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真集

經名：啟真集。元劉志淵撰。三卷。底本出處：《正統道藏》洞真部方法類。

金峰山通玄子啟真集序

　　竊以欲正春夏秋冬者，必得指而可知；欲達微妙玄通者，必藉言而可悟。奈言語者，心識之影；文字者，言語之影。意為心影，言為心響，終無真體，而理可窮及，徼妙雙泯，絕盡百非，無一法可親者，曷用乎言。蓋理非言銘，則若魚無筌而魚莫之求，兔非蹄而兔無以得。大抵言者，魚兔之筌蹄，足以紀綱至道，匡轄仙機，詎可忘之。是以聖人作而述《陰符》《道德》，發揮妙本之精。賢者擬聖作書，制《沖虛》《南華》之經，務啟迪後覺入聖超凡，何不假言而為？況近朝五真派別，教闡多方，丘、劉著《磻溪》、《仙樂》之集，譚、馬月《金玉》、《水雲》之號。靡不鼓唱玄風，煥明智鑑，如霜天皓月，普現千潭，使彼味道者咀嚼膏腴，識趨向而不陷迷津，豈不以因言而明理哉。而後攀龍鱗，附鳳翼，詮道垂訓，拯溺指迷者，予於通玄師見之矣。　　師姓劉氏，諱志淵，西慈高樓里人。生而慈慜，幼慕宗風，大乘契典，莫不精研。長值道運勃興，群教釋鄙，遇超然子，授以頤真養素、見性識心無為之旨。於是捨眾人之所愛，收眾人之所棄，慨然而逕詣重玄，入眾妙之門，一啖而三觀虛淨，再味而八面玲瓏。屢現化身，一途生死，其天機妙道，已印於胸中。凡謦咳文詞，形容翰墨，可謂駢珠驪玉，非雕蟲篆刻而成，飄飄然出旁羅搜索之表，真學者之指南，皇大筆手為之。雖一詞一詠，隻字片言，志在抉盲剔聵，俾有所受用？非特獨善其身而為之。斯文未振，一旦遺世，六探信通，進破泥丸，無形昇入，厥有著述，寂寥無聞。門人平水李志全，恐綿遠湮滅，歷訪晉並，得諸友口誦者一二，洎劉志堅錄帳者，十得之八九矣。乃掇遺而鳩集一編，整比義類，列成三帳，目曰《啟真》。袖示於僕求校，而再囑為序引，庶幾刊行，以廣其傳。再四披玩，灼然文理碁布，妙趣星分，可以挈行昏衢者，入大光明清淨鄉。非心珠朗徹，出天地之外者，曷至於是耶？僕雖預道胤，造道髣髴，慊才輕蟬翼，辭短蛙嗚，安敢擊布鼓於雷門。執辭不獲已，姑以俚語道先生才藻軌範之萬一耳。時太歲甲辰仲呂下旬有二日，紀之卷首。同羊盡忠里鳳原老人董師言題。

　啟真集卷上

金峰山通玄子劉志淵撰

　　七言絕句

　　答王安仁問日用

綿綿不聞息風扇，玉路衝開透骨炎。

崑頂日烹成玉液，功高九九合抽添。

　　繼王用彰詠酒休假漿酷麴蘗香，自家金醴味偏長。無心爛飲終朝醉，酩酊神遊不夜鄉。　　和漆子明韻抖擻塵襟樂道場，拍懷風月舊家鄉。一壺春色清明界，物我翛然總兩忘。　　繼范清叔韻林泉深處億仙家，時復偷閑耨月華。為愛銀河風浪淨，飄諷霞羽泛靈槎。　　東溪趙大師獻茶有作玉甌神水點靈砂，妙手烹成瑞雪花。昔日盧全曾得味，我今全省是黃芽。　　擒昌陋庵不趨朝市不趨山，只愛貧居盡日閑。

夜月曉風為契友，紆青拖紫不相攀。

　　又

幽居志樂不求安，獨對煙嵐碧落間。

旋立旋行沉俗慮，半歌半舞幾開顏。

　　付李先生耳邊得句要功程，舌上難求大器成。火候按時成七七，都融骨肉鬼神驚。　　和鑑軒韻幽軒鑒晃奪蟾宮，照破中間萬事空。應現頭頭無物累，光明內外體圓融。

　　又韻虛室幽軒清淨鑑，從來不許世人磨。光含萬象能常應，應物無私不滯他。　　詠筆骨健身輕首似針，隨人染翰性難禁。枝生幹死經千古，猶自淋灘使黑心。　　永真庵夕照軒平林日掛暮天晴，光射雲軒潑眼明。晃我已歸金色界，更無半米俗塵縈。　　穀神庵竹雲庭妙手植脩筠，勁節虛心不染塵。傲雪欺寒神彩異，青青長占四時春。

　　出家不悟

割愛剛求出世方，翻成晝夜一身忙。

只誇頃畝能耘耨，一寸芝田卻盡荒。

　　述懷

釀就逡巡不死漿，陶陶飲醉入仙鄉。醒來似沐無生體，頓覺金波滿腹香。　　中秋賞月十分蟾影奪冰寒，晃徹金天法界寬。已見圓明真實相，不須更舉指頭看。　　憩松軒芒鞋竹杖憩茅廬，坐對松軒若太虛。風靜煙寒天萬里，冥然疑在舊華胥。　　松軒聞琴松軒特地解塵襟，三弄瑤琴一炷沉。嗚雜篩風聲瑟瑟，不須煙島聽仙音。　　繼才卿韻天中復有一重天，箇裹恢張造化權。體混太虛無作相，十方觸處現孤圓。　　警衆道包兩地與三天，莫執無心合自然。運用應期乾體就，恁時方顯性珠圓。　　性月纖雲不放翳霜天，性月當空極皎然。

三界十方能應現，千潭普照一時圓。

   晉水

晉派清泠不畏寒，溫溫如沸噴雲煙。

灼知獨顯長春氣，不受陰陽造化權。

   太陵庵

孤庵幽閒倚雲山，門絕輪蹄多蘚斑。讀罷黃庭煙篆冷，相陪猿鹿樂安閑。

   登大樓

梯上危樓眼界寬，一天萬里掌中看。清清迥絕纖塵翳，似覺閑身寄廣寒。

   觀梅

凜冽寒威萬彙摧，嘉園獨壯舊瓊梅。素英不畏嚴風力，雪裹枝頭取次開。　　同羊任老見邀身如不繫一漁舟，寰海隨流信意遊。興則歌吟困則臥，閻浮一任換春秋。　　偶作絕相巖前樞妙用，無生境上養天真。匠成一點玲瓏體，散即為風聚即神。　　任二先問日用抽添鈆汞按時烹，毫髮參差藥不成。若解日增珠一粒，光含空界體圓明。

　　和武殿試贈王先生

山庵墊跡淨無塵，耕道真功日日新。

一片閑心俱不染，惺惺堪繼棄瓢人。

　　驟雨

雲起天門如潑墨，雷嗚電掣雨如傾。崢嶸勢猛隨風散，一洗江山萬里清。　　山居固窮活計居深壑，猿鹿知音外絕鄰。檀乳一鑪無箇事，衡門三徑拍懷春。　　訪隱者不遇煙霞深處訪仙人，爭奈尋真不遇真。鶴駕飄飄無覓處，落花空鎖武陵春。　　雲溪庵西軒晚來陽焰射西軒，照見頭頭物物全。一段光明輝道眼，不須別覓自家天。　　和韓子玉遊東山騰騰蠟屐陸東崗，頓覺身心一味涼。歎此體剛常自浄，解磨歲月地天長。　　和步才卿金峰觀金峰仙館對孤嶺，人自深銘道德心。感得慶雲時復現，蓬宮眼底不難尋。　　又壯麗金峰壓遠岑，庭前古栢冒天心。

分明指出西來意，何必曹溪遠遠尋。

　　又

觀膀金峰接翠岑，冰清氣象貫人心。

勞勞多少利名客，誰肯偷閑到此尋。

　　贈趙大師蟄居勝地清溪口，短塌薄團鎮不眠。欲鍊玄宮丹一粒，須憑藥鼎火三千。　　馮仲祥問修行不宜泥象執文求，不可傍蹊曲徑搜。要識虛無神氣谷，無中取有是真修。　　又灰心枯坐徒勞體，瞎鍊盲修謾役神。須識藥材元出處，復明火候養成真。　　復問天光有作無為俱不是，守持存想總成非。鈆鑪汞鼎機真造，精結神凝內發輝。　　又龍爭魂兮肺爭魄，烏戰元精兔戰神。空土無為和合了，含光默默契天真。　　呂和之問修行下手修行要死陰，陰莖不死萬緣侵。未知箇裹真消息，牢捉牢擒走不禁。

　　問金丹

金丹取有自無中，莫為無中只著空。

空是真空空了當，了空空體體圓融。

　　又問丹法

定是水精慧是火，心為真汞身為鈆。功夫片餉能凝結，十月成胎作上仙。

   喬大師索孤魂幡讚

黃雲招颭杖頭挑，引領幽魂上碧霄。一自玉音人演罷，冥關業散逐風飄。　　皮院楊公索頌巧把頑皮利削開，不教向上翳塵埃。匠成真浄冰霜體，未與腥羶一例裁。　　王庵主送別索頌來時九夏榴噴火，去後三秋菊傲霜。一片閑心煙水外，大家默默守真常。　　元夜鼇山燈火爇金蓮，九陌樓臺鬧管絃。眼底珠璣千點亂，粧成不夜一壺天。　　問啄木一種靈禽啄木中，爪剛觜利急施功。非干不足求充腹，解與喬林去蠹蟲。　　警學琴學道忙忙惜寸陰，絲桐調弄謾勞心。

自家備有無絃曲，何必剛求指上音。

　　警圍碁

手談一着役閑情，觀面生機黑白爭。

黑白若知無二色，死生路上不須驚。

　　劉先問毫髮差殊不作丹十月總分三萬刻，住行坐外要綿綿。功夫一刻一年候，數奪天中三萬年。　　又三奇刻刻用無他，三萬刻中要調和。一刻差違藥材耗，金丹欲結更憑何。　　許先問修鍊法度水火調勻無燥濫，汞鉛烹鍊入丹臺。隨時隨日漸凝聚，元質元形結聖胎。　　又問玄霜採來日月二輪氣，奪得乾坤一點陽。按候運歸鉛汞鼎，水烹火鍊結玄霜。　　李道寬問修行身藏真氣心藏精，二物烹煎得性靈。若下十分三考志，百千萬劫顯惺惺。　　問伏鉛汞汞鉛見火能飛走，須以無名樸鎮守。鉛入坤宮汞入乾，調勻水火丹無咎。

　　左老問到頭着

忘形養氣氣為根，忘氣養神神養真。

神亦復忘虛即養，養虛合道到頭人。

　　提初在道着空

道不遠人人遠道，人能體道道尋人。須知心得無空用，空自不空空是真。　　又營營遠離諸疑網，念念能開衆妙門。識破妄緣無執相，皎然心鏡不曾昏。　　又六塵緣影非心相，斷滅明空亦外尋。欲識無空真法體，先須明了一真心。　　李妙真問虛空一體覺前覺後兩非真，當體消亡體遍融。寂爾無思心正住，豁然如託大虛空。　　警衆說夢夢中夢是兩重虛，影外影為三等妄。展轉隨緣虛妄生，緣心總把真心障。　　又一切有為如夢幻，幾多緣念是怨魔。緣生本體非真實，當體不亡奈爾何。　　又夢為空相身為夢，念念爭空夢亦同。

夢想一生同一我，是無我我不空空。

　　問超造化

紛紛造化渾超出，浩浩卓然惟獨立。

靈照嚴持力不忘，一真安住無差失。

　　問日月高奔日月高奔妙用機，金烏血採過泓池。直須穩宿蟾宮桂，漸漸烹成白雪肌。　　續妙淨問止念念起直須覺疾止，休教念起覺心遲。若能覺速止能速，妙道現前立可期。　　雪中半嶺羊腸路曲盤，林巒雪障逼人寒。憑欄極目乘高望，頓覺一壺天地寬。　　西溪閑居門外溪聲漱玉寒，貫人心地坦然安。華胥夢覺無餘事，一椀松茶一灶檀。

　　七言律詩

　　永真草亭

道院幽人構草亭，土諧蓬牖省經營。

留連好月添閑興，勾引清風快野情。瑞靄密藏三徑淨，晴嵐低浸一簾明。

有時猿鶴來相訪，似話高堂未必清。

　　贈西山隱者

幽人習性厭蝸名，疝疾煙霞快野情。

橡實胡麻甘度日，藥鑪經卷樂為生。

曉觀山市晴嵐色，夜聽松猿叫月聲。萬事到頭都不會，一真法界獨崢嶸。　　不眾一性清虛六氣和，風波不動沒禪河。生涯貪積黃芽廣，活計慳藏白雪多。清淨場中甘展轉，光明境上獨張羅。而今眷屬虛空體，一片功夫是了呵。　　又味道綿綿用不勞，廓開玄量絕塵囂。二輸光射九天朗，三島風回四海潮。六妄生情俱瓦解，四隨報法總冰消。心空不著如空界，一性玲瓏萬古超。

啟真集春上竟

　啟真集卷中

金峰山通玄子劉志淵撰

　　滿庭芳

　　一片閑心，孤雲蓬跡，飄然不掛諸緣。九天池裹，滾滾湧靈泉。澆溉黃芽瑞草，吐清淨、光罩金蓮。真消息，清風匝地，透骨自綿綿。混融成實相，顯昂昂獨立，笑傲禪天。任陰陽運變，劫力難煎。亙古常存不壞，拉真一、法界安然。無生滅，淨明妙體，萬里一嬋娟。　　其二　贈侯伯通善筭法　　天賦多能，縱橫業擅，策量天地高低。數明日月，加減辨盈虧。山嶽明分廣闊，料江海、深淺皆知。方隅內，支分人物，一一見毫釐。廓開方寸徑，求一真趣，九九為規。定身田精變，上下推移。共積三千數足，商除到、八百功齊。一乘妙，□□拈下，實際總無遺。

　　其三　警墮道者

　　謾整巾袍，妄名清浄，放縱劣馬顛猿。利名叢裹，徒街有因緣。逐浪隨波日日，不曾暫、澄湛靈源。堪嗟訝，閑模閑樣，辜負慕玄玄。爾心還自忖，怕空遷日月，鬢雪垂肩。好檢情攝念，慧種心田。認取元初靈覺，常耕道、獵德綿綿。功三考，形神俱妙，灑灑證飛倦。　　水調歌頭　　人道無生趣，日就月相和。高奔用顯烏飛，離外宿靈柯。秀孕藥珠嘉瑞，光射銀蟾皎潔，顯現月中娥。相會瑤池宴，時復醉金波。兩同宮，七返火，九成金。長生體就，一真安住傲無何。聚散冥冥誰約，出入惺惺由我，玄妙苦無多。大都方寸用，法界總包羅。　　大江東去　　人生最貴，稟五行真氣，千靈夙賦。首足方圓天地肖，反被陰陽陶鑄。秋月春花，昨朝今日，斷送紅顏去。前程路險，到時手足無措。算來除卻一身，輕肥青紫，總是閑家具。好把中間心裂碎，靜裹調和龍虎。孕出靈珍，天光內發，變作明珠庫。外融空界，卓然獨縱霞步。

　　其二　　荊山美玉，匠一合成器，乾坤體辨。兩竅明開分日月，八卦九宮齊展。方寸心存，斡旋真要，乙木金相戀。幽人得趣，便將乾象推轉。微微騰倒元精，只憑眼下，暗裹興雷電。萬匝千回循舊路，迤邐亂飛銀線。馥郁香塵，味能實腹，淨體今相見。光飛如雪，這迴識得頭面。　　其三　　初功混沌，在機緘斡變，坎中一氣。潛發氤氳初出地，昇變陣雲呈瑞。電掣雷轟，陰陽交會，致作簾纖雨。帝川飛過，化成玉鼎神水。溶溶九變生金，鍊歸離內，點化成陽體。神變離形攎妙用，獨擅幕天席地。兀兀騰騰，隨方應現，坦坦無拘繫。含融一體，頓然超出生死。

　　其四

　　天元教顯，正金蓮朵朵。開遍時節。士庶官僚咸仰奉，緣覺聲聞心說。悟者清涼，背之熱惱，多口明真訣。諸人着眼，昭一開千古心月。了知諸相皆空，不生妄想，當體能消滅。境界真實無染著。種種抑絕分別。萬境一心，現前孤覺，寂寂圓明徹。淨無可觸，太虛一體無別。　　水龍吟　　宦途馳驟心貪職，官事何時能畢。力饒射日，名高為復，到今何濟。休道功名遂。好身退、緊尋歸計。啖古人糟粕，放懷湖上，泛扁舟，樂真味。穎悟安閑雲水。恣逍逼、坦然無累。豁天寬胸臆，調神養氣，無縈無繫。性命俱相契。露實相、混融三際。看自強手段，斬釘截鐵，把塵緣棄。　　其二　贈李元法　　綿綿一氣衝關節，薰蒸遍流百脈。聚歸乾鼎，象成龍虎，性情感結。精變高超越。功七返、九還無闕。鍊成大藥，通神顯用，覺香味，遍身泄。煥吐丹光皎潔。晃靈臺、一點如雪。常清常淨，無餘無欠，圓明瑩徹。顯出真心月。射宇宙、了無塵屑。聳太虛法相，無生神妙，鎮千萬劫。

　　其三　贈楊道寬　　名高三昧丹青匠，貌出玄元古樣。明金繪素，堂堂殊勝，本來真狀。寶殿嚴供養。攝諸方、群魔膽喪。露說經消息，真風鬱鬱，感人人，總歸向。外肅威儀瞻仰。內須明、物離心上。些兒妙用，無為無作，無中有相。應變機無障。納十方、廓開玄量？契太空一點，虛無活計，壯神通藏。　　其四　　閑人閑樂琴書味，行胡郎反貨藥囊符水。頓然識破，沽名作解，蹉跎真計。枯木巖前累。要拋劣、諸緣總棄。剔開性月，時時不昧，忘神氣，養虛體。　鍊就不空真智。向太虛、神妙成器。淨明體態，縱橫恢廓，一塵無翳。圓覺融三際。具粧嚴、法身純粹。顯如如了了，真常安住，徹無生理。

　　聲聲慢

　　衡門養浩，匱玉藏輝，營營守拙忘機。手握乾坤，身生萬化維持。氣滾三田日日，斡一渠、流轉時時。百骸理，顯瓊漿止渴，玉液充饑。浴出元神妙體，契圓成、了了動靜熙熙。不沒不生，虛界體段無疵。卓爾惺惺獨立，傲空空、實際無為。樂真趣，顯德風遠扇，道紀高提。　　其二　　玄關擊柝，抱一無離，知白守黑藏機。火運清風，三關過海輕吹。化液下成四象，作真汞、低浸華池。功九轉，證黃金體就，神室輝輝。顯現圓明正相，一混人間、天上萬變神奇。不有不空，不受垢染成疵。獨擅念虛寂照，料本無、一物羈摩。真空用，顯輸回穎脫，智劍高提。　　其三　贈王彥寶　　瘦除人我，冰冷高低，喚惺今是昨非。檢教靈質，枉受萬劫沉迷。況遇真風大闡，要諸仙、選院名題。顯一志，敢堡拋骨肉，屨棄輕肥。覓箇煙霞妙趣，息諸緣、妄想落魄無為。保護一真，洞照力盡嚴持。安泊元空妙體，顯靈光、出入相隨。前途了，決平登覺岸，穩步僊梯。

　　上丹霄　　正陽生，歸癸地，氣沉沉。產陰陽、偃月中心。化形龍虎，應時交媾不須擒。共成三體，長黃芽、香滿乾鬵。音尋，鼎也。性如珠，心如月，懷如玉，體如金。顯九陽、絕盡纖陰。本來實相，應機隱顯鬼神欽。太虛同量，瑩無塵、跨古騰今。　　－枝花　　玉壺金世界，日月同光彩。仙童為活計，戀風釆。覓藥川源，日日西南採。收拾歸碧海。始結金晶，九變還元不壞。薰透遍身香霧靄。湧出光明大。長生純體現，傲物外。可去聲界惺惺、動靜都無昧。一體含融量，括古包今，聚散無罣無礙。　　－剪梅　與張三老善友　　春去秋來染鬢斑。日將月就，斷送朱顏。鉛虧汞少海源乾。亢盡瓊酥，枯損金蘭。好養三元閉五關。高奔日月，光射鼇山。結成圓寶霜寒。眼底如如，物外閑閑。

　　行香子李會首問道

　　大道無形，強立其名。判五氣、融攝生成。貫通六合，總括群靈。本無情，亦無臭，又無聲。人悟勤行，造化無生。要灰心、杳杳冥冥。不空不有，妙體縱橫。這真常，騰今古，獨惺惺。　　其二　　妙道勤求，樂以忘憂。要蝸名、蠅利心休。六空罷對，一氣專柔。火無虧，水無缺，契添抽。百脈通流，四海周遊。漸丹凝、清淨光浮。虛無妙體，難礙難留。應無方，明物物，顯頭頭。　　其三　問修行門戶　　道體平平，瞽者難行。覓邊徼、執法功精。貪遊異路，昧卻前程。啟諸人，高着眼，認無生。湛湛澄澄，醞釀惺惺。啟天門、地戶牢扃。陽昇邃路，高越神京。過層樓，歸空土，結丹成。

　　其四

　　妄認苦蘊，汨礙胸中。逐緣生、分別匆匆。好將萬境，同攝心宮。泯迷蹤，知諸相，體皆空。照見空宗，有用真空。顯心法、動作明空。崑崙頂上，趯弄虛空。一這空空、無可觸，遍含融。　　江神子令　　金藏木性木藏金。體難尋，火生鬵。二物烹煎，庚甲定浮沉。返本還元真體現，魂魄聚，淨無陰。九陽消息自來臨。耳嗚琴，運清音。喚出靈靈，越古與超今。遍界遍空無不是，顯了了，法這真心。　　其二　西山隱者相訪　　有緣相遇芥投針。話真心，死三陰。陽自漿成，瓊液不時斟。伴飲琅琅聲貫耳，無絃曲，肖風琴。氤氳消息拍胸襟。九成金，鬼神欽。一混天光，變化體難尋。空似空中成妙有，心朗朗，慮沉沉。

　　其三

　　一江九曲虎龍奔。意雄雄，氣融融。匝轉崑崙霹靂震乾坤。噴出金沙光的爍，明明相，混虛空。法身縹緲性恢弘。變無窮，體無蹤。常應常靜，法界顯圓通。境攝一心空色混，無分別，契真風。　　其四　　曩甘聰黜體還隳。索玄機，守謙卑。地久天長，迤邐志遲疑。法弱馬顛亡羈勒，風花陣，恣奔馳。縱橫熟境意熙熙。慕臺池，騁輕肥。蕩散沖和，仙路隔雲泥。再展維持天地手，搏真造，長靈儀。　　其五　賞菊　　山寒木葉暈輕黃。氣封商，露凝霜。萬物歸根，逆氣送荒涼。唯有東籬黃菊綻，噴冰艷，吐清香。分明圓相顯重陽。生中央，放金光。全露如如，神妙貌洋洋。覿面一時渾認得，心月照，覺相忘。　　其六　與小李先待詔　　人情膠漆道情乖。昧靈臺，翳塵埃。不懼如山，飯骨走輸迴。見在寶軀今不悟，千萬劫，朽倦材。好收鉛住武都階。藥苗栽，結神胎。九轉功成，方寸蘂珠開力體混浄光從隱顯，隨眼底，是蓬萊。　　江梅引　贈李元法　　不驚榮辱總無憂。度春秋，得優游。打破，無物掛心頭。天內一天為活計，調龍虎，恣盤旋，鬥未休。　紫金霜結有來由。晃三周，玉童收。法界清天，風月獨相酬。神妙器成堪中選，向仙院，奪倦標，第一籌。　　其二　贈劉會首　　粒食衣蠒苦貪求。鎖眉頭，利名搜。酷戀埏埴，為器弄風流。謾到寶山甘空手，只坐守，這輪回，未肯休。　不如返照一身修。馬猿收，汞鉛留。火熱丹鑪，按候謹添抽。鍊就一真圓明寶，射宇宙，瑩無疵，價莫酬。　　木蘭花令　　兩絃中，藏真造。陰陽返復，坎離顛倒。斗一氣驅馳入鑪龍。烹煎按候，－藥林不耗。異香馥郁風飄渺。金花吹綻，結成圓寶。浄明實相非草草。虛空一樣，大光融照。

　　踏莎行

　　寂淡忘機，恬然養拙。些兒妙處人難別。冥冥杳杳滌神珠，昏昏默默開心月。萬劫雲收，一天朗徹。口清明浄體如冰雪。不增不減顯圓成，惺惺灑灑無生滅。

　　其二

　　動靜忘機，聰明不作。悟來總把塵情削。心燈挑剔不曾昏，慧光遍照彌寥廓。常浄常清，不耽不着。一真境上從盤礴。亦無牛像亦無人，卓然獨立攄真樂。　　其三#1

　　靈壽一枝，瘦同鶴經。肌輕體赤幽人稱。住行坐臥不相離，穿雲過水常隨定。豁散迷津，指回斜徑。扶危助險通神聖。依時攪撥虎龍爭，尖挑日月乾坤瑩。

　　南柯子

　　體若虛空浄，心如秦華安。萬緣妄想不相干。正住無思，觸處得安閑。覺海神珠瑩，禪天性月寒。圓明不珠顯(去十番) (去十番)。放去收來，一點地天寬。

　　其二　與背道者

　　久靜還思動，情甘愛海迷。僊凡兩路似雲泥。從此相分，不顧上天梯。

　莫學鷦鷯志，營營戀小枝。北溟鯤量願君為。咫尺成鵬，准擬奮天池。　　其三　張道一問黃芽

　　陽動陰隨變，黃芽慚長成。參差五葉發黃庭。珠蘂苞開，放出紫金英。　始結神丹粒，清光宇泰生。從容透體縷霞明。內外輝輝，法界混惺惺。　　其四

　　坐臥常澄堪，連綿緩吸呼。溫溫九氣東鉛鑪。滾泛身田，晝夜飲瓊酥。

　腹內三丹有，心頭一物無。養成健體契空虛。出沒惺惺，實相現元初。

　　金盞兒

　　放心閑，樂林泉。山檀瓦鼎龍涎煖。寒罇興，冷茶煙。情湛湛，腹便便。陪遊鹿，伴啼猿。浄靈源，火生蓮。清涼照見諸塵遣。明五眼，證重玄。硃瑩海，月沉淵。圓明相，應無邊。

解佩令　歎燈蛾

　　燈蛾種性，迷沉苦境。只貪尋、燭中花影。抵死身投，被爛炙、猶然不省。全錯認、流螢艷冷。向明有意，因懷暗景。奈無功、忍死俄頃。識破炎光，不自炙、亡形亡命。落清涼、境中獨興。　　其二　　心清養浩，星塵無擾。近林泉、輪蹄不到。活計蕭閑，任盈門、苔蘚圍遶。有滿院、落花風掃。鶴嗚露冷，猿啼月皎。日相陪、松花瑤草。受用無為，也不曾、身外尋討。悟衣珠、目前蓬島。　　浪淘沙　　休執相皆空。徒滯頑空。勞勞不見有中空。空裹混成神妙體，空廼不空。此理是真空。物物明空。念無念念不爭空。昭一見綠空成深智，方了圓空。　　萬年春　　靜聽身中，火龍水虎爭吟嘯。真奇妙。風浪聲繁，盤遶天光罩。鍊結金霜，壺鼎推真造。成寶耀。地輝天淨，□體無塵擾。

　　其二

　　活計安閑，日日風月為真宰。心無掛。靜聽猿啼，似訴無生話。一味清涼，眼底無纖芥。光明大。內外輝輝，如託虛空界。　　其三　中秋　　秋夜銀蟾，一天萬里光如洗。清風細。拂拭乾坤，冰瑩無纖翳。星斗光沉，全露圓明體。白麾底。晃我神遊，親詣攀青桂。　　武陵春　警執法　　人自因言能悟理，得理要忘言。既得魚時莫執筌，筌執謾着鞭。閉口藏舌不作解，默默究重玄。專氣修心息妄緣，月冷照青天。　　其二　王小先問禪　　法界一真心正住，當體滅諸緣。內外輝輝體現前，無地亦無天。取相於禪禪復遠，禪性月沉淵。動靜俱無鎮湛然，神用即真禪。

　　南鄉子

　　七返降真陰。主換為賓力不禁。神妙崢嶸三界外，俄臨。徹地通天耀古今。當體慮沉沉。鶴馭清風一片心。自北自南無罣礙，時飲。真樂真歡恣嘯吟。　　望蓬萊　　修真客，守弱志須剛。金鼎滿添留命藥，玉鑪頻爇洞真香。心境總清涼。通玄妙，獨據法中王。諸魅群魔俱燼滅，三陽九氣用兵強。觸處露堂堂。　　又　　涉塵客，念念苦貪饕。掛壁飛猱心縱樂，戰風劣馬意徒勞。熟境恣煎熬。甘執苦，心事冗如毛。爭似劈摧情擾擾，且甜耕道樂陶陶。生死路能逃。　　採桑子　　虛無妙道心堅守，虛自投來。氤氳成胎。靈質無中日月栽。時時自飲崑山酒，醉臥丹臺。令攝三臺。萬劫迷雲一豁開。

　　西江月

　　一點陽生坎殿，兩絃風陣衝天。三關頂化液漙漙，四象真砂始變。五彩霞生鼎燦，六神和暢綿綿。七星司用總安終，八面玲瓏體現。　　減字木蘭花　　蠻觸非是，識破心顏如棄屣。痼疾雲山，猿鶴相陪盡日閑。一壺風月，清浄光明相照徹。內外俱空，無執空心觸處通。　　其二　　忘機索妙，萬法皆空心上了。無徼無邊，一片清光萬里天。明明浄體，不放星塵蠅點翳。內外圓融，正住空空法界中。　　長思仙　　鼎乾坤，鍊雌雄。陰變純陽空像同。縱橫妙體融。風乘我，我乘風。風我相乘法界中。無形空不空。　　如夢令　　萬法心頭可可。偃月抽添水火。淘鍊結金晶，進出圓明珠顆。證果、證果。一混虛空是我。

啟真集卷中竟

1原本此首詞誤題『靈壽杖』。

　啟真集卷下

金峰山通玄子劉志淵撰

　　真心章第－

　　紫陽真人謂：真心者，左為性之宗，日之魂；右為命之祖，月之魄；中有穀神所居，一身之帝室，寔還丹、樞要，入道根宗。純陽謂：飲海龜是也。廼修真必用之所，儻此外鍊真，則無鼎無歸，如造食無器，雖用力多而功效寡。此心非六塵緣影，非肉團大心，雖無形而扣之即應，迺神氣之所，心外之真心。識此心者，為見性也。紫陽謂：大心必敗，小心必勝者，知其然。苟能身反在心，三昧正受，隨日隨時，神意久守而不動性，鍊則靈靈凝健體，千變萬化。如鑑能應能靜，燭物無方，復元一物留滯。當坐臥住行，語默動靜間，安若泰華，淨如虛空，寬綽綽，圓陀陀，無物可觸，無幽不明，是了出而得真心之用。不識此心、見此性者，是謂盲修瞎鍊，枯坐灰心，至皓首而難成。矧學而不遇，遇而不行，行而不勤者哉。彼有固必妄言，不出戶庭而得妙道者，何謬之甚耶。

　　天中天章第二

　　河上公謂：玄之又玄者，明天中復有天也。非神氣混合殢昏，而定見日月參羅萬象，風雨雷電崢嶸之天，此境為不能制伏神氣，隨緣妄想而現，廼兩重之幻境也。惟此一天者，上有生門，下有死戶，廼身內玄牝一所，非心腎穀道也，非膀胱丹田也。是日月相合之宮，陰陽齊會之所，囊彼虛無，根乎神氣。亦無蹊徑，亦無邊傍，其小無內，其大無外，近括方寸，遠包八荒，九轉功於此則藥就，三性並於此則丹凝。厥有白雪黃芽，華池神水，結胎脫體，俱在此矣。仍會九宮八卦，攢四象五行，聚結汞鉛，斡旋支幹，亦在此矣。真謂玄造長春不夜之天，號神通大光明藏，虛無至清淨方。此天受用，咫尺成真，如觀諸掌而易得。然則被重陰久蔽，蝶覆彌深，不可作聰揣度而開之，不可執文泥象而闢之，須心法動作，道力堅壯，克荷付囑之重者，廓真智而得之。昔丹陽真人云：執持三要淨靈臺，霧鎖煙籠竟不開。再遇重陽師指教，清風吹出月明來。以是知必心傳而可大受，不可小知也。設或不耳，得丹凝胎結，成長生之體，具六通神力者，未之有也。　　真土章第三　　昔平叔詩云：虎躍龍蟠風浪麤，中央田地產玄珠。又云：離坎若還無戊己，雖含四象不成丹。只因彼此懷真土，遂使金砂有返還。蓋明土為五行之中，三火之主，統八方，根九氣，號真空空土也。廼種藥大釜，產寶元宮，收無影之光，納八水之液，清浄覺地，長明不夜之鄉。上綜日月鼎，下攝龍虎鑪，盜鍊乾坤之炁，生成離坎之晶。此宮受法，無不達於天仙。豈不見百端復注，謂鈆汞下種地中，朝種暮收。然此地種之淺則子浮而不生，深則反潰而不長，況不得其土者乎。如根荄芽甲，得土而生，失土而死，是萬古必然之理。灼知長黃芽，生玉蘂，栽培真造，全籍於是兼土者，廼真神意也。聚三元功七返，不得陽神之機，不能成造化。若神到於此則氣應，氣到於此則神靈，神靈則形顯，乃出現無方，隨機應靜，表土之神用大矣哉。昔長春真人謂：寸心直下如能體，便得終身上大羅，是明真土之用。設學者捨此而修，何異迷人失路而求家，沿石而求生穀者哉。　　心息相依章第四　　學得了悟之見，決定之志，解縛釋累，懲忿室慾，以心息相依最為要切。蓋息為攝生之法，廼綿綿而醞釀元氣，勿令元氣佐喜怒而離散，常若存而溫養元宮，慚凝質而變成丹寶。所謂心住則息住，息行則心行，以心為攝念之法，常澄澄而保護靈源妙覺，勿以妙覺隨妄緣而興動。顯廣大靈通，精爽不昧。若能並用心息二法，何勝如之，諒闕一不可。豈不聞：悟真常，不達命，此是修行第一病；達命基，迷祖性，恰似鑑容無寶鏡。必也身無事而氣不散，心無為而神不擾，則可矣。然而滌慮調心，養息續命，此相依之法。失其中正，則成有為之邪見，復無一法可得，無一相可親，此寂滅之用。失其中正，則落頑空之邪宗。蓋用之不可執，捨之不可捐，在用捨中間。要明得普眼，開得正智，似體非體，將作止任滅四法不罹執病，行住坐臥四威儀不隨妄念，既無遍計執情，如空中之風，無依無止，不染不着，其心自空，洞照一真，豁然無礙。此二妙之旨，萬古必用之法，一乘階聖之基矣。　　死陰生陽章第五　　三聖玉訣所謂：世人不解死陰，夫陽者生之本，陰生者死陽之根。但吸靈龜而死陰莖，其神自生，莫為死陰莖而死道。嗚呼！彼之修身者，只知禁慾。殊不知一念心動，氣隨心散，精逐氣亡。豈不聞長春真人曰：一念色心動，百骸和氣傷。惟得法者，陰莖一死而如無六慾七情、當體消滅，三屍九蟲杳絕無蹤，其萬慮撆然頓息。故得正念實相，對景無心。似白玉投泥而不染，安若泰山而不動。自三關閉而無遺，生門鑰而大啟。九光氣變，五金霞生，顯雙頭玉鹿，高吐金風，三寸赤龍，低取木液，藥鑪煎汞，壺鼎凝霜，體變純陽，形神俱妙，跳出天地之外，釋縛陰陽之中，足表此機為修身之急務彼哉。或言陰不死而頓無慾者，蓋有之矣，吾未之見也。　　氣神邪章第六　　學人氣得混沌之後，氣元所歸，充溢浮行，令體多觸動，狀似猖狂。凡所動者，各八十一數，以為別有奪舍者，非也。此氣邪不撥，復成神邪，灼見神鬼現前，知休知咎，知果知因，以為神通靈明者，亦非也。此神邪不撥，復成魔境，因內邪感外邪，異事萬端。斯人也而有斯疾，乃禍胎鬼趣，喪命失身之本，徒為相是而心非，何異羊質虎皮，持蒯廁蘭者哉。凡我在道君子，何不辨之早辨耶。苟得機而神氣適正，以法度鍊之，則魂魄凝和；以斤兩鍊之，則神精結聚。漸凝漸變，靈肌顯相，結成聖胎，金光滿室，繚繞而籠罩，真形變作純陽，神生真宅，飛出崑頂，現我而明，光明遍照，內外輝輝，一混太虛而無異體。此廼真境界也。可為性命一了，周徧含融而不昧。如是則必得耳邊言誘，方能腦後眼明，寔萬古玄門之通論矣。　　證明道用章第七　　或者問曰：昔聞謂少年修根腳壯，老後鈆虧汞少，如何？向假使父母未生之前，烏有精血氣液，既沒之後，復歸地水火風。於斯二際，有似無處不有也，奚分彼我，豈有形容。何以假修而為，心愈狐疑而未判。對曰：善哉問，吾語汝。昔陳泥丸答玉蟾云：道本無形，喻以為龍虎；道本無名，比以為鈆汞。假乾坤為鼎器，坎離為藥物，以七返九還之功，鍊作純陽長生之體。蓋非執有形有為而得之，常默默然在恍惚杳冥之際，安有彼我形容哉。其體日照無影，神用自在，性含萬德，用絕百非。然則本真亦不即、亦不離，動則凝情適用而入玄冥，靜則融神無像以出空寂。在動靜間，表裹光光相射。一身如水晶塔，耀地輝天，遍照不昧。一性如盤中珠，圓明活健，瑩淨無疵。如是則顯本來妙體動變無凝，名相不有，與道合真，方證來時物去後亦空。此一段大事因緣，寔天僊之道。或者諾，乃奉辭而退。

　　用五教章第八

　　大道無形無質，至虛至寂，聽之不聞，視之不見，搏之不得，然而體雖無象，修之有序。必也悟愚而得始，達始而得終，得終而歸頓，了頓而入圓。以是知始則從本降跡，自無入有。次則攝跡歸本，從有入無。終則本跡兩忘，有無雙遣，勘破諸相是妄，而後道合。自然而然，頭頭上顯，物物上明，遍界遍空，家珍總是。蓋非泥象搜玄，尋文作解而得之。此一段光明，自心法了而不滯，澄湛無為上得來。儻不功始終，而鞭心入理，便言下承當悟會無修，直指本來無一物，清浄如虛空者，是舌了而心實未了，枯坐而沒齒無成。豈不聞謂：頓悟一心，必假圓修萬行；剎那悟道，須憑長劫鍊磨。噫，修身君子，何不三復斯言歟。若聽之不深，知之不明，知之不明，不能盡其精，不能盡其精，則行之無成，豈虛言哉。

　　忘形養氣章第九

　　夫人者，三才鍾秀，四大成形，執我而有痛有癢，欲富欲榮，居則求安，食則求飽，日常保愛，羈糜反墮，育元養素，灼見其氣，須忘形而可養。昔長春真人謂：終須捨身擠命，更惜頭護面幾時休。豈非忘形之用。又云：心如山不動，氣似海常潮。豈非養氣之機。丹陽真人謂：體虛則氣運。議不誣矣。抑又聞《陰符訣》曰：凡修身之子，死其心，抱其一，貪其氣，運其精。灼知身中之氣不可散，學者當黜聰隳體，形為槁木，天門大啟，地戶牢扃，正念現前，萬慮悉泯，呼吸綿綿，若存若亡。收拾沖和，開龍虎之穴，相接太乙元宮真氣，使晝夜陰陽昇降不已，水火抽添加減無差，以致鈆鼎溫溫而不斷。培真火，不越三關百端，謂溫溫不斷。身處上蒼者，豈虛語哉。蓋氣海淨而邪不干，常如鷄抱卵，似鹿養茸，永護一氣以歸根，證得保命長生之道。昔跨鯉入水，跨鯉出水者，豈非忘形而得之耶。

　　忘氣養神章第十

　　謂人之修進者，理得中正，火不有燥，水不有濫，二者依度而調勻，一氣伏鑪而不走。成金液還返以凝真，何可固執而不忘。設或不忘，則猶川既濟而舟不捨，難超彼岸，病既愈而藥服不止，反傷正氣。平叔謂：用鈆不得用凡鈆，用了真鈆也棄捐。此是用鈆真妙訣，用鈆不用是誠言。以是知功切養神，則須澄湛而忘其氣，既心不生用，則理不死神。其不死之神，非心意念慮之神，廼與天地同根，萬物同體。以機養之，而似體如無，使日月柑照，內發天光，狀若珠明，象同月體，照耀內視，晝夜分明，變成神通寶藏。如是則神薦神而神靈，如鶴馭風而不測出入。莫認此以為神奇，當復按養虛谷中，如山鎮而不動，倏爾一日化生有身，放去收來而由己，可謂養神之道足矣。豈不聞張真人《解佩令》云：陽神離體，冥冥杳杳。剎那間、遊徧三島。出入純熟按捺住，別尋玄妙。合真空、太虛是了。誠哉，是言也。

　　忘神養虛章第十－

　　夫得法鍊神者，神守玄宮而純粹，未能融空而變遷。必也忘此神而養其虛，由是不住無為，不盡有為，前不接已滅之滅，後不起未動之動。於斯斷續之際，寂爾無思心正住之時，勘破萬法皆空，諸相非實，一一妄緣當體消亡，諸漏自盡。亦無所住之住，又無所念之念，冥然而似用不用，泊然而以虛融虛，其虛無之體，豁爾無凝。設不達始終引養之變者，或養之於上，反炙其眼目，紅暈其臉，失鍊赤心。或養之於下者，汩沒丹田，徒活計於穀道。或養之於外者，迷頭認影，耗散金沙。或養之於內者，修飾腹心神妙，束而不普。於是各執其一，而遞成虛妄，橫計競是此是彼，是得是失，而不能自出，未足與議也。惟莫上要妙一着，在了養氣神而得內視。內覺身心空，外覺萬物空，凡事見聞覺知，當體不顧，得至清浄而大明了。廼覿面認得，當處安心而純熟，漸融太虛，表自己一天，內抱日月之明，外混虛空之界，不假預置心於太虛，而自得與太虛一體，更無秋毫許障礙，亦無微塵許染着。其內外上下不分作相，但凝然靜定，寂然不動功夫，純粹打成一片。此際天也非天，地也非地，亦不知己之所在。聚則成形，散即為氣，惺惺灑灑，卓然獨立，可謂打破虛空為了當。然則言不盡意，意不盡言，敻出言意之表，教外別傳，並不在筆陣之下。　　融攝不滯章第十二　　蓋聞：惟目不自見，故能見物；鏡不自照，故能照物。如使自見自照，自為而不暇，何及於物哉。顯視照之巧，別有所視照之處，故得物上反過，光明皎然，無不是處，即塵了地，即滴竟海，證事理不二，動靜如一。由是內心不起，知外境本空，任運乘緣，勿留分別，而刺鯁於胸中。如金百鍊，礦盡光生，以證道力精研，洗心玄覽，外塵頓捨，照見諸相體空，妄緣不起，圓明實相上豁然無一物，更無苦蘊而留礙。盡攝諸境，同歸一心。既會相於性以還源，復從本心以現真境，標微妙無相之有，立法應變，馳定慧之力，示現種種方便，成殖萬行之正智，顯清淨真性有如虛空。空空無相，何雲物而能礙。所以玄量入微塵不足以為小，包太虛不足以為大。惟此心此境，秘密圓融，混成一體，總了出而絕跡，可謂盡法界要妙之真空也。設不立功，心境蒙翳，色空未能雙泯，妄言融攝萬有而心不滯者，何昧之甚耶。　　無修無證章第十三　　粵有小乘，執空而着斷滅者，為性無所歸，法無所正，恐色為礙，以滅色明空，以離色明空。但見諸相是妄，無一物可親，殊不見空中造物，妙有之空，雖不為不宰，而空中混成神妙。豈如空花陽焰，似有而非實彼有。便言下悟會無修，不曉無修之修，不求之求。何異凡愚，元不修元不求？若芻豢蠢然，而但不動念有為作，曾是以為空乎。諒不入巨海，不得如意珠。若元不修智慧方便之行者，不得裝嚴法身；元不求本真明了之體者，不得圓成法性。既得一時妄念頓息，顯本真體明，更別無真理可求，是無所求之求也。法身既具，應變隨機，更別無真體可修，是無所修之修也。由是亦無妄亦無真，有何修有何證？表靈覺本來無一物，勞生有何戀？常形安若泰山而不動，心浄如虛空而無礙，以顯妙體圓明，離諸名相，照見一一皆空，豈有修證耶。

　　行狀

　　通玄子劉志淵，西慈高樓里人也。乃超然子入室弟子。從師以來，二十年間，不見形容喜怒。而後風動，晉並草偃，士庶願以師事之者，不勝其數。先生平昔臥不驚夢，行不顧途，坐如槁木，住若頑石，常默默而心不與物構。或有客相訪，話不終席，但若昏而口不應問，視不對目，果一別得有所趨向之妙。若非道力久銘於胸中，曷至於是耶。凡所咳唾，句麗隨珠趙璧，得筆力如橡，不假搜索而成一集，目曰《啟真》。時享年五十有九，以意終歲七月十九日屍解。遺頌曰：行屍地上逐風塵，養就如如證本真。掬地包天無狀貌，十方三界露全身。及其殯也，風雨送三十餘里，然而近靈柩也，風不動幡，雨不霑衣，瑞氣接霓，異香噴麝。凡送葬者，莫不駭然。萬口一辭而興歎曰：此真道業之所感也。是誠偉歟。　　董用沖　古調　　　龍乎龍歸海宮。鳳兮鳳，丹霄奮。嗚呼通玄真丈夫，便便腹實妖膏腴。學道至道有矣夫，修真得真有矣夫。　　張國寶　六言　　　養成紺髮靈肌，脫下僊骸婥約。縱橫觸處堂堂，了了無生妙著。　　屈產弓　用繼遺頌韻　　　靈真蛻殼離凡塵，慧合圓明道合真。有相位中尋不得，無形境上露全身。　　西山石志王　　蟬蛻吾師伯，無人不手額。一聲震地雷，萬古遺仙跡。坦蕩傲風清，逍遙馭月白。人間紀偉名，天外棲真客。

　　又　七言悶絕句

　　師言耳順倏遺骸，升入無形不往來。仙舉已應爭上甲，蓬山高震一聲雷。

　　又

　　僊丈功圓脫世籠，乘風縹緲去無蹤。壺山依舊人安在，一片波光浸碧峰。

啟真集卷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