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笑/不韻部第八
不韻部第八
子猶曰:語韻則美於聽,事韻則美於傳。然韻亦有夙根,不然者,雖復吞灰百斛,洗胃滌腸,求一語一事之幾乎韻,不得矣。山谷常嘲一村臾云:「濁氣撲不散,清風倒射回。」此猶寫貌,未盡傳神。極其伎倆,直欲令造化小兒羞澀,何止風伯避塵已也?集《不韻》第八。
汗臭漢
[編輯]余靖不事修飾。作諫百日,因賜對面陳。時方盛暑,上入內云:「被一汗臭漢薰殺!噴唾在吾面上。」
不洗腳
[編輯]《北史》:陰子春身服垢污,腳常數年不洗,云:「洗輒失財敗事。」婦甚惡之,曾勸令一洗。不久,值梁州之敗,謂洗腳所致,大恨婦,遂終身不洗。
閶門市居,往來紛沓,泥水蹂踐,積成塊壘,俗呼「長墩」,去之敗家,任其崎嶇,終不敢動。子春「長墩」,乃在腳底里。
三鹿郡公
[編輯]袁利見性粗疏,方棠謂:袁生已封「三鹿郡公」。
都憲弄鳥
[編輯]胡少保宗憲素自負嫪毐之具,醉後輒欹坐肩輿中,以手摩之,東西溺舁夫及從官肩。咸掩目而笑,胡故自若。
弄自家鳥,強如呵別人脬,但不雅觀耳。
馬上食餅
[編輯]張衡由令史至三品,已團甲,退朝,於路傍見蒸餅新熟,遂買得,於馬上食之。為御史彈奏,竟落甲。
向聞二卵棄將,今見一餅失官,若在晉人,反為任誕。
決文宣王、亞聖
[編輯]《嶺南志》:廣南際海郡,不立文宣王廟。有刺史不知禮,將釋奠,預署二書吏為文宣王、亞聖,鞠躬於門外。或進止不如儀,即判云:「文宣王、亞聖各決若干。」
書吏豈勝於有若,禮拜且不雅,況先以決杖乎?
按唐史:南中小郡,多無緇流,每宣德音,須假作僧道陪位。昭宗即位,柳韜為宣告使。至一州,有假僧不伏排位。太守王弘大怪而問之。僧曰:「役次未到,差遣偏並。去歲已曾攝文宣王,今年又差作和尚。」聞者絕倒。
又:唐有人衣緋於中書門候宰相求官者,問:「前任何職?」答曰:「屬教坊,作西方獅子左腳三十年。」亦可笑。
縛詩人
[編輯]《皇明世說》:滕縣楊懋忠涉學,好為詩。不得意於諸生,棄去,遍游名山,還過琅琊。捕盜指揮以為盜,執之。楊乞紙筆自供,因題一詩,內有「曾向陳編竊語言」之句。指揮不通文,問曰:「陳編是汝伙中人耶?」楊曰:「否。是被盜者。」指揮大喜,執送兵備;見其詩,大相知賞,叱出指揮,解楊縛,延上坐,與論詩竟日。既出,指揮來謝罪。楊曰:「不因公,何以受知兵憲?但如此薦法,令人一時難堪耳。」
綠林豪客,能知李涉詩名;巡風指揮,翻執詩人為盜。
役長史
[編輯]吳長史稷歸隱,有司莫識其面。里舉踐更役,誤以公名報。令不知,懸之榜。公親往注其下曰:「不能為官,豈能為役?」令聞大愧。
沈周
[編輯]沈周名重一時。蘇州守求善畫者,左右以沈對,便出硃票拘之。沈至,命立廡下獻技。沈乃為《焚琴煮鶴圖》以進。守不解,曰:「亦平平耳。」其明年入覲,見守溪王公。首問:「石田先生無恙乎?」守茫然無以應。歸以質之從者,則硃票所拘之人也。守大慚恨,踵門謝過焉。
昆人時大彬善陶,制小茶壺極精雅。或薦之昆令,善其制,索之;恨少,乃拘之一室,責取三百具。竟以憤死。近徽人程君房,亦以工墨殺身。論者惜焉。余謂凡一技成名者,皆天下聰明人,乾坤靈氣所鍾,當路便當愛惜而保全之。若造此惡業,必永斷慧根矣!
《毀茶論》
[編輯]陸羽嗜茶,著《茶經》三篇。李季卿至江南,有薦羽者,召羽煮茶。羽衣野服,挈具而入。公心鄙之,命奴子取錢三十文相酬。羽愧甚,著《毀茶論》。
吳僧文了善烹茶。了游荊南,高保勉白與季興,延置紫雲庵,日試其茶二。保勉父子呼為「湯神」,奏授「定水大師」,土人目為「乳妖」。一茶之遇不遇如此!
碑禍
[編輯]唐玄宗東封泰山,命張許公,摩崖為碑。至明八百餘年,為林【火阜】磨平,以「忠孝廉節」四大字覆之。
林公豈欲使頑石講學耶?
天聖中,營浮圖。姜遵在永興,悉取漢、唐碑之堅好者,以代磚壁。有縣尉叩頭爭之,繼之以泣。遵怒,並劾去之。
此縣尉定是韻士,惜史逸其名。
花仇
[編輯]唐韓弘罷宣武節度,歸長安私第,有牡丹雜花,命【屬刂】去之,曰:「吾豈效兒女輩耶!」
揚州瓊花,天下無雙。煬帝特移栽金陵,而枝葉枯瘁。帝怒,乃杖八十發回,復活一年而死。
普天王土,何必金陵?違性受辱,失此良機。惜不遇花太醫,為花神洗瘡止痛耳。
刮幾堊壁
[編輯]王羲之嘗詣一門生家,設佳饌供給,意甚感之,欲以書相報。見有一新榧幾,王便書之,草正相半。門生送往歸郡,比還家,其父已削括都盡。
書法開在几上,使門生如何模仿?削之良是。
玄覽禪師性僻,住荊州陟屺寺。張璪於壁間畫古松,符載為贊,衛象為賦。覽師怒曰:「何疥吾壁?」命加堊焉。
寺中留一古蹟,便起後人遊覽之端,貽擾不淺,這和尚有遠識!
方竹杖
[編輯]潤州甘露寺有僧,道行孤高。李德裕廉問日,以方竹杖一贈焉。方竹杖出大宛國,堅實而正方,節須四面對出。及再鎮浙右,其僧尚在。間曰:「竹兄無恙否?」僧曰:『至今寶藏。」公請出觀之,則老僧已規圓而漆之矣。公嗟惋彌日。故當時曾有詩云:「削圓方竹杖,漆卻斷紋琴。」
杖取扶衰,圓以便握。但不知此僧豈少一圓竹,而費此工作為也?大愚大愚!
硯眼
[編輯]吳郡陸公廬峰候選京師,嘗於市遇一佳硯,議價未定。既還邸,使門人某者往,以一金易歸。訝其不類,某堅證其是。公曰:「前硯有鸜鵒眼,今何無之?」答曰:「某嫌其微凸,偶值石工甚便,幸有餘銀,已倩為平之矣。」公大惋惜。
鳴鵝
[編輯]會稽有姥,養一鵝,善鳴。右軍求市不得,遂攜親友就觀。姥聞羲之至,烹鵝以待。右軍嘆惜彌日。
快牛
[編輯]王愷有快牛,名「八百里駮」,常瑩其蹄角。王武子語君夫:「我射不如卿,今賭卿牛,以千萬對之。」君夫既恃手快,且謂駿物無有殺理,便相然可,令武子先射。武子一起便破的,卻據胡床,叱左右:「速探牛心來!」須臾炙至,一臠便去。
彼以為豪,我以為俗。
白鷗脯
[編輯]張佖、陳喬之子,秋晚並游玄武湖。時群鷗游泛,佖子曰:「一軸內本《瀟湘》!」喬子俄顧卒吏云:「此白色水禽,可以作脯否?」眾謂「張佖子半莖鳳毛,陳喬男一堆牛屎」。喬子由是有「陳一堆」及「白鷗脯」之號。
金魚
[編輯]金魚有「九尾狐」及「紫袍玉帶」種種之異,文房畜為清玩,價亦不廉。或以一盆贈張幼於,張轉以贈守公。他日守公謂張曰:「前惠魚但美觀耳,味殊淡。」蓋守北人,已將魚付爨下也。張但唯唯而己。
謝靈運須
[編輯]謝靈運須美,臨刑,施為南海祗垣寺維摩詰像須。唐中宗時,安樂公主端午鬥草,欲廣其物,馳驛取之,又恐為他所得,乃剪棄其餘。
國公詩
[編輯]湖州吳主事家素饒,求李西涯文壽其父。時公為學士,鄙其人,不許。吳問其友曰:「今朝中爵位極尊者為誰?」曰:「英國公太師左柱國也。」吳即緘幣求英公。英公令門館作詩與之。吳得詩,夸於人云:「英國當朝第一人,乃為我作詩,何必李學士也!」
若使吳公選漢文,定須檢衛、霍著作。倘選唐詩,又恐尉遲公不善韻語,如何?
黨進畫真
[編輯]黨進命畫工寫真。寫成,大怒,詰畫師云:「我前時見畫大蟲,猶用金箔貼眼。我消不得一對金眼睛!」
畫將軍須作虎勢。
高太監
[編輯]南京守備太監高隆,人有獻名畫者,上有空方。隆曰:「好好!更須添畫一個『三戰呂布』。」
《五馬行春圖》
[編輯]沈周作《五馬行春圖》贈一太守。守怒曰:「我豈無一人相隨耶?」沈知之,另寫隨從者送入,因戲之曰:「奈絹短,止畫前驅三對。」守喜曰:「今亦足矣!」
既畫轎前三對頭踏,便須畫衙中千兩黃金。不然總是不象。
障簏
[編輯]祖約好財。客詣祖,見方料視財物,因客至,屏當未盡,余兩小簏,置背後,以身障之,強與客語。
自知不雅,尚有晉人習氣。若今,則恬不知愧矣!
種珠
[編輯]陳繼善自江寧尹拜少傅致仕,富於資產,性鄙屑;別墅林池,未嘗暫適。既不嗜學,又杜絕賓客。惟自荷一鋤,理小圃成畦,以真珠布土壤三間,若種蔬狀。記顆俯拾,周而復始,以此為樂焉。
種珠尚未得法,須用鮫人淚作糞灌之,方妙。
銀靴
[編輯]元宗幼學之年,馮權常給使左右,深所親幸。每曰:「我富貴,為爾置銀靴。」保大初,聽政之暇,命親王及東宮舊僚擊鞠。歡極,頒賚有等。語及前事,即日賜銀三十斤,以代銀靴。權遂命工鍛靴穿焉。
黑牡丹
[編輯]晚唐時,京師春遊,以牡丹為勝賞。有富人劉訓邀客賞花。客至,見其門系水牛累百,笑指曰:「此劉氏黑牡丹也!」
大廳勝寺
[編輯]李約每於庶人錡前稱金陵招隱寺標緻。庶人既宴寺中,明日謂曰:「子嘗稱招隱,昨日游宴,何如中州?」約曰:「某賞者疏野耳。若遠山將翠幕遮,古松用采物裹,羶腥涴塵泡泉,音樂亂山鳥聲,此則實不如在叔父大廳也!」
僧拒客
[編輯]宋吳荊溪云:往歲江行風阻,與友生沿岸野步,穿嶺而下,忽見蘭若甚多。僧院睹客來,皆扃戶不內。獨有一院,大敞其戶,見一僧蹺足而眠,以手書空,顧客殊不介意。竊意此必奇僧也,直入造之。僧雖強起,全無喜容。不得已而問曰:「先達有詩云:『書空蹺足睡,路險側身行』。和尚其庶幾乎?」僧曰:「貧道不知何許事,適者指揮侍輩,欲掩關少靜耳。」遂不辭而出。
寺有如此僧,不如大廳省氣。
陳叔陵
[編輯]陳始興王叔陵性不好臥,不飲酒,惟多置殽胾,晝夜食啖。又好飾虛名,每入朝,常於車中馬上執卷讀書,高聲朗誦,揚揚自若。
俗讖
[編輯]宋時太學各齋,除夕設祭品,用棗子、荔枝、蓼花,取「早離了」之讖。執事者帽而不帶,以練代之,謂之「叨冒」。鄙俗可笑!
今南都鄉試前一日,居亭主必煮蹄為餉,取「熟蹄」之讖也。又錫邑呼「中」字如「粽」音,凡大試,則親友贈筆及定勝糕、米粽各一盒,祝曰:「筆定糕粽。」又宗師歲考前一日,往往有禱於關聖者。或置等子一件於神前,謂之「一等」。其祝文云:「伏願磕睡瞭高,犯規矩而不捉;糊塗宗主,屁文章而亂圈。」更可笑。
俗禮
[編輯]北方民家吉凶輒有相禮者,謂之「白席」。韓魏公自樞密歸鄴,赴一姻家禮席。偶筵中有荔枝,欲啗,白席者遽唱曰:「資政吃荔枝,請眾客同吃荔枝!」公憎其饒舌,因置不取。白席者又云:「資政放荔枝矣,請眾客放下荔枝!」
俗禮方各不同,總非雅士所宜也。洪武中,翰林應奉唐肅常侍膳食訖,供筯致恭。帝問:「何禮?」對云:「臣少習俗禮。」帝曰:「俗禮可施之天子乎?」坐不敬謫戍濠州。聖主作用,真快心哉!
方三拜
[編輯]詩人方干,吳人也。王龜大夫重之,既延入內,乃連下兩拜。亞相安詳以答之,未起間,方又致一拜。時號「方三拜」。
穢史
[編輯]則天荒淫,右補闕朱敬則諫曰:「陛下內寵已有薛懷義、張易之、昌宗,欲應足矣。近聞尚食奉御柳模,自言子良賓潔白美鬚眉;左監門衛祥雲陽道壯偉,過於懷義,昨欲自進,堪充供奉。無禮無義,溢於朝聽!臣職在諫諍,不敢不言。」則天勞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賜綵百段。
《舊唐書》詳載斯語,當時君臣薦進獻納如此!(戰國策有韓妃事)
楊安國進講
[編輯]楊安國言動鄙朴,嘗侍講仁宗。一日講「一簞食,一瓢飲」,乃操東音曰:「顏回甚窮,但有一籮粟米飯,一葫蘆漿水。」又講「自行束修以上」一章,遽啟曰:「官家,昔孔子教人,也須要錢!」帝哂之。
本是個村學究,差排做大講官。
志文
[編輯]胡衛道三子:孟名寬,仲名定,季名宕。衛道妻亡,俾友作志。友直書曰:「夫人生三子:寬、定、宕。」讀者掩鼻。
昔白敏中以姓廢婿,胡夫人當以名廢志矣。白敏中為相,欲以進士侯溫為婿。妻盧曰:「己姓白,復婿侯,人必呼白侯矣!」乃止。
判帶帽語
[編輯]《祝氏猥談》云:一守禁帶帽不得露網巾。吏草榜云:「前不露邊,後不露圈。」守曰:「公文貴簡,何作對偶語?」吏白:「當如何?」守曰:「前後不露圈邊。」
張忠定判瓦匠乞假云:「天晴瓦屋,雨下和泥。」丁謂判「木工狀」云:「不得將皮補節,削凸見心。」郡守邢公判「重造郡門鼓狀」云:「務須緊繃密釘,晴雨同聲。」皆為時所稱。此公但以不對偶為簡,是未知簡而文也。
宣水
[編輯]石曼卿在中書堂。一相曰:「取宣水來!」石曰:「何也?」曰:「宣徽院水甘冷。」石曰:「若司農寺水,當呼為農水也?」坐者大笑。
余寓麻城時,或呼金華酒為金酒。余笑曰:「然則貴縣之狗,亦當呼麻狗矣?」坐客有臉麻者,相視一笑。○今村子言吹簫,必曰「品簫」;言彈琴,必曰「操琴」;言着棋,必曰「下棋」;言踢毬,必曰「蹴毬」。務學雅言,反呈俗態。
于闐國表
[編輯]宋政和間,有于闐國進玉表章,其首云:「日出東方赫赫大光照見西方五百里國,五百里國內條貫主黑汗王,表上日出東方赫赫大光照見四天下,四天下條貫主阿舅大官家。」又元豐四年,于闐國上表,稱:「于闐國僂儸大福力量知文法黑汗王,書與東方日出處大世界田地主漢阿舅大官家。」
「阿舅」本單于「漢天子,我丈人行」語來。又西羌將舉事,必先定約束,號為「立文法」。則夷俗以知文法為尊矣。
元世祖定刑
[編輯]元世祖定天下之刑,笞、杖、徒、流、絞五等。笞杖罪既定,曰:「天饒他一下,地饒他一下,我饒他一下。應笞一百者,止九十七,杖亦如之。」此雖仁心,亦近於戲矣。
天、地、皇帝三個大人情,止饒三板,執杖者可謂強項!
管子治齊
[編輯]管子之治齊,為女閭七百,征其夜合之資以佐軍國。
此為脂粉錢之始,可憐可憐!
七世廟諱
[編輯]侯景篡梁,王偉請立七廟。景曰:「何謂七廟?」偉曰:「天子登七世祖考也。」因請七世諱。景曰:「前世吾不復憶,唯阿爺名標,且在朔州,伊那得來啖是?」眾皆掩口。
蜀先主
[編輯]蜀先主起自利閬,親騎軍各有名號,顧夐戲造武舉牒,謂「侍郎李叱叱下進士及第三十餘人,姜癲子、張打胸、李嗑蛆、李破肋、李吉了、郝牛屎、陳波斯、羅蠻子等,試《亡命山澤賦》、《到處不生草》詩」。一時傳以為笑。
諢衣
[編輯]《史諱錄》:穆宗以玄絹白書、素紗墨書為衣服,賜承幸官人,皆淫鄙之詞。時號諢衣。至廣平中,猶有存者。
廁籌
[編輯]有客謂胡元瑞曰:「嘗客安平,其俗如廁,男女皆用瓦礫代紙,殊可嘔噦。」胡笑曰:「安平,唐之博陵,鶯鶯所產也。」客曰:「大家閨秀,或未必然。」胡因歷引古用廁籌事,且云:「廁籌與瓦礫等,吾能不為鶯鶯要處掩鼻?」客大笑。
效顰
[編輯]郭林宗嘗於陳、梁間行,遇雨,其巾一角墊而折,其後學者着冠,乃故折其一角,以為『林宗巾」。
潘岳妙有姿容,少時挾彈出洛陽道,婦入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左太沖絕丑,亦復效岳遨遊。於是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
《語林》曰:安仁至美,每行,婦人爭以果擲之,滿車。張孟陽至丑,每行,小兒以瓦石投之,亦滿車。
謝安能為洛下諸生詠,有鼻疾,故其音濁。時名流愛其詠,或掩鼻而效之。
苟非安石,鮮不以為近於侮矣。
擬古人名字
[編輯]東丹國長子奔唐,賜姓李,名華,頗習詩文。甚慕白居易,思配擬之,每通名刺,曰「鄉貢進士黃居難,字樂地」。
樂天初至京師,以所業謁顧著作。顧睹姓名,熟視曰:「長安米貴,居大不易。」及披卷,首篇曰:「咸陽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乃嗟賞曰:「道得個語,居亦何難!」夫李華本欲擬白,而白居自易,黃居自難,乃自作供狀耳。唐又有李姓者,作《姑孰十詠》,自比太白,遂號李赤。後為廁鬼所惑,死於廁。
媚豬
[編輯]南漢主劉鋹得波斯女,黑腯而慧艷。鋹嬖之,賜號「媚豬」。
豬而曰媚,可笑甚矣!寧庶人所嬖倖妃名「趣妃」,言有趣之妃也,名亦不雅。趣妃後為舒狀元芬所得,
相婆
[編輯]王和甫守金陵。荊公退居半山。一日路遇和甫,公入編戶家避之。老姥見公帶藥籠,告之病。公即給以藥。姥酬麻線一縷,語公曰:「相公可將歸與相婆。」荊公笑而受之。
瓜戰
[編輯]昔人喜鬥茶,故稱茗戰。錢氏子弟取霅上瓜,各言子之的數,剖之以視勝負,謂之「瓜戰」。然茗猶堪戰,瓜則俗矣。
蔡君安夏日會食瓜,令坐客征瓜事,各疏所憶,每一條食一片。如此名「瓜戰」,便不俗。
鍛工、屠宰
[編輯]楊升庵雲;永昌有鍛工,戴東坡巾;屠宰,號「一峰子」。一善謔者,見二人並行,遙謂之曰:「吾讀書甚久,不知蘇學士善鍛鐵,羅狀元能省牲,信多能哉!」傳以為笑。
別號
[編輯]《猥談》云:道號別稱,古人間自寓懷,非為敬名設也。今則無人不號矣。「松」、「蘭」、「泉」、「石」,一坐百犯,又兄「山」則弟必「水」,伯「松」則仲、叔必「竹」、「梅」,父此物,則子孫引此物於不已,愚哉!向見一嫠媼,自稱「冰壺老拙」,則婦人亦有號矣。又嘉興女郎朱氏,能詩,自號「靜庵」,見《說聽》。又江西一令訊盜,盜忽對曰:「守愚不敢。」令不解。傍一胥云:「守愚,其號也。」
《挑燈集異》云:無錫一人同客啜茶。見一婢抱一幼兒出,其人即棄茶拱立。客問故,曰:「所抱乃梅窗家叔也。」然則孩提亦有號矣。
印章
[編輯]天順間,錦衣門達甚得上寵。有桂廷珪為達門客,乃私鐫印章雲「錦衣西席」。後有甘棠為洗馬江朝宗婿,而棠亦有印章雲「翰苑東床」。一時傳賞,可為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