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縣志稿/序十一
敘十一
[編輯]古無所謂史也。上古之世,荒遠難稽。孔子刪書,斷自唐虞。存書百五篇,書亦史也。存詩三百十一篇,詩卽史也。何以言之?典謨明授受,勘誓紀征伐,禹貢別貢賦,誥命重職任,陳戒明刑,各具史義。至於詩,關睢首王化,緇衣美好賢,車攻馬同言中興,北風雨雪警將亂。政煩賦重,則有萇楚之譏。贈芍采蘭,則薄鄭衛之俗。美刺殊文,褒貶寄意。其後雅亡風在,清議猶凜凜存。至魯有頌,而周益衰。風變終陳,詩遂亡矣。詩亡,孔子懼,作春秋。自是有國者有史。朱子踵事綱目,亦春秋意也。故綱目書,而亂臣賊子懼。或者乃曰:志亦史之遺意。郡邑有志,所以萃而爲一國之史也。否則國史無徵。雖然,史有褒貶,志則善善從長,有褒而無貶。衡之史例,終覺未當。然則何仿乎?夫以九州土宇,萬國山川,物產殊宜,風俗異尙,各志本土,以明一方。如盛宏之荊州記,常璩華陽國志,辛氏三秦,羅氏關中,陸璣洛陽,其殆庶幾乎?大理,郡也。民國肇興,夷而爲縣。縣志,前清初張相度纂之。郡志,則自有明迄清中葉,凡數修焉。今旣縣矣,郡志紀四州三縣,旣不違於今,且於縣事亦略,今可不爲張公之續乎?然同人僉以易專制爲共和,國體旣變,志之體例亦不能不變,故輿圖有地誌而無天文,財政判國家與地方,學校有新舊之制,選舉有投票之文,特於循吏而外,加以墨吏,風俗之紀,不去弊俗,亦庶幾善善中庽惡惡略存史義褒貶之例歟?〈琴〉自蜀歸里閈,適際斯盛,前縣知事黃叔寶君一再面延,皆以不敏辭謝。繼任虞舜,知君責以大義,復致函敦迫,始克濫竽其間。然一切凡例,則出自楊正修君楷,財政則始於張蔭遠君肇榮,成於周瑞章君宗麟,〈鄙人〉從諸君子後,實無裨於是役。然竊有進者,惟冀後之賢者,思百里之封域,何以善繼善述,敦人民於富庶,還敦龐之風俗;培植人才者,思已往之名宦鄕賢,將何以繼盛軌而軼羣倫。雖曰武裝時代,不替文獻舊名,以學術爲體,以勳業爲用,以倫理爲本,以幹濟爲末,庶幾吾邑之大幸也。善哉!顧亭林之言曰: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愼勿作爲口頭禪,必也明體逹用,見諸實行。否則日言負責,毫不負責,或有志負責,才不足以濟之,識不足以逹之,力不足以肩之,亦徒呼負負而已。稿旣成,用誌數語於簡端,以勸來者。其他諸序言所已及者,槪略弗贅。
中華民國四年乙卯四月中浣,邑人李文琴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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