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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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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藝部五 太平御覽
卷七百四十九.工藝部六
工藝部七 

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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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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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隱《晉書》曰:荀勗領秘書監,始,書師鍾朗法。太康二年,得汲郡冢中古文竹書,勗自撰次注寫以為《中經》,別在秘書,以較經傳闕文,多所證明。

《書斷》曰:古文者,黃帝史蒼頡所造也。頡首有四目,通於神明,仰觀奎星圜曲之勢,俯察龜文鳥跡之象,釆乎眾美,合而為字。是曰古文,《孝經援神契》雲「奎主文章,蒼頡放象」是也。夫文字者,總而為言,包意以名事也;分而為義,則文者祖父,字者子孫。得之自然,備其文理,象形之屬,則為之文;因而滋蔓,母子相生,形聲、會意之屬,則謂之字。字者,言孳乳浸多也。題於竹帛謂之書。書者,如也,舒也,紀也。

又曰:魏衛覬,字伯儒,河東安定人。官至侍中。尤工古文,筆跡精絕。魏初淳古文者,出於邯鄲淳。伯儒寫淳古文《尚書》,以示淳,淳不能別。

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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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曰:元帝善史書。史籀所作大篆。籀,音紂。

《續漢書》曰:靈帝置鴻都門,諸生能為尺壁賦,及以工書鳥篆相課試,至千人焉。

《魏略》曰:邯鄲淳,善蒼頡蟲篆、許氏字指。

《後魏書》曰:竇遵善楷、篆。北京諸碑,及台殿樓觀門題,多其書也。

《書斷》曰:秦李斯妙六篆,始省改之為小篆,著《蒼頡篇》七章。雖帝王質文,世有損益,終以文代質,漸就澆ㄤ。則三皇結繩,五帝畫象,三王肉刑,斯可況也。古文可為上古,大篆為中古,小篆為下古。三古謂之實,草隸渭為華。妙極於華者,羲、獻;精窮於實者,籀、籀,史籀。斯。始皇以和氏之璧琢而為璽,令斯書其文。今泰山、繹山及秦望等碑,並其遺跡,謂國之偉寶,百世之法式。斯小篆入神,大篆入妙。

《書斷》曰:大篆者,周宣王大史史籀所作也。或云:柱下史始變古文,或同或異,謂之為篆。篆者,傳也,傳其物理,施之無窮。甄酆定六書,三曰篆書;八體書法,一曰大篆。又《漢書·藝文志》《史籀》十五篇,蓋此也。

又曰:《呂氏春秋》雲「蒼頡造大篆」,非也。若蒼頡造大篆,則置古文何地?即籀、篆,蓋其子孫是也。

又曰:小篆者,秦丞相李斯所作也。增損大篆,異同籀文,謂之小篆,亦曰秦篆。

蔡邕《篆勢》曰:體有六篆,妙巧入神,或象龜文,或化龍鱗。紆體放尾,長翅短身,延頸脅翼,勢似凌雲。

八分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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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書》曰:張廷珪與陳州刺史李邕親善,屢上表薦之。邕所撰碑碣之文,必請廷珪八分書之,甚為時人所重。

《世論》曰:安定梁鵠,字孟皇,善八分書。太祖使書信憧宮門榜題。

《書斷》曰:八分書者,秦羽人上谷王次仲所作也。

又曰:後漢師宜官,南陽人也。靈帝好書,徵天下工書於鴻都門,至數百人。八分稱宜官為最,大則一字徑丈,小則方寸千言。甚矜其能,而性嗜酒。或時空,至酒家,因書壁以雇之。觀者雲集,酤酒多售。

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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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志》曰:張昭,字子布,善隸書。

《晉書》曰:王羲之,尤善隸書,為古今之冠。論者稱其筆勢,以為飄若游雲,矯若驚龍,深為從伯惇、導之所器重。

《晉中興書》曰:李充,字弘度。母衛氏,廷尉展之妹也。充少孤,母聰明有訓,又善楷書,妙參鍾、索,世咸重之。克從兄咸亦善書。

沈約《宋書》曰:文帝善為隸書。

又曰:羊欣,字敬元,長隸書。父不疑,初為烏程令,欣年十二,時王獻之為吳興太守,甚知愛之。獻之嘗夏月入縣,欣著新絹裙晝寢,獻之書裙數幅而去。欣本工書,因此彌善。

《齊書》曰:王僧虔善隸書,宋文帝見其書素扇,嘆曰:「非惟跡逾子敬,又當器雅過之!」

《齊書》曰:周,少往外氏車騎將軍臧質家,得衛恆散隸書法,學之甚能。文惠太子使書玄圃茅齋壁,國子祭酒何胤以倒薤書求就換之,笑曰:「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

《三國典略》曰:周白石縣男趙文深,以題榜之功,除魏興郡守。文深,字德本,南陽宛人也。少學楷隸,有鍾、王之則。當時書惟文深及冀俊而已。王褒尤善書,文深慚恨,形於言色。後知好尚難及,改習褒書,竟無所成,轉被譏誚,謂之學步邯鄲焉。至於碑榜,人莫之逮,褒亦推之。宮殿樓閣,皆其跡也。世宗令至江陵書景福寺碑,蕭察觀而美之。

《陳書》曰:蕭引善隸書,為當時所重。高宗嘗披奏事,指引署名曰:「此字筆勢翩翩,似鳥之欲飛。」引謝曰:「此乃陛下假其羽毛耳。」

《唐書》曰:薛稷好古博雅,尤工隸書。自貞觀、永徽之際,虞世南、褚遂良,時人宗其書跡,自後罕能繼者。稷外祖魏徵家,圖籍多有虞、褚舊跡,稷銳精模仿,筆勢遒麗,當時無及之者。

《書斷》曰:隸書者,秦下わ人程邈所作也。邈字元岑,始為縣獄吏,得罪始皇,幽系雲陽獄中,覃思十年,益小篆方圓,而為隸書三千字奏之,始皇善之,用為御史。以奉事煩多,篆家難成,乃用隸書。為隸人佐書,故曰隸書。

又曰:和帝時,賈魴撰《滂喜篇》。以《蒼頡》為上篇。《訓纂》為中篇,《滂喜》為下篇,所謂《三蒼》也。皆用隸字寫之,隸法由玆而廣。酈善長《水經注》曰:臨淄人發古冢,得棺,前和外隱起為隸字,言齊太公六代孫胡公之棺也,惟三字是古,余同今書。證知隸字出古,非始於秦也。

成公綏《隸勢》曰:蟲篆既繁,草藁近偽,適之中庸,莫尚於隸。

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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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觀漢記》曰:北海靜王睦善草書,臨病,明帝驛馬令作草書尺牘十首焉。

范曄《後漢書》曰:張超並善於草書,妙絕時人。

《魏志》曰:劉廙轉五官將文學,文帝器之,命廙通草書。

《晉書》曰:王獻之,時議者以為羲之草書江左中朝莫有及者,獻之骨力遠不及父,而媚趣過之。

又曰:衛瓘,字伯玉,與尚書郎惇煌索靖俱善草字,時人號之一台二妙。漢末,張芝善草書,論者謂瓘得伯英之筋,靖得伯英之肉。

《北齊書》曰:趙仲舒善草隸,雖與弟書,字皆楷正,云:「草不可解,若放之於人,即似相輕易;若當家卑幼,又恐其疑。」

《三國典略》曰:蕭子雲,齊豫章文獻王之子,有文學,工草書,與兄子顯、子昭齊名。少子特又善書,梁武帝稱之曰:「子敬之跡不及逸少,蕭特之書遂逼其父。」

《陳書》曰:文帝時,軍人於丹徒盜發晉郄曇墓,獲晉右軍將軍王羲之書及諸名賢遺跡。事覺,其書並沒縣官,藏於秘府。文帝以伯茂好古,多以賜之。由是伯茂大工章草,甚得右軍之法。伯茂,始興王也。

《唐書》曰:賀知章善草書,好事者供其箋翰,每紙不過數十字,共傳寶之。時有吳郡張旭,亦與知章相善,而好酒,每醉後,號呼狂走,索筆揮灑,變化無窮,若有神助,時人號為張顛。

《三輔決錄》曰:趙襲,字元嗣,為惇煌太守。先是,杜伯度、崔子玉以工草稱於前世,襲與羅暉亦能草,頗自矜誇,故張伯英與襲同郡,太僕朱賜書曰:「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羅、常有餘。」

張壹《非草書》曰:夫草書之興也,其於近古乎?上非天象所垂,下非河、洛所吐,中非聖人所造。蓋秦之末,官書煩冗,戰攻並作,軍書交馳,羽檄分飛,故隸草趣急速耳,示簡易之指,非聖人之業也。今之學草者,不思其簡易之旨,直以為杜、崔之法,龜龍所見也,齔齒以上、苟任涉學者,廢《倉頡》、《史籀》,竟以杜、崔為楷;私書相與,庶獨就書,雲適迫遽,故不及草。草本易而速,今反難而遲,失指多矣!夫杜、崔、張子,皆有超俗絕世之才,博學餘暇,游手於斯。後世慕焉,專用為務,鑽堅仰高,忘其罷勞,夕惕不息,昃不暇食,十日一筆,月數丸墨,領袖如皂,唇齒常黑;雖處眾坐,不遑談戲,展指畫地,見䚡蘇來切,角中骨也。出血,猶不休輟。然其為字,無益工拙,亦效顰者之增丑,學步者之失節也。

王右軍《自敘·草書勢》曰:昔秦時,諸侯爭長,簡檄相傳,望烽走馹,正以篆隸之難,不救其速,遂作赴急之書,蓋今草書也。其先出自杜氏,以張為祖,以衛為父;索、范者,伯叔也。二王父子,可謂兄弟,薄為庶息,羊為仆隸,自而敘之,亦不失倉公觀鳥跡之意。抑體有疏密,意有倜儻,或有飛走流注之勢,驚竦峭絕之氣,滔滔閑雅之容,卓犖調宕之志;百體千形,而呈其巧,豈可一概而論哉!

《書斷》曰:如淳云:「作起草為藁。」姚察曰:「草猶粗書,為本曰藁。」蓋創文議出於此,草書之先,因於起草。

又曰:晉王逸少,妻郄氏,甚工書。七子獻之,最知名;玄之、凝之、徽之、操之,並工草書。凝之妻謝蘊,有才華,亦善書,甚為君舅重焉。獻之猶善草書,幼學於父,次習張。爾後改變制度,別創其法,率爾師心,冥合天矩,觀其逸志,莫之與京。

又曰:齊謝,字玄暉,風華黼藻,當時獨步,書甚有聲,草殊流美。亦猶薄暮川上,則餘霞照之;晚春林中,則飛花滿目。

又曰:宋蕭思話工書,學於羊欣,得其草妙。崗連盡望,勢不斷絕,雖無奇峰壁立之秀,可謂有巧矣。袁昂云:「羊真、孔草,蕭行、范篆,各一時之妙也。」

飛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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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曰:王僧虔為尚書令,嘗為飛白書題尚書壁曰:「圓行方止,物之定質。修之不已則溢,高之不已則躓,引之不已則遺,是故去之宜疾。」當時嗟賞,以比座右銘。

《唐書》曰:劉洎除散騎常侍。洎性疏俊敢言。太宗工王羲之書,尤善飛白。嘗宴三品已上於玄武門,帝操筆作飛白字賜群臣,或乘酒爭取於帝手。洎登御座,引手得之。皆奏曰:「洎登御床,罪當死,請付法。」帝笑而言曰:「昔聞婕妤辭輦,今見常侍登床。」

又曰:馬周,太宗嘗以神筆賜周飛白書,曰:「鸞鳳凌雲,必資羽翼;股肱之寄,誠在忠良。」

又曰:高宗為飛白書以賜侍臣,賜戴至德曰:「泛洪源,俟舟楫。」賜郝處俊曰:「飛九霄,假六翮。」賜李玄敬曰:「資啟沃,罄丹誠。」

《大業拾遺》曰:大業年,煬帝將幸江都,命越王侑留守東都,宮女半不隨駕,爭泣留帝,攀車惜別,指血染鞅。帝不回,因飛白題二十字留賜宮妓,云:「我夢江都好,徵遼亦偶然。但留顏色在,離別只今年。」

《唐會要》曰:貞觀十八年五日,端午日。太宗為飛白書,作鸞鳳虯龍等字,筆勢驚絕,謂司徒長孫無忌、吏部尚書楊師道曰:「五日舊俗,必用服玩相賀。朕今各賀君飛白扇二枚,庶動清風,以增美德。」

《書斷》曰:飛白書者,後漢左中郎蔡邕所作也。王隱、王愔並云:「飛白,變楷制也。本是宮殿題署,勢既勁大,字宜輕微不滿,名為飛白。」王僧虔云:「飛白,八分之輕者。」雖有此說,案漢靈帝嘉平年,詔蔡邕作《聖皇篇》,篇成,詣鴻都門上。時方修飾鴻都門,伯喈待詔門下,見役人以堊帚成字,心有悅焉,歸而為飛白之書。漢末魏初,並以題署宮閣。其體有二,創法於八分,窮微於小篆。自非蔡公設妙,豈能詣此?可謂勝寄冥通,縹緲神仙之事也。

《法書要錄》曰:飛白,本是宮殿八分之輕者,全用楷法。吳時,張弘好學不仕,常著烏巾,時人號作張烏巾。此人特善飛白,能書者鮮不好之。

章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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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曰:王羲之書,初不勝庾翼、郄愔,及其暮年方妙。嘗以章草答庾亮,而翼深嘆伏,因與羲之書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紙,過江顛狽,遂乃亡失。常嘆妙跡永絕,忽見足下答家兄書,煥若神明,頓還舊觀。」

《書斷》曰:章草書,漢黃門令史史游所作也。衛恆、李誕並云:「漢初而有草法,不知其誰。」蕭子良云:「章草者,漢齊相杜操始變藁法。」非也。王愔云:「漢元帝時,史游作《急就章》,解散隸體,粗書之。漢俗簡惰,漸以行之。」是也。

又曰:索靖,字幼安。善章草,出韋誕,峻險過也。有若山形中裂,水勢懸流,雪嶺孤松,冰河危石。其堅勁,則古今不逮。

又曰:後漢徐,字伯張,善章草書。班固與弟超書稱之曰:「得伯張書藁,知識讀之,莫不嘆息。」實亦藝由己立,名自人成。後有蘇班者,平陵人也,五歲能書,甚為伯張之所稱嘆。

又曰:後漢張伯英,損益伯度章草,亦猶逸少增減元常真書。雖潤色開華,精於斷割,美則美矣;至若高深之致,質素之風,俱不逮其師也。然名為今古之獨步。

又曰:張伯英,章草書《急就章》,字皆一筆而成,合於自然,可謂變化至極。羊欣云:「張芝、皇象,鍾繇、索靖,時並號書聖。」

又曰:張芝善章草書。崔瑗云:「龍驤虎變,青出於藍。」又創為今草,天縱尤異,率意超曠,無惜是非。若清澗長源,流而無限,縈回崖谷,任於造化。至於蛟龍駭獸,奔騰拏ㄑ之勢,心手隨變,窈冥不知其所如也。精熟神妙,冠絕古今,則百世不易之法式。不可以智識,不可以勤求。若上士游乎沉默之鄉,鸞鳳翔乎大皇之野。韋仲將謂之草聖,豈徒言哉!

又曰:後漢張昶,字文舒,伯英季弟。為黃門侍郎,尤善章草,家風不墜,弈葉清華。書類伯英,時人謂之亞聖。

又曰:後漢杜度,字伯度,京兆杜陵人也,御史大夫延年曾孫,章帝時為齊相。善章草書,雖史游始草,書傳不紀其能,又絕其跡。創其神妙,其惟杜公乎?韋誕云:「杜氏傑有骨力,而字畫微瘦。崔氏法之,書體甚濃,結字工巧,時有不及。張芝嘉而學焉,轉精其巧,可謂草聖。超前絕後,獨步無雙矣。」

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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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斷》曰:後漢潁川劉德升,字君嗣,造行書,即正書之小偽。務從簡易,相間流行,故謂之行書。王愔云:「晉世以來,工書者多以行書著名,昔鍾元常善行狎書是也。爾後王羲之、獻之並造其極焉。」

又曰:劉德升,桓、靈之時以造行書擅名。以草創,亦豐妍,風流宛約,獨步當時。胡昭、鍾繇,並師其法。而胡書體肥,鍾書體瘦,亦各有德升之美也。

又曰:晉王脩,字敬仁,善行書。嘗就右軍求書,乃寫《東方朔畫贊》與之。

王僧虔云:「敬仁書殆窮其妙,王子敬每省之,曰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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