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六百四十五
太平御覽 卷之六百四十五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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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五
刑法部十一
象刑 誅 轘
烹
象刑
尚書大傳曰唐虞象刑而民不敢犯苗民用刑而民興相
漸唐虞之象刑上刑赭衣不純〈純縁者時人尚德義犯刑者但易衣服自爲大恥〉
中刑雜屨〈屨履也〉下刑墨幪〈幪巾也使以下得冠飾幪音蒙〉以居州里而民
恥之
漢書刑法志曰孫卿之論刑也曰丗俗之爲者以爲治
古無刑〈治古謂上古至治之時也〉有象刑墨黥之屬非屨赭衣而不
純〈菲草也屨履也純縁衣也不加縁示有恥也〉是不然矣以爲治古則人莫觸
罪非獨無刑哉亦不待象刑矣〈人不犯法即象刑無所施也〉以爲人
或觸罪矣而直輕其刑是殺人者不死而傷人者不刑也
罪至重而刑至輕民無所畏亂 莫大焉故象刑非生於
治古方起於亂今也〈如淳曰古無象刑也所以有象利之言者近起於今人𢙣刑之重故遂推言古〉
〈之聖君但以象刑天下自治〉
白虎通曰聖人治天下必有刑罰何所以助治順天之度
也故懸爵賞者示有所勸也設刑罰者明有所懼也傳曰
三王內刑應丗以立刑者五帝之鞭䇿刑所以五何法五
行也五帝𦘕其衣象五行也
誅
書曰昏迷於天象以干先王之誅
又曰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不順天厥罪惟均
禮曰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臣不豫事〉
〈不敬也振去塵也端正也倒顛倒也側反 也皆謂甫省視之也〉
又曰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皆廣敬也路馬君之馬誅罰也〉
周禮秋官下曰布憲掌憲之刑禁傷人見血而不以告
者攘獄者遏訟者故以告而誅之〈謂吏民相殺傷見血者攘獄者距卻不受也遏〉
〈訟者上遏〉
公羊傳曰君親無將將而必誅
傳曰見無禮於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
家語曰孔子爲魯司㓂七日而誅亂政大夫少正夘戮之
於兩觀之下子貢曰少正夘魯之聞人也今夫子爲政而
始誅之或者爲失乎孔子曰天下有大惡者五而竊盜不
與焉一曰心逆而險二曰行僻而堅三曰言僞而辯四曰
記醜而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免君子
之誅而少正夘皆兼有之居處足以撮徒成黨談足以
褒飾榮衆強禦足以反是獨立此乃人之姦雄不可不除
夫湯誅尹諧文王誅潘正周公誅管蔡太公誅華士管仲
誅付乙子産誅史何此七子皆異丗而同誅者七子異丗
而同惡故不可赦也吾始誅之不亦可乎
史記曰二丗遵用趙髙之法乃隂與謀曰大臣不服官吏
尚強及諸公子必與我爭柰何髙曰臣固願言而未敢也
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丗名貴人也人積功勞丗以相傳乆
矣今髙素小賤陛下幸稱舉令在上位管中事大臣鞅鞅
特以貌從臣其心實不服今上出不因此時案郡縣守尉
有罪者誅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
願陛下遂從時無疑二丗曰善乃行誅大臣及諸公子
漢書曰誅彭越盛其醢以偏賜諸侯
又曰公孫弘年八十終丞相位其後李蔡嚴青翟趙周石
慶公孫賀劉屈𨤲踵爲丞相自蔡至慶丞相府客館丘墟
而已至賀屈𨤲壞爲馬廄車庫奴婢室矣唯慶以惇謹終
丞相位其餘盡伏誅
又曰上遣公孫敖將兵深入匈奴迎李陵敖軍無功還言
陵教單于爲兵以備漢軍故臣無所得上聞於是族陵家
母弟妻子皆伏誅
後漢書曰梁兾誅李固而露屍於衢令有敢臨者加其罪
又曰梁兾專權其同巳者榮顯違迕者劒死同僚側目臺
閤機事先以聞兾乃得奏御內外恐懼上下鉗口天子恭
巳而巳不有所親任上旣不平之矣兾以私憾專殺議郎邴
遵上愈益忿八月癸酉上問小黃門唐衡曰左右誰與梁
氏不相得者衡荅曰單超左悺〈音管〉上呼超悺入室上曰梁
將軍兄弟專朝逼脅內外公卿巳下從其風旨今欲誅之
於常侍意如何皆對曰誠國賊當誅之日乆臣等弱少未
知聖意如何上曰審然者常侍宻圗之對曰圗之易耳但
恐陛下腹中狐疑上曰姦臣脅國當㐲其罪復何狐疑於
是命衡呼超等曰陛下今計已決勿得數言恐爲人疑丁
兾心疑超等使中黃門張惲入省𪧐以防其變瑗勑吏
収惲自外謀圗不軌於是帝幸殿召公卿勒兵使者収兾
大將軍印綬更封比景部郷侯黃門令瑗將虎賁劒士卒
千人司𨽻與共捕兾宗親送雒陽獄無少長皆誅之兾自
殺坐兾所連及公卿列侯校尉刺史二千石死者數十人
兾故吏賔客免絀者二百餘人朝廷爲之一空
又曰鍾離意爲瑕丘令史有擅建者盜𥨸 縣內意屏人
問狀建叩頭伏罪不忍加刑遣令長休建父聞之爲建設
酒謂曰吾聞無道之君以刃殘人有道之君以義行誅子
罪命也遂令建進藥而死
漢雜事曰上自擊鄧奉破之於長安奉降上以舊功臣不
誅耿弇曰奉背恩反叛曝師連年上旣至奉親在陳兵敗
乃降不誅無以懲惡於是誅之
又曰𥘿豐田戎連兵𥠖丘距漢上遣朱祐守豐議者以爲
豐已連年勢必困上自徃豐必降上徃招豐出惡言後數
月豊降祐檻車傳及母妻子送洛陽大司馬呉漢劾奏祐
知豐狡猾圍守連年上親至城下而遂悖逆天下所聞當
伏夷滅之誅不時斬截而聽受降無將帥任大不敬上乃
誅豐召祐
王隱晉書曰解結與孫秀不恊秀誅張華 並欲誅
結弟 梁王肜救之秀曰我於水中蟹尚惡之況其兄弟
耶
晉書曰孟譛陸機於成都王潁言其有異心將軍王闡
郝昌公師蕃等皆所用與牽秀等共證之頴大怒使秀
宻収機其夕機夢黒幔繞車手決不開天明而秀兵至機
釋戎服着白祫與秀相見神色自謂秀曰自呉朝傾覆
吾兄弟宗族蒙國重恩入侍幃幄出剖符竹成都命吾以
重任辭不獲巳今日受誅豈非命也因與頴牋詞甚悽惻
旣而歎曰華亭鶴唳豈可復聞乎遂遇害於軍中
又載記曰昌黎尹孫伯仁護弟北支支弟乙㧞等俱有才
力以驍勇聞馮跋之立也並兾開府而跋未知所欲由是有
怨言每於朝享之際常㧞劒擊柱曰興建大業有功力焉
而滯於散將豈是漢祖山河之義乎跋怒誅之
趙書曰臨沅侯崔約字道恭與太子詹事羯孫珎㑹朝珎
患目痛問約用何方治爲佳約戱言唯溺取愈珎曰目何
可溺約曰卿目腕腕正可溺中珎入奏天子怒約父子伏
誅
晉書曰劉𥙿誅諸葛長民士庻咸恨正刑之晚釋桎梏
焉
宋書曰謝眺𥘉告王敬則反眺臨誅歎曰天道其不可昧
乎我不殺王公王公因我而死
莊子曰爲不善乎顯明之中者人得而誅之爲不善乎
幽闇之中者得而誅之明乎人明乎者然後能獨行
也
列子曰鄧析操兩可之說設無窮之辭當子産執政作竹
刑鄭國用之數難子産之治子産俄而誅之
慎子曰有虞之誅以幪巾當墨以草纓當劓以菲履當刖
以艾韡當宮布衣無領當大辟此有虞之誅也斬人支體
鑿其肌膚謂之刑𦘕衣冠異章服謂之戮上丗用戮而
民不犯也當丗用刑而民不從
韓子曰堯欲傳天下於舜�諌曰不祥哉孰以天下傳之
疋夫堯不聽舉兵誅之於郊共工又諌流於幽都天下莫
敢言
又曰太公東封齊齊東海上有居士曰狂獝華士昆弟二
人立議曰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耕作而食掘井而飲
吾無求於上太公至營丘使執而殺之周公聞發急傳問
之太公荅曰今有馬如𩦸之狀天下至良也驅之不前引
之不至左之不左右之不右賢士而不爲主用𩦸之不可
以左右是以誅之
㑹稽典録曰孟嘗仕郡戶曹史上虞有寡婦𩀱飬姑至孝
姑卒病亡其女言縣以𩀱煞其母縣不理斷結竟言郡郡
報治罪嘗諌以爲此婦素名孝謹此必見誣固諌不聽遂
抱其獄文書哭於府門後郡遭大旱三年上虞尤甚太守
殷丹下車訪問嘗具陳𩀱不當死誅姑之女改葬孝婦丹如
其言天應雨注
襄陽耆舊記曰李衡聞王衜〈音道〉有人物往干之衜曰多士
丗尚書劇曹郎才也後數年校書郞呂壹操弄權柄大臣
逼畏莫敢言或問衜衜曰非李衡無能困之者遂共薦衡
爲郎衡一引見口奏壹數千語孫權有愧色劉助復告壹
壹即伏誅
丗曰桓宣武之誅𡊮眞也未當其罪丗以爲𡨚焉𡊮眞
在壽春甞與宣武一妾姙焉生玄及亦覆桓族識者以
爲天理之所至
轘
釋名曰車裂曰轘轘也者散也支體分散
傳曰齊人殺子亹而轘髙渠彌〈車裂曰轘〉
又曰楚子爲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
氏遂入陳煞夏徴舒轘之栗門
又曰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未益祿而有馬數十乗楚
人患之王煞子南於朝轘起於四境
孔藂子曰齊王行車裂之刑群臣諌不聽子髙見齊王曰
聞君行車裂之刑夫車裂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
切以爲下吏之過也王曰寡人耳民多犯法爲法之輕也
子髙曰然此誠君之盛意也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哀樂喜
怒無不過其節節過則毀於義多犯法以法之重無所措
手足故也今天下悠悠士無定處有德則徃無德則去欲
䂓覇王之業與衆大國爲難而行酷刑以懼逺近國內之
民將畔四方之士不至此乃士國之道君之下吏不得以
聞是爲自居於中正之地而闇推之君王使同於桀紂也且
夫爲人臣見主非而不爭以䧟主於危亡罪之大者也人
主疾 臣之弼已而惡之資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
者也齊王曰謹聞命遂除車裂之法焉
史記曰秦發兵攻商君殺之於鄭澠池秦惠王車裂商君
徇曰莫如鞅反滅商君之家
又曰張儀西趙王曰秦熒惑諸侯以是爲非以非爲
是欲反之不可一亦以明矣
漢書曰陳勝𥘉令銍人宋留將兵定陽入武𨵿留巳徇
陽聞勝死陽復爲秦宋留不能入武𨵿乃東至新蔡
遇秦軍宋留以軍降秦傳留至咸陽車裂留以徇
續漢書曰張角別黨馬元義爲山陽所捕得鎻送京師車
裂於市
崔鴻前涼録曰武威姑臧氏名白興以女爲妻其妻妬之
興怒以妻爲婢爲女給使郡縣以聞張駿大驚曰自古所
未聞也將爲恠乎於姑臧市轘煞之是月沉隂昏霧䨪四
塞
又曰前秦録曰池陽民惑其婦言而欲煞母遂車載母辭
詣親家入南山母曰汝詣親家何至是也児曰老婢何言
遂下母於嵠谷之間脫衣將殺之𥘉婦謂其夫曰不可不
得中衣來也児不欲手脫背坐厲聲令母自脫母泣曰我
生汝飬汝至於今日汝信婦言枉煞我不可不乞我此衣児
怒曰老婢復何言母呼曰天神山神當見此不言未卒聲
見所持刀忽貫其項而煞投於山穴母乗車卻歸昏而反
家婦謂其夫還逆問曰得中衣來不母馳告隣里収其婦
送官郡縣以聞堅驚曰宇宙之內乃有此事將非恠乎於
是轘而煞之
崔鴻燕録曰慕容超即位太后告超曰左僕射封嵩數
遣黃門令牟裳說吾雲帝非太后所生依如故法冝勒兵
廢帝立鍾爲主超命執嵩斬之嵩請與母別超曰汝尚知
有母何意問人之親以五車裂之
又前秦録曰有司奏人有盜其母之錢而逃者請投之四
裔太后聞而怒曰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當棄之市朝柰
何投之方外乎方外豈有無父母之郷乎於是轘而殺之
淮子曰萇弘周宣之執數者也天地之氣日月之行風
雨之變律暦之數無所不通也然不自知車裂而死
劉向苑曰𥘿始皇太后不謹幸郎繆毒封爲信侯專國
事驕奢與侍中左右貴臣俱博飲酒醉爭言而闘與闘者
走白皇帝大怒毒因作亂咸陽宮始皇取毒四支車裂之
取皇后遷之長樂宮
桓寛塩䥫論曰李斯相秦藉天下之𫝑志小萬乗及其囚
於囹圄車裂於雲陽之市願薪入東門行上蔡徑不可
得也
烹
釋名曰煑之於鑊曰烹烹禽獸之肉也
傳曰寒浞伯明氏之䜛子弟也伯明後寒棄之夷羿収之
〈夷氏也〉信而使之以爲巳相浞行媚於內〈內宮人〉信施賂於外
愚弄其民〈欺罔也〉而虞羿于田〈樂之以㳺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
家〈樹立也〉外內咸服〈信足詐〉羿猶不悛〈悛改也〉將歸自田〈羿獵還〉家
衆殺而烹之以食其子〈食羿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窮門〈殺之〉
〈於國門〉
又曰楚客聘於晉過宋太子知之請野烹之公使徃伊戾
請從之公曰夫不惡汝乎對曰小人之事君也惡之不敢
逺好之不敢近敬以待命敢有二心乎縱有供其內莫供
其外臣請往也遣之至則欿用牲加書徴之〈詐作盟處爲太子反徵驗〉
〈也〉而騁告公曰太子將爲亂旣與楚客盟矣公囚太子乃
縊而死公徐聞其無罪也乃烹伊戾
又曰楚白公爲亂旣死其徒徴之生拘石乞而問白公之
死焉乞白此事也克則卿不克則烹何害固其所也乃烹
石乞
史記曰齊威王召阿大夫語曰自子之守阿譽言日聞然
使使視阿田野不辟民貧苦昔者趙攻甄子弗能救衛取
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幣厚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
夫及左右嘗譽者並烹之
又曰主父偃曰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則五鼎烹
漢書曰韓信聞酈食其慿軾下齊七十餘城廼夜渡兵平
原襲齊齊王田廣聞漢兵至以爲食其賣巳〈言其與韓信同謀〉廼
烹食其
又曰韓信以罪廢爲淮䕃侯謀反誅臨死歎曰悔不用蒯
通之言髙帝曰是齊辯士蒯通廼詔蒯通通至上欲烹之
曰教韓信反何也通曰狗各吠非其主當彼時臣獨知
齊王韓信非知陛下也且𥘿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髙材者
先得天下匈匈爭欲爲陛下所爲頋力不能可殫誅邪上
乃赦之
晉中興書曰劉寅於厭次縣築壘拒石勒勒後虜執寅以
鑊湯煑之
韓子曰樂羊爲魏將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
子而遺之樂羊坐於幕下而饗之
呂氏春秋曰 齊王疾痛使人迎文摯至視王疾謂太子
曰非怒王則疾不可活王怒則摯必死太子頓首強請曰
苟巳王疾臣與母以死事之願先生勿患也摯曰諾與太
子期而至將徃不當者三齊王固已怒矣摯至不解履登
牀問疾王怒不與言摯因出固辤以重怒王吐而起疾乃
遂已王大怒不恱將烹摯太子與王左右急爭之不得果
以鼎烹摯㸑之三日三夜顔色不變摯曰誠欲殺我則胡
不覆之以絶隂陽之氣王使覆之乃死
新序曰田卑處中牟佛肹以中牟叛置鼎於庭致士大夫
曰與我者受邑不吾與者烹大夫從之至於田卑曰義士
死不避斧龯之罪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不仁而冨
不死褰衣將入鼎佛肹乃止趙氏攻取之聞田卑不
肯與也求而賞之卑曰不可也一人舉而萬夫俛首智者
不爲賞一人而慙萬夫義者不取我受賞使中牟之士皆
恥不義吾去耳遂之南楚
英雄記曰董卓攻得李昊張安畢圭𫟍中生烹之二人臨
入鼎相謂曰不同日生而同日烹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