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0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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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使下
[編輯]《三輔故事》曰:婁敬曰:「臣願為高車使者,持節往至匈奴庭,與其分土定界。」敬至,曰:「汝本處北海之濱,秦亂,汝侵其界,居中國地。今婚姻已成,當還汝敝肆,還我中國地。」作丹書鐵券,曰:「自海以南,冠蓋之士處焉;自海以北,控弦之士處焉。」割土盟誓,然後求還。
《華陽李郃別傳》曰:郃字孟君,漢中人。和帝即位,分遣使者循州郡,觀風俗,皆微服單行。使者二人,當到益州,投公舍宿。時夏月露坐,為出酒與談。公仰視問曰:「二君發京師時,寧知二使者何日發耶?」二人驚相視而曰:「不聞。」問公何以知之,公指星,有二使星向益部。二人知其深明,遂共談,甚嘉異焉。
《風俗通》曰:周、秦常以歲八月,遣輶車之使,釆異代方言,還奏之,事藏秘室。
《晏子春秋》曰:晏子使吳,吳稱曰:「天子請見。」晏子蹴然曰:「臣受命弊邑,使於吳王。臣迷惑,入於天子之朝,敢問吳王惡存?」吳王夫差請見以諸侯之禮。
又曰:晏子使楚,楚王進橘,置削。晏子不剖而並食,王曰:「橘末剖。」對曰:「臣聞之,賜人主者,瓜桃不削,橘柚不剖。臣故不敢剖,臣非不知。」
又曰:晏子使楚,楚人為小門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狗門入也!」王曰:「齊無人耶?」對曰:「齊之臨淄三萬戶,張袂成帷,揮汗成雨,何為無人!齊以賢者使賢主,不肖者使不肖主,嬰不肖,是故使王耳。」
又曰:晏子聘楚,楚王知其賢智,欲辱之。使人縛一人從殿前過,佯問之:「此何罪也?」左右答曰:「此齊人也,今犯盜。」王謂晏子曰:「齊人善盜也?」晏子答曰:「臣聞江南生橘,江北為枳,土地使其然也。臣察此人在齊不為盜,今來楚而盜,亦土地使然也。」楚王大慚。
《漢雜事》曰:吳、楚七國反,齊孝王城守,膠西濟南三國圍齊。齊使路中大夫告於天子,還報曰:「堅守。」比至,三國圍齊已數重矣,無從入。三國將與路中大夫盟:「若反言漢已破。」大夫許之。至城下,望見齊王,曰:「漢已發兵百萬,使太尉周亞夫擊破吳、楚,引兵救齊,齊必堅守!」三國將誅路中大夫。
《韓詩外傳》曰:越王勾踐使廉稽獻民於荊,荊使者曰:「越,夷狄之國也。臣請欺其使者。」荊王曰:「越王,賢人也。其使者亦賢,子慎之!」使者出,見廉稽曰:「冠則得以見。」廉稽曰:「夫越,亦周室之列封也,不得處中國,則處江海之陂,與黿鱣魚鱉為伍,文身剪發,而後處焉。今來至上國,必曰:『冠乃得見,不冠不得見』,如此,則大國使適越,亦將劓墨、文身、剪發,而後得見乎?」荊王披衣出謝。
又曰:魏文侯有子曰擊,次曰欣。欣少,而立以為嗣。封太子擊於中山,三年不往來。其傅趙倉唐諫曰:「父忘子,子不可忘父,何不遣使乎?」擊曰:「願之久矣,未有所使。」倉唐對曰:「為之使,則臣請使。」擊曰:「諾。」於是乃問君何所好與所嗜,曰:「君嗜晨鳧,好北犬。」遂求晨鳧、北犬齎行。倉唐至,曰:「北藩中山之君,有北犬、晨鳧,使倉唐再拜獻之。」文侯曰:「嘻!擊知吾好北犬、晨鳧也。」即見使者。文侯曰:「擊無恙乎?」倉唐惟惟,三問而不對。文侯曰:「不對,何也?」倉唐曰:「臣聞諸侯不名君。既已賜弊邑,使得小侯國,不敢對也。」文侯曰:「中山君無恙乎?」倉唐曰:「今者之來,拜送於郊。」文侯曰:「中山君長短若何矣?」倉唐曰:「聞諸侯,比諸侯,入朝則側者皆人臣也。臣無所比之,然則所賜之裘幾能勝之矣。」文侯曰:「中山之君亦何好乎?」對曰:「好《詩》。」文侯曰:「於《詩》何好?」曰:「好《黍離》與《晨風》。」文侯曰:「《黍離》詩何哉?」對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文侯曰:「怨乎?」曰:「非敢怨也,時思也。」文侯曰:「《晨風》謂何?」對曰:「《詩》云:『鴆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此以忘我者也。」於是大悅,曰:「欲知其子,視其母;欲知其君,視其使。中山君若不賢,惡能使其使賢?」遂廢太子欣,而召中山君以為嗣。
《說苑》曰:秦王以五百里地封鄢陵君,君不受,使虞且謝。秦王忿然作色,謂且曰:「亦嘗見天子之怒乎?」曰:「臣未嘗見也。」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且曰:「大王亦嘗見布衣韋帶之士怒乎?」王曰:「布衣韋帶之士,怒則解冠徒跣,以頭搶地耳,何難知者?」且曰:「此乃庸夫之怒耳。布衣之士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即持其匕首起,視秦王曰:「今將是矣!」秦王變色,長跪曰:「先生就坐,寡人諭矣。」
又曰:趙王遣使者之楚,方鼓瑟而送之,誡之曰:「必如吾言!」〈注事具瑟門。〉
又曰:齊使淳于髡聘楚。髡為人形貌短小,楚王薄賤之,曰:「謂之齊無人耶?而使子來乎?何長也?」髡對曰:「臣無所長,要中七尺之劍,欲斬無狀王!」王曰:「止。吾但戲子耳。」與髡共飲酒。
又曰:晉、楚之君為好,會苑丘之上。宋使人往之,晉、楚大夫曰:「趣以天子禮見吾君,我將見子。」使者曰:「冠雖弊,義居上;履雖新,義居下。周室雖微,諸侯未之能易也。師雖升宋城,臣猶不更臣之服也!」以諸侯禮見之。
又曰:楚使者聘齊,齊王享之梧宮。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海之魚吞舟,大國之樹必巨!」使者曰:「昔燕攻齊,遵雒路,渡濟橋,焚雍門,擊齊左而虛其右,王歜絕頭乎杜山,公孫差格死於龍門,飲馬乎淄澠,定獲乎琅琊,王與太后奔乎莒,逃城陽之山。此時,梧之大小何如矣?」刁渤對曰:「使者問梧之年耶?昔荊平王為無道,加諸申氏,殺子胥父與兄,子胥被髮乞食於吳,闔廬以為相,三年將兵復仇於楚,戰勝乎柏舉,級頭百萬,囊瓦奔鄭,王保於隨,師入郢。胥行郢都,親射宮,臨於王冢,笞其墓。若此,則梧可為拊也!」
又曰:明君之使人也,任之以事,不制之以辭。
《王逸子》曰:或問:「張騫可謂名使者歟?」曰:「周流絕域,東西數萬里,其中胡貊皆知其習俗;得始大蒜、葡萄、苜蓿等。」
《語林》曰:魏武將見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遠國,使崔季珪代當坐,自捉刀床頭座。既畢,令人問:「魏王何如?」使答曰:「魏王信雅望非常,然床頭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王聞,馳遣殺此使。
《天文要集》曰:天節星,主奉使。小而明,則使中正也。
梁元帝《蘇鄭論》曰:漢世,銜命匈奴,困而不食者,二人而已。子卿手持漢節,臥伏冰霜;仲師固無下拜,陽絕水火。況復風生稽落,日隱龍堆,翰海飛沙,皋蘭走霰,豈不酸鼻痛心?憶雒陽之宮陛,屑泣橫悲;想長安之城闕,直以為臣之道義不為生,事君之節,生為義盡。豈望拔幽泉,出重仞,經長樂,抵未央?及還望塞亭,來依候火,傍觀上郡,側眺雲中,雖在己之自隆,而於時之報未重。
梁劉孝儀《北使還與永豐侯書》曰:足踐寒地,身犯朔風,暮宿客亭,晨炊謁舍,飄搖辛苦。迄留氈鄉,雜種覃化,頗慕中國,兵傳李緒之法,樓擬衛律所治。而毳幕難淹,酪漿易厭,王程有限,時反玉關。射鹿胡奴,乃共歸國,刻龍漢節,還持入塞。馬銜苜蓿,嘶逗故墟。人獲蒲萄,歸種舊里。稚子出迎,善鄰相勞,倦握蟹螯,亟覆蝦碗。每取朱顏,略多自醉,用此終日,亦多自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