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穰雜録
古穰雜錄 作者:李賢 明 |
奏對
[編輯]楊文定為司經洗馬,一日東宮問漢廷尉張釋之之賢,溥對曰:「釋之誠不易得,然世豈無其人,但無文帝寬厚仁恕之君用之爾。釋之固難得,文帝亦難得也。」退采文帝關治道者,編為事類以進,皇太子嘉納之。
守正
[編輯]康齋先生辭官還鄉,遭風舟幾覆,眾驚怖失措,先生獨正襟危坐,舟定眾問其故,曰:「吾守正以俟耳。」父任司成在京時,命先生還鄉畢姻,至親迎後,不行合巹之禮。及赴京拜父母畢,始入室。祭酒胡父執也,自京還家,往謁之,至大門四拜而退,明日又造其宅,方請見,曰:「昨日已行拜禮,今日長揖。」問其故,曰:「先生父執也,麵拜恐勞尊。」凡行類此。
視學
[編輯]魏文靖為鬆江訓導,汲汲成就人材,諸生在學者,候一更攜茶往視之,見書聲者供茶一甌,至三更攜粥以往,尚有誦者供粥一碗,如此者亦不頻數,間一行之,士子感激。
儀望
[編輯]陳祭酒美須髯,容儀端整,步履有定,望之者起敬。當會食諸生,稍有失儀,即待罪不輕容,或有所稟,嚴於對君之理,師道卓立,名重一時。六館殆千人,凡升堂聽講會饌,儀矩森嚴,雖朝廷之上不之過也。
機變
[編輯]昌平侯楊洪起行伍,生長在邊,有機變,累立邊功,善騎射,發則賊應弦而墜,百無一失,曆升將帥,能用奇兵,必扌壽其虛或出其不意,善於劫營,人憚之,呼為楊王。初為指揮杜蘅所誣,魏尚書論救貶蘅,為部卒李友全所奏,天子付洪自治,故得成其功名。己巳之變,人心驚疑,公與于謙等守護京師,賴以再安,其用兵紀律士卒用命,為一時巨擘焉。
典文
[編輯]楊文定溥,初入鄉試為首選,胡儼典文衡批其文曰:初學小子當退避三舍,老夫亦讓一頭地。又曰:倘日立玉階方寸地,必能為重子之正言,而不效公孫弘之阿曲。人以儼為知人。後儼為祭酒先生,己在禁垣,位望益高,終身執門生禮,儼亦不辭,人兩高之。
耆德
[編輯]南京吏部魏文靖,家居二十餘年,布袍糲飯,不治生業,年九十八,御史梁昉言驥耆德,請如漢故事優禮之。上禦奉天門顧禮部曰:「尚書魏驥壽及伯齡,兼有德望,朕深嘉悅。」其敕遣行人存問,賜羊酒,有司月給米三石贍之,敕未臨浙而公薨。
理學
[編輯]吉水羅公僑曆官,有聲,嚐為台州知府,平生潛心理學,所養甚正,嚐著潛心錄以貽其子,所論性理之懿,極有旨義,真學者所當潛心也。有雲每見青天白日,便看吾心光明何如,每見雲影蔽日,便看吾心昏蔽何如,每見草木生意,便看吾心生意何如,每見禽獸自適,便看吾心自適何如,又雲人於一日,自朝至夕,由興至寢,可有一毫惡念,惡念一萌,即斬絕之,使根株悉拔,不可一息無善念,善念一萌即充廣之,使若泉達火燃,此二條人能體驗於心身,則心無不存而身無不修矣。德學如公,真一代巨望。
又
[編輯]本朝仕途中,能以理學為務旨者,才見薛大理一人,蓋其天資美處某嚐欲從遊,以官鞅弗果,斯人疏於處世,直道見黜,已就閑矣,未知造詣何如也。
天資
[編輯]吏部尚書郭璡,出身早,不遑問學,然天資甚美,受氣完厚,臨事從容,喜怒不形於色。精於吏事,簡切不泛,為戶曹屬,文廟已知其名,正統初侍臣因蝗旱言大臣不能盡職,久妨賢路,有旨回奏,眾欲罷歸田裏,以謝天譴,璡璡獨不為不可,云:「非是貪位,但王上幼衝,吾輩皆先帝簡任,受付託,若皆罷誰與共理,隻宜戴罪修省改過,以回天意。」眾從其言,識者韙之。
聞喪
[編輯]切見今之士大夫聞喪且用求討免詩,數月延緩,哀戚之情甚略。==好人好官==
今之士大夫不求做好人,隻求做好官,風俗如此,蓋亦當道者使然也。何則有一人焉,平日仕未顯時,士林鄙之,一旦乞求得好官,人皆以為榮,向之鄙之者,今則敬之愛之矣,欲人之不求做好官,難矣。有一人焉,值未顯時士林重之,介然自守,恥於幹人,好官未必得也,若所鄙之人,一日得好官,人反重之,而向之重者,今反輕之,欲人之求做好人,難矣。今欲回此風俗,在當道者留意,若不由公論而得好官者,不變前日之所鄙,不得好官而為好人者,不變前日之所重,庶乎其可也。
才位
[編輯]同年鄒來學,由戶部郎中改通政司參議,不以為美,謂此官何足榮,予謂誤矣,且曰無才何敢當此,若才有餘而位不足,公論以為虧,此是好消息,或才不足而得高位,公論以為非,此非好消息也。遂悔謝,自後曆顯職則愈覺斯言有驗也。惜乎今之士慮不及此,惟恐位之不高如才也。
吏部
[編輯]吏部侍郎員缺,上召李賢曰:「吏部侍郎,乃天下人物權衡,非他部比,必得其人,先生以為誰可?」賢曰:「以在朝觀之,無如禮部二人,可擇一用之。」上複問其優劣,賢曰:「鄒幹為人端謹,但規模稍狹,姚夔表裏相稱,有大臣之重。」上曰:「然。」遂用之,命下士類皆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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