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初禮賢錄
國初禮賢錄 明 |
|
國初禮賢錄上
[編輯]惟我大明太祖高皇帝建國之初,遣使者樊觀以束帛召青田劉基、麗水葉琛、龍泉章溢、金華宋濂至建康。入見,上喜甚,賜坐,從容問勞曰:「我為天下屈四先生耳,然四海紛紛,何時定乎?」章溢對曰:「天道無常。惟德是輔,惟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耳。」上曰:「卿等其留輔予矣。」既而,命有司即所居之西創禮賢舘處之。 [1]
劉基陳時策一十八欵,上從之。會陳氏入寇,獻計者或謀以城降;或以鍾山有王氣,欲奔據之;或欲決死一戰,不勝而走未晚也。基獨張目不言。上召基入內,基奮曰:「先斬主降議及奔鍾山者,乃可破賊爾。」上曰:「先生計將安出?」基曰:「如臣之計,莫如傾府庫,開至誠,以固士心。且天道後舉者勝, [2] 宜伏兵伺隙擊之。取威制敵,以成王業,在此時也。」上遂用基策,乘東風發伏兵擊之,斬獲凡若干萬。上以克敵之功賞基,基悉辭不受。
中書省設御座,將奉小明王,以正月朔旦行慶賀禮。劉基大怒,罵曰:「彼牧竪爾,奉之何為?」遂不拜。適上召基,基遂陳天命所在,上大感悟,乃定征伐之計。遂攻皖城,自昏達旦不拔。基以為宜逕拔江州,上遂悉軍西上。陳氏率其屬走湖廣,江州平。
上召宋濂講春秋左氏傳。畢,濂起曰:「春秋乃孔子褒善貶惡之書,苟能遵行,則賞罰適中,天下可定也。」
上御端門,論及黃石公三略,且口釋之。 [3] 濂進曰:「尚書二典三謨,帝王大經大法靡不畢具,願陛下留意講明之。」上曰:「朕非不知典謨為治之道,但三略乃用兵攻取時務所先耳。」上問:「帝王之學,何書為要?」濂請讀真德秀大學衍義。上覽而悅之,令左右大書揭之兩廡之壁,時睇觀之。
章溢以疾在告者久,上時遣使存問。暨病小愈,即入謁。上見其來,喜曰:「疾其瘳乎?何遽出也?」二日,上忽念溢,詢於中書左司都事張來碩曰:「章溢日來康強否?」來碩對曰:「溢念母不置,而以主上遇之厚,不敢以言,鬱鬱成疾耳。」上即命溢歸省,賜以白金文綺,而留其季子存厚於京師。
上召丞相李善長歸江西軍中所掠牛於其民,無牛者官給之,勿致其缺。 [4]丞相退,上顧宋濂曰:「何所言?事當乎?」濂對曰:「民富則君不至獨貧,民貧則君何能獨富。捐利於民,實興邦之要道也。」又嘗侍上,語及賚賞。濂曰:「天下以人心為本,苟得人心,帑藏雖竭,無傷也。人心不固,雖有金帛,何補於國邪?」
上使都督馮勝將兵攻某城,命劉基授方略。基書紙授之,使夜半出兵,雲至某所,見某方青雲起,即伏兵,頃有黑雲起者,是賊伏也,慎勿妄動;日中後,黑雲漸薄而回與青雲接者,此賊歸也,即啣枚躡其後,擊之,可盡擒也。眾初莫肯信。至夜半,詣所指地,果有雲起如基言,眾以為神,莫敢違,竟拔城擒賊而還。
宋濂以疾告,詔還家爕治,有白金文綺之賜。濂奉書皇太子,勉以「孝友恭敬,勤敏讀書,毋怠惰,毋驕縱,修德進業,以副天下之望」。上覽書甚喜,召皇太子,語以書意,且賜書答,略曰:「曩者先生教吾子以嚴相訓,是為不佞也。以聖人之文法變俗言教之,是為疏通也。所守者忠貞,所用者節儉,是為得體也。昔聞古人,今則親見之。」復以文綺侑書。
陳氏洪都守將胡均美使其子約降,諳禁止若干事。上初有難色,劉基自後踢所坐胡床,上意悟,許之。均美遂以城降。
上以章溢為浙東按察僉事。未幾,浙東按察使孔克仁、僉事王璹以事下獄,辭連及溢。溢憂懼不知所為。上遣劉基諭溢曰:「予素知章溢守法,今不疑也。」既而胡某以兵攻閩, [5] 陷沒,處州之境皆動搖。上命陞溢浙東按察副使鎮之,溢辭曰:「臣前任浙東僉事無狀,同事皆獲罪,而臣獨蒙寬宥。今若加陞擢,則益重臣過。疆場之事,臣任之萬死,且易避副使之命,臣不敢拜。」上重違其志,命仍僉浙東按察司事。比至山寨,或已叛。溢宣布詔旨,軍民皆感動,乃誅首叛者,餘皆帖帖。
苗軍反金華,殺守將胡大海、耿再成、孫炎等。衢、括蒼州或謀翻城應之,守將夏毅懼無所措。會劉基至,即迎入城,一夕定之。基即發書金、處屬縣,諭以固守所部,遂同平章邵榮諸軍克復處城。
青田夏清聞胡琛敗,與福建參政范昌大合寇慶元、龍泉。 [6] 時官兵盡戍浦城中,僅足自守。章溢召舊部義兵,使據要害,列木柵為屯,勢相連絡。別命元帥祁興、季文即龍泉縣治,亦環柵木城。賊聞不敢犯。溢長子存道,初以元帥戍浦城,及是有旨,命存道提兵為遊擊,而溢即處城坐鎮之。溢謂:「父子相統,於理非宜。」乃上奏,請罷存道官。不允。
劉基以母喪至家營葬事,特語所親以上必當有天下之狀,於是鄉里及鄰附郡縣翕然心服。方氏雖據溫、台、處三郡,其士大夫皆仰基如景星慶雲,其小民亦未嘗不懷基之舊德。方氏素畏基威名,時遣人致書奉禮。基不敢受,使人白於上。上因令基與通問,基因宣國家威德,方氏遂上土入貢。上時使人以手書訪軍國事於基,其書多自製,皆稱御諱頓首奉書伯溫老先生閣下而不名。又嘗稱曰:「吾子房也。」
兵戍浦城者,以食不繼為病。上以屬章溢洎浙東行省右丞李文忠。文忠欲運處州糧餉之。溢以為舟車不通,而軍中所掠糧甚殷,請拘入官而均給之,兵食乃足。
劉基赴京,道經建德,今嚴州也,適張氏入寇。時李文忠守建德,欲奮擊之。基乃使勿擊,曰:「不出三日,賊當自走,追而擊之,此成擒也。」比三日黎明,基登城望之,曰:「賊走矣!」眾見其壁壘旗幟皆如故,且聞嚴鼓聲,疑莫敢輕動。基趣之疾進兵,則皆空壘。擊鼓者,乃所掠老弱耳。遂窮追,賊迸走至東陽,悉擒之以還。基遂至京。
時陳友諒據湖廣,張士誠據浙西,皆未下。眾以為蘇、湖地肥饒,欲先取之。基曰:「張士誠自守虜耳。陳友諒居上流,且名號不正,宜先伐之。陳氏既滅,取張氏如囊中物耳。」會陳氏復攻洪都,上遂伐陳氏,因大戰於鄱陽湖,勝負未決。基言於上,移軍湖口。期以金木相犯日決勝,上皆從之。陳氏遂平。
上初以葉琛為洪都府知府,至是陳氏入寇,琛死之。
上以劉基為太史令,值熒惑守心,群臣震懼。基密奏上,宜罪己以回天意。次日,上臨朝,即以基語諭群臣,眾心始安。後大旱,上命基諗滯獄,凡平反出若干人,天應時雨。上大喜。基因奏請立法定製,遂從之。
建寧守將阮德柔遣使來納欵,人咸以為詐。章溢曰:「陳友定據全閩,勢必不能容。故德柔為圖自全計,非詐也。」以其事聞。上許德柔以元官守本郡。命比下,德柔果為有定所屏。溢因留其使,厚存卹之。
張士誠平後,張昶欲亂政,乃使人上書,稱頌功德,勸上宜及時為娛樂。上以示劉基,基曰:「是欲為趙高也。」上頷之。[7] 昶色動,知基得其情也,乃使齊翼岩等伺察基陰事,欲陷之。未及發,而昶先事受誅。及司天臺災,冀岩因為書言之於上,其事多基平日密聞於上或上使為之者,翼岩未之知也。書奏,上切責翼岩,斬之,遂治黨與,盡得其與昶通謀狀。
上適以事責丞相李善長,凌悅因彈之。基為上言:「善長舊勳,且能輯和諸將。」上言:「是數欲害汝,汝乃為之地邪。汝之忠勳,足以任此。」基叩頭曰:「是如易柱,必須得大木然後可。若束小木為之,將速顛覆。以天下之廣,宜求大才勝彼者。如臣駑鈍,尤不可爾。」上怒遂解。
初海隅既寧,章溢請朝京師。上報曰:「吾知卿在邊艱苦,候平吳,當即召卿爾。」及浙西諸軍皆平,上遣使召溢,且命分兵征八閩,而存道守處州。溢既入見,上嘉獎甚至,且諭群臣曰:「章溢雖儒臣,父子宣力一方,寇盜盡平,其功誠不在諸將後。」溢再拜,謝不敢當。上問:「征閩諸將何如?」溢對曰:「御史大夫湯和由海道進,平章政事胡廷瑞自江西入,此固必勝。然閩中尤服浙江平章李文忠之誠信。若令文忠帥師從浦城取建寧,此萬全計也。」上即日詔文忠出師如溢策。
處州之糧,以軍加徵至十倍,民不堪命。章溢以為言。上曰:「吾勞處民多矣!」詔從其舊額。
國初禮賢錄下
[編輯]洪武元年春正月,上登大寶於南郊。越翼日,召劉基、章溢入見。上御奉天殿,群臣咸在。上歷言二人之功,並拜御史中丞。基密奏立軍衞法。會章溢奏定處州七縣稅糧,比宋制畝悉加五合。上特命青田縣糧止作五合起科,餘准所擬,且曰:「使劉伯溫鄉里子孫世世為美談也。」
上親祀社稷,會大風雨,還坐外朝,怒儀曹議禮不合,[8])以致天變,將殺之。章溢奏曰:「風雨已連朝,無足怪者。縱德官議有未盡 [9] 陛下一誠自足以格神明,願寬雷霆之怒。」上為之霽威。
上以宋濂為翰林學士,令總修元史。時編摩之士,皆山林布衣,發凡舉例,一仰於濂。濂通練故事,肇其綱領及傳、紀之大者,同列歛手而已。逾年書成,濂之功居多。
上剖符功臣,下宋濂議五等爵,召宿大本堂,討論達旦。濂歷據漢、唐以來故實,量其中而奏之,曰此可為法,彼不可法,皆傳於理乃已。
上侄文正以荒淫擅殺得罪,宋濂曰:「文正罪固當死,陛下體親親之義生之而置諸遠地,則善矣。」
上嘗言:「古之帝王,當晏安之際,多好神仙。以朕言之,使國治民安,心神恬康,即神仙也。」濂對曰:「漢武好神仙而方士至,梁武好佛而異僧集,皆由人主篤好,故能致之。移此心以求賢輔,天下其有不治乎?」
上既追封外王父為楊王,立廟京師,御通天冠、絳紗袍以祭。祭畢,召大臣問曰:「朕祭外王父,[10] 卿等以為不當服袞冕,何也?」宋濂對曰:「袞冕惟祭天地、宗廟用之,餘則當降禮也。」
上嘗祀方丘,患心不寧。濂進曰:「孟軻有言:『養心莫善於寡慾』,能審之,心清而身泰矣。」上稱善久之。
章溢子存道部鄉兵萬五千從李文忠入閩,閩平,上詔存道以兵從海道北征。溢持不可,曰:「鄉兵,農人耳。始令征閩,許以事平歸農,今復用之,是爽信也。」上不懌而罷。溢繼論奏曰:「未已入閩者,俾還州里。其昔嘗叛逆之民,宜籍為軍,使北征,一舉而恩威著矣。」上喜曰:「孰謂儒者果迂闊哉!非先生為朕一行,無能成茲事者。」溢受詔遂行。
上幸鳳陽,使劉基居守。基志在澄清天下,乃言於上曰:「宋、元以來,寬縱已久,當使紀綱振肅,而後惠政可施也。」乃命憲司糾察諸道,彈劾無所避。基案劾中書省都事李彬侮法等事,罪當死。丞相李善長素愛彬,乃請緩其事。基不聽,遣官賫奏行在, [11] 上從基議,處彬死刑。基承旨即斬之。由是與善長大忤。比上回京,善良因愬之。基乃求退,上命歸鄉里。後上手詔敘基勳伐,召赴京師,同盟勳冊。基至,賚賜甚厚,追贈其祖、父爵,皆永嘉郡公。累欲封基爵,基曰:「陛下乃天授,臣何敢貪天之功。聖恩深厚,榮顯先人足矣。」遂固辭不敢當,上知其至誠,不強也。
章溢至處州,其母已歿。溢馳還舍,上章再三乞丁憂,上覽之惻然,曰:「吾固知其情不可奪,但朕憲臺闕人耳。」遂可其奏。溢自喪母,哀戚過度,感疾益深,遂卒。訃聞,上甚憫悼,乃撰文,遣官即其家祭之。
上欲相楊憲,劉基與憲素厚,以為不可。上怪之。基曰:「憲有相才,無相器。夫宰相者,持心如水,以義理為權衡,而己無與焉者也。今憲不然,能無敗乎?」上曰:「汪廣洋何如?」曰:「褊淺,觀其人可知。」上又曰:「胡惟庸?」曰:「此小犢將僨轅而破犁矣。」上曰:「吾之相,無逾於先生。」基曰:「臣非不自知,但臣疾惡太深,又不奈繁劇,為且孤大恩。天下何患無才,願明主悉心以求之,如目前諸人,臣誠未見其可也。」既而授弘文舘學士,進封誠意伯。逾年,賜歸老鄉里。
〈按:國初將才甚眾,相才卻尠。陶安、章溢卒,當時可相者,實無踰於劉基。使其爰立,事業當有可觀。繼此其桂彥良乎?〉
上使剋期以手書問天象,基悉條答。其大意以為霜雪之後,必有陽春。今國威已立,宜少濟以寬。書奏上,悉以付史舘。
胡惟庸挾舊忿欲搆陷劉基,乃使人訹老吏,奏「基欲求談洋為墓地,弗與,則建立巡檢司之策,以逐其家。」上素知基,置不問。基入朝,惟引咎自責而已。
上欲俾宋濂參大政,濂曰:「臣少無他長,惟文墨是攻,今幸待罪禁林, [12] 吾陛下之恩大矣。臣誠不願居職任也。」上愈厚之,每宴見,必命茶賜坐。每旦令侍膳,詢訪舊章,講求治道,或至夜分乃退。濂在朝日久,若郊杜、宗廟、山川、百神之祀典,朝享、宴慶、禮樂、律曆、衣冠之制,四夷朝貢、賞賚之儀及勳臣、名卿焯德燿功之文,承上旨意,論次紀述,咸可傳於後也。
劉基在京疾篤,上以其久不出問之,知不能起也。特親製文一通,遣使馳驛送還鄉里,居家一月而薨。
上嘗與宋濂飲。濂素不勝杯酌,舉觴即辭,上強之至三觴,面如赭,行不成步。上歡笑,親御翰墨,賦楚辭一章以賜,仍命侍臣咸賦醉學士歌,且曰:「俾後世知朕君臣同樂若此也。」
甘露降,上召濂,賜坐,躬執金枸,煉湯於鼎,以甘露投之,手注於?以賜濂,曰:「此和氣所凝, [13]能愈疾延年,故與卿共之耳。」皆異恩也。
上嘗曰:「朕以布衣為天子,卿亦起草萊到列從,為開國文臣之首。俾世世與國同休,不亦美乎?」既而致仕,乃加贈其二代考妣官,封詞皆上所親製,天下榮之。
上嘗廷譽濂曰:「古人太上為聖,其次為賢,其次為君子。若宋景濂者,事朕十九年,而未嘗有一言之偽,誚人之短,寵辱不驚,始終無異,其誠君子矣乎!匪止君子,抑可謂之賢者矣。」濂至家,始復入朝,上佇想已久,延問者數矣。及見,大喜,加勞再三,日侍上遊觀,侍食於便殿,日晏始退。留朝七旬,以歲暮辭還。上復遣中貴人賜上尊。既行數日,上問濂子璲曰:「爾父道中無恙否?」璲以安對。上復謂璲曰:「朕疇昔之夜,夢見爾父笑談如曩時。爾父雖去,其容儀儼然在朕目中也。」璲叩頭謝曰:「非陛下垂念臣父之至,何以形諸夢寐。」
校勘記
[編輯]- ↑ 「命有司即所居之西創禮賢館處之」,「禮」原作「九」,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 ↑ 「且天道後舉者勝」,「且」原作「但」,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綠彙編本改。
- ↑ 「且口釋之」,「且」原作「其」,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 ↑ 「勿致其缺」,明金聲玉振集、明紀錄彙編、清勝朝遺事初編諸本皆作「勿取其租」。
- ↑ 「既而胡某以兵攻閩」,明金聲玉振集、明紀錄彙編、清勝朝遺事初編諸本皆稱「胡某」為「胡琛」。
- ↑ 「與福建參政范昌大合寇慶元龍泉」,「與」原作「於」,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 ↑ 「基曰是欲為趙高也上頷之」,原脫「基」、「上」二字,「高」作「克」,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明金聲玉振集本補、改。
- ↑ 「怒儀曹議禮不合」,原脫「議」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 ↑ 「縱禮官議有未盡」,「議」原作「儀」,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勝朝遺事初編本改。
- ↑ 「朕祭外王父」,原脫「王」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補。
- ↑ 「遣官賫奏行在」,「奏」原作「奉」,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 ↑ 「今幸待罪禁林」,「幸」原作「來」,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明紀錄彙編本改。
- ↑ 「此和氣所凝」,「氣」原作「風」,據明金聲玉振集本、清勝朝遺事初編本改。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