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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學紀聞 (四庫全書本)/卷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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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困學紀聞卷七
  宋 王應麟 撰
  公羊
  漢武尊公羊家而董仲舒為儒者宗正誼不謀利明道不計功二言得夫子心法太史公聞之董生者又深得綱領之正嘗考公羊氏之傳所謂䜟緯之文與黜周王魯之説非公羊之言也蘇氏謂何休公羊之罪人晁氏謂休負公羊之學五始三科九㫖七等六輔二類七缺皆出於何氏其墨守不攻而破矣
  筆談曰史記年表平王東遷三年魯惠公即位纂例隠公下注云恵公三年平王東遷不知啖趙得於何書鹽石新論以為啖趙所云出何休公羊音訓當作平王東遷三年惠公立此休一時記録之誤安定謂平王東遷孝公之三十七年也明年惠公立春秋不始於孝公惠公者不忍遽絶之猶有所待焉歴孝踰惠莫能中興於是絶之所以始於隠公也
  漢以春秋決事如雋不疑引蒯聵違命出奔輒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蕭望之引士匃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喪丞相御史議封馮奉世引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國家顓之可也皆本公羊雖於經㫖有得有失然不失制事之宜至於嚴助以春秋對乃引天王出居於鄭不能事母故絶之其謬甚矣
  左氏載曹劌問戰諫觀社藹然儒者之言公羊乃有盟柯之事太史公遂以曹沫列刺客之首此戰國之風春秋初未有此習也榖梁柯盟曹劌公羊作曹子然則沫即劌也 若璩按盧六以曰索隠雲沫宜音劌沫劌聲相近而字異耳此游士之虛語而燕丹之用荊軻欲以齊桓待秦政不亦愚乎
  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漢武用此義伐匈奴儒者多以公羊之説為非然朱子序伐午若璩按髙宗紹興八年讜議曰有天下者承萬世無疆之統則亦有萬世必報之讐吁何止百世哉
  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讐非子也讐者無時焉可與通此三言者君臣父子天典民彛係焉公羊子大有功於聖經
  以祭仲廢君為行權范甯已譏其失矣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若祭仲者董卓司馬師孫綝桓溫之徒也其可褒乎
  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安定謂前則致王世子於首止今又致宰周公於葵丘其心盈亦甚矣榖梁以為美非美也孟子以為盛有激而雲
  以衛石惡為惡人劉原父非之曰董賢可謂賢乎又以仲孫何忌為譏二名新莽之制其出於此歟東漢之士猶無二名者若璩按野客新書後漢傳如蘇不韋字公先王延夀字文考謝夷吾字堯卿郭延年字公游此分明知其為二名者安得謂絶無第尚沿王莽之禁寥寥耳
  用致夫人公羊以為姜氏譏以妾為妻也董仲舒謂成風先儒取之仲舒説經蓋不泥於公羊也晉江虨曰厭屈私情所以上嚴祖考曽謂周禮在魯其臣無一江虨乎
  晉人執宋仲幾於京師仲幾之罪何不蓑城也注云若今以草衣城是也漢五行志董仲舒以為宋中幾亡尊天子之心而不衰城顔注云衰城謂以差次受功賦也按左氏傳遲速衰序於是焉在又雲宋仲幾不受功蓑字當從漢志作衰音初為反衰差也與左氏合
  公羊子齊人其𫝊春秋多齊言登來若璩按見隠五年化我按桓六年行過無禮謂之化則我字非齊語樵之按見桓七年潄浣按見莊三十一年筍將按文十五年齊魯名竹箯曰筍不與下將字連踴為按僖十年踴豫也不與下為字速詐戰按僖三十三年詐卒也不與下戰字連往黨按文十三年黨所也不與上往字連往殆按㐮五年殆疑不與上往字連於諸按見哀六年按見桓二年按見桓五年按見隠元年按見隠二年按見成二年按見莊十二年之類是也鄭康成北海人其注三禮多齊言麴𪌊曰媒按見媒氏疾為戚按見考工氏麋為獐按見畫績漚曰涹按見㡛氏椎為終葵按玉人當作終葵為椎手足掔為骹按見弓人全菹為芋按見士喪禮祭為墮按見士虞禮題肩謂擊征按見月令滑曰瀡按見內則相絞訐為掉磬按見內則無髪為禿楬按見明堂位穅為相按見樂記殷聲如衣按見中庸祈之言是按見緇衣之類是也方言之異如此則書之誥誓其可彊通哉若璩按王氏引何休註為齊語者已見上矣猶有遺者莊四年怒莊二十年瘠莊二十四年僂莊二十八年伐又伐宣八年廢宣十八年墠昭二十一年因諸皆齊人語也 三禮注遺者尤多司尊彛雲獻讀為摩莎之莎齊語又雲齊人命誥酒曰滌圉師雲齊人言鈇椹之椹蟈氏雲曰齊魯間謂龜為蟈考工記雲齊人之言終古猶言常也廬人云齊人謂柯斧柄為椑士冠禮雲齊人名舊為韎韐聘禮雲萊陽之間刈稻聚把有名為筥者檀弓雲居讀為姬姓之姬齊魯間助語也禮器雲齊人所善曰麾內則雲齊人呼佩巾為紛又雲紀莒之間名諸為濫又雲東海鰫魚有骨名乙在目旁樂記雲齊語稱裂為殈雜記雲齊人呼卷為武喪大記雲齊人謂棺束為緘繩緇衣雲資當為至齊魯之語
  文公二年公子遂如齊納幣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內不圖㛰娶者大吉也非常吉也其為吉者主於己以為有人心焉者則宜於此焉變矣公羊子之言天理民彛之正也左氏以為禮以為孝其害教最甚杜氏謂諒闇既終嘉好之事通於外內其悖理又甚焉中庸曰三年之喪達乎天子孟子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左杜而忘諸乎杜預在晉議太子之服謂周公不言髙宗服喪三年而雲諒闇此服心喪之文也叔向不譏景王除喪而譏其宴樂已早明既𦵏應除而違諒闇之節也司馬公以為巧飾經傳以附人情預但知春秋衰世之禮而未知先王制禮之本也公羊長於左氏此其一端也
  榖梁
  榖梁傳序凡傳以通經為主經以必當為理夫至當無二而三傳殊説庸得不棄其所滯擇善而從乎孝經序襲其語
  桓五年傳鄭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注冀州則近京師按鄭之始封在今京兆其地屬雍州東遷之後徙新鄭在今河南其地屬豫州謂近京師則可謂在冀州則非或曰冀州中州也淮南子正中冀州曰中土若璩按墜形訓少室太室在冀州秦族訓周既失道則以天下之大畏於冀州又中土髙誘注曰冀州皆足為證
  秦自殽之敗即楚見呂相絶秦故榖梁曰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止齋曰楚之伯秦之力也自滅庸以後秦為楚役若璩按僖二十五年秦囚楚申公鬬克以歸三十三年有殽之敗使鬬克歸楚求成此秦楚修好之始事也
  伯宗攘輦者之善榖梁子非之董公遮説漢王趙涉遮説條侯繫天下興亡安危之大幾用其言而不用其人何哉
  隠九年俠卒俠者所俠也所氏見於史者漢有所忠食貨郊祀志石慶司馬相如傳後漢有所輔獨行劉茂傳風俗通所姓宋大夫華所事之後魯有所氏非但出於宋也然無駭翬挾柔溺宛先儒謂大夫未爵命於天子不氏則俠之氏為所非也
  公羊傳於襄二十一年雲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榖梁傳於二十年十月雲庚子孔子生二十一年賈逵注經雲此年仲尼生昭二十四年服䖍載賈逵語雲仲尼時年三十五定以孔子為襄二十一年生也孔子世家雲魯襄公二十二年生杜注從史記臧榮緒以宣尼生庚子日陳五經拜之然以年則公榖史記有一年之差以月則公榖有一月之差今不可考若璩按王氏後宋景濂有孔子生卒嵗月辨一篇生主公榖嵗己酉卒主左氏嵗壬戌相距則七十四年與厯所傳孔子年七十三者不合辭雖辨實不通厯法近黃太沖以厯上推斷生於㐮公二十二年建酉之月二十七日庚子與羅泌路史脗合余亦推以厯歎為定論
  侯國不守典禮而使宰咺歸賵侯國不共貢職而使石尚歸脤經書天王以是始終蓋傷周而歎魯也榖梁謂石尚欲書春秋曽是以為禮乎
  文中子謂范甯有志於春秋徴聖經而詰衆傳蓋杜預屈經以申𫝊何休引緯以汩經惟甯之學最善
  榖梁言大侵之禮與毛詩雲漢傳畧同言蒐狩之禮與毛詩車攻𫝊相合此古禮之存者
  左傳正義雲漢代古學不行明帝集諸學士作白虎通義因榖梁之文為之説曰王者諸侯所以田獵何為苗除害上以共宗廟下以簡集士衆也春謂之田何春嵗之本舉本名而言之也夏謂之苗何擇其懐任者也秋謂之蒐何蒐索肥者也冬謂之狩何守地而取之也四時之田總名為田何為田除害也今白虎通義十卷無此語豈亦有逸篇歟然章帝㑹諸儒於白虎觀正義謂明帝亦誤
  某或作厶出榖梁注鄧厶地
  榖梁子或以為名赤或以為名俶秦孝公時人今按傳載尸子之語尸佼與商鞅同時故以榖梁子為秦孝公時人然不可考漢書但云魯學 若璩按名赤見風俗通名俶字元始見阮孝緒世録趙氏損益義云然盧六以雲宜補入
  論語
  或問論語首篇之次章即述有子之言而有子曽子獨以子稱何也曰程子謂此書成於有子曽子之門人也曰栁子謂孔子之沒諸弟子以有子為似夫子立而師之其後以不能對諸子之問乃叱避而退則固常有師之號是以稱子其説非歟曰非也此太史公采雜説之謬宋子京蘇子由辨之矣孟子謂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聖人慾以所事孔子事之朱子云蓋其言行氣象有似之者如檀弓所記子游謂有若之言似夫子之類是也豈謂貌之似哉曰有子不列於四科其人品何如曰宰我子貢有若智足以知聖人此孟子之言也蓋在言語之科宰我子貢之流亞也曰有子之言可得聞與曰盍徹之對出類拔萃之語見於論孟而論語首篇所載凡三章曰孝弟曰禮曰信恭尤其精要之言也其論晏子焉知禮則檀弓述之矣荀子云有子惡臥而焠掌可以見其苦學曰朱子謂有子重厚和易其然與曰呉伐魯微虎欲宵攻王舎有若與焉可謂勇於為義矣非但重厚和易而已也曰有子曽子並稱然斯道之𫝊惟曽子得之子思孟子之學曽子之學也而有子之學無傳焉何歟曰曽子守約而力行有子知之而已智足以知聖人而未能力行也家語稱其彊識好古道其視以魯得之者有間矣曰學者學有子可乎曰孝弟務本此入道之門積徳之基學聖人之學莫先焉未能服行斯言而欲凌髙厲空造一貫忠恕之域吾見其自大而無得也學曽子者當自有子孝弟之言始曰檀弓記有子之言皆可信乎曰王無咎嘗辨之矣若語子游欲去喪之踴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以問若若對以為可皆非也惟論語所載為是若璩按嘗讀此條因悟有若不可屈兩廡當於廟庭上廣而為十二哲徳行冇三人焉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亦三人焉宰我子貢有若政事亦三人焉冉有季路公西華文學亦三人焉子遊子夏子張或曰公西華政事之才實並由求既聞命矣而子張之列文學也何居余曰子夏子遊子張皆有聖人之一體他日子夏子張子游以有若似聖人皆孟子言也前以孟子斷升有若則此以孟子斷屬文學於子張也何疑
  春秋正義雲哀公問主於宰我案古論語及孔鄭皆以為社主張包周等並為廟主今本作問社集解用孔氏説凡建邦立社各以其土所宜之木亦不言社主然正義必有據
  張衡思𤣥賦匪仁里其焉宅兮匪義跡其焉追注引論語里仁為美宅不處仁焉得知里宅皆居也石林雲以擇為宅則里猶宅也蓋古文云然今以宅為擇而謂里為所居乃鄭氏訓解而何晏從之當以古文為正致堂雲里居也居仁如里安仁者也
  商為起予理明辭達也回非助我黙識心通也
  説苑管仲築三歸之臺以自傷於民集注取之
  舉直錯諸枉舉枉錯諸直孫季和謂舉直而加之枉之上則民服枉固服於直也舉枉而加之直之上則民不服直固非枉之所能服也若諸家解何用加二諸字 若璩按此尤與子夏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言錯四凶引證合
  王景文曰孔子見起證而知其末故曰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孟子見進證而知其極故曰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也邵氏見困證而知其窮故曰茍有命世之人雖民如夷狄三變而帝道可舉惜時無百年之世世無百年之人時難人難不其然乎邵子之言見觀物篇
  黙而識之朱子謂不言而存諸心屢空不取虛中之説恐學者流於異端也
  申棖鄭康成雲蓋孔子弟子申續史記雲申棠字周家語雲申續字周今史記以棠為黨家語以續為績傳寫之訛也後漢王政碑雲有羔羊之絜無申棠之欲亦以棖為棠則申棠申棖一人爾唐開元封申黨召陵伯又封申棖魯伯本朝祥符封棖文登侯又封黨淄川侯俱列從祀黨即棠也一人而為二人失於詳考論語釋文也史記索隠謂文翁圖有申棖申棠今所𫝊禮殿圖有申黨無申棖若璩按直至明嘉靖九年始存棖去黨以合論語 末行申棠元板作申堂
  甘羅曰項橐七嵗為孔子師董仲舒對策此亡異於達巷黨人不學而自知孟康注人項槖也隷釋載逢盛碑以為後橐孟康之説未知所出論語註疏無之
  師摰之始鄭康成謂魯太師之名太師摯適齊孔安國以為魯哀公時人康成以為周平王時人班固禮樂志謂殷紂作淫聲樂官師瞽抱其器而奔散或適諸侯或入河海古今人表列大師摯以下八人於紂時呉斗南雲按商本紀紂世抱樂器而犇者大師疵少師彊也人表亦列此二人於師摯八人之後誤合兩事為一石林雲司馬遷論周厲王事曰師摯見之矣則師摯厲王時人也諸説不同橫渠從孔安國注
  考其所為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亦見大戴禮文王官人篇
  老彭鄭注云老耼彭祖龜山曰老氏以自然為宗謂之不作可也朱文公曰以曽子問言禮證之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皆可見蓋耼周之史官掌國之典籍三皇五帝之書故能述古事而信好之如五千言或古有是語而傳之列子引黃帝書即穀神不死章也耼雖知禮謂行之反以多事故欲滅絶之禮運謀用是作兵由此起亦有此意致堂曰仲尼問禮或以證舊聞或以絶滅禮學之故振而作之使於問答之際有啓發非以為師也
  王無咎雲鹿邑之外有互鄉城邑人相𫝊謂互鄉童子見孔子者此處也前代因立互鄉縣其城猶存鹿邑屬亳縣 若璩按宋地理志亳縣當作亳州
  不舎晝夜釋文舎音捨集注亦云上聲而楚辭辨證雲洪引顔師古曰舎止息也屋舎次舎皆此義論語不舎晝夜謂曉夕不息耳今人或音捨者非是辨證乃朱子晩嵗之書當從之
  龎涓孫臏同學兵法蘇秦張儀同學從衡李斯韓非同學刑名始也朋而終也仇故曰小人同而不和比而不周
  思欲近近則精慮欲逺逺則周
  四教以文為先自博而約四科以文為後自本而末互鄉童子則進之開其善也闕黨童子則抑之勉其學也
  草廬一言而定三分之業一言之興邦也夕陽亭一言而召五胡之亂一言之喪邦也
  唐太宗文學館學士許敬宗與焉裴晉公淮西賔佐李宗閔與焉以是知佞人之難逺
  尹和靜雲君臣以義合者也故君使臣以禮則臣事君以忠東澗若璩按東澗湯漢號謂如言父慈子孝加一則字失本義矣
  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顔子和風慶雲之景象也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泰山巖巖之氣象也
  麻冕禮也今也純儉鄭注純黑繒也側基反而釋文以鄭為下音今讀者從上音如字非也按儀禮疏古緇䊷二字並行緇布之緇本字不誤䊷帛之䊷多誤為純周禮純帛注純實緇字古緇以才為聲釋文純側其反依字從系才詩行露箋䊷帛釋文雲䊷音緇依字系旁才後人以才為屯因作純又豐詩箋雲士妻䊷衣儀禮純衣釋文無音亦非也集解純絲也取説文
  君子不以紺緅飾孔氏注一入曰緅石林雲考工記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緅在纁緇之間爾雅一入為縓禮練衣黃裏縓縁練冠麻衣縓縁蓋孔氏誤以緅為縓則緅不可為近喪服集注謂緅絳色以飾練服亦用孔注正義曰一入為緅未知出何書又雲三年練以緅飾衣似讀緅為縓當以石林之説為正
  馬融注論語雲所因三綱五常大學衍義謂三綱之説始見於白虎通愚按谷永𫝊雲勤三綱之嚴太𤣥永次五雲三綱得於中極天永厥福其説尚矣禮記正義引禮緯含文嘉有三綱之言然緯書亦起於西漢之末
  太平御覽引莊子曰孔子病子貢出卜孔子曰子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處若齊食飲若祭吾卜之久矣子路請禱可以參觀
  仁者靜孔安國雲無欲故靜與太極圖説同
  石林解執禮雲猶執射執御之執記曰秋學禮執禮者詔之蓋古者謂持禮書以治人者皆曰執周官大史大祭祀㝛之日讀禮書祭之日執書以次位常凡射事執其禮事此禮之見於書者也解雅頌各得其所云季札觀魯樂以小雅為周徳之衰大雅為文王之徳小雅皆變雅大雅皆正雅楚莊王言武王克商作頌以時邁為首而武次之賚為第三桓為第六以所作為先後以此考之雅以正變為大小頌以所作為先後者詩未刪之序也論政事之廢興而以所陳者為大小推功徳之形容而以所告者為先後者刪詩之序也其説可以補注義之遺
  呂氏春秋楚有直躬者其父竊羊而謁之上上執而將誅之直躬者請代之將誅矣告吏曰父竊羊而謁之不亦信乎父誅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誅之國將有不誅者乎荊王聞之乃不誅也孔子聞之曰異哉直躬之為信也一父而載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無信此即葉公所云也致堂曰直躬猶曰正己而呂氏春秋以為人姓名妄也
  周生列子云舜嘗駕五龍以騰唐衢武嘗服九駮以馳文塗此上御也謂五臣九臣
  文子曰人皆以無用害有用故知不博而日不足以博奕之日問道聞見深矣可以發明無所用心之戒言無所用心之害非以博奕為賢也讀此章者當以韋昭之論陶侃之言參觀
  曹操祭橋𤣥文曰仲尼稱不如顔淵注引論語孔子謂子貢吾與汝俱不如也按包氏解雲吾與女俱不如
  周有八士包氏注云四乳生八子其説本董仲舒春秋繁露謂四産得八男皆君子雄俊此天所以興周國周書武寤篇若璩按當作和寤解尹氏八士注云武王賢臣晉語文王詢八虞賈逵雲周八士皆在虞官以仲舒興周之言考之當在文武時若璩按楊升菴以周書克殷解命南宮忽振鹿臺之財為即仲忽命南宮百達遷九鼎即伯達君奭有若南宮括即伯括則八士者南宮氏也康成注成王時人者近之亦一解 魏書靈徴志髙祖延興三年秀容郡婦人一産四男四産十六男後山叢談郯城民妻有二十一子而雙生者七較八士更多三乳
  東坡解孟莊子之孝為獻子石林謂以獻子為穆伯之子以惠叔為惠伯讀左氏不精二者皆誤致堂取蘇説而不辨其誤 若璩按穆伯即公孫敖乃孟獻子之祖獻子父文伯名榖叔服所謂榖也食子者惠叔名難公孫敖次子叔服所謂難也收子者至惠伯為叔仲氏父公孫茲祖叔牙與惠叔係從祖昆弟小功服非一人也
  呂氏春秋不茍論曰孔丘墨翟晝日諷誦習業夜親見文王周公旦而問焉注引論語夢見周公孔墨並稱始於戰國之士其流及於漢儒雖韓退之亦不免
  逸民各論其行而不及朱張或曰其行與孔子同故不復論也釋文引王弼注朱張字子弓荀卿以比孔子
  虞仲夷逸隠居放言包氏注放置也不復言世務介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隠焉用文之中庸曰其黙足以容古注亦有味
  論語疏案春秋少陽篇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伯長也夷諡叔齊名智字公達伯夷之弟齊亦諡也少陽篇未詳何書真宗問陳彭年墨允墨智何人彭年曰伯夷叔齊也上問見何書曰春秋少陽夷齊之父名初字子朝胡明仲曰少陽篇以夷齊為伯叔之諡彼已去國隠居終身尚誰為之節惠哉蓋如伯達仲忽亦名而已矣
  沮溺荷蓧之行雖未能合乎中陳仲子之操雖未能充其類然惟孔孟可以議之斯人清風逺韻如鸞鵠之髙翔玉雪之不汙視世俗殉利亡恥饕榮茍得者猶腐鼠糞壤也小人無忌憚自以為中庸而逸民清士乃在譏評之列學者其審諸
  呂氏春秋雲子路揜雉得而復釋之蓋因子路共之而為此説朱文公集注引晁劉兩説共字當為共執之義
  上蔡雲聖人語常而不語怪語徳而不語力語治而不語亂語人而不語神本王無咎之説
  陸務觀雲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此聖門一字銘也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聖門三字銘也
  為力不同科馬融解雲力役有上中下三科五峯謂此説是譬諸草木區以別矣五峯曰草木生於粟粒之萌及其長大根莖華實雖凌雲蔽日據山蟠地從初具乎一萌之內而未嘗自外増益之也用樂記區萌字音勾朱文公曰林少穎亦説與黃祖舜如此
  漢藝文志小道可觀蔡邕傳致逺則泥以子夏之言為孔子唐孔穎達𫝊以能問於不能以曾子之言為孔子
  卞莊子之勇或問雲事見新序愚按荀子大畧篇齊人慾伐魯忌卞莊子不敢過卞此可見其有勇也
  史記正義首陽山有五顔師古注漢書雲伯夷歌登彼西山當以隴西為是石曼卿詩曰恥生湯武干戈日寧死唐虞揖遜區謂首陽在河東蒲坂乃舜都也余嘗考之曽子書以為夷齊死於濟澮之間其人成名於天下又雲二子居河濟之間則曼卿謂首陽在蒲為得其實澮水名左氏所謂汾澮
  水一也孔子觀之而明道體之無息孟子觀之而明為學之有本荀子亦云水至平端不傾心術如此象聖人其觀於水也亦亞於孔孟矣於此見格物之學
  呂成公讀論語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遂終身無暴怒絜齋見象山讀康誥有感悟反己切責若無所容前輩切己省察如此
  孔庭之教曰詩禮子思曰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説不與焉荀子勸學亦曰其數則始乎誦經終乎讀禮其義則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經謂詩書
  四勿九思皆以視為先見弓以為虵見寢石以為伏虎視汨其心也閔周者黍稷不分念親者莪蒿莫辨心惑其視也呉筠心目論以動神者心亂心者目隂符經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蔡季通釋其義曰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西方論六根六識必先曰眼曰色均是意也
  古者士傳言諫其言責與公卿大夫等及世之衰公卿大夫不言而士言之於是有欲毀鄉校者有謂處士橫議者不知三代之盛士亦有言責也夫子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議而不及士其指微矣乙酉二月夢前宰輔以太學所上書求余跋語夢中作此寤而識之 若璩按乙酉為元世祖至元二十二年宋亡已九載猶感夢如是與韋孟夢爭王室何異
  非帷裳必殺之鄭康成雲帷裳謂朝祭之服其制正幅如帷非帷裳者謂深衣削其幅縫齊倍要見春秋正義集解不取集注用鄭説
  孔門弟子惟言偃呉人而澹臺滅明南遊至江史記正義蘇州南五里有澹臺湖儒林傳澹臺子羽居楚
  韓非曰季孫相魯子路為郈令魯以五月起衆為長溝子路以其私秩粟為漿飯要作溝者於五父之衢而餐之孔子聞之使子貢往覆其飯擊毀其器曰魯君有民子奚為乃餐之言未卒而季孫使者至讓曰肥也起民而使之先生使弟子令徒役而餐之將奪肥之民耶孔子駕而去魯此雖與論語史記不同然亦夫子去魯之一事也考左氏傳郈叔孫之邑也
  申屠嘉不受私謁則可以折幸臣董仲舒正身率下則可以事驕王魏相以廉正霍氏不能誣袁安任隗以素行竇氏無以害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茍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
  君子不因小人而求福孔子之於彌子也不因小人而避禍叔向之於樂王鮒也朱博之黨丁傅福可求乎賈捐之之諂石顯禍可避乎故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
  朱子以無垢若璩按無垢張九成號為雜學論語集注獨取審富貴安貧賤之語
  陳仲猷曰逝者如斯夫道體無窮借水以明之鳶飛戾天魚躍於淵道體無不在借鳶魚以明之葉仲圭曰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常人之心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聖人之心也聖人之心豈常人之所無哉昬與明異而已矣仲猷仲圭皆余同年
  王充雲浴乎沂涉沂水也風乎舞雩風歌也仲長統雲諷於舞雩之下愚以風為諷則與詠而歸一意矣當從舊説愚下何挍本有謂字
  上蔡論語解引元澤雲王元澤教之化民也深於命民之效上也捷於令本史記趙良之言商君傳
  集注蘧伯玉於孫林父甯殖放弒之謀不對而出按左氏傳甯殖當為甯喜
  史記循吏傳孫叔敖三得相而不喜三去相而不悔與令尹子文之事相類恐是一事若璩按孫叔敖為令尹於楚莊王十六年癸亥後七年莊王即卒叔敖死莊王時必無三相三去之事
  范伯崇曰溫故而不知新雖能讀墳典索丘足以為史而不足以為師
  劉子謹獨篇曰顔回不以夜浴改容顔氏家訓曰曽子七十乃學名聞天下皆未詳所出家語曽參少孔子四十六嵗非老而學者
  蘧伯玉史記謂孔子所嚴事不當在弟子列禮殿圖有之而唐宋皆錫封從享公伯寮非孔子弟子乃季氏之黨致堂胡氏之説當矣家語不列其名氏蓋自史記失之家語有縣亶字子象史記索隠以為縣豐唐宋封爵皆不及焉禮記檀弓有縣子豈其人與若璩按檀弓明著縣子之名曰瑣
  栁子厚與太學諸生書曰仲尼吾黨狂狷南郭獻譏按荀子法行篇南郭惠子問於子貢曰夫子之門何其雜也非以狂狷為譏
  無可無不可致堂謂以五字成文聖人從容中道無所偏倚世之通儻不泥者纔足謂之無不可爾馬援以此稱髙帝亦稔於常談若璩按元稹亦稱杜子美詩為無可無不可
  夫子之割之席曽子之簀一於正而已論學則曰正心論政則曰正身
  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恆者斯可矣善人周公所謂吉士也有恆周公所謂常人也
  微生髙漢古今人表作尾生髙蓋即莊子所謂尾生東方朔曰信若尾生然尾生之信非信也
  鄭校周之本以齊古讀正凡五十事釋文
  陳自明以子見南子為南蒯以傳考之昭公十二年南蒯叛孔子年方二十有二子路少孔子九嵗年方十三其説鑿而不通矣
  聖人毋必而鄉黨言必者十有五若璩按五當作七記必為之事也其傳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隂疑於陽必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著必然之理也
  孔門受道惟顔曾子貢太史公稱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呉彊晉伯越是以戰國説客視子貢也又列於貨殖傳以論語一言而斷其終身可乎子貢聞一以貫之之傳與曽子同貨殖何足以疵之
  過則勿憚改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勿欺也皆斷以勿蓋去惡不力則為善不勇
  孔門獨顔子為好學所問曰為仁曰為邦成己成物體用本末備矣
  唐棣與常棣不同致堂謂偏其反而即詩常棣篇孔子刪而不取恐誤
  闕黨之童游聖門者也夫子抑其躁是以知心之易放互鄉之童難與言者也夫子與其進是以知習之可移
  孝經
  孝經序六家異同今考經典序録有孔鄭王劉韋五家而無虞翻注有虞槃佑東晉處士也
  致堂謂考經非曽子所自為也曽子問孝於仲尼退而與門弟子言之門弟子類而成書晁子止謂何休稱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則孔子自著也今首章雲仲尼居則非孔子所著矣當是曽子弟子所為書馮氏曰子思作中庸追述其祖之語乃稱字是書當成於子思之手
  古文孝經漢志書序謂出孔壁而許衝上其父説文曰孝昭帝時魯國三老所獻其説不同
  當不義則子不可不爭於父孟子云父子之間不責善荊公謂當不義則爭之非責善也晁子止讀書志乃謂介甫阿其所好蓋子止守景迂之學以孟子為疑非篤論也朱文公於孟子集注取荊公之説
  是何言與司馬公解雲言之不通也范太史説誤以言之不通也五字為經文古今文皆無朱文公集所載刋誤亦無之近世所傳刋誤以五字入經文非也
  孝經鄭氏注陸徳明雲與康成注五經不同今按康成有六天之説而孝經注云上帝天之別名故陸澄謂不與注書相類
  荀子述孔子之言曰昔萬乗之國有爭臣四人則封疆不削千乗之國有爭臣三人則社稷不危百乗之國有爭臣二人則宗廟不輟父有爭子不行無禮士有爭友不為不義與孝經稍異
  彭忠肅公以致敬致樂致憂致哀致嚴裒集格言為五致録司馬公家範亦以五致類事忠肅之書本於此若璩按忠肅名龜年字子夀清江人嘗從朱子質疑五致録見宋史本傳
  國史志雲孝經孔安國傳古二十二章有閨門篇為世所疑鄭氏注今十八章相承言康成作鄭志目録不載通儒皆驗其非開元中孝明纂諸説自注以奪二家然尚不知鄭氏之為小同若璩按鄭氏乃小同注孝經非康成也説頗有徴
  王去非雲學者學乎孝教者教乎孝故皆從孝字慈湖𫎇齋謂古孝字只是學字愚按古文韻學字古老子作□教字郭昭卿字指作□ 若璩按𫎇齋𡊮甫號
  不敢毀傷至不敢失於臣妾言不敢者九管子曰賢者行於不敢而立於不能詩於文王仲山甫皆曰小心翼翼
  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孝經緯之言也見東漢韋彪傳注劉盛不好讀書惟讀孝經論語曰誦此能行足矣安用多誦而不行乎蘇綽戒子威雲讀孝經一卷足以立身治國何用多為愚謂梁元帝之萬卷不如盛綽之一言學不知要猶不學也
  范太史孝經説曰能事親則能事神真文忠公勸孝文曰侍郎王公蓋梅溪也見人禮塔呼而告之曰汝有在家佛何不供養蓋謂人能奉親即是奉佛
  嚴父莫大於配天神宗聖訓雲周公宗祀乃在成王之世成王以文王為祖則明堂非以考配明矣自唐代宗用杜鴻漸等議明堂以考肅宗配上帝一時誤禮非祀無豐昵之義
  孝子之事親終矣此言喪祭之終而孝子之心昊天罔極未為孝之終也曽子戰兢知免而易簀得正猶在其後信乎終之之難也








  困學紀聞卷七
<子部,雜家類,雜考之屬,困學紀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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