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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通 (四庫全書本)/孟子通卷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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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通卷十 四書通 孟子通巻一 孟子通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孟子通巻一      元 胡炳文 撰
  朱子集註
  梁惠王章句上
  凡七章
  孟子見梁惠王
  梁惠王魏侯罃於耕反也都大梁趙氏曰按魏初都安邑在漢河東郡安邑縣至惠王徒大梁在漢陳留郡浚儀縣僭稱王諡曰惠史記惠王三十五年卑禮厚幣以招賢者而孟軻至梁或問不見諸侯不先往見也見梁惠王者答其禮也○永嘉陳氏曰或謂孟子見梁惠王又見襄王公孫丑乃發不見諸侯之問何也曰按孟子嘗言古者不為臣不見段干木踰垣而避之泄栁閉門而不納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見矣由是觀之君必以禮來見則自當見之所不見者其交不以道其接不以禮耳○熊氏曰此孟子出處第一義○通曰孟子嘗雲徃見非義今首書一見字集註特述史記惠王卑禮厚幣之事意謂孟子之見所以答惠王之聘使惠王不聘孟子孟子未必見惠王使湯不聘伊尹伊尹未必就湯也
  王曰叟不逺千里而來亦將有以利吾國乎
  叟長上聲老之稱王所謂利蓋富國彊兵之類真氏曰孟子初見惠王惠王首以利國為問蓋自春秋至於戰國先王之道不明人心陷溺惟知有利而已○通曰富國彊兵四字出漢史商鞅以此説秦而秦國以彊集註以利為富國彊兵之類者意謂梁惠王見孟子之來疑其亦以商鞅之利秦者利梁也然其大病不徒在利字而在吾字大抵利物之利不可無利己之利不可有利於己必害於人此孟子所以深絶之
  孟子對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
  仁者心之德愛之理義者心之制事之冝也語録心之德是渾淪説愛之理方説到親切處事之宜是指那事物當然之理未説到處置合冝處心之制卻是説義之體程子所謂處物為義是也揚雄言義以冝之韓愈言行而宜之之謂義若只以義為冝則義有在外意思須如程子所言則處物者在心而非外也事之冝雖若在外然所以制其冝則在心也○疊山謝氏曰夫子罕言仁不過於隨事發見處言孟子仁人心一語直説仁之本體此朱子於論註先言愛而孟註先言心真得孔孟之要㫖○通曰集註釋仁字兼心性情而言釋義字獨指心而言冝在事制事在心大祗心之徳是體愛之理是用心之制是體事之冝是用孟子所言仁義是包體用而言故集註先體而後用論語所謂孝悌行仁之本是以仁之用言故集註先用而後體此二句乃一章之大指下文乃詳言之後多放與倣同
  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庻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萬乗之國弒其君者必千乗之家千乗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乗之家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矣苟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乗去聲饜於豓反
  此言求利之害以明上文何必曰利之意也征取也上取乎下下取乎上故曰交征國危謂將有弒奪之禍乗車數也萬乗之國者天子畿音祈內地方千里出車萬乗千乗之家者天子之公卿采地方百里出車千乗也千乗之國諸侯之國百乗之家諸侯之大夫也莆田黃氏濔曰王與大夫庻人曰何以利固俱不可士為仁義之宗主所學者何亦胥曰利可不可也○趙氏曰古者方里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五百十二家通出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牛十二頭兵車一乗故周禮甸讀為乗天子畿內地方千里提封百萬井除山川溝壑城池邑居園囿街路之屬定出賦六十四萬井兵車萬乗故稱萬乗之國天子之公卿采地在畿內周禮所謂都鄙也雖上公不過百里出賦六萬四千井兵車千乗故稱千乗之家諸侯之國則畿外五等之封也大國亦不過百里出賦六萬四千井兵車千乗故稱千乗之國諸侯之大夫采地其大者亦出賦六千四百井兵車百乗故稱百乗之家○熊氏曰時諸侯僭天子地方千里故亦稱萬乗之國大夫僭諸侯采地逾制故亦稱千乗之家弒下殺上也饜足也言臣之於君每十分而取其一分亦已多矣若又以義為後而以利為先則不弒其君而盡奪之其心未肯以為足也輔氏曰集註發明不奪不饜最説得人心求利之意出蓋尚義則循理而有制狥利則橫流而無節故雖弒其君而盡奪之而其心猶有所不足也○通曰集註求利之害四字極有深意蓋利不可求上而為王惟求以利吾之國下而大夫惟求以利吾之家又下而士庻人惟求以利吾之身利字與害字相對吾與人對利於吾必害於人利不可求而害已隨之矣
  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
  此言仁義未嘗不利以明上文亦有仁義而已之意也遺猶棄也後不急也言仁者必愛其親義者必急其君故人君躬行仁義而無求利之心則其下化之自親戴於已也通曰人性有五仁義為先人倫有五君親為先所以孟子揭此四字於七篇之首然此二句本文仁義二字指下之仁義而言集註必自人君躬行上説來者蓋上文先言王而後大夫士庻惟上之人求利而後下皆求利故集註扵此褐上之人躬行仁義而無求利之心故其下化之而自有仁義之利也
  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
  重言之以結上文兩節之意○此章言仁義根於人心之固有天理之公也利心生於物我之相形人慾之私也循天理則不求利而自無不利狥人慾則求利未得而害已隨之所謂毫釐之差千里之繆眉㓜反此孟子之書所以造如字端託始之深意學者所冝精察而明辯也輔氏曰利心人本無之只緣有已有物彼此相形便生出較短量長爭多競少之意遂欲已長人短人少已多偏詖反側惟已是狥故曰人慾之私也○通曰集註一我字正是説上文三吾字忘我則忘物不分物我利心何由而生有我則有物物我相形利心由是而起子朱子深有取於三山黃登之言曰天下一切人都把害對利事事上只見得利害不問義理須知利字乃對義字明得義利便自無乖爭之事集註所謂循天理則不求利而自無不利是以利字與義字對而利不出乎義之外狥人慾則求利未得而害己隨之是以利字與害字對而害己藏於利字之中
  太史公曰余讀孟子書至梁惠王問何以利吾國未嘗不廢書而歎也曰嗟乎利誠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常防其源也故曰放於利而行多怨自天子以至於庻人好去聲利之𡚁何以異哉司馬談為太史令子遷尊其父故謂之公遷繼纂其職仍稱太史公西漢龍門人○或問太史公之嘆其果知孟子之學耶曰未必知也以其言之偶得其要是以謹而著之耳程子曰君子未嘗不欲利但專以利為心則有害惟仁義則不求利而未嘗不利也當是之時天下之人惟利是求而不復知有仁義故孟子言仁義而不言利所以㧞本塞源而救其𡚁此聖賢之心也輔氏曰利者民生所不可無者也故乾之四德曰利書之三德曰利此所謂君子未嘗不欲利但專欲求利則不顧義理專欲利己則必害於人惟能循仁義而行則體順有常而自無不利○通曰孟子之得於子思者曰仁義所以利之也及告梁王則言仁義而不言利葢子思之所言者利物之利梁王所問者利己之利也程子以為㧞本塞源者所以救當時流𡚁之極朱子以為造端託始者所以謹夫學者心術之初
  ○孟子見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顧鴻雁麋鹿曰賢者亦樂此乎樂音洛篇內同
  沼池也鴻雁之大者麋鹿之大者
  孟子對曰賢者而後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此一章之大指南軒張氏曰孟子若答雲賢者何樂乎此則非惟告人之道不當爾而於理亦有未完也對曰賢者而後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辭氣不迫而理則完矣○饒氏曰賢者亦樂此不是矜誇他心裏亦説賢者未必樂此自家有慚孟子便説惟是賢者樂此出乎梁王之意外賢者本無在外之樂然使孟子直以是而斥之非善導其君者矣
  詩云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庻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庻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鶴鶴王在靈沼於牣魚躍文王以民力為臺為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樂其有麋鹿魚鼈古之人與民偕樂故能樂也亟音棘憂音憂鶴詩作翯戶角反於音烏牣音刃此引詩而釋之以明賢者而後樂此之意詩大雅靈臺之篇經量度音鐸也靈臺文王臺名也語録靈臺國之有臺所以望氛祲察災祥時觀游節勞伕也謂之靈者言其倐忽而成如神之所為也營謀為也攻治平聲從後奚暇治禮義哉下音義凡倣此也不日不終日也亟速也言文王戒以勿亟也子來如子來趨父事也靈囿靈沼臺下有囿囿中有沼也麀牝婢忍反鹿也伏安其所不驚也濯濯肥澤貌鶴鶴潔白貌於歎美辭牣滿也孟子言文王雖用民力而民反歡樂之既加以美名而又樂其所有葢由文王能愛其民故民樂其樂而文王亦得以享其樂也
  湯誓曰時日害䘮予及女偕亡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池鳥獸豈能獨樂哉害音曷䘮去聲女音汝
  此引書而釋之以明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之意也湯誓商書篇名時是也日指夏桀害何也桀嘗自言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日亡吾乃亡耳民怨其虐故因其自言而目之曰此日何時亡乎若亡則我寜與之俱亡蓋欲其亡之甚也孟子引此以明君獨樂而不恤其民則民怨之而不能保其樂也饒氏曰孟子之書句句是事賔説箇仁義便説未有仁而遺其親未有義而後其君為仁義事實説賢者樂此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便説文王靈臺靈沼湯誓之時日害䘮為同樂事實○通曰詩所謂庻民子來民深樂文王之仁也麀鹿攸伏物亦深樂文王之仁也書所謂民欲與之偕亡民深怨夏桀之不仁也文王之時人物如在春風和氣中皆樂文王之樂而文王亦得以有其樂桀之時一皆反是矣朱子嘗雲讀孟子非惟看他義理熟讀之便曉得作文之法如前章與此皆揭四句為一章之大指然後一正一反結此前章據事實先反而後正後章引詩書先正而後反皆文法也後不盡舉
  ○梁惠王曰寡人之於國也盡心焉耳矣河內凶則移其民於河東移其粟於河內河東凶亦然察鄰國之政無如寡人之用心者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
  寡人諸侯自稱言寡德之人也河內河東皆魏地凶歲不熟也移民以就食移粟以給其老稚之不能移者饒氏曰他所以要民多者葢富國自民而出古者一民便是一丁實欲富國而強兵耳
  孟子對曰王好戰請以戰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棄甲曵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曰王如知此則無望民之多於鄰國也好去聲填音田
  填鼓音也兵以鼓進以金退直猶但也言此以譬鄰國不䘏與恤同其民惠王能行小惠然皆不能行王道以養其民不可以此而笑彼也楊氏曰移民移粟荒政之所不廢也然不能行先王之道而徒以是為盡心焉則末矣輔氏曰周禮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雖無所謂移粟之事然大荒大札則令邦國移民以辟災就賤
  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鼈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穀與魚鼈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䘮死無憾也養生䘮死無憾王道之始也勝音升數音促罟音古洿音烏
  農時謂春耕夏耘秋收之時凡有興作不違此時至冬乃役之也不可勝食言多也數宻也罟網洿窊鳥𤓰反下之地水所聚也古者網罟必用四寸之目魚不滿尺市不得粥餘六反人不得食山林川澤與民共之而有厲禁草木零落然後斧斤入焉此皆為治之初法制未備且因天地自然之利而撙祖木反節愛養之事也然飲食宮室所以養生祭祀棺槨所以送死皆民所急而不可無者今皆有以資之則人無所恨矣王道以得民心為本故以此為王道之始輔氏曰為治之初法制所以未備者一則民生淳龎未用多為之防二則天下之事要非一聖人之所能盡也天地自然之利謂五穀魚鼈材木之類撙節愛養之事謂不違農時不用數罟斧斤以時入山林之類○通曰文王治岐澤梁無禁永嘉陳氏以無禁為王道之始厲禁為王道之成殊不知集註於此政以厲禁為王道之始蓋所謂山林川澤與民共之即是澤梁無禁無葉者王者愛民之仁也雖無禁而有厲禁又王者愛物之仁也周禮三虞掌山林之政令物為之厲而為之守禁註物為之厲毎物有藩界也為之守禁為守者設禁令也守者謂其地之民占伐林木者也鄭司農雲厲遮列守之也以是觀之澤梁無禁者不禁民之取而有厲禁者禁民不以時取也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數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衣去聲畜敕六反數去聲王去聲凡有天下者人稱之曰王則平聲據其身臨天下而言曰王則去聲後皆放此
  五畝之宅一夫所受二畝半在田二畝半在邑田中不得有木恐妨五穀故於牆下植桑以供蠶事趙氏曰古者一夫一婦受私田百畝公田十畝是為八百八十畝餘二十畝八家分之得二畝半以為廬舎城邑之居亦各得二畝半春令民畢出在野冬則畢入於邑在野曰廬在邑曰里廬各在其田中而里聚居也五十始衰非帛不煖未五十者不得衣也畜養也時謂孕字之時如孟春犧牲毋用牝之類也七十非肉不飽未七十者不得食也或問既曰魚鼈不可勝食矣又曰老者然後可以食肉何也魚鼈自生之物養其小而食其大老㓜之所同也至於芻豢之畜人力所為則非七十之老不得以食之矣百畝之田亦一夫所受至此則經界正井地均無不受田之家矣趙氏曰古以百步為畝今以二百四十步為畝當今之四十一畝也經界謂治地分田經畫其溝塗封植之界也庠序皆學名也申重平聲也丁寜反覆之意善事父母為孝善事兄長上聲下同為悌頒與斑同老人頭半白黑者也負任在背戴任在首夫民衣食不足則不暇治禮義而飽煖無教則又近於禽獸故既富而教以孝悌則人知愛親敬長而代其勞不使之負戴於道路矣衣帛食肉但言七十舉重以見輕也黎黑也黎民黑髪之人猶秦言黔首也少壯之士雖不得衣帛食肉然亦不至於飢寒也此言盡法製品節之詳極財成輔相去聲之道以左去聲右民是王道之成也通曰上文言王道之始集註於此因言王道之成其始也撙節愛養夫天地自然之利不至於傷物之生而已其成也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而天地間之民無不得全其所以生者矣
  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於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王無罪歲斯天下之民至焉莩平表反刺七亦反
  檢制也莩餓死人也發發倉廩以賑貸也歲謂歲之豐凶也惠王不能制民之産又使狗彘得以食人之食則與先王制度品節之意異矣至於民飢而死猶不知發則其所移特民間之粟而已乃以民不加多歸罪於歲凶是知刃之殺人而不知操刃者之殺人也不罪歲則必能自反而益修其政天下之民至焉則不但多於鄰國而已○程子曰孟子之論王道不過如此可謂實矣通曰古人行王道步步是實孟子論王道句句是實又曰孔子之時周室雖微天下猶知尊周之為義故春秋以尊周為本至孟子時七國爭雄天下不復知有周而生民之塗炭已極當是時諸侯能行王道則可以王矣此孟子所以勸齊梁之君也蓋王者天下之義主也聖賢亦何心哉視天命之改與未改耳永嘉陳氏曰此是孔孟灼見天心以天自處周有一日天命便當為周文王孔子是也一日天命去周便當為周武王孟子是也○通曰義與命不是兩般義之在人者即命之在天者天下之人義之以為主是即天命之以為天下主天命固不在人心外也不有夫子之論則在下者不知有尊王之義而民可以無君矣不有孟子之論則在上者不知天命之改不改在民心之向背而君可以無民矣
  ○梁惠王曰寡人願安承教
  承上章言願安意以承教
  孟子對曰殺人以梃與刃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梃徒頂反梃杖也
  以刃與政有以異乎曰無以異也
  孟子又問而王答也
  曰庖有肥肉廐有肥馬民有飢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
  厚歛於民以養禽獸使民飢以死則無異於驅獸以食人矣
  獸相食且人惡之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惡在其為民父母也惡之之惡去聲惡在之惡平聲
  君者民之父母也惡在猶言何在也
  仲尼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飢而死也俑音勇為去聲
  俑從去聲下同葬木偶人也古之葬者束草為人以為從衛謂之芻靈畧似人形而已中古易之以俑則有面目機發而太似人矣故孔子惡去聲下同其不仁而言其必無後也孟子言此作俑者但用象人以葬孔子猶惡之況實使民飢而死乎○李氏曰為人臣者固未嘗有率獸食人之心然狥一已之欲而不恤其民則其流必至於此故以為民父母告之夫父母之於子為之就利避害未嘗頃刻而忘於懐何至視之不如犬馬乎疊山謝氏曰此章以人對獸極言人君不行仁政視人猶獸也天地間難得者人象人而用之猶不免於無後豈可率獸食人不行王政一至於此○通曰集註以為寡人願安承教承上章言則此章亦當連上章看上章曰使民養生䘮死無憾此則曰使民飢而死兩使字正自相反嗚呼為民父母者民之所賴以生者也古者使之有以養其生今則使其飢而死父母之於子又何忍使之至於如是哉
  ○梁惠王曰晉國天下莫強焉叟之所知也及寡人之身東敗於齊長子死焉西䘮地於秦七百里南辱於楚寡人恥之願比死者一灑之如之何則可長上聲䘮去聲比必二反灑與洗同
  魏本晉大夫魏斯與韓氏趙氏共分晉地號曰三晉故惠王猶自謂晉國惠王三十年齊擊魏破其軍虜太子申十七年秦取魏少去聲梁後魏又數音朔獻地於秦又與楚將去聲昭陽戰敗亡其七邑比猶為去聲下同也言欲為死者雪其恥也輔氏曰梁王之志疑若剛勇而有為者然細考之史則其敗於三國皆非義舉也不知所以自反乃於見賢之際厯敘其䘮敗而欲為死者一灑之此正如匹夫賤人勢出無聊不勝其忿而求一快者所為耳豈有君人者之度而知所謂大勇之理哉
  孟子對曰地方百里而可以王
  百里小國也然能行王政則天下之民歸之矣
  王如施仁政於民省刑罸薄稅歛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悌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省所梗反歛易皆去聲耨奴豆反長上聲省刑罸薄稅歛此二者仁政之大目也易治平聲也耨耘也盡已之謂忠以實之為信君行仁政則民得盡力於農畝而又有暇日以修禮義是以尊君親上而樂於效死也語録魏地迫近於秦無時不受兵割地求成無虛日孟子之言似若容易葢當時之人焦熬已甚率歡欣鼓舞之民而征之自是見效速後來公子無忌率五國師直擣至函谷關可見○通曰愚按語録最見得秦有意於天下所以有意於魏孟子見梁惠之意安知其不以此時魏猶可與有為而秦猶可以制耶
  彼奪其民時使不得耕耨以養其父母父母凍餓兄弟妻子離散
  彼謂敵國也
  彼陷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誰與王敵
  陷陷於阱音浄穽同溺弱於水暴虐之意征正也以彼暴虐其民而率吾尊君親上之民往征其罪彼民方怨其上而樂歸於我則誰與我為敵哉
  故曰仁者無敵王請勿疑
  仁者無敵蓋古語也百里可王以此而已恐王疑其迂闊故勉使勿疑也○孔氏曰惠王之志在於報怨孟子之論在於救民所謂唯天吏則可以伐之蓋孟子之本意孔氏名文仲字經父臨江人○輔氏曰注引孔氏之言蓋怨有當報者亦有不當報者若惠王之事則所謂不當報者也不當報而報則是忿懥者之所為耳忿懥者之所為則其心熏灼焚燒愈撲愈熾不至於大敗極壤而不已若所謂志於救民則至誠惻怛成已以成物一日有一日之功其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其所以自治者嚴矣○熊氏曰當時七雄皆大國也孟子獨惓惓於齊梁者欲得志行乎中國也若秦楚則蠻夷戎狄之裔七篇之書深鄙外之蓋其得志必非天下生民之福自周之衰天下大勢不入於楚必入於秦聖賢已逆知其所趨矣當時孟子止言深耕易耨孝悌忠信則可以制梃而撻秦楚自一等富強而言豈不大迂闊不切於事情然後來秦亡不過起於揭竿斬木之匹夫堅甲利兵果可恃乎孟子之言豈我誣哉○通曰在於報怨者是以我之敗辱為恥也在於救民者是以民之陷溺為憂也憂民䧟溺而往救之是之謂王者之徵是之謂天吏之伐惜乎惠王不足以知之
  ○孟子見梁襄王
  襄王惠王子名赫
  出語人曰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見所畏焉卒然問曰天下惡乎定吾對曰定於一語去聲卒七沒反惡平聲
  語告也不似人君不見所畏言其無威儀也卒然急遽之貌蓋容貌詞氣乃德之符其外如此則其中之所存者可知王問列國分爭天下當何所定孟子對以必合於一然後定也
  孰能一之
  王問也
  對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
  嗜甘也
  孰能與之
  王復問也與猶歸也
  對曰天下莫不與也王知夫苗乎七八月之間旱則苖槁矣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則苗浡然興之矣其如是孰能禦之今夫天下之人牧未有不嗜殺人者也如有不嗜殺人者則天下之民皆引領而望之矣誠如是也民歸之由水之就下沛然誰能禦之夫音扶浡音勃由當作猶古字借用後多倣此
  周七八月夏五六月也油然雲盛貌沛然雨盛貌浡然興起貌禦禁止也人牧謂牧民之君也領頸也蓋好生惡死人心所同故人君不嗜殺人則天下悅而歸之○蘇氏曰孟子之言非苟為大而已然不深原其意而詳究其實未有不以為迂者矣予觀孟子以來自漢髙祖及光武及唐太宋及我太祖皇帝能一天下者四君皆以不嗜殺人致之其餘殺人愈多而天下愈亂秦晉及隋力能合之而好殺不已故或合而復分或遂以亡國孟子之言豈偶然而已哉通曰天下大勢必合於一然後定唐虞萬國皆合而歸於一至周則一千七百國猶合而歸於一也春秋之國十二戰國七則各自為主而不一矣秦雖力足以一之然方其合一之時寛仁大度之漢主已生於沛秦蓋為漢而一之也後之欲嗜殺人者可不以為戒哉天地生生之心人皆得之以為心彼嗜殺人者亦獨何哉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
  齊宣王姓田氏名辟音壁渠良反○趙氏曰田氏本陳公子完之後初以陳為氏後改姓田至田和始篡齊而有之辟彊和之曾孫是為宜王諸侯僭稱王也齊桓公名小白晉文公名重耳皆霸諸侯者
  孟子對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後世無傳焉臣未之聞也無以則王乎
  道言也董子曰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羞稱五霸為其先詐力而後仁義也亦此意也以已通用無已必欲言之而不止也王謂王天下之道董子名仲舒西漢廣川人○范氏曰齊桓管仲有功於天下故孔子稱之若其道則聖人所不取也○楊氏曰齊宣王見孟子於雪宮曰賢者亦有此樂乎而孟子答以晏子之言則霸者之事非無傳也孟子務引其君以當道則祖文之事特詭遇而已大匠不為拙工改廢繩墨故曰無已則王乎○通曰夫子罕言利而孟子直以為何必曰利夫子猶稱管仲之功而孟子直以為不足道是皆㧞本塞源之論蓋其見二君之初欲先正其心術所謂惟大人能格君心之非者也
  曰德何如則可以王矣曰保民而王莫之能禦也保愛䕶也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曰可曰何由知吾可也曰臣聞之胡齕曰王坐於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王曰舎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對曰然則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齕音核釁許刃反舎上聲觳音斛觫音逺與平聲
  胡齕齊臣也釁鍾新鑄鐘成而殺牲取血以塗其釁郄乞逆反也觳觫恐懼貌孟子述所聞胡齕之語而問王不知果有此事否
  曰有之曰是心足以王矣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王見牛之觳觫而不忍殺即所謂惻隠之心仁之端也擴音廓而充之則可以保四海矣故孟子指而言之欲王察識於此而擴充之也愛猶吝也通曰孟子一書言心學甚詳此是第一箇心字是心何心也人之本心也即此本心而推之所謂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者也須看集註察識擴充四字察識屬知擴充屬行
  王曰然誠有百姓者齊國雖褊小吾何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言以羊易牛其跡似吝實有如百姓所譏者然我之心不如是也饒氏曰論語小不忍朱子兼婦人之仁匹夫之勇説婦人不能忍其愛匹夫不能忍其忿這箇又是要忍得了○通曰愚按饒氏發明兩不忍字甚好孟子所謂不忍者如齊宣王見牛之觳觫將死一念之發非有所勉強自然而然者也君子謂之仁論語所謂不忍者如婦人匹夫一念之發不能有所禁止而一聽其自然者也君子不謂之義
  曰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以小易大彼惡知之王若隠其無罪而就死地則牛羊何擇焉王笑曰是誠何心哉我非愛其財而易之以羊也冝乎百姓之謂我愛也惡平聲
  異怪也隠痛也擇猶分也言牛羊皆無罪而死何所分別彼列反而以羊易牛乎孟子故設此難去聲欲王反求而得其本心王不能然故卒無以自解於百姓之言也通曰愚見我非愛其財當句絶蓋百姓以王為愛而王則曰我本非愛其財也然而易之以牛是以小易大冝乎百姓之謂我愛也若以我非愛其財連下句讀則冝乎二字説不去
  曰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逺庖廚也逺去聲
  無傷言雖有百姓之言不為害也術謂法之巧者蓋殺牛既所不忍釁鐘又不可廢於此無以處之則此心雖發而終不得施矣然見牛則此心已發而不可遏未見羊則其理未形而無所妨故以羊易牛則二者得以兩全而無害此所以為仁之術也通曰未見羊則此理未形先儒謂未字最有味蓋使齊王見羊如見牛則其不忍於羊者亦如不忍於牛矣但未見羊則此理未形故此心未發爾聲謂將死而哀鳴也蓋人之於禽獸同生而異類故用之以禮而不忍之心施於見聞之所及其所以必逺庖廚者亦以預養是心而廣為仁之術也通曰一本心也已發在於擴充未發在於預養
  王説曰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夫子之謂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何也説音悅忖七本反度待洛反夫我之夫音扶詩小雅巧言之篇戚戚心動貌王因孟子之言而前日之心復萌乃知此心不從外得然猶未知所以反其本而推之也通曰所謂此心合於王者即孟子所謂是心足以王矣齊王於其本心畧得察識故此以下孟子皆教之以擴充
  曰有復於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曰否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與平聲為不之為去聲
  復白也鈞三十斤百鈞至重難舉也羽鳥羽一羽至輕易舉也秋毫之末毛至秋而末鋭俞計反小而難見也輿薪以車載薪大而易見也許猶可也今恩以下又孟子之言也蓋天地之性人為貴故人之與人又為同類而相親是以惻隠之發則於民切而於物緩推廣仁術則仁民易而愛物難今王此心能及物矣則其保民而王非不能也伹自不肯為耳饒氏曰集註推廣仁術則仁民易而愛物難是就術上説上面惻隠之發是就心上説仁術心路也肉此心路子推將去○通曰集註所以提起天地之性言者以惻隠情也自性上發出來故於人切而於物緩人之性最貴故也推廣仁術自情上推出去故仁民易而愛物難者物無情故也
  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曰挾太山以超北海語人曰我不能是誠不能也為長者折枝語人曰我不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王之不王是折枝之類也語去聲為長者之為去聲長上聲折之舌反
  形狀也挾以腋音亦持物也超躍而過也為長者折枝以長者之命折草木之枝言不難也是心固有不待外求擴而充之在我而已何難之有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詩云刑於寡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無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無他焉善推其所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與平聲
  老以老事之也吾老謂我之父兄人之老謂人之父兄幼以幼畜許六反之也吾幼謂我之子弟人之幼謂人之子弟運於掌言易也詩大雅思齊之篇刑法也寡妻寡德之妻謙辭也御治也不能推恩則衆叛親離故無以保妻子蓋骨肉之親本同一氣又非但若人之同類而已故古人必由親親推之然後及於仁民又推其餘然後及於愛物皆由近以及逺自易以及難今王反之則必有故矣故復推本而再問之饒氏曰因他愛牛之心説到這裏欲他因愛物之心反而至於仁民因愛人之心反而至於親親又因親親推而至於仁民由仁民推之而至於愛物運諸掌與示諸掌運屬行示屬知那箇是易知這箇是易行○真氏曰由親以及民由民以及物此古人之善推也能及物而不能及民此齊宣之不善推也○魯齋許氏曰善推其所為一句是孟子平生功夫受用只在此○通曰須要看集註三節議論貫穿處始言愛物則曰人之於禽獸同生而異類繼言仁民則曰天地之性人為貴故人之與人又為同類而相親此言老老幼幼則曰骨肉之親本同一氣又非但若人之同類而已曰同生曰同類曰同氣是為理一而分殊雖推之有序然皆不過自吾本心而推之是為分殊而理一也大抵此章凡千餘言大要只二句欲其察識此心於方發之初故曰是心足以王矣欲其擴充此心於已發之後故曰善推其所為而已矣
  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王請度之度之之度待洛反
  權稱去聲直垂反度丈尺也度之謂稱平聲量之也言物之輕重長短人所難齊必以權度度之而後可見若心之應物則其輕重長短之難齊而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權度又有甚於物者今王恩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是其愛物之心重且長而仁民之心輕且短失其當然之序而不自知也故上文既發其端而於此請王度之也語録物易見心無形度物之輕重長短易度心之輕重長短難度物差子只是一事心差了時萬事差所以心為甚本然之權度亦只是此心此心本然萬理皆具應事之時須是子細看合如何便是本然之權度也如齊王見牛而不忍之心見此是合權度處及至興甲兵危士臣構怨於諸侯又卻忍為之便是不合權度失其本心○通曰此一心字亦指本心而言蓋謂本心之中有自然之權非自外來也輕長短之短之則本心中自有之在於自度而已
  抑王興甲兵危士臣構怨於諸侯然後快於心與與平聲抑發語辭士戰士也構結也孟子以王愛民之心所以輕且短者必其以是三者為快也然三事實非人心之所快有甚於殺觳觫之牛者故指以問王欲其以此而度之也通曰此一心字與後數箇欲字便非本心矣本心難於擴充而欲心易於蔽錮此王道之所以不行也
  王曰否吾何快於是將以求吾所大欲也
  不快於此者心之正也而必為此者欲誘之也欲之所誘者獨在於是是以其心尚明於他而獨暗於此此其愛民之心所以輕短而功不至於百姓也
  曰王之所大欲可得聞與王笑而不言曰為肥甘不足於口與輕煖不足於體與抑為采色不足視於目與聲音不足聽於耳與便嬖不足使令於前與王之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豈為是哉曰否吾不為是也曰然則王之所大欲可知已欲闢土地朝秦楚涖中國而撫四夷也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而求魚也與平聲為肥抑為豈為不為之為皆去聲便令皆平聲辟與闢同朝音潮
  便嬖近習嬖倖之人也已語助辭辟開廣也朝致其來朝也秦楚皆大國涖臨也若如此也所為指興兵結怨之事緣木求魚言必不可得
  王曰若是其甚與曰殆有甚焉緣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後災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盡心力而為之後必有災曰可得聞與曰鄒人與楚人戰則王以為孰勝曰楚人勝曰然則小固不可以敵大寡固不可以敵衆弱固不可以敵彊海內之地方千里者九齊集有其一以一服八何以異於鄒敵楚哉蓋亦反其本矣甚與聞與之與平聲
  殆蓋皆發語辭鄒小國楚大國齊集有其一言集合齊地其方千里是有天下九分之一也以一服八必不能勝所謂後災也反本説見下文
  今王發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耕者皆欲耕於王之野商賈皆欲藏於王之市行旅皆欲出於王之塗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於王其若是孰能禦之朝音潮賈音古愬與訴同
  行貨曰商居貨曰賈發政施仁所以王天下之本也近者悅逺者來則大小彊弱非所論矣蓋力求所欲則所欲者反不可得能反其本則所欲者不求而至與首章意同
  王曰吾惽不能進於是矣願夫子輔吾志明以教我我雖不敏請嘗試之惽與昬同曰無恆産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恆産因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及陷於罪然後從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為也恆胡登反辟與僻同焉於虔反
  恆常也産生業也恆産可常生之業也恆心人所常有之善心也士嘗學問知義理故雖無常産而有常心民則不能然也罔猶羅網欺其不見而取之也通曰此心字亦指本心而言但指其在士民者言之
  是故明君制民之産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凶年免於死亡然後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畜許六反下同
  輕猶易也此言民有常産而有常心也通曰此是便民皆得以復其本心即是王能充其本心也
  今也制民之産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凶年不免於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治平聲凡治字為理物之義者平聲為已理之義者去聲後皆倣此
  贍足也此所謂無常産而無常心者也通曰此是使民遂失其本心即是王不能充其本心也
  王欲行之則盍反其本矣
  盍何不也使民有常産者又發政施仁之本也説具下文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畝之田勿奪其時八口之家可以無飢矣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飢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音見前章
  此言制民之産之法也趙氏曰八口之家次上農夫也此王政之本常生之道故孟子為齊梁之君各陳之也楊氏曰為天下者舉斯心加諸彼而已然雖有仁心仁聞去聲而民不被其澤者不行先王之道故也故以制民之産告之○此章言人君當黜霸功行王道而王道之要不過推其不忍之心以行不忍之政而己齊王非無此心而奪於功利之私不能擴充以行仁政雖以孟子反覆曉告精切如此而蔽固己深終不能悟是可歎也趙氏名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通曰此章甚詳集註斷之甚約蓋欲黜霸功則心之所向者正能行王道則心之所充者大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今雖有不忍之心而不能推之以行不忍之政無他奪於功利之私也功利二字依舊是向霸功上去入於彼必出於此世安有不能黜霸功而能行王道者哉此孟子所以斷然以為仲尼之徒所不道也














  孟子通卷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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