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真傅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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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真傳口訣

大道真傳口訣第一講

  何謂小周天之火候?夫候者,時也。以活子時、活午時之候,候其時到而起火,故曰火候。火,離也,心中之神也。用火皆心神之妙用,妙在於覺。以自然神覺,修天然之火候以煉大藥,其中有一定之規矩。丹經中皆照規矩說法,其實自自然然,不必有意去用功,自然無為而無不為。此中火候,皆修天然之次序而出,可以證驗者也。然必修自然,乃有神覺,若稍不自然,則神不靈,因着相動念之故,而火候亦時生錯誤,故吾以「自然神覺」四字名之,丹經謂為黃婆。黃,婆之色。婆者,純坤之象,又取其婆心柔順也。《西遊記》唐僧九九八十一難,皆火候之錯誤也。其間遇魔之因,不為齋,即因借宿,皆緣衣食住之故,人因此生貪求之心。蓋人心中有食色之性,與生俱來,此性半稟諸父母,半受於中陰。父母食色之遺傳於我,一也;中陰乃歷劫食色之業根據於我之心地,二也。有此二者,因而生貪、嗔、痴、愛之心,無時或已,稍一不慎,生心動念,火候即錯誤矣。豬八戒動言散夥,即火分散也。

  火候唯小周天最要,至大周天則自然神覺已全,故錯誤較少。在小周天則或靈、或不靈,故須步步照管,丹經皆詳為解說,職是故也。《悟真》曰:「毫髮差殊不結丹」,可知火候斷不可誤也。然因詳述之故,學者轉入岐途,譬如用九、用六、乾策、坤策之說,事實並非如此,不過有此理而設此象耳。若照書死做,即着相矣。《龍門秘旨》中,邱祖有《小周天歌訣》,若照歌訣下工,亦不合也。柳華陽真人《風火經》亦詳講火候,皆以色身比相,行火之時,其不能執句下工,亦與《小周天歌》同也。何者為火?自然神覺是也。何者為藥?先天之一炁是也。此從「藥火」上說。若從「煉」字上說,則氣是爐也;神是爐中之火也;虛空一竅是鼎也,神氣合而招攝之先天炁即鼎中藥物也。白玉蟾曰:「以火煉藥而成丹,即以神馭氣而成道。」李清庵曰:「為佛為仙不勞力,只在凝神入氣穴。」即此語,藥火鼎爐皆備言之矣。

  煉丹時採取最要,封固亦不可忽。採取得到真陽,恐再有遺漏,須用封固之功,要在定忘二字。定者,在真陽到身之時,用之使之長足;至用忘之一字,則不採之采,不取之取也。封固即止火也。已採取真陽而尚行火不止,則過猶不及,反易漏失,故必須止火而封固之,此亦最要者也。

  《小周天歌訣》所說,皆證驗也,法度也,而非行功之法。至應如何行功,仍須用定、忘、止之三字。陽生而能知覺,已有活子、活午矣。午,離也;子,坎也。既覺則子午已相交,既交以後,正是煉藥之時。在大周天則為乾坤相交,正為行火候之時。在上已有活子、活午,而或不能靈於活午而不自覺知;或雖覺而不照法用火;或用火而着相、着意,皆為水源不清。《悟真篇》曰:「要知火候通靈處,須供神仙仔細論。」書上所不詳者在此,定、忘、止之三字,故須與神仙論之也。呂祖曰:「但安神息任天然。」「安」字最要,能安則有自然神覺火候,但須順其自然,即無錯誤矣。小周天做到工夫極熟時,可快至一分鐘行一周天。倘照書上所說,須乾坤用三百六十度數之息,則必須若干分鐘,必不能一分鐘畢事。可知數隱於其中,不過其理與法度如是而已,事實上決不如是,不可因此而生疑義也。

  茲將邱祖《小周天歌訣》詳釋如下:

  「靜極而動兮,一陽來復」者。小周天功夫,應從陽生時下手,而陽須靜極而生。靜極時所生之陽,水源極清,故「靜極」二字,最須注意。靜時所生者為真陽。平常因意念感動而生陽,是為淫精。唯靜極而動時,方生真正之陽精也。張紫陽真人曰:「藥物生玄竅。」由藥物而生玄關,藥從虛空中產生。初生時由陰蹻入命門。命門,內腎也。命門衝動而外腎自舉,一面而上行衝動心府,而知外腎之舉,是為活午時,坎水中真火上交於離也。一陽來復,是地雷復卦。七日來復,為天地之造化。地下真陽之生,七日一次。《易》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道家簡稱曰天心。一陽來復,外腎勃舉,即是天心發現之時也。外腎之舉,因為陽氣所衝動。此項陽氣,即太極之理氣,與先天太極所具生天地者相同。此氣一到吾身,外腎即舉,譬如時逢冬至,一陽生於重陰之下,由地下震沖而出,以復天心。人身之陽舉,亦由下而上,正與之同,其舉即一陽來復也,亦即復卦也。靜極純陰之時,一陽爻生於五陰爻之下,故曰「來復」。此時藥雖已有,嫩而不可採取,不過即從此下手而已。吾人做功到杳冥之時,萬象俱寂,一陽來復,恍惚之間,而外腎忽舉,是天人合發。先天之陽初感於身,但舉而未堅,以其只有一陽故也。《道德經》曰:「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竅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此所曰象,即陽生復之相也。陽何以舉?因有精之故,此為虛無元精;陽生,感至身上為元精到身,亦為混元至精有相,即生精矣。在交感之時,亦陽舉而生精,而與此所生之元精不同,故以「甚真」二字別之。「信」為信用之信,天心七日來復,千古而不稍差異,故謂之信。而陽舉即天心發現之信,修士憑此信而行採取之功也。人能到虛極靜篤之際,則一陽必然來復,無論二十歲,乃至百歲,一也。其信何如焉?然必須杳冥恍惚,方能有信。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有信方可免死以立命而得命寶,朱子不知,故所注不合。蓋唯知此,乃可不死,而亦不妨於死,生死由己而不由天,自己自有把握。能心身兩靜,一陽來復,自能出入生死,自由自在,而不受造物之拘束也。靜極而動,則返於太極,太極返無極,從此而一陽來復。若能靜坐生陽固好,倘其不能,則改用睡功,自能靜極而生陽矣。語曰:向晦入息睡,為大休息之時,身心兩靜時也。然人多為七情六慾所蔽,睡亦不能真靜而夢擾之,夢中仍貪慾好色,不得休息。倘真身心兩靜,則睡而無夢,靜極陽舉,一陽來復,心神自能覺知。因神氣相合,氣一動,神自能動而知之故也。

  「藥產神知兮,妙訣通靈」者。「知」即「知白守黑,神明自來」也。一陽,即藥也;來復,即藥產也;一陽來復,即活子時也。神知,即活午時也,先天之一炁,來即知之。因真陽由陰蹻而進,衝動命門真火而外腎舉,上衝心髒而神覺知。陰極生陽而藥產,陽里生陰而神知,活子、活午相連,氣動而神隨之動故也。《契》曰:「寢寐神相抱,覺悟候存亡」是也。其中有妙訣,自可通靈。通靈為通天地之靈氣,自己之靈性。妙訣即藥產神知之訣,活子活午之訣也。吾人應下手採取之時候,倘能知而修之,自能「天人合發,萬化定基」,故曰「通靈」也。

  「微陽初生兮,嫩而勿采」者。既通此訣,即須採取。藥嫩不可采,老亦不可采。孔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老嫩皆不可用,過與不及,一也。必其無過不及,而合乎時中,方為合法。孔子稱為「時聖」,正是「喜、怒、哀、樂未發」之「中」。採取工夫,系有作有為,即「發而皆中節」之「和」。至封固,則為和合凝結矣。嫩陽,剛生之時也。微陽初生,雖舉未堅,嫩而不能用,不可以採取。一陽為地雷復,不可采;二陽地澤臨,亦不可采;必至地天泰卦,上三陰而下三陽,彼此平衡,真鉛八兩,真汞半斤,陰陽得其平衡,方可採取也。初生時嫩不可采,須定於鼻外虛空之中,火逼金行,使陽生足。蓋真金必須一點一滴積漸而成也。

  「藥物堅實兮,十五光盈;時當急采兮,莫教錯過」者。時則藥物堅實,則已可採取矣。十五光盈,即金滿之時。堅實,即陽舉而堅實之時也。此時已無過不及,正是圓月,不可錯過,即須下手採取矣。所謂採取,即用「忘」字工夫,此時應拳拳服膺勿失,以為不採之采、不取之取。夫人每日有陽生之時,而多當面錯過,因不能知訣而採取之故也。藥物堅實,即正子時也。初覺其動時,活午時也。「時當急采」之「時」字,正午時也。外腎初輕舉,繼高舉,後堅實,緣藥足而衝動心臟,故再覺而知其堅實,此為正午時也。是為口訣之口訣,學者須切志之!

  「久而望遠兮,采之無成」者。即《悟真篇》「金逢望遠不堪嘗」是也。「久」字最須注意,已堅久而過時為久,是則去十五日已遠為十七、八、九日之月,老而不能用,不能成丹矣。即此數語,已將小周天藥物之老嫩及其火候完全講畢矣。下文所講,為神氣相依,活子、活午相連之理也。

  「氣馳於外兮,神亦馳外;神返於根兮,氣亦回根」者。上句為行則同行,下句則住則同住;上句藥產神知,下句則凝神入氣穴;上句氣動而神隨之,下句即神住而氣亦同住;上句活子、活午相連,氣動即覺,而神隨之,對外之說也。真陽自外來,故氣由外至,神即出而相迎,所謂「鉛至汞迎」是也。下句說採取封固之時,初時用定,外藥之作用也。陽生已定,即須採取,應用「忘」字工夫。氣歸而神相隨,神亦入於鼎爐之中。氣為藥,而神為火,神歸根而氣復命是也。《道德經》曰:「歸根曰靜,靜曰復命。」養氣為立命工夫,定而在外至忘則歸根矣。採取用忘,氣歸根而神亦歸根也。以火煉藥,神歸根而真陽外生,即將此陽收歸於鼎爐之中,不採之采,不取之取,採取足而歸根忘身,氣亦歸於根矣。神氣歸根之時,氣將盈而外腎落下矣。採取為一候,封固為一候,是為二候采牟尼也。

  「氣回將盈兮,采封候足;子時起火兮,須要分明」者。即已落下而采封候足,即應止火而停工不做,不可再用火候。倘不知止,藥則又泄矣。

  下文所說者,乃工夫之證驗,而非工夫也。呂祖曰:「自有天然真火候。」火候有天然之次序。下文所說,皆火候中進陽火、退陰符之理也。人自靜極而動,一陽來復,用定功而真陽到身,以至充足,即須從事採取。既採取矣,神氣已歸於根,即須止火,此為一度功夫。日日如此,行持久久,採到陽足之時,即積金實腹已到真金滿腹之時也,因而生此烹煉之作用,使三百六十周天能即速畢工,金木水火同時來而相交以採取外藥。蓋行功到此程度,則進陽、退陰同時並舉。既已采封候足,自能起火而退去身上之陰也。

  「如何是火兮,後天呼吸;如何運火兮,呼降吸升」者。火即後天呼吸之氣。此為自然工夫,到此則元神能靈,而有自然神覺矣。呼即前降,吸即後升也。

  「用火玄妙兮,如無似有」者。即有無不立,其呼吸之升降,出入似有而仍如無,所謂「但安神息任天然」,用忘字工夫,而不着相也。

  「行火鼎內兮,息效真人」者。即將後天之氣收歸鼎內,而效法真人之息。「真人之息以踵」,踵即深深之義,此即真息也,此時呼吸之氣,能及足之後跟也。

  「火須有候兮,數息出入;名為刻漏兮,用定時辰」者。數息工夫,即刻漏之武火也,須以默聽為數,亦即刻漏。刻漏以定時辰,此亦以之記時刻也。因用刻漏之武火,聽息之出入,方能堅實,而得正子時,方可採取煉藥也。

  「自子至巳兮,六陽用九;三十六息兮,採取進升」者。自子到巳為六陽爻,乾卦用九,計三十六息,即進陽火之時也。即到正子時,須用忘,其中自自然然,有三十六個呼吸,此三十六息即進火也。

  「自午至亥兮,六陰用六;二十四息兮,退降煉烹」者。自午至亥為六陰爻,坤卦用六,計二十四息,以之退身中之陰氣。即有涼液下降,自頂過重樓入腹,是即退陰符也。所謂二十四息,仍是自然,不可着數之相,而吾之神覺自能主持火候以烹煉之也。

  「卯陽沐浴兮,陽火宜熄;酉陰沐浴兮,陰符宜停。不降不升兮,沐浴景象;較之大周兮,略有微形」者。卯酉沐浴宜停息用忘,停息即不呼不吸,停止呼吸而不升降,是即卯酉之沐浴也。總而言之,子動午覺,藥產神知,即應下手而定。定,即刻漏之武火也。定在鼻外虛空,而以耳聽息,即是數息之出入,有此方能堅實其藥物,而正子、正午時刻到矣,此時即應採取,宜用「忘」字工夫,亦即卯酉沐浴之時。

  十字大交之時,既知正子時到,即進陽火。一面覺而正午時,即退陰符。子午本同時而來。所謂三十六、二十四,乃火候之法度也。然督長任短,長有三十六息,短僅二十四息,彼此正相當。相交之點,在卯酉之間,內而水火交,外而金木交。金木水火同交於中宮,此即取坎填離,二土成圭是也。然此工夫,皆在忘字之中。六陽六陰,皆為法度之比相。督有三十六息,任有二十四息,一長一短,其工夫皆在忘中做完,自己自自然然,一物不知,身心無為,而神氣自然有所為也。上下為水火交,左右為金木交。兩兩會作於中宮,九還七返,同時而來,無所先後,比之於大周天,略有不同也。

  「周天三百兮,除卯酉數;三百六十兮,連卯酉名。再加五度兮,四分之一;以象閏余兮,周天一巡。復歸於靜兮,依然沐浴;神凝氣穴兮,再候陽生」者。此時行工一度,為周天一巡。一巡既畢,應止火不做,而沐浴凝氣穴,候陽生再做,至三百六十周天做完,而小周天之工夫畢矣。從子到午,由午至亥,而外腎落下,即是周天一巡也。

  「行之日久兮,精返為氣;迴風直上兮,百日功靈」者。迴風直上,即運行周天,日日做工,身上精皆化為氣矣。小周天功夫告成,約須百日,經此百日,而築基已完成,為胎仙,故百日功靈也。

  「六種震動兮,七日口訣;大周功起兮,再問迷津」者。由此到六種震動,其中尚有一年溫養功夫。經一年溫養後,應再行大周天之功,當求七日行功口訣,以過此大周天,故曰「大周功起,再問迷津」也。

  小周天行功,舉要言之,只有「定、忘、止」之三字,而實行工夫,全在陽舉之中,舉而行工,落而畢工。身上所覺者,只酥麻一片而已。到行功純熟時,其酥麻由後到前,及頂有涼液下降,此即進陽、退陰之證也。迨至陽落而酥麻消失,是為一度工夫,並無他方法。學者於此二事,加意可耳。

  大道真傳口訣第二講

  邱祖《小周天歌訣》所說景象火候,已完備矣。小周天起點在陽生,陽生之時即起火之候,陽落之時即止火之候。尚有一種,即伍真人《丹道九篇》所述「陽光三現」之說,是亦小周天之景象也。此景初下工之時,不能完全知覺,因其時恍恍惚惚,行不採之采、不取之取,工夫務在混混沌沌,(若起明覺,則為水源不清,)故無明覺,有景亦不能認清也。到末後陽光三現,築基已成之時,即須止火。陽光發現,即是虛室生白,兩眉中間放白光,來如掣電,《經》稱如來眉間放白豪光,即此是也。此光初現,即陽生之時,不易覺知。活子到後,活午即至,而神方覺知。陽光之來,一閃即逝,此為陽光一現,《天仙正理直論》詳言之。至陽足採取之時,此時藥物堅實,下手採取後,陽光又一閃,此為陽光二現。吾儕做工時,對境忘情,身心兩靜之故,亦不明了此景,蓋二現亦不能明覺也。前講外腎落下,即止火之時。所謂陽光三現,亦即在此。外腎縮回之時,故曰陽光三現,須止火也。此覺已能微覺,唯陽光極速,昔伍真人此時不能止火,到四現方止火,而火已過矣。陽光三現之時止火,則恰到好處也。現在不因陽光之現而止火,惟憑外腎之伸縮,外腎縮回,身上一陣酥麻之時,即須止火,因恐陽光之現認不清楚,倘不退火及生錯誤故也。然到積金已滿之時,元神能靈,發生自然神覺,自能覺知之矣。此陽光即鉛花之光也。初現時,鉛初到身,二現時鉛已滿足,三現時鉛足入鼎,心齋坐忘,虛室生白,即此是也。所謂虛室,即是目前,不從身上出,而來自身外者也。

  小周天之工夫,即是烹煉。所謂文烹武煉,即是煉藥,煉先天混元至精。此一點精煉在身中,身中陰精,皆化而為氣,謂之曰煉精化氣。初做時甚費時間,及至純熟,則時可減少,故有攢簇之說。自一時始,繼而一刻,後而一分鐘,一秒鐘,愈做則愈速也。迨至純熟以後,則真陽積滿而築基成矣。積陽即還虛煉已也。煉已純熟,則築基堅固,到此發生景象,呼吸由周身出入,八萬四千毛孔皆開,陽縮如龜矣。小周天功夫完全完了,築基告畢。

  其中尚有溫養工夫,必須經過。蓋陽生後,採取封固。內丹得而封固於丹田之中,尚須有以溫養之,方能永久縮如龜,現如馬陰藏相。苟其不然,則雖得,亦不能保守,故此項溫養功夫為最要也。溫養計時須一年,為十二月,內中除卯酉二月,是為沐浴之時,故曰十個月,此為溫養道胎工夫。《黃庭經》曰:「琴心三疊舞胎仙。」小周天畢而初結胎,過大周天則胎成而可出神矣。所謂結胎,乃比象之詞,實即得藥而結內丹是也。溫養須一年者,不過舉其略數,或不止一年,或不及一年,因人而異,不能一定也。經過此一年,方算真正現馬陰藏相,永為童真之體,而成為人仙,亦結胎仙,又為地仙,是即陸地神仙也,可以保命而不死矣。

  小周天與大周天工夫,不相連續,中間有一年溫養也。小周天生而後采,從虛空中生,陽到身而採取之。大周天則采而後生,必須有所積蓄,方可采而能生。此一年中溫養所積者,即以預備大周天之採取也。過此一年後,方可行七日口授天機而采大藥,行大周天之工夫。從古上真於此一年工夫,皆不提明而顛倒其時序,謂為大周天后有此溫養工夫。其實不然,皆緣不願泄漏而秘密之之故也。大周天后,有哺乳三年工夫,此即還虛工夫也。經此一年溫養後,可以行大周天而出神。得大周天后,方行三年哺乳工夫。末後有九年面壁工夫,即為粉碎虛空是也。此則可做可不做。此項面壁工夫,全系性功。我輩修最上一乘者,最初即從還虛下手,以後處處以性功為根底,此時熟習,故不必有此九年也。若下手非修先天大道而為其餘丹法,則此九年功夫,實不可缺,蓋可籍此以打掃一切故也。再大周天七日出神後,若願放下軀殼,則可不必做此三年哺乳之功;若不欲放下,再用三年之功,亦可也。

  現所最要而須講者,為一年溫養功夫,不在九年面壁之功也。此項溫養功夫,與現在所用者不同,應入山靜修;仍處塵世,應備幽深屋宇,使不聞外聲,方可做功。能居靜室,專心一志從事,方許一年畢事。如不能入山,又無適當靜室,則不能專心為此,只能照現在兼修時之法用功,則一年不足,必須三年。我人現在皆系兼修,處世事而修出世法,或竟須延長至四五年,然亦無甚關係,因終究必能得之故也。此項工夫亦非甚難,要在真實能靜而已。

  《悟真篇》曰:「未煉還丹莫入山,山中前後盡非鉛」。鉛為塵世上所有,由人能虛極靜篤而生,非山中之產。今已得內丹,必須入山。以小周天有作有為之工夫,無人能見,朝晚在床上所做,及至無為而家始知之,故須入山專一為之,非其先有作為可比也。蓋其功在終日入定。入定為佛家之說。其間工夫,有定有忘。能有幽深屋宇,每日劃定做工夫時刻,能專一修持者,則一日十二時,除夜睡四時之外,尚有八時,其中以二時休息,六時用功,可矣!若不專修,亦須限定時刻,以四時或六時用功,但可不克定鐘點,此為洗心滌慮功夫,緊切於身心無為之事也。第一在定,即《大學》定能靜安慮之定也;第二在忘,即《老子》忘其形而形存之忘也。其與平時不同者,在必須定、忘平均,如以二時做功,則必以一時定,以一時忘。定忘相平,不能定多忘少,或忘多定少,亦不能定中夾忘,忘中夾定,此實即「朝屯暮蒙」二卦之工夫也。朝屯者,晨間日出之時,恐丹為陽火所傷,即須退火,退火須忘也;至暮日入,陽光已無,恐寒氣傷丹,即須進火,進火須定也。實際上,使水火兩平而已,朝恐其燥,用水以蓋其鉛,即朝屯之工夫也,忘字工夫也;暮恐其寒,用火以蓋其汞(抽鉛添汞),即暮蒙之工夫也,定字工夫也。朝須忘而暮須定,實則定忘即水火,必取其均勻,有一時定,必有一時忘;有二時定,必有二時忘,不可偏枯者也。在實際,朝屯暮蒙亦同時而並舉,必須分其時間,以一半為定,一半為忘。此時之定忘功夫,要甚易為也。做工之初有神覺而不能自然,積久則做到安然自然,神覺自能調度一切,不必作意定忘,此時六根清靜,萬感不生,一坐而自然定、自然忘也。吾人但須調停使之平均而已,不然則不偏於燥,即偏於寒矣,故必使之兩兩平衡。即短至一二十分鐘功夫,亦須如此,有忘即有定,有定即有忘,而用兩者相等之時間也。吾人調停火候,即在於此。每日能用功到六時,則一年足矣。倘其不能,或竟短至一二時,則須時加長,可依此比例而定之也。觀上舉二語之理解,即在使定生汞,而忘生鉛,因已有內丹,即是鉛汞二物故也。修煉金丹功夫,能處處使之平均,則鉛汞二物,自然平均,為半斤八兩。鉛汞既滿,即到行大周天之火候矣。

  我人現所得者為後天中之先天。空中所生之陽,先天也。既到吾身上,則化為後天,故其本體為先天,而實際上已變為後天,故謂為後天中之先天。既得此後,再由此生出一物,則為先天之先天。此一年溫養功夫,即得先天中先天之預備也。《入藥鏡》曰:「水怕干,火怕寒。」又曰:「採藥時,調火功,火候足,莫傷丹。」即此是也。《易》卦皆兩卦對舉,如坎為水,對離為火;水火既濟,對火水未濟;天地否,對地天泰。兩卦相對,兩卦相反也。火候除乾坤坎離四卦外,用六十卦以為準則,正與煉丹陰陽對舉、二八相當事實相合。如日一定一忘,一水一火,兩兩對舉而相反相成,故火候配卦,象以乾坤坎離四卦為體,其餘六十卦為用,一日用兩卦,如朝用屯而暮用蒙,貫通相合而甚妙;如以定為地天泰,忘為天地否,正無不合也。卦有吉凶悔吝,而吉凶悔吝生乎動,蓋能平均則無咎,偏枯則生凶吝矣。《入藥鏡》曰:「受氣吉,防成凶。」受氣之初,容易得吉;溫養火候,即須防危,所謂防危慮險,即此是也。《大學》曰:「安而後能慮。」小周天后仍須顧慮,務在小心謹慎,不可使有偏枯而或寒或燥,蓋唯以平均為要也。上謂須幽深之屋宇,亦為此故。用功時須靜室,更須有人看守伴靜,恐有驚擾。一有驚憂,即不平均矣。自古高真修煉,皆有伴侶,亦因是故也。吾人修持須定時間,或朝晚兩次,必須室外有人,看管照顧,不使有人事之驚動,差其火候。故此為無為無不為之功夫,為外人所不能知之者也,與小周天行功不同,彼可在床上行功採取,不使人知;此時行功既須靜室伴侶,則人皆知之矣。

  經此溫養,內丹化生金液。金液滿足,方能生出大丹。所謂內外,即大小虛空是也。小周天采自外而得在內,所結為內丹,是以外藥結內丹。大周天採在內而得在外,所結為外丹,是以內藥結外丹。此其不同之點也,所謂合內外之道,即此是也。

  大道真傳口訣第三講

  十月溫養工夫,歷來丹家皆不詳言,而為丹道之秘訣。舉要言之,即定忘平均是也。此時已得真自然神覺,定忘自然平均,不然則為差誤。《悟真篇》曰:「毫髮差殊不結丹」是也。調停者,即使之平均之謂。此時內丹已結,能以定忘平均之法溫養之,方可生外丹而成陽神。蓋內丹不過能化身上之陰,成為人仙而已。至陰神之群陰,歷劫來之業根,入胎之中陰,內丹所不能化,唯大丹方可化之。故結內丹後,必溫養之,使生外丹,方可畢事,而成為大覺金仙也。邱祖《小周天歌》外,尚有《大道歌》一章,為《龍門秘旨》各歌之綱領,今試舉而解之如下:

  「大道淵微兮現在目前」者。開口即點竅。大道幽深,而不可測,其發現要即在目前也。

  「自古上達兮莫非師傳」者。大道之源,書中語焉不詳,全賴真師口口相傳焉。

  「渺漠多喻兮究竟都是偏」者。且書中即有所說,皆為喻言,渺漠而不可認為實在,又皆偏於一邊者也。古來著書立說,皆對時弊而言,因世人之弊,而思有以救之,故宋元間之著書,皆主張有為。因其時陷於清淨,落於孤寂,故以有為之說進之;及至明清間之著書,多主張無為。因其時流於女鼎采戰,故以無為之說藥之。亦因真訣不能全漏,故各書多為比喻比象之言,渺漠多喻,究竟是偏也。

  「片言萬卷兮下手在先天」者。此謂修道口訣,皆包羅於「下手在先天」一言之內也。

  「有名無象兮元氣本虛然」者。元氣,有名無象之物,體本虛空。修道須從此虛里下手,所采所得者,皆此物也。

  「陽來微微兮物舉外形旋」者。先天一炁,從虛無中來。其來焉甚微,一點一點積漸而成,故曰微微也。其來也於何證之?即「物舉外形旋」是也。陽物舉時,即可知先天真陽已來。外形旋者,剛舉之時也。舉頭便是,轉念即非,故謂之曰旋。旋字最為重要。下手採取先天,在剛發動而不轉念之時;旋舉以後,一有雜念,則水源不清矣。

  「恍惚夢覺兮移入丹田」者。問陽舉在於何時?曰:即在恍恍惚惚,在睡夢中時也,亦即夢覺剛動之時也。何以能恍恍惚惚夢覺?因神已入丹田,與氣相抱,所以陽動而覺知之也。

  「鼓動巽風兮調藥未采先」者。在未采之先,應鼓動巽風以調停之,使之不老不嫩。巽風即刻漏之武火也。不然,即生念而水源不清矣。鼓動巽風者,以此止念,一也;以此調藥,二也。有此二者,故一覺即須定在鼻外虛空,以耳聽息。鼓動巽風,藥調既好,方能採取。不然,則不失之無,即失之有。失之無即無物,亦不採;失之有即念雜而源不清,欲采而不可以采。故必先以風火調藥,此為最要。最要有刻漏之武火,方能使藥生足而不失之於有無也。

  「無中生有兮天機現目前」者。此藥從無中生有,既生即天機現於目前,是即眼前之相也,亦是玄關之相。眼前現一白圈,恍如圓月,合上弦下弦,而成為十五之月,正可採取之時也。此相既現於目前,即正子時到。蓋以武火調之,即生正子、正午時矣。

  「虎吸龍魂兮時至本自然」者。從虛無中生陽,自外到身,由陰蹻至命門而外腎動,一面上衝心髒,即覺知其動。因用武火,火逼金行,則外腎堅實;一面心仍覺其堅實,是即正午時到也。因鼓風調火,仍定在外邊,陽生不斷,自外而來,漸漸滿足,皆感到身上,故外腎能堅實也。既已堅實,而陽氣上行,衝動心神,心神下行,是為水火已交,神氣已合,所以謂之虎吸龍魂。又水火既交,方有正子時、正午時,故曰「時至本自然」也。

  「身心恍惚兮四肢如酥綿」者。以其時身心似覺非覺,一身又酥又軟,四肢舒適已極,是為正子時,在我則已到正午時而覺知之矣。

  「藥產神知兮正是候清源」者。此時水源甚清,即可採取也。藥產神知,已覺堅實。蓋唯此景,水源方清,而可採取也。

  「火逼金行兮橐籥憑巽旋,河車運轉兮進火提真鉛」者。水源既已甚清,須保持之,不可再失之於濁。仍用火逼金行之功,鼓動橐籥,憑巽風以迴旋。用自然呼吸以逼之,以行自然之採取,即不採之采、不取之取也。其呼吸聽諸自然,不用武火。既任其自然,所以有河車自然之運轉,即進陽火、退陰符也。進火提真鉛,即採取也。此項河車進退,全系自然轉動,毋容以意去作用之。

  「周天數息兮四揲逢時遷」者。周天三百六十,以四分之,為九十。此時實只九十息,全為自然之息,因時遷流,可不必去數之也。

  「卯酉沐浴兮子午中潛」者。周天三百六十,用四分為九十息,即其中有卯酉沐浴,子午抽添。卯酉即藏在子午之中,子午即卯酉也。四候九十息,為子午卯酉,而卯酉藏於子午,所以即九十息亦無也,子午卯酉皆為比相而言也。

  「歸根復命兮閏餘周天,數足三百兮景兆眉前」者。到歸根復命之時,即為一周天。何以為歸根復命?因採取功畢,陽物縮回,是即歸根復命也。陽舉之時,神氣皆向外馳,一到縮回,則歸復矣。三百六十度為一周天,此時其數既足,應即止火,目前即有止火之景。兩眉中間虛室生白,如電光之一閃,即此是也。此時須進而封固之矣。

  「止火機成兮光候三牽」者。此時應即止火而休息,故曰「止火機成,光候三牽」,即伍真人所說,「陽光三現,止火之景」是也。

  上文所說小周天採取之工也,先須陽足水清,而後可採取。既已採取封固,而三現陽光,即須下來止功畢事。以下所說,即溫養中之封固工夫也。經過三百周天,內丹已結,即有丹原,有物大如黃豆,而上下跳動,此時宜用採藥歸爐之功夫。藥到腹中,須歸入爐中,他書又謂之曰「移爐換鼎」,即《陰符經》所謂「機在目」是也。

  「雙眸秘密兮專視中田」者。到內丹已結,上下跳動時,應用兩目看着臍眼,此為秘密工夫,不可對人而看視也。專視數日後,其跳動更變矣。前者跳動,上到心臟,下到命門;此時則循臍眼而跳動,成一團形,此為已得內丹。以後應用上講所述之溫養工夫。此時丹原繞臍轉動,平時已不覺知之矣。應用一年溫養,使生大藥也。

  「大藥難采兮七日綿綿」者。須接連大定七日,用七日之功夫。一日須定到六時之時間,其定時蓋甚長也。下文皆說大周天下功夫之法也。

  「蹊路防危兮機關最玄」者。蹊路即上下鵲橋之路,應防危慮險。機關亦指上下鵲橋而言,最為幽玄,恐有走丹之險,急須謹慎也。

  「深求哀哀兮早覓真傳,擇人而授兮海誓盟言,遇機服食兮全憑德先」者。大藥難采,鵲橋甚險,必須得傳後,方可下手做功。而為師者,授徒亦須謹慎,必經海誓山盟,方可傳授。且大藥之遇機關服食,全憑德性,若德薄福淺,行功必有魔障。《悟真篇》曰:「大道修之有易難,也知由我亦由天。若非積行修功德,動有群魔作障緣。」即此是也。

  「寂照十月兮不昧覺禪」者。十月中一意定忘,所謂「增忘減定」之功,行大周天以後事也。

  「二氣休休兮性定胎圓,陽純陰盡兮雪花飄遷」者。此時大周天已過,可以得六通而出神入化。既已陰盡陽純,眼前見有雪花飄飄之景也。

  「超出三界兮乳哺在上田」者。此時超出三界,可以出神,故移在上田也。初時丹在下田,至大周天時,丹在中田。此時之丹,則移入上田矣。中田即臍上也。

  「無去無來兮坦蕩逍遙仙,夙緣偶逢兮早修莫挨年,休待老來臨頭兮枯骨無資空熬煎」者。此時無拘無束,逍遙自在矣。結尾數語,即神仙得訣須早修,不要老來再做之意也。真人勸世度人之苦心,於此可見矣。

  此歌於全部丹法,皆已涉及,而詳於小周天;至大周天功夫,不過舉其大略而已。《龍門秘旨》各章中,惟《小周天歌》與此《大道歌》二章,確係為邱祖所作,其餘理雖無差,恐非邱祖嫡筆,觀其文辭即可明白,因落筆措辭皆有不同故也。

  上述所講一年溫養功夫,必須定忘平均。如定十分鐘,忘亦十分鐘;定一點鐘,忘也須一點鐘;定兩點鐘,忘亦須兩點鐘。蓋忘多即寒而丹嫩;定多即燥而丹老,必須不寒不燥方可也。初下手時,須注意令其平均,久之純熟,則任其自然,神氣自能終日行之而得其平均也。一年溫養,實為大周天而設,使內丹生藥,方可行天周天功夫。故築基畢後,即須從事一年溫養。必其專一行持,使一點一點積聚起來,身中漸積漸多,方生先天之先天,方是行大周天之時也。到得溫養已足,得藥已滿之時,則眼前有相,即見一黑球,內中有白,初與臍平,漸則上升到眉間;再加溫養,即變為紅球,此即行大周天時所用者也。《黃庭經》曰:「積精累氣以成真。」每日積累生藥,即「積精累氣以成真」也。然必須定忘平均,方有效驗。此項溫養一年功夫,若做得良好,即過大周天無險難。做到自然神覺,即能按時自然定忘無誤。大周天之能否做成,全視一年溫養功夫是否良好以為準則,學者必須加意也。

  大道真傳口訣第四講

  前兩回講至溫養。所謂溫養內丹者,在使內丹充滿於一身,化為金液,謂之金液還丹。蓋金液充滿於身,然後能生外藥,謂之大藥。諸書對於此項溫養調停火候之功,多不詳說,皆於百日行功後,緊接說大周天。其實內丹雖結,只有丹原而不滿足,不能化為金液,必須溫養變化之後,方可行大周天。

  百日後生丹原,定於下田,謂之精根。精根溫養後,方能充滿於一身,而化為金液,是即混元至精。所謂採取、封固、烹煉,皆此混元至精也。既化金液,方生大丹。大丹為大周天之丹,有色、有相者也。唯其有色有相,因而謂為外藥,為大丹也。然溫養到若何程度,方可行大周天?此不可不知也。夫日日定忘,自然生神覺,而火候由之主持,不用識神溫養,自然水火平均,安而後慮,慮而後得,一得永得矣。終日定忘平均,真息開闔,無形之中,內丹漸漸化為金液,而我不自知之,唯覺六脈已停,氣皆歸根,脈細而幾至於無,呼吸已停,赤血皆化為白血。迨至金液已滿,改由毛孔呼吸,而漸漸無中生有矣。

  吾人已結內丹,則腹中有寶,譬如牛之有黃。人之有寶,內有寶則外必有相,即在溫養之時,顯現於眼前空中,有一個黑圈〇 , 初見時與臍相平,漸漸上升而漸大。初唯燈下可見,而日中不見,繼而日中亦可見之矣。其物內白外黑。《悟真篇》曰:「黑中有白為丹母,雄里懷雌見寶珍」是也。所謂丹母者,大丹之母也,其形如球而中空,謂為雌者,以其中空故也。此為人身之寶,是丹亦是金丹,周流在黃庭一路。此時仍用定忘平均,見相不着,應定時仍定,應忘時仍忘,則過若干時後,黑球變成一紅球矣。初形僅一點,積久而其大如桔,謂之朱桔。既變成為朱桔之時,是即外丹也,是即大藥也。所謂大周天之功,即應在此時行之矣。

  丹原即內丹之基也,用溫養以光大之,漸積而成珠,成朱桔。若就此採取烹煉,是即行大周天之功也。大周天與小周天不同,七日之間,終日混沌,所謂「七日混沌,死而復生」是也。否則外丹不成。大周天七日死後復生,此七日中,無異於死,即是混沌之景象也。混混沌沌,死而復生,有此七日之死,方可以經萬年而不死。夫得內丹者,不過已失去之真陽仍返於吾身而已。至此則日日金生,積久而得先天之先天。既得此物,方能去歷劫之陰氣,化一身之魂魄,達到無生之境。法身成立,從而出神,故此功實為最要,最要而不可或忽者也。夫此工甚為難能,僅僅經七日之久,而逐識神,絕中陰之魂魄,化歷劫以來父母遺傳,及己身所帶有氣質食色之宿業根性,因而有種種之魔障,亦固其所。蓋此魔非他物,實即識神也;魂魄者,歷劫以來遺留之業根也,在在皆可為吾人入道之障礙。必經過七日之鍛煉,即行化去。故生平經歷各事,皆潮上心來,與我有關係之人物,亦皆於目前出現,不但本生,更追溯而至於無始劫來所經歷之事及人。

  蓋過大周天,即《西遊記》之過火焰山也,須用芭蕉扇以息火,方可過山。扇系木質而為羅剎女之物。羅剎女即牛魔王之妻,牛魔王即坤土,羅剎女是兌金,須用純陰之功,即還虛是也。坤卦六爻,皆為虛境,必須一切皆空,所謂法相非法相,皆須空盡而等於太虛,方可過此難關。倘不能空,譬如火上加火,而有危險矣,故應慎之又慎也。然此時已經過一年溫養之功,平日煉虛已久,若能得力自然,空空洞洞,見相不著,而安穩過去矣。苟或不然,則臨時仍有動念著相之事,即處處有危險也。所以一年溫養工夫為最要也。其法當溫養中之定忘平均,以之調停水火也。既已平均,漸積而生一黑圈,仍然用定忘平均工夫。待到漸大,黑中有白之時,即應用過大周天之預備功夫也。

  在用功定忘之時,而忽黑中有白之球,白天亦能顯現於眼前,此時即應增忘減定,忘時須多而定時須少,如以一時忘,即以半時定是也。忘者,萬念皆空是也。定尚著意,此中尚有真意,忘則完全去盡,一物不留矣。用增忘減定功夫,即損之又損,先損後有益是也。此時必須忘時多而定時少,例如前此定忘平均,為定忘各兩時,此時應定一時半而忘二時半。又從此漸增而漸減。朱桔生則外丹足而又足,外相之圈亦愈積愈大矣。定字尚有法相,雖系自然神覺,而元神尚須用力。忘則一物不存,法相亦空矣。定尚有微意,太極之體也;忘純為虛空,無極之體也。定用自然神覺,忘則並自然神覺亦忘之矣。定時用心尚重,忘則到無心之境矣。忘功多則外丹愈足,迨至忘最多而定幾乎無時,朱桔即大放光明矣,在眼前忽上忽下。到過大周天之時,則去定用忘,完全忘去,一物不知,萬象皆寂,完全太空,與太虛同體矣。此即「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是也。

  損之又損,即增忘減定;無為即大忘之時也。朱桔,丹經又曰火珠,又曰玄珠,又曰水底玄珠,亦曰火球,此時行大周天之景象到矣。其證驗不一種,即六種震動是:六根(眼耳鼻舌身意)震動,一也;腦後生風,二也;眼有金光,三也;鼻有搐氣,塞而不通,四也;兩腎湯煎,膀胱火熱,內腎如在湯中煎熬,五也;外面火球忽上忽下,六也。此項六種景象,皆屬於身,最怕不能忘身而動念,所以忘為最要也。必須不識不知,完全忘去方可。倘不能大忘,則藥不能上行,丹不能成矣。是在完全忘了,心與太虛同體,此即火里煉丹,故曰過火焰山也。然仍是一相不著,而一意不散,身在太虛之中也。此功雖難,而實非難,先能將溫養功夫做好,自然能忘,可以毋容憂慮也。溫養已久,到此自入於忘,自然神能覺知,而仍忘而無為也。一到玄珠有象時,即日日忘而歸於太虛。到此行功已熟,能自自然然,大忘特忘,而同於太空也。此六項,佛家名為六種震動。因此時內外真陽滿足,將歷劫以來陰氣逐出,故有此種種景象,如三昧火燒身一樣。除此六種外,尚有一種景象,即癢生毛竅是也。周身八萬四千毛孔發癢,如炒豆然,即周身金液往外流注之故。此在採取之時,當即生物之時也。

  茲將《龍門秘旨》中《采大藥賦》述之,並詳為解釋如下:

  「百日氣足兮止火景到,待至三至兮采元精」者。待至三至,即陽光三現時也,即須止火,而采封之,大藥因百日氣足而生也。

  「真土擒鉛兮歸於本穴」者。即氣歸根,百神亦歸根也。

  「龍從東至兮炁足神凝」者。此即表到時也。上句為鉛,到此為小周天之結丹也。

  「乾住坤宮兮形神相合」者。即調停火候,定忘平均之工夫也。乾,有也;坤,無也。以有歸無,即定忘在外,是為溫養功夫。丹書俱在,不另詳說,此章僅此一句而已。

  「七日天機兮火候無心」者。大周天為無心之火,與小周天不同。小周天有陽動陽舉而覺等等,皆為有心,此則無心也。

  「忘形罔象兮真意不散」者。此項真意,自自然然,在虛空中,而忘既形罔象,方能一點真意不散也。

  「道在無為兮問之無雲」者。此道全在無為,而不能說出來,無法可說,一物不有,毫無功夫也。

  「靜合一候兮七日來復」者。照此虛極靜篤做去,大周天大藥方生,方有七日周天之景象也。

  「月圓魄足兮大藥道靈」者。月圓精足,即是大藥,故曰「大藥道靈」。此時眼前有一輪明月照於窗前,復有一輪紅日上來與之相併,是為日月合璧。此等皆外向之虛景也。

  「陽內癸生兮火珠之象」者。火珠即火球。丹結外間,即見火球之象,近在眼前,忽而上升,忽而下落,與狐狸之煉丹相同也。火球一上一下,即是升降,亦即周天也。

  「上朝離位兮復歸坤原」者。此火球上朝於離位之頂上,而復歸於腹下之坤原。其上下若干度,人皆見之,而我則大忘特忘,一物不知。其時外面一升一降,腹內真息一開一闔也。

  「因馳小腹兮轉沖尾閭」者。此球亦由背後上去,到前面下來,忽上忽下,氣足則由後上而前下矣。此時身上小腹中之陽氣,亦從尾閭上衝心髒。到尾閭時,或恐走丹,走丹即為放屁,即須緊撮肛門。然已大忘特忘,忘形忘物,一物不知,無法行此緊撮之功,故必須有法以防之。即用一木塞,上裹以棉,塞住谷道。因氣往下沖,若不閉谷道,恐有走丹之事也。此為下鵲橋之危險,須塞谷道。至上鵲橋之危險,亦同須緊塞鼻孔也。

  「此皆藥力兮天機自然」者。凡上所說沖尾閭之事,皆因藥力,皆為自然天機。此時真意與虛空同體,不識不知,不能以意引之也。或謂可以意引之者,是知此時情形之故,要皆為自然天機耳。

  「尾閭三穴兮精髓充滿,鵲橋須度兮要問真仙」者。尾閭有三竅,皆為精髓所充塞者。

  尾閭三穴皆充滿,欲度此竅須問真仙方知。倘能衝過此穴,而往上行,則大藥已得之矣。然若已過下鵲橋,而不能過上鵲橋之危險,亦會得而復失也。此氣度下鵲橋而上行,再過命門、夾脊兩關,共為三關,三關計九竅,是為「一箭射穿九重鐵鼓」。此等九竅,皆有精髓充塞,非先天真炁,不能沖開,故謂三關九竅,皆須先天真炁方開,其餘無論何物不能開之也。

  過大周天有吸、閉、撮、舐四訣。吸者,氣上行而走,不行過去之時用之,有時力薄,到命門等處,開竅稍停不行時,須用微微呼吸以通之。蓋不能過關之時,即須微微用定也。此為陽不足而生,溫養已熟,陽已足時,則無此弊,可不必用之也。三百周天中亦唯首二次有之,其餘則無此也。閉者,閉谷道也。撮者,上鵲橋須塞鼻孔也。舐者,舐上顎也。亦有以吸為內呼吸,閉為閉六門,撮為撮谷道者。若照而講,則吸閉皆為虛相,而不必實有此功矣。亦有以閉為緊閉其門者,六根門頭,皆可名為口,與上述閉六門之意同也。

  大周天亦共須行三百次,於七日之內行畢。大定七日而畢功。此時如大死一番,死裡求生,死後復生,皆此大周天之事也。朱桔到而即可採取,此為自生自采,與小周天之採取不同也。

                                                                                                    大道真傳口訣第五講

  《龍門秘旨》所載《采大藥賦》以下各章,大小周天功夫混雜,次序亦不清楚,須分晰觀之。茲更將《得大藥賦》解釋之如下:

  「尾閭在下兮子辰之盈 [1] 」者。尾閭在子時之盡處。子為藥生之時。尾閭在下兮子辰之盡者,尾閭在陰蹺一竅之後也。由子到巳有六時,由復到乾共六卦,而尾閭在丑臨之間,命門在寅泰之間,到頂心則為巳與乾。茲以圖解之自明也。

  「二十四椎兮骨節之初」者。從尾閭起到頂下,共二十四節。初節尾閭,即在子時盡之候,亦即骨節之第一節也。

  「沃焦九孔兮三岔之路」者。三岔路,即陰蹺一竅也。九孔即三關皆有三孔,故三三成為九孔。佛曰:「一箭射穿九重鐵鼓」是也。此九孔皆為骨髓所充滿,唯先天炁可以通之。何以每關皆有三孔?修中下品丹法者,其傳說中有三河之名,曰神河、精河、氣河。丹為精炁神所結成之大藥,原為此精炁神之三者。當大藥上行之時,神河在中,而兩邊為一精一炁,三者分行而各走一孔,故有此名。不過行則同行,住則同住而已。

  「中正三竅兮行精神炁」者。即指中間三竅,內有精神炁之分是也。皆為象言,在此實際上,不能知有三孔,亦不能知若何行走,不過知有熱氣往上行而已。

  「後天血脈兮貫行其下」者。先天炁,開關無形者也,僅能覺有熱氣上行,而無形無相。有此先天炁開關,而後天血脈亦從此行走矣。後天破體之人,各關竅閉而不開,經過大周天開關,血脈亦於中行走,經此鍛煉,能化赤血為白血也。

  「此中甚實兮不透真精」者。此中閉塞不透,唯先天炁可透之也,三關九竅本不通透也。

  「欲度陰關兮須知玄帝」者。欲打開此關,須知玄帝,即北方真武玄天大帝,是即坎中之陽,命門中之真陽也。須知者,即以外藥合於命門中之真陽,兩者同類相感,方能打開,是亦名為五龍也。

  「投身入壑兮五龍效靈」者。身,即法身也。我以炁透入小腹,即有自然神覺,自有「五龍捧聖」之象,亦為五龍效靈。即先天五行真炁之大藥已到尾閭,即化五歸三,化三為一,攢簇於一炁,方能上達而打通各關,故曰「五龍效靈」也。然此功究用在何處?夫五本中央之土,五即中也,中即空也。完全是空,而為真空,此應身心兩靜,以自然神覺與太虛同體,方能上行。倘不十分空,或有意,或著相,即不能上行也。必須皆忘而空之,方為合法。龍為變化不測之物,如真意能到真空境界,炁自上行,必有五龍出來也。

  「捧其至體兮冉冉而上」者。至體,即大丹、大藥也。冉冉而升,由尾閭而上行也。

  「息和空意兮自致升騰」者。到此方說明如何方能升騰,即在真息與真空元意和合,自能升而上達。必須大忘,與太虛同體,方能自然上升,此即「五龍效靈」,亦即「五龍捧聖」也。息者,空息、真息也。

  「六門外閉兮一炁內轉」者。此時耳不聞,目不見,心無物,完全返空,真陽之炁方能上行也。六根若一著相,周天不能運行,故曰七日如死,混混沌沌,六門皆閉。內轉者,上行也。

  「三關九竅兮歷歷分明」者。小周天亦有氣上下,而自己不能覺知,三關九竅不分明也。此則歷歷分明矣。火珠得由北方玄帝,故曰玄珠,亦曰火珠,在外有球之相,在內有熱氣熏蒸。隨火球上行,歷歷分明,此即自然神覺,藥到何處,能自覺知,此外則一物不知也。

  「陽精上返兮脈關之上」者。過了三關九竅,陽氣直到頂上,是即到脈關之上也。《悟真篇》曰:「種在乾家交感宮」是也。到乾宮則已得藥,由乾宮下行,是為減火之作用,過火焰山而火滅也。

  「默默玄珠兮滾過崑崙」者。頂為崑崙山。由背到頂而下,是即滾過崑崙也。

  「背負青天兮更圖南下」者。此為《莊子》第一篇《逍遙遊》中所說,主旨在取坎填離。其言曰:「北溟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齊諧》者,志怪者也。《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又曰:「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後乃今圖南。」所謂玄漠之鯤,即玄珠也。上行,即到頂而至南,是為圖南。六月息,即須經過六卦也、六時也。《莊子》此篇,知道者始知其為說火候工夫,昧者則不知所云為何矣。更圖南,即到南方而下,是為一升一降,從後升而從前降,亦即為陽升陰降也。

  「伸而復屈兮法天循環」者。伸屈即陰陽也。法天即周天也。玄珠滾過崑崙,有上鵲橋之危險,是在明堂山根間,故到明堂,須防危險也。上下鵲橋之險相同,皆為一實竅、一虛竅相間。上山根,實竅也;鼻孔,虛竅也。下尾閭,實竅也;肛門,虛竅也。虛者有門,而實者有髓。實不能通過,恐其由虛漏出,則在下者為走丹,在上者為漏丹,皆不可也。此時已是不息,不息則無口鼻之外息,似若無妨,不知此為熟路,稍不注意,仍恐漏泄也。為防此危險,亦自有法,須用木棉以塞之。其實,塞否無甚關係,要在心合太虛,任其自然,即能下行而無危險矣。

  「至於明堂兮須防危險」者。此時萬不可起有形之呼吸,有息即隨之而漏出矣,故曰須防危險也。

  「急採金丹兮上安丹田」者。已到上丹田,即為採得,即須服食而吃於腹中。其實非是吃下,由上丹田自行流下,即是「甘露灑須彌」也。此甘露為水液。《西遊記》過火焰山,以芭蕉扇四十九扇,先下細細雨,而後下大雨是也。

  「由斯而下兮自流玄腑」者。順流而下,自然到乎臟腑也。

  「微微仰面兮舌舐而迎」者。為防止上鵲橋之險,舌須仰舐上齶,面應稍仰而甘露自下。或曰:此露即由玄膺所生者也。

  「藥貫舌端兮重樓而下」者。此藥隨舌尖經重樓而下,入於腹。重樓,即喉管也。其實丹自下行,因通過喉管,故亦曰「服食」也。

  「名為服食兮階梯漸行」者。此功應一步一步歷級而行也。

  「絳宮相見兮水火既濟」者。絳宮為泥丸宮之小虛空。到絳宮即為水火既濟,此時合真陰而上行,化為甘露。既到絳宮方有先天真陰,故曰相見。真陽與真陰相見,即是水火既濟也。

  「返於帝鄉兮得一歸宗」者。服食之後是還丹,即得一歸根也。

  「精神含運兮金居於內,始名得丹兮神胎基成,諸經百脈兮歸複本位,外屏內除兮太極完真」。上列四句,為大周天初過得丹後之效驗。大周天功夫,由後升而前降,周天三百次,七日而畢,一日不計行若干次。現所講者,皆為首次行功而說,能首次順利,則自然而然,安穩無難。始終歸於大忘,神胎自成,而可以出神矣。既過大周天,諸經百脈歸位,外絕六識,內除七情,從此情識消滅,歸於太極之真矣。到七日而完功,亦有僅五日而完功者。煉已純熟,自然致速也。

  下文一段曰:「六根滅識兮六般震動,眼吐金光兮腦後鷲鳴,兩腎湯煎兮丹田火熾,身涌鼻搐兮耳內生風,真炁為息兮皆有景象,精神合中兮永證長生,超脫精境兮證真無漏,更不化精兮中炁天成,斯成神質兮聲先所發,大周天起兮煉炁化神。」上列十句,為大周天以前之景。築基已畢,溫養已足,則永永不「漏」,此後應煉炁化神,得六種震動之景,而煉大周天也。

  再大周天之險,即陰魔潮湧與上下鵲橋之險也。上下鵲橋,只要首次慎防避免,則以後自可無妨。大周天亦有三百周天,做功既熟,眼前即發生魔難。蓋此大周天,即是以三昧火煉身,心中之陰氣,使之盡去。陰氣即魔,凡歷劫以來中陰之業根,父母遺傳之氣質食色等等,皆是魔也。功夫熟而難做,多在於七日之第二天發生。此時火球忽上忽下,一上即心血來潮,平日所作所為者,皆現於目前。如聲色貨利、貪嗔痴愛,種種可悲、可喜、可愛、可懼之事,形形色色,無所不有,不特此世,即歷劫以來所經歷者,亦無不現前。所以煉大定功夫,無論來者若何,一切不管。尚有天魔、地魔亦來試我定力,如心愛女色,即有如天仙之美女現於當前;心愛銀錢,即有銀山金穴任我攜取。凡此等等,由外來者,曰天魔。地魔雖由外來,亦吾心中之所感也。其他如平生所交之友人,及已故之親屬、友朋,亦皆出現。非真有此人、此鬼,實皆我心之魔也。七日大周天,燒得神號鬼哭,到第五六日為最甚,第六天稍靜,至第七天,則安然無事矣。所謂三災八難,即須明心見性,是即須真意歸空也,能歸空即無事矣。先是溫養中增忘減定,完全空矣。此時若能達到一意不散,一念不生之境,儒家謂之至誠,煉心到此,方可行大周天也。修道者,全憑德性,而德性仍在不染六塵、不著四相之中。故《金剛經》謂:「有人能不住於相,其福甚大。」能到空無所空,無心、無物、無我、無人,不著一相之境,其功德最大也。《老子》曰:「外其身而身修,忘其形而形存。」忘字之中,有三千八百之功德也。能大忘,是能得大周天,可以出神而事畢矣。至末後還虛之功夫,可做可不做也。

  大周天煉過七日後,外面紅球化為紫金色之光而籠罩於一身。尚有一口訣,即出神之訣也。大周天所煉,即在煉去情識而使之化去,煉成即為陽神,不留情識業根,即無陰氣矣。此功夫亦不可視為甚難而畏之,苟能照法步步做去,自可成功也。此時,法、財、侶、地皆不可少。地者,因煉大周天時須擇清靜山林,或須看過地勢風水,不遇凶煞,擇一清幽之所。同伴者,須有三人輪流照顧,一人則不敷分布也。法,即大周天之口訣也。財,即衣食之資也,皆須先行備具。又已做大周天之功夫,而大藥不來,或已見紅球,行功而炁不至,道家指為德性不足,須舍財以積德,蓋丹為天寶,而財為世寶故也,應舍財祀天,發誓再做功夫;儒家指為煉己不熟,故感而不應;佛家指為有宿業,須懺悔以禳之。佛家之言近俗;道家之言雖有至理,而嫌太空;惟儒家所說,為最當也。白玉蟾自得師傳以後,自謂此道可必得,神仙可必成,臨時有「夜半風雷」之患,私意擬不再煉。張紫陽真人知之,由天台送《金丹四百字》文一卷,白受而讀之,始明火候細微,由此再煉而成功;其初稍有輕忽之意,故致此患也。呂帝行大周天,亦三次不得,因看《入藥鏡》,再煉而成。此因鍾祖所傳,純陽祖未盡體會之故耳。蓋微細之節目,若不注意,亦不能得。《悟真篇》曰:「毫髮差殊不作丹。」學者須細味也!

  大道真傳口訣第六講

  大周天之後升前降,即是煉炁化神也。在小周天煉精化炁,即采混元至精,積累凝結,以化太乙含真之炁,而交感精亦隨之而化焉。交感精既化,故能不動情慾。煉精化炁結成內丹,化金液感攝成真陽之正炁,合之已得之陽精,以神鍛煉之而成大丹焉。小周得內丹,大周得外丹。內為陰丹,外為陽丹。陽丹可以鍛煉識神,便歸藏識,合於太虛,而業根斷絕矣。小周天所得者,為後天之先天,是為元炁,元炁結成內丹。經過大周天,化為金液,產生大藥,未服食以前為藥,既服食以後為丹,是為先天之先天,是化神也。後天之先天,經烹蒸而生紅球,此紅球即外丹也。經三昧火鍛煉為紅色,即火氣也。所以曰煉炁化神,得此炁而化神矣。擴而充之,可以出神;再擴充即還虛也。

  神,一也;炁,二也;精,三也。由三化二,由二化一,得一而神矣。此一即性,空性即空靈。修道者,因此靈而得六通。分為三則不靈,合而一即靈也。天地間虛空中真陽之一炁,本太極之理氣,最靈者也。化而為神,無兩儀、四象、五行等等,故而神也。《中庸》曰:「其為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一如獨立而無對者,所以變化無窮而靈也。神也者,化萬物而為言者也。大而化之之為聖,聖而不可知之之為神。聖尚可道,神則難知。致廣大,盡精微,極高明,博厚而悠久無疆,道家指為神仙,佛家名為菩薩,皆有永久萬能之意。

  經過大周天后,謂為神丹,此丹即是陽神也。火球在外之時,陽尚在外,經過七日之後,而陰盡陽純,與神合德矣。外來之種種魔難,即歷劫以來宿業之根也。今皆顯現,以心神最靈,識神亦靈,因歷劫以來之經驗留有影像於識里,今將化去,須出現一次,古謂大周七日即以煉陰魔。待將識神之影像化去,與外來陽神合而成道,所謂「形神俱化」是也。識神元陰退盡,業根盡絕,其識全空,與元神之空體合一,所以形神俱化,聚則成形,散則成氣也。至身中精血,過大周天后,變為白膏;至其骨肉則至堅強,可經久遠不壞,唯究為重濁之物,不能飛升。

  在天成象者,元神出神也;在地成形者,即將軀殼委之於地也。唯形身已成,為金剛不壞之體,天地壞時方壞,其餘則無物能壞之也。神去而軀殼在地,歷久不壞,色身之指爪發眉等物附屬於骨肉者,骨肉有靈氣能長育之,故指爪發眉等仍能生長也。試舉例以明之。山東青島嶗山上清宮中有修道者居焉,相傳為明代時人,至今仍端坐於中,不食不睡亦不語。地方官交替一人,加一封條於其上。此屋雖已破敗,道者仍端坐不移,人皆見之,其爪極長,繞腰三匝。類乎此者,各省皆有之。肉身經幾百年如生,其指爪等仍能長也。前清山東省河道總督靳輔在山東黃河修堤,掘得一古棺,其棺見風日即化,中有屍體在焉,歷久不壞,發甚長,而指爪繞身數周。以其為無名古屍,有人主張付之火化,正欲付火,天大雷雨而止。其夜靳正從事辦公,見有古衣冠丈夫過而告之曰:我為得道之人,肉體能永久不壞,既欲築堤,請改地以葬,隨地皆可,不可付火,火之則不利於公也。又宋時修某官,掘得古墓,棺開見屍如生,似漢時之人,共觀之時,屍忽坐起,好事者仍從傍注視,見屍開眼望天而言曰:天何以如是垂垂,比我時低之多矣。言畢仍睡下不起。考之志歷,知為東漢時修道之某君,仍為葬之如故。凡此皆因經過鍛煉,身上陰盡,肉體能永久不壞也。

  前後升降,從後升而由前降。升上之時,其熱有似火球,從督脈而上,到頂稍住,仍由崑崙而下明堂入口,謂之曰服食還丹,即「白雲朝頂上」也。前降即「甘露灑須彌」也。服食到口之時,僅僅三數滴,少時僅一滴而已,由重樓而下,物少而其效甚著,有聲如雷。大藥到腹中,謂之得丹。一日數次,積累到三百次之滿足,眼前之火球化為紅紫之光而罩身。初時只能罩至半身,漸漸罩盡全身。其人迷離恍惚,似在雲煙之中,其光紅色。此中蓋有工夫,有次第也。初經七日之後,紅光遍體,此光即我人之陽神,是其初步也。我人應用溫養之工,丹法謂之沐浴之工、乳哺之工也。大周天無定而純忘,此時更宜用忘也。陽丹既得,神移上田,即以我之虛空通天地之虛空,放之則彌六合也。此時身心仍用大忘,而微微用我神覺,覺我之小虛空,通入於天地之大虛空中。將天地之虛空,為我之虛空;而我之虛空亦為天地之虛空,則我神居天地之中,炁包天地之外矣。此實煉炁化神後、還虛前之溫養工夫也。

  經過小周天后,則精滿不思色。又經大周天,則炁滿不思食,神滿不思睡,終日大定,不食不息。以我虛空之中,合於天地虛空之中,少則百日,多則三百日,如慧根之人,亦可頓即貫通,而身上照體之紫紅光,漸漸變為紫金光,由紫金光再變金光罩身。《悟真篇》曰:「近來遍體金光現,不與旁人話此規」是也。到紅光罩身之時,仙佛皆可目見,至變金光之時,即可與神佛往還矣。煉神還虛,光大陽神之口訣,全在「以我之虛空,通天地之虛空」二語也。

  金光罩身之後,再過數日,或數十日,遍身金光,照而覆於頂上。初小漸大,竟至大如車輪,即出神之時刻。到陽神完全可以出神,守護伴侶見金光大如車輪之時,應告之曰出神,使之覺而速出。若仍不覺,應再告之,覺一動而神即出矣。古有斷臂出神者,如藍養素,因出神景到,而己不覺,時過已久而不出神,鍾祖雖點化之,而神仍不出,因用力斷臂,神一驚而出矣。若有伴侶在旁,能早驚覺而告之,則覺動即能隨金光而神出。蓋此時早已歸於大忘,正覺非感不通,必有人為之告。藍仙之神不出,即景到未覺,致神滯於彀中,真意不動,故以斷臂驚之,乃忽然而覺耳。

  初出神時,陽神幼稚,其膽甚小,不可遠出,一出即須收回。覺動而出,亦覺動而回。初時僅可五步十步,或三四十步,漸放漸遠,至五里十里。時時煉習,到純熟之時,意欲出到何處,即至何處。及至放到五百里、一千里方可用之。用神之初,到其地若住若干時或一刻鐘或半點鐘,而再收回之也。能放到千里以上,住一點鐘之久,則到萬里亦同之矣。此時用其靈而作種種之舉動,能放之愈遠,住時愈久,而神愈靈也。煉到隨時放而隨時收時,方為完全,此時入地通天,陽神皆能之矣。聚而成形,散則成氣。聚時儼然人也,散時則化而為氣,可以隨心所欲而為之矣。然此時尚為一神,而不能化多身,再進則可化多身矣。

  出神之時,為煉神還虛;化身之時,為煉虛合道。道本空,無名無相,而煉虛以合之,道家謂之「粉碎虛空」;佛家謂之「千百億萬化身」;儒家謂之「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也。此時已能隨心所欲,若欲解脫,可以脫離軀殼而去;若欲留形度世,亦可帶軀殼而修煉。煉虛合道,即以我之陽神,歸於虛空,化於虛空之中是也。帶軀殼做功,佛家謂之曰「九年面壁」之功。九年二字,亦假言之,實不在乎年月也。修煉年久,則化身愈多,由一而三,由三而九,由九而八十一。修到九年,則可化到無數之化身也。此中久暫,全視根器之利鈍而別。根器利者,一日亦可,甚至立刻圓通,亦可成功,固甚速也。若根器鈍者,固須時日也。然此功無止境,用力愈久者,神通愈大,在天上之神仙,亦用此功也。化之千百億萬法身,充滿於宇宙,是為大覺金仙,亦即佛也。煉時空空洞洞,完全與虛空同體,其究也,可以三千大千世界,恆河沙數之化身,充塞虛空,其神通為何如也!

  煉虛合道之功,在道家帶軀殼而修者甚少,以已出神之後,多視軀殼如贅瘤,不願留之也。至佛家則多帶軀殼而修,以達於完全成功之域。其實留否,於已無甚關係,所關係在濟人利物行功之時,有便利與否之分而已。利濟之功,佛道兩家不同。道成之後,應以道利濟天下,兩家所同也。而道家多脫去軀殼,以陽神入世度人。一面仍以陽神煉虛合道,如張三丰真人見明成祖時,以陽神飛入朝中,且曰:我不是張三丰,是張三丰之陽神。當真人在揚州時,即已化去,而以陽神入武當山修煉虛合道工夫,且行利濟之事,其後周行天下,皆陽神也。佛家則不以周行天下為利濟之事,其間住在何處,即於何處度人,故多帶軀殼行之。若欲周行天下度人,自以不帶軀殼為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