。及承批旨。與無發落於崔令疏。然後或慮當初峻擢。只加優禮。無必共圖治理之意。今方申疏力辭。第聞堂箚早晩當上。慈候漸臻重境。直恐未遞之前。有多少難處節拍耳。蒙詢行止之義。旣已在都。且當上下憂遑之日。有難一向撕捱。徐爲出肅。更加審處之似宜。如何如何。
別紙
[編輯]癸亥敗歸。雖因廟議。而末梢與淸相角立。故自上固以賤臣爲非矣。然其引僨事之罪者。乃鄙合伊川納官晦菴自劾兩節而自命者。非朝廷所知也。第旣六七年以此爲辭。則到今再出之時。必透得此一關。然後出處明白矣。初意欲於二三疏間。批旨稍優。或有別擧。則卽進所謂萬言疏者。以爲臣雖以前日僨事爲罪。抑有一疏切擬備覽。以俟聖朝之進退。而勢自不及。今敢仰呈。苟上意以此爲可用。則臣當卽進。如不足採者。臣雖進無益於國事云云。計已定矣。奈後來批旨諸節。終無進疏之便何哉。蓋如此幾會責任。在今末世。誠不易得。而只是君心莫適所從。勢當虛過一着。是亦命也。親舊兩論。恐皆爲是。然以鄙分上言則願勿出者勝。以出處常道言則願出者尤勝。但當局之人。初雖懇請。旣入之後。一言不相合。遂無同事之義。已爲吳,兪二君言之。未知以爲如何耳。
答吳貫之六月二十日
[編輯]頃聞左右困於煩言。豈不思一奉候。而病蟄人事。誠亦未遑也。玆承損帖。憑諦霖熱。令履珍福。忻慰何量。區區所遭。揆以才分。固已萬不近似。況有前日僨敗之罪。尤難容易出腳者耶。惟是聖主益圖治理。必欲一時拂拭而任使之。則雖甚駑鈍。亦豈敢恝然不應哉。蓋前後批旨。非不勤𢢽。而至於進萬言疏後。竊覵聖意。似無別羕領會底。然則今日之出。只成以恩禮進退而已。其於公私。無益甚矣。玆以決定明間欲以辭狀繼呈。想必準許。惟是之俟耳。進次之示。誠不無其義。第栗谷諸賢旣在遠地。不勝忠愛。於大朝違豫時。或用此法而至於東朝。未有所聞。且念屛廢之蹤。又與朝紳少異。適方重患暑痛。姑難自力則亦無奈何矣。萬萬便忙略謝。惟在默會。
答兪寧叔同日
[編輯]垂示進任之說。蓋當今日慈候沈篤。聖上侍藥之時。豈欲安坐不動乎。只是先輩於東朝禮節。無爲此擧者。故玆不敢創開也。辭事已奉六疏之批。今當繼呈代狀。恐無不遞之理。以是自幸。大抵前後聖批一遵常套。似與擢授重任之意不同。退溪所謂九重如天者。固難仰揣矣。然國家好循前例。自愼齋以下草野諸人特拜銓衡者。皆其在朝時事。始雖致禮而至。終則想不過數三辭免卽出。其勢與鄙以向來議論乖角。得罪朝廷。屛廢畎畝幾六年而後再起者。難易相距甚遠。而不但主上不察。廟堂亦不知此意。只欲以循例除拜招徠之而已。惟鄙則必欲明知處分。以開一出之路。史官之後。至進萬言疏。而猶無所異。此上下矛盾而終於不得出也。奈何奈何。今日勸勿出者。皆言時勢卼卼。是固然矣。所貴乎儒者。爲於其間。或能救得一箇半箇耳。鄙固不敢以此意爲去就。只恐畢竟徒取聖朝之恩禮。無益於國。而有害於身。什倍於向來故也。不識高明以爲如何。李伯紀在圍城中。一被人言。雖知宗社顚滅。而便自引去不顧。況鄙本無伯紀挽回之術耶。臨書增慨。
答林德涵六月二十四日
[編輯]鄙旣蒙史官傳諭之後。便進封事。以俟聖朝處分。而回批雖優。似未深察愚臣之奔意。不得已爲必遞計。更進一疏一狀矣。不料其間憲箚儒疏。過相掣肘。滾到今日極險之域。誠難自措。勢當俟過數日。申上一疏。以謝前後勤懇之旨。而兼暴愚忱。未知於高意如何。蓋若只徝前敎則一二疏後。當復呈辭狀。以爲結局之地。或有別擧則尤不知所以爲處。幸加思量見示也。愚意畢竟恐無此患。而不妨預爲講究。故及之耳。無論才力淺短。時勢𢪚�。親舊出處之議。兩端並立。已不勝其紛然矣。愚獨欲從古道。敢生一進之意。而上下不免矛盾如此。此亦命也。拋梁文字。再期雖已過了。或有追用者雲。惠送亦仰。
答李同甫七月五日
[編輯]生因七疏。史官之歸。已以離次申辭爲啓。今方遲曉。進往高陽。觀勢以處爲計。未知果何出場也。今番難進之義。固以積年退廢。累批無異辭爲拘矣。今則一向不許。又再遣近侍。似無准請之勢。不得已作此曲折。蓋爲癸亥出身之人。與初頭不同故也。雖或入城。不敢爲久計。何可預言其爲某某施設耶。念之至此。令人頭痛。尤丈書札。吾意固難其出。今見君輔所示。似益便順。姑爲深藏耳。左右心事。豈不默想。要在早晩對討一一也。
與林德涵七月七日
[編輯]生澌憊益甚。第適値潦雨。再作殊有靜爽之趣。可幸也。卽伏見疏批。除去文具。字字皆實事。似是厥後更閱大疏之致。自此無可辭之義。惟有到城一疏。依古人辭職赴召之例耳。雨勢若止。明或再明。未可來訪耶。蓋有多少預議事故也。
與參奉叔同日
[編輯]輿兒至。聞叔以不告新院之行爲異。謂若馳報他人而不及於叔。此非然也。姪意史官書啓旣出。則離次申辭之計。人當知之。無事相告。至於寓所。初欲以瓮岩爲擬。更思之。呈疏當在坡州。與前無所異。故進呈新院。泰輔之見亦然。雖聞嫌礙之敎。有難進退也。數昨曹人之至。只持公獻書以來。其答略及此意而已。吏參則尙無一書。只聞下人之言有此云云。非姪所知。至謂長兒請處。末兒請出。姪從其言。此皆平日不相知之甚者。到今雖加千百言。恐無相信之理。然亦豈不言。以致終至阻隔乎。蓋僧尼之屬。各有其道。姪結髮爲學。今老白首。雖果迂疏。豈不參儒門之一人乎。儒道本以幼學壯行爲主。非如近世之士專以不出爲高。則自謂平生出處去就。一以聖賢遺意。商量而審處。誠不敢視少兒曹而俯仰之也。大抵今之親戚故舊。無論遠近大小。皆以不當出爲是。蓋以世道大變。諸儒無不狼狽。或慮末梢有難言之患故耳。其至誠深慮相愛以德之意。使人感歎。無以爲謝。第於僧則行僧之道。尼則行尼之道者。有難舍己而從人。姪亦無如之何矣。當初雖以僨敗之罪職責之重爲辭。志則已以一番勉出爲定。及其聖批循常。亦有中間事端及萬言疏別無異旨之後。又欲堅辭不出矣。其後因有呈狀之批。且蒙再遣近待。適當聖上侍憂焦煎之日。又不免出於此計。惟當更觀慈候聖批而審處之。亦非敢專於欲出也。自古儒者。有必得魚水相契而出如伊,呂者。有轍環天下。冀其或遇如孔,孟者。有君上召之則至。不用則去如程,朱者。有因恩禮而進退如退,牛者。未有如姪之初旣數十年不出。後亦七八疏而不至者。自疑以此得罪於儒者之門。而世人猶以爲不足是。所謂蚓而後乃可者也。儒者之出腳。卽俗士之登科。旣出之後。若時君欲召而用之。無每辭之理。夫以牛溪先生之謙退。乙酉以後朝命不及者五年。其視姪之向來身雖屛蟄。長帶憲長銓亞者。相距頗遠。而己丑之日。始除吏參。只陳一疏。不兩旬而入朝。或傷率爾。不妨大體。宋徽蔡京之時。豈不危險乎。龜山之出。朱子亦不以出爲罪。以不能救得爲非。聖賢之意。大抵如此。此所謂僧尼之道也。似聞吳令貫之頗以親黨之勸止爲言。不無激惱。此亦叔罪末兒之意而未加細量者。姪之或出或處。時亦未定。然其罪不在於兒曹親黨。而在於學儒。殊可捧腹。幸叔亦博一粲也。如何如何。
答林德涵七月十四日
[編輯]筵對得力。可謂日月之更。其幸如何。第雖有別諭之擧。筵中所拈出下敎者。無非箚中文字。則承命入城。豈易易事耶。似未嘿會詳酌耳。寧叔方到此。其言大槩如此也。
答林德涵七月十七日
[編輯]鄙少旋當發向江上。蓋所寓湫隘難堪。而江上亦古人待罪地故也。本欲開悟聖心。和協朝論。以效涓埃之報。而一對纔罷。萬事瓦裂。心緖錯莫。無以自釋。想令必能嘿會也。況前頭事端無窮。人心難測。安知今日爲國之誠。反成他日積禍之階耶。第切憂慮耳。趙相明當入對。欲以去就爭之雲。未知果亦如何也。前所云云。煞有曲折。非眞消息矣。
與崔汝和七月二十三日
[編輯]自遭事來。兩皆蹙伏。不敢相聞。第增傾菀也。似聞聖旨已允還收之請。想令從此益當感奮。思所以畢義願忠於吾君之前。如何如何。鄙識慮淺短。徒守前規。益致僨敗於今日。蓋不惟因此得罪於聖朝。使令公爲國薦士終始勤懇之意。不免歸於虛套。區區愧謝。誠無以言諭也。平日每以事未成而言先泄爲深戒。故今於進箚。不敢自貳。只爲德涵,寧叔來相聯枕。略與之開示。獨令則適未得此會。竟闕商量。於申,吳兩公亦然。蓋其日三事五事之說。已播人口。持戒尤切故耳。聞令不無慨然於斯者。敢用略告。昨自江上又移延曙村舍。傳言廟堂方欲力請兩相事。必有開悟之端。俟得其報。便當西歸也。萬萬臨楮悵黯。
與趙相國公擧七月二十六日
[編輯]昨書關照否。今日始復來路。歷哭喪次。悲怛倍至。適値伯仲兩哀不在。無以討商山事。兼且寄意於台座。此懷尤不能已也。大抵今日國事敗壤。有亡之幾。相距不遠。了無他策可以扶持得出。幸望台務自恢弘。勿復以前日嫌礙形跡之意。芥諸胸中。一以直前擔一當。竭忠盡節。上回天心。下鎭廷論爲心。庶幾中流之一瓠。千萬勉旃。鄙欲自此往寄蕭寺。向後便信未易得。略用草告。
與南相國七月二十七日
[編輯]日者天威遽作。中外震動。嚴程虐熱。無一不備。伏惟神明所扶。台候康福。嘗怪呂正獻當軸。伊川先生困於群讒以去。而終不爲一言。殊非當初薦進之意也。不謂今日閤下乃曙斯義。是固忠毅貞亮。關於愛君體國之大致。非爲一士進退而發者。亦可謂少灑正獻之深恥也。如何如何。惟是陷人之說。聖上尙且堅執。恐當爲國家之深憂。但念天祚宗祊。必無此理。早晩開悟。如轉戶樞。惟日望之耳。更乞台寬心處靜。以副遠誠。鄙首罪倖免。待命踰旬。今始來寓高嶺古寺。略用布告。臨紙增黯。
與任大年同日
[編輯]因兒輩聞左右見泮疏潰散。欲爲門生之擧。此何言也。聖上旣下禁令。且生㞐近。孰謂在家而不知耶。是則本罪之外。添一敎門生逆君命之罪矣。往歲尤丈之被罪。吾謂諸人曰程,朱値黨錮之禍。無門人訟冤者。似是正義。惟此一邊人以乖禮亂統爲言。誠乃人臣之極罪。恐不可以不卞。今日則非爲小人交讒。直被君父一時之斥黜而已。事體自別。在我之道。惟當引咎以俟其罪至。豈敢爲此擧乎。唯爲左右諸君者。姑以程,朱門人自處。以冀聖上之開悟與夫今後之公論。不亦善而有據耶。幸勿生此意。如有問者。亦可以此答之也。
答李夏卿煕夏○七月二十九日
[編輯]生五月念間。不意擢授東銓。極用惶蹙。力辭至五。疏進癸亥萬言封事。蓋欲一效愚忠思。且卜其進退之衷也。厥後力辭凡八疏。始入都出謝登對。袖進啓箚五條。第一統言誠之義。二言擧厝。三言喜怒。四言齊家。五言親親。蓋皆以孔,孟及程,朱之言。屬於五條者爲之冒頭。而各以其事實之。如擧措及金,李兩相。喜怒及金判。齊家及李,韓兩言者。親親及東平。誠以今日國事。必透得數關。然後可無上下相阻。宮府異體之患。竊冀仰效草莾之忠。倘聖上察納則其亦庶幾矣。不料乃以東平事。下敎使宗親府査出媢嫉東平之人。仍命鞫問有司堂上全坪君者。辭旨甚嚴。玉堂請對救解。始命削奪。且以別諭諭賤臣。時已出城俟罪也。其夕南,呂兩相又請對。力言於招徠之初有此進言。而自上輒加嚴旨。不宜輕待如是。況此等人用言則留。不用則去。須乞命遞東平提調之任。首尾大意不出於此。而中間遣辭引楨柟事以證之。又言儲嗣未定。尤不當如是雲。天怒始大震。卽席命竄兩大臣。於賤臣則曰令吏判退去。又下遞命曰予不以儒賢待之矣。明日加罪兩相栫棘之。兼遞賤臣諸兼任。下敎政院勿捧其疏及門生疏。且目以怪物於備忘。用意不正於李相批矣。以此待命城外者幾十餘日。而終無處分。故不得已來留高嶺寺。觀勢去就爲計。今見大年書。不詳甚矣。玆用略告。幸僉覽後勿掛一眼是仰。
答李雲卿志逵○七月晦日
[編輯]區區行止。獲蒙提喩。不以旣往而置之。可見相愛之至也。蓋嘗以爲儒者之行世。未嘗必其君臣之契如魚水然後乃出。觀於孔,孟,程,朱每進而必敗。可見也。若伊,呂之徒自是別法。至於後來諸賢之一向不出者。非儒者。乃隱士也。世人徒知不出之爲高。而不知一出一處之道。各有攸宜者。亦皆俗論也。然聖賢殊科。人物漸降。乃若尹和靖,成牛溪謙退不欲擔當則有之。亦未有累召勤懇而終不至者。今日之事。若曰不量時勢而欲有所爲。以取先敗。則固不得辭也。若曰本不當出而出。則恐未有其義也。當初勸以不出者擧世皆然。賢雖不言。是猶已言也。惟其才弱任大。中間力辭五六章而終不得請。則又不敢不以不爲已甚。迫斯可見之義處之。但不能十分審量則終有在也。不任愧謝。然必左右益讀聖賢之書。斟酌古義。不以隱者爲高。而俗論爲是。然後方成儒學之士也。如何如何。
答林德涵八月二日
[編輯]似聞有旨已遞銓職。此於私計。可謂差便矣。然恐於立本朝盡職分之道。有所未盡者。蓋待時者自多此類也。然范淳甫亦不克遂。乃言於七年之後。苟能思盡其道。固不專在於早晩之節也。如何如何。時事左相。箚後更無可望之道。繼聞有妖人獲勢。姑不遑於他矣。
答季肯兄八月五日
[編輯]交淺言深。第亦豈不自念。第謂其言未必爲深。雖或不槪於聖心。亦謂在後日。而不至發於目前也。此蓋尋常意見。得之書冊義理上者多。其於時勢事情一邊。未極斟酌而然。眞可謂之迂儒也。呵呵。但首罪倖免。使白首兩大臣。騈跡栫途。此豈自安者耶。
答吳貫之八月十六日
[編輯]便中蒙辱復諄悉。披玩以還。不任感荷。卽惟秋涼。令履珍福。示喩奏本事。使人悚息。愚雖鄙劣。少時竊嘗喜讀先生書。見其於此擧。與人反復義利經權之說。初無不備。而卒乃斷之以不失第二義。所以爲無害。及後詳考年譜。見其具載奏對本末。而終亦以此爲之歸宿。則愚謹以爲先生本意。蓋亦主於一時處變存國之義。而非所以爲通行萬世之常道也。然則假令今日爲之卞正。不過申明先生之本意。不失其義而已。有難推及於向上道理。故前書云然。且欲略進鄙見。以俟高明之裁擇者。自有次第。恐又不可徒以推波助瀾爲戒。而任其輕擧。轉展貽累於先生。有同因噎而廢食也。然旣蒙鐫誨。不敢更逐。似聞衆論方盛。左右亦宜審察。俾無意外之患也如何。未段所示。殊荷不外。今行妄作。只爲務徝壬癸袖箚舊套。而亦謂事皆已聞。語本無激。雖或不槪於聖心。未必遽至於是也。要之當初不能審量於時勢事幾者。其失終在。高明諸論亦已稔聞之矣。人雖有言。豈足動我。蓋天下事自多同行而異情。其愛而惜之者。與毀而詆之者。久當曉然。又何必相曉如此耶。惟冀令力持正義。不沮不激。終亦母失其公平寬大之意。則其於回天心鎭浮論。可謂庶幾矣。鄙雖枯死岩穴。與有其幸耳。
答柳悠久九月三日
[編輯]伏聞慈聖竟棄臣民。攀號莫及。且以聖主在疚遠外。悲慮尤不自勝也。示喩兩節。似未知自來鄙人處國哀之本末。蓋自孝顯兩廟及宣敬兩後時。皆已次第有職名。而不但國制前銜與生進同服。又爲未出身之人。故卒以白衣冠帶。依生進例成服於闕外矣。〈獨仁敬喪。往行於揚州官庭。〉至癸亥明聖之喪。旣已行仕而陛宰列。則始不得不以布帽成服。今日之服。亦據此義而已。所謂遭削版哭於官門外者。只指甲寅十月被劾。至乙卯以後國練諸節時而言。蓋其時雖以生進成服。而旣有削版之命。義不得自同士民入哭於官庭。今日雖有許多嚴旨。而資級尙未及盡削。護軍官敎已到於家。義不得還服白衣冠。使降君服。大抵以護軍故爲布帽成服。以嚴旨故哭於官門外。此區區所以處義自靖者也。至如臺啓收殺後奔哭雲者。古人論赴國喪之義甚重。非如近規視爲細故。故有所云云也。但后妃之喪。視大喪不無差等。容有更加商量者。不欲預先指定也。如何如何。承問之及。略用布告。幸乞勿煩他聽也。
答宋尤齋九月二十八日
[編輯]東朝禮陟。臣民痛隕。曷有其極。自蒙去歲復書辭旨嚴峻。一味惶蹙。不敢率爾嗣候。以重鄙辜。惟於秋初入都時。擬將赫蹏仰致起居。而亦未及遂矣。不意頃者伏承手札。降屈威重。曲賜奬厲。仍審爾時始涼。道體神相萬福。怳若復親昔年謦欬。感悚交切。不知所謝也。世采今玆狼狽。只緣久不獲辭。又値侍憂之日。不免一行。姑循奏箚舊套。若其致有天怒。遽震。國事乖剌。則固知疏遠之臣。罪誠難逭。容非始慮可及也。大抵學陋識短。到老愈甚。然亦不能守拙安分。平日意見。旣已不契於敎席。當官進言。又且獲戾於君父。惶悚靡已。流徙之餘。疾病隨谻。朝夕莫保。雖欲復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有不可得者矣。奈何奈何。竊聞門下非久以撰誌入朝。顧此罪跡。無緣趣拜行塵。伏紙增黯。
答崔汝和十一月六日
[編輯]自承七月廿六書。披玩感荷亟欲有所報謝。豁此積蘊也。惟當天威震疊。物情疑貳。所宜省愆俟罪之不暇。雖於相愛如令公者。不敢自伸也。今幸聖上明賜開釋。以至兩相快蒙恩宥。吾輩亦庶幾復見天日矣。敢用覼縷。采固𪷇劣。亦嘗側聞君子出處之際矣。士雖起自草莾者。旣出之後。君臣之義已定。進退可否。容與初頭不同。是以伊川先生猶謝西監之命。牛溪亦嘗一辭而入朝。此皆重經編配榜示之厄。而未嘗少靳。況如鄙人癸亥之退。不無少間也耶。第以向來之事。學荒才拙。任重責大。加以世道人心。決無善終之理。玆姑不敢以古賢自程。達傲苦懇。凡八辭而至都。亦豈私心所樂爲哉。諺曰角觝之人。必先看臥地。其時所進大疏。固可爲他日納履之資。而猶以書中所論。統擧大體而已。非可期望於時月之間矣。且念前日每以神箚效忠。要當以近事之關於聖德者。首尾陳白。然必務出於從容開導之道。如蒙採納。則自當爲歲年遲留之計。苟或不然。亦可黽勉數月。引義告歸。上可以伸君臣之大分。下可以遵聖賢之成法。不啻綽綽然有裕矣。區區愚慮。不過如此。豈料微誠未格。時事大謬。思欲仰補於聖聽者。適足以增其過累。展轉至於今日。風雷雖霽。幾會已差。無益於國家。藉曰時運所關。斯亦人謀之不臧也。蘧使之言。可謂先獲我心矣。但鄙亦非不知進對之後觀勢獻言。如盛諭所及者。無甚病敗。而心切事重。不敢斯須隱忍。以背朱夫子遺矩。而亦意其未必遽被退斥。則誠賤臣迂愚難贖之罪也。在江上時。偶有一律。擬寄令座曰。感激惟知聖有恩。挽回敢謂國無門。囊封密勿治規展。殿箚丁寧主德存。納約留侯慙善寤。好謀宣父負微言。丹心一片終難改。猶待雙更日月痕。可見鄙心之所安矣。如有未當。幸爲回敎之。闕然數月。今始奉謝。燈暗神眩。言不盡意。
答尹子仁十二月二十八日
[編輯]自秋冬來。再辱惠書。披慰良多。第緣病憊昏頓。迄未回敬。悵歎何極。此歲又盡矣。雪寒倍盛。遠惟兄靜履佳裕。鄙辭事。再作又以近日北使在館。尙未了當。悚悶如何。最是湖疏大乖。不惟致執事於狼狽。至使君心轉激。世道益無可爲。其害莫甚。此果何爲也。繼而有尤丈書啓。中外方以申卞坡山爲大事。如兄敎意與鄙當初所以勸止之意。到今何能得力耶。蓋聞其說以爲今無私書之礙。此則然矣。第未知以何等義理筆力。能得其斟酌卞破。不爲異論所僇笑乎。況聞尤丈比謂不攻坡山。公私自明如此。此尤豈非一段難處者耶。鄙則今雖有言。人必不信。如兄地位情理。與他人不同。若果相喩勤懇。庶可回頭。幸亟貽書汝中兄第及羅顯導,李季成許以止之。千萬。示喩先庭辭事。復爲懷川所持。鄙亦因坡牧得聞其肯綮。且思曾見於日記中數段。記此頗詳。故初無眩撓奉叩之計矣。然且如有可敎者。幸爲垂示。此間栗谷別集事。每苦未決。今聞長者以先庭及汝中所錄。皆是推尊牛溪。非爲栗谷者。至使京儒徐文煥親往削其版。或移送於坡院雲。尤可駭然。未知竟何以出場耳。李君載叔相從已久。識操並進。所望不細。今遽作古人。何痛如之。
答姜叔重錫朋○除夕
[編輯]生幸蒙聖恩。姑安田廬。辭事復作。悶蹙何量。垂示自守之義。誠有愜於鄙意者。固當奉以周旋。第或揆以伊川西監之事。未知亦果何如也。七月委書問嘗三復。益感明者之愛我非他人比矣。然而古今諸賢其以儒者之道自處者。未有累被時君恩禮而終不至者。世人慣見所謂高人逸士慳於一出。便以爲儒道本乃如此。此則竊以爲過矣。但其儒者出世。鮮有能盡其行義達道之趣者。遂爲難出之證而已。此又不可不知也。如何。每念左右善病自廢。尋常奉惜不能已。曾聞趙養心堂亦從宿疾中探討完養。以成其學。退溪先生稱引甚重。然則自是欠彼之志與功耳。豈爲有病而終無所成耶。千萬勉旃。
答趙相國己巳正月十四日
[編輯]歲變且半月矣。不遑相候。徒切悵歎。遞中謹承枉帖。始審春寒。台調體萬福。慰荷靡已。時事日漸艱虞。非不知飢飽寒溫。只在台善自斟酌。然見近世位鼎輔者。例多好智而不好愚。此夫子所以獨稱甯武子之賢。區區鄙意蓋亦有在也。第雖欲留而無可留之勢。則是亦末如之何矣。幸須更加審思而處之也。曾告楊碑事。聞自朝家已有成命而不得詳。且念此類每致稽緩。尤切鬱歎。他非遠書可旣。
答金相國起之正月十日
[編輯]新元回泰。時氣尙寒。不審台燮候動止神相萬福否。世采數月俟罪之餘。幸霑寬恩。眞天地變化之大德也。區區感泣。昨又準辭憲職。自此庶作優游田廬。含哺祝聖之一氓耳。每念閤下當此敗局。責任之難。不啻十倍於前時者。中夜憂歎不知所極也。垂諭退之一字。固是已分上不得已之計。第又如此。其將置國事於何地耶。今日世道可謂百孔千瘡。無一下手處。然揆之古牒極險境界。亦自有別。其間豈無上輔下協。從容致力。猶爲彼善於此者。而必欲決去耶。昔延平先生論處憂患之道曰。嘗思古人所遭有甚於我者。朱子亟然之。公私大小。何以遠異。鄙見及此。不識閤下以爲如何。愚台事不幸被中外嘩然。遂至於是。惜其兩疏。到今尤爲無益而有害矣。咄咄奈何。外祝爲國加愛。
答李沃溝克亨○正月二十二日
[編輯]前歲幸奉淸範。每切馳想也。便至獲承惠帖。具審新元增寒。字履珍勝。彌用忻荷。垂示邑瘼。有此遠詢。可見不鄙之盛意。一感一愧。軍保事揆之古今兵制。其疏懶無謂。未有此比。在朝廷所宜亟加通變。而方且視爲金石。守之甚堅。恐難自邑守輕爲別羕鍊習矣。量田不均。又是治民之大關。因循爲政。未免苟道。然若欲無朝命而改量則決不可行。惟就其斥鹵陳起相雜處。從實踏驗。畫一爲定製。恐或得宜。如何如何。敎養一節。誠如高意。此則無他拘攣。切乞主張勸課。俾有成效。其書只準朝家所頒四書三經及小學,家禮之類。使之漸次成習。識義理修行檢。庶幾不止於背誦時文之弊。以助國家之治。斯亦可矣。罰徵之患。尤失治政大體。恐當亟改以從是。其間斟酌進退。亦在左右詳思而善處耳。大抵今日爲政之人。鮮有此意。苟以是心而推行之。所謂雖不中不遠者。千萬勉之。
答林德涵三月二十九日
[編輯]前冬兩書中春一帖。並已承領。慰釋甚矣。遠惟和景。閒履動靜對福。鄙向者所遭。幸蒙寬恩。奉老改齒。姑保田廬。然而今日局面又別。憂虞溢目。未知早晩果嬰何等罪窠耳。斯文不幸。儒疏黜享之事遽發。雖甚痛惋。無力可救。昨於申辭兼任之章。不獲已並以頃年請留尤丈及去歲請還文相請宥重叔及萬言疏中褒揚二賢爲自劾之端。人皆謂上三條必有事在矣。不意聖批只擧黜享爲似父和平。而悉準所辭。從此庶作天放之人。但覺此心如癡如狂。終不自釋。不敢以一身之暫安。易宗國無疆之憂也。前書愛身自佚之語。眞是先獲。可泣鬼神。然亦到今益無致力之地。奈何奈何。羅生因柳君台三歸。又得書可喜。第聞其學重在行一邊。存心處事。俱非他人比。雖欠讀書工夫。勢亦致然。其勝於今日粗有意見。而殊無喫緊受用者多矣。惟是梁君父子意思。一向謙晦。務欲姓名不顯於斯世。其妨擔當爲學底意可知也。且聞從事於律呂算數。直恐如此。或不復從聖門中正規模作家計。則殆非吾輩所望者。但此所聞未必盡是。幸令更加奬進。俾無詿誤之患千萬。李君曾見於癸亥薦目。亦知其志學大槩矣。前番經行之薦。出於汝和猝辦。極草草。又何足道耶。
答金夏卿禹錫○三月晦日
[編輯]比不嗣音。每切瞻想。便中謹承委帖。就諦日間和姸台體履對重。慰荷靡量。弟粗保昨狀。只是時事一變。聞見無非驚怕。至於黜享而極矣。第增吁歎而已。示諭疏議。鄙見異於是。其在搢紳士林尊仰痛悶之意。固當如此。但以大體言之。雖曰平陂往復。世道之所不免。然於聖朝今日擧錯。豈無披肝瀝血。以必自盡其君臣大義者。而顧不敢焉。特於斯文一邊。粗欲效其誠悃。亦可謂戚矣。然而竊觀聖旨。反若一以醜正者爲公論。在今決無回天之理。假令疏批更加嚴峻。不惟因此增國家之大累。將使旣骨之先賢。擧將跼蹐於泉下。未知其果何如也。況搢紳之列名合疏。與章甫事體不同。殊無前例之可據。此又不可不思矣。第聞衆論旣同。朝夕垂上。揆以人心事勢。有難中止。惟乞台兄更與諸公商議而善圖之也。疏草倉卒。不克有所變動。略用點化以呈。亦望俯領。
與兪寧叔四月十日
[編輯]不審數日來。官履動息加毖否。向者竊𧢑左右爲政之體。如以聰明剛斷。抑強扶弱爲重。此固然矣。第須必以仁恕寬弘之道爲之本。然後方得其公平忠厚之體。而無偏礙之弊矣。古語亦云裒多益寡。去短集長。揆以鄙慮。所謂聰明強斷。於高明氣稟所造。不患其不足。而猶似加勉於仁恕忠厚之道者。不識鈴下以爲如何。況貴府雖當僻遠。實爲海甸大邑。又多縫掖之徒。非可視爲羯夷。而治之以柱後惠文也。亦冀有以徐思之。此地士子輩每困於前後武倅之相厄。今得獻納論思之舊臣。又未蒙仁化則必有失望者。敢並及之耳。近思讀書記冊樣謹呈。幸爲留念謄示也。
與林德涵四月二十七日
[編輯]遠惟淸和。令履珍福。第切馳神。想同之也。今日事。前史所罕有。令雖退處海濱。其於兩島前後之擧。必不能閉門自在。慘目驚心。其何以堪處也。朝廷又方有大事。臣民憂遑。不知所極。鄙則久在俟罪中。又念晦翁無益徒增國家之累之語。固亦不敢爲一言計矣。卽聞士元姪以製散班疏。受酷刑將死。痛傷之至。無以爲喩。適坐私故。尙滯坡寓。向後勢當往在海壟。此後音問。當益阻絶。玆因羅生仁卿便略告。更冀進學自重。以慰鄙望千萬。臨書增黯。
答李君輔五月十九日
[編輯]自前月末。得疾猝谻。出入危境。比才少回。尙無更起爲人之望也。忽承委帖。具諦酷熱。閒履增重。慰豁靡量也。別紙所喩。益荷相念之勤。蓋在今日。孰無愛君正事之心。但如鄙者。嘗竊謂去秋蒙恩斥退。及今春盡遞諸任。恐無復效愚忠之路。而況聞南相再被遠謫。事雖少異。而勢難獨免。則方在杜門俟罪之中。是豈自同平常敢言極論底地位耶。其以黜享一款相難雲者。宜亦有之。當時疏辭。雖覺不免一二圭角。然其首尾大體。只是追後自劾之意而已。初非所以進言諫正者。又何可難之有哉。朱先生旣不上過宮疏。又乃遇遯焚章。觀其始以尙帶侍從職名。必欲一言。而其終不得不從門人。適增國家之累之說。聖賢作用。固非人人所可窺測。恐亦不可不爲之深思也。如何如何。至如寒岡論臨海之獄。方在憲職。其勢固然。及乎癸丑處永昌。丁巳廢母。皆屛退在野。而乃必如此。豈以當時猶不被朝廷之斥退故耶。蓋其不呈後疏。始因光海答柳瀹疏。有鄭某倡全恩之論。以亂國是等語。遂爲中止雲耳。海西之行。擬遂亦久矣。特以月中諸祀相仍。姑未能決。近聞洛下有封書云云。盛行於搢紳間。雖或莫卞虛實。而尤難離親遠去。姑觀一兩月審處計也。前示大學說。每欲略謄而不果。今適謀寫。俟畢奉完。
答李君獻世璞○十月二十五日
[編輯]寒威正緊。遠想侍學珍勝。生待罪數月。未聞的報。不獲已因中秋節下來先壟。轉到東陽。旅病交深。固不足道也。前書所以砭射者至矣。非吾君獻相愛之誼。何以及此。不勝感歎。第念以黜享則言。大事則不言。非師非友而服之爲不可。似皆時俗不諒之說也。苟從時俗不諒之說而致疑焉。則是將何事而不可疑耶。鄙於春間上章。蓋爲曾論宋,金諸公之擧。而二賢事亦在其中。雖其末段辭意頗涉拖長。要之大體。乃皆請罪也。非進言也。大抵去歲蒙朝廷顯加退斥。中間不無開釋之端。而顧賤臣自處之道。有難因此不變則其於盡遞兼帶之後。居然一草莾罪廢之人耳。及乎南相以一體同事之倫。而遽罹遠謫。人謂朝夕必及賤臣。當此之時。大事適發。其將明目張膽抗言。而自同朝紳乎。抑將叩心齎痛引罪。而固守私分乎。此不待兩言而決矣。特以朝廷擧措。實罕前史。鄙亦曾叨禮遇之列。故物議嘩然歸咎。未暇深察於其人隨時自處之道耳。然則時俗不諒之說。自無足怪。而其在同志中初未相知。不免於從人低仰如左右者。寔多其流。鄙亦不敢奉間也。第以古義推之。箕子,比干一死一不死。而孔子同謂之仁。伯玉之卷懷。宜若不及於史魚之屍諫。而聖人反以君子稱伯玉。至如朱子遇遯焚章之後。與人書曰恐無益而祗增國家之累。此誠前世賢聖務就其事理人品上。稱停立論者。各自明白如此。何嘗群起同辭。必責以分死直言之科耶。如以今日事。爲視古最重者。伯玉之遭廢君而如不聞。又豈遽在其下也。雖然此則只是古賢處義之精微。非鄙引罪守分者可比。適以尙論之餘。不無所衡於心。故略用仰質耳。至於服尤丈以素帶者。曾於數十年前魯西喪行之念。其平日情義較厚且久。又聞路遘大禍。慘然無以爲。心故自至於此矣。昔尹師魯謂范希文以義兼師友。古人容有此類。則已於魯丈挽及之也。不審高明以爲如何。想今數月。物議少寢。玆用追謝。切乞丙丁之。勿惹意外謗禍也。千萬留念。
答任大年辛未十二月十日
[編輯]胤郞至。又奉惠札。因諦臘寒。雅履珍勝。忻釋靡量。蓋審比來家道收靖。此非小小可喜。切欲夤綠更告以義方之訓矣。不意邂逅。良用傾荷。第義理說話。想其必能道得。而吾不欲爲間酬酢。以增口耳之弊。若其所業詞章科擧。吾又未嘗學習。以此不免掣肘。其歸只得紓理情素而已。自媿淺陋。終不能有及人之善也。奈何。示喩時事。殊覺警發。彼書雖以圖盡山川爲辭。意必屢敗於㺚子。勢不可支。預欲經理巢窟。以爲走保之計。則爲我之道。雖難遽然興師。庶得合滅讎虜之地。而必當因此選將鍊卒。措置備禦之策矣。然而卒無所聞。但聞議築北漢。時亦未定。是猶譬諸遇盜。不拒於門墻藩蘺。而引入房室。其可乎哉。癸亥第三箚。正慮有今日事而發。九年之間。非徒不能築城鑿池。大爲自強之擧。其所毀墜乖繆者不一而足。誠無着手處。然從今爲始。所謂猶賢乎已。不然古人何以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者耶。言之至此。可謂於邑也。士直不須苛責。所貴乎君子者。爲其反己切而責人輕耳。千萬勉旃。所欲面討者非一二。無緣遂意。臨紙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