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笑/機警部第二十三
機警部第二十三
子猶曰:昔三徐名著江左,而騎省鉉尤其白眉。及入聘,頗難押伴之選。藝祖令殿前司具殿侍中不識字者十人以聞,而點其一,曰:「此人可。」舉朝錯愕不解,殿侍者亦不敢辭。既渡江,騎省詞鋒如雲,其人不能答。強聒之,徒唯唯。居數日,既無與之酬復,騎省亦倦且默矣。人謂「此大聖人舉動,不屑與小邦爭口舌之勝」,不知爾時直是無騎省對手,儻得晏嬰、秦宓其人,滑稽辯給,奏凱而還,大國體面,更當何如?孔門惡佞,而不廢言語之科,有以也!集《機警》第二十三。
晏子
[編輯]齊景公問:「東海棗華而不實,何也?」晏子曰:「秦穆公黃布裹棗,至海上而投其布,故華之不實。」公曰:「吾佯問耳。」對曰:「佯問者,亦當佯對。」
晏子至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縛一人前曰:「此齊人也,坐盜。」王視晏子曰:「齊人固多盜乎?」晏子避席對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今民在齊不盜,入楚則盜,意者楚之水土耶?」王笑曰;「聖人非所與嬉也!寡人反取病焉。」
晏子、馬氏語相似
[編輯]晏子使楚。楚人以晏子短,為小門於大門之側,而延之。晏子曰:「臣不使狗國,安得從狗門入?」儐者更道從大門入。見楚王。王曰:「齊無人耶?」晏子對曰:「臨淄三百里,張袂成陰,揮汗成雨,何為無人?」王曰:「然則何為而使子?」對曰:「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使賢王,不肖者使使不肖王。嬰最不肖,故使楚矣。」
袁隗妻馬氏是季子長女,少有才辯,融家勢豐豪,裝遣甚盛。隗問曰:「婦奉箕帚而已,何乃過珍麗乎!」對曰:「慈親垂愛,不敢逆命。君若欲慕鮑宣、梁鴻之高,妾亦願從少君、孟光之事矣!」隗又曰:「弟先兄舉,世以為笑。今處姊未適,先行可乎?」對曰:「妾姊高行殊邈,未遭良匹,不似鄙薄苟然而已。」
《爾汝歌》
[編輯]晉武帝問孫皓:「聞南人好作《爾汝歌》,汝能為不?」皓正飲酒,因舉觴勸帝而言曰:「昔與汝為鄰,今與汝為臣。上汝一懷酒,令汝壽萬春。」帝悔之。
伊籍
[編輯]先主以伊籍使吳。孫權聞其才辯,欲逆折以辭。籍適入拜,權曰:「勞事無道之君乎?」對曰:「一拜一起,未足為勞。」
趙遷
[編輯]後秦姚萇與群臣宴。酒酣,謂趙遷曰:「諸卿皆與朕北面秦朝,今忽相臣,得無恥乎?」遷曰:「天不恥以陛下為子,臣等何恥為臣?」萇大笑。
諸葛恪
[編輯]諸葛恪父瑾面長似驢。孫權大會客,使人牽驢入,題其面曰:「此諸葛子瑜。」恪請筆續兩字於下曰「之驢」。舉坐歡笑。乃以賜恪。
元孚
[編輯]五代周元孚好酒,短而禿。義帝於室內置酒十瓶,各加帽以戲孚。孚入見,便云:「吾兄弟無禮,何為入王室中坐?宜早還宅。」因持酒去。
賈玄待詔
[編輯]賈玄侍宋太宗棋,饒玄三子,常輸一路。太宗知玄詐不盡其藝,乃曰:「此局復輸,當榜汝!」既滿局,不生不死。太宗曰:「亦詐,更一局,汝勝,賜汝緋,不則投汝水中!」局既卒,不勝不負。太宗曰:「我饒汝子而復平,是不勝也!」命左右投之水中。乃呼曰:「臣握中尚有一子!」太宗大笑,賜以緋衣。
陳君佐
[編輯]太祖時,陳君佐以詼諧得幸,屢遭危險,以口舌免。嘗與物食之,敕其言善則免。與醋飲,問曰:「酒何如?」對曰:「折腹。」謂酸也,即「折福」。與生牛皮食,問曰:「肉何如?」對曰:「難消。」謂硬也。又以寬大員帽賜戴之,罩項,問曰:「何如?」對曰:「【匚敢】帶不淺。」謂深也,即「感戴」。一日又欲一字笑。請明日從駕至金水河,預令孤老瞽者沿河排立。駕至,陳呼曰:「拜!」眾皆依贊拜墮水中。上大笑。又從游苑中,上停馬,命隨口作一詩。即呈曰:「君王停馬要詩篇,杜甫詩中借一聯: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
薛綜
[編輯]蜀使張奉使於孫權,前以姓名嘲闞澤,澤不能答。薛綜下行酒,因勸云:「蜀者何也?有『犬』為『獨』,無『犬』為『蜀』。橫『月』勾身,『蟲』入其腹。」奉曰:「不當復說君吳耶?」即應聲曰:「無『口』為『天』,有『口』為『吳』。君臨萬邦,天子之都。」眾坐喜笑,而奉無對。
秦宓
[編輯]吳使張溫來聘,問秦宓曰:「天有頭乎?」宓曰:「有。」溫曰:「在何方?」宓曰:「詩云:『乃眷西顧。』以此推之,在西方。」溫曰:「天有耳乎?」曰:「天處高而聽卑。詩云『鶴鳴九皋,聲聞於天』。」溫曰:「天有足乎?」宓曰:「詩云:『天步艱難』。無足何以步之?」溫曰:「天有姓乎?」宓曰:「姓劉。」溫曰:「何以知之?」曰:「天子姓劉,以此知之。」
東方朔
[編輯]武帝時,有獻不死之酒者,東方朔竊飲之。帝怒,欲殺朔。朔曰:「臣所飲,不死之酒也。殺臣,臣亦不死;臣死,酒亦不驗。」
《韓非子》中射之士事同。
漢武游上林,見一好樹,問東方朔。朔曰:「名『善哉』。」帝陰使人識其樹。後數歲,復問朔。朔曰:「名為『瞿所』。」帝曰:「朔欺久矣!名與前不同,何也?」朔曰:「夫大為馬,小為駒;長為雞,小為雛;大為牛,小為犢;人生為兒,長為老。且昔為『善哉』,今為『瞿所』,長少死生,萬物敗成,豈有定哉!」帝乃大笑。
《說苑》:子路、顏回浴於洙水,見五色鳥。顏回問。子路曰:「榮榮之鳥。」他日見之,又問。曰:「同同之鳥。」回曰:「何一鳥而二名?」子路曰:「譬如絲絹,煮之則為帛,染之則為皂,不亦宜乎!」
孔文舉
[編輯]孔文舉年十歲,隨父到洛。時李元禮有盛名,為司隸校尉,詣門者,俊才清稱及中表親戚,乃通。文舉至門,謂吏曰:「我是李府親。」既通,前坐。李曰:「君與仆有何親?」對曰:「昔先人仲尼與君先人伯陽有師資之親,是仆與君奕世為通好也。」膺問:「欲食乎?」曰:「須食。」膺曰:「教卿為客之禮:但讓,不須謝主。」融曰:「教公為主之禮:但置食,不須問客。」膺嘆服,曰:「恨吾將死,不及見卿富貴。」融曰;「公殊未死。」膺問何故。答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公向言殊未善。」適大夫陳韙後至,聞斯語,曰:「小時了了,大未必佳!」融曰:「想君小時,必當了了!」
賈嘉隱
[編輯]賈嘉隱年七歲,以神童召見。時長孫無忌、徐勣於朝堂立?語。徐戲之曰:「吾所倚何樹?」賈曰:「松樹。」徐曰:「此槐也,何言松?」賈云:「以公配木,何得非松?」長孫復問:「吾所倚何樹?」曰;「槐樹。」公曰:「汝不能復矯對耶?」賈曰:「何煩矯對?但取其鬼木耳!」徐嘆曰:「此小兒作獠面,何得如此聰明!」賈云:「胡頭尚為宰相,獠面何廢聰明?」徐狀胡,故謔之。
王元澤
[編輯]王元澤雱,安石子。數歲時,客有以一獐一鹿同器以獻,問元澤:「何者是獐?何者是鹿?」元澤實未識,良久對曰:「獐邊者是鹿,鹿邊者是獐。」客大奇之。
丘濬
[編輯]中丞丘濬謁釋珊,珊殊傲。頃之,有州將子弟來謁,珊降階接之,甚恭。丘不平,問曰:「和尚接濬甚傲,而接州將子弟何其恭耶?」珊曰:「接是不接,不接是接!」濬勃起打珊曰;「打是不打,不打是打!」
悲彭城
[編輯]尚書令王肅曾省中詠《平城詩》云:「悲平城,驅馬入雲中。陰山常晦雪,荒風無罷風。」彭城王勰甚嗟其美,欲使更詠,乃失語云:「悲彭城。」肅笑之,勰有慚色。祖瑩在座,即云:「固有《悲彭城》,王公未見。」肅曰;「可為誦之。」瑩應聲云:「悲彭城,楚歌四面起。屍積石樑亭,血流灘水裡。」大悅,退謂瑩曰:「卿定是神口。」
裴略
[編輯]唐初有裴略者,宿衛考滿,兵部試判,為錯一事落第。略因詣溫彥博陳訴。溫時與杜如晦語,不理其訴。略云:「少小已來,自許明辨,至於通傳言語,堪作通事舍人;並解文章,兼能嘲謔。」溫即指竹使嘲。略應聲曰;「庭前數竿竹,風吹青肅肅。凌寒不肯調,經冬子不熟。虛心未能待國士,皮上何鬚生節目?」溫云:「既解通傳言語,可傳語廳前屏牆。」略走至牆孔大聲語曰:「方今聖明在上,辟四門以待士,君是何物?久在此妨賢路!」即推倒之。溫曰:「此意着博也。」略曰:「不但着博,亦當着杜!」彥博、如晦俱大喜,即令送吏部與官。
朱貞白嘗謁貴人不禮,題格子屏風曰:「道格何曾格,言糊又不糊。渾身都是眼,還是識人無。」亦此意。
里行御史
[編輯]則天時,里行御史聚立門內。有令史不下驢,衝過其間。諸御史大怒,將杖之。令史云:「今日之過,實在此驢。乞數之,然後受罰。」謂驢曰:「汝技藝可知,精神極鈍,何物驢,敢於御史里行!」於是眾羞赧而止。
隋士
[編輯]隋一士,慧而吃,楊素喜與之談。一日設難曰:「倘忽命公作將軍,城最小,兵不過一千,糧僅充數日,城外敵兵數萬,公何以處之?」士曰:「有有救兵否?」曰:「只緣無救,所以策公。」士曰:「審審如公言,不免致敗。」大笑。素又問:「坑深一丈,公入其中,何法得出?」士沉思曰:「有有梯否?」公曰:「有梯何須更問?」士又沉思口:「是白白日,是是夜地?」素曰:「亦何須辨白日夜地?」士曰:「若若不是夜地,眼不瞎,何何為陷入?」素大笑。又值臘月,素問:「家人被蛇傷,若為醫治?」士曰:「取取五五月五日南牆下雪雪塗之,即愈。」素曰:「五月何得有雪?」士曰:「若若五月無雪,臘月何處有蛇?」素復大笑。
侯白
[編輯]隋侯白嘗與楊素並馬,見路傍有槐樹,憔悴欲死。素曰:「侯秀才道理過人,能令此樹活否?」白曰:「取槐子懸樹枝,即活。」素問其說。答曰:「《論語》云:『子在,回何敢死?』」回、槐同音。
開皇中,有人姓出,名六斤,欲參楊素,齎名紙至省門,遇侯白,請為題其姓。乃書曰「六斤半」。名既入,素召其人問曰:「卿姓六名斤半耶?」答曰:「是出六斤。」曰:「何為六斤半?」曰:「向請侯秀才題之,當是錯矣。」即召白至,謂曰:「卿何謂錯題人姓名?」對曰:「不錯。」素曰:「若不錯,何因姓出名六斤,請卿題之,乃言六斤半?」對曰:「向在省門,會卒,無處覓秤。既聞道是出六斤,斟酌只應是六斤半。」
陳常令人聘隋。不知其使機辯深淺,密令侯白變服為賤人供承。客果輕之,乃傍臥放氣,問白曰:「汝國馬價貴賤如何?」白云:「馬有數等,若伎倆筋腳好,形容不惡,堪乘騎者,值二十千已上。若形容粗壯,雖無伎倆,堪馱物,值四、五千已上。若彌尾燥蹄,絕無伎倆,傍臥放氣,一錢不值!」使者大驚,問其姓名,知是侯白,方愧謝。
侯白在散官隸屬。楊素愛其能劇談,每上番日,即令談戲弄。或從旦至晚始得歸,才出省門,即逢素子玄感。乃云:「侯秀才,可與玄感說一個好話。」白被留連,不獲己,乃云:「有一大蟲欲向野中覓肉,見一刺蝟仰臥,謂是肉臠,便欲銜之。忽被蝟卷着鼻,驚走不知休息,直至山中,困乏不覺昏睡。刺蝟乃放鼻而去。大蟲忽起,歡喜走至橡樹下,低頭見橡斗,乃側身語云:『旦來遭見賢尊,願郎君且避道。』」
蔡潮
[編輯]方伯蔡潮,談笑風生。有同官迎都憲於江中,冬月群擁爐坐。公至。哄然曰:「蔡公至矣!請一謔談!」蔡曰:「無也:但昨聞江中盜劫商船,俱檀降牙香。相與謀曰:『賣之利微,棄之可惜,吾輩為此事久矣,向賴天保護。盍焚此香答之?』香氣透天。上帝將謂人間作好事,令二力士訪之:非也,乃一群老強盜在此向火耳!」滿座大笑。
梁伯龍
[編輯]梁伯龍《浣紗記》成。一浙友謔之曰:「君所編吳為越滅,得無自折便宜乎?」梁笑曰:「苧羅之美,吳人試之,吳宮之穢,越人嘗之。如此便宜,固亦足矣!」
張五湖
[編輯]王荊石相公赴京,蘇中親友醵金治舟於虎阜候送。至晚杳然,有疑改期者,有疑夜渡者,正彷徨引領間,遇邑人張五湖乘小舟至。眾素知張善謔,拉至舟中小飲,固要張說一笑話。張曰:「一老翁無子,每以無人送終為苦。至八十餘,一歲中,婢妾連舉數子,親鄰畢賀。翁悽然淚下。眾驚問之。乃曰:『我年如許,雖幸有多兒,不知送得老爺着否?』」眾雖慍其刻,而終服其捷。
劉貢父
[編輯]熙寧始尚經術,說《詩》者競為穿鑿,如「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謂此為淫泆之會,必求其為士贈女乎,女贈士乎。劉貢父曰:「芍藥能行血破胎氣,此蓋士贈女也。若『視爾如荍,貽我握椒』,則女之贈士也。《本草》雲『椒性溫,明目暖水髒』故耳。」聞者絕倒。
神錐神槌
[編輯]鍾雅語祖士言:「我汝穎之士利如錐,卿燕趙之士鈍如槌。」祖曰:「以我鈍槌,打汝利錐。」鍾曰;「自有神錐,不可得打。」祖曰:「既有神錐,亦有神槌。」
參禪謁
[編輯]佛印方丈成,乞東坡顏額。東坡未暇,佛印自題曰「參禪謁」。東坡一日見之,戲續云:「硬如鐵。」佛印接云:「誰得知?」東坡笑云:「徒弟說。」魯直在座,絕倒。
六眼龜
[編輯]蘇子瞻謁呂微仲,值其寢。久之乃出。蘇不堪,見一菖蒲盆畜綠毛龜,蘇云:「六眼龜更難得。」呂問:「出何處?」曰:「昔唐莊宗時,一國進六眼龜。伶人敬新磨進口號曰:『不要鬧,不要鬧,聽取這龜兒口號:六隻眼兒分明,睡一覺抵別人三覺!』」
按史傳實有六眼龜。郭景純《江賦》:「龜有六眸。」宋太始二年八月丙寅,六眼龜見於東陽,太守劉勰得之,以獻睿宗。先天三年,江州獻靈龜六眼,腹下有玄文。又嶺南欽州出六眼龜。然實止兩眼耳,外四眼乃斑點花紋,圓長中黑,與真目並列,端正不偏,人莫能辨也。
虱辨
[編輯]東坡閒居日,與秦少游夜宴。坡因們得虱,乃曰:「此垢膩所生。」秦曰:「不然,綿絮成耳。」辯久不決,期明日質疑佛印,理曲者罰設一席。及酒散,秦先往囑佛印:「明日若問,可答生自綿絮。容勝後當作【飠不】飥會。」既去,頃之坡至,亦以垢膩囑,許作冷淘。明日果會,具道詰難之意。佛印曰:「此易曉耳,乃垢膩為身,絮毛為腳,先吃冷淘,後吃【飠不】飥。」二公大笑,具宴為樂。
解縉
[編輯]解縉嘗從游內苑。上登橋,間縉:「當作何語?」對曰:「此謂『一步高一步』。」及下橋,又問之。對曰:「此謂『後邊又高似前邊』。」上大悅。一日,上謂縉曰:「卿知宮中夜來有喜乎?可作一詩。」方吟曰:「君王昨夜降金龍。」上遽曰:「是女兒。」即應曰:「化作嫦娥下九重。」上曰:「已死矣!」又應曰:「料是世間留不住。」上曰:「投之水矣。「又應:」翻身跳入水晶宮。」上本欲詭言以困之,既得詩,深嘆其敏。
嘗有人召仙,請作梅花詩。仙箕遂寫「玉質亭亭清且幽」,其人云:「要紅梅。」即承云:「着些顏色點枝頭。牧童睡起朦朧眼,錯認桃林去放牛。」又一箕題雞冠花詩:「雞冠本是胭脂染。」其人云:「要白者。」即承云:「洗卻胭脂似雪妝。只為五更貪報曉,至今擾帶一頭霜。」
解縉四歲出遊市中,偶跌,眾笑之。吟曰:「細雨落綢繆,磚街滑似油。鳳凰跌在地,笑殺一群牛。」
《三教圖》
[編輯]馬遠嘗畫《三教圖》,釋迦中坐,老子儼立於傍,孔子乃作禮於前。蓋內璫故令作此以侮聖人也。理宗詔江子遠萬里作贊。江贊云:「釋氏趺坐,老聃傍睨。惟吾夫子,絕倒在地。」遂大稱之
鄢天澤。
姑蘇鄢天澤者,略涉書,好摘人詩文句字供姍笑,偶讀瞿文懿「王立沼上」義,訝曰:「沼固惠王池也,破何得言所立非其地?」已誦詩至「流鶯啼到無聲處」,即又曰:「啼則有聲,何謂無聲?」諸所戲侮聖言多類是。一日獨坐,有青衣二人捽之去。至一所,殿宇莊嚴。天澤跽階下,遙見柱帖云:「日月閻羅殿,風霜業鏡台。」始知已死。王問天澤:「知過否?」因引業鏡照之,具得其罪狀。王復命青衣引天澤還陽世道其事。比出門,天澤輒又謂青衣曰:「屬見殿柱帖,政自不佳,何獨閻羅殿偏有日月乎?」青衣者怒曰:「汝尚敢爾爾!」扶之,俄遽然醒。
鏡新磨
[編輯]五代伶官鏡新磨,嘗奏事,殿中多犬,新磨去,一犬起逐之。新磨倚而呼曰:「陛下毋縱兒女噬人!」莊宗家世夷狄,諱狗,故以此譏之。莊宗大怒,彎弓將射之。新磨急呼曰:「陛下無殺臣,臣與陛下為一體,殺之不祥。」莊宗驚問其故。對曰:「陛下開國改元同光,且同,銅也,若殺鏡新磨,則無光矣。」帝大笑,釋之。
安轡新
[編輯]李茂貞入關時,放火燒京闕民居殆盡。及入朝,賜宴,優人安轡新目之為「火龍子」。既已,茂貞慚怒,欲「殺此豎子」。因請告往岐下謁之。茂貞一見,大詬曰:「此賊何顏敢來求乞!」安曰:「只思上謁,非敢有干也。」茂貞色稍定,曰:「貧儉若斯,何不求乞?」安曰:「京城近日但賣麩炭,便足一生,何必求乞?」茂貞大笑而厚賜之。
黃幡綽
[編輯]玄宗在蜀,黃幡綽陷在賊中。賊黨就擒,有謂「幡綽忘上恩寵,與賊圓夢,每順其情」。如祿山夢見衣袖長拖至階下,則解曰「垂衣而治」。又夢見殿中槅子倒下,則解曰「革故鼎新」。上詰幡綽。幡綽曰:「非也。逆賊夢衣袖長,是『出手不得』。又夢槅子倒,是『糊不得』。」上笑釋之。
公猴
[編輯]三楊當國時,有一妓名齊雅秀,性極巧慧。一日命佐酒。眾謂曰:「汝能使三閣老笑乎?」對曰:「我一入便令笑也。」乃進見。問:「何來遲?」對曰:「看書。」問:「何書?」對曰:「《烈女傳》。」三閣老大笑,曰;「母狗無禮!」即答曰:「我是母狗,各位是公猴。」一時京中大傳其妙。
江南妓
[編輯]江南一妓有殊色,且通文。滁州胡尚書於許學士席上見之,問其名。曰:「齊下秀。」胡公戲曰:「臍下臭」。妓跽曰:「尚書可謂聞人。」胡怒曰:「此妓山野。」妓跽曰:「環滁皆山也。」為之哄席。見《西堂紀聞》。《謔浪》作歐文忠公事,或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