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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四

聯句

【舞劍聯句】

〈（與會稽張憲夜飲，觀銅臺李壯士舞劍而作。）〉

晚陌息鳴鑣（憲），秋成起嚴柝。
登堂欣有會（啟），顧座歎無樂。
豪賓奉觴壽（憲），壯士掉箾作。
韻生飆拂鐔（啟），文綴星輝鍔。
拭土色才動（憲），映火光轉爍。
寒瀉走澗泉（啟），明懸溜簷澤。
徒誇刀塋膏（憲），謾詫匕淬藥。
腥疑人血幹（啟），威攝鬼蹤鑠。
雄聞莊子說（憲），醉想王郎斫。
聯翩倏鴻騫（啟），奮迅仍雀躍。
來如龍出淵（憲），去若蛇赴壑。
疾驚雷破山（啟），怒訝風卷漠。
初馳帆縱張（憲），忽注弩馳廣。
陰陽變開闔（啟），潮汐隨進卻。
高步赴節同（憲），奇形分狀各。
斜回象翼蔽（啟），曲踴肖拏攫。
歘驚西方帝（憲），凜怖東海若。
屋翻影紛綸（啟），地殷勢揮霍。
亂思突騎奔（憲），低見饑隼掠。
旁分萬夫斷（啟），前拉千槍拓。
出堪劫齊壇（憲），立可當蜀閣。
澤聞蛇嫗啼（啟），路遇猿翁搏。
斬關豁然判（憲），擊柱鏗爾著。
陸疑濤湧床（啟），宵駭虹闖幕。
警棲已翻翻（憲），墜槁俄索索。
顛旭曾悟書（啟），俠軻記爭博。
目花匪酒湎（憲），膚粟似裘薄。
忠義氣盡張（啟），奸邪膽俱落。
不從玉玦計（憲），欲定銅臺約。
未數大娘強（啟），終勝處女弱。
季路袖手欽（憲），斐旻汗顏怍。
疾視誰敢當（啟）？不成我慚學。
勇夫怒生癭（憲），恐僕戰成瘧。
功收刺虎奇（啟），志感聞雞惡。
暫停月徘徊（憲），既罷天寂寞。
崆峒詎必倚（啟）？氛祲行可廓。
馘妖正思今（憲），斷佞猶慕昨。
會合固有期（啟），死生良欲托。
寧憂武庫災（憲），但俟凶門鑿。
慷慨勿悲歌（啟），淋漓且酣酌（憲）。

【劍池聯句】

〈（與張憲、金起、王偶同賦）〉

飛梁上當空（憲），直壁下插水。
兩樹交古陰（啟），孤亭倒清泚。
初至意已愜（憲），再陟神亦靡。
氣消囦龍藏（起），骨朽山鬼死。
蒼崖出仙詩（隅），金藏棨僧史。
伯圖渺何在（憲）？世事倏如此。
佳遊信難遭（啟），壯志良未已。
憑欄瞰神州（起），樹羽訝軍壘。
未睹煙塵清（隅），且耽林壑美。
臨風揮一觥（憲），憩石脫雙履。
鶯啄朱果殘（啟），蜂抱黃英委。
琴咽斜陽蟬（憲），棋戰欲雨蟻。
溽暑避松箑（啟），輕涼透藤椅。
瞑目思黑甜（憲），潛心玩玄旨。
籟響破虛寂（啟），香飄聞旖旎。
飯鐘隔煙來（憲），樵笛呼月起。
整轡戒僕夫（啟），揖鞭謝釋子。
龐聲吠喧嗬（起），騎影歸迤邐。
餘戀尚眷然（隅），重來那復爾。
明發抗塵容，何由繼芳趾？

【病柏聯句】

〈（與青城杜寅、郯郡徐賁遊白蓮寺，見病柏而作。）〉

抱質雖輪囷，托根何坎坷！〈（寅）〉
死色見已深，生意存猶頗。〈（啟）〉
老枿焦半身，餘葉禿偏鬌。〈（賁）〉
恩謝漢陵春，災非陸渾火。〈（寅）〉
柯傾痺待扶，節漏瘡思裹。〈（啟）〉
下窾封蚍蜉，上穴綴蜾蠃。〈（賁）〉
風欺聲告哀，雨冒汗憎顆。〈（寅）〉
蟄空虺喜容，攀脆猿愁墮。〈（啟）〉
將斫豈中梁？欲刳詎宜舸？〈（賁）〉
蓋瘁缺青蔥，梢枯辭猗儺。〈（寅）〉
乏子供爐焚，無陰庇床坐。〈（啟）〉
蠹盡啄鳥饑，巢傾躓雛跛。〈（賁）〉
臞形慘若帟，突腹腫如果。〈（寅）〉
藤纏偶假妝，蘚剝每慚裸。〈（啟）〉
主惜覬匠顧，樵窺避僧邏。〈（賁）〉
土瘠力易衰，岩危蟄難妥。〈（寅）〉
殺懼苦霜仍，醫期甘露可。〈（啟）〉
成器未為福，不材反逃禍。〈（賁）〉
依林尚支撐，亞石猶磊砢。〈（寅）〉
閱歲失貞姿，承陽愧纖朵。〈（啟）〉
操辜孔語稱，名負杜吟播。〈（賁）〉
敢要秦樹封，孰效禹梅鎖？〈（寅）〉
蟠深漫欲跜，架重寧堪荷？〈（啟）〉
氣同生固均，數異測誠叵。〈（賁）〉
膏乾燃不明，屑墜掃還夥。〈（寅）〉
客憐吊賦悲，童棄培功惰。〈（啟）〉
終護竟煩誰？今看幸遭我。〈（賁）〉

【風雨聯句】

〈（與會稽張憲，在報恩佛寺遇風雨而作。）〉

盲風簸天興（憲），凍雨翻海瀉。
魚蝦落半空（啟），蛟龍鬥中野。
蟄吞九河黃（憲），功潤千里赭。
怒疑決沙囊（啟），振訝摧屋瓦。
橫行天兵駃（憲），大笑電毋哆。
乾坤發生多（啟），道路暍死寡。
潦漲濤湧川（憲），旱去煙滅冶。
谷號竟誰噓（啟）？木撼不自把。
神靈真恍惚（憲），造化非苟且。
初占月離畢（啟），又駭泗沒社。
必變其聖乎（憲），弗迷唯舜也。
陰岑氣如炊（啟），高葉聲若打。
陽烏韜不見（憲），乾鵲噤皆啞。
重翳晦復明（啟），餘點歇還灑。
雖悅灌園人（憲），應愁渡江者。
侍王笑楚賦（啟），及我慚周雅。
避思泰山顛（憲），戰憶昆陽下。
雄夫匕易失（啟），吝士蓋難假。
既沾想大田（憲），廣庇思巨廈。
桔槔向晚停（啟），紈扇未秋舍。
亂號官私蛙（憲），莫辨來去馬。
臥驚浪喧耳（啟），歸恐泥沒踝。
勿憂卷茅屋（憲），且喜憩蘭若。
民期歲有登（啟），國荷天錫嘏。
沛澤宜載歌（憲），新篇試姑寫（啟）。

【虎丘聯句】

〈（與潯陽張羽、太原王行、郯郡徐賁遊虎阜，用壁間顏魯公韻作。）〉

山遊期屢阻，風雨過今春（羽）。偶遂林泉賞，仍同里閈親（行）。樹重迷卓午，花盡謝芳辰（啟）。事往非前代，僧逢是故人（賁）。金精銷虎氣，寶藏衛龍神（羽）。妖魄憐埋玉，仙詩看勒瑉（行）。年登廚有供，村遠寺無鄰（啟）。池古寒泉定，林喧夏果新（賁）。井名猶記羽，樓姓尚題陳（羽）。步策方循澗，回橈已待津（行）。緣雖喧寂異，妄本去來均（啟）。摩壁追高韻，應慚繼後塵。

【蓮房聯句】

〈（與金華宋遂、張孟兼作。）〉

露冷鏡湖秋（遂），波涼練塘曉。
盤翻綠雲稠（兼），錦破朱霞少。
新苞顆微綻（啟），餘葩莖尚嫋。
瘦繭綴寒蠶（遂），尖喙啄青鳥。
下惟玉龍眠（兼），中有瓊絲嫋。
擎重柄欲折（啟），含深睛尚窅（遂）。孤懸類覆杯（兼），雙立疑擢表（啟）。初成欣雨滋（兼），漸老怯風掉（啟）。多子同根榮（啟），獨婦專房悄（遂）。妝卸失娉婷（啟），歌來逢窈窕（遂）。剖心效諫忠（兼），並頭呈瑞兆（啟）。馬蹄密竅剜（遂），魚目微光皎（啟）。珠珥落槃多（啟），瑤軫貯囊小（遂）。空實外莫辨，甘苦中自了。
剝殘星滿地，采盡香餘沼（啟）。雕筵飣戢戢，玉蟲攢擾擾。
送看出小艇，薦喜對清票（兼）。新嘗勝江芡，遠覓迷水蓼。
褰芳想夏初（啟），感物傷秋杪。
聊茲發吳詠（啟），一覽煙水渺（遂）。

六言律詩

【夫差女瓊姬墓】

夢別芙蓉殿頭，墮釵零落誰收？
土昏青鏡忘曉，月冷珠襦恨秋。
麋鹿昔來廢苑，牛羊今上荒丘。
香魂若怨亡國，莫與西施共遊。

【甫裏即事（四首）】

長橋短橋楊柳，前浦後浦荷花。

人看旗出酒市，鷗送船歸釣家。

風波欲起不起，煙日將斜未斜。

絕勝苕中剡曲，金蠙玉膾堪誇。

【江村樂四首】

荷浦張弓射鴨，柳塘持燭叉魚。
天隨子宅同里，陶朱公祠近居。

一犬行隨餉榼，群蛾飛繞繰車。
江邊女去摘芡，城裡人來賣茶。

罾掛漁郎舍外，船維酒媼橋邊。
煙波五湖朝渡，風雨孤村晝眠。

日斜深塢牛臥，潮落平沙蟹行。
秋社未開綠諲，夜炊初碓紅粳。

【讀道旁舊塚碣】

〈（上題曰：「宋黃澹翁先生之墓。」）〉

古路斜陽廢城，斷碑荒草殘塋。
莫嗔童豎樵牧，不識先生姓名。

【楊氏山莊】

斜陽流水幾裏，啼鳥空林一家。
客去詩題柿葉，僧來供煮藤花。

【陶秘書廣陵送別圖】

暮雨潮生瓜步，春山樹繞蕪城。
惆悵離舟欲發，江南煙寺鐘聲。

七言近體

【大駕親祀方丘選射齋宮奉次御製韻】

奠璧方壇曉祝釐，豹竿風動從靈祇。
獻符多士歌昌運，扈蹕諸蕃睹盛儀。
郊射貫侯初復古，汾祠獲鼎未雲奇。
山川效靜年多谷，神答皇心定有期。

【奉迎車駕享太廟還宮】

鳴蹕聲中曉仗回，錦裝馴象踏紅埃。
半空雲影看旗動，滿道天香識駕來。
漢酎祭餘清廟閉，舜衣垂處紫宮開。
禮成海內人皆慶，獻頌應慚自乏才。

【晚登南岡望都邑宮闕（二首）】

落日登高望帝畿，龍蟠山下見龍飛。
雲霄雙闕開黃道，煙樹三宮接翠微。
沙苑馬閑秋獵罷，天街車鬥晚朝歸。
明朝欲獻昇平頌，還逐仙班入瑣闈。

秦金不厭氣佳哉，紫蓋黃旗此日開。
殘雪已銷枿鵲觀，浮雲不隱鳳凰臺。
山如洛下層層出，江自巴中渺渺來。
六代衣冠總塵土，幸逢昌運莫興哀。

【奉天殿進元史】

詔預編摩辱主知，布衣亦得拜龍墀。
書成一代存殷鑒，朝列千官備漢儀。
漏盡秋城催仗早，燭明春殿卷簾遲。
時清機務應多暇，閣下從容幸一披。

【九日陪諸閣老食賜糕次謝授經韻】

叨陪講席按詞曹，曉禁霜花點素袍。
院貯圖書西掖靜，雲連宮殿北山高。
故園莫憶黃花酒，內府初嘗赤棗糕。
最愛鳳毛今復見，便令池上一揮毫。

【送沈左司從汪參政分省陝西汪由御史中丞出】

重臣分陝去臺端，賓從威儀盡漢官。
四塞河山歸版籍，百年父老見衣冠。
函關月落聽雞度，華嶽雲開立馬看。
知爾西行定回首，如今江左是長安。

【吳僧日章講師赴召修蔣山普度佛事既罷東歸送別（二首）】

萬人擁座聽潮音，寶剎曾迂玉駕臨。
佛法曉敷三藏秘，帝恩春及九原深。
鐘山坐處花頻雨，練浦歸時樹欲陰。
擬問楞伽嗟已別，楚江飛錫暮沉沉。

故鄉未解識清容，卻在金陵闕下逢。
中禁曾分齋缽飯，上方時叩講筵鐘。
一帆細雨迢迢浦，半塔斜陽靄靄峰。
相送師歸忽多感，飛雲亦戀舊依松。

【清明呈館中諸公】

新煙著柳禁垣斜，杏酩分香俗共誇。
白下有山皆繞郭，清明無客不思家。
卞侯墓上迷芳草，盧女門前映落花。
喜得故人同待詔，擬沽春酒醉京華。

【金陵喜逢董卿並送還武昌】

兵後匆匆記別離，兩年音問不相知。
武昌樓下初來日，幕府門前忽見時。
上國花開同醉少，大江潮落獨歸遲。
莫嗟握手還分手，此會從前豈有期？

【送易左司分省廣西】

朝廷特念遠民深，畫省分官出桂林。
油幕乍開依漢節，卉衣時到貢蠻金。
四時花發山多暖，半日嵐開市尚陰。
虞帝祠前黃竹裏，相思莫聽鷓鴣吟。

【送王檢校赴北平】

十年同舍客京華，看遍龍河寺裏花。
才進史書朝日下，便紆官綬去天涯。
平蕪遠塞秋驅騎，衰柳遺宮晚噪鴉。
莫道窮邊成久別，待君歸草玉堂麻。

【京師秋興次謝太史韻】

柳外秋風起御河，京華客子意如何？
伎同北郭知應濫，俸比東方愧已多。
梁寺鐘來殘月落，漢宮砧斷早鴻過。
不材幸得同趨闕，幾度珊珊候曉珂。

【送祠江瀆使者】

源發岷峨萬里通，函香迢遞問齋宮。
神馳白馬靈光近，祝奉玄牲禮秩崇。
驛下換船潮湧日，廟前沉璧水回風。
重煩使者徼多福，南國無疵黍稌豐。

【送葉判官赴高唐時使安南還】

銅柱崖前使節過，貢隨歸騎入京多。
一官暫遣陪成鷫，片語曾煩下趙陀。
曉拜賜衣辭絳闕，秋催征棹渡黃河。
政餘好賦登臨詠，聞說州人最善歌。

【衍師見訪鐘山裏第】

風雨孤舟寄一僧，遠煩相覓到金陵。
青衫愧逐塵中馬，白拂看麾座上蠅。
事去南朝猶有恨，夢歸北郭已無憑。
文章何用虛叨祿，只合從師問上乘。

【寄題安慶城樓】

層構初成百戰終，憑高應喜楚氛空。
山隨粉堞連雲起，江引清淮與海通。
遠客帆檣秋水外，殘兵鼓角夕陽中。
時清莫問英雄事，回首長煙滅去鴻。

【送鄭都司赴大將軍行營】

上公承詔出蓬萊，立馬風煙萬里開。
賜履已分無棣遠，舞戈還見有苗來。
牙前部曲多收績，幕下賓僚更倚才。
後夜軍門知子到，郎星應是近三臺。

【送朱謝二博士進賀冬至表赴京師聽宣諭畢還吳】

驛騎雙馳捧綠章，都門逢舊喜洋洋。
小儒方幸瞻天近，遠使初來賀日長。
仗下丹墀晴雪盡，朝回紫陌曉塵香。
承宣歸去難留駐，乞報平安到故鄉。

【送丕上人還四明育王寺】

解夏還尋舊寺棲，滿船黃葉過長溪。
袈裟影入秋山遠，舍利光懸夜塔低。
鵝識講時常繞聽，猿知定後不驚啼。
卻慚擾擾塵中客，覺路如今去尚迷。

【送吳生赴汴省其父指揮】

都亭槐雨淨朝埃，彩服逢秋試剪裁。
定遠未歸雙節在，孝廉初去一船開。
城依梁苑煙中閉，河繞隋堤樹裏來。
家慶拜餘尋舊跡，夕陽騎馬過繁臺。

【客舍夜坐】

樓角聲殘鎖禁城，燈花半落夜寒生。
啼鴉井上驚風散，殘雪窗前助月明。
清世莫嗟人寂寞，中年漸怯歲崢嶸。
酒杯詩卷吾家物，客裏相親倍有情。

【送鄭山人聽宣諭後歸東陽】

閤門傳詔山人拜，清曉蓬萊望彩霞。
布褐朝天才赴闕，蒲帆帶雨又還家。
沈侯詠罷樓沉月，婺女妝殘廟掩花。
無限朝廷仁恤意，殷勤歸向老農誇。

【春來】

客愁擬向春來減，春到愁翻倍舊時。
走馬已無年少樂，聽鶯空有故園思。
日光皛皛濃熏草，風力颺颺緩墮絲。
辟曆溝南酒家路，共誰來往問花枝？

【送賈文學以郡薦赴禮部試畢歸吳】

匹馬都門候曉開，吳公新薦賈生來。
郡中方待傳經業，闕下先稱射策才。
寒食杏花江店雨，春衣柳絮驛程埃。
慚予東掖叨陪講，難把長干送別杯。

【休沐日期衍公遊北山不果獨臥齋中】

休沐欣逢一日閑，擬邀禪客共登山。
兩筇未許尋蘿徑，孤枕應須掩竹關。
歷歷遠峰塵土外，蕭蕭深屋草萊間。
安眠卻勝清遊樂，覺看斜陽燕子還。

【送內兄周誼還江上】

憶奉綸音趣赴朝，曾煩遠送過楓橋。
雲山方恨成睽阻，雪夜俄來伴寂寥。
吳苑疏鐘沉晚樹，楚江歸雁逐寒潮。
情親海內如君少，敢惜離魂為一銷。

【夜聞吳女誦經】

雲窗月帳散花多，閑讀金經夜若何？
嬌舌乍彈鶯學語，芳心已定井銷波。
尼師曾教青蓮偈，女伴徒為白薴歌。
聽處若迷空色相，應須愁殺病維摩。

【送趙史君致仕歸別業】

久仕江湖白髮長，今年得許乞身章。
吏收封印朝辭郡，人賀懸車晚在鄉。
家篋已添新著稿，官衫未歇舊薰香。
南風別墅初歸處，應坐肩輿看種秧。

【遊南峰寺有支遁放鶴亭】

每向人間望碧峰，石門今得問幽蹤。
路緣風磴冷冷策，寺隔煙蘿杳杳鐘。
窗下鳥來多墜果，亭前鶴去只高松。
一龕願借依香火，莫道詩人非戴顒。

【送鄰僧淡雲歸笠澤】

往來海上獨離群，雅稱身名是淡雲。
經院葉深秋講散，香臺鳥下午齋分。
坐間山偈曾同說，別後鄰鐘不共聞。
笠澤到時尋舊業，菱池漠漠雨紛紛。

【次韻楊署令雨中臥疾】

雙桐分蔭曉池清，乍喜新晴覺病輕。
蛛曳林風吹欲斷，鷺經沙雨洗偏明。
吟多稍怯臨窗寫，臥久渾忘出市行。
不道春歸逾一月，起聞歌鳥尚疑鶯。

【送呂秀才入道】

學禮茅君便入山，黃冠初著稱清顏。
杏園不羨龍頭貴，蓬島應思鶴背閑。
窗下棄檠辭婦去，壇前受籙拜師還。
白雲知勝青雲好，揮手從今謝世間。

【送胡簿之陽朔】

幾年桂管去人稀，白髮憐君獨遠違。
過海定尋回估舶，出京才脫舊儒衣。
祠羞荔子傳巫語，縣閉榕陰放吏歸。
亦欲居夷嗟未得，謾看鴻鵠向南飛。

【謁甫裏祠】

衣冠寂寞半塵絲，想見江湖獨臥時。
遁跡虛煩明主詔，感懷猶賦散人詩。
釣魚船去雲迷浦，鬥鴨闌空草滿池。
芳藻一杯誰為奠？鼓聲只到水神祠。

【送恩禪師弟子勤歸開元寺（寺有二石佛，自海上浮至）】

山衲經寒補雜繒，白雲高寺遍尋登。
法身已見浮來佛，宗旨曾傳化去僧。
歸過江城誰施飯？定依舊院自懸燈。
明朝應恨千峰阻，欲問楞伽已不能。

【送何記室遊湖州】

暮雨關城獨去遲，少年心事劍相知。
故人當路輕貧賤，倦客逢秋惡別離。
疏柳一旗江上酒，亂山孤棹道中詩。
水嬉散後湖亭廢，此去煩君吊牧之。

【江上寄丁校理昆季】

望裏煙生是子家，草堂應近脊令沙。
江汀每恨無舟渡，野墅空憐有酒賒。
半雨暮成風外雪，孤梅春動臘中花。
相思尚隔前村遠，獨倚柴門數去鴉。

【送顧軍諮歸梁溪】

新柳休攀短短條，離愁似雪未能銷。
春回廢苑還芳草，人渡空江正落潮。
德曜宅前今獨去，平津門下舊相招。
重來莫在花開後，擬聽狂歌醉幾朝。

【白蓮寺次韻杜進士喜予見過話舊之作】

不辭鳴棹遠相尋，欲向江齋伴旅吟。
百事未成年已長，幾時才別夏將深。
萱留倦蝶連池綠，樹帶殘鶯滿寺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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