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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野史/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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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夏商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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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湯歸亳後,桀四十年甲申,夏,太史終古來歸湯。一日,出見人張網四面。那人祝曰:「從天墜者,從地出者,從四方來者,皆罹吾網。」湯曰:「嘻!盡之矣!」乃解去三面,止置一面。更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高者高,欲下者下。不用命者人吾網。」諸侯聞之曰:「商侯之德,至及禽獸。」已後不間時月,天下之人來歸者,不計其數。鬲君自青方來,支機子自豕韋來,無終子、胙伯、鄘男自冀方來,巳離自昆吾來,正寶自雍方來,常騶、臨天道自徐、楊來。皆請商侯出師,拯救萬民。商侯皆以無王命而國小民寡,謙讓退辭。數諸侯及霸國親民,及別眾諸侯未來歸之人,皆以此為言,商侯退遜不敢任。眾共言之於伊尹,伊尹曰:「吾君不任此,固吾之任也。」遂益勵兵紀,養財用,作民氣忠義之教,既已有素。至桀四十四年戊子,葛從順棄葛民來歸,訴以不祀之事。

  商侯側然,即使元士虞生衡往送牛羊。自秋至冬,又未嘗祀。商侯再問,謂無黍稷。次春,商侯命近葛境上毫民,往為之耕祭田。大夫皆諫之曰:「奈何受欺誑?行仁太過。」伊尹與萊朱皆不言。大夫問伊尹曰:「君受其誑,何也?」尹曰:「春雨時至,不謂糞穢之塘自滿而不施。盛德溢發,不謂調殘惡之人自絕而不化。君行仁而已。」於是亳民奉命,並不攀張扯李,欣然肯往,為葛耕田。是何故也?不說我民不合勞於他人,惟知有侯命而已。因此命一得十,命十得百,有上千人替葛國耕田去了。又有幾百人送酒飯去饁田者,比耕自己的還勇往齊捷。都是商侯平日仁施德化,感深應疾不得。一發令,皆爭先奔赴。豈料葛氏無道,別樣不惟不送酒食來餉。且使人窺亳民饁田,酒食之多,率眾伏路,搶奪之以為戲笑。有不與之者,則殺之。亳民多有童子送餉,蓋壯者在田也。葛人所殺亳民童子五人。毫民猶以候命不忍遽歸。送餉者回至境上,即報知慶輔。慶輔命速召毫民歸。時己丑元月之晦日也。慶輔速歸,先白伊尹。伊尹邀萊朱與終古、葛從順同慶輔五人,盡夜人見商侯。

  曰:「天下大勢,積之寸心,而持之數十年者,以有今夕耳!今大勢已極,事機當發,不容更,旦暮遲也。」侯矍然曰:「何謂也?」尹曰:「夫人動以天,天得以人。有人無天,天下不興。有天無人,天下不成。今夏王為惡將五十年。天下諸侯叛,士民怨。百姓之窮苦困極:夫不保其妻,父不保其子,子不保其母,母不保其女,兄不保其弟者,盡天下之人。而食不日餐,衣不羞掩,展轉而流離者,盡天下君侯忍不救乎?」商侯聞之歎息曰:「然則奈何?」尹曰:「善民死於暴政,善士死於亂刑。天變於上,日斗星隕,矢流霧克。地變於下,山崩泉裂,犬吠於地。此皆變易之象也。今一夏王在上,眾夏王在四方,遍毒天下人類,不將滅乎?昔共工作亂,女媧滅之。榆罔失道,軒轅滅之。義起於時,不得已也。女媧之女也,而皇天下軒轅之子也,而代炎帝,皆以救人命,合天意也。今夏王之與五霸,其為榆罔也,甚共工也多矣。今日之女媧氏、有熊氏,非君而誰?而五方之諸侯、大夫,已盡相率而歸君,非此其時乎?」

  商侯歎息曰:「噫!黃而後,禹以天下傳家。君臣之分,遂如一定,而不可移。一言一事,不敢稍違王命也。」尹曰:「夫勢極而反,時至而化,天地之道也。彼有熊之子,獨非榆罔之臣乎哉?夫帝王者,天所命也。天命絕之,雖處帝位,實則天之戮民,人人得而誅之矣!有明德者,生於是時,則天之所續也。今之明德,非君而誰?」商侯曰:「然則天下棼爭極矣!五方競鬥,誰能平之?吾國小而力微,自存恐或不足,何以救天下?」尹曰:「救天下者,非以我救天下,使天下自救也。故聖人後天下而具,先天下而成。」商侯曰:「敢問後天下而具?」尹曰:「夫後天下而具者,順人者也。人未順而先之則窮,人已順而後之則通。」曰:「何以先天下而成?」曰:「先天下而成者,人順者也。已順人而具,人即順而成矣!夫聖人者,動於天意,人心之不得已也。天變人窮之極,旦夕不能待。聖人念天下之民,亦旦夕不能安,若背負芒而撻之於市也。故不得已而具也。君以今日尚容己乎?」商侯曰:「不謂。夫子教寡人遂及於此,然則吾行之而人應之乎?」尹曰:「天下所以不敢具者,無智人以率之也。而其所以不能具者,非仁者,人不歸之也。民之所以日夜待斃,莫如何者?如童子之亡父母,無可依歸,有號泣而已。忽有人引見其父母,必涕泣從之。況即予之以父母乎?」商侯悵然曰:「夫子之言至矣!然則將何先?」尹曰:「一發收,則萬發當矣!近人悅,則遠人思矣!須葛國為先。」商侯曰:「吾方用德化,使民耕於葛,奈何遽征之?」

  於是,葛從順極言葛垠之不可以德化,而慶輔以殺童子之事告。商侯乃怒,失席。令入夜視五家之民,五家之民以日暮不煩奔告。商侯夜不能寐,坐而待旦。

  明晨,二月一日,商侯至國門,召五家之民至。五家之民泣而訴童子也。商侯流涕,言曰:「是寡人之罪,殘汝骨肉。」命有司為葬之,而給五家之粟帛慰之歸。五家之民流涕而不能受也。固遣之。即日,商侯命慶輔、湟里且,召國中耆老,泣而言曰:「以寡人保汝民於此亂世,謂將自全,不知其不能全也。葛氏無道久矣!而近於吾寡人,謂將以德化之,不惜吾民力也。乃至殺害吾民。寡人將與葛氏不並生矣!」眾人老不待辭畢,而已號呼曰:「願報君王往殺之。」百聲若一。商侯慰耆老。使自往齊車馬,具器糧。問伊尹曰:「盡起七軍往乎?」尹曰:「不煩多也,只須西境三軍足矣!」遂命起西境三軍。慶輔將左,湟里且將右,商侯自將中軍,伊尹為副,太康延、葛從順為御。

  二日,西行征葛,軍入葛境。葛之童子有望師而走歸舍者,謂其父母曰:「何處兵來也?」其父母愕然曰:「豈又葛氏出獵乎?將奈何?」隨有從田來者,從容曰:「鄰國商侯師也。」其童子之父母曰:「也如吾葛氏之田獵否?若如吾葛氏,則當走矣!」有曰:「商侯仁人也,是必來救我者,何走之有?」及商師至,則陣齊車正,兵肅馬靜,旌旗整,戈戟齊,如林如堵而行,無一卒亂走一步者。葛之民初見此象,於是遠近來從,環而觀之。皆牽手加額,仰天謝曰:「吾幸安矣!不須驚矣!」及觀之既習,則田者自田,行者自行,市者自市。但師過之時,各停手足之務,共仰而視之。及至葛城之東關,並不見葛兵動靜。但見葛民無數,攜壺挈畚,盛湯飯來餉商師,請商師進城。葛從順謂葛民曰:「汝先回城,告城中臣民曰:『吾國葛從順,御商侯求救吾民。商侯只欲獲葛垠,不害一民也。』中大夫勾殊、削被二子,叫他伐圖謀。」葛民歡噪回城,喊佈滿城。商侯按兵陣於城外。

  葛氏垠尚在太和堂中喧飲。聞商師至,乃驚惶亟令閉城。召城外民,民無一人應者。點城中兵,兵誑哄不來。身邊只有三千護衛人,又不肯出戰。皆平素相從放縱淫酗,即前日殺童子者也。商侯命叩木、高標,聲葛氏蔑祀、殺無辜之罪。葛氏乃曰:「何人為我出國起諸侯之兵。」顧左右同飲寵臣狎客,皆不應。乃命中大夫勾殊往起諸侯兵,削被點城中兵。勾殊曰:「君侯何不更進以酒,則無憂矣!諸侯平日未有得於君,他豈肯來?」削被謂城中兵曰:「商侯仁者,伊尹聖人,皆不可敵。今其來,原非罪吾等。爾輩願為葛死,則出戰。如不願,則散」。三千護衛人散去一半。

  勾殊往城上謂國人曰:「爾輩知商侯之所以不進城乎?非懼吾也,乃恐殺吾等善人也。何不早戴以為君?」滿城中合呼曰:「此言是也。可縛酗主而出歸商侯。」勾殊曰:「有勇者,前縛之。」於是數千人勇者,爭前入太和堂。勾殊、削被遂同率國人先將葛氏護人千餘殺其半,擒其半。遂盡縛葛氏及狎客寵臣,共五十三人妻子,皆係以出迎商侯。商侯在城外,但聞城中喊聲。以問伊尹,伊尹曰:「城中鼓譟,必擒葛氏也。」命陣中擊鼓應之。

  聲未止,而葛人勾殊、削被率國中民擒葛氏等至。商侯命三軍直舉旗槍,如陣而進城。一人不出伍,一戈不斜擬。葛民滿市呼拜商侯。乃進葛伯堂。問伊尹曰:「何以厝處?」尹曰:「不殺葛伯,何以快葛民之心?不赦其左右,無以輯天下亂人之志。」乃命梟葛伯於市。究前日奪食、殺童子等之人於護衛兵中,殺三十人以祭童子之墓。其餘寵臣、狎客、衛士,重罪者,劓、刖、髡、黔、腐五刑刑之:罪輕者,流之。婦女老幼盡赦之。乃以金帛賞勾殊、削被。二人者,平日無寵之臣,與從順稍合意者也。仍使從於從順。又發葛氏之金珠幣帛,求葛國之良士予之。而盡發酒米肴物,來賞葛國之民。遂封葛從順仍守葛國,用其士安其民。封太康延仍於陽夏。商師但歸,於葛國兩日而已,出師止四日而歸亳。葛之民送之,泣下淋淋然。自後,四百里中,朝慶訟獄謳歌,民俱自歸於亳也。於是中國之諸侯聞之大悅,願共尊商侯為天子。不復往朝桀,皆來朝商侯矣!

  且說商侯既歸亳,仍勸課農桑。而東方之人,鬲君與支機子輩,求師征豕韋氏,商侯不許。曰:「寡人初無征伐之權。為葛近我,如矢注於弦,不得不發。今葛已征之,兵更敢他出哉?」伊尹曰:「女媧、黃帝豈有人主使之掌征伐之權乎?且使人主命之徵伐,豈有命其即征人主也哉?且仁人征伐之權,天命之也。君既受天命矣!又何疑焉?且君救民為心,豈但救中原一掌之民哉?將在天下,且君即不行,今已如騎虎之身,不得下矣!明歲庚寅,去甲申大朝六年矣!諸侯即不盡至,而霸國必朝夏。君將朝,是自以肉投虎也。不朝將會師而攻我,君何以應之。」商侯愕然曰:「當復奈何?」伊尹曰:「兵有先實而後聲者,前日之徵葛是也。兵有先聲而後實者,他日之徵豕韋是也。請先遣慶輔往結東方諸侯,次遣湟里且往近方諸侯結好,道君侯之心,諸方必來。待農事畢,而東征。先除巨霸,夏失其一臂矣!」商侯蹙然曰:「奈何謀至此?」尹曰:「非此則不能救生民,奈何?」商侯乃悉從議行。

  至八月,中國諸侯,有男氏、杞氏、繒氏、冥氏、有莘氏、房伯氏、弦子氏七君領二十餘小國之君及新封大康氏、葛氏皆來朝於商。商侯與言豕韋之罪,諸國俱願從征。商侯命九君等各歸本國,選精銳之士各千人,車各百乘,仲秋之望來會。厚待三十國之君,遣歸。人人退去,頌商侯之聖德如天矣!九月,慶輔以豕韋之族中賢士彭祖、彭賓來歸,報東方斟鄩氏、斟灌氏、陶山氏等十餘國頻苦係韋侵陵,皆願密部兵車以應。惟薄姑氏黨豕韋,而萊子遠,有施氏以妹喜之族不可結,九夷亦遠,未往。月望,九國之師來會。商侯自發國中五軍,命支機子將前,鬲君將後,慶輔將左,湟里且將右,自與伊尹將中,彭賓為御。九軍別為九陣。

  廿七日,軍於彭山。斟鄩等三軍前導,九軍隨後,商師中列。時豕韋冀方奪民妻,而取其夫殺之。聞師至,大駭。急遣大夫往召淮夷,淮夷不至。自點國中九萬之眾,一夫不至。皆知其為商侯,盡簞食壺漿來迎勞了。冀盛怒曰:「吾且先殺子履,後殺吾國叛民。」遂自率親軍一萬二千,陣於彭山東。係韋之民聞冀言,遂各率車馬戈甲來助商師。支機子先率豕韋之民入其國,係其妻子親戚,殺其惡黨。而商師未動。東國及九國之師,擁攻豕韋冀,冀之師望風而潰,半降半走,冀見事勢已危,單車走至城下,見城上皆商師旗鼓。鬲君追冀,獲之。商師乃入豕韋國。柱卿豕韋冀於城門。時諸侯之入桀豕韋冀屍為碎糜。釋其妻子,流之。察其親戚,罪重者刑之,輕者赦之。盡出其士民子女還家。發其穀粟,賑其民。發其幣帛金珠,犒賞諸侯之人。復封東方失國之君,如鬲君等者二十餘人。封彭賓於大彭,其後盛於商世。支機子,實豕韋仁也,封承豕韋之後。商侯居韋國,僅六日而班師,往返二旬餘耳。薄姑氏遠遁,商侯亦不窮兵。自是東方諸侯不朝桀而朝商矣!

  商侯歸毫,諭東、中諸侯各息其民,練其甲乘。而自息民於國。商侯問伊尹曰:「南北之伯不悛,伐當何先?」伊尹曰:「先伐昆吾。王者之師,不畏強凌弱,南弱北強,故先昆吾。」侯曰:「吾力不敵,奈何?」尹曰:「吾力亦豈能敵豕韋乎哉?但君常存此不敵之心,則無敵於天下矣!」胙伯、良仁獻策曰:「昆吾氏協於夏王,明年必入朝。願乘其國空虛而襲之,無有不克。」商侯曰:「乘人之虛,掩人之國,如盜賊之行,瞰人之亡而取之也。吾不為也。」伊尹曰:「夫伐人國者,非伐其國也。伐其人也,亦非伐其人,討人之罪也。如是則天下為公。若乘虛襲之,是利其土地貨財。其人且不在,將問誰之罪哉?故莫若暫息民養威,以待其變。先遣諜以間其心腹。蓋中東既合,可以少待而自存。他方之罪人,待滿而後發可也。」乃使旬范先往昆吾,慶輔次往息國,以觀之。

  卻說那昆吾國巳牟盧,正馳聘田獵。擒擊鼓告事之人,殺之而食其肝。聞報豕韋氏兵敗國亡,大怒曰:「商子履何人,有此肝膽乎?吾當踏平中原,為夏王討不庭。」乃會集北方諸侯,共議將伐商。不知北方聞商侯封亡國,全善人,誅暴惡,保民生,已無人不願商侯之來。但聊且當面唯唯如命。

  明年庚寅,夏桀四十六年元月,中東二方諸侯盡朝商。獨巳牟盧朝夏,以商侯之舉告於桀。桀一向在宮中取樂,昏昏夢夢,向無人敢言。聽牟盧說知,乃大怒。即命牟盧征之。賜其黃金、斧鉞、白玉、鞶帶,許以伐商侯,即以商地賜之。牟盧承命歸。又會集諸侯,諸侯一無應者,牟盧怒。自率兵先伐安國,殺其君祈氏容。其子倚任,率兵奔黎國。牟盧又攻黎國。黎侯大陵冥,老成人,向不得已而從昆吾氏。今知天下有商侯,久欲歸商,隔於昆吾。是時,旬范在北陰結諸侯。黎侯與安侯、沙侯等十餘國,已約待商師。牟盧攻急,一面各國之眾死力堅守,一面遣子弟從旬范朝商請師。商侯欲待農事畢。尹曰:「數十萬生靈,豈待農事畢耶?」乃以六月一日具師北征。

  商侯發國中六軍。以巳牟盧之弟已離將前軍為導,旬范將左,湟里將右,虞生衡將後軍。商侯自將中左,鄘男寧為御。伊尹將中右,無終子、尤庭為御。諸侯之師以有莘氏為前左,有鬲氏為前右,太康氏為後左,葛氏為後右。其眾諸侯,皆四外為游兵。

  八之日,次於鯀堤,此鯀治水時所築也。那巳牟盧一向集諸侯不得,遂伐諸侯。諸侯死守,不能下。牟盧率民力攻,農事盡廢。從征者縷縷逃歸,守國者搖搖欲亂。牟盧兵正在北攻黎國,而商師已至其南國中。士民望商師來久,歡呼踴躍,來勞商師,力請入國。百姓引導,商師從之,兵不血刃,遂入昆吾。擒其惡黨,甚罪者殛之,不甚者五刑治之,妻子流之,貨財散之。使人聲牟盧之罪,以北向。牟盧聞之,乃大驚曰:「吾國伯於北方百餘年,未嘗見天下有如是兵也。」憤怒引親兵三萬人,解黎國之圍,而南行至於洛水之陰。莘、鬲、康、葛四國之師伐之,戰於洛原。黎侯等十餘國之師,乘牟盧之後夾攻牟盧,昆吾之兵大敗。死於洛水者半,奔散者半,降伏者半。安侯之子倚任竟擒牟盧。牟盧俯首乞憐,商侯不許。命磔之,以祭安侯,報怨也。遂復封倚任、鄘男、無終子等為諸侯,守舊業,息北方之民,而恤其善老,舉其賢士。商侯又憫然於洛水之戰,命收其屍而共祭之,封已離於衛地,後遂謂之九國,紂時九侯其子孫也。餘國從化者,皆撫綏如舊。尤厚賚於安黎等國,嘉其首從正也。乃大勞諸侯之眾。

  初,豕韋之平,北方人望曰:「如何不來征我國。」及大師至北,北方秋禾在野,人皆匿禾中,以視商師。及見大師安行於路,不旁揉一禾,民人乃盡出。從而觀曰:「真商侯來救我也。」入國時,市不易肆。居其國十餘日,民不知有兵,交易飲食於市,如相親友也。廿四日班師。北人如父母去,索路悲啼而送。商侯使大夫士慰諭之,三四十里而後還。商侯散諸侯之師各歸,而自歸毫。往返一月耳。盛署暴行,侯不張蓋,臣大夫不高幕,而士民歡歌去來,不以為苦。歸毫後,收谷息民。

  明年辛卯,北方諸侯皆來朝。南國之豪士臨天道等,又以南方息國之暴亂告請南征。商侯不欲勞民,共請於伊尹。尹曰:「彼民誠可恤,吾民亦不可煩也。少待也。」遂至於秋八月,慶輔歸。已重訂其臣士,約其民人。常猱之黷貨日甚,而民財盡人於常氏。士民日夜號天,望商侯往救之也。伊尹乃請會師。商侯自發國中三軍分之為六,慶輔將前,湟里且將後,昌允將左,高離將右。已將中左,常騶為御。伊尹將中右為副。諸侯來從者:房伯為鳥,安侯為蛇,有男氏為風,杞氏為地,弦子為龍,太康為虎,有鬲為雲,有莘為天,為八陣於外。而商侯在中。

  十月四日出師。九日入息境。息民忭躍來迎,攜老挈幼,拜贊遮道。十日陣於鯛陽之岡。而南國諸侯拍子、蓼侯、六侯等軍七國之師來會。

  惟麋子國尚助猱。猱方堆積金玉,修庫藏。聞師至,急點起兵,五萬之眾已散其大半,問則皆迎商侯去矣,止點得親卒數千人,附城萬餘人,使大夫將以出戰。南國七軍,假稱助息。實近而來持之,八陣之眾大薄之。息師大敗。潰者半,死者半。商侯曰:「嗟乎!其民何罪?乃無知從亂以求死乎?」命瘞其屍。大兵薄城,使慶輔等呼招城中。城中息大夫有勸常猱者曰:「何不發金玉,賞死士以戰?」猱曰:「寧可吾死,金寶在則心安。若金寶去,吾雖在,亦無益也。金寶不可舍。」其臣子隆自者曰:「君既不捨金寶,請即捨身。」遂率眾縛猱以迎商師。商候入息,焚常猱而救其母,殛陶思嘉、柴經。訪賢善。盡發其金寶,賞有功賢士善人。其谷帛,賞將士,賑窮民。流其妻子,殛其聚斂之徒,刑其親黨。賞子自隆而封常騶,後改姓呂,是為呂侯之國。

  其麋子引蠻兵自來救息,至於杏山。商侯命弦子伐之,大敗之而去。商侯乃撫綏各君及民,舉事賞功大勞而班師。往返四旬,散諸侯歸毫安民。

  明年壬辰,南方諸侯俱會,中東諸侯來朝商,北方諸侯亦來朝。而是時,桀又具兵擊近地近年之不朝而來朝商者。中、東、南、北諸侯,大者七十餘國,小者數百國之君俱推戴商侯為天子,商侯惶恐自罪。又俱請伐夏王。商侯問伊尹,伊尹曰:「費昌之來,則夏王絕命之期也。今費昌未來,且待之。」侯遂緩緩諸侯,使各自固守。

  至七月,西方有洛氏來歸,即夏桀元妃之家也。為顧氏所凌,而來乞師伐顧。金冥、湟里且、正寶等俱勸之。而十月後,綿氏、殳氏之族又皆來,懇出師。伊尹乃請命湟里且先往要結諸侯,並諜約其腹心,以癸巳元月趁諸侯來朝,即會師。商侯自發國中四軍。以二軍分為四,為前後左右,以二軍居中。正寶將前為導,慶輔將後,臨天道將左,虞生衡將右。侯自將中左,殳氏為御。伊尹將中右,綿氏為御。有洛氏為虎,息侯常騶為地,有莘氏為天,蓼侯為鳥,葛伯從順為蛇,有鬲氏為風,九伯巳離為雲,大康氏為龍。共八陣,周於四外。各旅之師從行。

  元月七日西行,十四日至有洛之國。商侯使大夫旬范,往朝夏之舊元妃焉。元妃泣告旬范曰:「妾聞商侯仁者,當有天下。賤妾有罪,其亦已矣!惟此孤子,雖夏王之委然,生來三歲即不見夏王矣!若以救天下之心,憐其無罪,在所恤存,願遂以為托。」商侯聞之惻然。使旬范拜受命,獻之布帛。不受。師西行二十日,次於商南,夏陽之太康氏、褒氏,與西莘之姒氏等十三國來朝商侯於師。湟里且率有緡民之遺民來會。

  顧金冥怒點國中師,四萬之眾大半潰亂。蓋西方亦久想商侯之仁,盡怨其不早來。才望見商師,舉手加額,謝天地,簞食筐篚以來迎矣!金冥點城中城外不滿萬五千人,連這萬五千人也都心在歸順商侯,只因去商師遠,不知果如何?近在裡面,不得不從命。遲遲縮縮,不肯向前。金冥還狠戾叫有司,將遲縮百姓一連殺了百餘人。又將遲縮有司,用極刑煅煉,炙其肝而食犬。城中大亂。其臣該眾謂顧國人曰:「商侯來,乃是生我民,何不早生?一頃刻殺此殘賊,獻之商侯。」國人應聲萬數,千人從該眾圍廳,將顧金冥煉為碎泥,人人嚼食之盡。乃盡殺其家妻子黨類。遂出迎商師。商師整隊而進,蕭然雍然,未嘗試一戈、棄一矢也。商侯乃命瘞死屍。賞該眾以金帛,賑窮民以穀粟。訪善人賢者,分之以顧氏之財寶,悉赦回獄官正寶。而復封綿氏、殳氏等諸侯。大康氏、有洛氏遠來有功者,俱金幣犒勞之。

  時猶是元月二十五日,燕諸侯於復陽。豳侯姬公劉聞之,大悅曰:「天下定矣!」遠引十乘來朝商侯於夏陽,勸商侯伐夏救民,即就天位。商侯遜讓不遑,勞豳侯去。乃遣諸侯各班師。自與中、東諸侯一路歸。往返不四旬耳!」諸侯各歸國,商侯自歸亳。休兵息民。命各諸侯俱行善政,仁民禮士,用賢。自選舉於東方之士,得賢者九人。選於北方之士,得賢者十人,選於西方之士,得賢者七人。選於南方之士,得賢者八人。選於中原,得三十人。用之以行各國,賑老恤窮,獎善訪賢。蓋已行帝王之道於天下矣!一年之間,陶唐氏、有虞氏、有仍氏等附夏之旁者數十國,俱來訴於商侯,請師伐夏。至十二月,夏秩宗費昌來歸,力請伐夏。不識何如弔伐?且看下回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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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商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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