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笑/閨誡部第十九
閨誡部第十九
子猶曰:女德之凶,無大於淫妒;然妒以為淫地也。譬如出仕者,中無貪慾,則必不忌賢而嫉能矣。然丈夫多懼內,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不免焉,則又何也?語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集《閨誡》第十九。
潘妃
[編輯]東昏侯寵畏潘妃,動遭呵杖,不敢忤意。乃敕虎賁不得進大荊子。
真正「杖夫」!
宜城公主
[編輯]唐裴選尚宜城公主。選有外寵一人。公主遣閽人執之,截耳劓鼻,剝其陰皮,縵駙馬面上,令出廳判事。僚吏駭笑。上聞之,怒降公主為郡主,駙馬左遷。
胭脂虎
[編輯]陸慎言妻朱氏,沉慘狡妒。陸宰尉氏,政不在己。吏民語曰「胭脂虎」。
畏婦除官
[編輯]楊弘武為司戎少常伯,嘗除一人官,高宗問曰:「某人何因,輒授此職?」弘武曰:「臣婦韋性悍,昨以此見屬,臣不從,恐有後患。」帝嘉其不隱,笑遣之。
或謂其諷君語,不知卻是佞後語。
裴談
[編輯]裴談素奉釋氏,妻悍妒。談謂人曰:「妻有可畏者三:少妙時,視之如生菩薩,安有人不畏生菩薩?男女滿前,視之如九子魔母,安有人不畏九子魔母?及五十、六十,薄施妝粉,或青或黑,視之如鳩盤荼,安有人不畏鳩盤荼?」
唐中宗時,優人進《回波詞》曰:「回波爾時栲栳,怕婦亦是大好。外面只有裴談,內面無如李老。」後聞之,乃厚賜優。當時君臣皆以俱內為固然矣。
李大壯
[編輯]吳儒李大壯畏服小君,萬一不遵號令,則叱令正坐,為綰扁髻,中安燈碗燃燈。大壯屏氣定體,如枯木土偶。人目之曰「補闕燈檠」。又嘗值妻病,求鴉為藥。大壯積雪中多方引致,僅獲一枚。友人戲之曰:「聖人以鳳凰來儀為瑞,君獲此免禍,可謂黑鳳凰矣!」
如此肉身燈,正合供養生菩薩,但不應復殺生耳。
水香勸盞
[編輯]扈戴畏內特甚。未仕時,欲出,則謁假於細君。細君滴水於地,水不干須歸。若去遠,則燃香印,掐至某所,以為還家之驗。因宴聚,方三行酒,戴色慾遁。眾客覺之,嘩曰:「君恐砌水隱形,香印過界耳,是當罰也!吾徒人撰新句一聯,勸請酒一盞。」眾以為善,乃俱起,一人捧甌吟曰:「解稟香三令,能遵水五申。」逼戴飲盡。別云:「細彈防事水,短爇戒時香。」別云:「戰兢思水約,匍匐赴香期。」別云:「出佩香三尺,歸防水九章。」別云:「命系逡巡水,時牽決定香。」戴連沃六、七巨觥,吐嘔淋漓。既上馬,群噪曰:「若夫人怪遲,但道被水香勸盞留住。」
王夷甫
[編輯]王夷甫婦,郭泰寧女,才拙而性剛,聚斂無厭,干預人事。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時其鄉人幽州刺史李陽,京都大俠,猶漢之樓護。郭氏憚之。夷甫驟諫,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陽亦謂卿不可!」郭氏小為之損。
麻胡止啼,石虔斷謔,李陽止妒,即此便是活神道。
坡仙書孫公素資扇云:「披扇當年笑溫嶠,握刀晚歲戰劉郎。不必戚戚如馮衍,但與時時說李陽。」用此。
九錫
[編輯]王丞相以曹夫人性忌,乃密營別館,眾妾羅列,男女成行。一日,夫人於蔬園中,望見兩三小兒騎羊,臉端正可念。語婢:「汝出問,是誰家兒?」給使不達旨,乃云:「此是第四、五等諸郎。」曹驚恚,便命車駕,將黃門及婢二十人,持食刀自出尋討。王亦飛轡出門,左手扳車欄,右手提麈尾,以柄打牛,狼狽奔馳,僅得先至。蔡司徒聞之,謂王曰:「朝廷欲加公九錫。」王自敘謙志,蔡曰:「不聞他物,唯聞短轅犢車,長柄麈尾耳。」王大笑。
王中令
[編輯]王中令鐸鎮渚宮,為都統以拒黃寇,兵漸近。先是,赴鎮以姬妾自隨,其內未行,本以妒忌。忽報夫人離京在道。中令謂從事曰:「黃巢漸以南來,夫人又自北至。旦夕情味,何以安處?」幕僚戲曰:「不如降黃巢。」公亦大笑。
安鴻漸
[編輯]安鴻漸滑稽懼內。婦翁死,哭於路。婦性素嚴,呼入幕中,詬之曰:「何因無淚?」安曰:「以帕拭乾。」婦曰:「來日早臨棺,須見淚!」安計窘,來日以寬巾納濕紙於額上,大叩其顙而慟。其婦又呼入,詬之曰:「淚出於眼,何故額流?」安曰:「豈不聞水出高源?」
四畏堂
[編輯]王欽若夫人悍妒,不畜姬侍。王於後圃作堂,名「三畏」。楊億戲曰:「可改作『四畏』。」王問其說。曰:「兼畏夫人。」王深以為恨,卒無嗣。
還是修齋誦經不到。
為婢取水
[編輯]周益公夫人妒。有媵,公盼之,夫人縻之庭。公適過,時炎暑,以渴告,公酌以水。夫人窺於屏內曰:「好個相公,為婢取水!」公笑曰:「獨不見建義井者乎?」
車武子婦
[編輯]車武子婦妒。武子偶偕婦兄夜歸,留宿外館,取一絳裙掛屏上。婦出窺,疑有所私,拔刀徑上床,發被,乃其兄也,慚而退。
池水清
[編輯]《王氏見聞錄》云:渠州人韓伸善飲博,多留連於花柳之間。其妻怒甚,時復自來驅趁同歸。嘗游謁東川,經年方返,復致妓與博徒同飲。妻聞之,率女僕潛匿鄰舍,俟其宴合,遂持棒伺於暗處。伸不知,方攘臂浮白,唱「池水清」,聲猶未絕,腦後一棒,打脫幞頭,撲滅燈燭。伸即躥於飯床之下。有坐客暗遭毒撻,復遣二青衣把髻子牽行,一步一棒決之,罵曰:「這老漢,何落魄不歸也!」燭下照之,乃是同座客。蜀人傳笑,遂呼韓為「池水清」。
擊僧
[編輯]渭溪張氏族多俱內。少宗伯午峰公之兄號一山者,尤甚。一日忤其婦,婦逼之急,匿房後樹上。婦持竹竿驅下,用鐵索系之柱。宗伯公見之,乃曰:「我將見嫂請釋。」兄搖手低聲曰:「且慢且慢!待她性過自放。」又二日,被責,潛逃鄰寺。婦竟追至寺。一僧方酣臥。婦不暇詳視,竟以大杖擊僧。僧張目曰:「小僧無罪!」婦踉蹌而歸。
謝太傅夫人
[編輯]劉夫人幃諸婢使作技。太傅暫見,便下幃。太傅索更一開。夫人拒之曰:「恐傷盛德!」
謝公既深好音樂,頗欲立妓妾。兄子外甥輩微達此旨,共問訊劉夫人,因方便稱《關雎》《蟊斯》有不忌之德。夫人知以諷己,乃問:「誰撰此詩?」云:「是周公。」夫人曰:「周公是男子相為耳,若使周姥撰詩,當無此言!」
李福
[編輯]李福妻裴氏,性極妒。一日乘裴沐浴,偽言腹痛,召一女奴。奴既往,左右告裴曰:「相公腹痛不可忍。」裴竟跣步,以藥投兒溺中,進之。明旦,監軍使悉來候問,李具以實告,因曰:「一事無成,已矣;所恨者,虛咽一甌溺耳!」
妒無須人
[編輯]荀氏婦庾,妒甚,不容無須人與荀語。鄰有少年近荀,庾便索刀杖。少年不平,候庾前,便與斗,捽庾至地,打垂死。庾終不悔。
妒畫
[編輯]劉瑱妹為鄱陽王妃,性極妒。王為明帝所誅,妃追傷成疾。瑱不能止,乃令殷蒨畫王與寵妃照鏡狀,如欲偶寢,以示妃。妃唾罵曰:「故宜早死!」病亦尋愈。
妒花
[編輯]《妒女記》:武歷陽女嫁阮宣武,絕忌。家有一桃樹,花葉灼耀。宣嘆美之。即便大怒,使婢取刀折樹,摧折其花。
任瓌二姬
[編輯]太宗賜任尚書瓌二艷姬。妻妒,爛其發禿盡。帝聞之怒,偽為酖,敕柳:「飲之,立死,如不妒,即不須飲。」柳氏拜敕曰:「妾與瓌俱出微賤。更相輔翼,遂至榮官。今多內嬖,誠不如死!」竟飲盡,無他。帝謂瓌:「人不畏死,不可以死恐。朕尚不能禁,卿其奈何?」二女令別宅安置。
妒婦津
[編輯]臨濟有妒婦津。傳言晉太始中劉伯玉妻段氏,字明光,性妒忌。伯玉常於妻前誦《洛神賦》,語其妻曰:「得婦如此,吾無憾矣!」段曰:「君重水神而輕我,吾死,何患不為水神?」某夜乃自沉而死。死後七日,見夢於劉。劉自是不敢復渡此水。有婦人渡此水者,皆毀妝而濟,不爾,風波暴發。其醜婦雖加妝飾,神亦不妒也。
唐高宗將幸汾陽宮,道出妒女祠。并州長史李沖玄惑干俗忌,欲發數萬人別開御道。微狄仁傑諫止,則天子反避妒婦矣。子猶曰:「此是李老家法,又何怪?」
人雞相妒
[編輯]河間衛千戶胡泰母死十年,父再娶。弘治己酉,忽夢母曰:「我已托生為雌雞,毛色黲黃。明日為屯軍之贄,來汝家也。」及旦,泰外出,果有屯軍攜雞來者。家欲烹以享軍。雞作人語曰:「毋烹我,侍泰兒還!」家人以為怪。泰還,雞繞泰喃喃敘其家事甚悉。泰涕泣告父,畜之。既久,飛啄後妻,詬詈不已。泰出,後妻逐入炕下,撲殺之。
二洪之樂
[編輯]洪邁與兄適皆畏內,雖少年貴達,家有聲妓,往往不能快意。王宣子知饒州。適家居喪偶,宣子吊焉。適延客至內齋,喚酒。甫舉杯,群妾坌出,酒行無算。適半酣,握王手曰:「不圖今日有此樂!」後二十年,宣子謝事歸越,邁來為守,時已鰥居。暇日宣子造郡齋,邁留款,亦出家姬侑席,笑謂王曰:「家兄有言:『不圖今日有此樂!』」王為絕到。
賀喪妻
[編輯]解學士嘗吊友人喪妻,入門曰:「恭喜!」繼曰:「四德俱無,七出咸備。嗚呼哀哉,大吉大利!」蓋學士夫人亦悍也。
不樂富貴
[編輯]《韓非子》云:衛人有夫妻禱者而祝曰:「使我無故得百束布。」其夫曰;「何少也?」對曰:「益是,子將以買妾。」上谷都尉王琰以功封,其妻大哭於家。人問之。曰:「如此富貴,必更娶妾矣!」
競寵
[編輯]郭尚父二姬競寵。上賜金帛簪環,命宮人載酒和之。方欲歌以送酒,一姬畜怒猶盛,歌未發,遽引滿置觴於席,曰:「酒盡,不須歌矣!」上聞笑之。
面首
[編輯]宋文帝姊山陰公主,適何戢,謂帝曰:「陛下六宮數百,妾唯駙馬一人,太不均!」帝笑為置面首三十人。面取美貌,首取美發。
唐無家法
[編輯]武三思通於韋後,或升御床,與韋博戲。中宗從旁為之典籌。
貴妃中酒,微露其乳。帝捫之,曰:「軟溫新剝雞頭肉。」安祿山在旁曰:「滑膩初凝塞上酥。」帝笑曰:「信是胡兒只識酥!」
易內
[編輯]《左傳》:齊慶封好田而嗜酒,以其內實遷於盧蒲嫳氏,易內而飲。
不解兩內何以相願?
不禁內
[編輯]北齊徐之才見其妻與男子私,倉惶走避,曰:「恐妨少年嬉笑。」南唐韓熙載,後房妓妾數十,房室側建橫窗,絡以絲繩,為窺覘之地,且暮亦不禁其出入。時人目為「自在窗」。或竊與諸生淫。熙載過之,笑而趨曰:「不敢阻興!」或夜奔客寢,客賦詩有「最是五更留不住,向人枕畔着衣裳」之句。
劉氏詩題
[編輯]許義方妻劉氏,端潔自許。義方出經年,始歸,語妻曰:「獨處無聊,亦與鄰里親戚嫗家往還乎?」劉曰:「自君之出,足未嘗履閾。」義方咨嘆不己,又問:「何以自娛?」答曰:「唯時作小詩以適情耳。」義方欣然索詩,觀之,開卷第一題雲《月夜招鄰僧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