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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老談苑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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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老談苑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二
  國老談苑       小說家𩔖一雜事之屬提要
  等謹案國老談苑二卷舊本題夷門𨼆叟王君玉撰考陳振孫書錄解題宋史藝文志作國老閒談卷數與此相合而注稱夷門君玉撰不著其姓然則此名後人所改王字亦後人所加矣所記乃宋太祖太宗真宗三朝雜事於當時士大夫頗有所毀譽尤推重田錫而貶斥陶榖其餘如馮拯諸人俱不免於微詞雖間或抑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過情而大致猶據實可信如范質不受賂遺竇儀議今皇弟開封尹署勅趙普請從征上黨曹彬平蜀回囊中惟圖書諸條宋史皆採入本傳中他亦多敘述詳贍足與史文相參攷惟記太祖清流闗之戰謂臨陣親斬偽驍將皇甫暉不知暉兵敗見擒送夀州行在周世宗尚賜以金帶鞍馬因創甚不肯治而死並非戮之陣前又謂是時環滁僧寺皆鳴鐘遂為定製案滁人一日五時鳴鐘乃後人感暉之意以資追薦亦非為太祖助戰而起此則傳聞之訛異未可概從至謂太宗嚮用老成冦準欲求速進遂餌地黃蘆菔以求白髪恐準亦未必至是也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國老談苑卷一
  太祖嘗語趙普曰唐室禍源在諸侯難制何術以革之普曰列郡以京官權知三年一替則無虞因従之
  開寳中御廏新調御馬成進太祖御宣政殿親閱時太宗尹天府亟召之既至俾自殿陛乗之太宗固辭以人臣之禮不可上勉之不從其懇已而目送之且語左右曰令公真他日太平天子也
  太祖以范質寢疾數幸其家其後慮煩在朝大臣止令內夫人問訊質家迎奉器皿不具內夫人奏知太祖即令翰林司送果子牀酒器凡十副以賜之復幸其第因謂質曰卿為宰相何自苦如此質奏曰臣向在中書門無私謁所與飲酌皆貧賤時親戚安用器皿因循不置非力不及也猥𫎇厚賜有涉近名望陛下察之尋薨開寳中因相位乏人太祖累言如范質真宰相也嗟悼久之
  太祖嘗御宴翰林學士王著御宴既罷著乗醉喧譁太祖以前朝學士優容之令扶以出著不肯退即趨近屏風掩袂慟哭左右拽之而去明日或奏曰王著逼宮門大慟思念世宗太祖曰此酒徒也在世宗幕府吾所素諳況一書生雖哭世宗能何為也
  太祖曰周世宗征淮南太祖總軍政然分部之制稟於世宗時宣祖不豫是役當淮將皇甫暉之敵也宣祖憚之宻請移軍上告以世宗之命遂止上翌日銜戚奪志以圖報効挺身死戰血濡袖既而擒暉淮南平上功居第一王業肇於是矣向若茍私循軍移世宗有命則得禍無𩔖又安能建不拔之基以延祀於萬世者乎
  太祖提周師甚寡當李景十五萬衆陣於清流山下士卒恐懼太祖令曰明日午當破敵人心遂安翌日正午太祖果臨陣親斬偽驍將皇甫暉以覆其衆是時環滁僧寺皆鳴鐘而應之既平鳴鐘因為定製趙時進滁州午鐘記
  太祖嘗暑月納涼於後苑召翰林學士竇儀草詔處分邉事儀至苑門見太祖岸幘跣足而坐儀即退立閤門使督趨儀曰官家方取便未敢進閤門使怒而奏之太祖自視微笑遽索御衣而後召入未及宣詔意儀奏曰陛下新即大位四方瞻望宜以禮示天下臣即不才不足動聖顧臣恐賢傑之徒聞而解體太祖斂容謝之自後對近臣未嘗不冠帶也
  太祖將親征潞賊李筠詔留後呂餘慶趙普於京師普因私謁太宗於朱邸且曰普託跡諸侯十五年今偶雲龍變家為國賊勢方盛萬乗蒙塵是臣子効命之日幸望啓奏此誠願軍前自効太宗即以聞上太祖笑曰趙普豈勝甲冑乎因謂太宗曰是行也朕勝則不言萬一不利則使趙普分兵守河陽別作一家計度及凱旋第賞宰臣撥官太祖曰普有從朕伐叛之勲宜當加等於是授侍郎樞宻使
  太祖一日袒裼幸翰林院時學士盧多遜獨直上行與語引入寢殿因指所御青縑帳紫綾褥謂多遜曰爾在外意朕豐侈𫆀朕用此猶常愧之
  太宗嘗冬月命徹獸炭左右或啓曰今日苦寒上曰天下民困是寒者衆矣朕何獨溫愉哉
  太宗嘗幸龍圖閣閱書指西北架一漆函上親自署鑰者謂學士陳堯咨曰此田錫章疏也已而愴然久之
  太宗一日寫書筆滯思欲滌硯中宿墨顧左右咸不在因自俯銅池滌之既畢左右方至上徐顧曰爾輩何處來
  太宗志遵儉謹每居內服澣濯之衣或有穿者則命紉補以進
  太宗退朝常以經籍自娛所閱之策以帕裹小黃門待之巡行殿籞畢以為從藥糊之須率皆副焉又以栢為界尺長數寸謂之隔筆簡每御製或飛宸翰則用以鎮所臨之紙
  真宗初即位暇日召翰林學士王禹偁與之論文禹偁奏曰夫進賢黜不肖闢諫諍之路彰為誥命施之四方延利萬世此王者之文也至於雕纎之言豈足軫慮思較輕重於瑣瑣之儒哉願棄末務大以成宗社之計上顧曰卿愛朕之深矣
  真宗在朱邸時諸王競營假山兗王山成合宴以賞真宗預焉酒方洽王指謂侍讀姚坦曰是山崇麗乎坦曰聚血爾何山之謂也昔年夏侯嶠為宛丘令田賦充而遷督刑之血日沃於庭此山之工實倍彼賦非聚血而何上不懌而輟宴還第乃去山為壁寫儒行篇他日對而命宴坦叩頭謝曰非英賢何能及此太宗聞之意有屬焉
  真宗在東宮一日太宗勗令學草書乃再拜曰臣聞王者事業功侔日月一照使隱微盡曉草書之蹟誠為祕妙然達者蓋寡倘臨事或誤則罪有歸焉豈一照之心哉謹願罷之太宗大喜顧謂之曰他日之英王也
  仁宗在儲宮真宗慎擇官僚皆難其人魯宗道時作正言慷慨敢諌忽一日便坐召對真宗曰太子天下之本當得正人輔之令以付卿其忠心以導吾子宗道退讓敦奬遣之翌日除右諭德
  仁宗既即位每朝退多弄翰墨一日學書適遇江陵王欽若奏章上達因飛帛大書王欽若三字既罷左右取之呈於太后是時欽若有再命相之議太后遂令中使合其字緘為湯藥馳驛以賜欽若即口宣召之欽若至闕下故寂無知者
  周世宗在漢為諸衛將軍嘗遊畿甸謁縣令忘其姓名令方聚邑客蒱博弗得見世宗頗銜之及即位令因部夫犯贓數百疋宰相范質以具獄上奏世宗曰親民之官贓狀狼籍法當處死質奏曰受所監臨財物有罪止贓雖多法不至死世宗怒厲聲曰法者自古帝王之所制本以防姦朕立法殺一贓吏非酷刑也質曰陛下殺之即可若付有司臣不敢署勑遂貸其命因令今後犯者並以枉法論質乃奉詔令刑統中強率斂入已並同枉法者是也質之守正不回大率如是
  范質在中書急於銓品人物凡清資華級未嘗虛授於人延士大夫講貫世務以觀器識顯德中殿中侍御史柴自牧右補闕裴英同謁質於中書質語及民間利病因謂自牧曰嘗歴州縣乎自牧對以數任職事次問英英唐相贄之後以門地自負乃曰徒勞之役惟英偶免質怒責英曰質雖不才備位宰相坐政事堂與諫官御史論生民疾苦非戲言也浮薄之徒安可居諫署英慙懼而退明日質具奏其事英遂授散秩
  趙普在中書每奏牘事有違戾太祖意者因請之於上或拂之於地普緩拾之振塵以獻有及再三者理遂而已
  曺彬初尅成都有獲婦女者彬悉閉於一第竅度食且戒左右是將進御當宻行之泊事寧咸訪其親以還之無親者備禮以嫁之彬平蜀回輜重甚多或言悉奇貨也太祖令伺之皆古圖書無珠金寸錦之附
  范質性儉約不受四方遺賂自五代以來宰相取給於方鎮由質絶之為相輔居第止十一間門屋卑隘周太祖嘗令世宗詣質時為親王軒馬髙大門不能容世宗即下馬步入及嗣位從客語質曰卿所居舊宅𫆀門樓一何小哉因為治第
  周世宗嘗欲以竇儀陶穀並命為宰相以問范質質曰穀有才無行儀執而不通遂寢其事太祖又欲令參知政事趙普憚其剛嚴奏以薛居正代之終不入中書亦其命也
  雷德讓判大理寺一日有疑讞非次請對時太祖放鷙禽於後苑見德讓奏曰陛下以放禽為急刑獄為常臣竊未喻上怒舉持玉鍼撞之二齒墜地德讓拾而結於帶中上謂曰汝待訴我𫆀德讓曰臣安敢訴陛下自有史官書之上從而悔厚賜以遣之
  竇儀自周朝以來負文章識度有望於時搢紳許以廊廟之器儀因以公台自許急於大用乃設方畧以經營之為端明殿學士判河南府時括責民田増其賦調欲期恩寵以致相位當時洛人苦之又嘗奉詔按筠州獄希世宗㫖鍛鍊成罪枉陷數人士君子以此少之
  權某為翰林待詔有良馬日馳數百里陶穀欲取之累言於權權曰學士要誠合拜獻某年老有足疾非此馬馴良不能出入更俟一二年解職必以為贄穀心銜之後因草宻詔召權於閣中書之穀曰吾嘗愛權卿破體王書寫了進本來權即與書之穀突入閣中取其本乃謂權曰帝王宻詔內有國家機事未經進御輒寫一本欲將何用洩漏宻㫖罪當不赦即呼吏作奏牘發其事權不能自明但惶恐哀訴而已穀曰亟將馬來釋爾遂並馬劵取之
  又嘗奉使兩浙獻詩二十韻於錢俶其末雲此生頭已白無路掃王門時穀官是丞郎職為學士奉命小邦獻詩已是失體復有掃門之句何辱命之甚也
  又浙帥開宴置金鐘以為罸爵穀後因臥病浙帥使人問其所欲穀以金鍾為請浙帥以十副贈之乃以詩謝雲乞與金鍾病眼明其茍得無恥之如此及復命將出其境即賦詩於郵亭雲井蛙休恃重溟險澤馬曽嘶九曲濱請令人傳誦冀掩前詩之失穀之狡譎多此𩔖也
  劉溫叟方正守道以名教為己任幼孤事母以孝聞其母甚賢初為翰林學士私庭拜母即命二婢箱擎公服金帶置於階下謂溫叟曰此汝父長興中入翰林時所賜也自先君子薨背以來常懼家門替墜今汝能自致青雲繼父之職可服之無愧矣因欷歔掩泣溫叟伏地號慟退就別寢素衣蔬食追慕數日然後服之士大夫以為得禮溫叟累居顯要清貧尤甚未嘗受人饋知貢舉時有經學門生居畿內者獻粟草一車溫叟卻之其人曰此物出於躬耕願以致勤溫叟不得已而受之即命家人置衣一襲以為答計其直即倍於粟草矣自是無敢獻遺者為御史中丞時嘗道由乾元門左右奔告聖駕方御樓溫叟如常而行樓側下馬入奏曰此門按故事非賜大澤不御今陛下無故而登軍庶倘或聞則有恩給之望臣所以不卻導従者不欲驚彼耳目也非禮勿動臣職當風憲敢不言之上遽還給內帑三千緡付縣官以自罰
  趙普自樞宻副使授集賢殿大學士是時范質等皆罷相中書絶曺普授官勑無人署字太祖在資福殿普因入奏其事太祖曰卿但進來朕為卿署字可乎普曰此有所行非帝王所親之太祖俄曰卿問陶穀竇儀必有所說普乃召問之儀曰唐文宗時甘露事後中書無宰相然當時冊命輔相即不知何人今皇帝京尹官是中書令此正宰相任也署勑宜矣普入奏遂命太宗署勑焉
  田錫為諫議大夫疾亟進遺表真宗宣御醫齎上藥馳往已無及矣俄召宰相對袖其表而示之且曰朕自臨大寳閱是表多矣非祈澤宗族則希恩子孫未有如錫生死以國家為慮而儆戒於朕興歎久之命優其贈典
  冦準再入中書魏野貽詩曰好去上天辭富貴卻來平地作神仙未㡬南遷常誦此詩句
  崔遵度為太子諭德性方正清素尤精於琴嘗著琴箋以天地自然有十二聲徽非因數也范仲淹嘗問琴理於遵度對曰清麗而靜和潤而逺琴書是也
  李遵勗楊億劉筠常聚髙僧論宗性遵勗命畫工各繪其像成圖目曰禪㑹
  陳省華以大卿居家其子堯叟參樞宻堯咨掌制誥每朝退端服夾侍偶賓至則導茗酪焉
  張詠為兵部尚書臨終上疏言丁謂姦邪用之亂國願斬之以謝天下














  國老談苑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國老談苑卷二
  王旦在中書祥符末內帑災縑帛㡬罄三司使林特請和市於河外草三上旦悉抑之頃而特率屬僚訴於宰府旦徐曰瑣微之帛固應自至奈何彰國弱於四方居數日外貢併集受帛四百萬蓋旦先以宻符督之也
  王嗣宗為御史中丞真宗一日幸相國寺回自北門嗣宗上言曰天子行黃道豈可由後門臣任當風憲詎敢廢職上恱其直給內帑三千緡以自罰北門由是不常開焉
  曺璨彬之子也為節度使其母一日閱宅庫見積錢數千緡召璨指而示曰先侍中履歴中外未嘗有此積聚可知汝不及父逺矣
  寇準出入宰相三十年不營私第處士魏野贈詩曰有官居鼎鼐無地起樓臺洎準南遷時北使至內宴宰執預焉使者歴視諸相語譯導者曰孰是無地起樓臺相公畢坐無答者
  王旦在中書二十年常日罷歸徑趨書閤闔扉以自息非家人之親宻者不復接焉嘗以蝗旱憂愧辭位俄而疾發不食真宗命內饔為肉糜宸翰緘器以賜日常三四旦疾亟聚家人謂曰吾無狀久坐檯司今且死矣當祝髮緇衣以塞吾平昔之志未㡬而絶家人輩皆欲從其言惟壻蘇耆力排而止之
  張知白為參知政事嘗言參政之名實貳彼相禮當隆之每乗馬直入政事堂下
  寇準鎮大名府北使路由之謂準曰相公望重何以不在中書準曰主上以朝廷無事北門鎖鑰非準不可
  李允則守雄州契丹不敢南牧朝廷無北顧之憂一日出官庫錢千緡復斂民間錢起浮圖即時飛謗至京師至於監司亦屢有奏削真宗悉封付允則然攻者尚喧沸真宗遣中人宻諭之允則謂使者曰某非留心釋氏實為邉地起望樓耳蓋是時北鄙方議寢兵罷斥堠允則不欲顯為其備然後謗毀不入畢其所為
  陶穀以翰林學士奉使吳越忠懿王宴之因食蝤蛑詢其名𩔖忠懿命自蝤蛑至蟚蚏凡羅列十餘種以進穀視之笑謂忠懿曰此謂一代不如一代也
  田錫知制誥太宗命三班奉職出使回上殿因訪民間利病錫上言曰陛下茍令三班奉職上殿言事未審設呂蒙正以下何用乃罷之
  趙世長以宗正卿北使時九月既宴薦𤓰主客舉謂世長曰此方氣候誠早彼想未也世長對曰本朝來嵗季夏此味方盛故知其節物晩也
  滕涉以戶部副使聘北朝既至宴主客謂涉曰南朝食肉何故不去皮涉曰本朝出産絲蠶故肉不去皮
  楊億在翰林丁謂初參政事億列賀焉語同列曰骰子選爾何多尚哉未㡬辭親逃歸陽翟別墅
  陳彭年在翰林所兼十餘職皆文翰清祕之目時人謂其署銜為一條冰
  馮拯姬媵頗衆在中書宻令堂吏市珠絡自持為遺或未允所售出入懷之有及三四者
  魯宗道為正言言事違忤真宗稍忌之宗道一日自訟於上前曰臣在諫列言事乃臣之職陛下以數而忌之豈非有納諫之虛名俾臣負素飱之辱矣臣竊愧之謹願罷去上喜其忠慤勉而遣之他日追念其言御筆題殿壁曰魯直
  蘇易簡在翰林太宗一日召對賜酒甚歡上謂易簡曰君臣千載遇易簡應聲答曰忠孝一生心上恱以所御金器盡席悉賜之
  种放隱終南山至老不娶養母非力耕之粒不饋四方従學者㡬百人由此被召
  寇準有飲量每飲賓席常闔扉輟驂以留之未嘗㸃油雖溷軒馬廏必用蠟炬
  陳恕長於心計為鹽鐵使釐宿弊大興利益太宗深器之嘗御筆題殿柱曰真鹽鐵陳恕
  李宗諤為翰林學士家雖百口雍睦有制真宗嘗語侍臣曰臣僚家法當如宗諤
  李遵勗為駙馬都尉折節待士宗楊億為文於第中築室塑像晨夕伸函文之禮刻石為記未㡬億卒
  寇準年三十餘太宗欲大用尚難其少準知之遽服地黃兼餌蘆菔以反之未㡬髭髮皓白
  查道以謹儉率己為龍圗閣待制每食必盡一器度不勝則不復下筯雖蔬茹亦然嘗謂諸親曰福當如是惜之
  祥符中議營昭應宮計其工十五年而成丁謂總領其事以夜繼晝每繪一料給燭二條踰七年而就
  杜鎬廣博為龍圖閣學士真宗一日問櫝食原於何代鎬對曰漢景帝為太子文帝鍾愛既居東朝文帝念之曰太子之食必料差殊乃命大官每具兩檐櫝以一賜之此其始也
  魯宗道為參政以忠鯁自任嘗與宰執議事時有不合者宗道堅執不回或議少有異則遷諍不已然多従宗道所論時人謂曰魚頭公蓋以骨鯁目之也
  天聖初朝廷清明賞罰必信時王欽若王曽張知白魯宗道皆以忠義許國故風采聳動雖姚宋佐唐蕭曺出漢無以方此數君子者
  戚綸待制龍圖閣天書初降羣臣表賀詞皆溢美綸獨言曰曠古未有此事不可恃之為祥當戒慎修省以答天意真宗覽而嘉之
  張詠鎮杭州有訴者曰某家素多藏某二嵗而父母死有甲氏贅於某家父將死手券以與之曰吾家之財七分當主於甲三分吾子得之某既成立甲氏執遺券以析之數理於官咸是其遺言而見抑詠嗟賞之謂曰爾父大能微彼券則為爾患在乳臭中矣遽命反其券而歸其貲
  魯宗道以孤直遇主公家之事知無不為每中書罷歸私宅別居一小齋繪山水題曰退思巖獨游其間雖家人罕接焉
  查道罷館陶尉與程宿寓於逆旅中夕有盜取其衣既覺呼宿曰衣有副乎翌日當奉假盜聞之棄獲而去
  寇準謫營道惟衣裘繫為相時所得金笏頭帶當權希時者諷其逾禮準拒之曰君父所賜服之不忘未見禮之失也諷者慙恧而退
  丁謂在朱崖家於洛陽為書敘致真宗恩遇厚自刻責且勵家人不可興怨遂寄洛守託逹於家洛守不敢私開遽奏之上覽而感動遂有雷州之命
  王旦在中書東封西祀悉嘗總領祥符中處士魏野令山童持詩以獻曰聖朝宰相頻頻出君在中書十四秋西祀東封俱禮畢好來相伴赤松逰旦袖其詩累於上前求退不遂
  查道初應舉自荊州湖遊索獲貲十餘萬至襄陽逆旅見女子端麗秀出非塵中之偶因詰其所來乃故人之女也遂以行橐求良謹者嫁之是嵗由此罷舉又嘗於旅邸牀下獲金釵一束且百隻意所遺者必復來求之向晚果二人至見道但嗟惋而已道詰之具言其所遺如道所獲遂盡以付之其人驚喜請留三之一以為謝道固拒之而去
  丁謂既竄朱崖路由湘潭佛寺飯僧為文以自敘其畧曰補仲山之袞雖盡巧心和傅說之羮難調衆口既至貶所教民陶瓦先為公宇次營所居之第為小樓日逰其上閱書焚香怡然以自得後將有衡陽之命諫官劉隨上言曰彼擅移於陵域將不利於嗣君合取頭顱置之郊廟遂中止
  王旦在中書祥符末大旱一日自中書還第路由潘氏旗亭有狂生號王行者在其上指旦大呼曰百姓困旱焦勞極矣相公端受重祿心得安邪遂以所持經擲旦正中於首左右擒之將送京尹旦遽曰言中吾過彼何罪哉乃命釋之
  寇準初為宻學方年少得意偶撰江南曲雲江南春盡離腸斷蘋滿汀洲人未歸又雲日暮江南一望時愁情不斷如春水意皆悽慘末年果南遷
  种放以諫議大夫還山真宗命宴餞於龍圗閣羣臣賦詩以贈行杜鎬學士獨跪上前誦北山移文音句鏘越一坐盡傾上尤善之
  徐鉉為散騎常侍太宗謂曰官家之稱其義安在鉉曰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蓋皇帝之謂也淳化中上苑象斃無膽太宗命使宣問鉉鉉對曰請於前左足求之果得以進詔復詢之鉉曰象膽隨四時在足今方二月臣故知耳初自南唐入京市宅已嵗餘見宅主貧困之甚因召而謂曰得非售宅虧直而致是𫆀予近撰碑獲潤筆二百千可償爾矣宅主固辭不獲亟命左右輦以付之後黜邠州年七十手不釋卷常親寫許慎說文一部謹細無誤一日櫛罷命紙大書曰道者天地母投筆而絶
  賀蘭歸真有奇志異術隱居嵩山景德中真宗朝陵因訪異人左右以歸真聞乃召對問曰知卿有㸃化之術可以言之歸真奏曰臣請言帝王㸃化之術願以堯舜之道㸃化天下可致太平惟陛下用之
  盧多遜既卒許歸葬其子察護喪權厝襄陽佛寺將易以巨櫬乃啓其屍不壞儼然如生遂逐時易衣至祥符中猶然
  王欽若毋賓古同倅三司一日賓古曰天下宿逃之財自五代迄今理督未已亡族破家疵民大矣俟啓而蠲之欽若即命吏理其數翌日上奏真宗大驚曰先帝豈不知𫆀欽若曰先帝非不審其弊蓋與陛下𭣣天下心真宗霑泣久之遽詔有司俾盡釋焉欽若自此宸眷之厚
  張詠鎮永興有父老訴牛舌為人所割詠詰之爾於鄰仵誰氏最隙訴者曰有甲氏嘗貸粟於某家不遂搆怨之深詠遽遣去戒雲至家徑解其牛貸之父老如教翌日有百姓訴殺牛者詠謂之曰爾割某氏牛舌以償貸粟之怨而反致訟𫆀其人遂伏罪而謂神明焉
  寇準掾雷康丁謂謫朱崖將假路於雷康準聞之竄逐誠寃於謂今謂窮來而吾僕有剛者必將致仇當為防之於是聚令博奕亦閱之詰旦聞夜三更謂往矣乃令散
  李宗諤以京秩帶館職不預賞花釣魚故事賦詩云戴了宮花賦了詩不容重見赭黃衣無憀獨出金門去恰似當年不第歸太宗覽之大喜特詔預宴即日改官
  祥符中天書降羣臣稱賀魯宗道上疏畧曰天道福善禍淫不言示化人君政得其理則作佑以垂報治乖於上則出異以警戒又何書哉臣恐姦臣肆其誕妄妖惑上聽真宗雖不開納然甚奇之
  查道性淳古早寓常州琅山寺躬事薪水以給衆常衣巨衲不復洗濯以育蚤虱晚年待制龍圖閣朝列服其重德咸謂之查長老
  丁謂為侍中嘗賦詩云千金家累非良寳一品髙官是強名未㡬而籍沒貲産削免官爵果符言志也其中書時總領山陵事李維在翰林將授其親職為挽郎懇請於謂曰更在陶鑄謂應聲曰陶鑄復陶鑄齋郎又挽郎維對曰自然堪淚下何必更殘陽未㡬而謂敗至朱崖撰詩賦文論數十篇號知命集其詩有草解忘憂憂底事花能含笑笑何人之句






  國老談苑卷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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