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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先生文集 (李承煕)/卷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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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 大溪先生文集
卷之三十一
作者:李承煕
1927年
卷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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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來軒詩序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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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曾王考贈侍郞府君築書舍於靈畜山之陽。扁之曰樂來軒。蓋取魯論篇首語。爲晩暮警省之地。而亦將有待於來許也。府君早歲隨伯氏掌憲公遊鄭立齋門。聞爲學之方。旣遊太學。聲譽大噪。以金崑玉季稱。晩而絶意名途。益留意於學。始闢室庤書籍。日處其中。究經討史。玩圖考書以自樂。常置一馬一走於前。聞有佳山水及好朋友徵逐者輒往。其交多一時名碩。所遇便傾倒。樂以其所自樂者告人。人亦樂以其樂相樂。是時掌憲公尙康強。與府君常共席坐。王考上庠府君,從王考尙書府君侍前。從祖叔父寢郞公及家大人丱而隅立。鄭柳柳李四甥俱英妙。藉儕流迭就業貳舘。學士之引轡而南者。莫不造其室。始如波斯百玩。驚心奪目。久而飫之。乃咸心醉而誠飽。於乎偉矣。承煕生晩。未能親陪盛際。而猶幸及先王考晩年。尙書府君從之坐。大人從昆季趍而列。世之以文學韻致名者日滿座。常呼承煕拜之曰是吾文若也。追想前事。依然如瓊府列仙。絶無煙火間氣味。噫不可復見於叔世矣。今大人年躋六旬。抱書窮廬。長與世踈。有一承煕且無狀。不能趾休。然嶠之士。有忘勢而志學者。多從大人遊。庶幾相與淬礪。講而修之。上以考羣聖之指歸。下而詔後來之軌筏。以嚮之所期於今者。益肆而大之。未知皓天終復。永壽斯樂歟。伏竊惟念人家祖先。皆以其所自期者期之後。而竟亦往往相符。如王氏之槐陰。蘇家之木假則若執契而觀者。蓋祖先立基。如稽田下種。而其意之所期。卽種子也。種稻生稻。種豆生豆。實有必然而不可易者。但培壅灌鋤之功。必待乎嗣成之人。是所以有榮悴秀實之不同也。嗚呼。侍郞府君之所種者學也。學而習之。至於朋來之樂。是府君之意也。居府君之室。繩府君之武者。宜其肯播肯穫。克成食實之報。而顧承煕才識下。懼無以荷其萬一也。仍作詩而志之。且記其世。以諗諸後。而兼又奉告於諸同志。使之朝夕勖余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德。

正蒙類語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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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幼字學。實關啓發之機。古人有敎以韻書爾雅等文者。恐有汗漫不勝之患。近世中國有所謂三字經。我邦多用周興嗣千字文則簡矣。然引古綴辭。非蒙幼所易領。茶山丁公類輯三千餘字曰兒學。頗易推通。然尙恐汗漫。且全無句義。乏啓發之用。余爲兒子初受。倣周編四字韻語。用丁篇類輯之法。凡千八字。分類立目。又有大節五以分統之。名曰正蒙類語。俾讀者粗知天地之間。有若干物事。若干道理。庶有補於啓窽抽端之方雲爾。朝鮮開國四百九十三年甲申冬至。大溪書。

蒙語類訓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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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智愚正邪之分。權輿於蒙幼之養。古者小學。敎之以內則,曲禮之書。禮樂射御書數之文。甚正矣。然童幼習字之始。尙難析句辨義。臻於實用。宜有先此而導發者。今不可考矣。世敎無方。使未辨東西之蒙。驟受羣經列史。矇然不省其所指。乃以讀書爲別事。不知其爲己分之所當行也。書書我我。一生咿唔而無所用。又其辛苦棘澁。遂生厭怠。往往從而棄之矣。近日西人敎之以俚談。使之樂習而易解。捷於誘導之術。然實潛滋其機巧輕肆之性。甚或無分於先後輕重之敘。爲害心法。如毒藥入髓。不可復醫矣。余爲是懼。抄常用名物事爲等千餘字。爲四言韻語。名曰正蒙類語。又推其類而文之。爲蒙語類訓一篇。始自天地人物之生。以及人道人事王統聖學之顯而大者。以備常談俗語之資。畧著其本末先後之次。庶蒙幼之易於覺悟。而能潛養其正性爾。朝鮮開國四百九十七年戊子冬。大溪書。

送李使君周夏歸春川鄕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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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癸未秋。州民吏大閙。朝廷命使按其事。選廉平有實心而長於理民者牧之。春川李侯寔膺是寄。侯下車曰毋極其獄。余惟民蠢蚩是矜。旣而無所更革。吏因其職。政循其貫。只去其太曰斯已矣。上稅邊需曰趁月當矣。簿書訟獄曰擧職事矣。惟據盜禦人於貨則曰殺無赦。數歲不赫赫以聲。而白徒稍稍緣南畝。州竟無事。村有狵長其氂。識者始知侯賜也。侯乃曰星大邑。名宦之所途。吾不欲久處人爭地。先人田宅在關東。足以養老。何久苦簿墨爲。三以狀抵按使趙公。矢曰不得辭。必投印矣。趙公不能留也。侯始下車。甞造我大人居。大人爲無公事。不敢謝。侯旣戒徒。大人亦不敢不送也。時鄕人士請大人立鄕約。侯聞之欣然。亟命以帖告鄕士勸其成。語大人曰吾縱不能與於事。是亦首之也。案成願以名付其中。且曰聞胤子將有四世緣於楓嶽山中。自此之彼。春其路也。必訪我田舍。當以大白濟勝也。於乎。使侯久於州。州庶乎文矣。其所以正欹器而袽漏船。集中澤之鴻。徙北河之虎者。特其小措置爾。有是哉。星人之無分於賢侯也。侯之歸。方且解簪峩幘。投組倚藜。卻俗吏而對聖賢。走白馬而友猿鶴。以星民星士之不幸而爲春山春水之大幸。然其幸與不幸。俱於我侯何哉。承煕敢再拜而祝曰侯歸康寧萬福。以福之吾民者自享。侯歸有問星之治者。侯曰星之學校廢。士民質而愚。不可不敎也。星之田制紊。明者眯於簿。一結納錢三千零。不可不釐也。星之吏將多於民。爭其食犯其長。不可不刊也。又再拜曰異日拜侯春山之下。侯眡承煕之睫。卜其讀書講理多少。可以看楓嶽未也。

族叔彥相晬日詩帖序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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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壽美矣。而壽而可樂方爲美。樂則盡美矣。而樂而宜者爲眞美。其所謂宜者。無形跡之可名。而實爲壽與樂之本者也。我族曾祖上舍公甞自號曰澗巖。淸愼自持。力於文行。卒澹泊而無悔也。其曾孫奎煕以丙戌暮春。壽其大人公之周甲。是日二老坐堂中。三子三婦若孫。以次獻巵。童稚男女舞於前。珍錯雜陳。歌呼迭發。族親賓友見者多歎息道其美。旣又爲詩以歌其事。遂成鉅軸。而我先君之詩在焉。其意以今日福履之完。爲本於澗巖公之善業。夫繁枝茂榦。花葉蔭巷。而其本則孤根之自植也。長川廣池。浪濤作氣而其源則涓流之不淤也。以澗巖公之拙於營生。終無以爲子孫計。然惟其修之於身者。足以爲本與源也。式至於今。我族叔父世其謹拙。履孝友爲基址。仗誠勤爲田業。用以昌其世高其閭。又克享遐年。以有今日。奎煕君又能繩其武而佐成之。每喜從法門賢士遊習。思有以光其業。於是乎有是帖而澗巖公之跡遂大著。嚮所謂壽樂之宜者。其來亦有漸矣。日奎煕君以其帖示承煕。且曰是甞欲謁於先師。置一語以傳世。今已矣。惟兄述其事也。嗚呼。是帖也尙及吾先君也。使承煕有言。豈有外於是詩者哉。遂綴其語而復之。且曰夫旣有本之矣。使君家嗣是而皆以澗巖公之心爲心。謙謹淸約。敦篤乎內修而不汲汲於近功。則是壽而樂之美者。亦將世而又世矣。

蓮龜寶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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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陵令金公六十一歲。歲辛巳中秋五日之晬日。仲子晟東聖必走漢師。壽於所舘。賦詩誌喜。鄕國人士多美其意而和之。寫爲一篇。吾大人及性齋許公之作首之。取朱子壽母詩語題曰蓮龜寶帖。夫人子之慶。莫大乎親之壽。而初度又親之壽之所自也。其容之爲彩舞。聲之爲歌詩固宜矣。余於是帖。別有取焉。金氏自文敬先生世篤幽懿而壽者蓋多。今其伯氏敦寧公尙冠帶見賓客。與孝陵丈居之日。如楊氏之椿津。子姓循循有石氏之風。是宜壽也非幸也。且孝陵公方宦於京。與鉅公名士遊處。今考是帖。鮮鮮金玉之矣。聖必不以是足。尤以得寂寥數君子之言爲美而寶藏之。君子曰孝陵君有子。是足以壽其親。亦足以壽壽其親之帖也。

坊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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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禮黨正掌其黨之政敎。以四孟之吉。屬民讀邦法以糾戒之。正歲書其德行道藝以涖校比。夫聖王敎民。非家至而人曉也。必也州而黨而閭而達之有序焉。黨正者上承州長。下統閭胥。臨民密而達上易。實政敎之所由隆也。世衰敎弛。此職遂廢。使斯民不知王化之本。日惴惴於法令之末。無以感發其善心而俱入於堯舜之域矣。逮之宋氏。儒賢迭作。藍田呂氏立鄕約。爲勸懲之方。崇安朱子刱社倉。設斂散之規。亦出於仁人君子憂時閔俗之心。而有補於風化之原者。惜乎不能著之爲一代之典也。吾州之北。有坊曰柳洞。其民力稼穡畏法令。爲士者崇文行以各世其家。有古俗焉。歲己丑冬。合資立一契。名之曰坊約。置約正副正直月掌其政。別差公員掌金穀。約曰明人倫勸民業。嚴邦典正鄕俗立約法。蓋今之坊。卽古之鄕若黨也。是將因崇安之意。倣藍田之規而寓周官之法也。承煕參名直月。奉父老之命。推演約意。列爲約目。以復於衆。極知猥陋。不足以塞諸君子之旨。然斯民也。乃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也。斯約也又不外乎司徒氏六行八刑之遺法。與夫朱呂諸賢敦本恤患之本意。苟能終始不懈。守之以正。則庶幾涵濡漸摩。一德同俗。不失爲一方之善鄕。至如周家黨正之職。亦安知無因此而爲之兆。以幸一世之民。返之三代之舊者乎。承煕固不能無望焉。

石柟二大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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裵君▣▣甞造余言。家有石柟二大字。桂田申相公所書賜者。願置一語發之。余曰何石與柟也。君竦立若不語者。噫余知之矣。夫石質而確音而辨。柟之材緻而理。皆中於用者也。苟邂逅良際。形之爲螭龜。偃之爲虹蜺。韶頀其音。靑黃其身。置之於明堂太廟之間。誠有所不能辭者。是有命焉。與其材與使左。時與地違。宛轉於小工之手。屈辱於甃欄之下。曷若自在於山巓水涯。風雨之不與猜。冬夏之不與爭。任天之形以自全其性也哉。昔米芾癖於石。杜少陵癖於柟。二者非能用二材者。猶愛之不厭。發於歌詩。或至群笑而不恤者。樂以天耳。非人也。君負有用之氣。處騖用之地。乃反破邊幅洗粉蠟。舍衆競之路。自放於天遊。方其與數三朋友。攜一壺大白。逍遙於野社山庵。吟自在之詩。縱不覊之談。視世之雕鐫肝腑。屈削稜角。苟趨於時用者。可謂遊物之初矣。余聞桂田翁抱楩柟之材。厲金石之操。世方倚之以爲邦家之柱石。顧一朝攜孫入山中。讀書課田。以樂其天年。宜石柟之爲愛。不在米杜後矣。余未知君乃石而柟耶。抑愛石與柟者耶。余眞木石矣。未暇爲石柟辨也。

送崔溪南元則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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鰈域小矣。無以當大遊之一逍遙。士生其間。尙或不能遍觀。甚矣其侷促也。丹邱有崔溪南元則。少倜儻博學不苟。甞見奇蘆沙先生質性理之語。亦甞得侍吾先君子與許後山,郭俛宇交。講主理之旨。辛卯春。理一筇一簏。攜從子濟勖子濟立。直往安陰之某里。踰茂豊轉淸州之華陽洞。歷俗離上漢陽。徘徊而西。講業永抱之社。走松都祭竹橋。遂踰斷髮入金剛。旣出。遵海而東賞八景。循太白而下。謁陶山廟。歷洛之上下名勝所居。過余大溪之上。揖而坐。縱談名理如舊識。眂其意。不拘拘。無所滯於物。宜是遊也。亦是遊有助焉。承煕束髮出門。卽思桴滄海撫崑崙。窮二儀之極。溯千聖之躅。今白首而牖下。聞溪南翁之遊。輒爽然自失。世之厭小務大而卒於無成。非此類耶。況承煕資地下。學未通方。使得遂其志。適足以役其志。匍匐而歸。亦何補哉。溪南翁之歸。以嚮所得於聞見者。益涵肆溫理。如登山焉必求其巓而勿留一障之礙。如尋水焉必求其源而勿容一泥之混。心融而神會焉。則將見靈源鉅嶽。森羅眼前。鴻師良輔。左右幾間。行之而沛然。守之而確然。可與大化而天遊矣。夫如是。其直少補也哉。余方悼己之無成。深爲溪南翁而誦之。

月田誌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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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馬山人。攜書一簏。訪我心源山中。縱談經禮歡如也。乃復出一冊示之。恍然導我入小有洞天。耳琮琤目巉巖。絢卉異喙遝雜隱現。俄見一對園亭。牕明幾凈。圖書潔整。茶酒琴壺秩如。於焉有人。深衣緇冠。焚香澄坐。蓋將羹墻乎武夷隴雲之間。性命乎詩書禮樂之府。俛焉不知斯世之爲下。此歲之將暮也。山人作曰兩馬之交半月之內。有所謂都氏山莊。卽漢基小搆之所在。此其誌也。右方有空葉。願塡而還之。噫今世學士大夫幾不知有此事。雖有志鮮有此樂也。余竊有感於斯誌。非以月田之爲美。非以文辭韻響之雅馴爲可尙。讀者當自知之矣。余不能置一辭。但曰山人無以此誌之爲盡。思所以無負此誌。復續而廣之。月田將不止爲一區矣。

送朴子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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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之禍甚矣。誤人之國。壞人之家。猶有時而止。至使道術分裂而莫之救焉。將何時而已哉。今天下獸蹄而鳥跡矣。簪裾於身而曰詩書禮樂焉者。一鯷山爾。鯷山之於天下。一槲葉爾。士生其間。家守一株曰我我焉。出門一步。區東域西曰彼彼焉。奈何乎哉。朴煕元子善。湖南之長興人。嘗從師於畿之永平。今年秋省先楸於嶺之洛左右。其居與往。必得一時之賢者而交焉。殆遍一國而十之八九焉。視其志不局於跡而惟善之是從。視其年又甚富。其異日所至。可易量哉。然局者偏而窒。泛者又蕩而無要領。旣博矣當擇其所守矣。子善之師重菴公之所師李華西先生之學。以主理爲宗。以尙名節遠勢利爲要。而黨伐之私無與焉。子善之所居湖南。有奇蘆沙先生。於嶺則有吾先君子。並生一世。其旨訣有不約而相契者。抑天有意於此學歟。子善惟師訣之愼守。而又於其中參考而有得焉。則其庶乎勉之哉。吾於子善而有是說也。

春秋義例類輯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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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理。例而已。四時以經之。六氣以緯之而天之行可例也。四方以綱之。五行以紀之而地之勢可例也。五倫以敘之。八政以用之而人之道可例也。在昔帝王之治天下。禮樂以敎化之。刑賞以勸懲之。亦皆因其自然之例而修其當然之例。周轍其東。王綱不振。政失其例而天下亂。夫子作春秋。以王者之事而寓之空言。其尊華賤夷褒善貶惡。亦豈無一定之例哉。其散見於傳記者。有曰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諸侯失國名。滅同姓名。又曰中國而入於夷狄則夷狄之。夷狄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槩是當時筆削之際。立定此等規例。以通一經之義。而硎灰一飛。書籍蕩殘。元經徒在。妙旨難尋。若夫左氏之夸。公穀之踈。徒出於傳聞想像之餘。而百氏裂幅。莫有得其要領。惟有宋胡氏始能發其大義。然亦不能精究其例而類通之。此所以不能無牽強穿鑿之病者也。程子曰春秋如法律之有斷例。朱子曰春秋須以類例相通。於是乎讀春秋之法。始躍如矣。惜乎天不假年。未假盡勘全經。以斷百世之公案也。近故上國丹陽姜氏兆錫。作胡傳參義。乃能考立原例。會通一經。其正例之變者。又以變例通之。繩貫珠聯。井井不紊。吾友都君漢基讀貫百家書。晩學春秋。得此篇而喜之。遂取其義例而類輯之。爲目者凡十四。又附以列國年代世系。使讀者不費繙索。擧一證百。蓋與前所稱斷例類例者合焉。承煕於此。竊有感焉。昔先君子作春秋集傳。事實則且據左氏。義理則多取胡氏。總之而折衷於朱子。今觀姜氏所編。其大義往往不約而同。其行周正黜詐謀及不以年月爵氏爲褒貶之類則如合契符。使此篇得出於當日采輯之傍。必有以證發大旨。參取緖論而今無及矣。況今天下陸沉。左海波殘。將無地讀春秋。誰知良工獨苦之心。爲有補於世敎哉。然道之顯晦人也。時之否泰天也。人苟能顯之。亦安知無天之有必泰者乎。余敢曰春秋之例。卽天下萬古之例也。使天下而而是例也則是書也有力焉。朝鮮國五百二年癸巳夏四月甲子。星州李承煕序。

曲禮章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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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禮者。昔周盛時。所以爲小學之敎者也。夫禮者。天理本然之序。而與物俱生。不可須臾離也。其大經者。所以立天地之位。通神人之情。用之爲家國天下。而其節目之錯綜於其間者。又有以曲盡物情。周遍事宜。尤切於人倫日用之際。實此學之所以體道而立德者也。周室之隆。學校大備。人生八歲。皆入小學。敎之以禮。使之涵濡乎自然。輔翼乎未差。以成其壞樸。爲大學之根基。此當時學者所以易於爲敎。而其爲學。又皆循循乎天理人事之則。無有異端雜技之惑者也。周政不綱。禮敎先壞。天下遂大亂。然孔氏之徒。尙能誦習其辭義。序次成書。以詔後學。遂與大學之書。幷錄而偕傳焉。世級愈降。聖學日晦。此書遂廢。篇帙放逸。後儒又從而亂之。或竊之而文其僞。或勦之而傅其意。或釐之而別其目。曰檀弓曰少儀曰玉藻之類。乖雜分裂。又有訓詁之混錯者。章句之顚倒者。不勝其紊亂。使夫初學。無以尋其原委。以爲講究軆行之地。間有名儒博識。留意句釋。亦復鄭重因循。不成頭緖。逮夫有宋。聖學重明。程子主敬之訣。張子敎禮之意。蓋已得其要領。至朱夫子手編小學。遂采綴其徽言。爲之綱紀。逮其晩歲。纂輯儀禮通解。特就原編。章分句剔。去其訛舛。收其散佚。蓋將次第勘定而日力有未給焉。嗚呼惜哉。承煕早歲讀小學。因得曲禮之文而竊喜之。旣承先君子命。讀戴氏禮記。輪流通習。積歲參究。凡此書一句一節之佚出他編者及後人文字之錯入於此書者。皆若暸然於心目之間。乃敢不揆僭妄。竊取子朱子遺意。剔而別之。采而蒐之。章以類之。句以正之。復參集諸家註解。亦或附以謏見。以著其義。繼而游心用力十有餘年。因得與一二朋友。往復訂正。克成此編。以俟後之君子。其於此書之大全。有未敢遽信其必然。極知猥謬。無所逃罪。然使後之人。姑由是而讀之。有以得見聖代敎人之意。與夫小子入道之要。知所以致力焉。則是傳也亦庶幾有補於初學之萬一雲爾。甲午季冬乙丑。新安李承煕序。

內則章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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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聖王敎人。自家而國而天下。天下家其家而天下平。王道之行。莫盛於周。而其家道之成。又莫盛於文王姒氏。以之敎立於上。化行於下。及武王有天下。周公位冢宰掌邦治。因其已成之則。著爲一篇。使天下萬世之爲家者。皆有以取則焉。則此內則之所以作也。當是時。學士大夫旣明於化源。施諸有家。至閨門婦孺。亦皆誦習其辭。通曉其理。父母有養。內外有別。飮食有宜。衣服有制。王者垂拱於上。而天下循循然不自知其入於至道之域。於乎懿哉。幽厲失德。家道先壞。天下不王而此敎遂廢。尙賴孔氏之徒誦而傳之。以私範於家。降自戰國。邪說朋興。天下穰穰。日騖於外。而學者不復知有此書。以至編簡錯佚。不成第次。漢世陋儒。妄加損益。有從王制而來汩者。有由玉藻而釐附者。有附會而贅之。有攬取而扐之。不成其面目。而天下亦不復知有王道。間有英武雄畧之君。能以天下爲家者。率皆不越乎智力功利之末。苟且劻勷。無有根址。父不父子不子。夫不夫婦不婦。放口軆之欲而不知節焉。天下家不家國不國矣。宋氏之興。儒賢迭作。闡發微言。以次成緖。式至我朱夫子晩歲。手輯儀禮通解。遂取此書。刊去剩誤。釐其類例。庶幾本經之舊而天不假年。未克勘洗而一正之。噫承煕甞奉先君之命。讀戴氏禮記。始得此篇。敬從事焉。沉潛究索有年而後。若有所得。敢據其大旨。尋其義類。竊因朱子所定而畧加采輯。次而補之。定爲四章。蒐集諸家註解。爲章句一篇。復與一二同志。往復參訂。凡十有餘年。始克成書。夫以承煕不才。去聖人數千載而遠。乃欲追整亂緖。反於其舊。誠謬且妄矣。然尙庶幾有藉乎朱子之意。得以影響其音旨之末。使此書而不終泯者。或能爲之兆焉。善讀者姑循其句讀。求其意義。軆之於躬。施之爲一家之則焉。則是編者與有幸焉。抑天意有在。有繼周而王者。有意於齊家治國化民成俗之方。亦庶幾有補於萬一雲爾。甲午季冬乙丑。新安李承煕序。

退雲亭契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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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故參判玉山張公退老雲林之莊也。公早擢明經。入而論思經幄。納允喉院。出則膺州郡之寄。庸翺翔於周行。晩歲退處田廬。愛修道山水之勝。邀鄕朋里老。爲逍遙遊。相與結契合財。爲修誼同俗之資。買一屋於黃店溪西。顔之曰退雲。直其上。有岡突兀如卸兜。當鉅谷中。大松蔭其頂。乃所名退雲臺也。値風和月朗。肩輿時往。躡巉巖逐淸漪。哦詩酌酒。評雲品石。樂而不知倦。旣而遠近人士之獲瞻顔色者。多懿公之志而樂與胤子昆季遊。附其名爲一錄。承煕亦猥玷焉。公歿之三歲丙申冬。又拓其隙地而亭之。凡所以爲川嶽之飾。雲木之觀者略備。而是案亦適成。竊惟念世之士大夫遭逢休明。豊祿而馳譽者蓋多矣。或鍾鳴漏盡。溺而不返。其能騁情遊玩。寄懷亭榭者。往往徒騖於花石之外物而卒不能爲數世圖。今公能與時消息。駐足奔中。卒得一退字以侈雲物。又克裕其後。長子學士旣繩武於朝。以文采名一世。季子處士振儒鐸。爲士林望。用能闡述餘休。堂而搆之。以世其基業。斯亭之興。其將有續而大之。以期乎無極者。士之託名是案者。亦將與雲臺山水。永有光焉。豈直名大夫一時風流觀美而止哉。姑書此弁諸首。以諗來後。

李紫東聖養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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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者所以學爲聖人也。苟由是而學焉。人盡聖矣。然鮮有能至其域者何也。吾友紫東先生李公聖養。僅三十年於此世矣。其生也人以爲聖可學也。及其歿。復怳怳昧昧。以爲聖非學可至。噫其可者理義也。其或不可者氣數也。聖人有言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士患無所聞。苟有聞。死亦不足恨也。公幼不嬉戲。甫成童。便以學聖人爲己事。書篤志力學死而後已八字而囊之。凡一語一默一坐一行。必於繩尺之所中。其孝於親友於弟。刑於妻信於朋友。惟聖人之所由而由之。其所不爲者。亦必以聖人所不爲也。患世之講心學者。多不得其要。博究潛思。必求合乎聖賢之旨。甞遍交名碩以證質之。旣而謁吾先君子。聞主理之訣。又反覆難疑有年。遂恍然不逆。蓋將由是而推原一本。貫之於萬殊。而天遽奪其年矣。其弟衡模甫收其詩文僅數冊。寄其友郭鳴遠。鳴遠與承煕甞校寫先君子所輯理學綜要。仍出是篇。略加訂正。俾付活字。歎息而爲之語曰聖之爲虛器數千載矣。學者苟且支離。或矻矻然童習而白紛。夷考其實能斷然學聖人者蓋鮮矣。俄而夷狄邪妄恠幻之說盈天下。遂以吾聖人爲不足學。甚矣天下其將無人類乎。有人類不可無聖人。有聖人不可不學。有學之者。必無不可至者。世之無公。今數十年矣。其誰與爲徵哉。是寂寥數篇矣。而其論說大原。類皆未定之草。固未足以見吾紫東先生。然其詩淸而勁婉而諫。駸駸乎風雅之遺。其文根經據義。溫然有則。無愧爲道德之言。抑亦其學聖之跡也。庶百世之後。因是而知世之有學聖人者。而能奮力而從之也。

金畹山詩藁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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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開山水之勝。殆冠絶東南矣。以其處象王之陰。不與名都孔路交。自混竅融結。榛狉百刦。幸遇我定憲公。始發其幽秘。考圖誌題詠爛如也。於後碩人達宦蹄轍相比。莫能飽飫而盡其蘊也。廣陵金香祖蘭以詩名域中。蚤甞折輩公卿間無所遇。晩喜天遊。遍域中名山水。己亥夏。從吾敏窩叔父於山房。數旬而歸。過余大溪上。出畹山小藁三冊而發之。乃洪開一大全也。其巉巖而釰立者山也。噴薄而雷轟者瀑也。縹緲而亭樓。蒼鬱而卉木。雲煙之合散。日夜之晦明。與夫琴樽蕭散之適。矼遷窈窕之往。皆能神輸氣運。吐華揚芬。各臻其妙。間復圖以形之。誌以譜之。殆無餘蘊。是亦洪開之一遇也。惜乎不及吾定憲之世也。藁有遠遊一篇。頗慷慨有不豫者。余爲畹山子悲之。翁乃曰使我不能於人。卒得天放。逍遙阡陌。亦安知非福耶。噫是乃所以爲洪開遇也。昔鄭廣文以三絶名天下。畹山翁實有之。且洪開亦一絶也。萃之爲是藁。其將進乎是而有所遇於嗣後矣。

以以契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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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物。必有所以然。其爲事又必有以之者。以者卽此理主宰之妙。而在人則心之制也。吾夫子論觀人之法曰視其所以。視其心之所制而其人之善惡皆可類也。遊其門者蓋三千。莫不以其所以以焉。而惟子曾子得其宗焉。其言曰以文會友。以友輔仁。夫文者心之著而跡焉者也。仁者心之生而德焉者也。君子之學。因其文以究天下之所以著。求其仁以全吾身之所以生。而其道也必以友以之。以之而父子焉。以之而君臣焉。以之而夫婦長幼焉。以之而萬事焉。友者又五倫之所以敘。萬事之所以類。而實此心之所寓焉。是二以者。非天理之至妙而人道之大關歟。世衰道弊。心學不講。而友道先壞。或者以年位之相比爲友。其所以會之者。不過杯酒遊談之間。而其所與以者。又不過伎藝詞華之末。下者勢利以相倚。財賄以相求。則其相將以入乎夷狄禽獸之類者。亦何恠焉。是皆不知其所以而以之者也。吾友裵文昶性和,安鍾彰致行。世家柒原。井閈相接。自上學以上。皆無所不同。乃心契也。旣游學四方。所知益廣而所守益篤。思以此心公諸世。倡率同志。合成一契。名之曰以以。將以爲講學成仁之資。夫契者合衆心而一之者也。使吾黨君子同是契者。果皆以此以爲心。其相會也必講究乎堯舜洙泗洛閩之文。其相輔也必助成其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仁。以窮其所以然而盡其所以德者。是亦吾曾子之心而吾夫子之所以也。其推之之極。可使天下萬古而同此以也。奚啻一時一案之有以哉。僉君子不以不佞不可以。要與共此事。不佞固無以以於人。亦不能無望於人之所以以於我也。抑又有所感焉。今天下心學日晦。將並與天理之主宰而雜之以形氣之私焉。未必不由乎以字之不明也。願諸君子以其所以。無負此以以之義也。

五世祖遯齋府君致侑詩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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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之作亦天也。可以觀其時焉。夫天氣一嚴。霜雪下氷腹堅。於焉萬喙息鳴。寂然若無有也。一朝雷出地雨下天。勾萌挺然。而天下之鳴。各以聲聲之。聲之在人。爲詠歌焉。文之而詩焉。其作亦猶是也。我國家壬午之禍慘矣。二儀失色。三光晦景。當時秉忠諸臣。大而死小而黜。騈首禁口。至今百四十年。語者必曰某年而不敢名其年。承煕自齔齒。侍吾定憲公及吾先君。每賓客適空。更深燭懸。語及吾五世祖遯齋公事。哽咽不能聲。輒髮竪血沸而色火也。退讀當世輓歌侑狀。類皆於是年事呑而不宣。如懸千石之鍾而不以筳也。蓋其語之尙不敢。況文而詩乎。我聖上三十七年己亥。追崇我莊獻世子爲莊宗皇帝。十月祔於太室。庚子五月。錄抗義諸臣。始命遣官致祭於遯齋公之廟。官其後以寵之焉。再從兄進士達煕置小觴而慶之。諸公以詩歌其事。京鄕人士和者甚多。遂成鉅軸焉。嗚乎。當吾祖引諫臣排天閶。負睿孫叩文陛。地伏而抗天威也。雷霆不於耳。鼎鑊不於目矣。及其掛冠而南。撤扉而北。淸夜仰天。血淚滿眶。雖家人子弟。亦有不及聞其詳者。豈知有是日哉。天衷一啓。大霈四注。羣生畢覩。於是乎屈者伸幽者顯。呻吟者嘻焉。黃童白叟。相與大言於街。而此詩作焉。是人乎哉。抑天也。今觀軸中諸作。未論志言淺深。聲格巧拙。皆瀉出於忠義之腔。以宣揚寵德之光。豈直爲一時之風騷已哉。謹綴寫一冊。俾爲傳世之藏。至若蛙蚓小鳴。亦不害爲大化之一響。並附其左焉。旣又再拜稽首。願我國家大猷日升。歷萬億年迓天之休。以崇飾乎淸廟歌瑟之什。爲我祖後者。亦皆課忠責孝。掇遺韻沐餘芳。以大其聲。俾是詩永有辭焉。辛丑三月八日。五代孫承煕盥手拜手謹敘。

送李應三丙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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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甞采輯古今淑媛懿行。以爲閨門之則。名之曰閨儀。附以家傳內範。自我九代祖月峯公端人始焉。公以大受之器。躬誠敬之學。旣又爲世不舍。若將大其施爲。而竟不永於壽。時八世祖參議公纔三歲。端人親黨多勸攜歸京第。端人乃曰夫家墳墓在鄕。托在未亡人。捨而西。將樵牧矣。有孽屬頗頑獷。將不利於宗。屢形於跡。適端人近戚有按嶺臬者過候之。問兒幼何以家。端人言有支庶甚忠。足以爲地。按使內嘉之。召而奬謝之。其人遂感恩革心。參議公稍長。端人爲築亭水上。延師課學如嚴父。卒成儒業。至孫曾始蕃昌。遂名巨族。世之推本而論月峯公之懿者。必及端人焉。牛峯氏世漢師有令德。端人之考參奉公始卜居聞慶之鵲村。月峯公蓋委禽於是矣。世代寢遠。後承濶焉。歲辛丑參奉公十世孫丙鱗應三。始克相訪於大浦之居。遂會吾闔族而觴於月峯亭上。道兩家先故。漠然邃古也。噫人之生。如以火傳薪。雖十薪而傳。卽一燧之發焉。今未論世代久近。吾之身卽端人之遺軆也。而應三之於參奉公亦然。是直中表而已。使世間有久視者。於其傞儺而鵲之上而蔥麥而浦之陽者。亦昨耳。曾是以爲有古今之異哉。且人之跡。有存有亡。而其心則無有無無。苟以有矣。吾端人之心。今尙在矣。苟吾李之爲端人後者。皆能孝於先仁於物慈於後。是亦吾端人矣。應三甫之入其室。亦必慨然語於心曰端人今尙在矣。苟吾端人而在者。亦豈於應三甫遠而乎。

李陶丘實記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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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讀陶丘先生李公實記。知誦詩讀書者。不得不論其世也。世之論公者。率能言泥滓富貴。放情山水。又有曰異人神人也。如陳栢谷克敬之曰逍遙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間者。傳者尤以爲名言。其然耶。謹按諸誌乘。公生正德庚午。二十一遊太學。正齒坐之禮。時我仁廟在東宮聞公名。使人存之。至欲爲布衣交。及乙巳仁廟禮陟。文定王后垂簾。尹元衡當國。嗛公甞在舘議己。乃曰李濟臣者。尹任,柳灌客也。謗訕朝廷當拿鞫。鄭湖陰士龍爲公署淸河敎官。語元衡而笑鄙之。元衡遂置公度外。公自此絶意世事。放情物外。遇水石淸處。輒徜徉終日。或彈琴歌舞。日飮淸水曰洗膓胃而歸。惟遇仁廟諱日則整衣冠。終日獨坐。噓唏太息。默然不語。傍人莫知所以。其喪仁廟三年如考妣。噫公之心。卽河西金先生之心也。其地少異。故其跡微而不彰。其事則乃夫子所稱虞仲夷逸之隱居放言者。而其中乎淸與權則又非世人之所知也。夫以仁廟聖知而屬意若是其深至則公所養可知已。彼權奸者讎視正士。必欲斬伐之乃已。其自托淸狂。非明哲保身者之權耶。公師事南冥曺先生。甞從入德山。累月端坐。不妄言笑。先生問彥遇或詼諧曠蕩。或收斂以禮何也。公曰濟臣不能主一。見他人自曠蕩。見先生自收斂。夫所謂詼諧曠蕩者。非眞陶丘子也。乃時也。豈惟陶丘子之時然哉。承煕不敢知退陶翁之終身斂退。南冥翁之赴召善謔。不亦時所使耶。一陶丘子也而遇仁廟冥翁則履禮而論正。遇元衡則諧而放。故曰求陶丘子之眞者。當於仁廟之世冥翁之門。未知後世尙論者。果首肯之耶。九原可作。公其肯莞爾耶。公詩文膾炙人口。然初不致思。大抵出於淸狂之跡。非其至者也。而善讀者尙可卽此而見其心也。藁散不收。後孫又零替。今且三百年矣。其族後孫泰植裒集其詩文若干首及附錄諸篇爲一冊。公外裔田氏諸賢。與之謀壽諸剞劂氏。嗚呼其仁也。抑天所以發陶丘先生之眞者耶。

儀禮集傳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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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禮。禮之祖也。後世作者。百家分峙。各有門戶。然莫不譜承於是書焉。在昔周氏之盛。以禮治天下。天下遵而踐之秩如也。是書之出。蓋爲侯邦之禮而起焉。然要之聖代之作也。其文簡嚴微奧。在爾時已有傳記若義而旁通之。嬴秦以降。禮敎大壞。影響遂寢。後儒因文求形。往往如土中古器。甚或不可以名。漢氏之末。得康成鄭氏註以通之。至唐又有賈博士之䟽。以發明註義。其相承如登高之有梯也。然宜以世異。見以人殊。不能無出入。且其文字。簡者欠別白。蔓者傷煩複。讀者病焉。有宋朱子。勘正羣經。晩作是書經傳通解。將以會通其情文。不幸不能卒其役。頃吾先君子甞輯四禮之要。必以是書爲本領。深以註䟽之未經梳洗爲恨焉。吾友張君舜華留心禮學。著有成說。又取是書諸說。爬剔精醇。刊落枝疣。節分句解。使讀者得以治辭逆意。暸然不眩焉。間甞求訂於承煕。使置一言於其首。承甞有意斯役。而自知鈍魯。姑以勸君而樂享其成。且曰是書之作。將三千年。經幾代幾氏而至吾子矣。因吾子而精之。使天下後世。更無憾於是書耶。噫今之言世敎者。惟功利是崇。刑法是齊。而弁髦乎此禮。天下日大亂矣。苟天有意於斯世。使天下之情。反其本焉。則必有能讀是書者。於是乎是傳爲有光焉。大韓光武十一年丁未十一月丁酉。星山李承煕序。

曺復庵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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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平生知吾友復庵先生曺君特立獨行君子也。其尤有感於心者二事焉。君南冥先生後也。患先生遺文梳櫛未精。傳襲爲訛。思所以釐正之。世之人譁而攻之曰大賢之文而三百年之久。敢動一字耶。君不激不隨。竭誠積慮。䟽剔圖記。懇訴名德。二十餘年屢更離合。抱志歾世而無所撓焉。君甞謁吾先君子。得主理之訣。服膺而實踐之。先君旣沒。嶺之人羣而斥之。主理二字。遂爲大諱。君毅然若無聞。益講明其微旨。昌言以詔後生曰此程朱陶冥之旨而洲上先生說也。噫此二者。卽人所病吾復庵之大者。未知復庵之見有所偏歟。昔晦庵夫子改編大學。刊誤孝經。刪正通書。駁論知言。豈其少忽於尊信歟。其志以爲不如是。道不明。明其道。乃所以尊衛之也。其在學禁之日。猶進講誠意正心之說。其與時人辨太極西銘之旨。遭擯斥而無悔也。亦豈欲故觸世禍哉。其意以爲毀譽禍福有命焉。而此理不可枉。師傳心訣不可晦也。今復庵之爲。未論其事得失。其心法不亦正乎。君於一切名利邁邁焉。其憂世也。發於赤忱。形於言議。使其立朝事君。必能以陳善閉邪爲恭。守死秉節爲義矣。其爲心旣然矣。其平生所行。必求諸此理之所當然。不以時與物而有所遷焉。尋常述作。不出乎孝親敬先衛道警學之間。自然皆有文章。有裨於世敎。非世俗能言之比也。然散而不收。不爲後世跡也。有子曰庸相能世其志業。輯其稿僅三冊。請所以弁其首者。謹受而卒業焉。如其平生而又詳焉。夫詩文之於吾復庵末也。然卽是而觀之。亦吾復庵子也。無庸贅一辭。只書平日所感而歸之。

大浦義社契案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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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國有常賦。民有常業。鄕遂閭比讀法以相詔。水旱兵凶。倉廩發焉。而民無私約無私斂焉。三代以降。暴君代作。賦稅無藝。敎化無方。民不克胥匡以生。其自謀宜有其方矣。隋氏義倉之制。合民財而聽官命。范公義田之規。終亦不越乎私施。其意雖美而實無以當公平之理也。朱夫子建社倉於崇安。合公衆之力。立斂散之法。上以補公賦。下以敦民誼。推其餘爲不虞之備。蓋衰叔之美俗也。我李之奠於大浦且三百年矣。宗族廊廡。炊爨寔繁。貧富不均。甘苦殊情。重以政綱日紊。貪汚剝割。每値科外徵索。逐戶排配。互相怨嫉。至於禍亂飢荒之迫則漸路人矣。承煕侍家君之側。粗聞昔賢之意。間與再從君德煕謀。遂白於父老。父老曰善。乃合一里之辭。立大浦義社。代糓以泉。以便集事。上戶出百金。次各等差。下則以二百錢爲率。爰植厥本。歲分四會。每會取子十之一。其約曰民惟田賦是力。外是而凡口戶雜色調徵。咸於是資。以其餘養老年敎後生。賢賢貴貴。旌孝烈恤孤窮。慶吊有助。窶荒有恤。取次立定節目。恪遵而行。遂整案目而敦事焉。承煕敢諗於座曰諸公知此社之爲義乎。義者所以公於人也。反之曰利。利者所以私諸己也。今我一里老少。以此社之利於己而樂其成則必將各私其私。又欲以是而私於己。此社其廢矣。必也義乎。我欲其公於人。人亦欲公於人。此社其日趨乎張旺而其爲用又日光大矣。不惟我一里之可以盡其義。亦將以此義義一世矣。

大成廟拜經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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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降生二千三百九十八年丁未。承煕生韓國六十七年癸丑臘。到中華北京。訪孔敎會於衍聖公府。與廣西龍積之澤厚君交。君舘承煕大悲院之孔道會所。翼年甲寅寅月庚申。招承煕謁大成廟。廟在安定門內。祟嚴宏敞。黃瓦玉磚秩如也。庭院外內老杉井如也。歷代帝王碑刻林如也。正門兩旁。陳周宣王石鼓十坐。門外兩旁。安乾隆石皷亦如之。席於庭東行再拜。華俗三拜九叩頭。余只再拜。遵古也。涉階升堂。瞻謁至聖先師位下。仰慕俯愴。歷代追上帝王尊號。非禮也。今只書至聖先師固正。然尙費辭。只依周世祀典稱先聖。配位稱先師恐宜。位牌皆雙書漢滿文。一主二文甚猥褺。惜未能改正也。次兩旁復聖顔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傍後孔門十一先賢及宋先賢朱子。儼如也誾如也。東西兩廡諸賢凡百六十二位。南堂舊養士數千人。中華革命盡散之。迤西辟雍四代金元明淸帝座仍焉。撫古悲今。躕躇不忍舍也。龍君命席於大成門內。卓陳五經四子。升香於爐。率諸生序立。肅念少頃。進升席再拜。以次詣卓前。讀經文一兩節。復肅念少頃而退。進茶於廳所。揖而歸。是日會員至者黃君啓瑞招待焉。龍君請承煕志之。敬再拜復之曰中華者。孔子之中華也。苟中華矣。拜孔子矣。拜廟拜其神也。猶外也。拜經拜其敎也。近裡矣。猶文也。承煕復有拜焉。爲天地立心。爲父母立身。爲吾生立道。爲斯民立極。爲萬世立範。孔子之心也。以是五者。日拜之。拜其心也。拜之亦以心。今敢爲諸君再拜。願中華萬世拜孔子之心。

字說百選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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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首服也。其禮爲成人之首。聖人重之。首四禮焉。三加而彌尊之。字而祝之。後賢演而說之。又文矣。中華先首薙辮二百六十餘年。從而髡焉。冠童混焉。此禮遂廢。昏喪祭三禮隨而泯泯焉。廣西龍積之澤厚慨然以禮敎自任。首倡冠禮。士大夫多信從者。每喜作字說。手選近古名作。期滿百篇。鋟而廣之。承煕生箕子之邦。冠孔子之冠五十二年。而始到中華首都。猥與積之君交歡。君見吾先子所輯四禮輯要。詢及承煕之冠二子以斯禮也。亟索兩世幾作以足之。又命一語以冠其篇首。噫君其勤矣。抑天也。人者萬生之首也。中華又萬方之首也。今天下盲說平等。天澤汩焉。道陵倫夷。行將齊人獸無中華。其徵自廢冠禮始。被髮而伊川戎陰。服無上而王氏簒。氣至而先形也。惟龍君能爲中華憂能爲人憂。特睠睠於是禮。使來者能中華於萬方之首。斯人也能不失其爲萬物之首。則是禮當首復焉。龍君於是乎首其功矣。孔子二千四百六十五年甲寅正月。韓溪李承煕六十八歲序。

蔣洗心亭文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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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讀放叟權公瑎洗心亭記。喜其辭理俱到。眞見洗心翁在亭上。及讀洗心公所自爲記。益信其治心之有所見也。洗心之說。肇於大易繫辭。朱子解成湯盤銘之語。亦曰洗濯其心以去惡。蓋取譬也。公以名其亭則直言以水洗心之妙。其指凡三變而其欲除去私意。一之於天理之正則未甞不同也。夫心者天理之主宰也。其本善而已。一爲形氣所拘。遂至自失其主宰。則亦私意物慾而已。公深以良心之汩於私慾爲懼。處斯亭洗斯心。使之不斲喪其本源。又甞自號悔翁。眷眷於復良心之意。蓋公先君子釣耕處士登鄭寒岡先生之門。聞發揮心經之旨。其家學有自來矣。權公甞言此人眞欲洗心者。篪叟鄭公葵陽誦其言而狀之曰公天資純篤。孝友翕於家。睦婣達於鄕。隨事接物。莫不周纖平實。一見可知其偉人長德。有本者蓋如是矣。今觀其詩文。類皆平易白直。絶無纂組裁剪之痕。蓋其直從本心滾滾寫出。是何拘乎聲格軆製之表於外者耶。噫當公之世。先生長者類能以治心爲事。士氣正俗風淳。世級旣下。高者訟性理。畀者騖事功。卻不問此心在何處。以至擧天下無此心。而天下之所謂文者亦末矣。承煕竊以爲世之學者。能洗心如公之言。卽天下之理得而文在玆矣。甲寅六月丙午。中華客星山李承煕謹序。

禮運集傳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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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運者。子游氏所述孔子極言禮化之運以詔後人者。天生此人有性焉。曰仁義禮智。其爲道。必本諸仁。制之以義。辨之以智。行之以禮。禮者天之敘而人之則也。在一人則其一動一靜一言一爲之當天則者皆禮也。推之一家之齊一國之治一天下之平皆禮也。粵自草昧始敎。人文日闢。歷羲農黃帝至堯舜。敷五典秩三禮。大道以行。此禮之一運也。降而三王世及一亂一治而製作代備。至於姬周。其文鬱郁。又禮之一運也。文極而弊。王綱不振。東周遂微。五覇以功利主夏盟。老氏之徒又欲滅絶禮敎。我中華凜凜夷狄而禽獸矣。孔子生於其時。不能行其道。晩正魯禮。以詔萬世。此亦禮之一運也。其與門人雅言執禮固多。至如三代小康。魯祭非禮。皆其所不敢昌言者。適因所感而發之。其次天命神道人情聖化之類。又多探原詣極。非尋常答問所可旣者。子游氏旣詳問而心領焉。又追記而垂諸後。其用意亦至矣。惜乎去聖日遠而其正義日晦也。夫聖人之言天理也。天之理隨時而不同。聖人之言亦然。太上曰經。言經聖人手筆。若易春秋是也。如日月如四時。無智愚知其不可變也。次雅言。若論語孝經所載。習於日用。如菽粟布帛可常也。若禮運者微言也。如祥風膏露。烈日嚴霜。間見於大化之運。驟而迫之。或怳惚駭懼而不能定。其首節所發大同一說其最也。循常者拘於現像。以爲三代不可小。此非孔子之言也。騖奇者以爲聖神不可測。禮敎實糟粕也。等之以下。各因所見之軒輊而淺深焉。終莫之一。重經秦火之熸漢詁之詿。簡編攙錯。字句傎缺。學者往往不能讀。至宋程朱氏作。表章大義。勘解羣經。而此書有未遑焉。承煕晩生褊邦。甞奉先君子命。講小戴氏記。妄註曲禮內則二編。次及是書。卒逡巡未竟也。後値人國淪喪。逃遁異域。見天下言者。其道德則耶回道佛也。其政法則立憲共和無政府也。吾孔子所言綱常禮義無與焉。有中邦儒者。欲存此一席者。大抵曰吾師亦甞雲爾則禮運其證也。承煕恐懼無措。復就此早夜究玩。行坐與俱。因雅言以定其常。質經言以原其本。積以歲月。稍若會通於微旨者。至肯綮紛錯之交。或若有神會而心融者。乃敢因訓詁之舊。參覈近世學論。附著謏見。定爲集傳。思與宇內朋友訂之。庶不失孔子禮治之大意。以俟我後人。噫禮之興廢天也。自堯舜大同。經一千年而得姬周之英。卒小康而止。又五百年而得孔子。僅以微言發之。不能公之天下。今又二千五百歷年。大運一變。羣敎並爭。天下無言禮者。乃以眇然末學。欲追整殘篇。闡發微旨。誠不知量矣。然天理有終不能泯者。斯人也不終於夷狄禽獸。則此禮必不可廢。後之學者有意於斯禮也。則是傳也亦或有補於萬一雲爾。

弟子職集解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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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於天地間有三事。曰父曰君曰師。弟子爲職。顧不重歟。上古惟君是師。三代敎法寢備。上自司徒成均。下及閭塾。師道日隆。弟子之職始備。周德衰。敎典先弛。管仲氏相齊定內政。使士之子爲士。爰述舊訓作韻語。俾弟子日歌誦之。以警其職。曰學則明本原也。受業明本實也。曰蚤作饌饋灑掃。執燭夜習。明常職也。循彜倫事爲之常。服孝悌敬謹之行。馴致大人君子之德。洵有功於此學。及吾夫子作於魯邦。爲萬世師道之宗。其雅言之散見於論語曲禮等書。多合乎此篇之旨者。至漢志特列之孝經。康成鄭氏引以註禮。更不別標管子。蓋此書所載。皆三代遺規。非創自管氏也。惜乎。世經秦火。簡編或錯誤。大義多未明。至唐房氏玄齡。始爲註解。頗病簡略。宋朱文公輯小學。與曲禮內則諸篇並采之。因編入儀禮經傳通解。又未克畢正焉。淸光緖間。洪氏稚存爲箋釋。莊氏述祖增演之爲集解。黃氏彭年爲之補音。辨其句讀。又爲考證一篇附刊焉。意摯而事勤矣。承煕甞註曲禮內則。略窺周孔憂世設敎之意。晩客中華。讀是解而竊喜之。尙恐其正義之未盡昭晣也。妄因究玩之餘。重加櫽括。整其顚謬。分其章句。因辭釋義。逐字解語。庶幾求見古人尊師正蒙之本意。噫今之言學校者。率皆騖於事功之末。而不復言孝悌灑掃之事矣。然天下之理。窮則必返。苟人道不終晦。此學可復明。則當知斯篇之爲聖功。而此謏說者亦或有補於童稚之習矣。歲甲寅臘月下澣。書於奉天城北旅舍。

昌寧曺氏派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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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寧之曺。爲吾邦著姓。有若吾南冥文貞先生作。其自述先德。有曰我祖昌山。九世平章。於後卓節名儒顯官林如。史有述焉。輿有誦焉。無待乎譜也。然譜所以䟽其根。達孝慈之本。詳其流。廣友睦之路。亦不得少也。我宣廟龍蛇倭大訌。公私書籍蕩於燹。後十年壬寅。二養堂參判公倬收列派譜大同。去古無遠。風氣尙眞。文而無僞。其有徵而可久者信矣。後七十八年而爲肅廟癸酉譜。又七十五年而爲英廟丁亥譜。又百六年我太皇帝甲戌而譜凡三矣。晉之德山一派無與焉。蓋有由矣。吾邦自檀箕而來。民族雜土華。其同姓而異貫者。初非荀己鄒朱之同源而分族。又非婁劉徐李之異族而合姓。直如天潢地漢。偶同其稱。槩以異姓例相與姻婚。嫌其混也。加貫而別之。南冥先生貞敬夫人曺氏。貫南平。先生之曺。有莊胡公潤孫,子義山文簡公好益,侄▣▣參議公繼孟女。並聘若嫁南平氏。氏籍於國乘於家。皆南平。南平無他。曺認自唐來。貞敬沒百餘年而癸譜作。則南平氏移貫合昌寧。始秦晉者將吳孟矣。德山之爲先生後者。爭之數百年。竟不能同於大同。後甲戌五十一年乙卯。先生後孫庸相謀近宗派而譜。不得已而別其別同其同也。噫分合者一時之形也。倫常者萬世之經也。之役也雖不能大同乎譜。其合於天常之大同乎。其規例篇第應有二養公之舊。其大同固在也。夫德山明德之世也。庸相君有家學於先生正始大節。知所謹焉。必能盡其仁止於禮。必能由是而追其孝修其睦。能乎近則推之大且遠。且有地矣。

音文類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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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以然者皆理也。其流行交感之跡氣也。其大類曰臭色聲味形。臭與味隱而藏。凡物之相感也。彰於色確於形辨於聲。古者中華聖人有作。原天下之理。彙分其形。聲以稱之。色以畫之。紀之以六義。曰象形象其形軆。如日月字如日月之形。指事各指其事。如人在一上爲上。人在一下爲下。會意會合人意。如止戈爲武。人言爲信。轉注左右轉變。老轉爲考。諧聲只取其聲。水從可曰河。從章曰漳。假借。借彼名此。如以道路之行。以名人道。立爲文字。於以定事物之名。妙道理之形。正言語之音。其慮深其用神。無以尙矣。世級漸降。事形日狵雜。方語日複疊。文音漸訛舛。民智益蠢蚩。學者往往有棘澁之患。重以近日萬方相通。以雜沓無紀之語。用草亂逐聲之文。未可以中華見文。活譯而泛酬。其於導俗御世之方。或有憾焉。竊意天下之理。皆有相配。文字之深淺精粗。亦不害並行而相輔也。昔我世宗大王憂華文之難通用。爰命儒臣。倣叶音之例。刱造國文。以配其用。製作有度。明白易曉。殆爲萬國音文之最。但今天下手眼日趍簡徑。尙恐其有眩於位象之或難明而嫌其字畫之或繁剩者。恭惟天下之物。皆本於五行。曰木火金水土。直勾方平圓其形也。東南西北中其位也。其音曰角徵商羽宮。天下之聲。皆由此而生。及鍾爲人物。其機關之不可易者。排列爲口而聲音發。牙舌齒唇喉其部也。定其部審其發。皆有自然之分。聲有始終。音有淸濁。上下承沿。左右轉移。言語妙焉。因其形而形之。因其位而位之。因其承沿轉移而分合之。則凡言語之有音可耳者。皆可象而目之。此吾國文之所由制也。今不揆猥妄。按其成例推。明其象類。省簡其點畫。分章別例。爲音文類表一篇。以備講究世用之一方。苟得天下通識之士。因樸成斲。俾成完巧。復得如中華大邦講定而頒行之。先自學校。分配正文。用代反切之工。使初學蒙士省歲月之勞。速臻眞理。次及閭巷。轉相口授。使村丁里婦。皆得通情路講世務。內而便一時郵局報館之務。外而達萬邦譯文通辭之用。庶幾爲輔相天地。作新人民之一助。有以裨古聖六義之萬一雲爾。

家範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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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周公作內則。頒之天下。使有家者爲法。實萬世之通範也。但其節文事物。不能無古今之異宜者。世敎旣弛。靡所折衷。後之君子自著家訓。爲一家世守者蓋多。然皆無以公諸萬方萬世。槩亦時也。余不德旣無以敎化一家。今又漂流四方。不知死所矣。謹綴輯古聖賢遺法。參以時宜。倣內則成例。作家範二篇付二兒。其參酌去就之際。不免有僭汰之罪。然其心亦苦矣。使吾家後生。能遵服而力行之。庶幾爲保守門戶之資雲爾。壬子冬。韓溪老夫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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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守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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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城可以力守而一口不暇力焉。患在內也。萬衆可以法守而一身不能法焉。獨而私也。天下國家可以智計守而一心不容計焉。無形可施也。人能守此三者。於天下之守何有哉。眉叟許文正公甞進言於我元孝王曰守口則無妄言。守身則無妄行。守心則無妄思。噫文正先生生黨伐之世。守大正以御羣枉。位台鼎享期頤。卒爲完人。此其所守之要也。以是獻於時垂諸後。又所以公其守也。吾友安華翼英濟世篤內守。尙德好義。晩喜讀眉翁書。得是語顔其堂曰三守。以昕夕焉。承煕敬復之曰竊惟三者之守固難矣。然亦在乎得其要。夫子甞曰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矣。獨不言非禮勿思者何也。是勿之者乃心也。然則言而守諸口。動而守諸身已末矣。能守諸心。三者可一矣。譬如百城萬衆。非逐雉乘障。計口畫跡。但視人君之守而守焉。惟心者內而無外。獨而御衆。履虛而制實。其守君也。不假人守。只要自作主宰。主宰維何。敬而已矣。夫敬者儼然若有思焉。肅然若有畏焉。斂然若有不足焉。使心志自定。四軆自勅。辭氣自重。不巧而妙。不法而齊。不力而強。吾友苟從事於斯。內篤乎淵冰之戒。外審其樞機之發。造次顚沛。必於是焉。則久而能誠。斯無妄矣。約之而守於一。推之而守其三。伸之而守夫萬。其守一也。是自守也。是古聖賢之守也。是可以爲家國天下守也。

心源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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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源堂者。三峯書堂之正堂也。先君晩歲。不肖承煕買成亭於山北。山有古篆心字之形。遂揭以斯扁。先君沒。不肖不能有。今上三十三年乙未。南州人士印先君遺文。丁酉相三峰之朝陽而堂之。先君之躅也。移是扁扁之。志先君之所及也。吾州界山曰修道。東馳百里爲紫陽山。夾二川而東。二十里而三峰陡立。水合而彎焉。談者點畫其山水曰是於今文亦心字也。是役也。張隱君舜華歌於樑。郭徵君鳴遠記於楣。其稱物比事。庶有徵矣。承煕竊伏惟念心者主宰之理而衆萬之本源也。天地之所以爲天地。萬物之所以爲萬物者。皆此心也。人又天地萬物之心。而主宰乎覆載散殊之間。上古聖王代作。繼而洙泗洛閩曁我東諸君子迭興。以之順仁義禮智之性。述詩書設禮樂刑政易春秋。以主宰乎天下萬世。世道寢降。心學不明。乃至以陰陽精神屈伸聚散之氣。當主宰之本軆。先君爲是之憂。闡發主宰之妙。以明此心之本源。要使此心自作主宰。以之鑑衡於萬彙。酬酢乎萬變。以昭示來世。噫此學之不能終晦。殆天地之心也。其地形之偶符。堂顔之適成。亦或有不期然而然者。庶幾登是堂者。亦能以此心爲心。上究大源之有本。俯盡妙用之無方。使吾儒心學大明於天地之間。有以光是名也。

下柯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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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柯。福州一山也。或曰鶴駕。莊肅端正。如大人之心。望之可敬。環而居者多士大夫。往往出高賢。以故名域中。山東林壑尤窈窕。鶴峯金文忠先生世宅在焉。循溪以下牛鳴。有負巘面陽而屋者曰下柯齋。先生裔孫瀅模範初養親讀書於其中。承煕甞造焉。庭柯翳然。几案明整。範初君冠帶周旋。知其典則之有自也。君送余於臨川之堂。請余記其齋。余問下柯何獨吾子山也。君良久曰願發其義也。承煕竊惟天下有大柯焉。豳詩曰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子思子引之爲不遠人以爲道之證。蓋聖人者。衆人所執之柯也。其所伐者。又人所固有之柯也。其在吾東。退陶老先生乃太上之柯也。先生甞歷述堯舜以下主敬之旨。手書屛銘。以付文忠。文忠公旣以是柯於身。復貽厥孫謨。俾世其柯。故徵士病翁先生其世嫡也。範初君又出其門。其柯果不遠矣。然上焉而柯者其則也。下焉而柯者其材也。君孝友謹恪。篤志力學。此又非柯之材者乎。夫天生萬物。各付其則。父慈而子孝。君義而臣忠。目明而耳聦。手恭而足重。如規矩之於方圓。繩準之於直平。一定而不可易。循而度之。皆可聖賢也。只爲形氣所拘蔽。短長乎利害榮辱之途。曲直乎是非毀譽之塲。醉昏夢寐。忽焉作爛柯之夫。悲夫。承甞聞之。此心者天理之主宰也。其能自主宰者敬也。心一於敬則直上直下。天理之矩度自正。人慾之枝節自解。詩曰伐柯如何。匪斧不克。敬者其天下萬古大柯之利斧乎。君苟能先立此主宰。磨礱德義。斬絶私吝。以之事親爲家。讀書應物。無所不用其敬。則卽此固有之柯而其長短大小。無失前柯之則。方不負爲君家之柯矣。抑亦有光於下柯之山矣。

三一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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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齋者。族侄博士君基容之居也。君生十歲。奉尊公命。稟學於吾先子。其尊公嚴且勤。不以愛弛程。吾先子每朝。冠帶進諸生。口授經史。日旰忘食。君周旋其間。稱父師意。吾先子奇愛之。旣長常昂昂不俯首作田廬計。會國家設月課於太學。得試其藝數年。屢冠諸儒。上司曰朝廷需材。當求諸名德之門。基容出寒洲宜選。遂奏博士。又數歲上親祀圜邱。命基容奉爐。特近龍光。蓋記其名也。君乃曰吾一箇身與心。父師賜也。今復獻於君。人生於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卽致死焉。人之道也。遂以名其齋。謁余以記。惟人生孰無此三者。或有不能盡其事者。或有能自力而不及所事者。求其能無憾於此三者。殆千萬而一二。噫是有道焉。夫父天之屬也。事之以仁曰孝。君人之屬也。事之以義曰忠。惟師道之所出也。通乎天人之間。其事之亦以道乎。孝忠以事君父。是亦事師也。吾先子之學。以主理爲宗。手編理學綜要。有明父子之親者。有明君臣之義者。以行必循理爲編目。君之心乃得之於吾先子者。苟能講明此理。不懈其事。事親也毋徒以榮祿奉肢軆。爲世俗之孝。思所以立身揚名。以顯其親者。事君也毋徒以媚順要寵利。爲婦寺之忠。思所以匡主庇民。以尊其君者。志達而業裕。功成而德光。作世間盡忠盡孝之人。使吾先子之道。大明於斯世。從以盡其誠。念念以發揮之。則是三事之大者。將於君一之矣。余與有光焉。

一窩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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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黃在稷舜翼。內修而不外。讀書能察理。其學以心者也。世家尙州之中山。顔其居曰一窩。命承煕記之。竊惟天下爲一者多矣。然原夫天地萬物之太一則乃此理也。此理在天而一。在地而一。在萬物而一。惟一故能主宰天地萬物而不貳。卽天地萬物之心也。其在人也。主一身而宰萬化。其本亦一而已。惟其分之爲殊者。有萬不一。而天下之爲形氣者從而萬焉。人之一身。總萬用之會而應萬類之感。其酬酢乎綱常敘秩之大。交錯乎聲色臭味之變者日萬焉。萬萬相形。非復本然之一。況復物與物交。氣隨氣變。乖錯顚倒。此理之用。或失其主宰之常。反之而邪者。偏之而惡者。又紛然萬萬。君子之所貴乎心學者。以能主一也。昔大舜氏傳執中之訣。必曰惟精惟一。朱子曰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此萬古心學之源也。今舜翼君宅中而處一。顧名思義。軆吾心本有之中。精察乎人道之分。知其爲人。斷然約而制之。知其爲道。斷然推而擴之。必使此理爲主。以一夫萬殊之變。則其全軆大用。亦與聖賢一矣。噫今天下萬邦之主宰不一而王業失其中。萬敎之主宰不一而道統失其中。萬事之主宰不一而心軆失其中。上二者吾無力以一。下一者孰遏而不一。吾於一有感焉。舜翼其有意於一之乎。

玉溪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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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倻之水。豗石斬厓。並山而南四十里。而至高靈縣西界。始見野色。有負麓臨流而里者曰松林。慶州金氏世閈也。光海之世。有玉溪金公孝養母夫人於其間。上相鄭仁弘在伽倻山。使客啗公以科第。公嘆曰余親老病。豈可以身輕與人交乎。遂廢擧業。名其水曰玉溪。復以自號。築精舍其上。扁曰松軒。蒔梅菊松竹。左右圖書。探索性理。澹然終老。一時名賢如崔公恆望,金公漢重皆出其門下。稱先生睟盎面背。令人胷衿灑然。又稱其閑中氣像。座上春風焉。公沒墟其舍。藏其衣履。世久而聲跡寢焉。今上三十八年庚子。八世孫聲夏始同於宗。亭於其下。蓋將藏焉修焉以世其學也。室於右曰蘋藻。以報魄也。軒於左曰花樹。以合族也。總之曰玉溪亭。著其號也。竊惟公不於世且三百年。而其心尙在。夫大炎焚山。水遇而息。金入而爍。惟日於其中而能不燼者。非良玉耶。公旣矢志自珍。櫝而不沽。仍復慨然自附於朱先生瑤琹獨夜之韻。以明此心之非荷簣者所猜破。是其立心之苦。所學之正又可見。按本縣誌。言其地有抱琹坊。是非公所命耶。最其托母拒客之語。辭婉義直。隱然有穎封錫類之意。而彼頑不悟。後亦莫之究。可嘆也。李公石徑狀公行。又言其國有大故。輒扼腕垂泣。至於發憤成疾。抑其在西宮斁倫之時。南城和戎之日歟。噫玉溪明月。宜有公幾行淚矣。使登是亭者。勿徒屑屑於壽公之躅。而直求諸其心之所安。居而孝於親。出而忠於君。重義而遠利。守死而善道焉則庶不負玉溪翁之所學矣。

愛敬室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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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嘉之德村。有許氏世閈。後山翁之所居也。吾友許君魯與其兄隱居養親。甞謀族人創一齋。扁曰三德。因鄕里而寓心訣也。其室曰愛敬。又推齋扁之義。指其所行之要。以警學者使知所本也。齋下溪水九曲。溪上有橋曰萬竹。許氏先祖竹溪翁之墟也。橋下有釣臺。乃其傍祖滄洲翁棄官歸隱之地。是又足以廣其愛敬也。夫孩提之童。無不愛其親。及其長也。無不敬其兄。天之心也。王者建學立敎。亦必本乎此。由是而老老長長賢賢尊尊。身而家而國而天下。以其愛愛。以其敬敬。無他道焉。知此之謂知。行此之謂仁。強此之謂勇。外此則亦無以爲德焉。此周官六行。必居六德之次者也。世風日下。天下騖於功利。心與物形。有不愛其親不敬其兄而愛敬他人者。俄而夷狄滿區宇。愛金帛爲性命。敬寇賊如神明。遺親後長。視若筌蹄。爲吾學者。方且資耳騰口。以佐游談。而不能眞究乎彜常之則。分門立目。以事攻伐。而不能實踐乎灑掃之役。以至本心都喪而愛敬之風遂掃地矣。噫其不可反之古耶。使許氏子弟肄業是室者。能推擴其良知。敦篤其良能。不爲世俗所變。講服乎周家曲禮內則之緖。膺受乎朱門明倫敬身之編。不離乎溫凊唯諾之間。而自盡乎婉愉遜悌之道。養成其所同得之德則卽是而可以達之天下矣。何一鄕一里而止哉。其知愛敬之實則有後山先生在焉。

心泉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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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樹之鎭曰黃梅。其一枝東低走十里。復南橫而陡起。爲新月之彎者曰箕山。東望三岡。點峙象形而文之。得心字焉。當彎之心。有泉滃然。冬瀹茗夏氷齒。下有水田數頃。栗林數弓。水從山北抱而旋者九曲。其第五者。對箕爲彎。多白石曰潁水。當山水之心。有三兩籬落隱暎林間曰栗里。舊有許氏茅亭。室可燠軒可涼。曲房斜寢。足備偃息。歲久頹圮。今嘉善大夫黃州節度韓公鎭行。貨而葺之。䟽治封植。倐若新焉。顔之曰心泉亭。鑿檻東爲方塘。以種蓮曰凈友。拓其南爲園。蒔名花植冬靑。編翠墻而圍之。開虛扉以通人曰澆花門。其通竹下者曰竹塢門。其岡而臺者曰淸心曰凌雲曰舒嘯曰涵玉。其巖曰可隱。水而橋曰洗塵。傍有石可坐曰釣磯。對岡有亭曰晩對。皆足以供幽玩而托玄趣也。承煕甞辱與大夫遊。亦甞登斯亭而飮其觴矣。竊惟大夫席世蔭仗才地。垂手戎閫。平步卿月。勤於上而不求名。惠於下而不近膩。泊然若無心也。顧於融結之狀。生植之品。貪奇鬪巧。剔玄發幽。若癖於嗜慾者。是誠何心哉。大夫甞自記其楣曰心者人身之主宰也。人能有心則終有所致。噫今天下學士大夫不識此心之爲主宰。方且擬議以形氣役使之物。物與物化。逐逐靡所止。終至於喪其心。惟大夫能以此心自作主宰。止乎其所止。行乎其所行。要之於本心之眞。發之爲仁智之正。此亭者乃其心也。或曰心之形以山而亭以泉名又何也。曰心之名。固可以假諸形。而其主宰則非形氣可名。今夫山靜者也。水動者也。泉出於山。動靜相涵。此所以形其主宰之妙也。且大夫之心。不一於靜也。以時出之則將有以澤於物矣。

山澤堂重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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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爲郡。右枕伽倻。左帶洛江。固山澤之所也。治西十里。有龍巖里者。其山近野而低垂。山下有澤。環數頃而陂焉。獨以山澤著。乃吾旁先祖慶基殿郞山澤堂先生居業之地也。公郞潛不位。且經龍蛇平虜之燹。草鞠其墟。雲晜星零。白茅芘山者裁十數。文蹟盡杞宋矣。惟山澤之名。襲於其地。經屢百歲而無與易焉。至其花木之經手澤者。尙依然可指認。去乙卯縛數椽而亭之。我從祖大父凝窩先生實記之。旣又圮矣。今上四十一年甲辰。後孫根煕,丙煕等博謀族姓。拓而堂之。室於左右。可以絃誦。可以賓客。登而落之。山若增高。澤若增深而公之聲光若朝暮焉。噫今古一山澤爾。而顯晦殊形。廢興異觀者人也。唯先生之所託於山澤者。殆不在是也。夫以我昭敬王之世而以遺逸擧。以金文貞,鄭文穆先生而友其德。結捿雲之約。追歌露之感。存沒無替焉。先生之高行淵學。必有大異於人者。而其跡之杳冥湮晦又如此。在易山澤爲損。意者公善於損者歟。軒駟袞冕。人所崇焉。公則損之。沒身一命而足。門閭臺榭人所廣焉。公則損之。斂膝環堵而安。至若崇積文章。流播名實。尤儒者之所尙。公並是而損之。一於蓄蘊而不出。其於山澤之娛。亦何必窮高極深而爲快哉。方先生之處是堂也。敦艮於背。商兌於口。高其事洗其心。俯仰乎仁智動靜之象。斟酌乎忿慾懲窒之工。其必有一副山澤在胸中矣。世之人旣莫窺其岸畔。而天又從之而損其位祿。卒使玉輝珠媚。尋常隱現於巖雲汀月之間也。然天下之理。未有損而不益者。今此龍巖山澤。旣足以千古矣。其遺孫之殫誠墍茨。又將有以闡述其幽懿者。承煕謹記其事。且復之曰無以山澤於外。必求先生所以山澤於心者而念念紹述焉。則將有崇山鉅澤。蓄洩雲雨。涵育蛟驪。有足以大是堂者矣。

荷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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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城之隈。有小屋蕭然。顔之曰荷亭。崔君斗潤之居也。君少攻文辭。有聲儕流中。家貧爲抱關之仕。若有不豫焉者。見余於警務囚中。其容蹙然。然植幹而立亭亭然也。出語不枝不蔓。余有志感之作君輒和之。又馨艶可愛。觀其志。處淤泥而不汚。蘊芳烈而不妬。淡泊以待時。是荷所以自志也。余於是竊有感焉。鰈海之於天地之間。一小池也。半島之浮於其中。直一荷葉爾。有幾個性命浮遊於聲海慾浪之中者。又未知幾萬敗葉焉。方且浸淫歌酒。蕩漾月露。不料完顔鉄馬。已占吳山之頂。使人有西湖荷花之恨。所謂士大夫者。名節累垂。根腳委地。一直是經霜老藕矣。其或有玉井十丈。凈植而不群者。亦且淪沒於泥露之中。雖欲製沅水之裳而行吟澤畔。有不可得者矣。噫君之所以托於荷者。不獨自況而已。余意君秋士也。宜得秋而發。勿以汚池之小而自陋。勿以群芳之光而自阻。挺然特立。直而不倚。涵淸水而養髓。泛光風而舒軆。虛心受滋。胎芳孕馥。日長長而不已則會見天淸露下。其香遠聞。世有無極翁。必知其可愛也。

咸安趙公,星州李氏孝烈雙㫌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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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安治北三十里。有江洲洞。洞口有孝子趙君尙愚,烈婦星州李氏一閣二間而雙旌者。孝子本郡人。大笑軒忠毅先生之九世孫。士人景毅子也。與李氏孝養父母。父已老病。家貧常釣魚爲旨。適冬月而疾轉劇。孝子出江上。剖氷求魚。氷陷而死。李氏忍泣慰舅姑。躬治斂衣庀終。一夕父公夢尙愚至急告。其婦方投江。父公驚呼其室。只有孤兒在。走至尙愚所溺江上。及之泣曰吾兒不在。其季與子皆幼。吾以汝爲命。汝死吾將死。汝以吾兒之心爲心。烈婦乃不敢死。舅姑竟以天年終。喪葬如禮。李氏甞患水腫幾死。醫言鯽魚可治。李氏泣曰江魚我讐物。何忍食。家人紿而飮之。一歃卽吐。疾亦尋愈。咸之人曰尙愚之死非孝也。而其孝以死尤著。李氏之生非烈也。而其烈以生而愈的。尙愚雖死猶生而孝也。李氏雖生。乃死於烈者也。相率籲掌禮院。乙巳七月。院卿南廷哲上奏奉旨。命該郡給復庀材如例。丙午三月。克綽楔之。走孝子從侄性文於警署囚外。徵余以記。屢辭之不已也。竊惟此一孝一烈。只職耳。非神異動人耳目者。而卒能上徹九重。垂光後世者天也。今欲求寂寥不文之言於人所不跡之中者亦天耶。天有不可違者。使今世之人。皆能不求諸人而求諸天。則子盡子職而自爲孝。婦盡婦職而自爲烈。臣盡臣職而自爲忠。是閭也忠臣之緖也。加之以一孝一烈而三綱已全矣。其仰風而興者。將不獨趙氏之爲三綱之家矣。

一經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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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語曰遺子黃金滿籯。不如敎子一經。余甞以爲經者。載天下之道。明綱常道德之理。達禮樂刑政之務。以之爲心身家國天下之敎者。人類待之以爲人類。聖賢由之以爲聖賢。彼黃金乃無所實用之一物。何足與之衡其重輕也哉。抑亦衰世之意也。聖王不作。經行不興。天下穰穰。惟利是饕。競以侈靡相尙。而黃金爲天下之寶。其能向寂寥之中。喫枯淡於古聖遺經者蓋鮮矣。於是乎此一語。亦不爲無助矣。不惟是也。今天地將晦矣。歐洲之敎盈天下。方且夷狄我綱常。土苴我禮樂。反欲異端我聖人之經。其所以爲心身家國天下者。惟功利二字。而天下之土皆礦矣。雖欲以五車之經。博一粒之金。有不可得矣。嗚呼。天下其將無經乎。晉陽之邵南。有故寢郞趙公益濟。大笑軒忠毅先生之後也。早治家頗殖田業。旣慨然思有以敎子弟。營一屋於所居芝山之麓而未克就。子昌來遹追其志。歲乙巳亭旣成。閣於其東。儲經籍幾千卷。扁之曰一經。蓋將使爲子弟者。知所寶之不在乎金而在乎經也。余惟天下之業。常本乎一心之微。是經也旣基於其心而築而齋之矣。使居業於是者。常以是心爲心。今年明一經。明年窮一經。不徒誦其文。必求其理而窮之。不徒窮其理。又必踐其事而實之。內而心與身皆是經也。外而推之家而國而天下皆是經也。則其爲趙氏之寶當何如哉。且天下之心。本皆是經也。安知此一經。足以經萬國之經而爲萬世之寶也耶。姑記之以俟來者。

求志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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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隱居以求其志。夫志之於人。猶射之有的。有是志然後有所守。有所守然後道義有所立。求之者欲其有諸己也。達之所行。卽居之所守也。居而不能求其志則其欲達而有所行者妄。君子求其在我者已矣。金應輿寅吉。童丱奮志攻文詞。甞問業於吾從大父凝窩先生。旣蒙奬愛。有得乎守己處時之大方。家貧無所聊。甚至漂寓瑣尾而常激昂自勵。遍歷令望。中身遊太學。益與名卿達者交。或被州縣所邀。爲之商確治務。卒不干譽而售名。害義以膩己也。晩見世事日乖。還吾州修道山中之舊居。課農讀書。將終老焉。一日語余曰張先生四未翁甞命寅吉之居曰求志。久而未知所用力。願發之也。余惟斯語也。夫子甞難諸人。雖三古盛際。惟伊尹之流可以當之。豈可易言哉。抑有一焉。夫士尙志。古人不云乎。志伊尹之所志。苟志之。亦若是矣。且是志也何志也。不過曰非其義不爲也。躬耕而樂堯舜之道也。嘐嘐然古人也。豈人之所不可求哉。今天下已矣。雖有其人。其能行而達之則有命焉。吾輩又老且死。何暇求諸外哉。只可自求其所可求而已。吾子能一日而反求之則亦在己而已。承煕竹馬交也。方問屋於玉流洞中。與求志齋者牛鳴而近。庶幾從吾子之求而與有得焉。是爲之記。

龍溪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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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州治南三十里。有山軒翥而特立曰尼鳳。其一枝東迤北折十許里而復聳然爲鷹峯。始蜿蟺而蟠屈。直其南而里曰龍溪。其洞府環擁而閎中。泉甘而土肥。饒竹木桑柘。居人質淳無外慕。在昔龍蛇之難。金海金公春仁始卜築其中。山樵水漁。朝耕暮讀以自樂。數世而不知名利之爲何物。有孫曰龍溪處士源。自少擩染家庭。潛究經籍。事親恪盡子職。往往致非時之羞。謀同堂合財置義田。嚴立宗法。使可遵守。搆小塾。扁其西曰謹獨。東曰牖蒙。因作龍溪九曲歌。以寓其求志之意。命子孫日誦以箴儆焉。雲仍服化。能世其業。今上十六年己卯。後孫鎭兌,鎭奎拓之而齋之。顔之以龍溪。凡五架四間。室於東西。堂於中。可以涼燠。可以絃誦焉。噫其肯堂矣。余謂龍溪公之寓名蓋幾矣。龍之潛於谷也。鱗甲未壯。宜晦養以待時。及乎乘雲霓窮玄間水下土。其變始靈矣。君子甘分勤行。德盛業廣。與時偕昌。亦猶是也。易曰忠信所以進德。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是所謂龍德也。使爲龍溪之裔者。勿徒以是齋之爲美。必思闡述其志業。益讀其所習之書。益循其所勤之行。爲心則必忠必信。處事則必謹必誠。不懈而有成則龍之德其見矣。

溪村寓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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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鄭兼受恩錫。甞過余大溪之村舍。袖出溪村二字。且曰恩錫世家柳村。村在溪上。或曰柳溪。頗有門戶。弓箕文行以相襲焉。今余移寓州南之舜坪之村。治田而自資。暇則抱書孤坐。更不向門外問世間事。然惟不能忘故里。此其志也。子其發諸。余惟君子隨遇而安。固不懷居矣。然鳥之戀枝。狐之首邱情也。濂溪建安之所以名也。吾子之溪村也宜矣。余於是又有感焉。夫柳乃君家文穆先生毓靈之地也。先生盛德大業。旣有以宗師於百世。而其地大於域中。有非一里之所可私者。吾鄕尤先正遺化之所囿。雖擧一州而溪村之可矣。今舜亦吾州也。吾子以先正之裔而居之。是溪村而已。且余甞過子之寓矣。尼鳳之山。巃嵸南走。遇伽水而止。其占地平衍。饒禾麻竹樹之產。居人勤儉無外慕。吾子秉志幽貞。樂善稽古以俟天命。其遇時而興者。安知此之不溪村耶。今之人或不務修己。而坐藉祖先盛際。以自大於人。則雖日彷徨於鐵爐之舊步。祇見其自愚而已。惟吾子勿切切乎門閭田園之跡。花樹琹書之塵。惟先正之心而心。先正之學而學。心之有經。思所以發揮之。禮之有說。思所以纂輯之。夷狄辱國。思所以膺之。凶奸斁倫。思所以討之。念念乎其光大祖烈則溪村在是矣。

始祖星山伯遺墟碑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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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吾始祖星山伯李公遺墟碑閣也。其事在石面者。無庸贅焉。近讀草澗權公文海所著大東韻玉敘。高麗太祖神聖王天授八年乙酉。命公爲星山部將軍。與崔彥等率兵六百人。佐太祖征百濟王甄萱於曹物郡破之。以其功合所居星山襦山等五縣爲京山府。官三重大匡司空。噫此公勳府之一原案也。嗣是而熊津之敗甄萱。馬城之降神釰。必有可徵於帶礪之券者。且公旣以統三之功。至於賜名以一則其於操鷄搏鴨之日。必有可指之蹟。而文獻已無稽矣。其片簡之爲豹斑者。又未及乎顯刻之日。況復歲享之儀齋壇之役。俱未得克終始營。只有一區茅茨。蔭暎於數畝菜果之中。豈非後承之責耶。抑事之有顯晦者時也。以公之蹟而湮沒於千載之間者。非理之常也。今此閣之肇於此墟者。殆公不爽之靈。有以默牖我遺孫之衷者。而此一段信史。又適現於不思議之餘。乃其氣機之適會者。但使吾數千薪火之遺者。能追感於大祖之烈。奮發其忠義之性。鼓作其武勇之氣。思欲爲國家排大難而樹大勳。以繩其武焉。則亦能有以盡心於尊衛遺躅之道而光大之矣。於是乎吾祖之嵬勳偉蹟。庶幾乎畢彰。而其備物盡禮於此地者。亦不止此一閣矣。

祖雲憲陶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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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而曰祖雲憲陶。吾先君子寒洲先生所命也。曰學當孔子也。孔子爲學。必祖述堯舜。遠宗其道也。必憲章文武。近守其法也。後孔子而發明斯道。有雲谷爲宗。後雲谷而謹守成法。近而易知者。有我陶山。今之學孔子者。能先祖述雲谷而道其道。憲章陶山而法其法。庶有據而無差。遂斷然以爲平生心法。其論道明一原主宰之理。深辨主氣兩主之病。以發二子之旨。其發諸言與事者。必根據二子乃敢焉。歷箚羣經諸子大義。至二子之書而極焉。屢與學者議類選其書。爲雲陶正傳。分門立目而授之。甞得玉獅子印章於外氏金公。篆刻祖雲憲陶四字而寶藏之。又倩人寫齋扁而自標焉。且築山水一區而藏修之。與學者共之。旣窮窶無以遂。承煕甞與及門諸公。立契合資以謀之。不肖遷稽而天不吊吾家。從以家國禍厄。間旣占基於本第之傍。劃立規矱。而忽復顚沛。將不知歇泊。托長子基元庶及吾未瞑而成也。嗚乎。朱李夫子之道明矣法正矣。爲後學者。孰不欲祖述而憲章之哉。是齋也雖公諸一國可也。大而公諸天下可也。然惟吾先君發明此義而名言之。以之而平生。又有以詔之後。此所以齋也。不肖寡學誠未知先君祖述憲章之妙蘊。而其與之寤寐飮食。神融體貼之實則有文與跡尙遺在矣。嗣後者能以吾先君之心而齋而居之。又能以其心而祖述之憲章之。講究大道。眞不背於雲谷定論。其一言一行。溫然陶山後人也。卽吾夫子之道之法。亦庶乎可以祖之憲之矣。是乃吾先君之齋也。噫吾輩後人。能使天下後世。知大韓之陽星山之陰。靈畜之趾大浦之頂。有一屋橫竪各三架爲丁字。方塘於後。左傍多巖石磅礴。而古者爲吾先君祖雲憲陶心法之所寓耶。

講學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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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水而東。鷄林而北。雪蒼而南。名良佐洞者。驪江氏之世閭也。龜伏於中曰勿峰。敬菴先生李公之廬。頂焉對峰曰聖主。直其下坐巽而堂。學者慕公也。公吾文元公晦齋先生之裔。至先大夫。又蜚英王庭。公早歲究經。篤學勵行。終林下而無悔。其學訣得之大山李先生之傳爲多。我先君子深相講磨稱多合。公晩善病。每溫冬山舍。東南學者坌集。去甲戌築兄江之琴谷。扁之曰講古。刱學規立案合資。列其節目。書相揖禮白鹿洞規,藍田鄕約。使肄業鄕道同志樂與焉。己卯春。刻日行鄕飮講小學。公遽不起。於後其從侄能烈遵遺約。飮賓而講之。增修舊案。世仍大亂堂撤。甲辰劃現資刊遺集。收其贏。托其從子能薰肯厥搆。乙巳而落焉。堂曰講學。本其事也。室於左曰明理。取學案後識語也。右曰觀善。因琴之舊也。復拓其北而堂之。適老少也。庋而閣藏板也。約曰弟子勉學。皓天復也。能烈誦公胄孫庠久之語。萬里而告承煕。噫承今一不知吾邦何代吾人何境也。尙記年十六聘仁隣。奉先君子命。日就公講中庸。室閴如風蕭如矣。公膝地牢坐抄易說。承入輒笑。開卷剖奧旨。日昃無倦。承竟學無成。老且死異域。想起當日淚汪然。不知所以爲說也。且就堂室諸名而綜之。夫人生須學。學須講講須明。斯理相觀而善也。世之人或謎談性命而不察足目之所履視。有一種錙銖物質而認綱常爲弁髦。喜攻人惡而不知相取爲善。卒屍處盲走。相驅而夷而獸而無捄焉。悲夫。使處斯堂者。勿外事物而談虛理。又勿厭常理而騖新捷。必求斯理之眞而明之。凡何如而爲善。何如而爲不善。身何以修。家何以齊。國天下何以治平。必一之於善。在我必善。在人必善。相觀而交勖。是可以不負先生講學之心。抑古聖賢所以爲學在是矣。

龜蓮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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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友昌山成燦永武玉。亭於蓮花山中。顔以龜蓮。余甞叩其義。君笑曰名賓也。願子文以發其實。余曰諾。且與子觴於亭。卽目而文之。旣余浮一葉於滄海。龜縮於北陸之野。君命從子樂聖跡之申其意。噫余知之矣。昔我雲谷夫子養祝夫人。有生朝一詩曰願上龜蓮千歲壽。今天下爲子者。楣上春祝皆此詩也。君天性純乎孝。其養以志不以貌名。不幸二庭三親俱下世。惟所後大夫人李氏壽大耋。其及時愛日。有人不及知者。顧此世日亂。凜若臨淵。蓋將奉母斯亭。引翼鮐耉樂以忘世。値歲時生朝。奉觴稱壽。歌是詩以侑之。斯所以志也。又有一焉。龜至靈也。善藏其六。不雄而雌。文而不彩。伏泥中以永年。植有蓮焉。根於水苗於淤。及其莖也。亭亭而不汙。其葉又田田焉。龜乃遊焉。神與居俱樂以天焉。君平生含章自貞。行若不能躬。言若不能口。人方雄飛。我處以雌。人方雲騫。我且泥混。惟篤孝友樂善而慕道。靈於內而闇然其外。處淆世而無訿。以全其天。其爲亭不於通都鉅巷名山之巓大江之上。必於深山寂寞之濱。經緯花藥。甲乙圖書。以頤吾靈娛吾生。思以是龜於蓮也。上焉者由天。將以盡吾誠。下焉者由人。將以寓吾懷。是宜名其亭也。抑又有進於是者。方龜之嚥息養精。若將納而不出。及其積而神也。有以通天下之故。庸是獻身於人。至灼之而不辭。以成天下之務。其靈乃昭。蓮之生。已與君子同其心。方其含芳晩榮。逡巡乎羣英之後。一朝敷華。其香甚烈。與天下共其芳。天下一辭曰君子也。是皆不私其藏。公諸天下者。君其有會於心者耶。余又不能無望焉。若其山水花石之美。余固不能記。然意必有幾畝方塘。栽蓮幾本者。夫物固有相感者。安知無穹然而甲背九九之圖者來戱其上。與人而龜者相主賓耶。是將徵於後。

鏡湖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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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不見鴨東之天七年。至其山溪樓臺之勝。直舊夢爾。甲寅之冬。客臥中華之丁威柱外。故人密城安達敏璋遠有書。言春搆小亭於州東乘鶴山下泗淵之上。凡二間五架。室其北堂其南。其南有趵突隄而塘。方可畝深可舟。扁曰鏡湖。望進舟山可十里。先君子參奉公墓岡也。題其軒曰陟望。中塘築石爲臺。屋其上。中室而環之軒。扁曰浮磬。隄枕孔路。植柳遮之。東距承宣伯兄櫂淵之莊。西而阿季寢郞之錦水無遠。天台武陵。隔水望也。請記之。噫承甞從達敏伯仲飮櫂亭。還拄杖泗上心爽然。是然耶。達敏甞佩郡紱騁世途。若將有爲。今休矣。將托此以自晦也。其處也內全孝友之天。外斷蹄轍之塵。俯仰圖書。玩弄流峙。鑑活源之澄光。慕古樂之正聲。固足以無待於外者。今觀其所命榜。多摹擬中華。抑襲跡於吾東陋癖耶。抑今天下四達矣。將駛颿稽山之湖。住車泗水之濱。眞求其鏡與磬者而快心焉。姑以此志之歟。竊惟華之爲華非是也。有綱常仁義焉。孝於家忠於國。文之爲禮樂典章。業之爲農兵工商。濟生靈於旣溺。膺夷狄於方猾也。在吾韓盛際。代頌祈姚。戶講孔孟亦華也。降而寶鏡塵大磬啞。忽山移谷遷。封着兩膝爲華而無地矣。達敏有感於斯。故寓名而自悲。復以承方中華也。使之言寓言歟。噫是在達敏之心矣。是鏡湖亭之記也。噫承今不能一觴於斯亭。而爲吾達敏記也。

退耕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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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忠臣義士。當澤火之交。秉貞不二。今古一印心矣。其死生顯晦。或萬殊者遇也。我祖高麗左正言諱汝良。沒世五百餘年。間經壬癸大燹。公私文蹟蕩然。只有氏牒所記官位墓錄。謠俗相傳開寧大鳥洞。舊閭已鐵爐步矣。至十二代孫敏修。始因西之髯者。發壙左誌面大刻。於今善山府南二十里坪城面資道洞坤原右大澤案華蓋之峯。西距大鳥數十里。芟棘而象設焉。十五世而我先考震相讀麗史。得公諫廢王耦巡遊無度及王責公不從命事。讀鄭文翼公光弼所撰公五世孫貳相沆碑。得公麗亡罔僕大節。更撰幽誌納左。承煕又旁采公伯仲知仁州汝忠。知金山汝信譜錄。並綴公孝友懿行狀之。四未軒張公福樞文之。顯刻於墓道。公本末略具矣。忽復滄海一桑。今又公之日。承煕漂流萬里。且無地埋矣。乙卯春。宗議峻發。發二千六百若干鏹。命敏修五世孫哲煕建齋岡東。凡四間五架。兩其室堂於中。馳書萬里。告以落。承煕泣且拜。念公旣諫王不用。痛宗國將淪。退而靡安乎舊閭。遯耕大鳥之野。與史所載王蠋事同。我鮮龍興。卒誓志不赴。卽王氏不事二君之心也。但王氏被樂毅之迫而死。其心與言俱顯。公卒自晦而泯其跡。是心亦隨身而埋。惟天理不可埋。待文翼而發。惜乎其發又旋晦而有待。以我聖朝之崇褒勝國名節。而竟使封墓之美。專之望諸也。謹命其楣曰退耕。明公之心不以顯晦殊也。使爲吾祖後者。勿徒以霜露香火。楸松儀設。爲足以報本。皆能以其心爲心。世亂則野而有守。世治則出而有爲。是齋也亦可與公之心而千古矣。麗終五百二十四年乙卯重陽。十六代孫承煕謹書於中華奉天城北寓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