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封員外郎許公行狀
君諱逖,字景山,世家歙州。少仕偽唐,為監察御史。
李氏國除,以族北遷。獻其文若干篇,得召試,為汲縣尉冠氏主簿。凡主簿二歲,縣民七百人詣京師,願得君為令。遷秘書省校書郎、知縣事,數上書論北邊事,是時趙普為相,四方奏疏不可其意者悉投二甕中,甕滿輒出而焚之,未嘗有所肯可,獨稱君為能,曰:「其言與我多合。又二歲,徙江華令,未行,轉運使樊知古薦其材,拜太僕寺丞,磨勘錢帛糧草,監永城和糴,知海陵監。
三歲,用監最遷大理寺丞,賜緋衣銀魚,監泗州排岸司,遷讚善大夫,監永興軍榷貨務,遷太常丞、知鼎州。州雜蠻蜑,喜以攻劫為生,少年百餘人私自署為名號,常伺夜出掠居人,居人惡之,莫敢指。君至而歎曰:「夫政,民之庇也。威不先去其惡,則惠亦不能及人。」君政既行,盜皆亡入他境,約君去乃還。遷國子博士,奉使兩浙、江南,言茶鹽利害,省州縣之役,皆稱旨。出知興元府,大修山河堰。堰水舊溉民田四萬餘頃,世傳漢蕭何所為。君行壞堰,顧其屬曰:「酇侯方佐漢取天下,乃暇為此以溉其農,古之聖賢,有以利人無不為也,今吾豈宜憚一時之勞,而廢古人萬世之利?」乃率工徒躬治木石,石墮,傷其左足,君益不懈。堰成,歲穀大豐,得嘉禾十二莖以獻。遷尚書主客員外郎、京西轉運使,徙荊湖南路。
荊湖南路接谿洞諸蠻,歲出為州縣患。君曰:「鳥獸可馴,況蠻亦人乎!」乃召其酋豪,諭以禍福,諸蠻皆以君言為可信。訖三歲,不以蠻事聞朝廷。君罷來朝,真宗麵稱其能。會有司言荊南久不治,真宗拜君度支員外郎、知府事。荊南鈐轄北路兵馬,於荊湖為大府,故常用重人,至君特選以材,用員外郎自君而始。
明年,遷司封員外郎,賜金紫,徙知揚州。州居南方之會,世之仕宦於南,與其死而無歸者,皆寓其家於揚州。故其子弟雜居民間,往往倚權貴,恃法得贖,出入裏巷為不法,至或破亡其家。君捕其甚者笞之,曰:「此非吏法,乃吾代汝父兄教也。」子弟羞愧自悔,稍就學問為善人,風俗大化。歲滿,在道得疾,卒於高郵。
君少孤,事其母兄,以孝謹聞。常戒其妻事嫂如姑,而未嘗敢先其兄食,衣雖弊,兄不易衣,不敢易。初,違命侯遣其弟朝京師,君之故友全惟嶽當從,以其家屬托君。惟嶽果留不返,君善撫其家,為嫁其女數人。李氏國亡,君載其家北歸京師,以還惟嶽。
歷官四十年,不問家事。好學,尤喜孫、吳兵法。初在偽唐,數上書言事,得校書郎,遂遷御史。王師圍金陵,李氏大將李雄擁兵數萬留上江,陰持兩端。李氏患之,以謂非君不能召雄。君走上江,以語動雄,雄即聽命。已而李氏以蠟書止雄於溧水,君曰:「此非柵兵之地,留之必敗。」乃戒雄曰:「兵來,慎無動,待我一夕,吾當入白,可與公兵俱入城。」君去,王師挑之,雄輒出戰,果敗死。君至,收其餘卒千人而去。君少慷慨,卒能自立於時。其孝謹聞於其族,其信義著於其友,其材能稱於其官,是皆可書以傳。謹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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