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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全文 (四庫全書本)/全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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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全文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二
  宋史全文       編年類
  提要
  等謹案宋史全文三十六卷不著撰人名氏原本題曰續通鑑長編而以李燾進長編錶冠之扵前是直以為燾之長編矣案燾成書在孝宗時所録止及北宋此本實載南宋一代之事其非出夀手明甚檢勘此書每卷標題皆有宋史全文四字而永樂大典宋字韻內亦多載宋史全文與長編截然二書又此本目録前有坊間原題稱本堂得宋鑑善本乃名公所編前宋已盛行再付諸梓云云葢本元人所編而坊賈刋行時假燾名以欺世耳惟考永樂大典所收之書皆載入文淵閣書目乃宋鑑多至六部獨不見宋史全文之名或亦楊士竒等編輯時因標題而致誤歟又別本之未有商邱宋犖跋曰宋李燾有通鑑長編百三十八卷續長編集要六十八卷續宋編年十八卷今世蔵書家往往求之甚渇此三十六卷是元人所刋卷首割去著書人名姓卷末割去大元字其為元胡宏續通鑑長編無疑云云則又臆斷之語未見其有確證也其書自建隆以迄咸淳用編年之體以次排纂其靖康以前亦本於燾之長編而頗加刪節髙孝二代則取諸留正之中興聖政草今以永樂大典所載聖政草相與𠫭校其文大同小異留正等所附案語亦援引甚多至光寧以後則別無藍本可據為編書者所自綴輯故永樂大典扵光寧二宗下亦全收此書之文勘對並合其於諸家議論採録尤富如呂中講義何俌龜鑑李沆太祖實録論足國論富弼等釋呂源等增釋陳瓘論大事記諸書雖其立説不盡精醇而原書世多失傳亦足以資𠫭考也惟原本第三十六卷內度宗少帝及益王廣王事蹟俱有録無書永樂大典亦未採今姑仍其闕焉乾隆四十六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一
  宋太祖一
  庚申建隆元年春正月辛丑朔鎮定二州言契丹入冦北漢兵自土門東下與契丹合周帝命太祖領宿衛諸將禦之太祖自殿前都虞候再遷都㸃檢掌軍政凡六年士卒服其恩威數從征伐薦立大功人望固已歸之於是主少國疑中外始有推戴之議壬寅殿前副都㸃檢慕容延釗將前軍先發時都下驩言將以出軍之日䇿㸃檢為天子士民恐怖爭為逃匿之計惟內庭晏然不知癸卯大軍出愛景門紀律嚴甚衆心稍安軍校苗訓者號知天文見日下復有一日黒光乆相磨盪指謂太祖親吏楚昭輔曰此天命也是夕次陳橋驛將士相與聚議曰主上幼弱我輩出死力破賊誰則知之不如先立㸃檢為天子然後北征未晩也都押衙李處耘具以事白太祖弟匡義及掌書記趙普因共以事理曉譬之曰太尉忠赤必不汝赦諸將相顧亦有稍稍引去者已而復集露刃大言曰軍中偶語則族今已定議太尉若不從則我輩亦安敢退而受禍普察其勢不可遏與匡義同聲叱之曰䇿立大事也固宜審圖爾等何得便肆狂悖乃各就坐聴命普復謂曰外冦壓境將莫誰何盍先攘卻歸始議此諸將不可曰方今政出多門若俟冦退師還則事變未可知也但當亟入京城䇿立太尉徐引而北破賊不難茍不受䇿六軍決亦難使向前矣普謂匡義曰事既無可奈何政須早與約束因語諸將曰興王易姓雖雲天命實繋人心前軍昨已過河節度使各據方面京師若亂不惟外冦愈深四方必轉生變若能嚴勅軍士勿令剽刼都城人心不搖則四方自然寧謐諸將亦可長保富貴矣皆許諾乃共部分夜遣衙隊軍使郭延贇馳告殿前都指揮使石守信都虞𠉀王審琦二人皆素歸心太祖者也將士環列待旦太祖醉臥初不省甲辰黎明軍士擐甲執兵直叩寢門曰諸將無主願䇿太尉為天子太祖驚起披衣未及酬應則相與扶出聴事或以黃袍加太祖身且羅拜庭下稱萬嵗太祖固拒之衆不可遂相與扶太祖上馬擁逼南行匡義立於馬前請以剽刼為戒太祖度不得免乃攬轡誓諸將曰汝等自貪富貴立我為天子能從我命則可不然我不能為若主也衆皆下馬曰唯命是聴太祖曰少帝及太后我皆北面事之公卿大臣皆我比肩之人也汝等無得輙加凌暴近世帝王初入京城皆縱兵大掠擅刼府庫汝等無得復然事定當厚賞汝不然當族誅汝衆皆拜乃整軍自仁和門入秋毫無所犯宰相早朝未退聞變范質下殿執王溥手曰倉卒遣將吾輩之罪也爪入溥手幾出血溥噤不能對副都指揮使韓通自內庭奔歸將率衆備禦王彥昇逐殺之並其妻子諸將翼太祖登明徳門太祖令軍士解甲還營太祖亦歸公署釋黃袍俄而將士擁范質等俱至太祖嗚咽流涕曰吾受世宗厚恩為六軍所迫一旦至此慙負天地將若之何質等未及對散指揮都虞𠉀羅彥瓌挺劒而前曰我輩無主今日必得天子質等不知所為溥降階先拜質不得已從之遂稱萬嵗太祖詣崇元殿行禪代禮召文武官就列至晡班定獨未有周帝禪位制書翰林承㫖陶穀出諸袖中遂用之詔書曰天生烝民樹之司牧二帝惟公而受禪三王乘時而革命其極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歸咨爾歸徳軍節度使殿前都㸃檢趙某稟上聖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髙祖格於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納麓東征西怨厥績懋焉天地鬼神享於有徳謳歌獄訟歸於至仁應天順人法堯禪舜如釋重負予其作賔嗚呼欽哉祗畏天命宣徽使引太祖就龍墀北面拜受宰相扶太祖升殿易服東序還即位羣臣拜賀奉周帝為鄭王太后為周太后遷居西京乙巳詔因所領節度州名定有天下之號曰宋改元大赦
  呂中曰穎濵謂孟子不嗜殺人之言至是又驗矣葢自後唐以來不五十年天下五易天人之厭亂極矣豈其使干戈麋爛不已而海內無一統之期哉唐明宗有天生聖人之祝而太祖實生於是年則天命所歸不待指日光相盪而後知也自其掌軍政之時士卒服其恩威中外同於推戴則人心所屬不待次陳橋驛而後見也漢唐初興亦不過是然髙祖之取天下出於沛父老之請太祖之得天下亦出于軍士之擁迫不得已而為之其與唐太宗䧟父於不義以起兵者異矣抑五代之亂帝王屢易者莫非藩鎮士卒也矧又有如石守信王審𤦺者將豈能帖然於下哉一號令之間秋毫無犯不惟救生靈塗炭之苦亦可革叔季兵戈之禍自非聰明神武而不殺者孰能與於此
  眉山蘇軾曰予觀漢髙祖及光武及唐太宗及我太祖皇帝能一天下者四君皆以不嗜殺人者致之其餘殺人愈多而天下愈亂秦晉及隋力能合之而好殺不已故或合而復分或遂以亡國焉 龜鑑曰戰國交爭而合於秦民苦秦暴秦不能一而漢一之南北分裂而合於隋人厭隋亂隋不能一而唐一之五季之餘分閏位天下紛紛而未一也我太祖得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故天下一於宋真人勃起開創大業是又跨唐虞越漢唐而與帝王匹休也亦知宋興之由乎我太祖之生葢天成二年丁亥嵗也祥光瑞采流為精英異芳幽馥鬱為神氣帝王之興自有珍符信不誣也居有雲氣出有日暈天心之眷顧篤矣俚語稱趙神言誇宋人心之嚮慕乆矣天與之人與之而太祖則不知也方其北面周朝奉命征討赫聲濯靈所向輙克顯徳之七年太祖生三十有四年矣採薇採薇薇亦作止時葢正月之上日也是月也京師已有推戴之語而內庭未之知我出我車於彼牧矣時葢是月之三日也是日也將士又有推戴之語而太祖未之聞越翼日甲辰寢門未闢擁逼者至太祖未及語而黃袍已加之身矣噫河南之避舜猶有辭大垌之至湯猶有待事勢至此聖人不得以遊乎舜湯之天矣奈之何哉則亦有毋虐臣主之誓而已有毋掠民庶之誓而已三遜三辭黽勉而受之能律將士以保周宗而不能使周禪之不歸能擇長者房州之奉而不能遏陳橋之逼天實為之吾其謂何歐陽子紀五代史也書梁漢曰亡書晉曰滅至周則大書之曰遜於位宋興烏乎我宋之受命其應天順人之舉乎受命之日市不易肆仁之至也臥榻之側他睡不容義之盡也
  沛都仰給漕運故河渠最為急務先是嵗調丁夫開
  浚淤淺糗糧皆民自備丁未詔悉從官給遂著為式又以河北仍嵗豐稔穀價彌賤命髙價以糴之
  呂中曰沛與洛俱河南地也國家不都洛而都沛者以四方輻湊漕運之法逺近俱便故也東南之粟自沛河入陜西之粟自黃河入陳蔡之粟自惠民河入京師之粟自廣濟河入論四河之所入則東南為多此太祖所以有不及百年東南民力竭之憂而欲都西京也
  上之入也閭巷姦民往往乘便攘奪於是索得數輩
  斬於市被掠者官償其貲 戊申追贈韓通中書令以禮葬之嘉其臨難不茍免也以王彥昇専殺終身不授節鉞 乙卯遣使往諸州賑貸
  呂中曰上以甲辰即位而乙夘遂遣使賑貸豈有得天下之初欲以是要譽於人哉惟天惠民惟辟奉天當時之民苦於干戈苦於賦斂苦於刑役為人父母見子弟之饑寒則褰裳濡足以救之此武王下車未幾而散財發粟之心也
  以趙普為右諌議大夫樞宻直學士皇弟匡義加睦州防禦使賜名光義 立宗廟詔百官集議尚書省兵部尚書張昭等上奏曰謹按堯舜禹皆立五廟葢二昭二穆與其始祖也有商建國改立六廟葢昭穆之外祀契與湯也周立七廟葢親廟之外祀太祖文王武王也伏請追尊髙曽四代號諡崇建廟室制可 國朝宗廟之制嵗以四孟月及季冬凡五享朔望薦食薦新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其七祀春祠司命及戸夏祀竈季夏別祭中霤秋祀門及厲冬祀行惟臘享禘祫徧七祀如親行告謝及新主祔謁即權罷時享告日用牢饌備祀官
  朱文公曰臣以為太祖受命之初未遑他事首尊四祖之廟後以太祖受命立極當為始祖而祫享東向而禧祖初無功徳親盡當祧而已臣深考其説而以人心之所安者揆之則禧祖者太祖之髙祖考雖歴世乆逺功徳無傳然四世之後篤生神孫應天順人以寧兆庶其功徳葢不必自親為之然後為盛也
  二月尊帝母南郡夫人杜氏為皇太后 以范質自司徒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參知樞宻院事加侍中王⿰氵専 -- 溥自右僕射平章事監修國史參知樞宻院事加司空魏仁浦自樞宻使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院大學士加右僕射 丙戌長春節宰相率百官上夀賜宴相國寺辛卯大宴於廣徳殿凡誕節後擇日大宴自此始 中書舍人扈𫎇權知貢舉奏進士合格者楊礪等一十九人三月宿州火燔民廬舍萬餘區遣中使安撫之 壬
  戌追尊祖考為皇帝妣為皇后髙祖幽都縣令脁諡曰文獻廟號僖祖陵曰欽陵祖妣崔氏諡曰文懿曽祖兼御史中丞珽諡曰惠元廟號順祖陵曰康陵祖妣桑氏諡曰惠明皇祖涿州刺史敬諡曰簡恭廟號翼祖陵曰定陵妣劉氏諡曰簡穆皇考周龍捷左廂都指揮使岳州防禦使𢎞殷諡曰昭武廟號宣祖陵曰安陵 有司言國家受周木徳木生火宋繼周當以火徳王色尚赤臘用戌從之
  曽鞏政要曰博士和峴言䄍始伊耆而三代有嘉平清祀䄍祭之名䄍臘之別名也漢承火徳以戌日為臘臘接也言新以相接故田獵取禽以報百神享宗廟旁及五祀以教孝盡䖍晉魏因之唐以土王貞觀之祭尚用前寅䄍百神夘日祭社官辰日臘宗廟至開元始定禮制三祭皆於臘辰以應土徳議者是之宋興推應火徳以戌日為臘而獨以前七日辛夘䄍不應於禮請如開元故事䄍百神祀社稷享宗廟同用戌臘如禮便制曰可
  兼判太常寺事竇儼上言三王之興禮樂不相沿襲
  聖宋建皇極一代之樂宜乎立名請改周樂文舞崇徳之舞為文徳之舞武舞衆成之舞為武功之舞改樂章十二順為十二安葢取治世之音安以樂之義夏四月詔行之 昭義節度使兼中書令太原李筠在鎮逾八年恃勇専恣招集亡命周世宗每優容之及上遣使諭以受禪筠即欲拒命左右為陳厯數乃僶俛下拜既延使者陞階置酒張樂遽索周祖畫像置㕔壁涕泣不已賔佐惶駭告使臣曰令公被酒失其常性幸毋怪也北漢主知筠有異志潛以蠟書誘筠筠雖具奏而反謀已決筠長子守節涕泣切諌筠不聴遂遣守節入朝且伺朝廷動靜上迎謂曰太子汝何故來守節矍然以頭擊地曰陛下何言此必有讒人間臣父也上曰吾亦聞汝數諌老賊不汝聴不復顧藉故遣汝來欲吾殺汝耳盍歸語而父我未為天子時任汝自為之我既為天子汝獨不能小讓我耶守節馳歸具以告筠反謀愈急於北漢納欵求援 乙酉遣使分詣京城門賜飢民粥 李筠又遣兵襲澤州殺刺史張福據其城 丙戌昭義反書至樞宻吳廷祚言於上曰潞州巖險賊若固守未可以嵗月破然李筠素驕易無謀宜速擊之彼必恃勇出鬭但離巢穴即成擒矣上納其言戊子上遣石守信髙懐徳帥前軍進討上勅守信等曰勿縱筠下太原急引兵扼其隘破之必矣上召三司使張美調兵食是日大宴廣徳殿張美言懐州刺史馬令琮度李筠必反日夜儲偫以待王師上善之亟令以團練使授令琮宰相范質言大軍北伐方藉令琮供億不可移他郡遂升為懐州團練使授之
  富弼曰太祖賞功任人深得其術懷州刺史知車駕將至日夜儲蓄以待王師故有團練之命用賞其勞又以移別郡則他官供億未必練其事必不能繼令琮之功故特升本州使名以授之恩寵如是之異其得人不盡力乎
  五月己亥朔日有食之上降服出次百官各守其司李筠復請北漢主舉軍南下北漢主從之傾國自將出栢林谷羣臣餞之汾水趙華曰李筠舉事輕易事必無成陛下掃境赴之臣未見其可也北漢主拂衣上馬行至太平驛遣其平章事衛融宣徽使盧贊將兵救筠筠留其長子守節守上黨自帥其衆南出 上以畿甸委輸京師吏多旁縁為姦民或咨怨乙巳命殿中侍御史王伸監察御史王祐戸部郎中沈義倫等八人分領在京諸倉 丁巳詔親征命吳廷祚為東京留守呂餘慶副之皇弟光義為大內都㸃檢韓令坤率兵屯河陽己未上發大梁壬戌西京留守向拱勸上急濟河踰太行乘賊未集而擊之稽留旬浹則其鋒益熾矣趙普亦言賊意國家新造未能出征若倍道兼行掩其不備可一戰而克上納其言甲子次河陽丙寅次懐州丁卯石守信等破賊三萬餘衆於澤州南獲北漢節度使范守圖殺盧贊筠遁入澤州嬰城自固六月己巳上至澤州督兵攻城逾旬不下上召指揮使馬全義賜食命坐問以計䇿全義請併力急攻緩之恐生變上即命諸軍奮擊全義率敢死士先登飛矢貫臂流血被體全義拔鏃進戰士氣益奮上率衛兵繼之辛巳克其城李筠赴火死獲其北漢宰相衛融乙酉進攻潞州丁亥筠子守節以城降上赦其罪陞單州為團練用守節為使北漢主遁歸謂趙華曰卒如卿言吾幸全師以歸但恨失衛融盧贊爾 丁酉上發潞州秋七月戊申上至京師初衛融之被執也上詰融曰汝教劉鈞助李筠反何也融從容對曰犬各吠非其主陛下宜速殺臣必不為陛下用縱不然終當間道走河東耳上怒命左右以鐵檛擊其首流血被面融呼曰臣得死所矣上曰忠臣也釋之以良藥傅其瘡命融為太府卿
  呂中曰先取澤潞所以通兩淮之咽喉次取淮南所以通兩淮之門戸自此而平吳蜀自此而取荊廣混一規模大畧亦可覩矣
  初成徳節度使郭崇聞上受禪時或涕泣監軍陳思誨宻奏崇懐怨望上曰我素知崇篤於恩義此葢感激所發耳然亦遣使偵之使者審崇無他即歸奏之上喜曰我固知崇不反也已而崇請入朝 澶州蝗遣使督官吏分捕 八月戊辰朔御崇元殿設仗衛羣臣入閣置待詔候對官賜廊下食 保義節度使河東袁彥性兇率及聞禪代日夜繕甲治兵上命潘美往監其軍遂圖之美單騎入城諭令朝覲彥即治裝上道上喜謂左右曰潘美不殺袁彥成我志矣丙子徙彥為彰信節度使忠武節度使兼侍中陽曲張永徳徙武勝節度使上
  將有事於北漢因宻訪䇿略永徳曰太原兵少而悍加以契丹為援未可倉卒取也臣愚以為每嵗多設遊兵擾其田事仍發間使諜虜絶其援然後可圖上曰善初上征澤潞趙普因皇弟光義請行許之及第推功賞上曰普宜在優等戊子以普為兵部侍郎充樞宻副使九月丙午御崇元殿備禮冊四親廟宰相率百官進
  名以奉慰 淮南節度使兼中書令滄人李重進周太祖之甥也始與上俱事世宗分掌兵權及上受禪命韓令坤代重進為馬步軍都指揮使重進請入朝上意未欲與重進相見上謂翰林學士饒陽李昉曰善為我辭以拒之昉草詔雲君為元首臣作股肱雖在逺方還同一體保君臣之分方契永圖修朝覲之儀何須此日重進得詔愈不自安乃招集亡命隂為背叛之計 貶中書舍人趙逢為房州司戸參軍上之親征澤潞也山徑狹隘多石上自取數石於馬上抱之羣臣六軍皆爭負石逢憚涉險偽傷足留懐州及師還將除拜逢又稱疾請於私第草制上怒下御史劾其罪而黜之 己未重進反書以聞上命石守信王審琦李處耘宋延握帥禁兵討之 冬十月丁卯朔賜百官諸軍校冬服諸州長吏屯戌將士遣使就賜之 壬申河決棣州厭次縣又決滑州靈河縣 詔諸道所具版籍之數陞降天下縣望以四千戸以上為望三千戸以上為緊二千戸以上為上千戸以上為中不滿千戸為中下仍請三年一貢戸口之籍別定陞降從之凡望縣五十緊縣六十七上縣八十九中縣一百一十五中下縣一百一十總九十六萬七千三百五十三戸 乙酉晉州言兵馬鈐轄鄭州防禦使荊罕儒戰沒北漢主欲生致罕儒及聞其死求殺罕儒者戮之上痛悼不已擢其子守勲為西京武徳副使 上問樞宻副使趙普以揚州事宜普曰李重進守薛公之下䇿昧武侯之逺圖憑恃長淮繕修孤壘無諸葛誕之恩信士卒離心有袁本初之強梁計謀不用外絶救援內乏資糧急攻亦取緩攻亦取兵法尚速不如速取之上納其言丁亥下詔親征庚戌上發京師百司六軍並乘舟東下十一月甲辰次泗州捨舟登陸命諸將鼓行而前丁未至大義驛石守信遣使馳奏揚州即破請上亟臨視是夕次其城下登時攻拔之李重進盡室赴火死己酉賑給揚州城中民米人一斛十嵗以下給其半為重進脅以𨽻軍者賜衣屨縱之庚戌詔重進家屬部曲並釋罪逃亡者聴自首屍骼暴露者收瘞之役夫死城下者人賜絹三匹復其家三年
  呂中曰上之入京也韓通率衆備禦上之即位也李筠泣周祖畫像以起兵重進以周祖之甥而起兵雖在周為頑民在商為忠臣然三人者皆不知天命之所歸也正易所謂後夫凶也
  乙卯唐主李景遣左僕射江都嚴續來犒師庚申復遣其子從鎰戸部尚書新安馮延魯來置宴上厲色謂延魯曰汝國主何故與吾叛臣交通延魯曰陛下徒知其交通不知預其反謀也上詰其故延魯曰重進使者館於臣家國主令人語之曰男子不得志固有反但時有可不可陛下初立人心未安交兵上黨當是時不反今人心已定方隅無事乃欲以殘破揚州數千弊卒抗萬乘之師借使韓白復生必無成理雖有兵食不敢相資重進卒以失援而敗上曰雖然諸將皆勸吾乘勝濟江何如延魯曰陛下神武御六師以臨小國蕞爾江南安敢抗天威然國主侍衛數萬皆先主親兵誓同生死陛下能棄數萬與之血戰則可矣且大江風濤茍進未克城退乏糧道亦大國之憂也上笑曰聊戲卿耳豈聴卿遊説耶 十二月己巳上發揚州丁亥至京師 上既即位欲隂察羣情鄉背頗為㣲行或諌曰陛下新得天下人心未安今數輕出萬一有不虞之變其可悔乎上笑曰帝王之興自有天命求之亦不可得拒之亦不能止周世宗見諸將方面大耳者皆殺之然我亦終日侍側不能害我若應為天下主誰能圖之不應為天下主雖閉門深居何益既而㣲行愈數曰有天命者任自為之我不汝禁也由是中外懾服親軍校有獻手檛者上曰此何以異於常檛而獻之軍校宻言曰陛下試引檛首視之檛首即劒柄也有刃韜於柄中居常可以為杖緩急以備不虞上笑投之於地曰使我親用此物事將奈何且當是時此物固足恃乎一日罷朝坐便殿不樂者乆之左右請其故上曰爾謂天子為容易耶屬乘快指揮一事而誤故不樂耳 嘗彈雀於後苑或稱有急事請見上亟見之其所奏迺常事爾上怒詰之對曰臣以為尚急於彈雀上愈怒舉斧柄撞其口墮兩齒其人徐俯拾齒置懐中上罵曰汝懐齒欲訟我乎對曰臣不能訟陛下自當有史官書之也上悅賜金帛慰勞之辛酉建隆二年春正月丙申朔御崇元殿受朝賀御廣徳殿羣臣上夀 壬寅幸造船務觀習水戰己酉上御明徳門觀燈 壬子商州言羣鼠食苗詔蠲其常賦周顯徳末分命常參官詣諸州度民田多為民所訴上將循世宗之制謂侍臣曰度田葢欲勤恤下民而民愈弊甚今當精擇其人以副朕意丁巳分遣常參官詣諸州度民田
  呂中曰孟子所謂經界與後人所謂經界異孟子以井地不均穀祿不平而行經界後世以民産不均稅錢不登而正經界也葢民産不均則業歸大家而産留下戸稅錢不登則官失其利而必多取於民國初經界之法未行則度田之使不可以不遣版籍戸鈔不可以不作也然上之遣使則曰勤恤民隠豈若建武檢校墾田多有煩擾者哉
  詔發京師陳許丁夫以陳承昭督之道閔水自新鄭
  與蔡水合貫京師南以通淮右舟楫 監修國史王溥等上唐㑹要一百卷詔藏史館 二月丙寅幸飛山軍營閲砲車命給事中范陽劉載往定陶督曹單丁夫三萬浚五丈渠自都城北厯曹濟及鄆以通東方之漕上因謂侍臣曰煩民奉己之事朕必不為也開導溝洫以濟京邑葢不獲己耳 癸酉權知貢舉竇儀奏進士張去華等合格者十一人 甲戌幸城南觀修水櫃 先是藩鎮率遣親吏視民租入槩量増益公取餘羨符彥卿在天雄軍取諸民尤悉上聞之即遣常參官分主其事民始不困於重斂於是出公粟賜彥卿以愧其心 舊制竊盜贓滿絹三匹者棄市己丑改為錢三千其陌八十 令民二月至九月無得採捕蟲魚彈射飛鳥有司嵗申明之 令文武官及致仕官僧道百姓自今長春節及他慶賀不得輙有貢獻 三月上步自明徳門幸作坊宴射酒酣顧前鳳翔節度使兼中書令臨清王彥超曰卿曩在復州朕往依卿卿何不納我彥超降堦頓首曰當時臣一刺史耳勺水豈可容神龍乎使臣納陛下陛下安有今日上大笑而罷閏三月甲子朔彥超上表待罪於私第上遣中使慰撫之因謂侍臣曰沈湎於酒何以為人朕或因宴㑹至醉經宿未嘗不悔也 丁丑金商房三州民飢遣使賑之 詔課民種植每縣定民籍為五等第一種雜木百每等減二十為差桑棗半之男女十嵗以上人種韭一畦闊一步長十步乏井者鄰伍為鑿之令佐以春秋廵視其數秩滿赴調有司第其課而為之殿最又詔自今民有逃亡者本州具戸籍頃畆以聞即檢視之勿使親鄰代輸其租 夏四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甲午大名館陶民郭贄詣闕訴括田不均詔令他縣官按視所隠頃畆皆實上怒本縣令程迪決杖流海島給事中常凖為括田使責降兩官 左贊善大夫申文緯奉詔按田清河縣令李瑤受贓文緯不之察為部民所訴杖殺李瑤文緯除籍為民 漢初犯私麴者並棄市周祖始令至五斤死上以周法尚峻壬申詔民犯私麴十五斤以私酒入城至三斗者始處極典其餘罪有差私市酒麴減造者之半 上又以前朝鹽法太峻是日定令官鹽闌入禁地貿易至十斤煑鹻至三斤者乃坐死民所受蠶鹽以入城市三十斤以上者奏裁 五月癸亥朔上御崇元殿受朝服通天冠絳紗袍仗衛如式 皇太后寢疾上憂懼乃曲赦天下乙丑天狗墮西南 甲戌令殿前侍衛司及諸州長
  吏閲所部兵驍勇者升其籍老弱怯懦者去之初置剰員以處退兵 舊制文武常參官各以曹務閒劇為月限考滿即遷上謂宰相曰若是非循名責實之道㑹魏仁滌等治市征有羨利己夘並詔増秩因罷嵗月序遷之制 令諸州勿復調民給𫝊置悉代以軍卒 五代以來刑典弛廢州郡掌獄吏不明習律令守牧多武人率恣意用法金州民馬從玘子漢惠無賴嘗害其從弟又好為敓𣤸閭里患之從玘與妻及次子共殺漢惠防禦使仇超判官左扶悉按誅從玘妻及次子上怒超等故入死罪令有司劾之並除名流於海島自是人知奉法矣 六月甲午皇太后杜氏崩後聰明有智度每與上參決大政猶呼趙普為書記常撫之曰趙書記且為盡心吾兒未更事也寢疾上侍藥餌不離左右疾革召普入受遺命後問上曰汝自知所以得天下乎上嗚咽不能對後曰吾方語汝以大事而但哭耶問之如初上曰此皆祖考及太后之餘慶也後曰不然政由柴氏使幼兒主天下羣心不附故耳汝與光義皆我所生汝後當傳位汝弟四海至廣能立長君社稷之福也上頓首泣曰敢不如太后教因謂普曰汝同記吾言不可違也普即就榻前為誓書於紙尾署曰臣普記上藏其書於金櫃命謹宻宮人掌之
  講義曰以皇太后而知社稷之至計葢有聖母必有聖子也髙曹向孟之賢始於此
  龜鑑曰慈闈一語金櫃預盟十七載倦勤之後舉神器之大挈而授之龍行虎步之天子堯舜授受曽不是過劉元城嘗曰三代而下漢唐不能彷彿其萬一葢亦歎詠於斯雲
  壬子翰林學士單父王著言時雨稍愆請令近臣按舊禮告天地宗廟社稷及望告海瀆嶽鎮於北郊詔從之丁巳吏部郎中閻式奪兩任官式監納河陽夏稅倉
  上得式所收一斛有五升之羨故黜之其後右衛率府率薛勲著作佐郎徐雄亦坐監納民租槩量失平皆免官 初上既誅李筠及重進一日召趙普問曰天下自唐季以來數十年間帝王凡易八姓戰鬭不息生民塗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之兵建國家乆長之計其道何如普曰陛下之言及此天地神人之福也此非他故方鎮太重君弱臣強而已今所以治之亦無他奇巧惟稍奪其權制其錢穀收其精兵則天下自安矣語未畢上曰卿勿復言吾已喻矣時石守信王審琦等皆上故人各典禁衛普數言於上請授以他職上不許普乘間即言之上曰彼等必不吾叛卿何憂普曰臣亦不憂其叛也然熟觀數人者皆非統御才恐不能制伏其下則軍伍間萬一有作孽者彼臨時亦不得自由耳上悟於是召守信等飲酒酣屏左右謂曰我非爾曹之力不得至此念爾曹之徳無有窮盡然天子亦大艱難殊不若為節度之樂吾終夕未嘗敢安枕而臥也守信等皆曰何故上曰是不難知矣居此位者誰不欲為之守信等皆頓首曰陛下何為出此言今天命已定誰敢復有異心上曰不然汝曹雖無異心如麾下之人慾富貴者何一旦以黃袍加汝之身汝雖欲不為其可得乎皆頓首涕泣曰臣等愚不及此惟陛下哀矜指示可生之途上曰人生如白駒之過隙所以好富貴者不過多積金錢厚自娛樂使子孫無貧乏耳爾曹何不釋去兵權出守大藩擇便好田宅市之為子孫立永逺不可動之業多置歌兒舞女日夕飲酒相歡以終其天年我且與爾曹約為婚姻君臣之間兩無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皆拜謝曰陛下念臣等至此所謂生死而骨肉也明日皆稱疾請罷上喜所以慰撫賜賚之甚厚庚午以侍衛都指揮使石守信為天平節度使殿前副㸃檢忠武節度使髙懐徳為歸徳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王審琦為忠正節度使侍衛都虞候鎮安節度使張令鐸為鎮寧節度使皆罷軍職獨守信以侍衛都指揮使如故其實兵權不在也
  呂中曰禁衛之兵驕方鎮之權重五代以干戈智力取之而不足太祖以杯酒宴笑收之而有餘人徒見其收之易而不知其收之者固自有本也封建非能弱周周自弱也藩鎮非能亡唐唐自亡也使平王能復父之讎則勤王之師諸侯畢會天下必無春秋矣使威烈王能正韓魏之罪則齊楚諸國拱手聴命天下必無戰國矣使唐非有哲婦濁亂於內則漁陽鼙鼓必不啓方鎮之禍於其始非有宦官根固於內則賊溫鋒刄必不成方鎮之禍於其終太祖之所以能收其權者正孟子所謂為政不得罪於巨室裴度所謂處置得宜有以服其心不然無故而行削國之䇿豈不動七國之變哉
  朱文公曰趙韓王佐太祖區處天下收許多藩鎮之權立國家三百年之安豈不是仁者之功
  范質奏疏言宰相者以舉賢為本職以掩善為不忠所以上佐一人開物成務端明殿學士呂餘慶樞宻副使趙普富有時才精通治道經事霸府厯嵗滋深自陛下委以重難不孤注倚每因款接備覩公忠伏乞授以台司俾申才用今宰輔未備乆難其人以二人器能實攀附之幸㑹寘之此任孰謂不然上嘉納之 命內客省使王贊權知揚州軍府事贊乘舟以往溺於閶橋上嗟悼謂左右曰是殺吾樞宻使也贊常為河北諸州計度使五代姑息藩鎮有司不敢繩以法贊振舉綱維所至發擿姦伏無所忌上知贊可付以事因使完葺揚州葢將大用之而贊遽死贊觀城人也 是月陳承昭塞棣滑決河役成賜錢三十萬 八月甲辰義武節度使孫行友在鎮逾八年上初即位行友不自安累乞解官歸山上不許行友懼將據山寨以叛兵馬都監樂繼能宻表其事上遣武懐節㑹鎮趙之師直入定州出詔示之令舉族歸朝行友倉皇聴命既至削奪官爵禁錮私第辛亥女真國遣嗢突刺來貢名馬
  呂中曰女真去京師幾千里而貢馬中國之盛衰夷狄未嘗不知之也然當陽長之時而隂穉已伏矣宣和之遣使亦自沙門島渡海一路然建隆之貢馬是夷狄求通於中國也宣和之遣使是中國求通於夷狄也安得不啓中原之禍
  永濟縣主簿郭顗坐贓一百二十萬棄市 詔縁邉諸寨有犯大辟者送所屬州軍鞫之無得輙斷 曹州寃句令侯陟以清幹聞甲寅擢左拾遺知縣事節度使袁彥頗為不法陟抗章言之彥上表謝自陳其無罪上亦不窮治焉 丁巳詔刑部應諸道州府有犯鹽麯人合配役者祗令本州充役 甲子契丹解利來降 戊子遣鞍轡庫使梁義如江南弔祭上召見面賜約束因謂左右曰朕每遣使四方常諭以謹敕頗聞鮮克由禮逺人何觀焉左右請齊之以刑上曰齊之以刑豈若其自然邪要當審擇其人耳 初五代募民盜戎人馬官給其直籍數以補戰騎之闕上欲敦信保境戊戌勑沿邉諸州禁民無得出塞侵盜前所盜馬盡令還之由是夷狄畏慕不敢內侮 是月命知制誥河內盧多遜看詳進䇿獻書人文字升降以聞 十一月己巳幸國子監十二月壬辰回鶻遣使來貢方物甲午于闐遣使來
  貢方物 癸未詔以濠楚民飢令長吏開倉賑貸 始置藏冰務常以孟夏祭𤣥𡨋之神乃開冰薦於太廟壬戌建隆三年南唐吳越荊南湖南漳泉奉正朔蜀稱廣政三十五年北漢天會七年春正月己巳命淮南道官吏發倉廩以賑飢民初戸部郎中沈義倫使吳越歸言揚泗飢民多死郡中軍儲尚百餘萬可貸至秋乃收新粟有司沮義倫曰若嵗薦饑將無所取償孰當執其咎者上以詰義倫義倫曰國家方行仁政自宜感召和氣立致豐稔寧復憂水旱耶上悅故有是命 詔諸州長吏勸課農桑自後或因嵗首必下此詔 禁諸州鐵鑞錢及江南所鑄唐國通寳錢民間有者悉送於官 庚辰女真國遣使只骨來修貢癸未幸國子監 二月庚寅令翰林學士文班常參官曽任職幕州縣者舉堪為賔佐令録一人如有近親亦聴內舉異時貪濁畏懦職務曠廢者舉主坐之 癸巳令諸道州府依法斷獄毋得避事妄奏取裁違者量罪停罰 甲午詔自今每五日內殿起居百官以次輪對並須指陳時政得失朝廷急務或刑獄寃濫百姓疾苦咸采訪以聞事關急切者許非時詣闕上章不得須候次對
  呂中曰國朝之制宰輔宣召侍從論思經筵留身翰苑夜對二史直前羣臣召對百官轉對監司郡守見辭三館封章小臣特引臣民投匭太學生伏闕外臣附驛京局發馬逓舖葢無一日而不可對無一人而不可言也然太祖詔指陳時政直書其事不在廣有牽引太宗令宰執樞宻各述送軍儲至靈武合發軍糧多少舉兵深入合用兵幾何何人監領何人監䕶直書其事言不必文此皆聴言以實也今世不患人主之不求言也而患求之而不及用不患天下之不敢言也而患盡言而無所用豈非病於議論之繁多歟
  己丑詔竊盜贓滿五千足陌者乃處死 壬寅上謂
  近臣曰今之武臣欲盡令讀書貴知為治之道近臣皆莫對
  史臣李沆曰昔光武中興不責功臣以吏事及天下已定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經義夜分乃罷葢創業致治自有次第今太祖欲令武臣讀書可謂有意於治矣近臣不能引為對論者非之
  丙辰幸國子監 三月戊午控鶴右廂都指揮使尹勲督丁夫浚五丈河陳留丁夫夜潰勲擅斬其隊長十餘人追獲亡者七十餘人皆刖其左耳有詣闕稱寃者兵部尚書李濤以病臥家力疾草奏乞斬勲以謝百姓濤家人曰公乆病宜自愛養朝廷事姑置之濤憤然曰死者人之常吾豈能免但我為兵部尚書知軍校無辜殺人豈得不論上覽其奏嘉之然念勲素忠勇止薄責焉削奪官爵配𨽻許州為教練使 壬戌三佛齊國遣使朝貢 癸亥命近臣於京城祠廟禱雨 甲子詔以沂州民飢賜種食 上謂宰臣曰五代諸侯跋扈多枉法殺人朝廷置而不問姑息藩鎮當如此邪乃令諸州決大辟訖録俱聞奏委刑部詳覆之 丙子權知貢舉王著奏進士馬適等合格者十五人 丁丑女真遣使朝貢戊寅詔三司春冬送戌卒衣並官給車乘毋得調發
  民丁 丁亥徙北漢降民於邢洺州計口賦以粟 禁民以火葬 詔増官鹽闌入至三十斤煑鹻至十斤坐死𩰿鹽入城市百斤以上奏裁又修酒麯之禁 夏四月庚子西州回鶻阿督等來貢方物 壬寅邢州言漢民四百七十人來降 定難節度使李彛興遣使貢馬三百匹上方命玉工治帶召其使問彛興腰圍幾何遂遣使以帶賜之彛興感服 五月甲子幸相國寺禱雨河北諸州旱遣中使視之又命司勲郎中何幼沖等
  六人乘𫝊檢旱苗 甲申幸太清觀又幸相國寺禱雨乙酉詔撤樂太官進蔬食 詔縣令佐檢察差役務厎均平或有不當者許民自相糾舉
  陳平甫曰差役古法也國初循舊制衙前以主宮物里正戸長鄉手以課督賦稅耆長弓手壯丁以逐捕盜賊承符人力手力散從官以奔走驅使在縣曹司至押録在州曹司至孔目官下至雜職院虞候等人各以鄉戸等第差熙寧四年始議使民出錢官為僱役謂之免役錢六年又行保甲法置保正副大小保長察盜七年輪保丁充甲頭催稅罷募戸長壯丁八年罷耆長令保正保長管幹別立庸直雇承帖人𨽻其下元豐八年有言耆壯之役則歸於保甲之正長戸長之役則歸於催稅甲頭是使民出錢免役而復使執役也紹聖元年復雇役法二年以大保長催稅罷差保頭以舊耆長錢支保正戸長錢支保長壯丁錢支承帖人靖國元年拘收大保長雇錢紹興二年拘收耆戸長雇錢十二年拘收壯丁雇錢葢自保正長承帖人雇錢並起發而充役如故民力於是困矣此其大畧也而其患皆起於以保甲代役戸寛狹不均重為民病
  六月辛卯詔宿州發廩賑飢民 周世宗之二年始營國子監置學舍上既受禪即詔有司増葺祠宇塑繪先聖先儒之像上自贊孔顔命宰臣兩制以下分撰餘贊車駕一再臨幸焉崔頌判監事始聚生徒講書上聞而嘉之乙未遣中使遍賜以酒果尋又詔用一品禮立十六㦸於文宣王廟門 己亥徳音減京畿及河北諸州死罪以下囚旱故也壬寅雨 秋七月禁中元張燈乙丑知舒州左諌議大夫歴城馮瓚言州界有菰蒲魚鼈之利居民每以自給前防禦使司超増收為市征漁奪苛細疲俗告病宜蠲除之上即從其請 雲捷軍士有偽刻侍衛司印者捕得斬之上曰諸軍比加簡練尚如此不逞耶庚辰命搜索悉配海島於是姦猾斂跡己夘北漢捉生指揮使路貴等十一人來降並補內殿直 辛巳遣給事中劉載等十人按行河北諸州旱田詔朝臣出使還日具所見民間利病以聞 右衛率
  府率薛勲掌常盈倉受民租槩量重詔免勲官配𨽻沂州倉吏棄市 兗濟徳磁洛五州蝗 八月甲戌朔勑大理卿范陽劇可乆為光祿卿致仕可乆年逾七十無請老意上特命之 乙未左拾遺知制誥虞鄉髙錫上言近廷臣承詔各舉所知或有因行賂獲薦者請自今許近親奴婢鄰里告訴加以重賞又請注授法官及職官各宜問書法十條以代試判上皆施行之 詔及第舉人不得呼知舉官為恩門師門及自稱門生 壬申詔崔頌修武成王廟仍委頌檢討唐末以來謀臣名將勲庸尤著者以名聞 癸酉以次對章奏下集尚書省官參詳其有禆政治可施行者以聞 丙子占城國遣使朝貢 九月癸未復置書判拔萃科 武安節度使兼中書令周行逢病革召其將吏以其子保權屬之曰衡州刺史張文表常怏怏不得行軍司馬吾死文表必叛當以楊師璠討之如不能則嬰城勿戰自歸朝廷可也 冬十月乙酉朔始賜文武常參官服有司言故事所賜止將相學士及諸軍大校上曰不及百官甚亡謂也乃並賜之 丙戌幸造船務觀習水戰 癸巳有司上新刪定循資格長定格編敕格各一卷詔選人三十以下依舊不得入令録餘皆可 己亥幸岳臺令諸軍習騎射 廣濟縣令李守中坐贓決杖配沙門島 辛丑以樞宻副使兵部侍郎趙普為檢校太保充樞宻使樞宻使不帶正官自普始也 張文表聞周保權立怒曰我與行逢俱起㣲賤立功名今日安能北面事小兒乎㑹保權遣兵更戍永州路出衡陽文表遂驅以叛保權即命楊師璠悉衆討文表告以先人之言感激涕泣師璠亦泣顧謂其衆曰汝見郎君乎年未成人而賢若此軍士奮然皆思自效保權又遣使求援於荊南且來告文表亦上疏自理 十一月辛酉大閲於西郊 癸亥詔羣臣使諸道無得私有請託違者當議其罪 甲子又大閲上謂近臣曰晉漢以來衛士不下數十萬然可用者極寡朕頃按籍而閲之去其冗弱又親校其擊刺騎射之藝今悉為精鋭故順時令而講武焉 詔殿前侍衛兩司將校無得冗占直兵限其數著於令 先是按令文州縣官撫育有方戸口増益者各準見戸每十分加一分刺史縣令各進考一等其州戸不滿五千縣戸不滿五百各準五千五百戸法以為分若撫養乖方戸口減耗各準増戸法亦減一分降考一等主司因循例不進考唯按視闕失不以輕重便書下考至是有司上言自今請以減損戸口一分科納係欠一分已上並降考一等如以公事曠遺有制殿罰者亦降一等從之 丙子三佛齊國王釋利耶髙麗國王昭並遣使來貢方物 壬子初班厯於江南 十二月舊制強盜贓滿十匹者絞庚寅詔改為錢三千足陌者處死 癸巳詔中書門下每縣復置縣尉一員自萬戸至千戸各置弓手有差 庚子有司上捕賊條詔頒行之令尉與賊鬭而盡獲者並賜緋尉除令仍超兩資令別加陞擢上以西鄙羌戎屢為冦鈔選姚內斌為慶州刺史上謂近臣曰安邉御衆須是得人若分邉寄者能稟朕意則必優䘏其家屬厚其爵祿多與公錢聴其召募驍勇以為𤓰牙茍財用豐盈必能集事朕雖減後宮之數極於儉約以備邉費亦無所惜也 河北陜西京東諸州旱蝗河北尤甚悉蠲其租 蜀主命官磨勘四鎮十六州逋稅自廣政十五年至二十年別行追督龍遊令成都田淳上疏諌蜀主不能用淳每謂所親曰吾觀僭偽改㕔堂為宮殿改紫綬為黃服改前驅為警蹕改僚佐為卿相改妻妾為妃後何如常稱成都尹乃無滅族之禍乎或謂淳曰君之才固堪重寄宜稍低抑便至金鑾玉堂淳曰吾安能附狗鼠哉葢指樞宻使王昭逺輩也癸亥建隆四年是年改為乾徳元年是嵗荊南湖廣平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蜀稱廣政二十六年南漢天寳六年北漢天會八年正月庚申以慕容延釗李處耘討張文表先是盧懐忠使荊南上謂曰江陵人情去就山川向背我盡欲知之懐忠使還報曰髙繼沖甲兵雖整而控弦不過三萬年穀雖登而民困於暴斂南通長沙東距建康西迫巴蜀北奉朝廷觀其形勢葢日不暇給取之易耳於是上召宰相范質等謂曰江陵四分五裂之國今假道出師因而下之蔑不濟矣壬戌李處耘辭上以成筭授之 乙丑幸造船務觀造戰船
  呂源曰太祖太宗創業之主真宗守文之主三朝皆以九重之尊萬乘之重臨幸官局其造船務茶庫水磑開封府綾錦院染院作坊左藏內藏庫龍衛營殿前班騏驥飛龍院天駟監內外百司不測而至太祖建隆二年四月步自明徳門幸作坊開寶八年七月幸染院監察御史劉蟠監典工作衣短後衣芒屩持梃頭蓬不治迎謁車駕太祖喜其勤賜錢二十萬以是觀之天子步出內門至於監官芒屩蓬頭迎謁可見其簡易也太宗皇帝建隆三年兩幸國子監乾徳六年三幸飛龍院建隆二年四幸造船務是時國家剏業之始國史所載人君勤勞尚且如此則為守成者豈不愧哉
  己卯女真國遣使來貢方物 楊師璠取潭州執文表斬於市 二月丙戌天雄節度使符彥卿來朝上欲使彥卿典兵樞宻使趙普以為彥卿名位已盛不可復委以兵柄屢諌不聴上曰卿苦疑彥卿何也朕待彥卿至厚彥卿豈能負朕耶普曰陛下何以能負周世宗上黙然事遂中止 李處耘至襄州遣丁徳裕諭髙繼沖以假道之意孫光憲謂繼沖曰中國自周世宗時已有混一天下之志聖宋受命凡所措置規模益宏逺今伐文表如以山壓卵爾湖湘既平豈有復假道而去耶不若早以疆土歸朝廷去斥堠封府庫以待則荊楚可免禍而公亦不失富貴繼沖大懼遣客將王昭濟等奉表以三州十七縣十四萬二千三百戸來歸
  呂中曰善取天下者先易而後難先近而後逺先瑕而後堅故秦人慾攻諸侯范睢以為先韓魏而後齊楚唐憲宗欲平藩鎮張𢎞靖以為先淮蔡而後魏博周世宗欲平天下王朴以為先江南而後河東太祖之規模先澤潞淮南次湖南荊襄而後及於江南廣蜀之地諸國既平而後及於河東葢得後先攻進之機矣
  王師既收復荊南益發兵日夜趨朗州周保權懼召觀察判官桂人李觀象謀之觀象曰凡所以請援於朝者誅張文表耳今文表已誅而王師不還必將盡取湖湘之地也莫若幅巾歸朝幸不失富貴保權將從之指揮使張從富等不可乃相與為拒守計庚子荊南表至上復命髙繼沖為節度使上遣使諭周保權及將校曰爾本請師救援故發大軍以拯爾難今妖孽既殄是有大造於汝輩也何為反拒王師自取塗炭重擾生聚保權為左右所制執迷不復遂進討之 遣使往澶滑魏晉絳蒲孟開倉賑貸 權知貢舉浚儀薛居正奏進士蘇徳祥等合格者八人 三月張從富等出軍於灃州南與王師遇賊軍望風而潰壬戌王師入朗州禽張從富於西山下梟其首賊將汪端刼周保權並家屬亡匿江南岸李處耘遣田守竒往捕之獲保權以歸於是盡復湖南舊地凡得州十四監縣六十六戸九萬零七千三百八十八 癸酉吏部尚書張昭等詳定五刑之制凡流刑四徒刑五杖刑五笞刑五 令州縣復置義倉官所收二稅碩別輸一斗貯之以備凶險 夏四月甲申以旱分命使臣徧禱京城祠廟是夕雨 丁亥幸國子監遂幸武成王廟 詔自今祠祭宿齋並令儀鸞司供帳務極嚴潔 庚寅鑿池於朱明門外造樓船百艘選卒號水虎捷習戰池中 辛夘王處訥上新定建隆應天厯上為厯序頒行之 庚子以華州團練使大城張暉為鳳州團練使上既誅李筠將事河東召暉入覲問以計䇿暉曰澤潞瘡痍未瘳軍旅臶興恐不堪命不若戢兵育民俟富庶而後圖之上慰勞遣還於是始謀伐蜀乃徙暉鳳州暉盡得其山川險易因宻疏進取之計上覽之甚悅 命磁州分閒田以處北漢降民仍賜耕牛及錢米 乙巳幸玉津園閲諸軍騎射 令諸州造輕車以給餽運 五月蜀宰相李昊言於蜀主曰臣觀宋氏啟運不類漢周一統海內其在此乎若通職貢亦保安三蜀之長䇿也蜀主將發使樞宻使王昭逺固止之乃率兵屯峽路増置水軍 六月初上幸武成王廟歴觀兩廊所畫名將以杖指白起曰起殺已降不武之甚胡為受享於此命去之乃語吏部尚書張昭工部尚書竇儀別加裁定取功業始終無瑕者癸巳昭等共議請升漢晉宋後魏北齊後周唐凡二十三人退魏漢後漢晉北齊隋唐凡二十二人詔升退如昭等議乙未直史館梁周翰上言唐室崇奬太公葢以天下雖大不可去兵覬張國威遂進王號事雖不經義足垂勸今若求其義類別定否臧茍欲指瑕誰當無累或從澄汰盡可棄捐上以升降之制有所懲勸不報 丙申令有司三嵗一舉先代帝王祀典各以功臣配享 乙亥潭濮曹絳等州言有飛蝗在野各命其長吏祭以牢醴後皆言蝗不為災庚子羣臣三上表請舉樂從之 丙午分命中使謝嶽瀆雨足故也以乆雨賜諸軍薪蒸有差 太常博士和峴上言䄍者臘之別名聖朝以戌日為臘而前日辛卯行䄍禮非是按唐貞觀中以前寅䄍百神卯日祭社稷辰日臘享宗廟開元定禮三祭皆於臘辰以應土徳或從貞觀或從開元惟上所擇有司請依開元禮三祭同用戌臘日從之 唐主雖通職貢然亦増脩戰備己酉命鎮國節度使宋延渥帥禁旅數千習戰於新池上數臨觀焉 命大理正奚嶼知館陶縣監察御史王祐知魏縣楊應夢知永濟縣屯田員外郎於繼徽知臨清縣常參官知縣自嶼等始也時符彥卿乆鎮大名専恣不法屬邑頗不治故特選強幹者往蒞之其後右贊善大夫周渭亦知永濟彥卿郊迎渭揖於馬上就館始與彥卿相見略不降屈縣有盜傷人而逸渭捕獲暴其罪斬之不以送府渭先是為白馬主簿縣大吏犯法渭即斬之上奇其才故擢為贊善大夫 秋七月監修國史王溥又上新修梁後唐晉漢周五代㑹要三十卷 戊午頒量衡於澧朗諸州懲割據厚斂之𡚁也丁卯幸武成王廟遂幸新池觀習水戰 己卯判大理寺事竇儀等上重定刑統三十卷編敕四卷詔刋板摹印頒天下儀等參酌輕重時稱詳允
  呂中曰任人而不任法以處他事則可以治刑獄則不可此刑統之不可無也夫律令之明條章之具使罪應其法法應其情奸吏猶自為之輕重況無法乎宋朝格式律令皆有常書張官置吏所以行其書爾
  八月庚子朔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既而有司言冬至乃十一月晦前一日皇帝始郊不應近晦請改用十六日甲子詔可郊天之禮唐制每嵗冬至圜丘正月上辛祈穀孟夏雩祀季秋大享凡四祭昊天上帝親祀則並設皇地祗位國朝因之作壇於國城之南南薫門外每嵗令有司奉事於南郊其祭皇地祗及神州地祇亦因唐制皇地祇祭以夏至作方澤宮城北十四里神州地祇祭以孟冬別為壇於北郊雲 壬午殿前都虞候張瓊自殺時軍校史珪石漢卿等方得幸瓊輕侮之珪漢卿譖瓊養部曲百餘人擅作威福上召瓊面訊之瓊不伏下御史府按鞫瓊自殺上旋聞其家無餘財只有奴三人甚悔之責漢卿曰汝言瓊部曲百人今安在漢卿曰瓊所養一直百耳亟命優恤瓊家然亦不罪漢卿范質為南郊大禮使陶穀為禮儀使張昭為鹵簿使劉溫叟為儀仗使皇弟開封尹光義為橋道頓遞使 丁亥王全斌言復與郭進曹彬等攻北漢遂下樂平辛夘以北漢樂平降兵為効順軍賜錢帛有差 壬辰詔禮部貢院所試九經舉人落第宜依諸科舉人例許令再試 女真國遣使來貢名馬 丙申北漢靜陽等十八寨首領相帥來降 己亥幸造船務 幽州岐溝關使柴庭翰等來降 九月甲寅羣臣三上表請加尊號曰應天廣運仁聖文武從之 登州言髙麗國王昭遣使時贊等入貢 詔開封府選樂工八百三十人權𨽻太常寺習樂將行郊祀之禮也 丙寅大宴廣政殿始作樂 女真國又遣使貢名馬 丙子詔禮部貢舉人自今朝臣不得更發公薦違者重寘其罪故事每嵗知舉官將赴貢院臺閣近臣得薦抱至藝者號曰公薦然去取不能無所私至是禁止 北漢主誘契丹兵攻平晉軍命郭進等領步騎救之未至一舍北漢引兵去郭進御軍嚴而好殺部下整肅每入北漢境無不克捷上時遣戍卒必諭之曰汝輩當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嘗選御馬直三十人𨽻進麾下押陣屬與北漢人戰往往退怯進斬十餘人奏至上方閲武便殿厲聲曰御馬直千百人中始得一二人小違節度郭進遽殺之誠如此壟種健兒亦不足供矣乃潛遣中使諭進曰恃其宿衛親近驕倨不稟令戮之是也進感泣嘗有軍校詣闕訴進不法事上謂近臣曰所訴事多非實葢進御下嚴甚此人有過畏懼而誣罔之耳即命執以與進令自誅之進方奉表謝㑹北漢入冦進謂其人曰汝敢論我信有膽氣今捨汝罪汝能掩殺此冦則薦汝於朝如敗便可往降勿復來也軍校踴躍聴命果立功而還進即奏乞遷其職上悅而從之 冬十月庚辰詔諸州造版簿戸帖戸抄 吏部尚書張昭上新撰名臣事跡五卷詔藏史館 十一月癸亥享太廟上初詣太廟乘玉輅左諌議大夫崔頌攝太僕上問儀仗名物甚悉頌應對詳敏上大悅甲子合祭天地於南郊以宣祖配先是上謂大禮使范質曰中原多故百有餘年禮樂儀制不絶如綫今幸時和嵗豐克舉禋祀報神資乎備物卿與五使宜講求遺逸遵行典故無或廢墮副朕寅恭之意焉於是質等相與討尋故事得天成中南郊鹵簿字圖遂詳定新制曰南郊行禮圖又令司天監定從祀星辰圖上之遂升壇有司具黃褥為道上曰朕潔誠事天不必如此命撤之初有司議配享請以禧祖升配張昭獻議曰宣祖積累勲伐肇基王業伏請奉以配饗從之 丙寅唐主遣使來助祭 壬申以南郊禮成大宴廣徳殿號曰飲福宴自是為例 上謂宰相曰北門深嚴當擇審重士處之范質曰竇儀清介謹厚今又為兵部尚書難於復召上曰禁中非此人不可卿當諭朕意勉再赴職癸酉復命儀為翰林學士
  富弼曰故事尚書班在學士之上竇儀清徳舊老再真禁林葢天子所自擇人故榮於受命也議者曰選重官不専於有司則羣才知勸
  十二月己亥以鄭起為西河令起顯徳末見上握禁
  兵有人望乃貽書范質極言其事於是起出掌泗州市征刺史張延範宻奏起嗜酒廢職起坐左遷楊徽之亦嘗言於世宗以為上有人望不宜典禁兵上即位將因事誅之皇弟光義曰此皆周室忠臣也不宜深罪於是亦出為天興令 閏十二月乙亥詔乘輿所服冠冕去珠玉之飾 永安節度使折徳扆言敗北漢軍於府州城下獲其衛州刺史楊璘 國朝因唐制每嵗四郊迎氣及土王日祝五方上帝以五人帝配五官三辰七宿從祀 國子博士聶崇義上言皇家以火徳上承正統伏請奉赤帝為感生帝每嵗正月別尊而祭之尚書省集議如崇義奏感生帝為壇於南郊奉宣祖升配常以正月上辛奉祀
  甲子乾徳二年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蜀稱廣政二十七年南漢天寳七年北漢天會九年春正月以選人食貧者衆詔吏部流內銓聴四時參選仍命翰林學士承㫖陶穀等與本司官重詳定循資格及四時參選條 宰相范質王⿰氵専 -- 溥魏仁浦等再表求退戊子皆罷政事先是宰相見天子必命坐有大政事則面議之常從容賜茶而退自餘號令除拜刑賞廢置但入執狀畫可降出即行之猶有坐而論道之遺意焉質等自以前朝舊臣稍存形跡且憚上英武每事輙具劄子進呈退即批所得聖㫖而同列署字以志之嘗言於上曰如此則正稟承之方免妄誤之失矣上從之後遂為定式葢自質等始也然質在相位所下制勅未嘗破律命刺史縣令必以戸口版籍為急使者按民田及獄訟皆召見為述天子憂勤之意乃遣之時號賢相 庚寅以樞宻使趙普為門下侍郎平章事集賢院大學士宣徽北院使判三司上黨李崇矩為檢校大尉充樞宻使上既除普及崇矩無宰相署勅使問陶穀穀以為自古輔相未嘗虛位唯唐大和中甘露事後數日無宰相時左僕射令狐楚等奉行制書今尚書亦南省長官可以署勅竇儀曰穀所陳非承平令典今皇弟開封尹同平章事即宰相之任也上從儀言 壬辰詔曰先所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經學優深可為師法詳閑吏理達於教化等三科並委州府解送吏部而自曩及今未有應者得非抱倜儻者恥肩於常調懐讜直者難効於有司必欲興自朕躬乎繼今不限內外職官前資見任布衣黃衣並許詣閣門投牒自薦朕當親試焉 壬寅勅趙普監修國史先是宰相兼職皆內降制處分今止用勅非舊典也國朝沿唐及五代之制命相分領三館首相為昭文館大學士其次為監修國史其次為集賢院大學士 二月戊申朔翰林學士竇儀等上新定四時參選條件 命陳承昭帥丁夫鑿渠自長社引潩水而下合閔河渠成民無水患閔河之漕益通流焉 三月權知貢舉陶穀奏進士李景陽等合格者八人 夏四月上欲為趙普置副而難其名稱陶穀對曰唐有參知機務參知政事乙丑以樞宻直學士兵部侍郎薛居正呂餘慶並本官參知政事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止令就宣徽使㕔上事殿廷別設塼位於宰相後敕尾署銜降宰相數字月俸雜給皆半之葢上意未欲令居正等與普齊也
  史臣李沆等曰按唐故事知政事參議朝政參豫朝政參議政事參知政事參知機務並宰相之任也又髙宗嘗欲用郭待舉等參知政事既而謂崔知溫曰待舉等歴任尚淺遂令於中書門下同承受進止平章事以此言之平章事亞於參知政事矣今穀不能逺引漢御史大夫亞相故事為對以參知政事為丞相下一等穀失之矣議者惜之
  秋七月庚寅中書門下上重詳定翰林學士承㫖陶
  穀所議少尹幕職官參選條件從之自是銓選漸有倫矣 辛夘詔翰林學士承㫖陶穀及殿中侍御史內黃師頌等四十三人各舉才任藩鎮通判者一人 甲午詔吏部南曹自今常調赴集選人取歴任多課績而無闕失其人才可副升擢者具名送中書門下引驗以聞當與量材甄奬上慮銓衡止憑資歴英俊或沈於下僚故也 九月太子太傅魯國公范質寢疾上數幸其第臨視質家迎奉器皿不具上謂曰卿為宰相何自苦如此質對曰臣曩在中書門無私謁所與飲酌皆貧賤時親戚安用器皿因循不置非力不及也質性卞急以亷介自將好面折人不能容人之短嘗謂同列曰人能鼻吸三斗醋斯可為宰相矣五代以來宰相多取給於方鎮質始絶之所得祿賜徧及孤遺食未嘗有異品疾革戒其子旻以母請諡母刻墓碑辛丑卒上甚悼惜之贈中書令後因講求輔弼謂左右曰朕聞范質居第之外不植資産真宰相也太宗亦素重質嘗對近臣稱累朝宰相以為循規矩重名器持亷節無出質之右者其所不足但欠世宗一死耳
  講義曰太祖入京之時王溥先拜質不得已從之故名臣言行録所以紀質而黜溥也我太宗猶以為前朝宰相循規矩重名器持亷節無出質之右者但欠世宗一死耳則士君子之進退其可輕哉
  冬十一月先是蜀山南節度判官張廷偉説知樞宻院事王昭逺勸蜀主遣大程官孫遇軍校趙彥韜及楊蠲等以蠟彈帛書間行遺北漢主約北漢濟河同舉遇等至都下彥韜潛取其書以獻上得所獻書覽之笑曰吾西討有名矣甲戌命王全斌崔彥進王仁贍劉光義曹彬合步騎六萬分路進討上以西州將校多北人賜詔諭令轉禍為福行營所至毋得焚蕩廬舍區畧吏民開發丘墳剪伐桑柘違者以軍法從事臨汴水為蜀主治第凡五百餘間供帳什物皆具以待其至乙亥全斌等辭上出畫圖授全斌等謂曰凡克城寨止籍其器甲芻糧悉以財帛分給戰士吾所欲得者其土地耳 丁酉太常禮院言周文王廟舊以師鬻熊太公望配享今太公別封武成王春秋行釋奠之禮但請以師鬻熊配從之 十二月劉光義等入峽路連破松木三㑹巫山等寨壬申晦全斌等入利州獲軍糧八十萬斛是月京師大雪上設氊帷於講武殿衣紫貂裘帽以視事忽謂左右曰我被服如此體尚覺寒念西征將帥衝犯霜霰何以堪處即解裘帽遣中黃門馳驛齎賜全斌且諭㫖諸將不能徧及也全斌拜賜感泣
  乙丑乾徳三年是嵗蜀平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南漢天寳八年北漢天會十年春正月全斌等取劒州蜀主知劔州已破李昊勸蜀主封府庫以請降蜀主從之因命昊草表初前蜀之亡也降表亦昊所為蜀人夜書其門曰世修降表李家當時傳以為笑乙酉降表至全斌等受之遣田欽祚乘驛入奏初劉光義等發䕫州諸將所過咸欲屠戮以逞獨曹彬禁之乃止故峽路兵始終秋毫不犯上聞之喜曰吾任得其人矣賜彬詔褒之孟昶降表以其先人墳廟及老母為請上優詔答之赦蜀管內蠲乾徳二年逋租賜今年夏稅之半自全斌等發京師至昶降纔六十六日凡得州四十六縣二百四十戸五十三萬四千二百九全斌及崔彥進王仁贍等日夜飲宴不䘏軍務縱部下掠子女奪財物蜀人苦之曹彬屢請旋師全斌等不聴 二月壬寅朔司天監言日當食驗天不食 癸夘命參知政事呂餘慶權知成都府樞宻直學士馮瓚權知梓州餘慶至成都時盜四起將士猶恃功驕恣王全斌等不能禁一日藥市始集街吏馳報有軍校被酒持刃奪賈人財餘慶立命擒捕斬之以徇軍中畏服民乃寧居瓚至梓州視事纔數日㑹偽蜀軍校上官進嘯聚亡命三千餘衆刼村民數萬夜攻州城瓚曰賊乘夜奄至此烏合之衆以箠梃相撃必無固志正可持重以鎮之待旦自潰矣城中止有雲騎兵三百人分使守諸門瓚坐城樓宻令促其更籌未夜分撃五鼓賊驚遁去因縱兵追之擒上官進斬於市招降千餘人並釋其罪令復業州境遂安丙午詔以西師所過民有調發供億之勞賜今年夏租之半居坊郭者勿輸半年屋稅又詔偽蜀文武官並遣赴闕賜裝錢有差治行清白為衆所知者所在州府以名聞 丁巳權知貢舉盧多遜奏進士劉察等合格者七人 三月孟昶與其官屬皆挈族歸朝由峽江而下 自唐天寳以來方鎮屯重兵多以賦入自贍名曰留使留州其上供殊鮮五代方鎮益強率令部曲主場院厚斂以自利其屬三司者補大吏臨之輸額之外輙入己私納貨賂名曰貢奉用冀恩賞上始即位猶循前制牧守來朝皆有貢奉及趙普為相勸上革去其弊是月申命諸州度支給費外凡金帛以助軍實悉送都下無得占留時方鎮闕帥稍命文臣權知所在場院間遣京朝官廷臣監臨又置轉運使通判條禁文簿漸為精宻由是利歸公上而外權削矣
  呂中曰方鎮猶周之封建也知州即秦之郡縣也今不因方鎮為封建而乃立郡縣之法何耶葢古人有處天下之定製而後能享天下之長利後世雖有封建之虛名而反受天下之實禍以周制攷之賦輸於太宰則諸侯不得有私財士貢於京師則諸侯不得有私人非牙璋則不得起兵非賜鉞則不得専征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閒田使吏治之則歸地受地柄常在官有功則加地進律無功則削地貶爵則一予一奪柄亦在官豈如唐人不敢誰何而一切行姑息之政哉至於五代其弊極矣天下之所以四分五裂者方鎮之専地也干戈之所以交爭互戰者方鎮之専兵也民之所以苦於賦繁役重者方鎮之専利也民之所以苦於刑苛法峻者方鎮之専殺也朝廷命令不得行於天下者方鎮之繼襲也太祖與趙普長慮卻顧知天下之弊源在乎此於是以文臣知州以朝官知縣以京朝官監臨財賦又置運使置通判置縣尉皆所以漸收其權朝廷以一紙下郡縣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叱咤變化無有留難而天下之勢一矣
  國初貢賦悉入內藏庫及取荊湖下西蜀儲積充羨上顧左右曰軍旅飢饉當豫為之備不可臨事厚斂於民乃於講武殿後別為內庫以貯金帛號曰封樁庫凡嵗終用度嬴餘之數皆入焉 六月孟昶卒昶母李氏不哭舉酒酹地曰汝不能死社稷貪生至今日吾所以忍死者為汝在耳今汝既死吾安用生因不食數日亦卒秋七月始令諸州録參與司法掾同斷獄 上聞西
  川行營有大校割民妻乳而殺之者亟召至闕斬於都市初近臣營救頗切上因流涕曰興師弔伐婦人何罪而殘忍至此當速置法以償其寃 八月戊戌朔令天下長吏擇本道兵驍勇者籍其名送都下以補禁旅之闕
  陳平甫曰按祥符天聖編敕諸郡自騎射至牢城凡名額二百二十三總為本城所謂禁兵者皆三司之卒分屯而更戌今之屯駐駐泊之名而鈐轄都監監押官所部領者也三邉之兵間因事宜升為禁軍則所謂四十四處禁軍如咸平中升陜西選中保捷慶厯中升河北教閲本城為禁軍之類是已此為就糧自元昊叛而西北有保毅王倫叛而東南有宣毅於是列郡稍置禁軍嘉祐中詔東南各置威果凡二十五指揮亦無過九大郡熙寧按廂軍之籍五十萬人而不足以戰於是教閲之法起其後以廂軍團併為額則今兩浙崇節福建保節之類是也教閲之兵因別為額而𨽻之將下則今兩浙雄節福建廣節之類是也五年始排立就糧禁軍之下元豐兵今悉以雄節之類升同禁軍由是禁軍遍天下矣
  辛酉以左散騎常侍歐陽烱為翰林學士烱性坦率無檢束雅喜長笛上間召至便殿奏曲御史中丞劉溫叟聞之叩殿門求見諌曰禁署之職典司詔命不可作伶人事上曰朕頃聞孟昶君臣溺於聲樂烱至宰相尚習此伎故為我擒所以召烱欲驗言者之不誣耳溫叟謝曰臣愚不識陛下鑒戒之㣲㫖自是亦不復召烱矣溫叟一日晩歸過明徳門西闕前上方與中黃門數人登樓騶者潛知之以白溫叟溫叟令𫝊呼依常而過翌日請對且言人主非時登樓則近制咸望恩宥輦下諸軍亦希賞給臣所以呵導而過者欲示衆以陛下非時不登樓也上善之 九月己巳上御講武殿閲諸道兵得萬餘人以馬軍為驍雄步軍為雄武並屬侍衛司 冬十一月判大理寺尹拙等言後唐劉岳書儀稱婦為舅姑服三年與禮律不同詔百官集議尚書省左僕射魏仁浦等奏議曰謹按禮內則雲婦事舅姑如事父母即舅姑與父母一也古禮有朞年之説雖於義可稽書儀著三年之文實在禮為當十二月丁酉始令婦為舅姑三年齊斬一從其夫
  丙寅乾徳四年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南漢天寳九年北漢天會十一年春二月權知貢舉王祐言進士合格者六人諸科合格者九人上恐有遺才復令於不中選人內取其優長者䇿而升之夏四月詔曰出納之吝謂之有司儻規致於羨餘必
  深務於掊克知光化軍張全操上言三司令諸處場院主吏有羨餘粟及萬石芻五萬束以上者上其名請行賞典此茍非倍納民租私減軍食亦何以致之宜追寢其事勿復頒行 上遣右拾遺孫逢吉至成都收偽蜀圖書法物皆不中度悉命焚毀圖書付史館孟昶服用奢僭至於溺器亦裝以七寳上遽命碎之曰自奉如此欲無亡得乎上躬履儉約嘗衣澣濯之衣乘輿服用皆尚質素寢殿設青布縁葦(⿱𥫗亷)-- 簾宮闈帟幕無文采之飾嘗出麻屨布裳賜左右曰此我舊所服用也開封尹光義因侍宴禁中從容言陛下服用大草草上正色曰爾不記居甲馬營中時耶 五月上初命宰相譔前世所無年號以改元曰乾徳既平蜀蜀宮人有入掖庭者上因閲其奩具得舊鑑鑑背有乾徳四年鑄上大驚出鑑以示宰相曰安得已有四年所鑄乎皆不能答乃召學士陶穀竇儀問之儀曰此必蜀物昔偽蜀王衍有此號當是其嵗所鑄也上乃寤因歎曰宰相須用讀書人由是益重儒臣矣趙普初以吏道聞寡學術上每勸以讀書普遂手不釋卷上性嚴重寡言獨喜觀書雖在軍中手不釋卷聞人間有竒書不吝千金購之顯徳中從世宗平淮甸或譖上於世宗曰趙某下夀州私所載凡數車皆重貨也世宗遣使驗之盡發籠篋唯書數千卷無他物世宗亟召上諭曰卿方為朕作將帥闢封疆當務堅甲利兵何用書為上頓首曰臣無奇謀上贊聖徳濫膺寄任常恐不迨所以聚書欲廣聞見増智慮也世宗曰善 庚寅上親試制科舉人姜涉等於紫雲樓下從容謂陶穀等曰則天一女主耳雖刑罰枉濫而終不殺狄仁傑所以能享國者良由此也因論前代帝王得失日晡乃罷 秋七月甲戌以安守忠為漢州刺史上每遣使必戒之曰安守忠在蜀能自律己汝見當効其為人是月以孔子四十四代孫宜為曲阜縣主簿 八月
  上召竇儀王祐等宴紫雲樓下因論民間事上謂宰相趙普等曰下愚之民雖不分菽麥如藩侯不為撫養務行苛虐朕斷不容之普對曰陛下愛民如此乃堯舜之用心也 壬寅詔以憲府繩姦天官選吏秋曹讞獄俱謂難才理宜優異應御史臺吏部銓南曹刑部大理寺自知雜侍御史郎中少卿以下本司涖事滿三嵗者遷其秩御史中丞尚書侍郎大理卿別議旌賞其奏補歸司勒留官令史府史各減一選 閏月詔求亡書凡吏民有以書籍來獻者令史館視其篇目館中所無則收之獻書人送學士院試問吏理堪任職官者具以名聞是嵗三禮涉弼三𫝊彭幹學究朱載皆應詔獻書總千二百二十八卷命分置書府賜弼等科名 九月初西川戍卒或亡命在賊黨中有請按誅其妻子上曰朕慮其間有被賊驅脅非本心者乃盡釋弗誅 丁巳以龍捷左右廂都指揮使黨進權侍衛步軍司事先是禁軍校自都虞候以上悉以所掌卒伍之數細書於所執之梃謂之杖記如笏記焉進本出戎虜不識文字上一日問進兵籍幾何進不能對舉梃曰盡在是矣上笑謂其忠實益厚之進每擐甲冑則髭髯皆磔竪目光如電視之若神人 冬十月辛酉朔詔太常寺自今大朝㑹復用二舞先是晉天福末戎虜亂華中原多故禮樂之器寖以淪廢上始命判太常寺和峴講求修復之先是上以雅樂聲髙近於哀思命判太常寺和峴討論其理峴上疏謂西京銅望臬可校古法即今司天臺影表上石尺是也取王朴所定尺校之短於石尺四分樂聲之髙葢由於此上乃令依古法別造新尺並黃鍾九寸之管使工人校其聲果下於朴所定管一律又內出上黨羊頭山秬黍累尺校律亦相契合重造十二律管以取聲由是雅樂音始和暢
  呂中曰以漢興至百年猶未遑禮樂之事太祖當天下未一之時首明禮樂其知所急矣然禮樂廢缺已乆禮猶可以書傳聲亡則樂亡故其傳猶難於禮也以尺較律則尺有長短以黍較律則黍有小大以聲與氣較律則聲氣猶有可求和峴所定以尺與黍而已安得不啟後日紛紛之議哉
  十一月癸巳日南至羣臣上夀初用雅樂登歌及文
  徳武功二舞酒五行而罷 自平湖南諸州皆置通判既非副貳又非屬官故多與長吏忿爭常曰我監州也朝廷使我來監汝長吏舉動必為所制或者言其太甚宜稍抑損之乙未詔諸州通判無得怙權狥私須與長吏連署文移方許行下 翰林學士竇儀卒上嘗召儀草制儀至苑門見上岸幘跣足而坐因卻立不肯進上遽索冠帶而後召入儀亟言曰陛下創業垂統宜以禮示天下恐豪傑聞而解體也上斂容謝之自是對近臣未嘗不冠帶
  丁夘乾徳五年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南漢天寳十年北漢天會十二年春正月詔以時平年豐増上元張燈為五夜 偽蜀臣民往往詣闕訟全斌及王仁贍崔彥進等破蜀時諸不法事於是與諸將同時召還仁贍先入見上詰之仁贍歴詆諸將過失冀自解免上曰納李庭珪妓女開豐徳庫取金具此豈諸將所為耶仁贍惶恐不能對上以全斌等新有功不欲付之獄吏令中書門下追仁贍及全斌彥進與訟者質證皆具伏法當死上特赦之甲寅以王全斌為崇義留後崔彥進為昭化留後王仁贍罷為右衛大將軍丁巳以曹彬為宣徽南院使領義成節度李進卿為步軍都虞候領保順節度王仁贍之歴詆諸將獨曰清亷畏謹不負陛下任使者惟曹彬一人耳上固己知彬善於其職於是賞彬特優彬入辭曰諸將俱獲罪臣獨受賞何以自安不敢奉詔上曰卿有功無過又不自矜伐茍負纎芥之累仁贍豈為卿隠耶懲勸國之常典可母辭也
  論曰天下無難事亦無易事權柄下移則難於登天威令既振則易於反掌偉哉我太祖之興其用兵行師伐叛弔民尤切留意於賞罰之際在乾徳中王全斌曹彬皆平蜀將帥也彬有功無過則擢用而不疑全斌貪恣以致亂則貶降而不恤賞罰如此宜其平定天下取五強國如摧枯拉朽之易也呂中曰人言創業之初貪可使也愚可使也詐可使也茍可以辦吾事而已是不知師之上六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之義也漢髙祖雖得韓彭之力然終受韓彭之禍我太祖平蜀之功賞曹彬而責全斌任義倫而責仁贍蓋以曹彬用兵秋毫無犯義倫東歸圖書數卷而全斌仁贍之功不足以贖其貪酷之罪愛民之仁御將之術兩得之矣
  上嘗幸講武池臨流觀習水戰因謂左右曰人皆言
  忘身為國然死者人所難言之易耳李進卿前對曰如臣者令死即死耳遂躍入池中上急令水工數十人捄之得免幾至委殞上能得諸將死力類此 二月乙丑以西川轉運使給事中沈義倫為戸部侍郎充樞宻副使初義倫隨軍入成都獨居佛寺蔬食偽蜀羣臣有以珍異奇巧之物為獻者皆卻之東歸篋中所有纔圖書數卷而已上嘗從容問曹彬以官吏善否彬曰臣止監軍旅至於采察官吏非所職也固問之唯薦義倫可任上亦聞義倫清節過人因擢用之
  臣富弼等釋曰義倫霸府從事有攀龍鱗附鳳翼之勞者也然必乆試才效以其清節過人始大用此皆先朝用人之意
  壬申權知貢舉盧多遜奏進士李肅等合格者十人復詔參知政事薛居正於中書覆試皆合格乃賜及第 殿前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韓重贇罷軍職出為彰徳節度使先是有譖重贇私取親兵為腹心者上怒欲誅之謀於趙普普曰陛下必不自將親兵須擇人付之若重贇以讒誅即人人懼罪誰敢為陛下將者上怒猶未解普開陳愈切上納其言止用重贇出鎮重贇聞普救己他日詣普稱謝普拒弗見 三月五星如連珠在降婁之次初竇儼與盧多遜楊徽之周顯徳中同為諌官儼善推步星厯嘗謂徽之等曰丁夘嵗五星聚奎自此天下始太平二拾遺見之儼不與也
  呂中曰以五代雲霧昏曀之乆所以啟我宋天日開明之候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國家將興必有休祥然奎星固太平之象而實重啟斯文之兆也當是時歐蘇之文未盛師魯明復之經未出安定湖學之説未行於西北伊洛關中之學未盛於天下而文治精華已露於立國之初矣
  夏四月給事中開封馬士元謁樞宻副使沈義倫適
  有吏白事義倫與語忘顧士元士元遽辭出歸語家人曰我為臺省近臣不為執政所禮可以去矣己夘遂致仕 秋九月李彛興卒子光叡嗣 先是平蜀得錦工數百人冬十月丙辰朔置綾錦院以處之 癸酉度支判官侯陟言三司凡二十四案鹽鐵主其六戸部主其四餘皆度支主之自荊湖西蜀之平事務益衆欲令三司均主其八詔三司推官張純分判度支案事
  宋史全文卷一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二
  宋太祖二
  戊辰乾德六年十一月改開寶元年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南漢天寶十一年北漢主劉繼元立改天會十三年廣運元年春正月乙巳大內營繕皆畢賜諸門名上坐寢殿令洞開諸門皆端直軒豁無有壅蔽因謂左右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矣
  呂中曰天下之事千條萬緒而皆經綸於人主之一心人主之心正則天下之事無一不出於正人主之心不正則天下之事無一得由於正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宮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窺而其著見於外者常若手指目視而不可揜也此堯舜相授所以有惟精惟一之戒以我太祖立國之初規模廣大如漢髙帝謀深慮逺如漢光武而正心符印密契三聖之傳於數千載之上朱文公曰太祖不為言語文字之學而方寸之地正大光明直與堯舜之心合信哉斯言
  權知貢舉王祐擢進士合格者十人陶榖子邴名在第六翌日榖入致謝上謂左右曰聞榖不能訓子邴安得登第遽命中書覆試而邴復登第因下詔曰造士之選匪樹私恩世祿之家宜敦素業如聞黨與頗容竊吹文衡公器豈宜斯濫自今舉人凡關食祿之家委禮部具析以聞當令覆試 夏六月辛巳以辛仲甫權知彭州上謂之曰蜀土始平輕侈之俗未革爾有文武才幹是用命爾仲甫既至州兵燕環誘屯戍軍謀以長春節宴集日為亂時民出郭拜墓仲甫率官屬巡邏於近郊見壕中草深恐其藏伏姦慝悉命燒薙之環黨懼謀泄遂有告者凡百餘人悉禽斬於市 秋七月乙未中元張燈上御東華門賜從官飲 殿前散員都虞候董遵誨為通逺軍使遵誨父宗本仕漢上微時嘗往依焉遵誨憑藉父勢多所陵忽嘗謂上曰每見城上有紫雲如蓋又夢登髙臺遇黑蛇約長百餘尺俄化為龍飛騰東西去雷電隨之是何祥也上皆不對他日論乒戰事遵誨理屈拂衣而起上乃辭宗本去自是遵誨亦不復見紫雲矣及上即位一日便殿召見遵誨伏地請死上諭之曰卿尚記往日紫雲及龍化之夢乎俄而部下有擊登聞鼓訴其不法十餘事遵誨惶恐待罪上諭之曰朕方赦過責功豈念舊惡耶汝可勿復憂吾將録用汝遵誨再拜感泣上以通逺軍西戎近邊命遵誨守焉遵誨既至召諸族酋長諭以朝廷威德刲羊釃酒厚加宴犒衆皆恱服後數月復入冦遵誨率兵深入擊走之夷落以定上喜其功就拜羅州刺史使如故遵誨嘗遣其外弟虞鄉劉綜來貢馬及還上解所服真珠盤龍衣使賫賜之綜曰遵誨人臣豈敢當此賜上曰吾委遵誨方面不以此為嫌也
  呂源曰謹按國史環州刺史董遵誨遣表弟劉綜貢馬太祖延見既還解真珠盤龍衣令賫賜遵誨綜辭以人臣不敢當太祖曰吾委遵誨方面不以此為疑也至於郭進宅用𤭁瓦皆所以激勵功臣不以疑似為嫌也真宗咸平三年正月駐蹕天雄軍幸樞密副使宋湜所居視疾許其先歸賜衾褥一副且曰此朕常所御者雖故暗亦足禦道途之風寒景德元年冬親征澶淵簽書樞密院事馮拯為寒氣所侵不赴晩朝遣中使使太醫診視明日車駕將發又遣使賜以㡌絮且諭之曰此朕常服以禦風冷嗚呼祖宗於群臣眷遇之意如此之厚宜其報以如何耶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臣謂是矣
  上自即位數出微行或過功臣之家不可測趙普每退朝不敢脫衣冠一夕大雪普謂上不復出矣久之聞叩門聲甚異亟出則上立雪中普惶恐迎拜上曰已約吾弟矣已而開封尹光義至即普堂設重裀地坐熾炭燒肉普妻行酒上以嫂呼之普從容問曰夜久寒甚陛下何以出上曰吾睡不能着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故來見卿普曰陛下小天下邪南征北伐今其時也願聞成筭所向上曰吾欲收太原普黙然良久曰非臣所知也上問其故普曰太原當西北二邊使一舉而下則邊患我獨當之何不姑留以俟削平諸國彼彈丸黒子之地將何所逃上笑曰吾意政爾姑試卿耳於是用師荊湖繼取西川 是月令諸州察民有饑者令發廩貸之八月命客省使盧懷忠等二十二人領兵屯潞州將有事於北漢也 北漢主劉繼恩怨郭無為初與其父言不助己欲逐之而未果繼恩置酒燕諸大臣供奉官侯覇榮率十餘人挺刄入閣殺之無為遣兵殺覇榮迎立繼恩弟太原尹繼元繼元始立王師已入境遂奪汾河橋傅太原城下 十月甲戍屯田員外郎雷德驤責授商州司戸參軍德驤判大理寺其官屬與堂吏附會宰相擅增減刑名德驤憤惋求見欲面白其事未及引對即直詣講武殿奏之辭氣俱厲並言趙普強市人第宅聚斂財賄上怒叱之曰鼎鐺猶有耳汝不聞趙普吾之社稷臣乎引柱斧擊折其上齶二齒命左右曵出詔宰相處以極刑既而怒解止用闌入之罪黜焉 十一月癸巳詔天下縣令佐自今檢苗定稅部役差夫鈐轄徵科區分刑獄凡關事務貴在公平如有違踰並宜論訴或令佐不相糾舉許吏民訴得實者賞之有差 上享太廟見其所陳籩豆簠簋問曰此何等物也左右以禮器對上曰吾祖宗寧識此亟命撤去進常膳如平生既而曰古禮亦不可廢也命復設之於是判太常寺和峴言按唐天寶中享太廟禮料外每室加常食一牙盤五代以來遂廢其禮今請如唐故事詔從之 癸卯合祭天地於南郊大赦改元 契丹以兵來援北漢李繼勲等皆引歸北漢因入冦
  己巳開寶二年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南漢天寶十二年北漢廣運二年春二月乙卯命曹彬黨進等各領兵先赴太原戊午詔親征甲子車駕發京師 權知貢舉趙逢奏進士安德裕等合格者七人 三月戊戍次太原 夏五月上以暑氣方盛詔西京諸州令長吏督掌獄掾五日一檢視灑掃獄戸洗滌杻械貧困不能自存者給飯食病者給藥小罪即時決遣自是每嵗仲夏必申明是詔以戒官吏焉 閏月己酉右僕射魏仁浦卒仁浦嘗侍春宴上密謂曰朕欲親征太原如何仁浦曰欲速則不逹惟陛下審思上嘉其對 太原城久不下殿前指揮使都虞候趙廷翰率諸班衛士叩頭願先登急擊以盡死力上曰汝曹皆我所訓練無不一當百所以備肘腋同休戚也我寧不得太原豈忍驅汝曹冒鋒刄蹈必死之地乎衆皆感泣再拜呼萬嵗時大軍頓甘草地中會暑雨多破腹病而契丹亦復遣兵來援壬子太常博士李光贊上言曰蕞爾晉陽豈須親討重勞飛輓取怨黔黎豈若回鑾復都屯兵上黨使夏取其麥秋取其禾既寛力役之徵便是蕩平之䇿上覽奏甚喜宰相趙普亦以為然始議班師壬戍車駕發太原戊辰次鎮州真定蘇澄善養生為道士上召見之謂曰師年逾八十而容貎甚少盍以養生之術教朕對曰臣養生不過精思練氣耳帝王養生則異於是老子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欲而民自正無為無欲凝神太和昔黃帝唐堯享國永年用此道也上恱厚賜之 六月癸巳車駕至自太原
  呂中曰太祖之未能取河東猶太宗之未能取幽薊而太祖之不盡銳於偏方亦猶太宗之不窮其力於北伐也時之未至聖人不能先時而強為時之既至聖人不能後時而不為此平河東必在於太平興國之四年而太祖之規模宏逺遲之數年其終亦必能取幽薊也
  唐主遣其弟吉王從謙來貢唐查元方掌從謙牋奏上命盧多遜宴從謙於館多遜奕棋次謂元方曰江南竟如何元方斂袵對曰江南事大朝十餘年極盡藩臣之禮不知其他多遜愧謝曰孰謂江南無人 八月靈武節度使馮繼業請舉族內徙以繼業為靜難節度使九月乙巳朔幸武成王廟 朝廷擇可使代馮繼業者時考功郎中段思恭知泗州上以思恭嘗有功眉州乃召赴闕命知靈州厚賜遣之思恭既視事矯繼業之失悉心綏撫夷落安靖周訪利病多所條奏甚得吏民之情 十月己亥上燕藩臣於後苑酒酣從容謂之曰卿等皆國家宿舊久臨劇鎮王事鞅掌非朕所以優賢之意也前鳳翔節度使兼中書令王彥超喻上㫖即前奏曰臣本無勲勞久冒榮寵今已衰朽乞骸骨歸丘園臣之願也前安逺節度使武行德郭從義白重贊楊庭璋等自陳攻戰伐閱及履歴艱苦上曰此異代事何足論也庚子以行德為太子太傅從義為左金吾衛上將軍彥超為右金吾衛上將軍重贊為左千牛衛上將軍廷璋為右千牛衛上將軍
  富弼曰藝祖臨軒之初一嵗之內下澤潞平楊州威令之行如破竹之勢則其餘藩鎮自是束手而聽命矣又於樽酒之間酬對之際折其氣伏其心罷節旌授環衛謦欬之易其故何哉御得其道故也周世宗號為英武之君而藩臣來朝喜見於色推此則知五代綱紀之不立也太祖太宗聖聖相承修明憲度肅清寰宇太宗一言謂稍聞愆負無矜恕之理人人皆務檢身御臣之術如此所以致天下幾二百年無鷄鳴犬吠之警
  太子太傅王溥遷太子太師入謝上顧曰溥十年作相三遷一品福履之盛近世所未有也 十一月庚申回鶻于闐皆遣使來貢方物
  庚午開寶三年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南漢天寶十三年北漢廣運三年春正月辛酉詔諸州察民有孝弟彰聞德業純茂者滿五千戸聽舉一人或有竒才異行不限此數所舉得實等級加賞不如詔者罪之 三月權知貢舉扈𫎇擢進士張珙等合格者八人 以忠武節度使王審琦鎮夀春凡八年嵗得租稅量入為出未嘗有所誅求民頗安之所部邑令以罪停其録事史幕僚白令不先諮府請按之審琦曰五代以來諸侯強橫令宰不得專縣事今天下治平我忝守藩而部內宰能斥去黠吏誠可賞也何按之有聞者歎服 辛亥以處士王昭素為國子博士致仕昭素少篤學有志行時方治所居室積木牆間有穿窬者為木所礙不得入昭素覺之盡室所有擲於外謂盜曰汝速去恐捕者至盜慙委物而遁由是邑中無盜著易論三十三篇學者多從之遊上聞其名召見便殿時年已七十餘上問曰何以不仕致相見之晩昭素謝不能上令講乾卦至九五飛龍在天則歛容曰此爻正當陛下今日之事引援證據因示風諌微㫖上甚恱即訪以民事昭素所言誠實無隠上益嘉之又問治世養身之術昭素曰治世莫若愛民養身莫若寡慾上愛其語常書屏幾間
  呂中曰處士非講官也而得以召見便殿非經筵也而得以講易太祖之好學也如此古今言易者失之拘在陛下則為飛龍在天在臣下則為利見大人善言易者莫如昭素古今言隂陽者失之泥公事未判時屬陽已判時屬隂善言隂陽者莫如張詠可以暗合伊洛之說矣
  夏四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詔諸州兩稅折料物非土地所宜者勿得抑配凡絲綿紬絹麻布香藥毛翎箭笴皮革筋角等所在約支二年之用勿得廣有科市以致煩民 秋七月詔民訴水旱災傷者夏不得過四月秋不得過七月 壬子詔曰吏員猥多難以求其治奉祿鮮薄未可責以廉與其冗員而重費未若省官而益奉西川管內州縣官宜以口數為率差減其員舊俸月增給五千天下州縣官宜依西川例省減員數
  呂源曰官有定員祿無虛授漢光武中興減損吏職太祖肇建皇基以新造之宋不顧人情恱否併省吏員與光武中興減損之意亦同也仁宗時已患三人共一員缺職事不理富弼等論宜革其弊因循至今又幾百年矣今豈止三人共一缺哉官冗弊甚剗革之方不可緩也
  八月庚寅李謙溥為濟州團練使謙溥在隰州十年敵人不敢犯其境有招收將劉進者勇力絶人謙⿰氵専 -- 溥撫之甚厚常往來境上以少擊衆北漢人患之為蠟彈封書以間進遺其書道中趙贊得之以聞上令械進送闕下謙⿰氵専 -- 溥召詰其事進伏於廷請死謙⿰氵専 -- 溥曰我以舉宗四十口保汝矣即上言進為北漢人所惡此乃反間也奏至上悟遽令釋之 上嘗命有司為洺州防禦使郭進治第凡㕔堂悉用𤭁瓦有司言惟親王公主始得用此上怒曰郭進控扼西山逾十年使我無北顧憂我視進豈減兒女耶亟往督役無妄言上寵異將帥多類此故能得其死力雲
  富弼曰將帥國之重任宜乎天子寵之也然寵不可常惟在得其機耳得其機則使之盡心死節以報將帥盡心死節而功不成未之有也太祖之寵將帥深得其道
  唐主作書諭南漢主以歸欵於中國南漢主得書大怒答唐主甚不遜唐主以其書來上上始決意伐之九月己亥朔以潘羙尹崇珂王繼勲發諸州兵赴賀州城下甲辰詔周文王成王康王秦始皇漢髙祖文帝景帝
  武帝元帝成帝哀帝魏孝文西魏文帝後周太祖唐髙祖太宗中宗肅宗代宗德宗順宗文宗武宗宣宗懿宗僖宗昭宗二十七陵嘗被發令有司備法服常服各一襲具棺重葬所在長吏致祭 癸丑王師遂圍賀州城中人開門以納王師 冬十月癸酉詔前代功臣烈士孫臏元稹等三十一人各置守冡戸禁樵採 王師破南漢開建寨遂取昭州桂州 初契丹六萬騎冦定州命判四方館事田欽祚領兵三千禦之上謂欽祚曰彼衆我寡但背城列陣以待之敵至即戰勿與追逐欽祚與敵戰浦城敵騎小卻乗勝至遂城欽祚馬中流矢而踣騎士王超以馬授欽祚軍復振自旦至晡殺傷甚衆北邊傳言三千打六萬癸亥捷奏至上喜謂左右曰敵數犯邊我以二十匹絹購一敵人首其精兵不過十萬人止費我二百萬匹絹則敵盡矣自是益修邊備富弼曰太祖置內藏庫欲積絹以募敵人之首偉哉是謀若後世內積貨財外嚴守備來則謹封疆而禦之去則譬蚊虻而驅之敵人之勢外無所得而內自困矣
  先是詔諸道舉有徳行者茲命學士院試問吏理而曹州所舉人孔蟾所對稍優以蟾為章丘縣主簿 是月王師克連州 十二月庚午翰林學士承㫖戸部尚書陶榖卒榖文翰冠一時自以久次意希大用上素薄之選置近輔未嘗及榖榖不能平一日使其黨因事風上言榖在詞禁宣力甚多上笑曰我聞學士草制皆檢前人舊本稍改易之此乃諺所謂依樣畫胡蘆爾何宣力之有乎榖因作詩題翰林壁頗怨望上益薄之遂決意不用 王師長驅至韶州南漢人教象為陣每象載數十人皆執牙仗凡戰必置陣前以壯軍威王師集勁弩射之象奔踶乗者皆墜軍遂大敗遂取韶州
  辛未開寶四年南漢平唐國吳越漳泉奉正朔北漢廣運四年春正月王師克英雄二州 丙午詔諸道州縣自今並不得更差攝官乙丑王師至馬逕南漢主懼乃遣蕭漼卓惟休奉表
  詣軍門乞降丁卯又遣其弟禎王保興率國內兵來拒辛未王師至白田南漢主素服出降潘羙承制釋之遂入廣州保興初匿民間後乃獲之有閹工百餘輩盛服請見羙曰是㭬人多矣吾奉詔伐罪正為此等命悉斬之羙以露布告捷己丑至京師凡得州六十縣二百十四戸十七萬二百六十三
  呂中曰以汴梁之地視江南為近視嶺南為逺何先逺而後近耶蓋聞劉鋹奢侈則曰吾當救此一方之民則先取南漢所以爭民命江南亦有何罪但臥榻之側豈容鼾睡則後收江南所以一天下
  三月詔前代帝王當給民奉陵者各增二戸 前右監門衛將軍趙玭既勒歸私第不勝忿恚一日伺趙普入朝馬前斥普短上聞之召玭及普於便殿面質其事玭大言詆普販木規利先是官禁私販秦隴大木普嘗遣親吏往市屋材聨巨筏至京師治第吏因之竊於都下貿易故玭以為言上怒詔問王溥等普當得何罪溥附閣門使奏雲玭誣罔大臣上意頓解反詰責玭命武士撾之御史鞫於殿廷普力營救上乃特寛其罰扶出之責玭為汝州牙校 夏五月乙未有司以帛係鋹及其官屬先獻太廟太社上御明德門遣盧多遜宣詔詰責鋹鋹伏地待罪上釋鋹罪並其官屬禎王保興等初議獻俘之禮朝臣莫能知乃遣使就問吏部尚書致仕張昭昭臥病口占以授使者咸服其該博遂用之 六月初置市舶司於廣州 詔御史中丞劉溫叟中書舍人李昉等重定開元禮以國朝㳂革制度附屬之 初上征晉陽命密州防禦使馬仁瑀率衆巡邊至上谷漁陽敵素聞其名不敢出明年羣盜起兗州賊首周弼尤兇悍自號長腳龍詔仁瑀掩擊仁瑀領帳下十數人入泰山擒弼盡獲其黨魯郊以寧庚辰徙仁瑀為瀛州防禦使仁瑀兄子因醉誤殺平民係獄當死民家自言非有憾也但過誤耳願以過失傷論仁瑀曰我為長吏而兄子殺人此乃恃勢過橫非過失也豈敢以己之親而亂國法哉遂論如律 成都布衣羅居逋䘮親廬墓日誦佛書有芝草生甘露降守臣表其事於是以居逋為延長縣主簿 劉鋹在國時多置酖以毒臣下一日上幸講武池鋹先至詔賜巵酒鋹疑之捧杯泣曰臣承祖父基業拒違朝廷勞王師致討罪固當死陛下不殺臣今見太平為大梁布衣矣願延旦夕之命以全陛下生成之恩上笑曰朕推心置人腹安有此事令取鋹酒自飲之別酌以賜鋹鋹大慙頓首謝 上既平廣南欲行報謝之禮秋七月甲午朔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乙未御史中丞劉溫叟卒溫叟為中丞十二年屢求解職上難其代及被病上知其貧遣中使就賜器幣溫叟性重厚方正事繼母以孝聞五代以來言好古執禮者推溫叟焉皇弟開封尹光義聞溫叟清介嘗遣府吏齎錢五百千遺之溫叟不敢卻貯㕔事西舍令府吏封識乃去明年重午復送角黍紈扇所遣吏即前送錢者視西舍封識宛然吏還以告光義曰我送猶不受況他人乎乃命輦歸府中他日光義因侍宴論當世名節士具道溫叟辭錢事上歎賞久之溫叟既卒上難其繼曰必得純厚如溫叟者乃可命太子賓客邊光範兼判御史臺事居半嵗始真為中丞
  呂中曰一中丞任之十二年及其且辛也則曰必純厚如溫叟乃可國初之不輕用人如此蓋其始也擇之精其終也任之久擇之精則小人不得以濫其選任之久則君子舉得以盡其職趙中令之相凡十一年郭進之守西山凡二十年李漢超之守關南凡十七年作坊至卑賤也而魏丕典之至十餘年皆久任而成功也
  冬十月甲申詔兩京諸道自十月後犯彊竊盜不得預郊祀赦所在長吏當告諭下民無令冒法右補闕梁周翰上疏其畧曰西蜀淮南荊潭桂廣之地皆已為王土陛下誠能以三方所得之利減諸道租賦之入則庶乎德澤均而民力寛矣上嘉納其言 十一月癸巳江南國主煜遣其弟從善來朝貢先是國主以銀五萬兩遺宰相趙普普告於上上曰此不可不受但以書答謝少賂其使者可也普叩頭辭讓上曰大國之體不可自為削弱當使之勿測及從善入覲常賜外密賚白金如遺普之數江南君臣聞之皆震駭服上偉度他日上因出忽幸普第時吳越王俶方遣使遺普書及海物十瓶列廡下會車駕卒至普亟出迎弗及屏也上顧見問何物普以實對上曰此海物必佳即命啓之皆滿貯𤓰子金也普惶恐頓首謝曰臣未發書實不知此若知此當奏聞而卻之上笑曰但受之無害彼謂國家事皆由汝書生耳因命普謝而受之 河決澶州東匯於鄆濮壞民田 戊午親享太廟始用繡衣鹵簿己未合祭天地於南郊大赦蠲開寶元年以來逋租 初上擇偽蜀親兵習弓馬者百餘輩為川班內殿直廩賜優給與御馬直等於是郊禮畢行賞上以御馬直扈從特命増給錢人五千而川班內殿直不得如例乃相率擊登聞鼓陳乞上怒遣中使謂之曰朕之所與即為恩澤又安有例哉命斬其妄訴者四十餘人餘悉配𨽻許州驍捷軍其都校皆決杖降職遂廢其班時內臣有左飛龍使李承進者逮事後唐上問曰莊宗以英武定中原享國不久何也承進曰莊宗好畋獵務姑息將士每出次近郊禁兵衛卒必控馬首告兒郎輩寒冷望與捄接莊宗即隨其所欲給之蓋威令不行賞賚無節也上撫髀歎曰二十年夾河戰爭取得天下不能用軍法約束此輩縱其無厭之求以茲臨御誠為兒戲朕今撫養士卒固不吝惜爵賞茍犯吾法惟有劒耳
  壬申開寶五年江南吳越漳泉奉正朔北漢廣運五年春正月丁酉禁民鑄鐵為佛像浮屠及人物之無用者上慮愚民多毀農器以邀福故禁之 上既平廣南即欲經理江南鄭王從善入貢遂留之國主大懼是月始損制度下令稱教宮殿悉除去鴟吻 閏二月壬辰權知貢舉扈𫎇奏合格進士京兆安守亮等十一人諸科十七人上召對於講武殿下詔放榜新制也 癸巳以江南進奉使李從善為泰寜節度使賜第京師國主雖外示畏服修藩臣之禮而內實繕甲募兵隂為戰守計上使從善致書風國主入朝國主不從但増嵗貢 夏四月上按嶺南圖籍州縣多而戸口少命潘羙王明度地並省以便民甲午初廢白州及常樂州 五月丙寅詔廢嶺南道媚川都先是劉鋹募兵能採珠者二千人號媚川都於是潘美等言採珠危苦之狀上亟命降詔罷之 辛未河大決澶州濮陽縣壬申命曹翰徃塞之上謂曰霖雨不止又聞河決朕信宿以來焚香上禱於天若天災流行願在朕躬勿施於民翰頓首拜曰宋景公一發善言災星為之退舍今陛下憂民如是必不能為災也上又謂宰相曰霖雨不止朕日夜焦勞罔知所措得非時政所關使之然耶趙普對曰陛下臨御以來憂勤庶務有弊必去聞善必行至於苦雨為災乃是臣等失職上曰朕又思之恐掖庭幽閉者衆昨令徧籍後宮凡三百八十餘人因告諭願歸其家者具以情言得百名悉厚賜遣之普等皆稱萬嵗 河又決大名府朝城縣河南北諸州皆大水 陜州言民范義超周顯德中以私怨殺同里常古真家十二人古真年少脫走得免至是長大擒義超訴於官有司引赦當原上曰豈有殺一家十二人而可以赦論乎命斬之 六月庚寅河決陽武縣汴水決鄭州宋州戊申發諸州兵士及丁夫凡五萬人塞決河命曹翰䕶其役未幾河所決皆塞是月下詔曰近者澶濮數州霖雨薦降洪河為患朕以屢經決溢重困黎民凡搢紳多士草澤之倫有素習河渠之書深知䟽道之䇿若為經久可免重勞並許詣闕上書附驛條奏朕當親覽用其所長時東魯逸人田告者著纂禹元經十二篇上聞之召見詢以治水之道善其對將授以官告固辭父年老求歸奉養詔從之 秋七月永慶公主嘗衣貼繡鋪翠襦入宮中上謂曰汝當以此與我自今勿復為此飾主笑曰此所用翠羽幾何上曰不然主家服此宮闈戚里必相效京城翠羽價髙小民逐利展轉販易傷生寖廣實汝之由汝生長富貴當念惜福豈可造此惡業之端主慙謝主因侍坐與皇后同言曰官家作天子日久豈不能用黃金裝肩輿乗以出入上笑曰我以四海之富宮殿悉以金銀為飾力亦可辦但念我為天下守財耳豈可妄用古稱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茍以自奉養為意使天下之人何仰哉當勿復言呂中曰剏業之君後世所奉以為軌範也宮闈之地四方所視以為儀刑也一人之奢儉者雖微而關於千萬世者為甚大致謹於服色者雖小而關於千萬里者為甚逺可不謹哉
  先是大理正內黃李符知歸州轉運司制置有不合理者符即上言上嘉之秩滿歸闕上以京西諸州錢幣不登八月癸巳命符知京西南面轉運事書李符到處如朕親行八字賜之令揭於大旗常以自隨符前後條奏便宜凡百餘條其四十八事皆施行著於令 禁𤣥象器物天文圖䜟七曜厯太乙雷公六壬遁甲等不得藏於私家有者並送官 冬十月癸卯詔功德使與左街道籙劉若拙集京師道士試驗其學業未至而不修飾者皆斥之若拙蜀人自號華蓋先生善服氣年九十餘不衰歩履輕疾每水旱必召於禁中設壇塲致禱其法精密上甚重之 十一月癸亥禁釋道私習天文地理是嵗大饑 初上問宰相趙普曰儒臣有武幹者何
  人普以知彭州左補闕辛仲甫對乃徙仲甫為四川兵馬都監於是召見面試射上曰汝見王明乎朕已用為刺史汝頗忠淳若公勤不懈不日亦當為牧伯也仲甫頓首謝 上因謂普曰五代方鎮殘虐民受其禍朕今選儒臣幹事者百餘分治大藩縱皆貪濁亦未及武臣一人也既而有司命仲甫檢視民田上曰此縣令職耳即令吏部銓擇官代之
  呂中曰以酷吏主財則取民必峻以武夫主刑則用法必嚴此太祖所以命儒臣主財士人典獄也知所以培國脈而重民命歟
  癸酉開寶六年江南吳越漳泉奉正朔北漢廣運六年春二月丙申運京師米二萬石賑曹州饑民 辛丑以著作佐郎陸光範為在京糧料使太濮寺丞趙巨川為西京糧料使國初承舊制用三司大將領糧料之職於是改任京官 三月辛酉新及第進士雍丘宋準等十人諸科二十八人詣講武殿謝上以進士武濟川三傳劉睿材質最陋應對失次絀去之濟川翰林學士李昉鄉人也昉時權知貢舉上頗不恱㑹進士徐士廉等擊登聞鼓訴昉用私情取捨非當上乃令貢院籍終場下第者並準以下及士廉等各賜紙札別試詩賦命李瑩侯陟等為考官乙亥上御講武殿親閱之得進士二十六人士廉與焉又五經開元禮三禮三傳三史學究明法諸科九十九人皆賜及第又賜準錢二十萬以張宴㑹責昉為太常少卿 禁銅錢不得入蕃界及越江海至化外 夏四月乙酉詔諸州考試官令長吏精選僚屬有才學公正者充知貢舉與考試官同看詳義卷定其通否即駁放不得優假虛至終塲申禁私薦屬舉人募告者其賞有差舉人勒還本貫重役永不得入科場 辛丑翰林學士盧多遜等上所修開寶通禮二百卷義纂一百卷並付有司施行是日遣盧多遜為江南生辰國信使多遜至江南得其臣主懽心及還艤舟宣化口使人白國主曰朝廷重修天下圖經史館獨闕江南諸州願各求一本以歸國主亟令繕寫送與之於是江南十九州之形勢屯戍逺近戸口多寡多遜盡得之矣歸即言江南衰弱可取狀上嘉其謀始有意大用 戊申詔參知政事薛居正監修梁後唐晉漢周五代史 知制誥王祐等上重定神農本草二十卷上制序摹印以頒天下 五月上知堂吏擅中書權多為姦贓欲更用士人而有司所選終不及數遂召舊任者劉仲華等四人面加戒勵令復故嵗滿無過與上縣令稍有愆咎重寘其罰
  呂中曰創業之世多責實守成之世多虛文覆試之法欲無一士之不實勸農之詔欲無一民之不實籍記人才欲無一官之不實拺汏驕脆欲無一兵之不實也以慶歴元祐之盛而杜衍之任怨呂大防之盡忠且欲汰吏而不可得況若士若民若兵若官乎是虛文之習難革故也
  甲戍以殿中侍御史鉅野馮炳為侍御史知雜判御史臺事上留意聽斷專事欽恤御史大理官屬尤加選擇嘗召炳謂曰朕每讀漢書見張釋之於定國治獄天下無寃民此所望於汝也賜金紫以勉之 六月辛卯召京百司吏七百餘人見於便殿上親閱試勒歸農者四百人 初雷德驤責商州司戸叅軍刺史頗賓禮之及奚嶼知州希宰相意至則倨受庭叅德驤不能堪出怨言嶼聞之怒有言德驤嘗為文訕朝廷嶼因召德驤與語濳遣吏紿德驤家人取得之即械繫德驤具事以聞上貸其罪削籍徙靈武德驤子有鄰意趙普實擠排之日夜求所以報普者上始有疑普意矣壬寅詔參知政事呂餘慶薛居正陞都堂與宰相同議政事趙普之為政也專廷臣多疾之上初聽趙玭之訴欲逐普既止盧多遜在翰廷因召對數毀短普且言普嘗以隙地私易尚食蔬圃廣第宅營邸店奪民利自李崇矩罷上於普稍有間庚戍復詔薛居正呂餘慶與普更知印押班奏事以分其權 易州言刺史賀惟忠卒惟忠性剛頗知書洞曉兵法有方略在易州葺治亭障撫士卒能得其心每乗塞用兵所向無敵名震北塞十餘年間不敢冦邊民皆頼之 八月草澤黃德芳上修河利害辛卯賜德芳同學究出身 甲辰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趙普罷為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普獨相凡十年沈毅果斷以天下事為己任上倚信之故普得成其功嘗欲除某人為某官不用明日復奏之又不用明日又奏之上怒裂其奏投於地普顔色自若徐拾奏歸補綴明日復進之上悟乃可其奏後果以稱職聞又有立功當遷官上素嫌其人不與普力請與之上怒曰朕故不與遷官將奈何普曰刑以懲惡賞以酬功古今之通道也且刑賞者天下之刑賞非陛下之刑賞也豈得以喜怒專之上弗聽起普隨之上入宮普立於宮門良久不去上卒從其請一日大宴雨驟至上不恱雨良久不止上怒形於辭色左右皆震恐普因奏言外間百姓政望雨時雨難得百姓各歡喜乞令樂官就雨中奏技上大恱終宴普臨機制變能回上意類此嘗設大瓦壺於視事閣中中外表疏普意不欲行者必投之壺中束緼焚之其多得謗咎殆由此也
  呂中曰趙中令相太祖之功在於收藩鎮之權遲幽薊之伐其再相太宗之功在於上彗星之疏諌北伐之書而金匱一書尤宗廟社稷之大計也然自唐以來宰相入見必命坐大政事則面議之自餘號令除拜賞刑廢置但入熟狀畫可降出即行之國初三相自以前朝舊臣稍存形跡每事具劄子進呈至普獨以天下為己任故為政專所以啓雷德驤父子之謗也自是以後居正義倫不過方重靖介自守之相爾九月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呂餘慶以疾求解職丁卯
  罷為尚書左丞薛居正為門下侍郎樞密副使沈義倫為中書侍郎並平章事天平節度使石守信兼侍中歸德節度使高懷德忠武節度使王審琦並加同平章事盧多遜為中書舍人參知政事楚昭輔為樞密副使辛未殿前都虞候楊義為殿前都指揮使自韓重贇罷殿前都指揮使凡六年不除授於是以命義 冬十一月少府監致仕盧億有髙識惡其子多遜所為嘗曰趙普元勲也而小子毀之禍必及我我得早死不及見其敗幸也十二月庚子億以憂卒 女真遣使來貢馬 是嵗盧多遜知制誥扈𫎇張澹以見行長定循資格及泛降制書考正違異削去重複補其闕漏叅詳議取悠久可用之文為長定格三卷循資格一卷制勑一捲起請條一卷書成上之頒為永式自是銓綜益有倫矣
  呂中曰既罷嵗月序遷法而復頒循資格既命陶榖定選法而又命吏部取選人堪升擢者上之誠以資格固不可拘亦不可廢也以資格用人者有司之法以不次用人者人主之權嘗考國初有為小官而其望已足為卿相至其久也亦卒為之自銓法一嚴無有流品無有賢否資深者序進格到者次遷然王安石章子厚之徒破資格用小人又不若李公沆王公旦謹守資格之為有得也
  甲戍開寶七年吳越漳泉奉正朔江南只稱甲戍北漢廣運七年春二月壬辰慶州言刺史姚內斌卒內斌在慶州踰十年邊人畏伏目為姚大蟲言其虓勇如虎也 四月丙午命賈黃中檢視廣南民田黃中廉直平恕逺人便之 監察御史劉蟠受詔於廬舒等州巡茶蟠乗羸馬偽稱商人抵民家求市民家不疑出茶與之即擒置於法 秋七月江南國主知上有南伐意遣使願受封䇿上不許復遣梁迥使焉迥從容問國主曰朝廷今冬有柴燎之禮國主盍來助祭國主唯唯不答迥歸上始決意伐之初江南人樊若水舉進士不中第遂謀北歸先釣魚採石江上以小舫載絲繩其中維南岸而疾棹抵北岸以度江之廣狹凡數十往反而得其丈尺之數遂詣闕自言有䇿可取江南戊辰召若水為贊善大夫且遣使詣荊湖如若水之䇿造大艦及黃黒龍船數千艘將浮江以濟師也九月癸亥命曹翰領兵先赴荊南丙寅復命曹彬李漢瓊田欽祚同領兵繼之又命潘羙劉遇梁迥等同領兵赴荊南 冬十月江南國主遣其弟從鎰入貢上留之不報 曹彬與諸將入辭上謂彬曰南方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務廣威信使自歸順不須急擊也且以匣劔授彬曰副將而下不用命者斬之潘羙等皆失色自王全斌平蜀多殺人上每恨之彬性仁厚故專任焉閏十月己酉曹彬等入池州先是上遣郝守濬自荊南以大艦載巨竹絙並下朗州所造黃黒龍船於采石磯跨江為浮梁或謂江闊水深古未有浮梁而濟者乃先試於石牌口丁巳曹彬等及江南兵戰於銅陵敗之 庚申知制誥史館修撰扈𫎇上言昔唐文宗每開延英召大臣論事必命起居舍人執筆螭坳以紀時政後唐明宗亦命端明殿學士及樞密直學士輪修日厯送史館近朝以來此事都廢帝王言動莫得而書縁宰相以漏泄為虞無因肯說史官以踈逺是隔何由得聞望自今凡有裁製之事優䘏之言發自宸衷可書簡冊者並委宰臣及參知政事每月輪知抄録以備史官撰習詔從之 甲子監修國史薛居正等上所修五代史百五十卷明日上謂宰相曰昨觀新史見梁太祖暴亂醜穢之跡乃至如此宜其旋被賊虐也 十一月詔移石牌鎮浮梁於采石磯繫纜三日而成不差尺寸王師過之如履平地 契丹邊臣貽知雄州孫全興書請和全興以聞上命全興答書許之
  呂中曰和非中國得已之計也然和出於彼則和可堅和出於我則和易敗太祖當南征北伐之始而契丹復與太原相援以漢髙帝處此必有平城之憂唐太宗處此必有藉助之舉惟太祖專任邊將來則拒之去則禦之且未嘗遣一騎以出境亦未嘗命一使以通和必待其邊臣貽書而後命邊臣以答之必待其來聘有禮而後遣通和之使以報之其得中國之體矣景德之和所以久而宣和之和所以敗者以景德之和在彼而宣和之和在我也
  乙亥開寶八年是嵗江南平吳越漳泉奉正朔北漢廣運八年春正月乙酉上謂宰相曰古之為君鮮能正身自致無過之地朕常夙夜畏懼防非窒慾庶幾以德化人之義如唐太宗受人諌䟽直抵其失曽不愧恥豈若不為之而使下無間言哉為臣者或不終其名節而䧟於不義蓋忠信之薄而獲福亦鮮斯可戒矣 庚寅曹彬等進攻金陵初次秦淮舟楫未具潘羙下令曰羙提驍勇數萬人戰必勝攻必取豈限此一衣帶水而不徑渡乎遂率所部先濟王師隨之江南兵大敗 二月甲子上謂宰臣曰年榖豐登人物繁盛若非上天垂祐何以及此所宜共思濟給振舉闕政庶成開泰之基也 丁卯命王祐扈𫎇梁周翰雷德驤並權同知貢舉戊辰上御講武殿覆試王祐等所奏合格舉人王式等因語之曰向者登科名級多為勢家所取致塞孤貧之路甚無謂也今朕躬親臨試以可否進退盡革疇昔之弊矣式等皆頓首謝於是內出詩賦題試得進士王嗣宗以下三十人諸科三十四人 三月上性寛仁多恕尚食供膳有蝨縁食器旁謂左右曰勿令掌膳者知嘗讀堯典歎曰堯舜之世四凶之罪止從投竄何近代憲綱之密耶蓋有意於措刑也故自開寶以來犯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貸其死 夏四月教坊使衛德仁以老求外官且援同光故事求領郡上曰用伶人為刺史此莊宗失政豈可效之耶宰相擬上州司馬上曰上佐乃士人所處資望甚優亦不可輕授此軰但當於樂部遷轉耳乃命為太常寺太樂署令
  富弼曰古之執伎於上者出鄉不得與士齒太祖不以伶官處士人之列止以太樂令授之在流外之品所謂塞僭濫之原
  呂夷簡曰帝王尊異後族恩寵戚里優厚親倖以金帛富之可也賞賜厚之可也惟不使求官爵親政事撓刑法我太祖不許衛德仁領郡則曰用伶人為刺史此亂世之事不與王繼恩樞密使則曰內官不可使居權要職太宗不許戚里於秦隴市木則曰恐壞天下法制真宗不許趙自化領遙郡刺史則曰非朝廷舊典抑秦國之請則曰州縣之任係國家之公議違保吉之奏則曰有司自有常典斯可謂存天下之公抑親倖之私非聰明聖智之主孰能行之三聖之德於是超禹湯而齊堯舜也
  五月江南國主自出巡見王師列柵城外旌旗滿野始驚懼 六月甲子彗出栁長四丈晨見東方西南指歴輿鬼距東凡十一舍八十三日乃滅 秋七月江南捷書累至羣臣稱賀從鎰即奉表請罪上嘉其得禮命李穆送從鎰還其國手詔促國主來降且令諸將緩攻以待之九月謀遣使入貢求緩兵道士周惟簡者國主召之為給事中與徐鉉同使京師冬十月己亥朔鉉及惟簡赴闕鉉居江南以名臣自負欲以口舌馳說存其國大臣亦先白上言鉉博學有才辯宜有以待之上笑曰第去非爾所知也既而鉉朝於廷仰而言曰李煜無罪陛下兵出無名煜以小事大如子事父未有過失奈何見伐上曰爾謂父子者為兩家可乎鉉不能對 遣王仁珪焦繼勲同修洛陽宮室上始謀西幸也 十一月徐鉉及周惟簡還江南未幾國主復遣入奏辛未對於便殿乞緩兵以全一邦之命其言甚切至上與反覆數四鉉聲氣愈厲上怒因按劔謂鉉曰不須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乎鉉惶恐而退仍各厚賜遣還上數因使者諭彬以勿傷城中人若猶困闘李煜一門切無加害於是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將皆來問疾彬曰余之疾非藥石所愈須諸公共為信誓破城日不妄殺一人則彬之病癒矣諸將許諾乃相與焚香約言既畢彬即稱愈乙未城䧟彬整軍成列至其宮城國主乃奉表納降彬既入金陵申嚴禁暴之令士大夫頼彬保全各得其所倉廩府庫委轉運使許仲宣按籍檢視彬一不問師旋舟中惟圖籍衣衾而已十二月己亥朔江南捷書至凡得州十九軍三縣一百有八戸六十五萬五千六十有五群臣皆稱賀上泣謂左右曰宇縣分割民受其禍思布聲教以撫養之攻城之際必有橫罹鋒刄者此實可哀也即詔出米十萬石賑城中饑民
  富弼曰太祖之愛民深矣王師平一方而不為喜蓋念民無定主當亂世則為強者所脅及中國之盛反以兵取之致有橫遭鋒刄者遂至於感泣也推是仁心而臨天下宜乎致太平之速
  先是上嘗召吳越進奏使任知果令諭㫖於其王俶曰元帥克毗陵有大功竢平江南可暫來與朕相見即當復還不久留也丁卯俶請赴長春節朝覲詔許之丙子開寶九年吳越漳泉奉正朔北漢廣運九年春正月辛未曹彬遣郭守文奉露布以江南國主李煜及其子弟官屬等來獻徐鉉從煜至京師上召見鉉責以不早勸煜歸朝鉉對曰臣為江南大臣而國滅亡罪固當死不當問其他上曰忠臣也事我如事李氏又責張洎曰汝教李煜不降使至今日因出帛書示之乃王師圍城洎所草召江上救兵蠟彈內書也洎頓首請死曰書實臣所為也今得死臣之分也辭色不變上奇之謂曰卿大有膽朕不罪卿今事我無替昔之忠也乙亥以李煜為右千牛衛上將軍封違命侯 庚辰詔幸西京將以四月有事於南郊 二月己亥羣臣奉表請加尊號曰一統太平上曰燕晉未復遽可謂一統太平乎不許 庚戍以宣徽院使曹彬為樞密使領忠武節度使樞密領節度自彬始山南東道節度使潘美為宣徽北院使節度領宣徽自美始賞江南之功也彬歸自江南詣閣門進榜子云奉勑差往江南勾當公事回時人嘉其不伐始彬之行上許彬以使相為賞及還語彬曰今方隅尚有未服者汝為使相品位極矣肯復力戰耶且徐之更為我取太原因密賜錢五十萬彬怏怏而退至家見布錢滿室乃歎曰好官亦不過多得錢爾何必使相也上愛惜爵位不妄與人類此凡以檢校官兼中書令侍中同平章事並謂之使相
  呂中曰人言漢高帝善將將者以不吝爵賞故也然當天下未定而信越諸人爵己王矣一旦固陵之會不至則不免裂數千里以封之此高帝有殺諸將之心矣國初平江南之功至大然寜賜以數十萬錢而靳一使相蓋品位已極則他日有功何以處之此終太祖之世而無叛將也
  林徳慎曰曹彬之平江南吝一使相而不授非食言也慮其品位之極而不吾用也狄青之平嶺南欲予以樞密而終輟非忘功也慮其名位之極無以為他日賞也
  己未吳越王俶及其子惟濬等入見崇德殿宴長春殿先是車駕幸禮賢宅案視供帳之具及至即詔俶居之寵賚甚厚 上初即位召供備庫副使魏丕謂曰作坊久積弊爾為我修整之即授作坊副使丕在職甚盡力上討澤潞維揚下荊廣收川陜征河東平江南皆先期諭㫖令治兵器無不精辦三月己巳以丕領代州刺史仍典作坊所造兵器每旬一進上親閱之列五庫以貯之尋又分作坊為南北別置弓弩院 上將西幸留惟濬侍祠遣俶歸國先是羣臣皆有章疏乞留俶而取其地上不從於是命取一黃複以賜俶封識甚固戒俶曰途中宜密觀及啓之則皆羣臣乞留俶章疏也俶益感懼既歸每視事功臣堂一日命徙坐於東偏謂左右曰西北者神京在焉天威不違顔咫尺俶豈敢寜居乎益以乗輿服玩為獻製作精巧每修貢必列於庭焚香而後遣之 丙子車駕發京師辛未上至西京庚子合祭天地於南郊初雨彌月不止及期始晴霽以訖成禮都民垂白者相謂曰我軰少經亂離不圖今日復觀太平天子儀衛有泣下者上生於洛陽樂其土風嘗有遷都之意始議西幸起居郎李符上書陳八難左右廂都指揮使李懷忠乗間言大梁根本安固已久不可動搖上亦弗從晉王言遷都非便上曰遷河南未已久當遷長安王叩頭切諌上曰吾將西遷者無他欲據山河之勝而去冗兵循周漢故事以安天下也王又言在德不在險上不答王出上顧左右曰晉王之言固善今姑從之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丙午車駕發洛陽宮辛亥至東京
  呂中曰國初所以不都關中而都汴者以靈武燕薊之地未復也然洛與汴皆河南之土洛之險猶可恃而汴則無險可畏也欲為四方有事之備則當都洛陽髙城深池堅甲重兵以杜諸夏不虞之備伐北夷深入之謀若已都汴則不得不以守四夷為說此我太祖所以有都西京之議也然都汴固不得已都西京亦不得已也使太祖收靈夏復燕薊則必都長安矣
  初李煜既降諸城守皆相繼歸順獨江州不降詔曹翰率兵討焉自冬訖夏死者甚衆丁丑始㧞之翰發怒屠城死者數萬人翰因請載廬山東林寺五百鐡羅漢像歸至頴川新造佛舍遂調發巨艦十餘艘盡載金帛置鐡像於其上時號為押綱羅漢 六月己亥以頴州團練使曹翰為桂州觀察使仍判頴州賞平江南之功也晉王光義性仁孝上雅鍾愛間謂近臣曰晉王龍行
  虎歩且生時有異必為太平天子福德非吾所及也秋八月丁未命伐北漢 武寧節度使兼中書令王全斌卒全斌輕財重士不求顯赫之譽寛而容衆軍旅樂為之用其黜居外郡幾十年怡然自得識者多之富弼曰王全斌有大功可掩其罪也太祖以諸國未平恐將帥恃功為過故抑全斌等以立國法及事寧之後追賞前勲此真得駕馭英雄之術也
  冬十月癸丑上崩於萬嵗殿 先是上不豫壬子夜大雪上召晉王光義延入大寢屬以後事宦官宮妾悉屏之左右皆不得聞但遙見燭影下晉王時或離席若有所遜避之狀既而上引柱斧㪬地大聲謂晉王曰好為之俄而上崩時漏下四鼓矣宋後見晉王愕然遽呼曰吾子母之命皆託於官家晉王泣曰共保富貴勿憂也甲寅太宗即位改名炅乙卯大赦天下令縁邊禁戢
  戍卒毋得侵撓外境羣臣有所論列並許實封表疏以聞必須面奏者閣門使即時引對風化之本孝弟為先或不順父兄異居別籍者御史臺及所在糾察之先皇帝創業垂二十年事為之防曲為之制紀律已定物有其常謹當遵承不敢踰越咨爾臣庶宜體朕心
  龜鑑曰孟子曰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我太祖金戈鐡馬間關以有天下不付之璿源衍慶之諸王而乃授之太平福德之天子是不以天下自私而欲為天下得人之仁也元城先生曰太祖用心堯舜之心也舜之協堯禹之承舜我太宗獨無是心乎竊觀即政之初年嘗語大臣曰先帝以勤勞定天下凡軍國機務邊防制置鹹得之矣但遵守舊規不得輒易噫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愚於斯言見之
  宰相薛居正加左僕射沈義倫加右僕射參知政事盧多遜為中書侍郎平章事樞密使曹彬加同平章事樞密副使楚昭輔為樞密使 宰臣薛居正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昌詔恭依 以齊州防禦使李漢超為雲州觀察使判齊州仍䕶關南屯兵洺州防禦使郭進領應州觀察使判邢州兼西山巡檢 國初並益廣南各僭大號荊湖江表止通貢奉西戎北狄皆未賓服太祖垂意將帥分命漢超及進等控禦西北其家族在京師者撫之甚厚所部州縣筦𣙜之利悉與之恣其回圖貿易免所過征稅許令召募驍勇以為爪牙凡軍中事悉聽便宜處置每來朝必召對命坐賜以飲食錫賚殊異遣還由是邊臣皆富於財得以養士用間洞見番夷情狀時有冦鈔亦能先知預備設伏掩擊多致克捷故終大祖世無西北之憂諸叛以次削平武功蓋世斯乃得壯士以守四方推赤心置人腹中之所致也 時瀛州防禦使馬仁瑀監霸州軍仁瑀雖兄事漢超而多自肆由是二將交惡上恐生邊釁即遣使齎金帛賜漢超及仁瑀令置酒講解尋徙仁瑀知遼州漢超在齊州凡十七年為政簡易吏民信愛嘗詣闕請立碑頌德詔太子率更令徐鉉為之文與士卒絶甘分少及其死軍中皆流涕進守西山凡二十年在洺州日城四面悉令種柳濠中雜植荷芰蒲葦後益繁茂州人見之有泣者曰此郭公所種也 詔諸道轉運使各察舉部內知州通判監臨物務京朝官等以三科第其能否政績尤異者為上恪居官次職務粗治者為中臨事弛慢所蒞無狀者為下嵗終以聞將大行誅賞焉
  呂中曰轉運置於乾德本以摠利權耳而兼糾察官吏自此始厥後有判官有副使又有提㸃刑獄皆所以糾察官吏此漢部刺史職也本朝之監司以臺省寺監為之雖宰臣侍從為帥亦許彈劾此我宋三百餘年無藩鎮之患者蓋以此也
  又曰信矣監司之職其一道守令之觀望歟故監司志於守廉則留犢還珠郡有賢太守矣馴雉鳴琴邑有賢令尹矣監司志於律貪則望風解印自甘遁跡者矣故人私恩難庇二天者矣此我太宗特重轉運以察官吏者所以不輕於用人也
  十一月己巳翰林學士李昉上大行皇帝謚曰英武聖文神德廟號太祖 十二月甲寅太宗御乾元殿受朝大赦改元太平興國元年 丁巳以樞密直學士賈琰為三司副使三司置副使自琰始 是嵗高麗國人金行成始入學於國子監












  宋史全文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三
  宋太宗一
  丁丑太平興國二年春正月丙寅命禮部員外郎賈黃中左補闕程能左贊善大夫馮瓚分掌左藏三庫先是貨泉與金帛通掌嵗久儲蓄盈羨始命分之黃中尋出知昇州嘗案行府廨見一室扄鐍甚固命發鑰視之得金寶數十匱計其價直數萬萬乃李氏宮閣中遺物即表上之上曰非黃中廉恪則亡國之寶將汙法而害人矣賜錢二十萬 上初即位以疆宇至逺吏員益衆思廣振淹滯以資其間闕顧侍臣曰朕欲博求俊乂於科場中非敢望拔十得五止得一二亦可為致治之具矣於是禮部上所試合格人名戊辰上御講武殿內出詩賦題覆試進士賦韻平仄相間依次用命翰林學士李昉扈𫎇定其優劣為三等得河南呂𫎇正以下一百九人庚午覆試諸科得二百七人並賜及第又詔禮部閱貢籍得十五舉以上進士及諸科一百八十四人並賜出身九經七人不中格上憐其老特賜同三傳出身凡五百人皆先賜緑袍鞾笏錫宴開寶寺上自為詩二章賜之唐時禮部放榜之後醵飲於曲江號曰聞喜宴上命中使典領供帳甚盛第一第二等進士並九經授將作監丞大理評事通判諸州同出身進士及諸科並送吏部免選優等注擬初資職事判司簿尉寵章殊異歴代所未有也薛居正等言取人太多用人太驟上意方欲興文教抑武事弗聽及𫎇正等辭召令陞殿諭之曰到治所事有不便於民者疾置以聞或曰太祖之幸洛陽也洛陽人張齊賢獻下並汾富民封建敦孝舉賢太學籍田選良吏懲奸謹刑十䇿太祖召見便坐問之齊賢以手畫地條陳太祖善其四䇿齊賢堅執其餘䇿皆善太祖怒令衛士曵出及還語上曰我幸西京惟得一張齊賢耳我不欲遂官爵之汝異時可收以自輔也於是齊賢舉進士上決欲置之高等而有司第其名適在數十人後上不恱乃詔進士盡第二等及九經凡一百三十人悉與超除蓋為齊賢故也 庚辰詔以美名易禁軍舊號鐡騎曰日騎控鶴曰天武龍騎曰龍衛虎捷曰神衛 二月江南置監鑄銅錢廢李煜舊用鐡錢初右監門衛率府副率王繼勲分司西京殘暴愈甚強市民家子女以備給使小不如意即殺而食之以槥櫝貯骨出棄野外女儈及鬻棺者出入其門不絶民甚苦之而不敢告上在藩邸頗聞其事及即位㑹有訴者亟命戸部員外郎知雜事雷德驤往鞫之繼勲具伏所殺婢百餘人乙卯斬繼勲並女儈八人於洛陽市長夀寺僧惠廣嘗同食人肉上令先折其脛然後斬之民皆稱快 三月香藥庫使高唐張遜建議請置𣙜易局 庚寅知江州周述言盧江白鹿洞學徒常數千百人乞賜九經使之肄習詔國子監給本仍傳送之 夏四月甲寅契丹遣耶律敞等來助葬 太祖晏駕詔翰林學士戸部侍郎李昉兼判太常寺昉歸語其子宗諤等曰堂吏不知典故豈有為丞郎而判寺乎近者竇儀判大理寺崔頌判國子監此蓋失之久矣宗諤因問凡制敕所出必自宰相今言堂吏不知典故何也昉曰命官判寺宰相必不經心惟堂吏舉近例使押字爾昉又言自太祖臨御以來百司吏艱於選補後進者多不習故事由是臺省舊規漸成廢墜雲 五月庚午命起居舍人辛仲甫使於契丹契丹主問曰聞中朝有黨進者真驍將如進之比凡幾人仲甫對曰名將甚多如進鷹犬之材何可勝數契丹主頗欲留之仲甫曰信以成義義不可留有死而已契丹主知其秉節不可奪厚禮遣還上曰仲甫逺使絶域練逹機宜可謂不辱君命若更得如仲甫數人朕何患也 己卯祔太祖神主於太廟廟樂曰大定之舞以孝明皇后王氏配 閏七月有司上諸州所貢閏年圖 八月上初即位以髙保寅知懷州懷州故𨽻河陽時趙普為節度使保寅素與普有隙手疏乞罷節鎮領支郡之制乃詔懷州直𨽻京長吏得自奏事於是虢州刺史訴保平軍節度使杜審進闕失事詔右拾遺李瀚往察瀚因言節鎮領支郡多俾親吏掌其關市頗不便於商賈滯天下之貨望不令有所統攝以分方面之權尊奬王室亦強幹弱枝之術也始唐及五代節鎮皆有支郡太祖平湖南始令潭朗等州直屬京長吏得自奏事其後大縣屯兵亦有直屬京者興元之三泉是也上納瀚言天下節鎮無復領支郡者矣 九月上屬意戎事每朝罷親閱禁卒命築講武臺於城西之楊村辛亥大閱上與羣臣等登臺而觀命天武左廂都指揮使崔翰分布士伍南北綿亘二十里建五色旗以號令將卒望其所舉為進退之節每按旗指縱則千乗萬騎周旋如一甲兵之盛近代無比上甚恱賜翰金帶 國子監主簿郭恕先決杖配𨽻登州恕先即忠恕也初責乾州司戸參軍秩滿去官遂不復仕縱放岐雍陜洛之間或踰月不食盛夏暴日中無汗大寒鑿冰而浴人皆異之尤善畫得其畫者藏以為寶上雅聞恕先名召為國子監主簿賜賚甚厚令於太學判定歴代字書內侍押班竇神興嘗館之恕先美鬚髯一日忽盡拔去神興驚問其故恕先曰聊以效顰耳神興大怒白上以恕先無檢局放縱敗度恕先益縱酒謗讟上怒故及於禍恕先行至臨邑謂部送吏曰我逝矣因掊地為穴度可容面俯窺焉而卒藁葬道左後將改葬但得其衣衾蓋屍解雲 十一月鎮安節度使馬軍都指揮使黨進出為忠武節度使進掌禁衛凡十一年嘗徼巡京師閭巷間有蓄竒禽異獸者進或見必命左右取而放之罵曰買肉不供父母反飼禽獸乎嘗為杜重威家奴重威子孫貧賤進月分俸錢給之人亦以此稱焉
  戊寅太平興國三年春正月己酉命翰林學士李昉等修太祖實録直學士院湯恱等修江表事跡 建隆初三館所藏書庫及平諸國盡收其圖籍凡八萬餘卷詔置三館二月朔賜名崇文院 詔鑿池引金水河注之遂名池曰金明 夏四月乙卯召華山道士真源丁少微至闕少微善服氣引年與陳搏齊名然少微志尚清潔摶嗜酒放曠雖居室密邇未嘗徃來少微以金丹巨勝南芝𤣥芝等獻上留數月遣還 己卯平海節度使陳洪進上表獻所管漳泉二州得縣十四戸十五萬一千九百七十八兵一萬八千七百二十七 五月吳越王俶上表獻所管十三州一軍凡得縣八十六戸五十五萬九百八兵十萬五千三十六 命范旻權知兩浙諸州事錢氏地狹民衆賦斂苛暴旻至悉條奏請蠲除之詔從之 李光叡卒子繼筠嗣 六月上注意治本深懲賍吏己巳詔自太平興國元年十月乙卯以後京官幕職州縣官犯贓除名配諸州者縱逢恩赦所在不得放還已放還者有司不得敘用 九月甲申朔上御講武殿覆試禮部合格人進士加論一首自是常以三題為準得渤海胡旦以下七十四人乙酉得諸科七十人並賜及第始賜宴於迎春苑授官如二年之制故事禮部惟春放榜至是秋試非常例也 詔自今廣文館及諸州府禮部試進士律賦並以平仄依次用韻 冬十月司農寺丞孔宜知星子縣回獻所為文上召見問以孔子世嗣擢右贊善大夫襲封文宣公辛酉詔免襲封文宣公家租稅 上初即位幸左藏庫視其儲積語宰相曰此金帛如山用何能盡先帝每焦心勞慮以經費為念何其過也於是分左藏北庫為內藏庫並以講武殿後封樁庫屬焉改封樁庫為景福內庫初太祖制置封樁庫欲贖幽薊㑹晏駕不果 十一月乙未親享太廟丙申合祭天地於南郊御丹鳳樓大赦受冊尊號於乾元殿國初以來南郊四祭及感生帝皇地祗神州凡七祭並以四祖迭配上即位但以宣祖太祖更配於是合祭天地始奉太祖升侑焉 十二月乙丑幸講武臺觀飛仙軍人發機石射連弩上將伐北漢先習武事也庚午臘有司請備冬狩之禮上從之因謂左右曰老子云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夏書曰外作禽荒為人上者不得不戒歴觀前代多惑於此而致䘮敗朕今順時蒐狩為民除害非敢以為樂也 是冬諸州貢舉人並集㑹將親征河東罷之自是毎間一年或二年乃置貢舉是嵗初置文思院
  己卯太平興國四年春正月上初即位謂齊王廷美曰太原我必取之及議致討召樞密使曹彬問曰我今舉兵卿以為何如彬曰國家兵甲精銳人心忻戴若行弔伐如摧枯拉朽耳何有不可哉上意遂決 乙未宴潘美等於長春殿上親授方畧以遣之時劉鋹及淮海王俶武寜節度使陳洪進等皆與鋹因言朝廷威靈及逺四方僭竊之主今日盡在座中旦夕平太原劉繼元又至臣率先來朝願得執梃為諸國降王長上大笑賞賜甚厚鋹詼諧類此 癸卯新渾儀成司天監學生張思訓所創也置文明殿東南之鐘鼓樓以思訓為渾儀丞舊制日月晝夜行度皆人所運轉新創成於自然尤為精妙 二月甲子車駕發京師三月庚辰朔駐蹕於鎮州夏四月車駕發鎮州幸太原乙亥幸連城視攻城諸洞時李漢瓊率衆先登矢集其腦又中指傷甚猶力疾上促召至幄殿視其創傅以良藥上欲親幸洞屋中勞士卒漢瓊泣曰晉陽孤壘危若累卵諸將用命戰士賈勇矢石注洞屋如雨陛下奈何以萬乗之尊親往臨之若不聽臣請先死上乃止五月壬午幸城南上謂諸將曰翌日重午當食於城中癸未督諸將急攻左僕射致仕馬峯以病臥家舁入見北漢主流涕以興亡諭之北漢主上表納欵甲申遲明劉繼元率其官屬素服紗㡌待罪䑓下詔釋之顧謂淮海國王錢俶曰卿能保一方以歸於我不致血刄深可嘉也北漢平凡得州十軍一縣四十一戸三萬五千二百二十兵三萬命劉保勲知太原府以繼元為右衛上將軍彭城郡公
  龜鑑曰太原違命前有劉鈞後有繼元反側變詐太祖嘗赫斯怒而整其旅矣念漢祀之血食開劉鈞之生路何恕耶寜不得太原毋失吾將士何寛耶至太宗則不可以寛恕屢縱之也於是令邊郡治攻具焉於是幸講武臺習武事焉東南厎定之時北伐之意決矣曹彬曰可吾從之薛居正曰不可吾不之從曰曹翰爾智勇無雙其當城北面曰郝守濬爾技巧精嚴其理城西面天子又親駕六師以從之鼓行而前士氣百倍身被八創變甚亟矣而許均爭雄足貫兩矢勢若殆也而荊嗣賈勇蠢爾范超當城之坤一駕而授首孱爾郭萬超當城之乾再駕而請命自是汾晉之民有生意矣詩曰廣文之聲卒其伐功吾於平太原見之
  㑹繼元降人人有希賞意上將遂伐契丹取幽薊諸將皆不願行然無敢言者殿前都虞候崔翰獨奏曰此一事不容再舉乗此破竹之勢取之甚易時不可失也上恱即命樞密使曹彬議調發屯兵六月庚申車駕北征丁卯上躬擐甲冑率兵次岐溝契丹東易州刺史劉禹以州降戊辰上次涿州判官劉元德以城降庚午遲明次幽州城南秋七月甲申上以幽州城踰旬不下士卒疲頓轉輸回逺復恐契丹來救遂詔班師乙巳車駕至自范陽初劉繼業為繼元扞太原城東南面頗殺傷王師及繼元降繼業猶據城苦戰上素知其勇欲生致之令中使諭繼元俾招繼業繼元遣親信往繼業乃北面再拜大慟釋甲來見上喜慰撫之甚厚復姓楊氏止名業尋授左領軍衛大將軍八月丁巳以業為鄭州防禦使 李繼筠卒弟繼捧立 初武功郡王德昭從征幽州軍中嘗夜驚不知上所在或有謀立王者㑹知上處乃止上聞不恱及歸以北征不利久不行太原之賞議者皆謂不可於是德昭乗間入言上大怒曰待汝自為之賞未晩也德昭惶恐還宮自刎上聞之驚悔往抱其屍大哭曰癡兒何至是耶追封魏王謚曰懿 九月丁亥初置王子侍讀以左贊善大夫楊可法為之 庚寅戸部郎中侯陟為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權中丞始此契丹大入冦鎮州都幹轄雲州觀察使劉延翰率衆
  禦之崔彥進潛師躡敵後李漢瓊及崔翰亦領兵繼至先是上以陣圖授諸將俾分為八陣趙延進謂翰等曰主上委吾等邊事蓋期於克敵耳今敵騎若此而我星布其勢懸絶彼若乗我將何以濟不如合而擊之可以決勝違令而獲利不猶愈於辱國乎翰等以擅改詔㫖為疑李繼隆曰兵貴適變安可以預料為定違詔之罪繼隆請獨當之於是分為二陣前後相副士衆皆喜三戰大破之冬十月庚午捷聞手詔褒之 十一月辛夘以建州邵武縣為邵武軍 辛丑初西南夷不供朝貢冦鈔邊境刑部郎中許仲宣為西川轉運使親至大渡河諭其逆順示以威福夷人皆率服為嶺南轉運使江表用兵軍中須索百端仲宣皆豫儲蓄無缺曹彬怪之及攻城須用陶器數萬事分給攻城卒然燈自照仲宣已預料置如其數付之他物類此 十二月詔改司冦參軍為司理參軍以司冦院為司理院令於選部中選歴任清白能折獄辨訟者為之
  庚辰太平興國五年春正月上既平太原遂觀兵范陽得汾燕薊之馬凡四萬二千餘匹國馬増多乃詔於景陽門外新作四廐名曰天駟監左右各二以左右飛龍使為左右天廐使閑廄使為崇儀使內廐馬既充牣始分置諸州牧養 庚寅以程羽為文明殿學士 二月京西轉運使程能上言諸道州府民事徭役者未嘗分等慮有不均欲望下諸路轉運司差官定為九等上四等戸令充役下五等戸並與免役令轉運使躬親詳定勿復差官 閏三月甲寅上御講武殿覆試權知貢舉程羽等所奏合格進士得銅山蘇易簡以下百一十九人又得諸科五百三十人並分第甲乙賜宴始有直史館陪坐之制唐有勑賜及第以表特恩開寶以來御試中第一者皆稱之其文臣有不由科第者四因獻文別試以勑賜進士及第或賜御前進士及第又有同進士及第士出身之目其後復賜史進士及第仍附是年第一等進士之下 夏四月有趙國昌者求應百篇舉癸未上親試之出雜題二十字令各賦五篇篇八句逮至日旰僅成數十首率無可觀上以此科久廢特賜及第戊子襄州言襄陽縣民張巨源五世同居內無異㸑
  詔旌表門閭巨源嘗習刑名書特賜明經及第 六月己亥以江州白鹿洞主明起為蔡州褒信縣主簿白鹿洞在廬山之陽常聚生徒數百人李煜割善田數十頃廩給之選太學之通經者日為諸生講誦於是起建議以其田入官故爵命之白鹿洞由是漸廢矣 知邕州侯仁寶上疏言交州主帥被害其國亂可以偏師取之上大喜秋七月丁未以仁寶為交州路水陸轉運使孫全興郝士濬陳欽祚崔亮為邕州路兵馬都部署劉澄賈湜王僎為廉州路兵馬部署水陸並進討 冬十一月詔巡北邊壬子發京師戊午駐蹕於大名府雄州言契丹皆遁去 開寶末右補闕竇偁為開封府判官與推官賈琰同事上琰便佞能先意希㫖偁嘗疾之上與諸王宴射琰侍上側頗稱贊德美詞多矯誕偁叱之曰賈氏子巧言令色豈不愧於心哉坐皆失色上亦為之不樂至是上思見偁促召至行在癸亥以偁為北部郎中時方議北征偁因抗疏請還都牧養士馬徐為後圖上恱其言及至自大名以偁為樞密直學士偁儀之弟也 十二月甲戍畋近郊因以閱武賜禁軍校及衛士襦袴時禁盜獵有戰士獲麞違令當死上曰我若殺之後世必謂我重獸而輕人釋其罪 丁丑以鄭州防禦使楊業領雲州觀察使仍判鄭州知代州事業自鴈門之役契丹畏之毎望見業旗即引去主將屯邊者多疾之或潛上謗書斥言其短上皆不問封其書付業富弼曰昔魏將樂羊征中山平之及還見其君所收謗書三篋方知將帥立功不難但人君信任為難爾將帥専閫外權擅行威福人豈無嫉之者嫉之則謗自生既有謗言聞之於君惑之則疑其將將被疑未有立功者此樂羊所以感歎其事自後帝王非聰明睿智之主少有不惑謗言者其明不能及魏國之君也楊業本河東降將太宗得之信任不疑每納謗書一一付業使邊將安心以立事其過魏國之君矣
  上因契丹遁去遂欲進取幽州命宰相問李昉扈𫎇等以事之可否昉等上奏請申戒羽衛旋斾京師善養驍雄精加訓練嚴敕邊郡廣積軍儲講習武經繕修攻具竢府藏之充溢洎閭里之富完朞嵗之間用師未晚上深納其說即下詔南歸上既還京師議者皆言宜速取幽薊左拾遺直史館張齊賢上疏其略曰聖人舉事動在萬全百戰百勝不若不戰而勝若重之謹之戎虜不足吞燕薊不足取自古疆場之難非盡由戎狄亦多邊吏擾而致之若縁邊諸寨撫禦得人但使峻壘深溝畜力養銳以逸自處寜我致人李牧所以稱良將於趙用此術也所謂擇卒未如擇將任力不及任人如是則邊鄙寜邊鄙寜則輦運減輦運減則河北之民獲休息矣臣又聞家六合者以天下為心豈止爭尺寸之土角戎狄之勢而已是故聖人先本而後末安內以養外人民本也夷狄末也中夏內也夷狄外也是知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堯舜之道無他廣推恩於天下之民爾推恩者何在乎安而利之民既安利則戎狄斂衽而至矣伏望審擇通儒分路採訪有偽命日賦斂苛重者改而正之因而利之使賦稅可經久而行天下諸州有不便於民事委長吏聞奏使天下耳目皆知陛下之仁戴陛下之惠此以德懷逺以惠利民則幽燕竊地之醜沙漠偷生之衆禽之與屈總在術內爾
  講義曰一王恢而啓三十年窮兵之禍一王韶而貽數千里流血之毒自古疆場之難非盡由夷狄齊賢之論其知本矣然齊賢徒知契丹未可伐而不知燕薊在所當取豈惟齊賢不之知雖趙普田錫王禹偁亦不之知也蓋燕趙之所當取者有二一則中國之民䧟於左衽二則中國之險移於夷狄燕薊不收則河北之地不固河北不固則河南不可高枕而臥也特太宗之時未有其機耳
  辛巳太平興國六年春正月乙巳詔曰百里之長字民之要官也今縣邑廣而闕員多選曹拘以常調歴年未滿非所以振淹䘏惠吾民也適變通方宜從新制其令諸路轉運使下所屬州令長吏擇見任判司簿尉之清廉明幹者具以名聞當驛召引對授以知縣之任焉呂源曰出宰百里最近於民祖宗勤䘏民隠故詳擇宰令必引對親視才否而授之雖一命初仕亦臨軒顧問臣已釋於前矣況乎百里之重乎
  詔諸道轉運使察訪部內官吏有履行著聞政術尤最及文學茂異者各舉二人 三月岐王德芳薨太祖之次子夏五月旱 大赦 六月薛居正薨贈大尉中書令
  謚文惠居正風度環偉操行方正為相任寛簡不苛察士君子以此多之其妻悍妬不生育惟吉養子也行檢不正上臨其喪問不肖子安在惟吉伏喪側驚愧不敢起盡革故態後委以大藩所至稱治 秋九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交州行營言破賊軍萬五千衆於白藤江口於是侯仁寶率前軍先進賊詐降以誘仁寶仁寶信之遂為所害時諸軍冒炎瘴多死者轉運使許仲宣馳奏仁寶戰沒且乞班師不待報即分屯諸州開庫賞賜給其醫藥乃上章自劾詔書嘉納之遣使就劾澄等㑹王僎病死澄與賈湜並戮於邕州市全興伏誅陳欽祚郝士濬崔亮皆責授團練刺史
  呂源曰太平興國五年七月孫全興等平交州庚戍全興等辭赴嶺南詔引進使梁逈供帳於玉津園餞之嗚乎全興等以小官奉使恩禮既隆責任益重數路勞費以供是役兩界赤子䧟於兵刄者不知多少之數也全興不能體國乃與侯仁寶校毫釐之利有彼我之分遂無成功悞國大事償之一死不為過也
  詔諸州大獄長吏不親決胥吏旁縁為姦追捕證左滋蔓踰年而獄具自今長吏每五日一慮囚情得者即決之上不欲天下有滯獄乃建三限之制大事四十日中事二十日小事十日不須追捕而易決者不過三日時既取太原范陽未下上怒不賞平晉之功中外莫敢言錫因入辭直進封事言軍國要機一朝廷大體四略曰頃嵗平太原逮茲二載未賞軍功請因郊祀行之此要機之一也交州瘴海之地得之如獲石田願無屯兵以費財此大體之一也邇來官廢其職給事中不過封駁遺補不貢直言起居郎舍人不得升陛紀言動御史不彈奏左右丞今尚闕員中書舍人雖掌書命未聞訪之以事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祕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願擇材而任之各司其局此大體之二也朝廷闢西苑廣御地而尚書無本㕔郎曹無本局九寺三監狹室蕭然禮部試士或就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望別修省寺用列職官此大體之三也又每於衢路見囚荷鐡枷於法所無去之可矣此大體之四也上嘉其言降詔褒諭仍賜錢五十萬或謂錫今宜少晦以逺讒忌錫曰事君之誠惟恐不竭矧天植其性豈以一賞可奪耶 解田錫言職出為河北南路轉運副使時盧多遜專政羣臣章表不先稟多遜則有司不敢通錫為左拾遺嘗獻平戎歌多遜許之始得進御又諌官上章必令閣門吏依常式雲不敢妄陳利便希望恩寵貽書多遜請諌官免書狀多遜不恱出之
  呂源曰田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在太宗朝鯁慨言事而太宗親賜璽書與之委曲辨論周悉如此宜其感激而愈堅其操藴也既擢為知制誥因嵗旱言事忤㫖出知陳州及事真宗益以規畫獻替為己任雖死不改其節以此受人主異知至使人主聚集前後章疏自收置一漆匣以遺仁宗錫雖亡久矣而名不滅身沒之後又受知於嗣聖可謂不負其所學也
  太子太保趙普奉朝請累年盧多遜益毀之欝欝不得志㑹如京使柴禹錫等告秦王廷美驕恣將有隂謀竊發上召問普普對曰臣願備位樞軸以察奸變上於宮中訪得普前所上章並發金匱遂大感悟召普謂曰人誰無過朕不待五十已盡知四十九年非矣辛亥以普為司徒兼侍中始太祖傳位於上昭憲顧命也或曰昭憲及太祖本意蓋欲上復傳之廷美而廷美將復傳之德昭故上即位亟命廷美尹開封德昭授貴州防禦使實稱王子皆縁昭憲及太祖意也德昭既不得其死德芳相繼夭絶廷美始不自安寖有邪謀他日上嘗以傳國意訪之趙普普曰太祖已誤陛下豈容再誤耶於是普復入相廷美遂得罪凡廷美所以得罪則普之為也十一月改武德司為皇城司上嘗遣武德卒察逺方事有至汀州者知州王嗣宗執而杖之縛送闕下因奏曰陛下不委任賢俊而猥信此軰為耳目竊為陛下不取上大怒遣使械嗣宗下吏削秩既而怒解嘉嗣宗直節令遷其官 親饗太廟辛亥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御乾元殿受冊尊號先是有秦再思者上書願勿再赦且引諸葛亮佐蜀數十年不赦事上頗疑之以問趙普普曰國家開創以來其存彛制三嵗一赦所謂其仁如天堯舜之道劉備區區一方用心無足師法上然其對赦宥之之文遂定 十二月先是諸州犯罪之人皆錮送闕下於道路非理而死者十常六七張齊賢上言罪人至京請擇清彊官慮問若顯負沈屈則量罰本州官吏自今令只遣正身家屬別竢朝㫖齊賢又言刑獄繁簡乃治道弛張之本州縣胥吏皆欲多禁繫人或以根窮為名恣行追擾租稅逋欠至少而禁繫累日遂至破家請自今外縣罪人令五日一具禁放數白州州獄別置歴委長吏撿察三五日一引問䟽理每月具奏下刑部閱視有禁人多者即奏遣朝官馳往決遣若事渉寃誣故為淹滯則降黜其本州官吏或終嵗獄無寃滯則刑部給牒得替日較其課旌賞之齊賢勤究民弊務存寛大行部遇投訴者或召至傳舍榻前與語多得其情偽江南人久益稱之
  壬午太平興國七年春正月壬寅詔翰林學士承㫖李昉等詳定士庶車服喪葬制度付有司頒行違者論其罪 二月以給事中侯陟右正諌大夫王明同判三司同判三司自陟明始 夏四月以樞密直學士竇偁中書舎人郭贄參知政事太宗謂偁曰汝自揣何以至此偁曰陛下念藩邸之舊臣出於際㑹上曰非也乃汝面折賈琰賞卿之直耳 普復相多遜益不自安普屢諷多遜令引退多遜貪權固位不能自決㑹普廉得多遜與秦王廷美交通事遂以聞丙子詔文武常參官集議朝堂太子太師王溥等奏多遜及廷美顧望呪詛大逆不道丁丑詔削奪多遜官爵並家屬流崖州廷美勒歸私第多遜赴貶所食於道傍逆旅有嫗頗能言京邑舊事多遜曰嫗自何來乃居此嫗顰蹙曰我本中原士大夫家有子任某官盧某作相令枉道為某事吾子不能從其意盧銜之中以危法盡室竄南荒未周嵗骨肉相繼淪沒惟老身流落山谷彼盧相者妬賢怙勢恣行無忌終當南竄幸未死間或可見之耳多遜黙然趣駕去
  呂中曰多遜相則趙普出趙普入則多遜貶大臣相傾之風已芽櫱於此然盧邪而趙正當時邪猶未足以勝正耳
  五月甲戍親録禁囚趙普等以上察見微隠相率稱賀上嘗謂趙普曰朕每讀書見古帝王多自尊大深拱嚴凝誰敢犯顔言事若不降請接納則是自蔽聰明或喜賞怒刑豈能歸天下之心哉普曰帝王若賞罰無私內外無間上求其理下竭其誠馴致太平不為難事上又問治民之道復有何術普曰陛下恤念生民每聞利病無不即日施行古聖王愛民之心止於此矣 趙普以秦王廷美謫居西洛非便教知開封府李符言廷美不悔過怨望乞徙邊郡以防他變丙辰降廷美為涪陵縣公房州安置 李繼捧來朝獻四州地其弟繼遷叛去八月廷美既出房州趙普恐李符漏其言乃坐符府
  中用刑不當癸亥責為寜國軍司馬 冬十月上嘗謂侍臣曰朕每讀老子至佳兵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未嘗不三復以為規戒王者雖以武功克定終須用文德致治朕每退朝不廢觀書意欲酌前世成敗而行之以盡損益也 幸金明池閱習戰 行乾元厯十二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是嵗契丹明扆死子隆緒立 高麗王伷死 先是桐廬縣刁衎上疏言滛刑酷法非律文所載者望詔天下悉禁止之上覽疏甚恱降詔褒答焉
  癸未太平興國八年春正月彌德超因乗間以急變聞於上雲樞密使曹彬得士衆心又巧誣以他事上頗疑之戊寅彬罷為天平節度使兼侍中 以東上閤門使開封王顯為宣徽南院使德超為北院使並樞密副使上召顯謂曰卿世非儒門少罹兵亂必寡學問今典掌萬機固無暇博覽羣書命左右取軍戒三篇賜顯曰讀此亦可免於面牆矣
  富弼曰大臣不知學術則暗於大體王顯一武人雖以才力任用為樞密使太宗慮其不學不能曉適變之事故以軍戒授之使知賢者行事也
  孔承恭言儀制令有雲賤避貴少避長輕避重去避來望令於要害處設木刻其字庶可興禮讓而厚風俗詔行其言 三月以右諌議大夫同判三司宋琪為左諌議大夫叅知政事始分三司各置使王明為鹽鐡使陳從信為度支使郝正為戸部使 諸王及皇子府置咨議翊善侍講官 上親試舉人擢長沙王世則以下百七十五人並賜及第諸科百十七人出身賜宴瓊林苑後為定製 張齊賢初除轉運使辭日上面命曰江南多出銅為朕密經營之齊賢乃訪得江南承㫖丁釗歴指饒信䖍州山谷産銅鈆錫之所又求前代鑄法惟饒州永平監用唐開元錢料肉好周郭精妙堅實可久由是定取其法嵗鑄三十萬貫凡用銅八十五萬斤鈆三十六萬斤錫十六萬斤齊賢即詣闕面陳其事詔可之夏四月上嘗覽福建版籍謂宰相曰陳洪進止以漳
  泉二州贍數萬衆無名科斂民所不堪比朝廷悉已蠲削民皆感恩朕亦不覺自喜 上嘗作戒諭辭二付閤門一以戒京朝官受仕於外者一以戒幕職州縣官丁未令閤門於朝辭日宣㫖朂勵仍書其辭於治所屋壁遵以為戒 初彌德超誣曹彬事成期得樞密使及為副使大失望一日詬王顯等曰汝軰當斷頭我度上無執守為汝軰所眩惑顯等告其事上怒壬子德超除名並親屬流瓊州德超始因李符宋琪之薦得事上及符貶德超屢稱其寃㑹德超敗上惡其朋黨令徙符嶺表盧多遜之流崖州也符白趙普朱崖雖逺在海中而水土頗善春州稍近至者必死不若令多遜處之普不答至是即以符知春州嵗餘卒 上悟彬無他待之愈厚臨朝累日不懌從容謂趙普曰朕以聽斷不明幾敗大事夙夜循省內愧於心普對曰陛下知德超才幹而任用之察曹彬無罪而昭雪之有勞者進有罪者誅物無遁情事至立斷此所以彰陛下聖明也雖堯舜何以過此上由是釋然 八月太祖初以扈𫎇之言詔盧多遜録時政月送史館多遜訖不能成書於是右補闕直史館胡旦復言五代自唐以來中書樞密院皆置時政記每月編修送史館周顯德中宰相李榖又奏樞密院置內庭日厯自後因循廢闕史臣無憑撰集望令樞密院依舊置內庭日厯委文臣任副使者與學士輪次記録送史館上采其言辛亥詔自今軍國政要並委叅知政事李昉撰録樞密院令副使一人纂集每季送史館昉因請以所修時政記每月先奏御後付所司從之時政記奏御自昉始也 冬十月趙普罷為武勝軍節度兼侍中十一月朔以刑部尚書參知政事宋琪工部尚書參知政事李昉並本官同平章事上謂曰世之治亂在賞罰當否賞罰當其功罪無不治之理如或以為飾喜怒之具即無不亂與卿等戒之 詔自今宰相序立宜在親王之上李昉宋琪請遵故事上曰宰相之任實總百揆與羣臣禮絶藩邸之設止奉朝請而已元佐等尚㓜欲其知謙損之道卿勿多辭也 丁巳宴餞趙普於長春殿王顯等侍側數視上袴上怪而問之顯等曰陛下所衣袴文縷俱倒上笑曰朕未嘗御新衣蓋澣濯頻所致耳蓋念機杼之勞苦欲示敦樸為天下先也 以李穆呂𫎇正李至參知政事張齊賢王沔同簽署樞密院初穆知開封府時剖決精敏姦猾無所假貸由是豪右屏跡權貴不敢干以私上益知其才始有意大用至是穆等入對上謂之曰朕為官擇人惟恐不當今兩制之臣十餘皆文學適用操履方潔卿居京府尤號嚴肅故加奬擢也 詔史館所修太平總類自今日進三卷朕當親覽宋琪等言窮嵗短晷日閱三卷恐聖躬疲倦上曰朕性喜讀書開卷有益不為勞也此書千卷朕欲一年讀遍因思學者讀萬卷書亦不為難耳尋改總類名曰御覽於是命呂文仲充翰林侍讀與侍書王著更宿而書學葛湍亦直禁中每暇日多召問文仲以經書著以筆法湍以字學 上於禁中讀書自己至申始罷有蒼鶴飛上殿鴟吻逮掩卷而去上怪之以語近臣對曰上好學之感也昔有鸛雀銜三鱣魚墜楊震講堂下抑以類此
  甲申雍熈元年春正月上謂侍臣曰夫教化之本治亂之源茍無書籍何以取法今三館所貯遺逸尚多乃詔三館以開元四庫書目閱館中所闕者具列其名募中外有以書來上及三百卷當議甄録酬奬餘第卷帙之數等級優賜不願送官者借其本寫畢還之自是四方之書往往間出矣 甲子有司上竊盜贓至大辟詔特貸其死因謂宰相曰朕常重惜人命如此類者往徃貸其極刑但時取其甚者警衆多爾不欲小人知寛貸之意恐其犯法者衆也
  富弼曰國之法使民不曉其輕重則犯法者少矣本朝承五代之制竊盜有死法故先帝存其法時取情重者行之存其法使民懼而不敢犯也取重者行之而貸其輕者不失好生之德也今之竊盜雖無死刑然犯者衆則先帝制盜固有術矣
  呂源曰太祖時竊盜贓錢三貫者法殺繼稍寛其法至滿五貫者死太宗朝多有特貸其死者然尚存其法以警於衆真宗即位咸平元年命張齊賢王濟等刪定編敕齊賢以民犯盜者衆以死懼之尚不畏況緩其死乎未幾齊賢拜相是嵗十二月給事中柴成務言強竊盜刑名比律文用一半法又經大中祥符之後至仁廟景祐有詔寖至於極寛自後竊盜固無死刑而強盜持杖者悉皆有貸法也故與祖宗立法之嚴治盜之峻正相反矣宜其犯者益衆不足怪也
  上御丹鳳樓觀燈見士庶闐咽謂宰相曰國家承累世干戈之後朕孜孜求治惟望上天垂佑福此下民今海宇乂安京師繁盛殊以為慰今夕與卿等且各宜醉秦王廷美卒房州以聞上嗚咽流涕謂宰相曰廷美自少剛愎長以兇惡朕以同氣至親不忍寘之於法俾居房陵冀其思過方欲推恩復舊遽茲殞逝痛傷奈何乃追封涪王謚曰悼 參知政事李穆性至孝遭母喪詔強起之穆哀戚過甚因致毀瘠暴卒上臨喪謂宰相曰穆潔已守道操履純正方此擢用遽至淪沒非斯人之不幸乃朕之不幸也 二月朔親閱將校皆按名籍參考勞績而升黜之 三月滑州決河塞 遣祕書丞楊延慶等十餘人分知諸州上因謂宰相曰刺史之任最為親民茍非其人則民受其禍昔秦彭守頴州崇尚儒雅教化大行境內乃有鳳凰麒麟嘉禾甘露之瑞足為善政也宋琪曰秦彭一郡守耳政善而天應之若此況君天下者乎何謂太平不可致和氣不可調也 召宰相近臣賞花於後苑上曰春氣暄和萬物暢茂四方無事朕以天下之樂為樂宜令侍從詞臣各賦詩賞花賦詩自此始 夏四月羣臣請封禪以乾元文明二殿火災故罷之 五月除江南鹽禁尋復之 以京官充堂後官 上幸玉津園觀魚宴射謂近臣曰朕觀五代以來帝王始則勤儉終乃忘其艱難恣為逸豫覆亡之速皆自貽也為人上者當以為戒 六月求直言詔天下州縣官或知民俗利害政令否臧許於本州附傳置以聞所言可采必行旌賞若無所取亦不加罪 有布衣以皂囊封書獻者且詞狂妄上覽弗責因謂宰相曰凡上封事者多不知朝廷次第所言率孟浪不切機㑹本欲下情上逹庶事無壅故雖狂悖亦與容納 田錫上疏其略曰陛下有朝令夕改之事由制勑所行時有未當而無人封駁者給事中之過也陛下有捨近謀逺之事由言動所為未合至理而無人敢諌諍者是左右拾遺補闕之過也又曰宰相不得用人而委員郎差遣近臣不專受責而求令録封章自此章奏必多聽用必廣聽用既廣則條制必繁條制既繁則依從者少乞今後凡有奏陳令大臣議而行之蓋臣下言之則謂之封章陛下行之則出為法令法令可簡而不可使繁制度可永而不可屢變又曰宰臣若賢願陛下信而用之宰相非賢願陛下擇可用而任之何以置之為備員而待之若冗秩也
  呂中曰觀田錫上疏雖當時憂治世危明主之言亦萬世任相之法也西漢之初相權重則一君之身任相者不過一二人武帝以後相權輕則四十餘年之間易相凡十有三矣
  遣使諸路察獄上嘗謂侍臣曰刑辟之際君子之所盡心稍有寃枉必傷和氣且齊女負寃天為枯旱燕臣無罪六月飛霜自昔水旱作沴未有不由於此居官牧民尤當戒之秋七月命諌官領登聞檢院 九月西夏李繼捧來朝其弟繼遷留銀州詔發繼捧親屬赴闕繼遷年十七勇悍有智謀不樂內徙與其黨奔入斥澤出其祖彛興像以示戎人戎人皆拜泣相聚為冦知夏州尹憲選精騎夜襲斥澤斬首五百級燒四百餘帳獲繼遷母及妻繼遷僅以身免後有自西邊來者言繼遷悉知朝廷之事皆繼捧漏泄朝廷數諭繼遷不肯降上用趙普之䇿出繼捧委以邊事端拱元年李繼捧賜姓趙名保忠授夏州刺史定難節度以討繼遷管夏銀宥五州繼捧至鎮數日上言繼遷悔過歸欵上以為銀州刺史西南巡檢使繼遷本無降心復誘戎人為冦淳化二年保忠來乞師上命商州團練使翟守素率兵赴之繼遷請降以為銀州觀察使賜姓趙名保吉
  呂中曰保忠之再入夏臺故地實普之謀也後保忠反與保吉合大為邊患何普能知符彥卿之不可與兵權而不能知保忠之不可復歸夏州耶田錫嘗言李繼遷不合與夏州又不合呼之為趙保吉其切中時事之膏肓乎
  上命李昌齡就太乙宮校定三等醮儀 冬十月上之即位也召華山隠士陳搏入見於是復至上益加禮重謂宰相宋琪等曰搏獨善其身不干勢利所謂方外之士也與之語甚可聽因遣使送至中書琪等從容問搏曰先生得𤣥黙修養之道可以化人乎對曰搏山野之人於時無用亦不知神仙黃白之事吐納之理無術可傳於人假令白日上昇亦何益於世主上龍顔秀異有天人之表博逹今古深究治亂真有道仁聖之主也正是君臣協心同德興化致治之秋勤行修鍊無出於此琪等表上其言上益喜賜搏號希夷先生
  呂中曰人言太極圖周濂溪得之種明逸明逸得之穆伯長伯長得之陳希夷先天之圖邵康節得之李挺之挺之得之穆伯長伯長得之陳希夷愚謂希夷隠者長於數學而未必長於理學者也濂溪之圖太極康節之圖先天此皆二公自得之學蓋青出於藍而青於藍者也
  嵐州獻牝獸一角上曰珍禽竒獸奚益於事方內乂寜風俗淳厚此乃上瑞耳 十一月以建州進士楊億為祕書省正字時年十一億七嵗能屬文連三日得對試賦五篇皆援筆立成上曰可與一官留京師故有是命十二月廢嶺南諸州採珠場 立德妃李氏為皇后先是上嘗謂輔臣曰朕讀晉史見武帝平吳之後溺
  於內寵後宮迨數千人今宮中自職掌至於麄使不過三百人朕猶以為多矣
  乙酉雍熈二年春二月禁増置寺廟 上御崇政殿覆試禮部貢舉人得進士梁顥等百七十九人得諸科三百一十八人並唱名賜及第唱名自此始宰相李昉之子宗諤參知政事呂𫎇正之從弟𫎇亨鹽鐡使王明之子扶度支使許仲宣之子待問舉進士試皆入等上曰此並勢家與孤寒競進縱以藝升人亦謂朕有私也皆罷之左右獻言尚有遺材復試又得進士上元洪湛等七十六人得諸科二百二人並賜及第 夏四月復置明法科進士九經以下更不習法書五月中書門下奏謫官在外而累經赦宥者欲令歸闕責其後效上不許謂宰相曰朝廷致理當任賢良君子小人宜在明辨竄逐之臣郊禋以來豈不在念然此等務行嶮巇若小得志即復結朋植黨恣其毀譽如害馬之馬豈宜輕議哉 秋七月上謂宰相曰國家以百姓為本百姓以食為命故知儲蓄最為急務昨江南災旱甚亟遣使賑貸果無流亡盜賊之患若非積聚何以救之庚申詔諸路轉運使及諸州長吏専切督察知倉官吏等依時省視倉粟勿致毀敗其有計度支用外設法變易或出糶借貸與民及轉輸京師如致損官粟者雖去官猶論如律 鼎州水溢害稼 九月廢皇太子楚王元佐乃太宗長子也初廷美得罪元佐獨申救之廷美死元佐遂感心疾太子㓜亦聰慧及長漸驕恣或經時絶朝請自是習為殘忍不守法度左右微過輒彎弓射之帝誨督甚力皆不悛重陽帝宴諸王元佐以病新起不得預至暮罷陳王元佑等過之元佐謂曰汝等與至尊宴射而我不預焉是為君父所棄也遂發憤終夜閉媵妾縱火焚宮帝怒欲廢之㑹冦準通判鄆州得召見太宗謂曰知卿有深謀逺慮試與朕決一事東宮所為不法他日必為桀紂之行欲廢之則宮中亦有甲兵恐因而招亂準曰請某月日令東宮於某處攝行禮其左右侍從皆令從之陛下搜其宮中果有不法之事俟還而示之廢太子一黃門力耳太宗從其䇿及東宮出因搜宮中得滛刑之器有剜眼挑筋摘舌等物還而示之東宮服罪遂廢之選立章聖為太子準由是得名 冬十月録繫囚上決事至日旰因謂宰相曰中外臣僚若皆留心政務天下安有不治者古人宰一邑守一郡使飛蝗避境猛虎渡江況人君能惠養士庶申理寃滯豈不感召和氣乎朕每自勤不怠此志必無改易或曰百司細故帝王不當親決朕意則異乎此若以尊極自居則下情不得上逹矣
  呂中曰此推廣太祖恤刑之意也以太宗愛惜民命而一刑之微皆得以上逹可謂仁且勤矣而當時田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且曰陛下每日早於崇德殿受百僚之朝日午於講武殿視萬幾之事或進呈甲仗或陳閱軍事或躬問縲囚或親校簿書恐於大體有所未究此視事太勤憂民太過也抑不知諌官置之左右御史委之糾彈給舍許之封駁豈非人君之體歟
  十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丙辰宰相宋琪罷守本官樞密使柴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授左驍衛上將軍初上令琪娶馬仁瑀寡妻髙繼沖之女廣南轉運使王延範者高氏之踈屬也時知廣州鄄城徐休復密奏延範謀不軌且言依附大臣無敢搖動上將遣使案鞫㑹琪與禹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入對上問延範何如人琪未知其端盛稱延範彊明忠幹禹錫素與琪相結旁奏與同上意琪等交通不欲暴其狀止以琪素好大詼諧無大臣體禹錫不能輸誠奉公故罷其政柄 上謂李昉等曰中書樞密朝廷政令所出治亂根本繫焉且天下廣大卿等與朕共理當各竭公忠以副任用人誰無姻故之情茍才不足稱不若遺之財帛耳朕亦有舊人若果無用未嘗假以名器也卿等其戒之 龍溪縣主簿王濟時調福建輸鶴翎為箭羽鶴非常有物官督責尤急至一翎直數百錢民甚苦之濟以便宜諭民取鵝翎代輸驛奏其事因詔旁郡悉如濟所陳
  呂源曰太祖朝河清縣令史班火井縣令蕭瓌皆奏移治所而王濟以縣主簿亦得奏事以此知祖宗下情之不壅也供奉官為巡檢許其便宜主簿輒自以便宜輸鵝翎代鶴翎為箭羽今之小官下吏已不能如是而監司按察不惟不能容而自亦不能為也宜其𫎇蔽上則負國下則困民使天下紛紛未能休息者𡚁在此也
  丙戍雍熈三年春正月先是賀令圖與其父懷浦薛繼昭劉文裕侯莫陳利用等相繼上言請取幽薊上始有意北伐三月潘美出鴈門與敵戰勝之逐北至寰州刺史趙彥辛降辛巳克涿州潘美圍朔州守臣趙希贊降轉攻應州節度艾正降田重進圍飛狐守將呂行德降又圍靈丘守將穆超降夏四月潘美克雲州田重進至蔚州耿紹忠舉城降初曹彬與諸將入辭上謂彬曰但令諸將先趨雲應卿以十萬衆聲言取幽薊且持重緩行敵聞之必聚兵於幽州不暇為援於山後既而諸將多得山後要害之地每捷奏至上頗疑彬進軍之速且憂敵斷糧道彬至涿州留十餘日食盡乃退師至雄州以援供饋上聞之大駭曰豈有敵人在前卻軍以援芻粟乎亟遣使止之而彬所部將聞美等累捷已不能有所攻取謀畫蜂起更相矛盾彬不能制時方炎暑軍士疲乏以糧不繼乃還師境上為敵所躡五月庚午敵追及之我師大敗彬等收餘軍宵渉拒馬河上聞曹彬等軍敗乃詔諸將領兵分屯於邊召彬及崔彥進米信入朝田重進率全軍駐定州潘美還代州
  呂中曰岐溝之敗有三既平河東之後三出王師屢與敵接而不獲俟時一也其事始於賀令圖之父子而贊成於王顯數人中書不預聞二也曹彬違上詔㫖三也燕薊之地以太祖太宗百戰而不能得而宣和乃無故而得之天下未嘗有幸成之事也有幸成之事則有必至之禍矣
  趙普上疏諌其略曰蠢茲獯鬻誠非我敵蓋遷徙鳥舉安得而制自古帝王置之度外任其隨逐水草皆以鄣塞防之伏料聖明何足介意此必邪謟附㑹𫎇蔽睿聰致興不急之兵頗渉無名之議伏自大發驍雄往殲兇醜百萬家之生聚飛輓是供數十州之土田耕桑半失茲所謂以明珠而彈雀為鼷䑕而發機所失者多所得者少事無固必理貴變通願頒明詔速請抽軍聊為一縱之謀敢獻萬全之䇿 六月戊戍朔日有食之 初議興兵上獨與樞密院計議中書不預聞及敗召樞密院使王顯副使張齊賢王沔謂曰卿等共視朕自今復作如此事否上既推誠悔過顯等咸愧懼若無所容丙辰以御史中丞辛仲甫為參知政事 秋七月簽書樞密院事張齊賢言事頗忤上意授給事中知代州九月刑部張佖上言望自今應斷奏失入死刑者不得以官減贖檢法官削一任長吏並停見任從之嘗有犯大辟者詔特赦上謂佖曰朕以小人犯法原其情非巨蠧故貸死流竄亦足以懲艾之也佖對曰先王立法蓋為小人君子固不犯矣上嘉其言 十二月契丹以數萬騎入冦瀛州都部署劉廷讓與戰全軍皆沒賀令圖一嵗中父子皆敗 契丹入冦代州神衛都指揮使馬正禦之衆寡不敵副都署盧漢贇畏懦保壁自固知州張齊賢選廂軍二千出正之右誓衆感慨一以當百敵遂卻走先是齊賢約潘美以並師來㑹戰間使為敵所得俄而美使至雲奉詔毋得出戰齊賢乃閉其使夜發兵距州城西南二十里列幟然芻敵意並師至駭而北走齊賢伏卒掩擊大敗之
  勝敗者兵家之常事不可以勝而驕不可以敗而沮張方平言國初與契丹八十戰惟張齊賢僅一勝此說未然如田重進降飛狐等縣及蔚州潘美降寰朔應三州又克靈州未嘗不勝惜朝廷之謀不定將帥之心不一所以不能成功也
  丁亥雍熈四年春正月初曹彬及劉廷讓等相繼敗覆敵勢益振長驅入深祁䧟易州殺官吏掠士民魏博之北咸被其禍上深哀痛焉丙戍降德音 二月知制誥范杲上言家世史官願得秉直筆成國朝大典因召為史館修撰 三月庚辰詔天下知州通判先給御前印紙令書課績凡決大獄幾何凡政有不便於時改而更張人獲其利者幾何及公事不治曽經殿罰皆具書其狀令同僚共署毋得隠漏罷官日上中書考校 夏四月並水陸路發運為一司 詔陳禦戎䇿侍御史趙孚上言大略謂宜內修戰備外許歡盟上嘉其言 五月以鄭宣劉墀趙載並為如京使栁開為崇儀使劉慶為西京作坊使初開知貝州上書願効死北邊陛下賜臣歩騎數千任以河朔之地必能出生入死為陛下復取幽薊於是上亦欲並用文武戡定冦亂乃詔文臣中有武略知兵者許換秩於是開與鄭宣並以文臣換武初秦州長道縣酒場官李益家饒於財僮僕常數百關通朝貴持吏短長郡守以下皆畏之民負益息錢數百家官為徵督急於租調獨觀察推官馮伉不為屈伉一日騎出益遣奴捽下毆辱之伉兩上章論其事皆為邸吏所匿後因市馬譯者附表以訴上命捕益械送御史臺鞫之益具伏丁丑斬益籍其家益子士衡先舉進士任光祿寺丞詔除其籍終身不齒州民聞益死皆醵錢飲酒以相慶 八月令諸路轉運使及州郡長吏自今並不得擅舉人充部內官其有闕員即時具奏前所論薦多渉親黨故窒其倖門也 九月辛巳詔以來年正月有事於東郊親耕籍田置五使如郊祀之制 十二月朔乃詔自今嵗命春官知貢舉如唐室故事應已得解者明年春集闕下未得解者至秋取解
  戊子端拱元年春正月丙寅以大理評事王禹偁為右拾遺羅處約為著作佐郎並直史館 上於東郊親饗先農以后稷配遂耕籍田始三推有司言禮畢上曰朕志在勸農恨終於千畝豈以三推為限耕數十歩侍臣固請乃止
  黃魯直瑞芝亭記雲使民田畝有禾黍則不必芝草生戸庭使民伏臘有雞豚則不必麟鳳在郊藪黠吏不舞文則不必虎渡河吏胥不追撓則不必蝗出境
  二月置司諌正言 李昉罷相先是翟馬周擊登聞鼓訟昉身任元宰值北戎入冦不憂邊事但賦詩飲宴並置女樂上由是不恱㑹連旱蝗太宗以水旱失度隂陽乖戾咎在宰相遂罷為右僕射 以趙普為太保兼侍中呂𫎇正為中書侍郎兼戸部尚書平章事上諭普曰卿勿以位高自縱勿以權勢自驕但能謹賞罰舉賢能弭愛憎何憂軍國之不治朕若有過卿勿面從古人恥其君不堯舜卿其念哉𫎇正質厚寛簡有重望不結黨與遇事敢言毎論政有未允者必固稱不可上嘉其無隠故與普俱命藉普舊德為之表率也𫎇正晩軰驟進與普同位普甚推許之
  呂中曰趙普之再入相也與乾德之初入相不同蓋太祖規模廣大故普慨然以天下自任而敢於任事太祖規模繁密故普不免逺嫌疑存形跡而救過之不暇然以元老重望而推𫎇正之晚軰呂端之台輔器人之有技若己有之此所以保我子孫黎民歟
  丙午詔諸道民有艱食者所在發廩賑之 初侯莫陳利用多變幻之術上召見驟加恩遇遂恣橫居處服玩皆僣乗輿宮殿之制於是趙普廉得其專殺不法事力於上前發之乃遣近臣就接利用具伏上曰豈有萬乗之主不能庇一人乎普曰此巨蠧犯死罪十數陛下不誅則亂天下法法可惜此一豎子何足惜哉上不得已命賜死於商州
  呂中曰國初大臣皆得以斥內侍至章子厚則用郝隨蔡京則奏梁師成王黼則事童貫皆交結內侍以為腹心人言內外朝常合為一然以公勝私外足以統內斯可矣
  夏五月置祕書閣於崇文院分三館之書萬餘卷以實其中 閏五月以趙承煦為六宅使承煦普次子也普再入相未始為求官上特命之普嘗戒其子弟曰吾本書生偶逢昌運受寵踰分固當以身許國爾等宜各勉勵勿重吾過故自宥密升宰輔出入三十餘年未始為其親屬求恩澤者 近世宰相子起家即授水部員外郎加朝散階品𫎇正固讓止授六品京官自是為例 禮部侍郎宋白知貢舉放進士程宿以下二十八人諸科百人下第人擊登聞鼓求別試上召下第人覆試得進士馬國祥以下及諸科凡七百人上既擢國祥等又命王世則召下第進士諸科人試得合格數百人上覆試詩賦又擢進士葉齊以下及諸科九百餘人並賜及第御史中丞嘗劾奏開封尹許王元僖元僖不平訴於
  上曰臣天子兒以犯中丞故被鞫願賜寛宥上曰此朝廷儀制孰敢違之朕若有過臣下尚加糾擿汝為開封府尹可不奉法耶論罰如式 秋七月除蜀鹽禁 八月幸國子監命李覺講周易 十一月敵騎大至唐河北將入冦諸將欲以詔書從事堅壁勿戰定州監軍袁繼忠曰犬戎在近今城中屯重兵而不能剪滅令長驅深入侵略它郡謀自安之計可也豈折衝禦侮之用哉我將身先士卒死於敵矣都部署李繼隆曰閫外之事將帥得專焉乃與繼忠出兵拒戰敵騎大潰捷奏聞羣臣稱賀降璽書奬賜
  己丑端拱二年春正月詔陳備邊䇿戸部郎中張洎奏言國家自飛狐以東重關複嶺皆為契丹所有燕薊以南平壤千里番漢共之失地利矣河朔郡縣列壁相望然敵騎南馳衆寡不敵咸嬰城自固莫敢出戰此分兵力之過也今既未能克復幽薊宜悉聚河朔建三鎮鼎據而守焉又言涿州之戰元戎將校各不相管轄以謙謹自任未嘗賞一効用戮一叛命宜反其道又言稍舉通和之䇿俟兵食有餘然後大舉幽薊未復終不能高臥王禹偁奏言兵勢患在不合將臣患在無權請於逺邊上建三軍軍十萬人使互相救援又言曹彬北伐及招置義勇軍等事大臣皆不預知自今頻召大臣議邊事毋使小人間厠
  呂中曰言和者至於自屈名分而不知戰言戰者至於輕戮民命而不知和此紹興開禧權臣之罪一也以太祖之英武猶命孫全照經畧和好以曹彬之名將猶言講和之利則和戎誠息民權宜之䇿然必如趙乎之言許歡盟於外修戰備於內可也
  二月以陳恕等為河北等路營田使 下詔罪已寛恤邊郡 三月上親試陳堯叟一百八十六人擢堯叟為第一 竇州録事參軍孟巒避逺征不之官詣匭自陳太宗怒杖流海島 夏旱自三月至五月録繫囚遣使分路決獄戊戍雨 六月初左正言直史館冦準承詔極言北邊利害上器之曰朕欲擢用準宰相以開封府推官上曰此官豈以待準耶宰相請用為樞密直學士從之秋七月拜樞密直學士
  呂中曰澶淵之役羽書五至準不以為憂惟曰親征而已其渡河也方且與楊億酣飲逹旦有似安石圍棊清談之風豈知準自前朝極言北邊利害太宗已許之矣此豈空言無據而告真宗以親征之議哉
  先是詔諸王府僚各獻所著文字上閱視累日問近臣曰其才則見矣其行孰優或以越王府記室參軍考功員外郎畢士安對上曰正合朕意遂命以本官知制誥富弼曰人臣為郎官未至通顯雖負宏才有竒節何以為天子知一日御筆書名且以名臣稱之不次擢用人臣遇時有如是之榮也蓋天子以用人為急博採廣聽故得其實不惟擢二賢使之盡力凡為人臣知才節可以自結明主得不勉勵真業乎人臣若勉勵真業則庶職修庶職修則內外之事治矣是天子殊待二賢所以勸天下之士也
  先是宰相趙普上言臣竊見工部侍郎張齊賢數年前特受聖知升於密地公私識者盡為當才不期嵗月未多出為外任向來微有傳聞或雲奏對過當凡言大事須有悔尤其如義士忠臣不顧身之利害姦邪正直久逺方知齊賢素藴機謀兼全德義從來差遣未盡器能慮淹經國之才堪赴濟時之用如當重委必立殊功甲申以齊賢為刑部侍郎樞密副使 彗星出於東井凡三十日上避殿減膳 威勇軍糧餽不繼契丹欲窺取之詔李繼隆發鎮定大軍護送輜重虜將于越率精銳數萬騎來迎縁邊都巡檢尹繼倫屬領歩騎千餘人按行塞上敵不擊而過徑襲大軍繼倫夜遣兵躡敵後列陣於城北以待之敵方㑹食繼倫出其不意急擊之殺敵將皮室于越食未竟棄匕箸為伏兵中其臂敵遂奔潰俘獲甚衆定州副都部署孔守正又與敵戰曹河之斜村梟其帥大盈相公等三十餘級敵自是不敢大入冦以繼倫面黒相戒曰當避黒面大王
  富弼曰尹繼倫以千餘之兵破敵衆數萬可謂竒功也大將盡上其狀太宗賞之自諸司止加刺史及數年之後盡聞其功立遷使職及加團練仍召而厚賜之人臣荷天子之知而恩賞如是不惟繼倫盡心以報而諸將無不感勸
  八月大赦是夕彗沒 先是上遣使取杭州釋迦佛舍利塔置闕下度開寶寺造浮屠十一級以藏之所費億萬計工畢田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上疏諌曰衆以為金碧熒煌臣以為塗膏釁血上亦不怒 九月鎮星熒惑入南斗 冬十月趙保忠加同平章事 上以嵗旱手詔賜趙普等曰萬方有罪罪在朕躬自星文變見以來久愆雨雪朕為人父母心不遑寜當與卿等審政刑之闕失念稼穡之艱難恤物安民庶祈眷祐王禹偁上言乞自乗輿服御以下至百官俸料非宿衛軍士邊廷將帥悉第減之上答天譴下厭人心田錫上言此實隂陽失和調爕倒置上侵下之職而燭理未盡下知上之失而規過未能奏上上及羣臣皆不恱出錫知陳州 十二月庚申詔自今四方所上表宜只稱皇帝上曰皇帝二字亦不可兼稱朕比欲只稱王屬以諸子封王為不便耳趙普等又上法天崇道文武六字詔去文武二字餘許之
  宋史全文卷三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四
  宋太宗二
  庚寅淳化元年春正月戊寅朔御乾元殿受冊尊號曲赦京城繫囚改元 趙普以病免朝謁疾篤三上表致政上不得已以普為西京留守兼中書令 二月國家因唐制建昭文史館集賢院於禁中昭文集賢置大學士直學士史館置監修國史修撰直館昭文亦置直館集賢又有修撰校理之職名數雖異而職務略同 賜諸路印本九經令長史與衆官共閱之 登州二縣饑詔賑之 三月詔尚書省四品兩省五品以上毎二人共舉常參官一人充轉運使貟外郎以上二人於京朝官內舉一人充知州通判 自趙普罷呂䝉正以寛簡居相位辛仲甫從容其間政事多決於王沔沔聰察敏辯善敷奏有適時材用然性苛刻不以至誠待人羣官謁見必甘言以㗖之皆喜過望既而進退非允人胥怨矣 夏四月夏州敗李繼遷 五月令刑部置詳覆官六貟専閱天下所上案牘勿復遣鞫獄置御史臺推勘官二十人並以京朝官充若諸州有大獄則乗傳就鞫辭日上親諭曰無滋蔓無留滯咸賜以裝錢還必召見問以所推事狀著為彛制凡滿三嵗考其殿最而黜陟之 國初錢文曰宋元通寳又改鑄淳化元寳錢上親書其文作真草行三體自後每改元必更鑄以年號元寳為文 六月丙午罷中元下元張燈 八月令左藏庫籍所掌金銀器皿之屬悉毀之有司言中有製作精巧者欲留以備進御上曰將焉用此汝以竒巧為貴我以慈儉為寳卒皆毀之 冬十月以錢若水為祕書丞直史館若水初佐同州有冨民家小女奴逃亡不知所之女奴父母訟於州命錄事參軍鞫之録事嘗貸錢於冨民不獲乃劾冨民父子數人共殺女奴棄屍於水中遂失屍罪皆應死冨民不勝栲椋自誣服若水獨疑之留其獄一旦詣知州屏人言曰若水所以留其獄者宻使人訪求女奴今得之矣知州驚曰安在若水因宻送女奴於知州乃垂簾引女奴父母問曰汝今見女識之乎對曰安有不識也即從簾中推出示之父母泣曰是也乃引冨民父子悉破械縱之其人號泣不肯去曰㣲使君賜則某滅族矣知州欲為之論奏其功若水固辭曰若水求獄事正人不寃死其論功非本心也且朝廷若以此為若水功當置錄事何地耶知州歎服上亦聞其名㑹冦準薦若水文學髙第召試學士院而命以同州觀察推官 十二月時羣臣升殿奏事者既可其奏皆得專達於有司頗容巧妄左正言直史館謝泌請自今凡政事送中書機事送樞宻院財貨送三司覆奏而後行詔從泌請遂着為定製中外所上書疏亦如之辛夘淳化二年春正月置內殿宗班等職 二月上修正殿頗施彩繪左正言直史館謝泌上疏諌曰悉去彩繪塗以赭堊賜泌金紫而遷之泌謝曰陛下從諫如流故臣得竭誠如昔唐末有孟昭圖者朝上疏諫暮不知所在如此安得不亂上動容乆之 閏二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三月上以嵗旱蝗手詔呂𫎇正等曰元元何罪天譴如是葢朕不徳之所致也卿等於文徳殿前築一臺朕將暴露其上三日不雨卿等共焚朕以答天譴翌日而雨蝗盡死 五月置諸路轉運使 秋七月上謂三司使李惟清等曰夫貨財所以濟用度或取之不以其道違朕惠養庶民之意豈能召和氣乎當共務均節無致厚斂於下 八月置審刑院於禁中以樞宻直學士李昌齡知院事兼置詳議官六貟凡獄具上奏者先由審刑院印訖以付大理寺刑部斷覆以聞乃下審刑院詳議申覆裁決訖以付中書當者即下之其未允者宰相復以聞始命論決 九月上嘗謂近臣曰屢有人言儲貳事朕頗讀書見前代治亂豈不在心目葢諸子沖幼未能成人之性所命僚屬悉擇良善之士至於臺𨽻軰朕亦自揀選不令姦險巧佞在其左右讀書聽書咸有課程待其成長自有裁製何言事者未諒此心耶於是度支判官宋沆等五人伏閣上疏請立許王元僖為皇太子詞意狂率上怒甚將加竄殛而沆又呂𫎇正之妻族𫎇正罷為吏部尚書 以李昉張齊賢同平章事 庚子以王化基為御史中丞獻澄清略言五事其一復尚書省曰國家立制動必法天尚書省上應天象對臨紫垣六卿擬喉舌之官郎吏應星辰之位夫三司使額乃近代權制請廢三司止於尚書省設六尚書分掌其事其二曰謹公舉其三曰懲貪吏其四曰省冗官以為州郡設監臨事務朝官及使臣等數倍於舊乞行裁減其五曰擇逺官上嘉納其言 以樞宻副使張遜知樞宻院事溫仲舒冦凖同知院事知院之名自此始 十月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續翰林志二卷以獻上嘉之賜詩二章紙尾批雲詩意美卿居清華之地也易簡願以所賜詩刻石昭示無窮上復為真草行三體書書其詩命刻之因徧賜近臣又飛白書玉堂之署四大字令中書召易簡付之牓於㕔額上曰此永為翰林中美事易簡曰自有翰林未有如今日之榮也 左諌議大夫韓丕起寒素以沖淡自處不奔競於名官上嘉重之命丕守本官知制誥為翰林學士 十一月詔自今內殿起居日復令常參官兩人次對閤門受其章知制誥范杲數致書宰相求入翰林為學士獻玉堂記請備其職上惡其躁競終不使居內署出知濠州以知制誥畢士安為翰林學士初執政欲用右諫議大夫張洎因對言洎文學久次不在士安下上曰極知洎文學資任不下士安第徳行不及耳執政乃退
  呂中曰翰苑之官一文章之士為之足矣然范果以躁競不與張洎以乏徳行不與郭贄以乏時望不與葢翰苑乃儲才之地豈可輕授哉異時楊億不革冊後之制劉均不革相謂之制則我朝涵養培植之功亦多矣
  上以入閣舊圖承五代草創禮容不備於是命史館修撰楊徽之等討論故事乃別為新圖十二月朔遂行其禮於文徳殿 蘇易簡於本院㑹韓丕畢士安李至楊徽之梁周翰柴成務呂佐之錢若水王旦潘謹修王著呂文仲等觀御飛白書玉堂之署四字並三體書詩石上聞之賜上尊酒太官設盛饌至等各賦詩以記其事宰相李昉張齊賢參知政事賈黃中李沆亦賦詩以貽易簡易簡悉以奏御上謂宰相曰蘇易簡以卿等詩什來上斯足以見儒墨之盛學士之貴也 女眞言契丹絶其朝貢之路請擊之詔不許其後遂歸契丹
  呂中曰夷狄之自相攻乃中國之利而中國使夷狄攻夷狄則夷狄得以要功於中國矣以女眞之請伐契丹太宗猶不之許宣和乃航海通女眞以伐契丹是何不度徳不量力耶
  壬辰淳化三年春正月令常參官各舉京官一人充升朝官令宰相以下至御史中丞各舉朝官一人為轉運使又詔所舉京官除三司三館職事官已升擢者不在薦論其有懐才外任未為朝廷所知者方得奏舉 詔諸道轉運使自今釐革庶務平反獄訟漕運金榖成績居最及有建置之事果利於民者所在州府軍監每嵗終件析以聞非殊異者不得條奏 二月乙丑朔日有食之 鹽鐡使魏羽言諸州茶鹽主吏多負官課請行決罰上曰當案問其實若水旱災沴致官課虧失者非可加刑也帝王者為天下主財爾卿等司計當以公正為心無事割削勿令害民而傷和氣焉 三月上御崇政殿覆試合格進士先是胡旦蘇易簡王世則梁顥陳堯叟皆以所試先成擢上第由是士爭習浮華尚敏速或一刻數詩或一日十賦將作監丞莆田陳靖上疏請糊名考校以革其𡚁上嘉納之於是召三省兩館文學之士始令糊名考校第其優劣以分等級內出巵言日出賦題試者駭異不能措詞相率扣殿檻上請㑹稽錢易時年十七日未中所試三題皆就言者指其輕俊特黜之得汝陽孫何以下凡三百二人並賜及第五十一人同出身上諭之曰爾等各負志業中我廷選効官之外更勵精文翰勿墜前功也辛丑又覆試諸科擢七百八十四人並賜及第百八十人出身就宴錫御製詩三首箴一首上謂宰相曰天下至廣藉羣材共治之今歳登第者及千餘人皆朕所選擢此等但能自檢情美替而歸則馴致亨衢未易測也時詔刻禮記儒行篇賜近臣及京官受任於外者並以賜何等令為座右之誡初內殿䇿士例賜御詩以寵之至陳堯叟始易以箴用敦勉勵暨孫何則詩箴並賜時論榮之 上復命醫官集太平聖惠方一百卷以印本頒天下 夏五月上以久愆時雨憂形於色謂宰相曰亢陽滋甚朕懇禱精至並走羣望而未獲嘉應者豈非四方刑獄有寃濫郡縣吏不稱職朝廷政治有所闕乎因遣常參官十七人分詣諸路按決刑獄己酉雨宰臣相率稱賀上曰朕孜孜求理視民如傷內省於心無所負矣而乆愆時雨葢隂陽之數也朕所憂者在獄吏舞文巧詆計臣聚歛掊克牧守不能宣布詔條卿士莫肯修舉職業爾李昉張齊賢及賈黃中李沆慙懼拜伏退上表待罪上曰中書庶務卿等尤宜盡心也昉等復上表稱謝焉 六月有蝗自東北來蔽天經西南而去上謂宰相曰朕素不識此蟲羣飛而過其勢甚盛必能害及田稼朕憂心如𢷬亟遣人馳詣所集處視之卿等何䇿可去悉對曰蟲螟因旱乃生頻雨則不能飛為災與否亦係歳時聖心焦勞憂念黎庶固當感通天地臣等職在調爕伏増慙懼是夕大雨蝗盡殪 時京畿大穰物價至賤辛夘遣使臣於京城四門増價以糴令有司虛近倉以貯之命曰常平以常參官領之俟嵗饑則減價糶與貧民遂為定製呂中曰常平者欲其常常而使平也然領以常參官則其終不免有州縣移用之弊至於景徳始以司農領之稍重其權矣然出入之時由縣而州由州而提刑由提刑而司農文移回報動涉累月不免有失時之憂此所以啟王安石置提舉之官也豈知提舉官置而青苗行倉法壊矣
  秋七月朔置三司都勾院命右諫議大夫張佖判之乙巳太師贈尚書令真定忠獻王趙普卒上聞謂近臣曰普事先帝與朕最為故舊能斷大事向與朕嘗有不足衆人所知朕君臨以來每待以殊禮普亦傾竭自効盡忠國家社稷臣也
  呂中曰趙中令欲決大事則讀論語一書至終日李文靖亦嘗為宰相如節用愛人使民以時兩句終身行之聖人之言其有益於人也如此一論語也張禹以之而悞成帝何晏以之而禍西晉書惟在人善用耳
  大事記曰諫北伐一疏有以沮貪功之輩論彗星一疏有以破諂諛之言而以上親決庶獄察見隠㣲相率稱賀則近於諛令李符告廷美怨望則近於訐矣然能推呂蒙正之晩軰稱呂端之為台輔器皆得其用蒙正質厚寛簡記人才於夾袋之中薦人可使朔方三問而三不易百官皆稱其職呂端持重識大體鎻王繼恩於閤內而大計以定真宗即位捲簾升殿審視然後降拜其膽畧如此此皆得人之效也
  八月詔徵終南山隠士种放辭以疾不至放以肄習為業學者多從之詔使徵之其母恚曰常勸汝勿聚徒講學果為人知不得安處放遂稱疾不起上喜其髙節不奪其志 九月羣臣奉表加上尊號曰法天崇道明聖仁孝文武上曰但時和嵗豐萬姓阜康朕之願也溢美之號亦何尚焉凡五上表終不許 上幸祕閣觀書賜從臣及直館閣官飲既罷又命皇城使王繼恩召馬步軍都虞候傅潛殿前都指揮使戴興等宴飲縱觀羣書上意欲使武將知文儒之盛也 冬十月詔諸道知州通判釐務京朝官令錄判司簿尉等有治行尤異吏民畏服居官㢘恪涖事明敏鬬訟衰息倉廩盈羨冦盜剪滅部內肅清者委本道轉運使以名聞並驛置赴闕親問其狀旌賞之反此者亦具奏當行貶斥 上慮中外官吏清濁混淆莫能甄別命戶部侍郎王沔度支副使謝佖祕書丞王仲華同知京朝官考課吏部侍郎張宏戶部副使髙象先膳部貟外郎范正辭同知幕職州縣官考課號曰磨勘院
  呂源曰太平興國六年九月詔應京朝官將命出入及滿受代歸闕者冝令中書舍人郭贄膳部郎中知雜滕中正戶部郎中雷徳驤同考校勞績及銓量材器候外任有闕中書下其名類能以授之至雍熙二年五月命御史中丞劉保勲十月命右諫議大夫雷徳驤皆同知京朝官考課太宗謂宰相曰朕前者於班籍欲選一人為河北轉運使而臣僚既衆不能盡識亦不知其履行自令徳驤具臣僚歴任功過之跡引對取㫖既得漸識羣臣可以擇才委任且使有官業者樂於召對負瑕累者恥以顧問懲惡勸善於是在焉至淳化三年又命王沔等既以前政預選建言應京朝官殿犯令刑部件供報以贓私公罪分三等又京朝官所陳歴任殿最敢有𨼆沒漏落者並除籍為民刺問有司而受請托隠蔽其殿罰不以報者同其罪初沔罷參知政事捧詔求見上涕泣不願離左右遂委以同知京朝官考課條奏節目自謂清真希求再用物論甚譁又以御史中丞王化基同知考課王沔張宏皆故輔以至中憲雜端皆任以此而初降詔旨考校勞績銓量才器然後引對是太宗建此一司而人君黜陟之所繫
  十一月禮儀使蘇易簡上言曰聖朝親祀圜丘以宣祖侑神作主此則符聖人大孝之道成嚴父配天之儀恭惟太祖皇帝光啟丕圖以聖授聖謹按唐永徽中以髙祖太宗同配上帝望將來親祀郊丘奉宣祖太祖同配其常祀孟春祈穀孟冬神州季秋大享以宣祖崇配冬至圜丘夏至皇地祇孟夏雩祀以太祖崇配詔從之分左藏庫為左右藏各二庫右藏受之左藏給之竢右藏既盈即復以給
  癸巳淳化四年春正月朔親享太廟辛夘合祭天地於圜丘以宣祖太祖升配 二月以磨勘京朝官院為審官院幕職州縣官院為考課院時金部貟外郎謝佖言磨勘之名非典訓也故易之
  富弼曰太宗初置京朝官磨勘院以考其功過定其殿最而升降之差遣院以括其逺邇別其次序而任使之則是磨勘之設専責實效今之審官曰掌簿書定先後之次一吏之職耳升降黜陟葢無預焉失審官求賢之意矣
  有司言油衣㡩幕破損者數萬叚欲毀棄之上令煮浣染以雜色刺為旗幟數千以示宰相李昉等奏曰陛下萬機之外聖智髙逺事無小大咸出意表天生五材陛下兼而用之物有萬殊陛下博而通之雖在細㣲無所遺棄固非臣等智慮所及 三月初何承矩至滄州即建屯田之議㑹臨津令黃懋亦上書請於河北諸州興作乃以承矩為制置河北縁邉屯田使以懋為大理寺丞充判官發諸州鎮兵萬八千人給其役是年八月稻熟始承矩建水田之議沮之者頗衆既而種稻又不熟羣議益甚幾罷其事及是承矩載稻穗數車遣吏部送闕下議者乃息自是葦蒲蠃蛤之饒民頼其利
  呂中曰國家初都河南則以河北為藩籬籓籬固則門戶固矣此冨弼因契丹議地所以請備河北也自慶厯熈寧以後朝廷備禦之具常詳於西畧於北西戎雖無警而常嚴備以待之北狄之隙稍平則上下晏如也河北陜西皆宿重兵而西師獨強者非西強於北葢西戎嘗有康定之叛故其動則禦之靜則防之又自熈寧紹聖元豐崇寧皆用兵於西師獨冠天下北狄為金繒所㗖日月既久而和好如故河北之備稍緩所以啟女真深入之謀也
  五月詔諸道轉運副使知州通判知軍監等各於所部見任職幕州縣官內舉吏道通明及儒術優茂者各一人 丙午張洎赴翰林上謂近臣曰學士之職清切貴重非他官可比朕常恨不得為之 廢京朝官差遣院令審官院總之錢若水劉昌言同知審官院考覆功過以定升降皆其職也又以蘇易簡王旦等同兼知考課院凡常調選人流內銓主之奏舉及歴任有殿最者考課院主之並吏貟而省司局議者咸以為當從易簡之請也 戊申詔罷鹽鐵度支戶部等使三司但置使一貟判官六員推官三員從馬應昌之議也以鹽鐡使魏羽判三司 六月以柴禹錫為宣徽北院使知樞宻院事劉昌言為右諫議大夫同知院事右諫議大夫樞宻直學士呂端守本官參知政事 命魏庠柴成務同知給事中事凡制敕有未便宜准故事封駁以聞 七月先是上召廣南轉運使向敏中歸闕擢工部郎中一日御筆飛白書敏中及虞部郎中張詠姓名付宰相曰此二人名臣也朕將用之左右因稱其材己酉並命為樞宻直學士 蘇易簡直禁中以水試欹器屬小黃門宣事宻奏而不識其名及晩朝上曰卿所玩得非欹器耶易簡曰然乃江南徐遊所作即取至便坐上親較試再三嗟賞易簡進曰臣聞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器盈則覆物盛則衰願陛下持盈守成慎終如始固萬世基業則天下幸甚 通進銀臺司舊𨽻樞宻院凡內外奏覆文字必闗二司然後進御向敏中上言臺司多受逺方疏不報恐失事機請別置局署命官專涖以防壅遏從之詔以宣徽北院㕔事為通進銀臺司命敏中及張詠同知二司公事凡內外章奏案牘謹視其出入而勾稽焉月一奏課事無大小不敢有所留滯矣發敕司舊𨽻中書尋令銀臺司兼領之 九月以給事中封駁𨽻通進銀臺司應詔敕並令向敏中張詠詳酌可否然後行下時張永徳為並代都部署有小校犯法永徳笞之至死詔按其罪詠封還詔書且言永徳方任邉寄若以一小校故摧辱主帥臣恐下有輕上之心不從未幾果有營兵脅訟軍候者詠復引前事為言上改容勞之
  呂中曰自張詠封還詔書而後之為給事中者始敢於封駁自田錫奏議鯁直而後之任言責者始敢於盡言講官振職自孫奭始三司振職自陳恕始人才雖盛於景徳慶厯之時而實胚胎涵育於今日耳
  秋七月初雨至是不止廬舍多壞上以隂陽愆伏罪由公府切責宰相李昉及參知政事賈黃中李沆曰卿等盈車受俸豈知野有餓殍乎昉等慙懼拜伏黃中出語人曰當時但覺宇宙小一身大恨不能入地耳 冬十月尚書左丞張齊賢出知定州齊賢自言母孫氏年八十五抱羸疾不願離左右上憫然許之齊賢在相位時母入謁禁中上嘆其夀考有令子多賜手詔存問別加錫與搢紳以為榮齊賢尋遭母䘮水漿不入口者七日自是日啖粥一器終䘮止食脫粟飯 先是大名府豪民有峙芻茭者將圖厚利誘姦人濳穴河隄嵗仍決溢知府事趙昌言命徑取豪家廩積以供用由是無敢為姦利者屬河決澶州浸府城昌言索禁旅佐其役或偃蹇不進昌言怒曰府城將墊人民且溺汝軰食厚祿欲坐觀耶敢不從命者斬衆股慄趨事不浹辰而城完上嘉之降璽書奬諭 自端拱以來諸州司理參軍皆上躬自選擇民有詣闕稱寃者立遣臺使乗傳案鞫諸路提㸃刑獄司未嘗有所平反詔悉罷之歸其事於轉運司 右僕射平章事李昉給事中參知政事賈黃中李沆左諫議大夫同知樞宻院事溫仲舒並罷守本官以吏部尚書呂蒙正守本官平章事𫎇正初為相時金部貟外郎張紳知蔡州坐贓免或言於上曰紳洛中豪家安肯受賕乃蒙正未第時匄索於紳不能如意致其罪耳上即命復紳官𫎇正終不自辨未幾罷相㑹考課院得紳舊事實狀乃黜之於是𫎇正復為相上謂曰張紳果實犯贓𫎇正亦不謝 翰林學士承旨蘇易簡為給事中參知政事易簡由知制誥為學士年未滿三十在翰林八年特受人主之遇夐絶倫等李沆後入在易簡下及先參政乃以易簡為承㫖錫賚與參政等上意欲遵舊制遂正台席且俟稔其名望而易簡以親老急於進用因召見頗言時政闕失沆等罷即命易簡代之易簡母薛氏入禁中上命之坐問何以教子遂成令器對曰幼則束以禮讓長則訓以詩書上顧左右曰今之孟母也非此母不生此子矣 以樞宻都承旨趙鎔為宣徽北院使樞宻直學士向敏中為左諫議大夫並同知樞宻院事 丁丑以趙昌言為給事中參知政事 京畿民牟暉擊登聞鼓訴家奴失猳豚一詔令賜千錢償其直因語宰相曰似此細事悉訴於朕亦為聴決大可笑也然推此心以臨天下可以無寃民矣 上曰清靜致治黃老之深旨也夫萬物自有為以至於無為無為之道朕當力行之至如汲黯臥治淮陽宓子賤彈琴治單父此皆行黃老之道也呂𫎇正曰老子稱治大國若烹小鮮夫魚撓之則潰民撓之則亂今之上封事議制置者甚多陛下漸行清靜之化以鎮之上曰朕不欲塞人言狂夫言之賢者擇之古之道也 十一月朔日南至御朝元殿受朝上孜孜為治每旦御長春殿受朝聽政罷即御崇政殿決事比至日中尚未御食謝泌上言請自今前殿聽政畢且進食然後御便殿決事上不答嘗謂左右曰寸隂可惜茍終日為治百年之內亦無幾爾可不勉乎 十二月初殿中丞梁鼎知吉州民有蕭甲者豪猾為民患鼎暴其兇狀杖脊黥面徙逺郡上賞其強幹代還賜緋魚特以犀帶賜之且記其名於御屏於是為三司右計判官
  甲午淳化五年春正月朔上製元旦除夕詩各二章賜近臣俾之屬和上語蒙正曰夫否極則泰物之常理晉漢兵亂生靈凋䘮殆盡周祖自鄴南歸京城士庶皆懼掠奪當時謂無復太平日矣朕躬覧庶政萬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貺致此繁盛乃知理亂在人蒙正避席曰乗輿所在士庻走集故繁盛如此臣嘗見都城外不數里饑寒而死者甚衆未必盡然願陛下視近以及逺蒼生之幸也上變色不言蒙正侃然復位同列咸多其抗直他日上欲遣人使朔方諭中書選才而可責以事者𫎇正退以名上上不許他日又問復以前所選對上亦不許他日又問益急𫎇正終不肯易其人上怒投其奏書於地曰何太執耶必為我易之𫎇正徐對曰臣非執葢陛下未諒爾因固稱其人可使餘不及臣不欲用媚道妄隨人主意以害國事同府皆愓息不敢動𫎇正搢笏俛而拾其書徐懷之而下上退謂親信曰是翁氣量我不如既而卒用𫎇正所選復命大稱㫖上於是益知𫎇正能任人而嘉其有不可奪之志
  呂中曰古之君子有志天下者莫不以致天下之賢為急故必旁咨博採取之於無事之時而剸煩治劇用之於有事之日呂文穆之薦人可使朔方所以三問而三不易者葢其夾袋有冊子每四方人謁見必問其有何人才隨即疏之故朝廷求賢取之囊中而已此謂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捨諸
  李順據成都僣號大蜀王四出侵掠北抵劒闗南距巫峽郡邑皆被其害焉 靈州及通逺軍皆言趙保吉攻圍諸堡寨侵掠居民焚積聚上聞之怒命李繼隆為河西兵馬都部署尹繼倫為都監以誅保吉 甲戌上始聞李順攻刼劒南諸州命王繼恩為西川招安使率兵討之軍事委繼恩制置不從中覆 吏部尚書宋琪上書言邉事曰臣頃任延州節度使判官經涉五年雖未嘗躬造夷落然常令蕃落將和斷公事嵗無虛月戎夷之事熟於聞聽長興四年夏州李仁福死有男彛超擅稱留後當時詔延州安從進與李彛超換鎮彛超據夏州固不奉詔臣又聞党項號為小蕃非是勍敵若得出山布陣止勞一戰便可蕩除深入則饋運艱難窮追則窟穴幽邃莫若縁邉州郡分屯重兵俟其入界侵漁方可隨時掩擊非惟養勇亦足安邉凡烏合之徒勢不能久利於速鬬以騁兵鋒莫若持重守疆以挫其銳彼無城守衆乏餱糧威賞不行部族分散然後宻令覘其保聚之處預於麟府鄜延寧慶雲武等州約期㑹兵四面齊進絶其奔走之路合勢擊之可以剪除無噍類矣仍先告諭諸軍擊賊所獲生口資畜許為已有如此人百其勇也奏入上宻冩其奏令李繼隆王繼恩等擇利而行 二月朔上始聞成都陷召宰相謂曰豈料賊勢猖獗如此遂命勤州刺史王果帥兵趨劒門崇儀使尹元帥兵由峽路以進並受王繼恩節度李順分遣數千衆北攻劎門成都監軍宿翰領麾下投劒門與都監上官正兵合遂迎擊賊衆大破之斬馘幾盡餘三百人奔還成都順怒其驚衆悉命斬於城東門外 初考功郎中姚坦為益王府翊善坦好直諫王嘗作假山召僚屬置酒共觀之衆皆褒歎其美坦獨俛首不視王強使視之坦曰但見血山安得假山王驚問其故對曰坦在田舍時見州縣督稅上下相急剝里胥臨門捕人父兄子弟送縣鞭笞血流滿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賦所出非血山而何時上亦為假山未成有以坦言告於上者上曰傷民如此何用山為命亟毀之王毎有過失坦未嘗不盡言規正宮中自王以下皆不喜左右乃教王稱疾不朝上日使醫視之逾月不瘳上甚憂之召王乳母入宮問王疾増損狀乳母曰王本無疾徒以翊善姚坦撿束王起居不得自便王不樂故成疾爾上怒曰吾選端士為王僚屬者固欲輔佐王為善爾今王不能用規諫而又詐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自便何可得也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爾輩為之謀耳因命捽至後園杖之數十召坦慰諭之曰卿居王宮為羣小所嫉大為不易卿但能如此無患䜛言朕必不聽也
  呂夷簡曰愛憎之不察為害深矣妹喜惡鄂侯䜛於桀而脯之妲己惡比干䜛於紂而剖之驪姬惡申生䜛於獻公而殺之靳尚惡屈原䜛於楚而逐之絳灌惡賈誼䜛於文帝而疎之甚者李林甫䜛殺太子二王及其朝臣韋堅李邕軰又逐太子妃韋氏良娣杜氏嗚呼愛憎之不察為害如此且小人之心險如山川毒如豺虎㣲失其意則無所不至人君不能明之則䜛人得行善人罹患可為痛惜者也太宗明宮人之詐計知姚坦之見憎雖堯舜之聰明殆不過是
  三月以大理評事陳舜封為殿直舜封父為伶官舜封舉進士及第任望江主簿轉運使言其通法律宰相以補廷尉屬因奏事言辭頗㨗給舉止類倡優上問誰之子舜封自言其父上曰此宰相不為國家澄汰流品之所致也遂命改秩 趙保忠聞李繼隆將兵來誅趙保吉乃先攜其母及妻子卒吏避野外上言已與保吉解仇乞罷兵上怒命繼隆移兵擊保忠保忠反為保吉所圖夜襲保忠帳保忠僅以身免走還城中初保忠遣趙光嗣入貢光嗣頗輸誠欵遷禮賔副使保忠既還光嗣執之丁丑開門納王師繼隆入夏州擒保忠檻送闕下保吉引衆遁去 四月詔以趙光嗣為夏州團練使削保吉所賜姓名復為李繼遷上以夏州深在沙漠本奸雄竊據之地欲隳其城因問宰相建置之始呂蒙正等曰自赫連築城以來頗與關右為患若遂廢毀萬世之利也乙酉詔隳夏州故城遷其民於綏銀等州分以官地給之 丁巳王繼恩至成都擒賊帥李順及偽樞宻使計詞吳文賞等 丙寅趙保忠至自夏州丁夘以保忠為右千牛衛上將軍封宥罪侯 戊寅御書一幅曰公務刑政惠愛臨民奉法除奸方可書為勞績本官月俸並給實錢又別書三十餘幅賜大理正尹玘等人一通召知審官院錢若水等謂曰中有奉法除奸之語恐不曉者因而生事可語之曰除奸之要在乎奉法故有是言也若水出召尹玘等一一諭之 五月王繼恩之克劒州也馬知節實為先鋒繼恩惡知節不附已遣守彭州配以羸兵三百彭之舊卒悉召還成都賊十萬衆攻城知節率兵力戰自寅至申衆寡不敵士多死者逮暮慨然嘆曰死戰乎非壯夫也即橫槊潰圍而出休於郊外黎明救兵至遂鼓譟以入賊衆敗去上聞而嘉之授益州鈐轄 王繼恩㧞成都而郭門十里外猶為賊黨所據偽帥張餘復嘯聚萬餘衆攻䧟嘉戎瀘渝涪忠萬開八州開州監軍秦傳序死之六月其子奭泝峽求其父屍比至䕫州船覆而死世以父死於忠子死於孝奏至上嗟惻乆之錄傳序次子煦為殿直 髙麗國王治遣使來乞師言契丹侵掠其境上以夷狄相攻葢常事秋七月厚禮其使而歸之髙麗自是絶不復朝貢矣八月殿中丞李虛已上表獻詩自陳祖母年八十餘
  喜聞其孫申循吏之目上喜甚賜以五品服改知遂州賜錢五十萬以遺其祖母翌日對宰相言曰已與五十緡呂蒙正曰前所賜葢五百緡上曰此誤也然不可追虛已純孝篤謹家極貧雖一時誤恩人以為殆天賜也以劒南招安使昭宣使王繼恩為宣政使順州防禦
  使先是繼恩有平賊功中書建議欲以為宣徽使上曰朕讀前代書史多矣不欲令宦官干預政事宣徽使執政之漸也因命翰林學士張洎錢若水議別立宣政使名序立在昭宣使上以授之 九月李繼遷竄於漠北遣其弟延信奉表待罪且言違叛事出保忠願赦勿誅上喜召見延信面加慰撫錫賚甚厚 壬申以襄王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夀王上謂夀王曰夫政教之設在乎得人心而不擾之耳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誠信不擾之無如鎮之以清靜推是而行雖虎兕亦當馴狎況於人乎書雲撫我則後虐我則仇信哉斯言也爾宜誡之以左諫議大夫冦準參知政事上因謂宰相呂蒙正曰冦準臨事明敏今再擢用想益盡心朕嘗諭之以同徳者事皆從長而行則上下鮮不濟矣 上以蜀冦漸平下詔罪己初命錢若水草詔既成進御上笑曰朕為卿潤色可乎因命筆親竄數字皆引咎深切尢為精當詔辭略曰朕委任非當燭理不明致彼親民之官不以惠和為政筦㩁之吏唯用刻削為功撓我蒸民起為狂㓂又曰念茲失徳是務責躬改而更張永鑒前弊而今而後庶或警余 先是蘇易簡薦張詠可屬西川事詔詠知益州於是始命赴部上曰西川亂後民不聊生卿當以便冝從事是月張詠始至益州先是陜西課民運糧以給蜀師者相屬於路詠亟問城中所屯兵數凡三萬人而無半月之食詠訪知民間舊苦鹽貴而私廩尚有餘積乃下鹽價聽民得以米易鹽民爭趨之未踰月得米數十萬斛軍士驩言前所給米皆雜糠土不可食今一一精好此翁真善幹國事者詠聞喜曰吾令可行矣時四郊尚多賊壘王繼恩日務宴飲官支芻粟飼馬詠但給以錢繼恩怒詠曰公今閉門髙㑹芻粟何從而出若開門擊賊何慮馬不食粟乎繼恩乃不敢言繼恩嘗送三十餘軰請詠治之詠悉遣令歸業繼恩怒詠曰前日李順脅民為賊今日詠與公化賊為民何有不可哉詠計軍食可支二嵗乃奏罷陜西運糧上喜曰鄉者益州日以乏糧為請詠至未久遂有二嵗備此人何事不能了朕無慮矣
  呂中曰莫難於除盜尤莫難於盜已去之後故既命繼恩以討之復命張詠以撫之始威終惠兩得之矣抑繼恩宦者使之掌兵得無䧟李唐之𡚁政耶然繼恩雖有功而不敢驕雖不與宣徽而不敢怨太宗葢有以處之也其與童貫握重兵在外而朝廷無以制之之道異矣使當時不知所以制之愚恐無夷狄之驕亦必有宦官之禍矣
  十一月上遣張崇貴持詔諭李繼遷先是翰林學士錢若水撰賜趙保忠詔雲不斬繼遷存狡兔之三穴濳疑光嗣持首鼠之兩端上大喜謂若水曰此四句正道着我意及是又草賜繼先詔略曰既除手足之親已失輔車之勢上御筆批其後雲依此詔本極好若水家因寳藏之 丁夘大雨雪羣臣稱賀 十二月戊寅朔司天言日當食至是隂雪蒙蔽自旦及中而散羣臣稱賀賀日不食葢始此 王繼恩御軍無政張詠恐軍還日或有意外之變乃宻奏請遣腹心近臣可以彈壓王師者亟來分屯師旅
  乙未至道元年春正月朔徳音改元 度支判官陳堯叟梁鼎上言請於陳許鄧潁暨蔡宿亳至於夀春用水利墾田必可致倉廩充實省江淮漕運上覽奏嘉之即遣皇甫選何亮徃諸州按視經度其事 契丹大將韓徳威誘党項自振武入冦永安節度使折御卿率輕騎邀擊之大敗其衆於子河汊遣使奏㨗上謂左右曰朕常誡邉將勿與爭鋒待其深入則分竒兵以斷其歸路從而擊之必無遺類也今果如吾言 初趙賛自京兆罷歸以賛為度支都監有鄭昌嗣者與賛親比累遷鹽鐵都監二人既得聮職恣所為皆不法詔削奪賛官爵並一家配𨽻房州昌嗣責授唐州團練副使既行數日並以所在賜死中外莫不稱快 諸州奏案類有官典盜用庫物者上謂近臣曰夫人之善惡在乎原情假如官典私竊軍物雖至鉅萬止一盜爾亦何害於民政哉若黨庇憸人稔成奸惡以茲蠧政其為盜大矣 二月甲申命宰相及羣官分於京城寺觀禱雨又命中使分祀五嶽故事御署祝版王禹偁請自今更不御署上曰朕為萬民祈福桑林之禱猶無所憚至於親署又何損乎 三月朔餘慶任參知政事日悉與宰相同願復故事上特從其請亦以慰凖意雲 上謂宰相曰自春不雨至今並走羣望而未獲嘉應豈獄犴之際頗有寃繫乎即日命侍御史元玘等四十四人乗傳分徃諸道案察刑獄翌日御崇政殿親決京城諸司係囚獲原宥者數百人因謂宰相曰刑罰者不得已而用之能不失有罪而得中道者斯為難矣後二日大雷雨街中水深數尺 乙巳知通利軍錢昭序表獻赤烏白兔各一雲烏稟陽精兔昭隂瑞報火徳蕃昌之兆示金方馴服之徴上謂侍臣曰烏色正如渥丹信火徳之符矣 翰林學士王禹偁兼知審官院及通進銀臺封駁司制敕有不便多所論奏開寳皇后之䘮羣臣不成服禹偁與賔友言後嘗母天下當遵用舊禮或以告上不恱禹偁罷知滁州禹偁嘗為李繼遷草制繼遷送馬五十疋禹偁以狀不如式卻之及在滁州或言其買馬虧價者上曰彼能卻繼遷五十疋馬頋肯虧價哉 參知政事寇凖奏曰近者邉上易署主帥増修甲卒深合事宜上曰天下庶政日新滔滔如流水朕固不怠於聽斷至於疆場戎事既安危所係亦皆是朕一一躬自籌度預為制置以防其漸若臨事倉卒則無及矣因語及用將帥上曰將帥材略固不求其備但量其能而用之上自節麾下至二千石第其功效而授之㣲勞盡甄下情必達下情必達則無猜貳之嫌微勞盡甄則無觖望之釁所以各務忠孝而固祿位悖亂不得而萌也 太康縣獲𤣥兔以獻呂端等曰𤣥者北方之色兔者隂類中國陽也將有逺人向化受冠帶於闕下昭邦家之慶以致太康者乎六月詔募民請佃諸州曠土便為永業仍蠲三年租三年外輸三分之一州縣官吏勸民墾田之數悉書於印紙以俟旌賞 八月朔荊湖轉運使何士宗上言望自今執政大臣出領外郡應合申轉運司公事只署通判以下姓名上謂宰相曰大臣品位雖崇若出臨外藩即轉運使所部要繫州府不繫品位此朝廷典憲未可輕改也冝仍舊貫 壬辰制以開封尹夀王元侃為皇太子改名恆詔皇太子兼判開封府自唐天祐以來中國多故不遑立儲貳斯禮之廢將及百年上始舉而行之中外胥恱初參知政事冦凖自青州召還入見上曰朕諸子孰可付神器者準曰惟陛下擇所以副天下之望者曰元侃可乎對曰非臣所知也上遂以元侃為開封尹改封夀王於是立為太子
  呂中曰東漢李唐所以有女主宦官外戚之禍者以立天子之權盡出其手雖李固杜喬裴度鄭覃之徒不能正之也準之一言真萬世法不徒見於景徳澶淵之一役也
  龜鑑曰太祖以天下授太宗堯授舜之盛舉也太宗之定䇿壽王得無賢於舜授禹之事乎噫禹不傳賢而傳子吾孟子嘗斷斯事矣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使傳賢而可以久焉禹葢先後世而為之也何至有辭於來世哉而況少年天子百姓相慶真社稷主神器有歸冦萊公自青州召還上亦謀及儲貳事凖對曰臣觀諸子惟夀王得人心可以副天下之望則是真宗之立亦出於大臣之議論庶民之推戴而非出於太宗之私心也明矣矧賔護名賢歴陳忠孝師傅重任深戒順從輔翼元良養成徳性李沆李至等與有力焉嗚呼唐虞禪夏後殷周繼均之為聖人也均之為天下得人也
  準嘗奏事切直上怒而起準攀上衣請復坐事決乃起上嘉嘆曰此真宰相也又語左右曰朕得冦準猶唐太宗之得魏鄭公也 以李至李沆並兼太子賔客見太子如師傅之儀上謂至等曰朕以太子仁孝賢明立為儲貳以固國本當賴正人輔之以道卿等可盡心調護若動皆由禮則冝贊成事或未當必須力言勿因循而順從也 九月是歳汴河運米至五百八十萬石 上因問近臣汴水疏鑿之由張洎退而講求其事以奏且曰大禹疏鑿以分水勢煬(「旦」改為「𠀇」)帝開甽以奉巡遊雖數陻廢而通流不絶於百世之下終為國家之用其上天之意乎 冬十月上増作九弦琴五弦阮別造新譜二十七卷俾太常樂工肄習之以備登薦乙酉出琴阮示羣臣且曰琴七弦今増為九弦曰君臣文武禮樂正民心則九奏克諧而不亂矣阮四絃今増為五曰金木水火土則五行並用而不悖矣 十一月上閱武於便殿衛士挽弓有及一石五斗者矢二十發綽有餘力因謂近臣曰方今寰海無事美才間出悉在吾彀中矣又令騎兵步兵各數百東西列陣挽強彀弩視其進退發矢如一容止中節上曰此殿廷間數百人爾猶兵威可觀況堂堂之陣數萬成列者乎 十二月上以時和年豐冦盜剪滅顧謂宰相等曰國家自近嵗以來水旱作沴河西蜀川相繼叛亂百姓嗷嗷然朕為其父母中心憂念無湏臾之安由是內修政紀救萬民之愁疾外勤戎略定三邉之狂孽以至有司常職米鹽細事朕亦不憚勞苦並躬親成斷遂致上天悔禍否極斯泰巴蜀餘妖竄伏黔水繼遷醜類窮蹙沙漠而又普天之下九榖咸登塞北江南紅粟流衍朕豈望纔經災歉之後便覩茲開泰深自慶慰也呂端等相率稱賀 詔內外文武臣僚及諸色人自今起請制置事湏有益於國無損於民乃得聞奏如施行後顯有利濟當議旌賞如虧損公私亦重行朝典
  丙申至道二年春正月己酉親享太廟辛亥合祭天地於圜丘上以文物仗衛之盛逶迤布濩極望無際因詔有司畫為南郊圖 二月朔贈司徒諡文正李昉卒上嘗謂近臣曰昉本以文章進用及居相位自知才㣲任重無所彌綸但憂愧而已 先是遣使采訪川峽諸州守貳之能否多不治者獨知䕫州袁逢吉知遂州李虛已通判查道知忠州邵曄知雲安軍薛顔等七人以稱職聞皆賜詔書奬諭 夏四月先是五品以上官皆攝太祝上謂宰相曰膏梁之族官勲固已崇貴子孫仕宦者多至四五人每覃慶中書皆授攝官未幾即補正貟不十數年遂通閨籍此甚𡚁政亟冝革之乙未詔自今止賜同學究出身依例赴選集
  呂中曰用人以世唐虞三代法也非以豪異俊秀之才俱出於公卿大夫之族葢以仁義道徳之教素行於聖賢明哲之家自漢以下公卿之家法既不如古而朝廷教課國子之法一切廢棄此任子之法所以𡚁而我太祖太宗與范富諸人所以裁抑而不恤也
  五月李繼遷帥萬餘衆冦靈州 司天中官正韓顯符言熒惑犯輿鬼秦雍之分國家當有兵在西北冬官正趙昭益言犯輿鬼中積屍秦分野有兵人民災害之象上語宰相等曰天文謫見如此秦地民罹其殃朕旦夕念之不遑寧處 辛亥上降手詔曰靈州孤絶救援不及賊遷猖獗未就誅夷宜令宰相呂端知樞宻院事趙鎔等各述所見利害來上呂端等言臣等共為一狀述其利害張洎越次奏曰呂端等備位廊廟緘黙而不言深失謀謨之體端曰洎欲有言不過揣摩陛下意爾壬子洎上疏言靈武封壌必不可以即時保守靈武士伍必不可以深入應接上初有意棄靈武既而悔之及覽洎奏不恱卻以付洎謂之曰卿所陳朕不曉一句洎惶恐流汗而退上乃召同知樞宻院事向敏中等謂之曰張洎上言果為呂端所料朕以其疏還之矣 七月參知政事冦準罷為給事中先是郊祀行慶中外官吏皆進秩準遂率意輕重其素所喜者多得臺省清秩所惡者及不知者即敘進焉馮拯因上疏極言並及嶺南官吏除拜不均凡數事既而準入對前殿上語及馮拯所訴事準猶力爭不已上先已厭準因歎曰雀鼠尚知人意況人乎遂罷之尋出知鄧州 閏七月詔自今中書門下只令宰相押班知印其參知政事殿庭別設塼位次宰相之後非議軍國政事不得升都堂祠祭行香署勑並以開寳六年六月庚戍詔書從事 鹽鐡使陳恕峭直守公性靡阿順每便殿奏事上或未察必形誚讓恕斂版踧踖退至殿壁負墻而立若無所容俟上意稍解復進確執前奏終不改易如是或至三四上察其忠亮多從其議嘗御筆題殿柱曰真鹽鐡陳恕當時言稱職者亦以恕為首焉
  呂原曰陳恕在太宗淳化四年自鹽鐡使入為參知政事繼罷政至四年十月乃除三司總計使後復三部以恕再為塩鐡使至真宗咸平四年正月始罷祖宗時三司權重幾亞二府日造榻前故陳恕丁謂李士衡田況皆通曉財用有名於時而陳恕已參大政自淳化咸平兩朝十年主領計司
  八月審官院引大理寺丞宣城髙惠連面授朝官上欲肅清中外臨軒親擇官吏如有績用而無私累者必加奬擢焉 九月夏州延州行營言兩路合勢破賊於烏白池賊首李繼遷遁去先是上部分諸將攻討李繼隆自環州范廷召自延州王超自夏州丁空自慶州張守恩自麟州凡五路率兵扺烏白池皆先授以方畧繼隆遣其弟繼和馳驛上言請自青岡峽直抵繼遷巢穴上怒曰汝兄如此必敗吾事矣因手書數幅切責繼隆繼隆已便宜發兵不俟報行十數日不見虜引兵還獨王超范廷召至烏白池與賊遇大小數十戰雖頻克㨗而諸將失期卒困乏終不能擒賊焉時超子徳用年十七為先鋒部萬人戰鐡門闗斬首十三級及進師烏白池得精兵五千轉戰三日虜既卻徳用曰歸師過險必亂乃領兵先絶其險下令曰敢亂行者斬虜躡其後望其師整不敢近超撫其背曰王氏有子矣上初以方略授諸將先閱兵崇政殿列陣為攻擊之狀刺射之節且令多設強弩及遇賊布陣萬弩齊發賊無所施其技矢才一發賊皆散走凡十六戰而抵其窠穴悉焚蕩之講義曰西事之興出於吾國之寡謀葢自太平興國之七年李繼捧以地來獻且欲宻邇王室而式化厥訓焉不令兄弟交相為瘉於是地斤之澤有人矣朝廷之區畫地里之險要彼實知之靜言其由誰執其咎三族之陷未幾而三窟之計已就其患未有紀極也已而繼捧就擒繼遷效順輔車之勢雖失而唇齒之計已成戎秋無厭乍臣乍叛何可以中國待之哉由是西征之志銳然矣鄜州節度之不奉詔吾不為之辱靈州環慶之率衆入冦吾不為之沮張洎願棄靈武之奏吾不為之疑部分諸將五路進兵方畧之授陣圖之示崇政射刺之閲聖䇿先定必有大功烏白池九月之勝直可犂西夏之庭而掃其穴矣
  冬十月詔以池州新鑄錢監為永豐監先是饒州有永平監兵匠多而銅錫不給知州馬亮請分其工之半別置監於池州詔從之於是嵗増鑄錢數十萬緍 十一月先是淮南十八州軍其九禁鹽餘則不商人由海上販鹽官倍數取之至禁地則上下其直民利商鹽之賤故販者甚衆至有持兵器徃來為盜者發運使楊允恭奏請悉禁之而官遣吏主其事詔從之允恭又請令商人先入金帛京師及揚州折博務者悉償以茶自是鬻鹽得實錢茶無滯貨嵗課増五十萬八千餘貫 十二月有司言鳯州出銅鉚定州出銀鉚請置官掌其事上曰地不愛寳當與衆庶共之不許 是嵗大有年丁酉至道三年正月以戶部侍郎溫仲舒禮部侍郎王化基並參知政事給事中李惟清同知樞宻院事參知政事張洎罷為刑部侍郎時邉境多事上垂欲相仲舒而罷呂端不豫乃止 二月辛丑上不豫始決事於便殿 是月供奉官兩浙轉運司承受公事劉文質入奏察舉部內官髙輔之李易直艾仲孺梅詢髙貽慶姜嶼戚綸等八人有治跡並降璽書褒諭上曰文質善於采聴特遷西京作坊副使 三月癸巳上崩於萬嵗殿參知政事溫仲舒宣遺制
  龜鑑曰曽公鞏嘗曰造邦受命為帝太祖功未有髙焉又曰保世靖民為帝太宗徳未有盛焉嗚呼太祖未嘗無徳而言功不言徳愚是以知功之髙太宗未嘗無功而言徳不言功愚是以知徳之盛
  真宗即位於柩前初太宗不豫宣政使王繼恩忌上英明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謀立楚王元佐頗間上宰相呂端問疾禁中見上不在旁疑有變乃以笏書大漸字令親宻吏趣上入侍及太宗崩繼恩白後至中書召端議所立端知其謀即紿繼恩使入書閣撿太宗先賜墨詔遂鏁之亟入宮後謂曰宮車晏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將奈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政為今日豈容更有異論後黙然上既即位端平立殿下不拜請卷簾升殿審視然後降堦率羣臣拜呼萬嵗 夏四月制曰先朝庶政盡有成規務在遵行不敢失墜然而纂圖伊始懼徳弗明所冝㧞茂異之才開諌諍之路撫綏鰥寡恵復疲羸庶幾延宗社之鴻休召天地之和氣 癸夘宰相呂端加右僕射甲子太子賔客李至為工部尚書李沆為戶部侍郎並參知政事 工部侍郎郭贄出知大名府贄翌日求對懇辭上曰朕初即位命贄治大藩而不行則何以使人卒遣之
  呂夷簡曰剛健中正乾之體也尊嚴用威君之道也茍乾不能制坤君不能使臣則上下亂矣壯哉太祖之貶趙逢真宗之遣郭贄信乎其英斷矣
  辛亥以工部郎中史館修撰梁周翰為駕部郎中知制誥著作郎直集賢院楊億為左正言館職並如故故事入西閣皆中書召試惟周翰不召試而命焉 李應機者嘗知咸平縣上以夀王尹開封遣散從以帖下縣有所追捕散從恃王勢讙呼於縣庭應機怒曰汝所事者王也我所事者王之父也父之人可以笞子之人杖之二十散從走歸泣訴於王王嘉其諒直及即位擢應機通判益州事召之登殿謂曰朕方以西蜀為憂故除卿此官此未足為大任也卿第行勉之有便宜事宻疏以聞應機至州未幾有走馬入奏事應機使謂曰有宻疏欲附走馬入奏走馬怒強應曰諾明日使人請應機曰疏不可與人傳也當自來受之走馬雖怒甚意欲積其驕橫之狀具奏於上乃詣應機廨舍受其疏以行既至升殿上迎問曰李應機無恙乎有疏來否走馬愕然失據即對曰有因探其懷出之上周覽稱善數四因問應機在蜀治行如何走馬踧踖轉辭更稱譽之上曰汝還語李應機凡所言事皆善已施行矣更有意見盡當以聞蜀中無事行召卿矣頃之召入遷擢數嵗中至顯官應機為吏強敏而貪財多權詐其後上亦察其為人寖疎之 己未宰相呂端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熈 知制誥胡旦責授安逺節度行軍司馬旦與王繼恩等邪謀既露而旦草行慶制詞語復訕上故先絀之 五月詔御史臺告諭內外文武羣臣自今人君有過時政或虧軍事否臧民間利害並許直言極諫抗疏以聞 詔以國家大本足食為先今億兆至蕃未聞有九年之蓄令兩制議致豐盈之術以聞又詔三司及茲歳稔大為市糴以實倉廩 罷江淮發運使諸路轉運使司承受公事朝臣使臣悉召赴闕上初聴政務從簡易也 李昌齡責授忠武節度行軍司馬王繼恩責授右監門衛將軍均州安置胡旦削籍流潯州尋詔中外臣僚曽與繼恩交結及通書疏者一切不問 上謂輔臣曰宮中嬪御頗多幽閉朕已令擇給事歳深者放出之呂端等曰陛下踐祚之初首行此令實哲王之懿範也 翰林學士承㫖宋白上大行皇帝諡曰神功聖徳文武廟號太宗 詔天下勿復獻珍禽異獸及諸祥瑞 工部侍郎同知樞宻院事錢若水罷為集賢院學士判院事先是太宗為若水言士之學古入官遭時得位䊸金拖紫躍馬食肉前呼後擁延賞宗族此足以為榮矣豈得不竭誠報國乎若水曰髙尚之人固不以名位為光寵忠貞之士亦不以窮達易志操其或以爵祿榮遇之故而効忠於上中人以下者之所為也太宗然其言及劉昌言罷太宗問趙鎔等曰見昌言否鎔等言屢見之上曰涕泣否曰與臣等言多至流涕若水曰昌言實未嘗流涕葢鎔等迎合上意爾呂蒙正罷太宗又謂若水曰人臣當思竭節以保富貴蒙正前日布衣朕擢為宰相今退在班列想其目穿望復位矣若水對曰蒙正雖登顯貴然其風望亦不為忝冒且蒙正固未嘗以退罷鬱悒當今岩穴髙士不求榮爵者甚多如臣等軰誠不足以自重太宗黙然若水因自念人主待輔臣如此葢未嘗有秉節髙邁不貪名勢能全進退之道以感動人主故也將俟滿歳即移疾㑹太宗晏駕不果上即位若水以母老請解機務章再上乃得請召謝便殿命坐上問近臣誰可大用者若水言中書舍人王旦有徳望宜任大事上曰此固朕心之所屬也若水好汲引後進推賢重士胷中豁如也上每見呂端等必肅然拱揖不以名呼端等再拜而請上曰公等顧命元老朕安敢上比先帝又以端膚體宏大宮庭堦戺頗峻命梓人為端納陛秋七月御崇政殿召端等訪以軍國大事經久之制端陳當世急務皆有條理上甚嘉之 令諸路轉運使更互赴闕詢以民間利病吏部郎中直集賢院田錫應詔上疏曰臣切聞去年九月十九日未時永興環州慶州延州清逺軍隰州同日同時六處地震洎靈州送糧草迴來死者十有餘萬議者即雲地震已應於此臣則未以為然動之方位既在闗輔豈無在下者輙動乎闗輔若有冦盜弄兵則臣慮西川復保劔闗之危南方復恃重江之險閩中越中淮南湖南豈無見利忘義之人豈無幸災乗便之輩上乃出其疏示呂端等曰卿等詳酌行之 九月以曹彬為樞宻使兼侍中罷旄龯戸部侍郎同知樞宻院事向敏中給事中夏侯嶠並為樞宻副使上謂之曰近宻之司典領尤重必素有名望端亮謹厚者處之乃可鎮靜而責成彬以耆舊冠樞衡之首敏中與嶠佐助之兵機邉要有所望矣敏中明辨有才略遇事敏速先是西北用兵敏中専主謀議至於二邉道路斥堠走集之所莫不周知嶠仕藩府最舊故首加擢用焉 左正言直史館孫何表獻五議上覽而善之其一參用儒將曰古謂元戎無不統攝爰自近代又有供軍糧料隨軍轉運之目使者徃返託稱上㫖動必中覆實戾成筭陛下於文儒之中擇有方略之士試以邉任委之勿使小人撓其權監陣先鋒之類悉任偏將受其節度其二申明太學曰國家必欲開孤進之路闢至公之門莫若使寒雋之士由鄉里以升聞世祿之家自成均而出仕太學不得補庶人之子神州不得貢卿士之門郡縣皆按舊典重立學官精加課試公與薦延其三釐革遷轉曰躬祀圜兵誕敷霈澤無賢不肖並許敘遷今之班簿臺省宮寺凡八百員若十年之內肆赦相仍必恐京僚過於胥徒朝臣多於州縣其四議復制科其五議復鄉飲 監察御史王齊上疏陳十事一擇左右二分賢愚三正名器四去冗食五加俸祿六謹政教七選良將八分兵戎九修民事十開仕進其略曰守小謹者似徳懷怯懦者似恕容姦惡者似仁藴謟諛者似恭恣傾險者似智好詆訿者似直植朋黨者似義肆苛刻者似忠貪祿位者似勤若斯之流雖愚而類賢用之則速亂之基也又曰官多則事煩吏多則民殘欲事不煩莫若省官欲民皆安莫若省吏又曰官多俸薄莫若俸厚而官少衣食既足㢘恥自興 刑部貟外郎馬亮上疏言陛下初政軍賞宜速而所在不時給請遣使分徃督視又州縣逋負至多赦書雖為蠲除而有司趣責如故非所以布宣徳意也國朝故事以親王判開封府地尊勢重疑隙易搆非保親全愛之道契丹仍嵗內冦河朔蕭然請修好以息邉民凡四事 比部員外郎刁衎上疏言私賞無及於小人私罰無施於君子任賢勿貳去邪勿疑開諫諍之門塞䜛佞之口無以春秋鼎盛而耽於逸游無以血氣方剛而惑於聲色 冬十月陳宋州並言先貸民錢千萬令市牛價納外所負尚多許隨來嵗夏秋稅輸送詔悉從之 十一月復分三司勾院為三命官各判之以太常丞王欽若判三司都催欠憑由司欽若初為亳州判官監倉天久雨倉司以穀濕不為受欽若悉命輸之倉且奏不拘年次先支濕榖太宗大喜手詔褒答因識其姓名及開封府以嵗旱蠲十七縣民租時有飛語聞上言所蠲放皆不實太宗不恱詔選官閱實亳州遣欽若行欽若覆按甚詳抗疏乞全放上即位於是擢用因語輔臣曰當此時朕亦自懼欽若小官獨敢為百姓伸理此大臣節也母賔古謂欽若曰天下宿逋自五代迄今理督未巳民病不能勝欽若即夕命吏治其數翌日上之上大驚曰先帝頋不知耶欽若徐曰先帝固知之殆留與陛下収天下心爾 詔工部侍郎錢若水修太宗實録若水舉官同修李宗諤與焉上曰自太平興國八年已後皆李昉在中書日事史䇿本憑直筆若子為父隠何以傳信於後代乎除宗諤不可餘悉許之 是月有司言冬至祀圜丘孟夏雩祀夏至祭方丘請奉太宗配上辛祈穀季秋大享明堂奉太祖配上辛祀感生帝孟冬祭神州地祗奉宣祖配其親郊圜丘奉太祖太宗並配詔可 十二月詔諸路轉運使申飭部下令長勸課農桑 先是上訪宰相以靈武事冝參知政事李至上疏言靈州不可堅守萬口同議且彼之戶口四千有餘今則不盈數百矣彼之租課四十五萬二千有餘今則無孑遺矣安可復守之於是李繼遷遣使修貢求備藩任上雖察其變詐時方在諒闇姑務寧靜因從其請復賜姓名上初命翰林學士宋湜草保吉制湜知上意必欲歸其事於太宗因進辭曰先皇帝早深西頋將議真封屬軒鼎之俄遷建漢壇之未及眷茲遺命實付眇躬爾宜望弓劔以拜恩守封疆而効節上甚恱 初刑部郎中知揚州王禹偁凖詔上疏言五事其一曰謹邉防通盟好使輦運之民有所休息其二曰減冗兵併冗吏使山澤之饒稍流於下其三曰艱難選舉使入官不濫其四曰沙汰僧尼使民無耗其五曰親大臣逺小人使忠良謇諤之士知進而不疑姦憸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疏奏即召禹偁還朝既用其䇿以夏綏銀宥靜五州賜趙保吉翌日命禹偁守本官復知制誥
  呂中曰以真宗繼太祖太宗之後兵未至多吏未至冗僧牒未鬻而緇黃亦未熾也而王禹偁言之貽謀之初冗官之貟未多小人之跡未萌而王齊言之當時私賞未至於及小人私罰未至於施君子聲色游逸之事何有也而刁衎言之豈憂治危明職當然耶景徳祥符以後王欽若唱神道設教之説丁謂唱大計有餘之議而天書降矣當時豈復有禹偁田錫之言哉
  是嵗始定為十五路一曰京東路二曰京西路三曰河北路四曰河東路五曰陜西路六曰淮南路七曰江南路八曰荊湖南路九曰荊湖北路十曰兩浙路十一曰福建路十二曰西川路十三曰峽路十四曰廣南東路十五曰廣南西路









  宋史全文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五
  宋真宗一
  戊戌咸平元年春正月辛酉朔改元 丁丑蔡州學究丁可名上言諸經板本多誤上令擇官詳校因訪羣臣通經義者以崔頥正對上曰朕宮中無事樂聞講誦因召頥正於後苑講尚書大禹謨賜五品服它日謂輔臣曰頥正講誦甚精卿等更於班行中選經明行修之士一二人具以名聞自是日令頥正赴御書院待對呂中曰宋朝以家學為家法故子孫之守家法自家學始此范祖禹帝學一書極言宋朝承平百三十年異於漢唐由祖宗無不好學也然人君之學尤在於所共學之人故在太祖時則有若王昭素在太宗時則有若孫奭邢昺在真宗時則有若崔頥正馮元輩皆極一時之選也
  甲申有彗出營室北光芒尺餘 上謂輔臣曰彗出甚異唯將奈何呂端等言變在齊魯之分上曰朕以天下為憂豈獨一方耶 甲午詔百官極言得失乙未慮繫囚詔諸州長吏平決獄訟申理寃濫先是吏部郎中直集賢院田錫出知泰州未之任㑹星變錫上疏言李繼遷不合與夏州又不合呼之為趙保吉是時事舛誤之大者宻院公事宰相不得與聞中書政事樞宻使不得與議相承既久驟改固難致兵謀不精國計未善疏奏即日召對移晷將行又貢封事復召對謂曰卿第去不半嵗召卿歸矣事有當面論者聽乗傳赴闕 詔以乆停貢舉頗滯時才令禮部據合格人內進士放五十人諸科百五十人來嵗不得為例 夏四月遣使乗傳與諸路轉運使州軍長吏按百姓逋欠文籍悉除之始用王欽若之言也除逋欠凡一千餘萬釋繫囚三千餘人上由是眷欽若益厚
  呂中曰漢唐之小人易知宋朝之小人難見熈寕以後之小人易知熈寧以前之小人難識葢自古小人之所以誤國者聚斂也嚴刑也用兵也而宋朝之指目為小人者自欽若丁謂始然欽若則請蠲負釋係囚丁謂則請罷兵撫蠻冦自今觀之與君子之處官何異惜其入政府以後患得患失之心生而改節易行矣故為判官之時一欽若也為參政之時一欽若也為轉運之時一丁謂也為宰相之時一丁謂也故當時知二子之奸者王旦李沆而已
  五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六月宻州發解官鞠𫝊坐薦非其人當贖金特詔停住上謂輔臣曰凡所舉官多聞繆濫宜先擇舉主以類求人今外官要切惟轉運使卿等可先擇人令舉之 八月朔詔三司經度茶鹽酒稅以充嵗用勿得増加賦斂重困黎元諸色費用並冝節約 九月上謂宰相曰轉運使按察官吏事權甚重太寛則弛慢太猛則苛刻必須廉平之吏寛猛適中卿等其謹擇之 冬十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宰相呂端累上疏求解罷為太子太保戶部侍郎張齊賢與戶部侍郎參知政事李沆並平章事參知政事李至罷為武勝節度使參知政事溫仲舒罷為禮部尚書樞宻副使夏侯嶠罷為戶部侍郎樞宻副使向敏中加兵部侍郎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楊礪宋湜並為樞宻副使 十一月乙未宰相張齊賢李沆入對上諭之曰上下和睦同濟王事忠孝之誠始終如一齊賢曰君為元首臣為股肱上下一體豈有不同其心而能濟國家政事者哉 已酉崇政殿視事至午而罷上自即位每日御前殿辰後復出御後殿視諸司事或閱軍士日中而罷夜則召儒臣詢問得失或至夜分其後率以為常 三司上經費之數上曰先帝以財賦國之大本莫不求諸中道而為其永制輔臣曰先帝非止愛人嗇費至於節損服用躬御澣濯之衣葢前古哲王莫能偕也上初命三司具中外錢穀大數以聞鹽鐡使陳恕久而不進上命輔臣詰之恕曰天子富於春秋若知府庫充羨恐生侈心故不敢進也上聞而善之
  龜鑑曰宋朝之用度所入莫多於天禧祥符之時所出亦莫多於天禧祥符之時宜乎陳晉公不答錢榖之問而曰天子冨於春秋若知府庫充溢恐生侈心仁人之言其利溥哉何其簡而切婉而直耶嗚呼丁謂上景徳㑹計錄而封禪定林時上祥符㑹計錄而天書成則知陳晉公之為逺慮其次則王魏公東南民力竭矣之言猶或庶幾下是如丁林等軰真小人矣可不戒哉
  詔置估馬司凡市馬之處河東則府州岢嵐軍陜西則秦渭涇原儀環慶階文州鎮戎軍川峽則益黎戎茂雅䕫州永康軍皆置務
  己亥咸平二年春正月甲子詔尚書丞郎給舍舉升朝官可守大州者各一人限一月以名聞俟更三任有政績當議奬其善舉有贓私罪亦連坐之 二月以太師贈尚書令韓王忠獻公趙普配享太祖廟庭 上命學士院召試王欽若及覽所試文謂輔臣曰欽若非獨敏於吏事兼冨於文詞今西掖闕官可特任之即拜右正言知制誥 己酉上謂宰相曰聞朝臣中有交結朋黨互扇虛譽速求進用者人之善否朝廷具悉但患行已之不至耳浮簿之風誠不可長乃命降詔申警御史臺紏察之 三月命裴莊等分詣江南兩浙發廩粟賑飢民除其田租 閏三月宰相張齊賢述皇王帝伯之說上曰朕謂皇王之道非有跡但庶事無撓則近之矣上以亢旱詔求直言 京西轉運副使朱台符上疏略曰陛下踐祚以來二年之內彗星一見時雨再愆彗星見者兵之象也時雨愆者澤未流也今北敵未賔西羌作梗荊蠻有猖狂之冦江浙多飢饉之民冝設備以禦之修政以厭之又言農者國之本也其利在粟多兵者國之命也其功在戰勝方今患在農少而粟不多兵多而戰未勝農少則田或未墾兵多則財用常不足民利盡於國國利盡於軍所以民困而國貧也國家養兵百萬自夏庭逆命軍聲不振一紀於茲將帥不用命而委任不専士卒驕惰而不習知邉事也又言不任人無以安邉不安邉無以省兵不省兵無以惜費不惜費無以寛民不寛民無以致治捨此數事雖有智者不能為計矣又言簡易者事不黷節儉者財有餘今官吏森羅使者旁午無名之賞賜不急之造作他費百端動計千萬加以教化未甚行廉恥未甚至法有滋章之條吏無惻隠之實上優詔褒答時上封事者不下百數上令近臣閱其可采者取進止 夏四月詔文武羣臣封事閤門畫時進入勿致稽留 河東轉運使宋博言大通監冶鐡盈積可供諸州軍數十年鼓鑄請權罷採取以紓民詔從其請時西北二邉屯師甚廣愽經制饋餉以幹治稱朝廷難其代凡十一年不徙 丙子上謂輔臣曰庶官中求才幹則不乏詢徳行則罕見其人夫徳為百行之本徳行之門必有忠臣孝子豈無徳行者能全其忠孝乎又庶官所掌之務多不修舉而捃拾他局利害以圖進身若能自幹本局則百職不嚴而肅又何患乎政事之撓瀆哉 張詠知杭州詠既至屬嵗歉民多私鬻鹽以自給捕犯者數百人詠悉寛其罰而遣之官屬請曰不痛絶之恐無以禁詠曰錢塘十萬家饑者八九茍不以鹽自活一旦蜂起為盜則其患深矣有民家子與姊夫訟家財壻言妻父臨終此子才三嵗故見命掌貲産且有遺書令異日以十之三與子七與壻詠覽之曰汝妻父智人也以子幼甚故託汝倘遽以家財十之七與子則子死於汝手矣亟命以七分給其子餘三給壻皆服詠明斷拜泣而去 五月詔天下貢舉人應三舉者今嵗並免取解自餘依例舉送當竢奏名朕親臨試上謂宰相曰近覽上封所述頻言風俗侈靡且金至
  寳也使之為泥誠亦可惜令有司禁臣庶泥金鋪金之飾違者坐其家長張齊賢請先責大臣之家 上幸曹彬第問疾先是知雄州何承矩奏敵謀冦邉上以問彬對曰太祖英武定天下猶委孫全興經營和好上曰此事朕當屈節為天下蒼生然須執紀綱存大體即乆逺之利也 六月戊午武惠王曹彬卒上臨其䘮彬性仁恕清謹遜言恭色在朝廷未嘗抗辭忤㫖博覽強記善談論被服雅同儒者尤疎財未嘗聚蓄伐二國秋毫無所取位兼將相不以為等威自異北征之失律也趙昌言表請行軍法及昌言被劾未得入見彬在近宻遽為上請乃許朝謁彬歸休閉閤門無雜賔保功名守法度近代良將稱為第一 七月上聞契丹將入冦以傅潛為鎮定髙陽闗行營都部署 宰相張齊賢請給外任官職田詔三館祕閣檢討故事申定其制以官莊逺年逃田充悉免其租 八月判大理寺王欽若上言本寺公案常有五十至七十道近者三十日內絶無昔漢文帝決獄四百唐太宗放罪三百九十人然猶書之史冊號為刑措當今四海之廣萬類之多而刑奏止息逮乎逾月足彰恥格之化式漸太和之風請付史館用昭聖治從之 丙寅大閱上謂王超曰士衆嚴整戎行練習卿之力也丁夘近臣諸軍將校內職皆暢飲詔大閱所踐民田蠲其租 癸酉樞宻副使楊礪卒上謂宰臣曰礪介直清苦方當任用遽此淪謝甚可悼也即冒雨臨其䘮礪私舍委巷中乗輿不能入上為步進益嗟閔之乙亥以追封濟陽郡王武惠公曹彬配享太祖廟庭
  文惠公薛居正武惠公潘羙元懿公石熈載配享太宗廟庭 冬十月先是福建路不置惠民倉庫部貟外郎成肅請増置焉詔從肅請令諸路轉運司申淳化惠民之制歳豐熟則増價以糴饑歉則減直而出之 十一月丙戍合祭天地於圜丘奉太祖太宗並配升壇奠玉帛訖方詣罍洗再升壇如舊儀 乙未詔以邉境繹騷取來月暫幸河北十二月車駕發京師次大名府 威虜軍言契丹來冦出兵擊敗之殺其酋帥初河北轉運使裴莊屢條奏傅潛無將略樞宻使王顯頗庇之莊奏至輙不報縁邉告急潛麾下步騎凡八萬畏懦自守敵破狼山諸寨入祁趙出邢洺間朝廷屢督其出師皆不聴丙子詔百官各上封章各言邉事於是工部侍郎錢若水言傅⿰氵⿱⿰天天日 -- 潛領數萬雄師閉門不出坐看戎冦俘掠生民上則辜委注之恩下則挫鋭師之氣軍法曰臨陣不用命者斬今若申明軍法斬⿰氵⿱⿰天天日 -- 潛以徇然後擢取如楊延朗楊嗣者五七人増其爵秩分授兵柄不出半月可以坐清邉塞起居舍人直史館李宗諤言夫將帥者必先觀其取予察其智謀能總千人者委以千人之權能敵萬人者授以萬人之職各守一郡一城分領驍雄爭據要害來則急擊去則勿追又豈須置三路部署之名制六軍生死之命使有材力之士不得施為縱欲立竒功報厚遇為人所制莫可得也
  庚子咸平三年春正月己夘朔王均僣號大蜀改元化順入䧟漢州
  呂中曰李順之黨方息而劉旴興劉旴之徒方平而王均起何蜀人之好亂也葢其民勇悍而又狃於僣偽之久故易誘以亂耳然安李順之黨者張忠定也平劉旴之亂者亦張忠定也代以牛冕則王均反牧守其可非人乎張詠使蜀者再真宗曰得卿治蜀無西顧憂趙抃使蜀者三神宗曰聞卿入蜀一琴一鶴自隨為政簡易亦若是耶此為蜀擇詠非為詠擇蜀也為蜀擇抃非為抃擇蜀也
  先是范廷召分兵擊敵求援於髙陽闗都部署康保裔保裔即赴之廷召⿰氵⿱⿰天天日 -- 潛師以遁敵騎圍之數重保裔決戰凡數十合兵盡矢窮救兵不至保裔沒焉敵遂自徳棣濟河掠淄齊而去 傅⿰氵⿱⿰天天日 -- 潛張昭允並削奪官爵⿰氵⿱⿰天天日 -- 潛流房州昭允通州仍籍沒其家貲先是上駐大名聞驍將楊延朗楊嗣石普軰屢請益兵⿰氵⿱⿰天天日 -- 潛不之與有戰勝者⿰氵⿱⿰天天日 -- 潛又抑之繇是大怒令⿰氵⿱⿰天天日 -- 潛等詣行在至則下獄命錢若水魏庠馮拯案鞫之罪當斬詔特貸其死公議無不憤惋范廷召等引兵追契丹丁亥至莫州大破之餘衆遁逃出境遣使奏㨗羣臣稱賀上作喜捷詩題行宮壁 王均攻綿州不克直趨劒門知劒州李士衡與劒門都監裴臻逆擊敗之均衆乏食還成都 甲午車駕發大名府上始聞王均反即以雷有終知益州李惠石普李守倫並為川峽兩路捉賊招安使帥步騎八千徃討之庚子車駕至自大名府李沆為東京留守不戮一人而輦下清肅 乙巳王均復入成都 二月翰林學士王旦等三人權知貢舉 樞宻使王顯罷為山南東道節度使翰林學士王旦為給事中同知樞宻院事 諸軍校以次遷補多自陳其勞績者呼延贊獨進曰自念無以報國不敢更望升擢衆頗嘉其知分贊初為鐵騎都指揮使從太宗平太原時方決䇿北征左右因言自此取幽州猶熱𨫼翻餅耳贊獨曰此餅難翻言者不足信也太宗不從卒無功而還君子謂贊麄暴尚能識此武臣中不可謂無其人也 丙子曲宴近臣於後苑 三月戊寅朔日有食之 上在大名詔調丁夫十五萬修黃汴河監察御史王濟以為勞民請徐圖之乃命濟馳徃經度還奏省其十之七宰相張齊賢以河決為憂因對並召濟入見齊賢請令濟署狀保河不決濟曰河決亦隂陽災沴所致宰相若能和隂陽弭災沴為國家致太平河之不決臣亦可保齊賢曰若是則今非太平耶濟曰北有契丹西有繼遷兩河闗右嵗被侵擾以陛下神武英畧茍用得其人可以馴致今則未也上動容獨留濟問以邉事濟退而著備邉策十三條以獻於是選官判大理寺上曰且擇當官不回者王濟近數言事似有特操可試之以濟權判大理寺
  呂源曰王濟以鎮州通判召還自結太宗之知許不時請對繼判登聞院真宗即位多上疏言事命同舊相張齊賢刪定編敕與齊賢爭辨詞氣甚厲至目齊賢為腐儒不知適時之要齊賢再相㑹選官判大理寺而濟預選未幾以議刑失實停官方濟㧞擢而齊賢雖有宿憾且無異論坐事停官宰相豈無心也哉嗚呼左右之臣欲陷人於罪皆有深意人君不可不深察也
  禮部上合格舉人甲午上御崇政院親覽入等者賜陳堯咨以下二百七十一人進士及第諸科六百九十七人賜同出身賜宴日以御書褒寵之上連三日臨軒初無倦怠之色所擢凡千八百餘人其中有自晉天福中隨計者較藝之詳推恩之廣近代所未有也 上以手詔訪知開封府錢若水備禦邉冦剪滅蕃戎之䇿若水上言備邉之要有五一曰擇郡守二曰募鄉兵三曰積芻粟四曰革將帥五曰明賞罰 夏四月李允則知潭州初馬氏暴斂州人嵗出絹謂之地稅及潘羙定湖南計屋每間輸絹丈三尺謂之屋稅營田戶給牛嵗輸米四斛牛死猶輸謂之枯骨稅民輸茶初以九斤為一大斤後益至三十五斤允則請除二稅茶以三十斤半為定製㑹嵗飢欲發官廩先賑而後奏轉運使以為不可允則曰須報必踰月則飢者無及矣不聴明年又飢允則請以家貲為質乃得發廩賤糶因募飢民堪征役者𨽻軍籍得萬人民列治狀請留詔書嘉奬 知益州牛冕削籍流儋州初張詠自蜀還聞冕代已詠曰冕非撫衆才其能綏輯乎既而果然 五月虞部貟外郎馮亮言饒池江建州嵗鑄錢百三十五萬貫銅鉛皆有餘羨乃以亮為江南轉運副使兼都大提㸃江南福建路鑄錢事 九月置羣牧司 王均多為藥矢射中官軍中者必死雷有終募敢死士穴城間道蒙氊秉燧而入悉焚其守具遂克其城冬十月王均自成都突圍走楊懷忠領虎翼軍追之均窮蹙縊死益州平 命翰林學士承旨宋白等修續通典 十二月令常參官轉對如故事言近訐者亦議優容文不工者許其直致 張齊賢與李沆並相情好不恊自負有致君之術每敷奏多不直致議者以為疏闊辛夘日南至羣臣朝㑹齊賢被酒上曰卿為大臣何以率下朝廷自有典憲朕不敢私甲午齊賢罷守本官
  呂中曰一相獨仕則有専權之私二相並命則有立黨之患然以趙中令權専任重而能與新進之呂蒙正共事以畢士安徳尊望隆而能與使氣之冦準共政不惟無分朋植黨之風抑且盡同寅和𮕵之義而齊賢反與李沆不葉與冦準相傾何耶君子可以知相業之優劣矣
  十二月丙寅知兗州韓援上言伏覩近詔舉行轉對在外文武羣臣未預次對者各許上封奏事臣伏覩先帝自端拱以來益勵精為理臣嘗權鹽鐡判官得與本使上殿奏事一日先帝從容謂臣等曰大凡居職不可不勤朕每見殿庭兵卒剰掃一席地汲一瓶水必記其姓字夫如是則有以見先帝勤勞庶政片善無遺臣又聞治國者在乎逺佞人杜䜛口以陛下聰明神智必無驕佚之虞然願罔倦燭幽勿使小人乗間而進日謹一日雖休勿休居安念危在治防亂則天下幸甚疏奏召援歸闕授史館修撰 初濮州有盜夜入城知黃州王禹偁以為國家武備不修故盜賊竊發近輔因奏疏曰太宗時令江淮諸郡毀城隍収兵甲大郡給二十小郡減五人以充常從號曰長吏實同旅人名為郡城蕩若平地雖則尊京師而抑郡縣強幹弱枝之術亦非得其中道也宜令並置本城守捉軍士不過三五百人閱習弓劒然後漸葺城壘繕完甲冑郡國張禦侮之備長吏免剽略之虞疏奏上嘉納之
  辛丑咸平四年春正月中外官上封事者甚衆詔馮拯陳堯叟詳定利害以聞 祕書丞査道上言曰朝廷命轉運使副不惟商度金穀葢亦廉察郡縣望自今每使回日先令具任內曽薦舉才識者若干奏絀貪猥者若干朝廷議其否臧以為賞罰從之 上召西川轉運使馬亮入朝雷有終既平賊誅殺不已亮所全活踰千人及至京師㑹械送為賊所詿誤者八十九人知樞宻院事周瑩欲盡誅之亮言愚民䝱從者衆餘皆竄伏若不貸此反側之人聞風疑懼一唱再起是滅一均生一均也上悟悉宥之 二月雨自去冬旱上每御蔬食憂閔切至是日方臨軒決事雨沾衣左右進葢卻而不御知全州陳彭年上疏一曰置諫官二曰擇法吏三曰簡格令四曰省官貟五曰行公舉 詔學士兩省御史臺五品尚書省諸司四品以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各一人三月兵部尚書張齊賢上言處士种放願以備賢良方正之舉乃賜放詔及裝錢五萬令京兆府遣官詣山備禮發遣放辭不至 先是三院御史多出外任風憲之職用他官兼領乃詔本司長吏自薦其屬俾正名而舉職壬午以太常博士張巽為監察御史從新制也
  呂中曰御史紀綱正自此始葢監司為外䑓御史為內臺外臺之風采振而州縣肅內臺之風采振而朝廷肅以內臺而出外則不惟侵外臺之權亦無以振內臺之綱也故自太宗令轉運兼按察而後外臺正自真宗令御史正名舉職而後內臺正
  三月左僕射呂蒙正兵部侍郎參知政事向敏中並守本官平章事中書侍郎平章事李沆加門下侍郎呂中曰宋朝國初至是三入相者惟趙普及呂蒙正焉皆未嘗為子弟求恩澤
  初乾元厯氣朔漸差詔司天監編新厯厯成賜名儀天參知政事王化基罷為工部尚書以王旦為工部侍
  郎參知政事馮拯陳堯叟並為給事中同知樞宻院事薛映梁鼎楊億並知制誥上初欲用梅詢宰相李沆素不喜詢言於上曰梅詢險薄用之恐不恊羣議上曰如此則何人可沆曰楊億有盛名上乃驚喜曰幾忘此人召映鼎就試翌日與億並命 審官院初引對京官於崇政殿遷秩有差京朝官磨勘引對自此始 王欽若使西川還即日以欽若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 上御崇政殿試制舉人得査道陳越王曙 夏五月翰林學士朱昻罷為工部侍郎致仕昻有清節淡於榮利初為洗馬十五年不遷不以屑意非公事不至兩府上知其素守驟加褒進昻累章告老上不得已從之遣使就第賜器幣謂輔臣曰昻侍朕左右未嘗以私事干朕今其歸老可給全俸詔本府嵗時省問如有章奏許附驛以聞又命其子正辭知公安縣使得就養舊制致仕官止謝殿門外於是上特延見命坐勞問久之令候秋涼上道復遣中使錫宴於玊津園兩制三省儒臣皆預仍詔賦詩餞行恩渥之盛近代無比 六月癸夘直集賢院梅詢上言朝廷遣使減省天下冗吏計省十九萬五千八百二人請付史館從之
  呂中曰去國初未逺而吏之冗至於十九萬五千餘人何其多耶葢太祖去在京之吏真宗去諸路之吏然自是而後吏愈冗而愈不可去矣此識者有官無封建而吏有封建之說也
  王禹偁卒上甚嗟悼之禹偁詞學敏贍時所推重鋒氣峻厲以直躬行道為己任遇事敢言雖履危困封奏無輟嘗言吾若生元和時從事於李絳崔羣間斯無媿矣又為文著書師慕古昔多涉規諷以是不容於流俗故累登文翰之職尋即罷去焉 秋八月己酉復親試制舉人得丁遜孫僅何亮孫暨入第四等 上觀稼北郊咸平初太常丞陳堯佐為開封府推官坐言事切直貶潮州通判堯佐至州修孔子廟作韓愈祠堂率其民之秀者使就學時張氏子年十六與其母濯於惡溪為魚所噬堯佐以謂昔韓愈患鰐之害以文投溪中而鰐為逺去今復害人不可不除卒使捕得更為文鳴鼓於市而戮之潮人以此韓愈三嵗召還命直史館 九月以劉士元為南宮侍教南宮北宅有侍教自此始 冬十月上語近臣曰近者慶州地再震熒惑犯輿鬼可不恐懼修省知樞宻院王繼英曰妖不勝徳上曰朕何徳可恃同知樞宻院陳堯叟曰陛下克己愛民河防十餘溢而不決嵗復大稔此聖徳格天所致也上曰天不欲困生靈耳豈朕徳能感之自此益湏防戒 十一月丙子王顯遣寄班夏守贇馳騎入奏前軍與契丹戰大破之戮二萬餘人 十二月時靈州孤危詔羣臣議棄守之宜楊億即日奏以為此虜方黠其財猶豐未可以嵗月破也須廢棄靈州退保環慶然後以計困之爾上訪於左右輔臣咸以為靈武乃必爭之地茍失之則縁邉諸州亦不可保上頗然之宰相李沆奏曰若遷賊不死靈州必非朝廷所有莫若發單車之使召州將部分戌卒居民委其空壘而歸如此則闗右之民息肩矣閏十二月甲午以王超張凝領步騎六萬援靈州
  呂中曰靈州之議當以輔臣之言為是而李沆楊億之言為非綏州之議當以孫全照之言為是而以洪湛之言為非葢綏州不可城靈州不可棄也故何亮上安邉書曰靈武地方千里表裏山河捨之則戎狄之地廣且饒矣一患也自環慶至靈武凡千里故西域戎狄合而為一二患也兾北馬之所生自匈奴猖獗無匹馬南來咸取足乎西戎既剖分為二其右乃西域之東偏實為夏賊之境其左乃西域之西偏秦涇儀渭之西北諸戎是也如捨靈武則合而為一夏賊桀𭶑俾諸戎不得貨馬則未知戰馬從何來三患也請築溥樂耀徳二城以通河西之糧道靈武居絶塞之外不築此二城為唇齒與捨靈武何異後韓魏公以亮之言為然
  壬寅咸平五年春正月以張齊賢為邠寧環慶涇原儀渭鎮戎軍經略使判邠州令環慶涇原兩路及永興軍駐泊兵並受齊賢節度 戊申田錫權幹當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駁事錫奏臣昨見差張齊賢充經略使曽致堯為經略判官鄭文寳為轉運使臣讀孫子兵書雲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今未喻張齊賢曽致堯鄭文寳等盡知用兵之利害否若盡知利與害動無遺䇿方可委之經略邉事 三月李繼遷攻陷靈州知州裴濟死之靈州被圍餉道斷絶孤城危急濟刺指血染奏求救大軍訖不至城遂陷王超等奏班師 上親試進士王曽以下二十八人九經諸科百八十二人並賜及第 夏四月錢若水上言綏州自賜趙保忠以來戶口凋殘今欲復城之用工計百餘萬徒為煩擾絶無所利己罷其役若水復詣闕面陳其事上甚嘉納初若水率衆過河分布軍伍咸有節制深為戎將所伏上知之謂左右曰若水儒臣中知兵者也 癸酉命田錫以本官兼侍御史知雜事仍遣中使諭㫖曰卿每上章疏所司不敢滯留朕皆一一親覽知雜之任朝廷甚難其人故以命卿仍不妨徐徐撰述或有所見即具奏聞 五月乙巳屯田郎中判三司催欠司楊覃上蠲放天下逋欠計八百萬請付史館從之 禮部尚書溫仲舒兼御史中丞以尚書兼中丞自仲舒始 六月工部郎中陳若拙知處州若拙前任京東轉運使被召時三司使缺自謂得之及至授刑部郎中知潭州若拙大失望因對固辭且言嘗任三司判官及轉運使今守湖外反類責降上曰潭州大藩朕為方面擇人所委不在轉運使下輔相舊臣固亦有出典大藩者若拙懇請不已乃追新授告敕而有此命上謂宰臣曰士大夫操修必湏名實相副若拙貪進擇祿如此固當譴降朕之用人豈以親疎為間茍能盡瘁奉公有所植立何患名位之不至也
  冨弼曰帝王之使人不可不度其才度其才而使之不容辭避則命令重矣真宗用郭贄陳若拙守藩郡各辭其任一固遣一責降誠得使人之術帝王任藩郡守若容辭避則急難能使人乎
  李繼遷攻麟州知州衛居實屢出竒兵突戰及募勇士縋城潛徃擊賊殺傷萬餘人丁丑繼遷㧞寨遁去詔以衛居實為供備庫使 秋七月以錢若水為並代經略使判并州上新用儒將未欲使兼都部署之名而其任實同也 丙辰遣使齎詔就終南山召种放赴闕九月种放以幅巾入見於崇政殿命坐與語詢以民政邉事放曰明王之治愛民而已惟徐而化之餘皆謙讓不對即授左司諫直昭文館 十月左領軍衛將軍薛惟吉妻柴氏無子惟吉有子安上安民素與柴氏不協柴既寡盡畜其祖父金帛謀改適張齊賢安上詣開封府訴其事府以聞下其事於御史獄柴因訟向敏中賤貿惟吉故第又嘗求娶已不許以是教安上誣告母且隂庇之上以問敏中敏中言實以錢貿安上居第近䘮妻不復議姻未嘗求婚於柴也柴訟益急遂並鞫之乃齊賢子宗誨教柴為詞鹽鐡使王嗣宗素忌敏中因對言敏中議娶王承衍女弟宻約已定上因面責敏中以不直丁亥敏中罷為戶部侍郎齊賢責授太常卿分司西京先是翰林學士宋白嘗就敏中假白金十錠敏中靳不與於是白草敏中制書極力詆之有雲對朕食言為臣自昩敏中讀制泣下 侍御史知雜事田錫言臣覩近敕戒勵大臣謂其不守廉隅多置貨産祿厚而不知恥者尚懷歉恨官崇而能自省者豈不憂慙斯乃陛下正之以知足之訓詞責之以貪饕之顯過又訪聞宻院中書政出吏胥只檢舊例樞相商議別無逺謀戎夷深入則請大駕親征將帥無功則取聖慈裁斷若其任用則不失享富貴若令罷免則不過歸班行臣下得優逸而君上但焦勞勞逸失宜尊卑實為倒置也故隂陽不順水旱不調法令滋章盜賊多起尚率京城父老與百辟千官五度十章請加尊號頼聖君英睿以為天不可欺御劄丁寧示以志不可奪必斷來表深愜羣情由是見宰相以甘言佞上求聖知不以國計軍機為己任若加以水旱之災乗以戎狄之患不知在廟堂者用何知略總軍兵者作何籌謀 十一月辛丑享太廟壬寅合祭天地於圜丘因詔三司非禋祀所湏並可減省於是省應奉雜物十萬六千功九萬九千 丙午大雪上謂宰相呂𫎇正等曰昨郊祀之際重隂變晴今茲成禮又獲嘉雪豐年可期矣 十二月以宰相呂𫎇正李沆並兼門下侍郎舊制三師三公左右僕射平章事並兼兩省侍郎先是學士宋白梁周翰草二相加恩制書遺忘舊制既而上問白等不能對第請改正宋白等各罰一月俸 田錫上言陛下自纂承大位五年於茲矣儲闈未建典冊不行冝速以宗社永寧為大本人心預定為逺圖也
  癸夘咸平六年三月辛夘朔田錫言臣伏覩去秋已來霖雨作沴水潦為災雖聞檢覆莫知適從今國家為少缺軍兵防備邉戍遂於曹單宋亳陳蔡汝潁之間㸃集鄉村揀選強壯得五七萬人訪聞始降宣命指揮只令在本城防守及至奏聞都數並即抽赴京師何以如此失信令下民寧無怨望以災殄之餘冦盜若起適足為戎狄之利有勞宵旰之懷 夏四月去歳以義軍分𨽻州兵之籍於是命張延禧料簡得萬三千餘人立為神鋭神虎指揮常加訓習焉 丙子契丹入冦定州行營都部署王超逆戰於望都縣副部署王繼忠常以契遇深厚思戮力自效率麾下躍馬馳赴士皆重創殊死戰至白城陷於敵 成都闕守朝議難其人上以張詠前在蜀為政明肅勤於安集逺民便之甲申加詠刑部侍郎充樞宻院直學士知益州民聞詠再至皆鼓舞自慶五月上以王繼忠實戰死丁酉贈繼忠大同節度使
  兼侍中錄其子懷節懷敏懷徳望都失利上語近臣曰頗聞有臨陣公然不護主帥引衆先遁者乃命劉承珪李允則馳驛按問李福坐削籍流封州王昇決杖配𨽻瓊州自望都失利上日訪禦戎之䇿因合兩府㑹議或請合鎮定髙陽三路兵據衝要或請令三路分兵扞禦或請以鎮定兩路兵陣於州之北又徙髙陽兵於寧逺軍仍別設竒兵於順安軍控扼發強壯備城彌縫其缺上總覽而裁定之六月己未朔內出陣圖示輔臣曰鎮定髙陽三路兵悉㑹定州冦來堅守勿逐俟信宿冦疲則鳴鼔排戰又分兵出三路以六千騎屯威虜軍五千騎屯保州五千騎屯北平寨使其腹背受敵又兵八千屯寧邉軍五千屯忻州扼東西路又曰任人擇才頗亦難事朕必就其所長而用之魏能性剛張銳善熟故使佐能孫全照好陵人取其常所保薦者與同事韓守英素無執守當使閻承翰代之承翰雖無武幹然亦勤於奉公也其它選用悉皆類此 先是三司各置使丁亥始並為一使命冦凖充三司使兼置副使 以陳恕為尚書左丞知開封府恕在三司前後踰十餘年究其利病條例多所改創其從他官也嘗薦冦準可用及準至三司即檢其前後所改創事類為方冊其曉諭榜帖悉以新板別書齎詣恕第請署恕一一為署之不復辤準拜謝去故三司多循恕舊貫自準始也 秋七月復並三司鹽鐡度支戶部勾院為一 九月司空平章事呂蒙正凡七上表求退甲辰罷為太子太師封萊國公是秋募近京強壯補禁衛詔殿前都指揮使髙瓊閱習陣勢 冬十月靜戎軍王能奏於軍城東新河之北開田廣袤相去皆五尺許深七尺狀若連鎖必能限隔戎馬詔靜戎順安威虜界並置方田鑿河以遏胡騎 錢若水卒若水能斷大事事繼母以孝聞上甚悼惜之贈戶部尚書諡宣靖 詔監司之職刺舉為常頗聞曠官怠於行部將何以問民疾苦察吏否臧自今諸路轉運使令徧至管內按察 光祿寺丞李永錫奉禮郎王嘉祐坐交遊非類並責監酒稅嘉祐禹偁子也平時若愚騃獨冦凖知之凖知開封府一日問嘉祐曰外間議準云何嘉祐曰外人皆云丈人旦夕入相準曰於吾子意何如嘉祐曰以愚觀之丈人不若未為相為相則譽望損矣準曰何故嘉祐曰自古賢相所以能建功業澤生民者其君臣相得皆如魚之有水故言聴計從而功名俱美今丈人負天下重望相則中外以太平責焉丈人之於明主能若魚之有水乎嘉祐所以恐譽望之損也準起執其手曰元之雖文章冠天下至於深識逺慮殆不能勝吾子也 甲寅有星孛於井鬼大如杯色青白光芒四尺餘凡三十餘日沒上曰朕徳薄致茲謫見大懼災及吾民宻邇誕辰宜罷稱觴之㑹以答天譴 十二月辛未史館修撰田錫卒錫耿介寡合嚴恭好禮慕魏徴李絳之為人及居諫署直言時政得失嘗曰吾封疏五十二奏皆諫臣任職之常也豈可藏副示後謗時賣直耶悉取焚之臨終自作遺表上覽之惻然曰田錫直臣也天何奪之速乎若此諫官誠不易得朝廷小有闕失方在思慮錫之章奏已至矣
  呂中曰東坡嘗序其奏議曰田公古之遺直也其盡言不諱葢自敵已以下受之有不能堪者而況於人主乎吾是以知二宗之聖也自興國以至咸平可謂大治千載一時而田公常若有不測之憂何哉古之君子必憂治世而危明主明主有絶人之資治世無可畏之防夫有絶人之資必輕其臣無可畏之防必易其民此君子所甚懼也
  戊寅徳音赦天下死罪降一等流以下並釋之除三年逋租癸巳上親閱逋負名籍釋繫囚四千一百六人蠲物八萬三千於是將肆赦改元或謂蠲放逋債減除率斂其數頗多三司必以恩澤太濫虧損國計為言上曰非理害民之事朝廷決不可行吝於出納固有司職也要當使斯人實受上賜 甲申日加午雷暴震司天言占主國家發號布徳未及黎庶上謂輔臣曰豈所議赦書小惠未遍上天以雷警朕耶卿等皆盡心講求之甲辰景徳元年春正月朔大赦改元 京師地震癸夘夜京師地復震丁未夜京師地復震上謂宰相李沆曰坤道貴於安靜京師大衆所聚而震動若此皆朕聽覽不明所致夙夜內省中外之政敢不盡心但慮命令之出或有枉撓沆頓首引咎 李繼遷之陷西涼也都首領潘羅支偽降繼遷受之不疑未幾羅支遽集六穀蕃部及者龍族合擊之繼遷大敗因中矢死其子阿移嗣位改名徳明二月請降乃賜詔招諭 夏四月邢州言地震不止 六月上宻采羣臣之有聞望者得邉肅鞠仲謀朱恊郝太沖李𤣥馬景何亮周絳謝濤衛太素陳昭度崔端髙謹徽趙湘張若谷姜嶼皇甫選滕涉陸𤣥圭李奉天崔遵度曹度陳越凡二十四人內出其姓名令閣門祗候崇政殿再坐引對外任者乗驛赴闕每對必徃復紬繹其詞氣或試文藝多帖三館職或命為省府判官或升其差使焉好事者因號越等為二十四氣以比唐修文館學士四時八節十二月之數雲
  呂中曰三載考績岳牧皆預嵗終廢置羣後咸在後世徒纖悉於小吏而濶畧於公卿大夫今罷郊禮之恩而行磨勘之法於選人則舉孤寒無援之人而擢之京官其寛於小而嚴於大可知至於採聞望而用人則又不待行考課之法此又真宗之㣲權也
  秋七月先是上召翰林學士梁顥夜對詢及當世臺閣人物顥曰晁逈篤於詞學盛𤣥敏於吏事上不答徐問曰文行兼著如趙安仁者有幾顥曰安仁才識兼茂體裁凝逺求之具美未見其比也既而顥卒以安仁為翰林學士 丙戌右僕射平章事李沆卒年五十八上再幸其第哭之慟諡文靖上之初即位也沆日取四方水旱盜賊奏之叅知政事王旦以為細事不足煩上聽沆曰人主少年當使知人間疾苦不然血氣方剛不留意聲色犬馬則土木甲兵禱祠之事作矣吾老不及見此參政他日之憂也時西北用兵邉奏日聳旦慨然謂沆曰安得企見太平吾人當優游燕息乎沆曰國家強敵外患適足為警懼異日天下晏然人臣率職未必髙拱無事君奚念哉上雅敬沆嘗問治道所宜先沆曰不用浮薄新進喜事之人此最為先上問其人曰如梅詢曽致堯李夷庚等是矣上深然之故終上之世此數人者卒不進用在中書未嘗宻進封章上嘗詢其故沆曰臣備位宰相公事當力言之茍背同列宻有所啟此非䜛即佞臣實嫉此事沆重厚淳質退朝輙終日危坐未嘗問家事對賔客尤寡言弟維嘗乗間勸沆稍屈意接納士大夫沆曰吾非不知此也然今羣臣皆得升殿言事封章論奏吾悉見矣至於西北大計薦紳中如李宗諤趙安仁皆一時英秀與之談猶不能啟發吾意自餘通籍之子坐起拜揖尚周章失措即席必自論功㝡希寵奬此又何足與乎茍免強酬答則世所謂籠罩之事吾未能也沆自言居重位實無補萬分惟四方言利事者未嘗一施行聊以此報國耳嘗喜讀論語或問之沆曰為宰相如論語中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兩句尚未能行終身誦之可也 戊子陜西轉運使言西面沿邉諸州於保毅軍內簡集成振武軍四十指揮上曰朕詢於知兵及詳練邉事者皆云自此立軍邉聲頓振戎人畏懼不敢侵冦矣 李沆死中書無宰相上意欲擢冦準乃先置宿徳以畢士安為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士安入謝上曰未也行且相卿誰可與卿同進者士安因言準資忠義能斷大事上曰聞準剛使氣奈何士安曰今天下之民雖蒙休徳涵養安佚而西北跳梁未服若準者正宜用也不閱月遂與準俱相 光祿少卿宋雄監河隂屯兵雄習河渠利害因領護汴口均節水勢以濟江淮漕運居十數年三遷將作監不易其任職務修舉朝廷賴焉 八月己未以參知政事吏部侍郎畢士安三司使兵部侍郎冦準並依前官平章事是時契丹多縱遊騎剽掠深祁間小不利即引去徜徉無鬭意凖曰是狃我也願朝廷練帥領簡驍鋭分據要害地以備之宣徽南院使知樞宻院事王繼英為樞宻使同知樞宻院事馮拯陳堯叟並為簽書樞宻院事樞宻直學士工部郎中劉師道權三司使公事自後三司除使多用此制 知夀州陳堯佐自出米為糜以食餓者而吏民皆爭出米其活數萬人堯佐曰吾非行私惠葢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使其從之樂也 先是石保吉求兼相印上以問李沆沆曰保吉因緣戚里無攻戰之勞驟據台席恐騰物議上他日詢之執奏如初其事遂寢及沆卒丙子以保吉為武寧節度使同平章事 九月上謂輔臣曰累得邉奏契丹已謀南侵朕當親征決勝卿等共議何時可以進發畢士安曰陛下已命將出師委任責成可也必若戎輅親行冝且駐蹕澶淵冦準曰大兵在外須勞聖駕暫駐澶淵進發之期不可稽緩上每得邉奏必先送中書謂畢士安冦準曰軍旅之事雖屬樞宻院葢中書總文武大政號令所從出鄉者李沆或有所見徃徃別具機宜卿等當詳閲邉奏共叅利害勿以事干樞宻院而有所隠也因言樞宻之地尤須謹宻漏禁中語古人深戒若與同列及樞宻彰不恊之跡則中外得以伺其間隙實非所便卿等志之 閏九月契丹主與其母舉國入冦其統軍韃覽引兵掠威敵順安軍魏能石普等帥兵禦之能敗其前鋒又攻北平寨田敏等擊走之又東趣保州攻州城不利而北撻覽與契丹主及其母合勢攻定州王超陣於唐河其輕騎俄為我禆將所擊乃率衆東駐陽城淀先是冦準已決親征之議王欽若以契丹深入宻言於上請幸金陵陳堯叟請幸成都上復以問準時欽若堯叟在旁準心知欽若江南人故請南幸堯叟蜀人故請西幸乃陽為不知曰誰為陛下畫此䇿者罪可斬也今天子神武而將帥恊和若車駕親征則敵自當遁去不然則出竒以撓其謀堅守以老其衆勞逸之勢我得勝筭矣奈何欲委棄宗社逺之楚蜀耶上乃止二人由是怨準欽若多智準懼其妄有闗説疑沮大事圖所以去之㑹上欲擇大臣使鎮大名準因言欽若可任乙亥以欽若判天雄軍府兼都部署初王繼忠戰敗為敵所獲敵即授以官繼忠乗間言和好之利時敵雖大舉深入然亦遣李興等以繼忠書詣莫州部署石普且致宻奏一封達闕下上發視之遂以手詔令石普付興等賜繼忠繼忠欲朝廷先遣使命上未許也冬十月繼忠得上手詔即具奏乞早遣使議和好丙午上命樞宻院擇可使敵者王繼英言殿直曹利用自陳倘得奉君命死無所避乃授利用閤門祗候假崇儀副使奉契丹主書以徃又賜繼忠手詔 己酉初置龍圖閣待制 契丹抵瀛州城下晝夜攻城知州李延渥率州兵拒守發礧石巨木擊之死者三萬餘人傷者倍之竟弗能克乃遁去十一月車駕北巡司天言日抱珥黃氣充塞宜不戰而卻有和解之象曹利用至天雄孫全照疑敵不誠勸王欽若留之敵既數失利復令王繼忠具奏求和好且言北朝頓兵不敢刼掠以待正人上因賜繼忠手詔又以手詔促利用行上駐蹕韋城羣臣復有以金陵之謀告上冝且避其鋒者上意稍惑乃召冦準問之準曰今虜冦迫近四方危心河北諸軍日夜望鑾輿至士氣當百倍若回輦數步則萬衆瓦解敵乗其勢金陵亦不可得而至矣上意未決準出遇殿前都指揮使髙瓊門屏間謂曰太尉受國厚恩今日有以報乎對曰瓊武人誠願効死準復入對瓊隨入立庭下準曰陛下不以臣言為然盍試問瓊等遂申前議詞氣慷慨瓊仰奏曰冦準言是且曰隨駕軍士父母妻子盡在京師必不肯棄而南行中道即亡去耳願陛下亟幸澶州臣等効死敵不難破上意遂決甲戍晨發左右以寒甚進貂裘絮㡌上卻之曰臣下暴露寒苦朕獨安用此耶是日次南城以驛舍為行宮將止焉冦準固請幸北城曰陛下不過河則人心危懼敵氣未懾非所以取威決勝也髙瓊亦固以請馮拯在旁呵之瓊怒曰君以文章致位兩府今敵騎充斥如此君何不賦一詩詠退敵騎耶即麾衛士進輦扣陛上遂幸北城既至登門樓張黃龍旗諸軍皆呼萬歳聲聞數十里氣勢百倍敵相視益怖駭曹利用自天雄赴敵寨共議和好事議未決乃遣杞持國主書與利用俱還十二月𣏌入對呈其書復以闗南故地為請上曰朕守祖宗基業不敢失墜所言歸地事極無名必若邀求朕當決戰爾實念河北居人重有勞擾倘嵗以金帛濟其不足朝廷之體固亦無傷答其書不必具言但令曹利用與韓𣏌口述茲事可也上又面戒利用以地必不可得若邀求貨財則宜許之 是日日食徳博州並言契丹已移寨東北去臨河觀城縣民石興等自敵寨逃歸具言金帥達蘭中矢死曹利用與韓𣏌至敵寨敵復以闗南故地為言利用輙沮之且許遺絹二十萬疋銀一十萬兩議始定敵言國主年少願兄事南朝甲申利用與其右監門姚東之持國主書俱還丙戍命李繼昌持誓書與東之俱徃報聘利用之再使北也面請嵗賂金帛之數上曰必不得已雖百萬亦可冦準召至語之曰雖有敕㫖汝徃所許不得過三十萬過三十萬勿來見準準當斬汝利用果以三十萬成約而還入見行宮上方進食使內侍問所賂利用不肯言而以三指加頰內侍入白豈非三百萬乎上失聲曰太多既而曰姑了事亦可耳及對上曰幾何曰三十萬上不覺喜甚故利用被賞特厚戊子上作回鑾詩命近臣和上曰北狄自古為患儻思平憤恚盡議殱夷則須日尋干戈嵗有勞費今得其畏威服義息戰安民甚慰朕懷時王超等逗撓無功唯有終赴援威聲甚振河北列城賴以雄張雲甲午車駕發澶州李繼昌至敵帳羣情大感恱館設之禮益厚即遣其西上閤門使丁振奉誓書來上戊戍車駕至自澶州冦準在澶州每夕與知制誥楊億暢飲謳歌諧謔喧譁達旦上使人覘知之喜曰得渠如此吾復何憂乎既而曹利用與韓杞至行在議和準初欲勿許且晝䇿以進曰如此則可保百年無事不然戎且生心矣上曰數十嵗後當有能扞禦之者吾不忍生靈重困姑聽其和可也準處分軍事或違上旨及是謝曰使臣盡用詔令茲事豈得速成上笑而勞焉
  陳瑩中曰當時若無冦準天下分為南北矣然冦萊公豈為孤注之計哉觀契丹之入冦也掠威虜安順軍則魏能石普敗之攻北平寨財田敏擊走之攻定州則王超等拒之圍嵐岢軍則賈宗走之冦瀛州則李廷渥敗之攻天雄則孫全照卻之抵澶州則李繼隆禦之兵將若此則親征者所以激將士之用命然所謂親征者在景徳行之則可而議者當靖康時有請用真宗故事則不可葢親征之行必兵強可也財富可也將能擒敵可也若此則分畫明紀綱修法度正一有不然則委人主以危事曰天子所在兵無不勝此書生之虛論可言而不可行也冦凖之功不在於主親征之説而在於當時畫䇿欲百年無事之計向使其言獲用不惟無慶歴之悔亦無靖康之禍矣我宋之安景徳之役也靖康之禍亦景德之役悞之也景徳王師一動而誅韃覽契丹不能渡河也遂使靖康坐守京城而覘敵之不渡河景徳不戰而和欲和者敵也遂使靖康坐視敵之深入而獨意和好之可久景徳既和詔邉郡無邀敵歸所以示大信也遂使靖康敵人議割吾之三鎮而猶縱敵不追其守不足以為謀其和不足以為信其縱不足以為徳準之言至是騐矣
  范仲淹曰王文正公旦為相二十年人莫見其愛惡之跡天下謂之大雅冦萊公澶淵之役而能左右天子不動如山天下謂之大忠樞宻使扶風馬公知節慷慨立朝有犯無隠天下謂之至直
  乙巳景徳二年春正月朔大赦 上以河北守臣冝得有武幹善鎮靜者命馬知節知定州李允則知雄州知節先在鎮州方敵犯塞民相攜入城知節與之約有盜一錢者斬俄而竊童兒錢二百者即戮之自是無敢犯者每中使賚詔諭邉郡知節慮為敵所掠因留之募捷足間道而行以達詔㫖㑹發澶魏邢洺等六州軍儲赴定州水陸並進時兵交境上知節曰是資敵也因告諭郡縣凡公家輸輦之物所在納之敵欲剽刼皆無及車駕幸澶淵大將王超擁兵屯駐定州逗遛不進知節屢諷之超不為動復移書誚讓超出兵猶辭以中渡無橋徒涉為患知節先已命工度材一夕而具上聞之手詔褒美 省河北諸州戍兵十之五 二月遣使賀契丹國母生辰 三月上親試進士李迪以下二百四十六人特奏名五舉以上一百十一人諸科得九經以下五百七十人特奏名三禮以下七十五人上謂宰相曰迪所試最優李諮亦有可觀聞其幼年母為父所棄歸舅族諮日夕號泣求還其母乃至絶葷茹以禱祈又能刻苦為學自取名級亦可嘉也先是迪與賈邉皆有聲場屋及禮部奏名而兩人皆不與考官取其文觀之迪賦落韻邉論當仁不讓於師以師為衆與註疏異特奏令就御試參知政事王旦議落韻者失於不詳審耳捨註疏而立異論輙不可許恐士子從今放蕩無所凖的遂取迪而黜邉當時朝論大率如此 初安陽人陳貫喜言兵咸平中大將楊瓊王榮䘮師貫上書言前日不斬傅⿰氵⿱⿰天天日 -- 潛張昭逺使瓊軰畏死不畏法今不嚴其制後當益弛請立法凡合戰而奔者主校皆斬大將戰死禆校無傷而還與奔軍同軍衂城圍別部力足救而不至者以逗遛論如此罰明而士卒厲矣上嘉納之將召試學士院執政謂瓊等已即罪議遂格又嘗上形勢選將練兵論三篇於是貫舉進士試殿庭得同出身上識其姓名曰是數言邉事者擢置第二等賜及第 夏四月王欽若累與冦準不恊還自天雄再表求罷乃置資政殿學士以欽若為之仍遷刑部侍郎 五月宣徽院使雷有終倜儻自任能撫士卒宴犒不足則傾私帑給之家無餘財居數月卒身後宿負猶不啻百萬 殿前都虞候張凝忠勇好功名善訓士卒賞賜甚厚多以犒師京師無居第上嘗與近臣論將帥曰選用武臣實難倘未嘗更歴則不能周知其才太宗所擢甚衆而優待者唯凝與王斌王憲等數人每賜與絶殊倫軰乃知先帝知人之明也於是凝卒上甚惜之 詔邉民應募為弓箭手者給以境內閒田永蠲其租 庚申上親試進士范昭等五十一人諸科一百九十八人撫州進士晏殊年十四大名府進士姜益年十二皆以俊秀聞特召試殊試詩賦各一首益試詩六篇殊屬詞敏贍上深歎賞宰相冦準以殊江左人慾抑之而進益上曰朝廷取士惟才是求四海一家豈限遐邇如前代張九齡軰何嘗以遐陋而棄置耶乃賜殊進士出身益同學究出身後二日復召殊試詩賦論殊具言賦題嘗私所習上益愛其淳直改試他題既成數稱善擢祕書省正字祕閣讀書仍命直史館陳彭年視其所學及檢察其所與游者 詔自今諸州官吏雪活得人命者並理為分績 六月上謂輔臣曰殿前司兵及禁兵老疾者衆葢久從征戍失於簡練比因抽移至京師雖量加閱視亦止能去其尤者今多巳召還冝精加選擇雖議者恐其動衆亦當斷在必行第以契丹請盟西戎納欵若即行此則軍旅之情必謂國家便謀去兵惜費不若先從下軍選擇勇力者次補上軍亦可鎮厭浮言使衆不惑也其老疾者俟秋冬遴簡將臣令悉蒐去之 秋七月詔復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博通墳典達於教化才識兼茂明於體用武足安邉洞明韜略運籌決勝軍謀宏逺才任邉寄等科
  大事記曰漢置賢良科四百年得一董仲舒而已唐置賢良科三百年得一劉蕡而已我朝此科多得大才其後也廢賢良而為宏詞惜哉
  益州將吏民庶舉留知州張詠詔褒之始車駕北征詠慮逺夷乗隙為變欲出竒以勝之因取盜賊之尤無狀者磔死於市衆皆懾服每訊牒便文乆不得判詠率爾署決莫不允當蜀中喜事者論次其詞總為誡民集鏤板傳布上嘗遣使諭㫖曰得卿在彼朕無西顧之憂也冬十月吏部侍郎平章事畢士安卒車駕即臨哭謂
  冦準等曰士安善人也 十一月丙辰享太廟丁巳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上自散齋即進蔬茹禮畢御樓始飲酒焉 以王欽若為兵部侍郎資政殿大學士丙午景徳三年春正月始置常平倉於京東西河東陜西江淮兩浙計戶口量留上供錢自千貫至二萬貫令轉運使每州擇清幹官主之專委司農寺總領三司無得輙用大率萬戶嵗餘萬石止於五萬石或三年以上不經糶則回充糧廩別以新粟補之 二月權三司使丁謂等言唐諸州長吏職當勸農乃請少卿監刺史閤門使已上知州者並兼管內勸農使餘及通判並兼勸農事諸路轉運使副並兼本路勸農使詔可勸農使入銜自此始 馮亮為淮南江浙荊湖制置茶鹽兼都大發運使都大發運使司自至道末省之及是復置 契丹既和冦準頗矜其功上待準極厚王欽若深害之一日㑹朝準先退上目送準欽若因進曰陛下敬畏冦準為其有社稷功耶上曰然欽若曰城下之盟雖春秋時小國猶恥之澶淵之舉是盟於城下也其何恥如之上愀然不能答由是上顧準稍衰準在中書喜用寒畯每御史缺輙取敢言之士他舉措多自任嘗除官同列屢目吏持例簿以進準曰宰相所以器百官若用例非所謂進賢退不肖也因郤而不視戊戌冦準罷為刑部尚書以王旦為工部尚書平章事旦入謝上謂曰冦準以國家爵賞過求虛譽無大臣體罷其重柄庶保終吉也既而命準出知陜州己亥馮拯為兵部侍郎王欽若為尚書左丞陳堯叟為兵部侍郎並知樞宻院事趙安仁為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韓崇訓馬知節並簽署樞宻院事 四月命使六人廵撫益利梓䕫福建等路所至存問父老疏決繫囚按察官吏能否民間利害以聞時屯田貟外郎謝濤使益利路及還舉所部官三十餘人宰相以為多濤乃歴陳其治狀且願連坐奉使舉吏連坐自濤始 五月朔司天言日當食上避正殿既而隂翳不見上語宰相曰此非朕徳所致但喜分野之民不被其災耳 司天奏周伯星見羣臣上表稱賀知雜御史王濟曰瑞星實符聖徳然唐太宗以家給人足豐年為上瑞臣願陛下日謹一日居安慮危則天下幸甚上嘉納之 趙徳明遣其兵馬使賀永珍來貢馬 六月知制誥朱巽上言朝廷命令不可屢改自今更張法制者請先付有司議其可否茍罔辨是非一切頒布恐失謹重之道上謂宰臣曰此甚識治體卿等志之 秋七月知益州張詠嵗滿以任中正代之在郡凡五嵗遵詠條教人用便之宰相王旦初擬中正代詠議者多雲不可上亦詰旦旦曰非中正不能守詠規矩他人徃則妄有變更矣 八月上謂王旦等曰凡裁處機務要當知其本末朕每與羣臣議事但務從長雖言不盡理亦優容之所冀盡其情也 九月御崇政殿親試賢良方正直言極諫錢易石待問並入第四等 丁夘趙徳明遣劉仁朂來進誓表請藏盟府且言所乞回圖及放青鹽之禁雖宣命未許然誓立功効冀為異日賞典也冬十月朔以趙徳明為定難節度使封西平王
  丁未景徳四年春二月上謂輔臣曰前代內臣恃恩恣橫蠧政害物朕常深以為戒至於班秩賜與不使過分有罪未嘗矜貸王旦等曰陛下言及此社稷之福也內侍史崇貴嘗使嘉州還言有知縣王姓者貪濁有佐官名昭度者廉幹乞擢為知縣上曰內臣將命能探善惡固亦可奬然以其宻侍扄禁便爾賞罰外人未為厭伏當須轉運使審察之
  富弼等釋曰人主聽納不可不謹若容片言之欺小則係一人之榮辱大則係天下之利害安危可不謹哉謹之之術惟在防㣲防㣲之術莫若左右之言不及也真宗不以一內侍臣言進退官吏聽納之道謹之至矣
  癸酉詔就西京建太祖神御殿 又置國子監武成王廟 三月以曹瑋為西上閤門使賞其扞邉之功也瑋在鎮戍嘗出戰小捷乃驅所掠牛羊輜重緩還敵兵去數十里聞瑋利牛羊而師不整遽還襲之瑋行愈緩得地利處乃止使人謂之曰蕃軍逺來必甚疲我不欲乗人之怠請休憩士馬少選決戰良乆瑋又使人諭之曰歇定可相馳矣一戰大破敵師徐謂其下曰吾知敵已疲故為貪利以誘之比其復來幾行百里矣若乗鋭便戰猶有勝負逺行之人若少憩則足痺不能立人氣亦闌吾以此取之 四月宰相王旦因對言淮南𣙜酤競以増益課利為政煩擾特甚上曰此特官吏務貪勞績不䘏民困朕甚閔之乃詔三司取一年中等之數立為定額自今中外勿得更議増課以圖恩奬 五月上與輔臣言及朝士有交相奏薦者王旦曰人之情偽固亦難知或言其短而意在薦揚或稱其能而情實排抑唐劉仁軌嘗忿李敬𤣥異巳乃稱其有將帥才而敬𤣥卒敗軍事上曰若然則險偽之軰世所不能絶也 戊申詔以鼓司為登聞鼓院登聞院為登聞檢院諸人訴事先詣鼓院如不受詣檢院又不受即判狀付之許邀車駕上謂王旦曰車駕每出詞狀紛紜洎至披詳無可行者故有此更置焉 乙丑詔曰有上封而論事輙乞留中而無名多涉巧誣頗彰欺詆自今文武羣臣表疏不得更乞留中事涉機要許上殿自陳如或舉奏官吏能否亦湏明上封章當行覆驗先是上謂王旦曰臣僚升殿奏事劄子有不列已名請留中者皆言人之短發人之私茍偏聽之即不可信若顯行之又重違其意比令杜鎬陳彭年檢上封宻諫故事可著條約並警有位令各舉其職乃降是詔 是月初置雜賣場 閏五月御崇政殿試賢良方正陳絳史良夏竦先是上謂宰臣曰六經之㫖聖人用心今䇿問宜用經義參之時務因命兩制各上䇿問擇而用之絳竦所對入第四次等 六月司天言五星當聚鶉火既而近太陽同時皆伏按占雲五星不敢與日爭光者猶臣避君之明也望付史官以彰殊事從之 庚申王欽若以五星聚東井慶雲見奉表稱賀詔付史館 是月徙敏中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事嘗有僧暮過村民家求寄止主人不許僧求寢於門外車箱中夜有盜入其家自墻上扶一婦人並一囊衣而去僧見之遂亡去走荒草間忽墜眢井則婦人已為人殺先在其中矣明日主人執以詣縣掠治僧自誣雲與子婦姦誘與俱亡因殺之投井中暮夜失足亦墜井獄成獨敏中以贓不獲疑之引僧詰問數四僧乃以實對敏中因宻使吏訪其賊吏食於村店店嫗問之曰僧某者其獄如何吏紿之曰昨日已笞死於市矣嫗歎之曰彼婦人者乃此村少年某甲所殺也吏曰其人安在嫗指示其舍吏掩捕獲之案問具服並得其贓一府咸以為神 初知冝州劉承規御下嚴酷六月乙夘軍校陳進因衆怨鼓譟殺承規乃推判官盧成均僣號南平王甲戌詔曹利用張煦張從古張繼能薛顔等合勢攻討賊中能束身自歸者並放罪 黎龍廷自稱權安南靜海軍留後遣其弟明相來貢辛巳授龍廷靜海節度使交趾郡王賜名至忠又追封黎桓為南越王復置諸路提㸃刑獄官仍以使臣副之 八月置羣
  牧制置使命堯叟兼之 賜孔子四十六世孫聖佑同學究出身聖佑延世子冝孫也 置龍圖閣學士以杜鎬充職 九月諸路皆言大稔淮蔡間皆言麥斗十錢粳米斛錢二百 賊圍象州乆不克曹利用等以大軍趍救之陳進獨率衆來拒直犯前軍前軍持掉刀巨斧破其標牌內侍史崇貴登山大呼曰賊走矣急殺之賊心動衆遂潰盧成均始挈其族來降遂斬進並其黨十一月殿中侍御史趙湘請封禪上拱揖不答王旦等曰封禪之禮曠廢已久若非聖朝承平豈能振舉初王欽若既以城下之盟毀冦準上自是常怏怏他日問欽若曰今將奈何欽若度上厭兵即繆曰陛下以兵取幽薊乃可刷此恥也上曰盍思其次欽若曰當為大功業鎮服四海誇示戎狄也上曰何謂大功業欽若曰封禪是矣然封禪當得天瑞天瑞安可必得前代葢有以人力為之陛下言河圖洛書果有此乎聖人以神道設教耳上曰王旦得無不可乎欽若曰臣請以聖意諭旦旦僶俛而從上他日晩幸秘閣惟杜鎬方直宿上問曰所謂河圖洛書果何事耶鎬不測上㫖漫應曰此聖人以神道設教耳上由此意決遂召王旦飲於內殿歡甚賜以尊酒既歸發視乃珠子也旦自是不復持異天書封禪等事始作
  龜鑑曰謬哉神道設教之言何其敢於自欺如是耶若呼萬嵗者三若有景光者十二武帝之惑於文成五利青史載之至今為天下笑且天無言安得有書今之詐又甚於文成五利矣吾誰欺欺天乎自是丁謂則以大計有餘而投之惟演則以獻祥符頌而順之朋邪翼設相率為欺聖明天子鮮有不為之惑然而天瑞安可必得之言王旦得無不可之論聖心明知其非雙鶴飛舞之奏帝曰文則文矣恐不為實遽令易奏是帝之心葢已燭破其奸而不可以惑之也卒至姦人得以售欺而王旦諸賢亦且俛首順從而無異議者或者以邉事方定人心未寧將假是以鎮撫之耳而況岱山之封出於兗州父老之請天子嘗止之曰大事不可輕議汾隂之祠迫於河中父老之進說天子亦以地逺人勞為戒則是行也亦非天子之本心當是時周起有諫知節有諫孫奭又數數有諫下至草澤之士亦以持盈守成其道尤難為戒莫不優容而嘉納之奉天有述矣以庇民而並名祥瑞有論矣與勤政而偕作真誠感格瑞以類至圖復包羲䇿授黃帝自昔亦皆有之恐亦不得盡以為偽也
  辛巳雨雪上謂王旦等曰今瑞雪盈尺來嵗禾苗應有望也賜近臣宴上作瑞雪詩令三館即席和進 十二月上初嗣位即詔諸路勿以祥瑞來貢禮部言福應之至以顯盛猷雖睿徳謙沖務於自損若史臣不記來世何觀請止報省闗史館奏可 先是上問輔臣以天下貢舉人數王旦曰萬三千有餘約常例奏名十一而已上曰若此則當黜者不啻萬人矣典領之臣必須審擇晁逈兢畏當以委之旦曰滕元晏於士大夫間少交遊上曰今當以朱巽代周起知舉令起與元晏同掌封印事於是命晁迥朱巽王曽陳彭年同知貢舉命周起滕元晏封印舉人卷首凡禮部封印卷首及㸃檢程試別命官皆始此










  宋史全文卷五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六
  宋真宗二
  戊申大中祥符元年春正月乙丑召王旦王欽若等上曰去年十一月見神人曰當降天書大中祥符三篇適覩皇城司奏左承天門屋之南角有黃絹曳於鴟吻之上蓋所降之書也旦等皆稱賀戊辰大赦改元 趙德明嘗以民飢上表乞糧數百萬輔臣乞降詔責之王旦獨不言上曰卿意如何旦曰臣欲降詔與德明言極塞芻粟屯戍者多不可輟易已勅三司在京積粟百萬令德明自遣衆來取上喜從之既而德明受詔望闕再拜曰朝廷有人臣不合如此 三月上語大臣曰京師士庶衣服器玩多鎔金為飾乃詔丁謂申明舊制募告者賞之自今乘輿服御塗金繡金之類亦不須用
  冨弼等釋曰國之去奢自上者始則天下無不從化況去禁嚴明真宗朝禁銷金服甚謹然累下制令而犯者不絶故內則詔宮中已下外則自大臣之家悉不得以金飾衣服復申嚴憲布於天下自此更無犯者蓋自上者始而法禁明也
  夏四月朔天書降於大內之功德閣先是宰相王旦等率文武百官凡五上表請封禪甲午詔以今年十月有事於泰山丙午詔作昭應宮以奉天書 上御崇政殿親試進士命翰林學士李宗諤等八人為考官臨軒賜進士姚曄等一百六人及第三人同出身十五人同三禮出身八十三人學究出身九經已下及第出身試銜助教者六百五十二人 晉城縣令王琰其章縣主簿苗文思皆坐枉法受賕抵死癸丑詔刑部以其事告諭天下 上封者言兩漢舉賢良多因兵荒災變所以詢訪闕政今國家受瑞封不當復設此科於是悉罷吏部科目 江南轉運使闕上乃自除監察御史張士遜為之士遜謁王旦願聞善教旦從容曰朝廷㩁利至矣士遜起謝既去旦語人曰此轉運識大體士遜後徙廣西河北每思旦言不敢妄有興建雲
  呂中曰當祥符天禧之間宮室之役興禱祠之事起則惟患天下之財不足以供國家之用而王旦且戒發運以東南民力竭戒轉運以朝廷㩁利至矣其真宰相之體歟
  五月甲申上曰宮禁之內人數非多然幽閉可念昨令擇一百二十人厚資遣之朕方敦尚清靜以治天下符大中之訓焉 王欽若言泰山下醴泉出 先是上復夢神人言來月復當賜天書於泰山六月甲午木工董祚於醴泉亭北見黃素曳草上明日中使捧詣闕 己酉王欽若來朝獻芝草八千一百三十九本 九月京東西河北河東江淮兩浙荊湖福建廣南路皆大稔米斗錢七八 冬十月詔以王嗣宗攝御史大夫為考制度使周起攝中丞為副使所經州縣採訪民間不便事並市物之價車服權衡度量不如法者舉儀制禁之有奇才異行隠淪不仕者與所屬長吏論薦鰥寡惸獨不能自存者常加賑恤官吏政跡尤異民受其惠及不守廉隅昧諳政理者孝子順孫義夫節婦為鄉里所稱者並條析以聞官吏知民間疾苦者亦為録奏 司天言五星順行同色 辛卯上發京師辛丑次鄆州丙午次翔鑾驛命張旻鄭成扈從升山辛亥享昊天上帝於圜臺以太祖太宗配命羣官享五方帝諸神於封祀壇儀衛使奉天書於上帝之左壬子禪祭皇地祇於社首山如封祀之儀甲寅車駕發奉符縣次太平驛是日始復常膳上勞王旦等以乆食蔬旦等皆再拜馬知節獨言蔬食惟陛下一人耳臣等在道未嘗不私食肉上顧旦等曰知節言是否曰誠如知節之言 十一月朔旦幸曲阜縣謁文宣王有司定儀止肅揖上特再拜上製賛刻石廟中詔加謚曰𤣥聖文宣王又追謚齊太公曰昭烈武成王周文公曰文憲王丁丑車駕至自泰山 十二月詔江淮發運轉運司部內各留三年之儲以備水旱先是江淮米悉運送京師至是司天監言揚楚之分當水旱為沴防患故也 命冦準知天雄軍契丹使嘗過大名謂準曰相公望重何故不在中書準曰主上以朝廷無事北門鎖鑰非準不可耳
  呂中曰君子內則小人外小人內則君子外當冦準之主親征也恐欽若有以沮其議則出於天雄軍及欽若之用國事也恐冦公有以奪其議則亦出於天雄軍然君子在朝廷則朝廷重在邊郡則邊郡重此冦公所以起北使敬畏之心
  己酉大中祥符二年春正月御史中丞王嗣宗言翰林學士楊億知制誥錢惟演祕閣校理劉筠唱和宣曲詩述前代掖庭事詞涉浮靡上曰詞臣學者宗師也安可不戒其流宕乃下詔風厲學者自今有屬詞浮靡不遵典式者當加嚴譴其雕印文集令轉運司擇部內官看詳以可者録奏 蘇州僧道元纂佛祖訖近世名僧禪語為傳燈録三十卷以獻命刻板宣布 以殿中丞孔勗知曲阜縣兼檢校先聖廟 二月改入內內侍省內侍供奉官為內東西頭供奉官殿頭高品為內侍殿頭高品為內侍高品高班內品為內侍高班黃門為內侍黃門凡六等並冠本省之號 令陜西發廩賑糶旱故也 汀州人王捷者咸平初賈販至南康軍遇道人自言姓趙氏授以小鐶神劒劉承珪聞其事為改名中正得對龍圖閣常有道人偶語雲即受中正法者司命真君也承珪遂築新堂乃以景德四年五月十三日降堂之紗幬中自是屢降中正常達其言既得天書遂東封加號司命天尊是為聖祖辛卯授中正左武衛將軍呂源曰王中正者以刑餘黥卒落籍更名與劉承珪協濟其奸恣為妖妄假聖祖虛命天書祥瑞藥金藥銀營繕宮觀以至東封西祀朝謁亳州太清宮皆由中正以啓之是時承平稍久廷多諛臣獨有孫奭者累上疏諫真宗為著解疑論以示羣臣蓋亦有慊也王中正之死尚贈節度使妻施氏封吳郡夫人諸子皆任殿直與太宗誅利用之事異矣
  辛丑分遣使臣出常平倉粟麥於京城減價糶之 應天府民曹誠就戚同文所居造舎聚書博延生徒府奏其事上詔賜額曰應天府書院命奉禮郎戚舜賔主之舜賔同文孫綸子也 知溫州李邈言兩浙僧求匄金銀珠玉錯末和泥以塑塔像望嚴行禁絶違者重論其罪從之 夏四月詔羣臣保舉幕職州縣官不得以初任及無勞績者充數 己亥丁謂為修昭應宮使李宗諤為同修宮使謂欲殫國財用規摹宏大近臣多言其不可上召問謂謂曰陛下未有皇嗣建宮於宮城之乾地正可以祈福既而王旦密疏諫上諭之如謂所對旦遂不敢復言 詔自今諸路轉運使副提點刑獄所舉官如進改後五年無過有勞幹者並舉主特加酬奬先是上謂宰臣曰舉官犯贓則連坐而舉得其人者賞亦不及非所以勸也故有是詔 五月朔詔追封孔子弟子兗公顔回為國公費侯閔損等九人為郡公成伯曾參等六十二人為列侯宰相羣官分撰賛 乙亥林特劉承珪李溥上編成茶法條貫二十三冊 六月知制誥王曾上疏言就嚴城之北隅啓列真之祕宇式昭丕應特建嘉名功極彌年費將鉅萬臣以為今之興作有不便之事五焉伏望損彼規模減其用度止敦樸素無取瑰竒惟將之以誠明仍重之以嚴潔名數之際加等是宜實費之資節儉為要 上御崇政殿親試賜進士梁固等二十六人及第同出身者三人諸科四十八人同出身者六人 秋七月特置糾察在京刑獄司命知制誥周起侍御史趙湘領之 戊寅詔封𤣥聖文宣王廟配享先儒魯史左丘明等十九人爵為伯 八月上禁銷金嚴甚還自東封杜氏乃服以迎車駕上見之怒遂令出家為道士由是天下無敢犯禁者 九月先是上謂王旦等曰朕在東宮讀尚書凡七遍論語孝經亦皆數四今宗室諸王所習惟在經籍昨奏講尚書第五卷此甚可喜也於是召寧王元偓等赴龍圖閣觀書目上諭之曰宮中常聴書習射最勝他事元偓曰臣請侍講張頴說尚書間日不廢弓矢因陳典謨之義上喜甚乃詔每講日賜食 是秋京西河東陜西江淮荊湖路鎮定益梓卭密等州言豐稔京師粟斗錢三十 十月甲午詔諸路州府軍監關縣擇官地建道觀並以天慶為額 十一月甲子詔諸路官吏有蠧政害民如鞫得實本路轉運使提點刑獄官不能舉察者論其罪上嘗謂宰相曰為國之要在乎賞當其功罰當其罪不任情於其間則賞罰必當懲勸必行萬方必理和氣必生自然天地降祥四方無事以此思之可不戒乎
  庚戌大中祥符三年春閏二月甲寅冬官正韓顯符造銅候儀成並上所著經十卷其制則大唐李淳風及一行之遺法雲 己未河北轉運使李士衡言本路諸軍歲給帛七十萬當春時民多匱乏常假貸於豪右方納稅租又償逋欠以故工機之利愈薄請官預給帛錢俾及期輸送民既獲利官亦足用詔從之仍令優與其直其後遂推其法於天下 三月上謂王旦等曰自北鄙修好疆場不聳朕居安慮危罔敢暇逸嘗著文自警置之座右乃出貴廩食吟軫田園吟慰農歌自戒箴以示旦等 己亥上謂宰相曰刑獄之官尤須遴擇朕常念四方獄訟若官非其人寧無枉濫且單弱之人不能披訴朝廷無由知之 上作念邊詩賜近臣和 上謂輔臣曰將帥才難今文武中固亦有人蓋不經戰陣無由知之雖天下無事然兵不可去戰不可忘古之道也馬知節曰將帥之才非可坐而知之顧臨事機變如何耳夏四月陳彭年上奉詔纂歴代帝王集二十五卷上
  作序名宸章集 時京師竹有華司天言主歲不登上曰數歲豐稔物價甚賤但小民不能愛惜飲食之餘多所棄擲宜令開封府嚴禁之 詔自今每年終翰林學士已下常參官並同奏舉外任京朝官三班使臣幕職州縣官各一人如年終無舉官狀當行責罰轉運使提點刑獄官知州通判舉部內官屬不限人數以次年二月二十五日已前到京如有違限當依不申考帳例坐罪三司使副即舉奏在京掌事官京朝官使臣仍並令中書置籍常以五月一日進內 是日後宮李氏生子知開封府周起方奏事上謂起曰知朕有喜乎起曰臣不知也上曰朕始生子即入禁中懷金錢出探以賜起李氏杭州人初入宮侍劉修儀莊重寡言上命為司寢既有娠從上臨砌臺玉釵墜心惡之上私卜釵完當得生男子左右取釵以進殊不毀上喜甚已而果生子是為仁宗 甲午詔奬知益州任中正轉運使言吏民列狀願借留之也中正及劉綜等皆以善政聞上謂輔臣曰藩方重地切在得人朝行中亦難其選自今須歴方面始可擢為大官卿等志之 環州高繼忠言趙德明雖稱藩然頗不遵誓約上謂宰相曰方今四海無虞而言事者謂和戎之利不若克定之武也王旦曰止戈為武佳兵不祥之器祖宗平一宇內每謂興師動衆皆非獲已今柔服異域守在四夷帝王之盛德也 六月翰林學士邢昺被病上親臨問故事非宗戚宰相無省疾臨喪之行惟昺與郭贄以恩舊特用此禮儒者榮之秋七月置龍圖閣學士以直學士杜鎬為之待制陳彭年為直學士 賜大理評事蘇耆進士及第耆易簡子宰相王旦女壻也耆先舉進士及唱第格在諸科陳堯叟為上具言之上顧問旦旦卻立不對耆曰願且修學既出堯叟謂旦曰公一言則耆及第矣旦笑曰旦為宰相自薦親屬士子盈庭得無失體堯叟愧謝曰乃知宰相眞自有體於是耆獻所為文召試學士院故有是命九月杖殺入內高品江守恩守恩違制市青苗私役
  軍士六百人取民田麥穗及擅董丁夫非理笞捶令役夫蔡文義市驢不獲杖之致死上不貸以法中外莫不悚慶 十二月丙午寶鼎縣黃河再清經度制置副使李宗諤以聞上作詩近臣畢和 龍圖閣待制孫奭由經術進守道自處即有所言未嘗阿附取恱上嘗問以天書奭對曰臣愚所聞天何言哉豈有書也上知奭朴忠每優容之及將有汾隂之役㑹歲旱遂奏疏陳不可者十陛下才畢東封更議西幸非先王卜征五年重謹之意今國家土木之功累年未息水旱作沴飢饉居多乃欲勞民事神神其享之乎又上疏言今之姦臣以先帝寅畏天災詔停封禪故贊陛下力行東封以為繼成先志也先帝欲北平幽朔西取繼遷則未嘗獻一謀畫一䇿而乃卑辭重幣求和於契丹蹙國縻爵姑息於保吉謂主辱臣死為空言以誣下罔上為己任是陛下以祖宗艱難之業為佞邪僥倖之資臣所以長嘆痛哭也今乃野雕山鹿並形奏簡秋旱冬雷率皆稱賀將以欺上天則上天不可欺將以愚下民則下民不可愚將以惑後世則後世必不信上玷皇明不為細也疏入不報呂中曰至是李文靖之言驗矣封禪之議決於丁謂㑹計有餘之一言天書之降成於欽若神道設敎之一語雖以王文正之碩徳重望不敢有異議其後冦準之入居相府亦以朱能天書而入當時極言其非者惟孫奭一人而已天何言哉此足以破人主之惑
  辛亥大中祥符四年春正月代州言粟斗十餘錢 丁酉車駕奉天書發京師二月次河中府辛酉祀后土祇備三獻奉天書於神坐之左以太祖太宗並配上作汾隂二聖配享銘河瀆四海等贊召草澤李瀆劉巽瀆以疾辭三月朔召草澤魏野辭疾不至 甲申幸呂𫎇正第問𫎇正諸子孰可用對曰臣之子豚犬爾猶子夷簡宰相才也 夏四月甲辰朔車駕至自汾隂 上謂宰相曰唐起居郎舍人司諫正言凡十二貟近者此官多缺可選有才望為中外所知者補之於是直史館陳堯佐樂黃目盛𤣥王隨路振崔遵度陳知微李諮陳越等九人悉授兩省官 六月兩浙福建荊南廣南諸州循偽制輸丁身錢歲凡四十五萬四百貫民有子者或棄不養或賣為僮僕或度為釋老秋七月朔詔悉除之八月上謂宰相曰朝廷宜守經制儻務更張則攀援者衆乃知命令之出不可不謹又涖官之人不可過為寛恕以致弛慢或探求罪惡不顧煩擾抑又甚矣王旦曰古人有言法出而弊作令下而姦生寛則民慢陷法者多猛則民殘無所措手足正為此也 祖宗以來兩省御史臺官須文學優長政治尤異者乃特除拜汾隂肆赦始以敘遷上恐循習非便乃詔自今遵守舊制不得以他官轉入 丁巳詔文武官有言刑政得失邊防機事者並賜對其餘細務令條列以聞 冬十月上以江南淮南接壤而鹽酒之價不等令三司與江淮制置發運使李漙規定以聞有司執言慮失歳課上曰茍便於民何顧歲入也 十一月上親試賜進士張師德等二十一人及第十人同出身諸科及第者四十二人同出身者八人 工部侍郎种放屢至闕下俄復還山人有貽書嘲其出處之跡放晩節頗飾輿服廣置良田王嗣宗之出守長安始甚敬放被酒稍倨嗣宗怒放曰不猶愈於角力而中第乎初嗣宗就試講武殿嘗因戱弄擢首科故放及之嗣宗因上疏言放弟姪無賴據林麓樵採周回二百餘里奪編氓厚利疏辭極其醜詆目放為魑魅上方待放厚會恩赦而止於是放自乞退居嵩山然猶往來終南按視田畝時議寖薄焉 十二月太常博士江嗣宗言陛下躬臨庶政十有五年殿廷問事一取聖斷有勞宸慮今請禮樂征伐大事出於一人自餘細務委任大臣百司上曰此頗識大體乃詔從其所請壬子大中祥符五年春正月命晁迥劉綜李維孫奭同知貢舉上作詩勗以掄材之意 并州上芻粟之數可給四五年上曰河東仍歲豐穰儲峙尤廣自今諸路稔歲宜以時積穀為凶年之備 著作佐郎李垂上導河形勢書三篇並圖詔任中正陳彭年王曾詳定中正等上言其書並圖雖興行匪易而博洽可奬望送史館從之 二月上謂宰臣曰聞貢院試諸科舉人皆解衣閱視慮其挾藏書冊頗失取士之體宜令止之 三月上親試禮部合格貢舉人始摹印詩賦論題以賜官給紙起草得進士徐奭以下及第者百人同出身者二十六人諸科及第者三百二十四人同出身者五十二人丁酉上封者言進士蕭立之本名琉嘗因賭博抵杖刑詔有司詰問引伏命奪其敕贖銅四十斤 夏四月令禮部貢院取前後詔敕經久可行者編為條例 戊申命刑部尚書向敏中守本官平章事敏中再掌留任以厚重鎮靜人情帖然上愈嘉之故復使相 三司請民有販茶違法者許家人告論上曰此犯教義非朝廷所當言也不許 五月上以淮南兩浙路稍旱即水田不登乃遣使就福建取占城稻三萬斛分給三路令擇民田之高仰者蒔之蓋旱稻也又取種於玉宸殿 知袁州何𫎇上言本州二稅請以金折納上曰若是則盡廢耕農矣不許 六月諸州言歲豐榖賤咸請博糴上即詔三司使丁謂規畫以聞謂言莫若和市而諸州積鏹數少癸丑出內藏庫錢百萬貫付三司以佐用度 錢塘人林逋性恬淡好古不趨榮利家貧衣食不足晏如也歸杭州結廬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轉運使陳堯叟以其名聞庚申詔賜粟帛長吏歳時勞問大事記曰當天下無道之時而隠者此當𨼆而𨼆者也當天下有道之時而隠者此不當隠而隠者也若种放林逋諸公其不當隠而隠者豈生於野者不願為公侯國初風俗淳厚若此乎然當人主求賢下士之時而卓然有高士清風峻概豈不動人主歆慕之心一四皓不仕可以植西京節義之風一嚴光不出可以植東都節義之風孰謂隠士無益於世哉
  壬戌令樞宻院修時政記月送史館 秋七月龍圖閣待制張知白上言昔唐李嶠嘗雲安人之方須擇郡守切見朝廷重內官輕外任望於臺閣妙選賢良分典大州共康庶績上曰知白援引故事請重親民之官良可嘉也命知白同糾察在京刑獄 八月知制誥王曾判大理寺判寺舊用郎官上欲重其任故特命曾對便殿諭之曰天下之命係於獄今以屈卿曽頓首謝仍賜錢三十萬因請辟奏寮屬遂著為令 上作對照詩示輔臣有孜孜綏萬國不媿鬢邊絲之句王旦曰陛下憂勤萬方勵精庶務發揮聖道形於天章臣等固當夙夜盡心上副求治之意 九月以知樞宻院事王欽若陳堯叟並同平章事充樞宻院使簽署樞宻院事馬知節為副使儒臣領樞宻兼使相自欽若堯叟始 㕘知政事刑部侍郎趙安仁罷為兵部尚書先是上議立皇后安仁謂劉徳妃家世寒微不如沈才人出於相門他日與王欽若論方今大臣誰最為長者欽若欲排安仁乃譽之曰無若趙安仁安仁昔為故相沈義倫所知常欲報之上始有意斥安仁矣嘗諭王旦曰聞趙安仁在中書絶不親事旦對曰安仁頗知大體居常進擬皆同列擬定方敢取旨臣每見臨時變易於上前者皆迎合陛下意安仁無異議是有執守上曰能如此耶朕不知也及罷政事仍命同修史安仁雖在貴顯簡儉若平素喜誨誘後進成其名聲當世以重徳推焉 三司使丁謂㕘知政事初王旦欲引李宗諤參知政事宗諤家貧旦前後資借之甚多王欽若知之故事參知政事謝日所賜幾三千緡欽若因密奏王旦欲引宗諤參知政事得賜物以償己債非為國擇賢也明日旦果以宗諤名聞上變色不許欽若與劉承珪陳彭年林特及謂等交通蹤跡詭異時論謂之五鬼 冬十月以知制誥陳堯咨權同判吏部流內銓舊制選人皆用奏舉乃得京官而士有孤寒不為人知者堯咨特為陳其功狀而升擢之戊午九天司命上卿保生天尊降於延恩殿先是上夢景德中所覩神人傳玉皇之命雲先令汝祖趙某授汝天書翌日夜復夢神人傳天尊言吾坐西當斜設六位即於延恩殿設道場是日五鼔天尊降曰吾人皇中九人一人也是趙之始祖再降乃軒轅黃帝後唐時七月一日降下主趙氏之族皇帝善為撫育蒼生無怠前志即乘雲而去 辛酉上以崇儒術論為君難為臣不易論示王旦等先是陳彭年因奏對上謂之曰儒術汙隆其應實大國家崇替何莫由斯為君之難由乎聴受臣之不易在乎忠直其或君以寛大接下臣以誠明奉上君臣之心皆歸於正直道而行至公相遇此天下之達理先王之成憲猶指其掌孰謂難哉 閏十月己巳上天尊號曰聖祖上靈高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詔聖祖名上曰𤣥下曰朗不得斥犯以七月一日為先天節十月二十四日為降聖節癸酉詔天下州府軍監天慶觀並增置聖祖殿乙亥詔上聖祖母懿號元天大聖后丙子出玉宸殿新稻賜輔臣上曰禁中植稻暇日臨
  觀刈穫見其勞力愈知耕農之可念也 戊寅改兗州曲阜縣為仙源縣建景靈宮太極觀於夀丘以奉聖祖及聖祖母 戊子內出樂章十六曲以示輔臣文舞曰發祥流慶武舞曰降真觀德 十二月令三司出炭四十萬減市直之半以濟貧民時連日大雪苦寒故有是命 壬申改諡𤣥聖文宣王為至聖文宣王
  癸丑大中祥符六年春正月
  呂源曰正月對輔臣於崇政殿之西序曰朕寢殿中帟幕皆用青法絁非張燭莫能辨色四年祀汾隂還塗御烏頭藤帽或乘馬以時暄涉逺憫衛士肩輿執蓋之勞至於巡幸州縣府御製詩什皆書粉牌掲於屋棟三朝簡儉如此故累聖不替舊風自蔡京用事倡豐亨豫大之說開天下侈靡之心輔相皆寒儒而所處無異皇居所享爭僣玉食外之監司郡守亦以真紫為帟幕綵繒縁簾帷所至留題則立石刻而覆碧紗下至簿尉之微道路之間肩輿張蓋益恣其驕與天子青布葦簾粉牌題詩烏頭藤帽青絁帟幕固有間矣
  辛酉詔宗正寺以皇屬籍為皇宋玉牒 三月上作內侍箴賜閻承翰等 夏六月監察御史張廓上言天下曠土甚多請依唐宇文融所奏遣官檢括土田上曰此事未可遽行然今天下稅賦不均富者田廣租輕貧者地蹙租重由是富者益富貧者益貪茲大弊也王旦等曰田賦不均誠如聖旨但改定之法亦須馴致 翰林學士知制誥楊億草契丹荅書雲鄰壤交歡上自注其側作朽壤鼠壤糞壤等字億遽改為鄰境明日引唐故事學士草制有所改為不稱職亟求罷上慰諭之他日謂輔臣曰楊億真有氣性不通商量及議冊皇后上欲得億草制使丁謂諭㫖億難之因請三代謂曰大年勉為此不憂不富貴億曰如此富貴亦非所願也乃命他學士草制億雖頻忤㫖恩禮猶不衰王欽若陳彭年等深害之益加譛毀上意稍怠億嘗入直忽被召至禁中既見賜坐徐出文藳數篋以示億曰卿識朕書跡乎此皆朕自起草未嘗命臣下代作也億皇恐不知所對趨出即謀退遁億有別墅在陽翟億母往視之會得疾億遂留謁告榜子與孔目吏億狂奔去朝論譁然以為不可上亦謂輔臣王旦等曰億侍從官安得如此自便旦曰願陛下矜容不然顛躓久矣然近職不可居外地今當罷之上終愛其才踰月命弗下億稱疾請解官辛未以億為太常少卿分司西京
  大事記曰國家創造之初則其大體必本於厚風俗涵養之久則其大勢必趨於文故呂文穆王文正以誠實厚朴之風鎮宇內而楊大年王元之之輩其文章格力皆足以潤色皇猷黼黻雲漢矣然西崑之體未變也必至孫泰山石徂徠而後經學盛必至歐陽公尹師魯而後古文興必至伊洛闗湖而後學道明是豈一日之積哉而王楊雖文士觀其性質剛介臧否人物冊後之舉富貴可立俟也而不草劉後之制拜相之麻權要可趨媚也而不草相謂之制又豈可以文章之士待之哉
  秋七月初劉承規私請於上欲求節度使上諭王旦旦曰陛下所守者祖宗典故典故所無不可聴也上又曰承規言死在旦夕旦曰陛下若聴承規所請後必有邀朝廷求為樞密使者矣上乃止承規尋卒乃贈鎮江節度使 初知濵州呂夷簡上言請免河北農器之稅上曰務穡勸耕古之道也豈獨河北哉癸卯詔諸路勿稅農器
  富弼等釋曰闗市之賦所以征商也稅及農器去古法逺矣呂夷簡雖上言乞免其等止言河北所見未廣真宗推農務之道使天下免稅稼器固聖人知博利也
  癸丑詔置水虎翼軍 八月王欽若等上新編修君臣事跡一千卷賜名冊府元龜 冬十月龍圖閣待制孫奭上疏言陛下封泰山祀汾隂躬謁陵寢今又將祠太清宮外議籍籍以謂陛下事事慕效唐明皇豈以明皇為令德之主邪臣願陛下抑損虛華斥逺邪佞罷興土木無為明皇不及之悔帝以為封泰山祠汾隂上陵祀老子非始於明皇開元禮今世所循用不可以天寶之亂舉謂為非也作解疑論以示羣臣然知奭朴忠雖其言切直容之弗斥也
  甲寅大中祥符七年春正月壬寅車駕奉天書發京師丙午至奉元宮又詣先天觀洞霄廣靈宮行香復至太清宮真元觀周覽還奉元宮丙辰升應天府為南京二月雍丘邢惇以學術稱嘗舉進士不第遂隠居不出王曾薦之及還自亳召對問治道惇曰陛下東封西祀皆已畢矣臣復何言上恱除許州助教遣歸既卒乃見其敕與廢紙同束置屋梁間 辛酉車駕至自亳州三月皇子受益封慶國公初宰相屢言皇子未議封建今朝修禮成願特降制命舊制國公食邑三千戶今止千戶有司之過也皇子即後宮李氏所生於是五年矣劉皇后以為已子使楊婉儀保視之故仁宗常呼後為大孃孃婉儀為小孃孃 五月詔摹刻天書奉安於玉清昭應宮命王旦為天書刻玉使王欽若為同刻玉使丁謂為副使趙安仁陳彭年為同刻玉副使 丙午府州言知州興州刺史折惟昌卒先是河東民運糧赴麟州當出兵為援惟昌時已屬疾曰古人受命忘家死於官事吾無憾也即引步騎屯寧逺寒冒風沙而行疾遂亟上聞之遣使挾醫診視弗及以其弟惟忠為知州事六月樞密使王欽若罷為吏部尚書陳堯叟為戶部
  尚書副使馬知節為潁州防禦使欽若性傾巧敢為矯誕知節薄其為人未嘗詭隨上嘗以喜雪詩賜近臣而誤用旁韻王旦欲白上欽若曰天子詩豈當以禮部格校之旦遂止欽若退遽密以聞已而上諭二府曰前所賜詩微欽若言幾為衆笑旦唯唯知節具斥其姦狀上亦不罪也欽若每奏事或懷數奏但出其一二其餘皆匿之既退則以已意稱上旨行之知節嘗於上前顧欽若曰懷中奏何不盡出及王懷信等上平蠻功樞密院議行賞久不決上曰欽若等異常不和事無大小動輒爭競於是三人者俱罷兵部尚書冦準為樞密使同平章事王旦薦之也
  講義曰使丁謂止於轉運王欽若夏竦止於判官則未必不以君子目之不幸官至政府徳薄而位尊反使小人之名遺臭於萬世惜哉
  秋七月以王嗣宗曹利用並為檢校太保充樞密副使戊申王旦至自兗州言李士衡張士遜等涖事幹集
  望賜詔褒諭徐懷式等無治聲望令轉運提㸃刑獄司察之詔可或謂旦曰公為元宰將命出使而所舉官吏僅得褒詔無乃太輕乎旦曰既稱薦之又請亟用則上恩皆出於已矣此人臣之大嫌也大內押班周懷政實與旦同行或請見必俟從者畢集整衣冠見之未嘗私焉議者以為得體 八月祕書監分司西京楊億以疾愈求入朝上謂王旦曰億性峭直無所附會文學固無及者然或言其好竊議朝政何也旦曰此蓋與億不足誣謗之耳億諧謔過當則恐有之訕讟之事保其必無也戊辰命億知汝州既而監察御史姜遵奏請罷之上曰億前告歸本無終焉侍養之請今以疾愈求入朝故特與郡乃詔中書召遵諭之 九月上御景福殿試亳州南京路服勤辭學經明行修舉人得進士張觀等二十一人諸科一十一人賜及第 冬十月先是登州言高麗遣使入貢上謂宰相曰此事如何王旦曰高麗久來進奉因契丹阻絶今須許其赴闕契丹必不敢言四夷入貢以尊中國蓋常事爾彼自有隙朝廷奚所愛憎上曰卿言深得大體即遣使館接焉 甲子玉清昭應宮成宮宇緫二千六百一十區七年宮成 十一月知秦州張告言蕃部俶擾已出兵格鬭望量益士卒王旦曰今四方寧謐契丹守盟甚堅西戎入貢不絶藩翰之臣宜務鎮靜上曰邊臣利於用兵殊不知無戰為上因言昔嘗謂邢昺雲朕中夕靜思四方至大張官置吏委之千萬里外豈能盡知善惡有敗事則為患非小自古帝王宵衣旰食正在此爾萬務幾微更賴卿等盡心也十二月己未作元符觀
  乙卯大中祥符八年春正月壬午朔備鑾駕詣玉清昭應宮奏告尊上玉皇大天帝聖號還御崇徳殿受賀大赦天下 己丑樞宻院言準詔定承天節南郊奏䕃子弟恩例 命兵部侍郎修國史趙安仁知禮部貢舉翰林學士李維知制誥盛度劉筠同知是歲始置謄録院令封彌印官封所試卷付之命京官校對用兩京奉使印訖復送封印院始送知舉官考校 以楚王元佐為天䇿上將軍興元牧府牧自此始 丙子詔禮部貢院進士六舉諸科九舉雖不合格並許奏名三月癸卯上御崇政殿覆試得進士蔡齊以下百九十七人特奏名進士七十八人諸科三百六十三人故事當賜第必召其高第數人並見又參擇其材質可者然後賜第一時新喻人蕭貫與齊並見齊儀狀秀偉舉止端重上意已屬之冦準又言南方下國人不宜冠多士齊遂居第一上喜特詔金吾給七騶出兩節傳呼因以為例準性自矜尤惡南人輕巧既出謂同列曰又與中原奪得一狀元齊膠水人也上之親試進士也召崇文院檢討馮元講周易泰卦元因推言君道至尊臣道至卑必以誠相感乃能輔相財成上說特賜五品服 夏四月召宰相觀書玉宸殿閱御製皇王帝霸五臣等論辛酉賜宰相御製良臣正臣忠臣姦臣權臣論 以樞密使同平章事冦準為武勝軍節度同平章事先是準惡三司使林特之姦邪數與忿爭特方有寵上不恱謂王旦等曰準年高屢更事朕意其必能改前非今觀所為似更甚於疇昔旦等曰準好人懷惠又欲人畏威皆大臣所當避而準乃以為已任此其所短也非至仁之主孰能全容之準之未為樞宻使也旦嘗得疾上命肩輿入禁中因曰卿今疾亟萬一有不諱使朕以天下事付之誰乎再三問不對上曰張詠何如不對又問馬亮何如不對上曰試以意言之旦強起曰以臣之愚莫若冦準上憮然有間曰準性剛褊更思其次旦曰他人臣所不知也及準為樞密使中書有事闗送樞密院礙詔格準即以聞旦拜謝曰此實臣等過也既而樞密院有事送中書亦礙詔格旦令卻送與樞密院準大慙旦每見上必稱準之才而準數短之上謂旦曰卿雖談其美彼專道卿惡旦謝曰理固當然臣在相位久政事缺失必多準對陛下無所隠此臣所以重準也及準自知當罷使人私於旦求為使相旦大驚曰使相豈可求邪且吾不受私請準深恨之及制出準入見泣涕曰非陛下知臣何以至是上具道旦所以薦準者準始愧歎出語人曰王同年器識非準所能測也 以吏部尚書王欽若戶部尚書陳堯叟並為樞密使同平章事 榮王元儼宮火延燒內藏左藏庫乾元門崇文院祕閣下詔罪已令文武百官上封論事無或隠蔽五月朔王隨言準詔劾榮王元儼宮遺火事當死者甚衆王旦獨請對言曰始失火時陛下以罪已詔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乃過為殺戮恐失前詔意也且火雖有跡寧知非天譴耶上欣然納之由是減死者幾百輩 甲申命冦準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事 詔自宮禁迨臣庶之家一切服玩皆不得以金為飾嚴其例禁自是遂絶 庚子放宮人一百八十四人 閏六月王欽若上準詔編修后妃事跡七十卷賜名彤管懿範 秋七月徙知并州薛映知揚州馬亮知昇州李迪知永興軍上謂輔臣曰大藩長吏尤難其人要在洞達物情遵守條詔愛民抑暴而已吏或廉而肆虐或察而滋章或急掊斂以為公或曠職務以為恕如此則何由致治耶 上作讀十九代史詩賜近臣和 宮苑使昭州團練使郭崇仁為解州團練使崇仁守文子章穆皇后弟也時崇仁母梁氏亡詔起復乃有是命崇仁雖外戚朝廷未嘗過推恩澤自是凡十年不遷 八月陳州言知州張詠卒詠臨終奏疏言不當造宮觀竭天下之財傷生民之命此皆賊臣丁謂誑惑陛下乞斬謂頭置國門以謝天下然後斬詠頭置丁氏之門以謝謂上亦不為忤雲
  呂夷簡釋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故古之人雖有雷霆之威萬鈞之勢及聞直言切諫則假顔色以接之厚金帛以酬之加爵賞以貴之面折其短廷指其過加誠愈納不敢輒怒蓋將以開言路而來諌臣也我太祖太宗真宗皆有堯舜之資禹湯之智文武之徳而自建隆以來未嘗怒一諌官逐一御史故直言聚於朝忠言屬於耳宗社有萬世之安無一日之危由此道也
  庚寅知汝州祕書監楊億言部內秋稼甚盛粟一本至四十穗麻一本至九百角上覽其章謂輔臣曰億之詞筆冠映當世後學皆慕之王旦曰如劉筠宋綬晏殊輩相繼屬文有貞元元和風格者自億始也 九月注輦國王遣使來貢先是有舶商扺其國告以天子東封西祀其王曰十年來海無風濤古老傳雲如此則中國有聖人故遣使入朝 冬十月以填從吉為給事中權知開封府上召戒從吉曰京府浩攘凡事大速則誤緩則滯惟須酌中耳有請屬一切拒之 十一月河南府言工部侍郎种放卒上甚嗟悼先是有譏放循黙者上聞之謂輔臣曰放為朕言事甚衆但外廷不知耳因出所上時議十三篇其目曰議道議徳議用議器議文武議制度議教化議賞罰議官司議軍國議獄訟議征賦議邪正 十二月戊寅皇子加冠禮辛卯以皇子慶國公受益為夀春郡王 己亥以御製陳書詩並注賜輔臣因曰隋煬帝初平陳斬五佞人以謝三吳當時天下稱賢及其無道乃過後主深可嘆也王旦等曰陛下博觀載籍非惟多聞廣記皆取其規鑒談經典必稽其道語史籍必究其事論為君必究其治亂言為民必志其邪正加以秉筆立言皆化人垂世之作今之文章典雅搢紳稽古皆聖訓所及也
  丙辰大中祥符九年正月以馬軍副都指揮使張旻兼樞密副使先是旻被㫖選兵下令太峻兵懼謀欲為變上召二府議之王旦曰若罪旻則自今帥臣何以御衆急捕謀者則震驚都邑陛下數欲任旻以樞宻臣未敢奉詔今若擢用使解兵柄反側者當自安矣上謂左右曰王旦善處大事真宰相也 以張士遜崔遵度並充夀春郡王友士遜平雅和謹澹於榮利遵度同修起居注踰十年立殿墀下常退匿楹間慮上見之搢紳推其長者初宰相將用士遜等翊善記室上曰翊善記室府屬也王皆受拜故以王友命之令王每見答拜示賔禮之意士遜嘗謁王旦稱王學書有法旦曰公為王友職止於是邪士遜愧謝
  講義曰文王世子一篇所以教為世子之道也其言曰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即世子與學士同其學讀詩讀禮同其書樂正司成同其師齒於學則又所以同其禮夫為君之子而下與士齒無非所以養成徳性陶育氣質以為異日天下國家之宗主是故學問聚辨之功非驕逸易縱者所能為而富貴崇高之地非學問已成者未易居此古先帝王皆講學成徳於未為君之日也後世徒知國本之當尊而不知儲徳之當養世子得以臣其宮之僚屬而輔翼東宮之官始與僚屬無異此真宗不置翊善記室而以二人為王友蓋官屬則有君臣之義王友則有師友之義君臣之分既立則學問之功難施師友之義既明則驕貴之習自革此作聖工夫必以誠敬為入門也
  二月王旦上兩朝國史一百二十卷 甲午詔築堂於元符觀南為皇子就學之所賜名曰資善上作記刻石於堂中 癸卯召近臣宴翔鸞閣觀太宗御書及御製聖文神筆頌玉宸殿記等 癸丑詔官吏犯贓被劾有故延歲月以俟赦宥者自今法寺勿以赦原 宗正卿趙安仁請以知制誥劉筠夏竦並為宗正寺修玉牒官從之名新譜曰仙源積慶圖 夏四月司天監言周伯星再見 建皇親禮會院於新昌坊賜名嘉慶 殿中侍御史張廓言羣官有丁父母憂者多免持服非古道也伏望自今並依禮令解官行服詔從之 詔奬夀春郡王友張士遜等以王讀孝經徹章故也王初為詩即自成章有人心懷禮義之句上喜以語輔臣 秋七月飛蝗過京城先是上出死蝗以示大臣翌日執政有袖死蝗以進者請示於朝率百官賀王旦曰蝗出為災災弭幸也又何賀焉固稱弗可於是二府方奏事飛蝗蔽天上顧謂旦曰使百官方賀而蝗若此豈不為天下笑耶
  呂中曰災異非所以愛君也而董仲舒以為天心之仁愛蓋君之所以自愛實災異警之力也當羣臣爭獻符瑞之時而徐兗之水江淮之旱內城之火京師之蝗間見層出非人臣不知愛君而天愛君乎
  乙卯分命內臣與轉運使諸州通判職官按視蝗傷苗稼以聞仍悉除其租八月令江淮發運司歲留上供米五十萬以備飢年賑濟 樞密使同平章事陳堯叟罷為右僕射堯叟強力明辯多任智數久典機密軍馬之籍悉能周記雲 癸未以京師愆雨遣使分禱宮觀寺院 九月兵部尚書參知政事丁謂罷為平江節度使丙午以陳彭年王曾張知白並參知政事任中正為樞密副使曾知白彭年與王旦同在中書嘗乘間謂旦曰曾等被擢至此公力也願有所裨補旦曰願聞之曾曰每見奏事其間亦有不經上覽公但批旨行下恐人言之以為不可旦遜謝而已一日奏對旦退曾等俱留上愕曰何事不與王旦同白曾等乃以前說聞於上上曰王旦事朕多歴年所朕察之無毫髪私自東封後朕諭小事一面專行卿等當謹奉之退而謝於旦曰上之委遇非曾等所知也旦曰向蒙諭及不可自言先得上旨今後更賴諸公相益 丁未曹瑋言宗哥唃廝囉蕃部等率三萬餘入冦至伏羌寨三都谷即領兵擊敗之先是翰林學士李迪召對龍圖閣命草詔書徐謂迪曰曹瑋在秦州屢請益兵未及遣遽辭州事邊將誰可代瑋者對曰瑋知唃廝囉欲入冦頗窺關中故請益兵為備非怯也且瑋有謀諸將皆非其比陛下重發兵豈非將上玉皇聖號惡兵出宜秋門邪今關右兵多可會其羨益發赴瑋因問關右幾何對曰臣向在陜西以方寸小冊書兵糧數備調發今猶置佩囊中上令自探取目內侍取紙筆具疏某處當留兵若干餘悉赴寨下上顧曰真所謂頗牧在禁中未幾唃廝囉果犯邊秦州方出兵復召問曰瑋戰克乎對曰必克及瑋捷書至上謂迪曰卿何料之審也迪曰唃廝囉大舉入冦使諜者聲言以某日下秦州會食以激怒瑋瑋勒兵不動坐待其至是則以逸待勞臣用此知其決勝也
  大事記曰唃廝囉李繼遷均之為西蕃首領也惟朝廷與繼遷以國姓則繼遷驕與廝囉以官則廝囉叛蓋無駕馭之道而徒施羈縻之術所以長其驕而速其叛也若曹瑋者可謂良將矣能知廝囉之必叛䇿徳明之可圖料元昊之必反此其智豈徒決兵家之勝負而已哉
  庚戌以不雨罷重陽宴 令諸路轉運使督民焚捕蝗蝻無使滋育是歳六月京畿京東西河北路蝗蝻繼生食民田殆盡延至江淮南趨河東及霜寒始盡飛蝗之過京城也上方御膳左右以告上起臨軒仰視則蝗勢連雲障日乃命撤膳自是聖體遂不康 冬十月上謂王旦等曰茶鹽之利要使國用贍足民心和恱卿等宜熟思之詔差翰林學士李迪權御史中丞凌䇿知雜御史呂夷簡與三司同共定奪務要茶園鹽亭戶不至辛苦客旅便於興販 十二月河西節度使知許州石普上言九月下旬日食又言唃廝囉欲隂報曹瑋請以臣嘗所獻陣圖付瑋可使瑋必勝先是上方崇符瑞而普請罷天下醮設歲可省緡錢七十餘萬以贍國用遂忤上意於是上益怪普言踰分王欽若因言普欲以邊事動朝廷上怒命呂夷簡置院推鞫獄具集官參驗九月下旬日不食詔除名配賀州普倜儻有膽略兩平蜀盜大小數十百戰衆伏其勇也 以知秦州曹瑋為秦州都部署以李及知秦州時瑋數上章求解州事問王旦誰當代瑋者旦薦及可任衆議皆謂及非守邊才及至秦州州之將吏心亦輕之會有屯駐禁軍白晝掣婦人銀釵於市中及方坐觀書亟命斬之復觀書如故不日聲譽達京師億聞之復見旦具道其事旦笑曰禁軍戍邊白晝為盜固當斬也烏足為異政乎旦之用及者但以及重厚必能謹守瑋之規模而已
  丁巳天禧元年春正月辛亥奉天書合祭天地以太祖太宗並配羣臣上尊號冊寶於大安殿 知建昌軍王耿上書言時政要務凡七事一曰省災異二曰廣言路三曰明享祀四曰正服用五曰察黨與六曰謹修養七曰嚴邊備上覽而嘉之 二月詔別置諫官御史各六貟增其月俸不兼他職每月須一貟奏事或有急務聴非時入對 辛巳發常平倉粟置場十四出糶以濟貧民京市物貴故也 召直龍圖閣馮元講易於宣和門之北閣待制查道李虛已李行簡預焉自是聴政之暇率以為常因數訪大臣能否而行簡無所怨眤必盡稱道其長人推其長者 上謂宰臣曰朕以去歲蝗旱秋稼不稔夙夜驚懼未嘗暫忘今已中春時雨未降齋心請禱誠感莫達實慮政令有爽天意因思茶鹽條禁傷於峻刻宜有以革之茶法行之已久儻或難於遽改但削其尤不便民而傷於厚斂者可也 嘗有日者上書言宮禁事坐誅籍其家得朝士所與往還占問吉凶簡尺上怒欲盡付御史按罪王旦具請以歸翌日白上此人之常情且語不及朝廷不足究治因自取舊所占問者進曰臣幼賤時不免為此必以為罪願並臣下獄上曰此事已發何可免旦曰臣為宰相執國法豈可自為之幸於不發而以罪他人上意解旦至中書悉焚所得書既而大臣有欲因是以擠已所不快者力請究治上令就旦取書旦曰臣已焚之矣由是獲免者衆 參知政事陳彭年卒上聞之即幸其第涕泗良久彭年性敏給強記尤好儀制沿革刑名之學素奸謟時號九尾野狐始仕未達求為大理寺詳斷官張齊賢時實當國一見輒不可曰此人在朝必亂國政或疑齊賢過甚後乃服其知人 三月江南提點刑獄范應辰上言伏覩辛亥制書常赦不原者咸除之姦凶之輩密料赦期發其夙憾恣彼忿心或舉家而隕命或罄室而虜財或持刃殺人或縱火焚舍逢此霈恩亦除其罪悉又配為卒伍皆給衣糧又何異賞人為盜者耶 夏四月出聖祖神化金寶牌分給京城寺觀及天下名山 查道表求外任甲申命知虢州時虢州蝗災道不候報出官廩粟設糜粥振救飢者發州麥四千斛給種民賴以濟所全活萬餘人 乙酉著作郎劉煜為右正言上曰諫官御史之任實難其人當須識朝廷大體達政刑要道言必詣理乃為稱職耳
  呂源增釋曰天禧之前羣官百執事皆得言事不專主於臺諫之臣也真宗既因浮議創建言官於是首擢劉煜次用魯宗道奏疏並令親書許通進司進入時煜與宗道多以瑣細之事塞責真皇嘗有不恱之辭自是而後朋黨興矣
  五月以殿中丞劉平為監察御史用新詔也 太保平章事王旦素羸多疾連拜章求解戊申制為太傅兼侍中 六月右正言魯宗道言今舉天下親民之官為陛下孜孜於民政者十不一二焉欲民之安其可得乎宜妙選英哲以委之庶激濁揚清漸得良牧賢宰則斯民之大幸上曰謹擇牧宰朝政之急務也 甲申以武昌節度副使邊肅知光州用辛亥赦書也向敏中嘗謂王旦曰邊同年責已久牽復可乎旦曰為近臣坐贓豈得更陞進耶敏中語數及之旦曰若欲用之須旦死可也秋七月王旦以病堅求罷相上憫然曰朕覺體中不佳方欲以大事託卿而卿疾如此奈何因命皇子出拜旦言皇子盛德必任陛下事遂薦可為大臣者十餘人其後不踐兩府者獨凌䇿李及丁巳以旦為太尉仍領玉清昭應宮使 八月以樞密使同平章事王欽若為左僕射平章事先是上欲相欽若王旦曰祖宗朝未嘗使南方人當國雖古稱立賢無方然必賢士乃可上遂止欽若嘗語人曰為王子明故使我作相晚卻十年講義曰康節在天津橋上聞杜鵑聲曰朝廷將用南人為相天下自此多事矣南人當國自欽若始不待王荊公而後見也然國初三陽方長則南不足以勝北熙寧一隂潛萌則北不足以勝南此風氣推移人才消長之候也
  壬申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事向敏中加右僕射門下侍郎 九月給事中參知政事王曾罷為禮部侍郎初曾以會靈觀使讓欽若上意不懌及欽若為相因欲排異己者數譖之遂罷曾政事王旦語其家人曰王君介然他日徳望勲業甚大昨讓㑹靈觀使頗拂上旨而進對詳雅詞直氣和了無所慴且王君始被進用已能若是我自循任政事幾二十年每進對上意稍忤即䠞蹜不能自容以是知其偉度矣 李迪為給事中參知政事迪嘗獨對內東門時仍歳旱蝗上憂不給迪曰祖宗初置內藏庫欲辦兵復西北故土及以支凶荒上曰當出金帛數百萬借三司迪曰天子於財無內外何必曰借上恱迪又言陛下東封時敕所過無伐木除道即驛舎或州治為行宮才令加塗塈而已及幸汾亳土木之役過往時百倍今旱蝗之災殆天意所以儆陛下也上曰卿之言然一二臣悞朕為此 己酉王旦卒遺表言忝為宰相據上公之列不可以將盡之言為宗親求官旦性沖澹寡慾奉身至薄所居甚陋上欲為治之旦以先人舊廬懇辭而止中外莫不欽其德風為國宗臣咸平初旦聞李沆之言固未深信及親見王欽若丁謂等所為欲諫則業已同之欲去則上遇之厚乃歎曰李文靖真聖人祥符以來每有大禮輒奉天書以行常悒悒不樂既寢疾遺令削髮披緇以歛蓋悔其前之為也議者謂旦逄時得君言聴諫從安於勢位而不能以正自終或比之馮道雲
  呂中曰嘗究觀國朝自天禧以前一䕫一契之謡未興也大范小范之名未出也四賢一不肖之詩未作也君子小人之黨未分也而張詠孔道輔馮知節之徒自足以養成天下之氣節胡海陵之學未興也穆尹之古文未出也三蘇父子之文章未盛也二程兄弟之學業未著也而楊億王元之之文自足以潤色國家之制度蓋自李文靖王文正當國抑浮華而尚質實奬恬退而黜奔競是以同列有向敏中之清謹政府有王曾之重厚臺諫有魯宗道之質直相與養成渾厚朴實之風以為天聖景祐不盡之用雖搢紳之議論臺諫之風采道學之術科舉之文非若慶厯以來炳炳可觀而紀綱法度皆整然不紊兵不驕財不匱官不冗士不浮雖慶厯之盛亦有所不及也
  以聖製思政論正說賜近臣 十二月丙子以寒甚放朝 知制誥盛度等言奉詔蠲放逋欠凡九百四十三萬所釋萬五千五百人 庚辰遣使減價鬻炭十萬秤戊午天禧二年春正月庚子芝草生真遊殿及皇后所居崇徽殿 詔諸路災傷州軍並設粥賤糶官粟以惠貧民 二月以昇州為江寧府置軍曰建康命夀春郡王為節度使加太保封昇王 右正言劉煜請自今言事許升殿面對從之壬午對右正言劉煜魯宗道於承明殿凡八刻 三月甲寅右正言魯宗道言大辟罪如婺州訛言者望自今精加按覆內出其狀示輔臣向敏中等曰向來四方大辟奏牘陛下未嘗不召臣等審議然後寛貸決罰好生之德蓋超越於前古矣上曰自今當詳議者更加審細貴無濫也宗道風聞多所論列上意頗厭其數宗道因對自訟陛下所以任臣者豈欲徒事納諫之虛名邪臣切愧尸祿請得罷斥上慰諭良久他日念之因題殿壁曰魯直 夏閏四月知并州薛映言民飢設糜粥濟之計三十餘萬人 皇城司言保聖營之西南營卒有見龜蛇者因就建真武祠今泉涌祠側疫癘者飲之多愈甲寅詔即其地建道觀以祥源為名任布言明朝不宜以神怪衒愚俗不報 六月辛亥有彗出北斗魁第二星東北秋七月壬申以星文示變赦天下 甲戌以李士衡為三司使上作寛財利論賜士衡士衡因請刻聖製於本𠫊從之士衡方進用王欽若害之會上論時文之弊欽若因言路振文人也然不識體士衡父誅死而振為贈告乃曰世有顯人士衡以故不大用 八月甲辰立昇王受益為皇太子改名禎大赦天下癸丑上作元良箴賜皇太子 九月御正陽門觀酺上作稼穡倍登詩欹器戒酒二論示輔臣 冬十月乙未雪上作瑞雪詩賜輔臣 李垂請令江浙放行茶貨左諫議大夫孫奭言茶法屢改非示信之道即詔奭與三司詳定務從寛簡未幾奭出知河陽事遂止初自密州還時方置天慶等節天下設齋醮張燕費廣奭又請裁省浮用不報奭復出其居朝廷蓋不周歲雲十一月上作冬至宴親賢詩示宰相 癸未上作後
  苑宴宗親詩賜皇太子通王 十二月㕘知政事張知白與宰相王欽若議論多相失因稱疾辭位丙午罷為刑部侍郎知天雄軍
  己未天禧三年春正月丁卯翰林學士錢惟演等四人權同知貢舉 乙亥舉人郭縝冒緦喪赴舉為同輩所訟付御史臺劾問殿三舉同保人並殿一舉 二月上作學書歌賜皇太子丙辰又作勸學吟賜之 三月上親試禮部奏名貢舉人得進士王整以下六十三人賜及第八十六人同出身又賜學究出身者一十三人諸科及第者百二人同出身者四十七人試將作監主簿者五人 冦準鎮永興軍朱能為巡檢是月準奏天書降乾佑山中蓋能所為也中外咸識其詐上獨不疑夏四月辛卯迎導天書入內魯宗道上疏曰天道福善禍淫不言示化又何有書哉臣恐姦臣肆其誕妄以惑聖聴也知河陽孫奭上疏天且無言安得有書天下皆知朱能所為獨陛下一人不知爾乞斬朱能以謝天下上雖不聴然亦不罪奭也 己亥召判永興軍府冦準赴闕
  講義曰冦忠愍之入相凡三忘身狥國守道嫉邪見於同列之稱薦者然也官居鼎鼐宅無樓臺播於處士之歌詠者然也堂吏之進例簿則叱之門生之獻三䇿則謝之甚至澶淵之役不沮不屈親扶日轂屹然如山百萬貔貅折箠笞之使三十餘年邊無牧馬公之勲烈何如哉
  五月冦準自永興來朝將發其門生有勸準者曰公若至河陽稱疾堅求外補此為上䇿儻入見即發乾祐天書詐妄之事斯為次也最下則再入中書為宰相爾準不懌揖而起君子謂準之卒及於禍蓋自取之也 六月甲午王欽若罷時欽若恩遇寖衰人有言其受金者會商州捕得道士譙文易蓄禁書自言嘗出入欽若家遂罷相尋命判杭州 丁酉以李允則知鎮州允則在雄州十四年治城壘不輟詔詰之允則奏曰初通好不即修治它日頽圯復安敢動因此廢守備臣恐敵性不可測也帝以為然嘗燕軍中而甲仗庫火允則作樂行酒不輟副使請救不答少頃火息命悉瘞所焚物宻遣使持檄瀛州以茗籠運器甲不浹旬兵數已完人無知者樞密院請劾不救火上曰允則必有謂姑詰之對曰兵械所藏儆火甚嚴方燕而燔必姦人所為舍燕救燔事或不測一日民有訴為被人毆傷而遁者允則不治與傷者錢二千衆以為怯逾月幽州以其事來詰答以無有蓋他諜欲以毆人為質驗比得報以為妄乃殺諜戊戌以冦準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事保信
  軍節度使丁謂為吏部尚書㕘知政事謂在中書事準謹甚嘗㑹食𦎟汚準鬚謂起徐拂之準笑曰㕘政國之大臣乃為官長拂鬚邪謂甚愧之由是傾誣始萌矣大事記曰王欽若罷則冦準用此君子小人不可兩立也以冦準為相而丁謂㕘政此又君子小人不可共政也然準當是時不可出矣方其始召也門生有勸準者曰若至河陽堅求補外此為上䇿儻入見即發乾祐天書之詐次也最下則再入中書其為準謀則善而準不悟何邪
  龜鑑曰且朋黨之禍其萌於丁冦並命之時乎薰蕕不可同器鸞隼不可並棲從古然也何當時之不察及此會食卻堂拂鬚有責初無他意丁謂不堪而銜之結釁其兆於此矣澶淵之還大勲未報欽若念釁鼓之隙而忍肆投瓊之譖利用懷議事之憤而公為下石之謀錢惟演馮拯之徒翕於前劉承珏陳彭年之流推於後彼譖人者投畀豺虎可也營營青蠅止於樊豈弟君子何為一信讒言哉一出而守北門之鑰再出而陟雷陽之坡公之跡危矣噫公之忠節義槩能折百萬之兵而不能折衆口之讒能起敵人之問而不能起邪人之敬能感公安之竹而不能感當時流俗之心然於真宗則何憾焉嘗因是而窺帝之本心史述澶淵歸上所待準者甚厚曰甚厚雲者蓋未嘗以薄待準也史謂上既從惟演言擢丁謂利用平章事而所以待準者如故曰如故者是待準之心無以異於前日也有以深責冦準為言者上則曰自太傅以上更加優禮有以且令準出外為請者上則曰有何名目至於末年國史直筆以書之曰冦準罷相繼以三絀皆非上本意歳餘上忽問之曰吾目中久不見冦準何也吁真宗之心於是乎白矣巧言如簧熒惑聖聴謂之罪其可勝誅壯哉李迪奮身而憤曰迪起布衣而立宰相有以報國死且不恨安能附權臣為自安計直對上前歴數謂姦謂於是罷知河南矣有言自裏厥應如響不踰月而復相焉他時流落至死王曾聞之曰此人智數不可測若不死未必不復用天下之不幸可勝道哉死一謂則為天下福生一謂則為天下禍姦人可畏如是可不謹哉
  秋七月羣臣表上尊號曰體元御極感天尊道應真寶運文德武功上聖欽明仁孝不允凡五上從之 八月丁亥以天書再降於乾祐縣大赦天下 彰徳軍留後馬知節卒知節習兵事以方略自任頗渉文藝所與遊接必一時名士性剛直敢言無避未嘗少自卑屈求之武人蓋鮮儷雲 己亥大㑹道釋於天安殿凡萬三千八十六人先是建道場是日上親臨視以藥銀鑄大錢面賜之 九月賜皇太子元良述六藝箴承華要略十卷授時要略十二卷又以國史兩朝實録太宗文集並御集御覽羣書賜皇太子遂宴從官 冬十月知審刑院盛度言在京及諸路止有斷案三道值降聖節不奏自餘絶無刑牘請宣付史館冦準曰聖朝刑訟清靜過古昔此陛下以德化民精意欽恤所致 十一月享太廟辛未合祭天地於南郊 十二月知樞密院事曹利用㕘知政事丁謂並為樞密使
  庚申天禧四年春正月以華州觀察使曹瑋為宣徽北院使鎮國軍留後簽署樞密院事簽署兼領藩鎮自瑋始也 二月滑州言河塞詔奬之是役用兵夫九萬人上親製文刻碑以紀其成功 三月左僕射兼中書侍郎平章事向敏中卒敏中端厚愷悌多智善處煩劇識大體密靜逺權門無私謁諸子不令釐務雖當大事若已不預焉謹於采拔不妄推薦時以重徳目之 夏四月命工部侍郎楊億為翰林學士億自汝州代還久之不遷或問王旦曰楊大年何不且與舊職旦曰大年頃以輕去上左右人言可畏賴上終始保全之今此職欲出自清衷以全君臣之契也踰六年乃復入禁署 六月以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平章事冦準為太子太傅萊國公先是準為樞密使曹利用副之準素輕利用議事有不合者準輒曰君武夫耳豈解此國家大體邪利用丁謂遂合謀欲排準翰林學士錢惟演見謂權盛附離之時上不豫政事多中宮所決謂等交通詭秘其黨日固劉氏宗人橫於蜀上以皇后故欲舎其罪準必請行法重失皇后意謂等因媒孽之準嘗獨請間曰皇太子人望所屬願陛下傳以神器丁謂佞人也不可以輔少主上然之準乃屬楊億草表請太子監國億夜屏左右為之辭至自起剪燭跋中外無知者既而準被酒漏所謀謂等益懼力譛準請罷政事上不記與準初有成言諾其請 秋七月丁巳太白晝見 甲子大雨流潦泛溢公私廬舎大半有壓死者 丙寅以李迪為吏部侍郎馮拯為樞密使吏部尚書同平章事上欲加拯吏部尚書參知政事召學士楊億使草制億曰此舎人職也若除樞密使同平章事則制書乃學士所當草也上曰即以此命拯拯既受命樞密領使者凡三人前此未有上徐覺其誤遂召錢惟演惟演入對曰馮拯故參知政事今拜樞密使當矣但中書不應止用李迪一人盍遷曹利用或丁謂過中書庚午以丁謂平章事曹利用加同平章事上既從惟演之言擢丁謂首相曹利用同平章事然所以待冦準者猶如故謂等懼謀益深楊崇勲等遂告變周懷政伏誅準乃逺貶 上始得疾寖劇嘗臥枕懷政股與謀欲命太子監國懷政出告冦準準遂請間建議已而事泄準罷相丁謂等因疎斥懷政懷政謀殺謂等復相準奉帝為太上皇傳位太子而廢皇后召楊崇勲等議其事崇勲詣謂第告變謂過曹利用計之及明利用入奏詔曹瑋與崇勲鞫訊具引伏斬之謂等並發朱能所獻天書妖妄事亟遣盧守明鄧文慶馳驛詣永興軍捕能懷政既誅有欲並責太子者上意惑之李迪從容奏曰陛下有幾子乃為此計上大寤由是東宮得不動搖丁丑冦準降授太常卿知相州朝士與準親厚者丁謂必斥之楊億尤善準而請太子監國奏又億所草也及準敗丁謂召億至中書億懼面無人色謂素重億徐曰謂當改官煩公為一好詞耳億乃稍安八月徙知相州太常卿冦準知安州於是謂等不欲準居內郡白上欲逺徙之上命與小州謂退而署紙尾曰奉聖旨除逺小處知州迪曰向者聖旨無逺字二人忿爭蓋自此始朱能自度不免殺盧守明挈家叛逸既而衆潰勢窮蹙入桑林自縊死 乙酉以樞密副使任中正禮部侍郎王曾並參知政事翰林學士錢惟演為樞密副使 壬寅知安州冦準坐朱能再貶道州司馬準過零陵溪洞蠻夷乘間抄掠其酋長聞而責之曰奈何奪賢宰相行李邪趣遣人還所掠其在道州晨具朝服如常時起樓置經史道釋書暇則誦讀賔至笑語若初無廊廟之貴者自準罷相繼以三絀皆非上本意歳餘上忽問左右曰吾目中久不見冦準何也左右亦莫敢對上崩乃貶雷州
  呂中曰至是李文靖之言驗矣當君子用事之時則常有不盡絶小人之心至小人得志之時則其去君子必盡其力而後止此準之所以重得貶也然準雖可貶而準之心則不為之少貶
  劉煜為工部貟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初河決滑州大興力役道殍相望煜請䇿免宰相以答天變時冦準丁謂實在中書及王曙坐準貶官在朝無敢往見者煜敬曰友朋之義獨不行於今日歟往餞之經夕而還謂亦不罪也 九月以知制誥呂夷簡為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夷簡治開封嚴辦有聲上識其姓名於屏風意將大用之也 冬十月以太子太保王欽若為資政殿大學士仍令日赴資善堂侍皇太子講讀 十一月自冦準貶斥丁謂寖擅權至除吏不以聞李迪語同列曰迪起布衣十餘年位宰相有以報國死且不恨安能附權臣為自安計乎丙寅晨朝待漏謂又欲以林特為樞密副使迪因詬謂引手板欲撃謂謂走得免遂入對於長春殿迪因斥謂奸邪弄權臣願與同下憲司置對又曰冦準無罪罷斥朱能不當顯戮又錢惟演亦謂之姻家臣願與謂惟演俱罷政柄又曰曹利用馮拯亦相朋黨上怒甚初欲付御史臺利用拯曰大臣下獄不惟深駭物聴況丁謂本無紛競之意而與李迪置對亦未合事宜乃命各降秩罷相謂知河南府迪知鄆州制書猶未出己巳謂入對願復留遂賜坐左右欲設墪謂顧曰有旨復平章事乃更以杌進詔送謂中書令依舊視事仍詔迪出知鄆州即時赴任時謂始傳詔召劉筠草復相制筠不奉詔乃更召晏殊筠既自院出遇殊殊側面而過不敢揖蓋內有所愧也先是上久不豫語言或錯亂嘗甚怒語輔臣曰昨夜皇后以下皆去劉氏獨留朕於宮中迪進曰果如是何不以法治之良久上寤曰無是事也後適在屏間聞之由是惡迪迪所以不得留非但謂等媒孽亦中宮意爾 庚午詔自今該取旨公事仍舊進呈外其常程事務委皇太子與宰臣樞密使已下就資善堂㑹議施行訖奏初議欲令太子緫軍國事丁謂以為不可曰即日上體平朝廷何以處此李迪曰太子監國非古制耶力爭不已迪既罷出故有是詔十二月丁丑朔起復翰林學士楊億卒億重交遊耿
  介坦懷敦尚名節然評品人物善惡太明留心釋氏禪觀之學自屬疾即屏葷茹臨終日為空門偈頌識者稱其達觀雲 丁酉以王欽若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 上久不豫乙亥力疾御承明殿召輔臣諭以盡心輔導儲貳之意出手書一幅付之丁謂等進曰元儲已親庶政克固海內之心宮門內助事皆平允特寛聖慮以寧祉福自是聖體漸平凡浹旬乃復常焉時太子雖聴事資善堂然事皆決於後錢惟演後戚也王曾說惟演曰太子幼非中宮不能立中宮非倚皇儲之重則人心亦不附後厚於太子則太子安太子安乃所以安劉氏也惟演因以白後兩宮由是益親人遂無間
  講義曰當時亦危疑之衝錢惟演用事於中丁謂擅權於外而馮拯曹利用亦相與為黨所幸君子之朋黨植猶多也冦準李迪之徒雖爭之不勝而所恃以砥柱其中者猶有人焉卒之竄丁謂而相仁祖太平之治者王曾也
  辛酉天禧五年春正月翰林學士劉筠見上久疾丁謂寖擅權歎曰姦人用事安可一日居此表求外任乃授右諫議大夫知廬州 二月庚午以孔聖佑襲封文宣公知仙源縣事 三月戊戌天章閣成羣臣稱賀庚子奉安御集御書於天章閣 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先是司天測儀天厯當食之既前九日上避正殿分命中使詣宮觀寺院祈禱是日食四分而止 冬十一月丁丑以謂為譯經使兼潤文 甲申判河南府王欽若有疾累表請就醫京師丁謂使人紿欽若曰上甚思一見君欽若信之即輿疾而歸謂因言欽若擅去官守無人臣禮戊子責授司農卿分司南京 十二月乙巳以內殿崇班皇甫繼明同勾管三館祕閣公事咸平中初命劉崇超監三館祕閣圖籍丁謂更號曰勾當公事自是內臣遂與大學士同職時論愈非之
  壬戌乾興元年春二月戊午上崩於延慶殿 仁宗即皇帝位遺詔尊皇后為皇太后淑妃楊氏為皇太妃軍國事兼權取皇太后處分丁謂欲去權字王曾曰政出房闥斯已國家否運稱權尚足示後且言猶在耳何可改也謂乃止曾又言尊禮淑妃太遽須他日議之不必載遺制中謂怫然曰參政欲擅改制書耶曽復與辯而同列無助曽者曽亦止時中外洶洶曾正色獨立朝廷賴以為重 己未大赦除常赦所不原者 庚申命丁謂為山陵使先是輔臣請皇太后所御殿王曽援東漢故事請五日一御承明殿太后坐左皇帝坐右垂簾聴政既得旨而丁謂獨欲皇帝朔望見羣臣大事則太后與帝召對輔臣決之非大事悉令雷允恭傳奏畫可曽曰兩宮異處而柄歸宦者禍端兆矣謂不聴蓋謂不欲令同列預聞機密故潛結允恭使白太后卒行其意丙寅丁謂加司徒馮拯加司空曹利用加左僕射並兼侍中任中正加兵部尚書王曽加禮部尚書錢惟演加兵部尚書張士遜加戶部侍郎王曾謂丁謂曰自中書令至諌大夫平章事其任一也樞密珥貂可耳今以數十年曠位之官一旦除授得無違公議乎謂不聴 戊辰貶冦準為雷州司戶李迪為衛州團練始議竄逐王曽疑責太重丁謂熟視曾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爾蓋指曾嘗以第舎假準曾踧然懼遂不復爭謂惡準迪必欲致之死地遣中使齎敕就賜以錦囊貯劒掲於馬前至道州準方與客宴起逆中使中使避不見問其所以來之故不答衆惶恐不知所為準神色自若使人謂之曰朝廷若賜準死願見敕書中使不得已乃授以敕準即從録事參軍借緑衫着之拜敕於庭升階復宴至暮乃罷及赴貶所吏獻以圖經首載州東南門至海岸十里準恍然曰吾少時嘗為詩曰到海只十里過山應萬重人生得喪豈偶然耶中使至鄆州迪聞其異於他日即自裁不殊其子東之救之乃免或饋之食棄而不與迪客鄧餘怒曰汝殺我公我必殺汝從迪至衛州不離左右迪由是得全或語謂曰迪若貶死公如士論何謂曰異日好事書生弄筆墨不過曰天下惜之而已 曹瑋責知萊州瑋得詔即日上道弱卒十人不以弓韔矢箙自隨謂卒不能加害 三月壬申以給事中李及知杭州及性清介所治簡嚴一日冒雪出郊衆謂當置酒召客乃獨造林逋清談至暮而歸居官數年未嘗市吳物比去惟市白樂天集 龍圖閣直學士魯宗道權判流內銓宗道在選調久患銓格煩密及知吏所以為姦狀於是多釐改之又悉書條科掲於廡下以便選人 戊寅中書請自禫祭後隻日於崇政殿或承明殿視事雙日如先帝故事前後殿皆不坐詔雙日雖不視事亦當宣召近臣入侍講讀 乙酉作受命寶其文曰恭膺天命之寶命王曾書之 夏四月眞宗時選人充身言書判者第推恩上即位亦用前法於是前懷安軍判官宋若谷等六十五人咸遷官改京秩者六人最下者猶注近地成資闕後率以為常 六月己亥朔翰林學士承旨李維上大行皇帝謚曰文明章聖元孝廟號真宗入內押班雷允恭與張景宗同管勾山陵一行事判司天監邢中和謂允恭言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孫恐下有石若水耳允恭曰第移就上穴我入見太后言之允恭方貴橫衆莫敢違即改穿上穴既而上穴果有石石盡水出允恭坐擅移皇堂並盜庫金銀錦帛珠玉杖死於鞏縣初丁謂與雷允恭協比專恣內挾太后同列無如之何允恭既下獄王曾欲因山陵事並去謂一日語同列曰曾無子將以弟之子為後明日朝退當留白此謂不疑曾有異志也曾獨對具言謂包藏禍心故令允恭擅移皇堂於絶地太后始大驚謂徐聞之力自辯於簾前未退內侍忽捲簾曰相公誰與語駕起久矣謂皇恐以笏叩頭而出太后怒甚欲誅謂馮拯進曰謂固有罪然帝新即位亟誅大臣駭天下耳目太后少解乃責謂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故事宰相罷免皆降制時亟欲行止召當直舎人草詞仍榜朝堂謂所坐但私庇允恭不忍破其妄作未必真有禍心也然天資險狡多隂謀得専政久要不可測雖曾以計傾之而公論不以為過也
  呂中曰逺小人之法不可以不嚴而去小人之幾不可以不密故來鄭朋楊興之奸者陳蕃失於不密遂激為朋黨之變唐甘露白馬之禍李訓鄭注皆蹈幾事不密之戒也丁謂之奸真宗晚年欲去之矣冦準被酒漏言失於不密反有崖州之行坐是謂之烽熖愈熾內倚宦者雷允恭貴戚錢惟演為奸外與曹利用林特等為黨若拔山矣而曾一旦去之易其幾密也故雖以計傾之而當時公論亦不以為過焉
  秋七月辛未王曾加中書侍郎平章事呂夷簡為給事中魯宗道為右諫議大夫並參知政事宗道為人剛正嫉惡少容遇事敢言不為小謹嘗微行就飲肆中偶真宗亟召使者及門宗道自酒肆來使者曰即上怪公來遲何以為對宗道曰第以實對使者曰然則公當得罪曰飲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真宗果問使者具以宗道所言對帝詰之宗道謝曰有故人自鄉里來臣家貧無杯酌故就酒家飲帝以為忠實可大用嘗以語太后太后識之於是並夷簡皆首𫎇擢任 丙子錢惟演為樞密使惟演舊佐王曾王曾既入相亦正惟演使名故事樞密使必加檢校官惟演但以兵部尚書充使有司失之也 戊寅詔真宗陵名曰永定始丁謂請名陵曰鎮及謂貶馬拯謂三陵皆有永字故易曰永定然永定乃縣名也宣祖陵止名安陵又不知翼祖已名定陵於是復追改翼祖陵為靖陵議者譏拯不學當時無正之者 先是女道士劉徳妙常以巫師出入丁謂家謂嘗教言乃所為不過巫事不若託老君言禍福足以動人辛卯再貶謂崖州司戶參軍諸子並勒停又坐與劉徳妙奸除名配隸復州仍以謂罪狀布告中外始謂命宋綬草冦準責詞綬請其故謂曰春秋無將漢法不道皆證事也綬雖從謂指然卒改易謂本語不純用及謂貶綬猶當制即草詞曰無將之戒舊典甚明不道之辜常刑罔赦朝論快焉謂初逐準京師為之語曰欲得天下寧當拔眼中釘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冦老不半歳謂亦貶人皆謂報復之速天道安可誣也謂竄崖州道出雷州準遣人以一蒸羊逆之境上謂欲見準準拒絶之聞家僮謀欲報仇亟杜門使縱博俟謂行逺乃罷壬辰詔中外臣寮有曾與丁謂往來者一切不問
  八月乙巳上與皇太后御承明殿垂簾決事始用王曾議也宰相率百官稱賀太后哀慟久之令內侍宣諭曰候上春秋長即當還政馮拯繼丁謂為首相頗欲躡謂故跡王曾獨曉以禍福且逆折之拯不敢肆自是事一決於兩宮初謂定太后稱予謂敗中書與禮儀院參議每下制令稱予而便殿處分事稱吾太后詔旨稱吾九月詔伎術官自今不得如京朝官用考課遷陟 冬十一月朔樞密使錢惟演罷為保大節度使知河陽以李沆王旦李繼隆配享真宗廟庭 翰林學士劉筠為御史中丞先是三院御史言事皆先白中丞筠舉舊儀令臺屬各舉糾彈之職 癸酉命李維晏殊修真宗實録尋復命孫奭宋綬陳堯佐同修仍令內侍諭以一朝大典當謹筆削之意 庚辰判國子監孫奭言知兗州日於文宣王廟建立學舎以延生徒自後養學者不減數百人臣雖以俸錢贍之然常不給自臣去郡恐漸廢散伏見楊光輔素有經行望特遷一官令於兗州講書仍給田十頃以為學糧從之諸州給學田蓋始此辛巳始御崇政殿西閣召侍講孫奭馮元講論語侍讀李維晏殊與焉初詔雙日御經筵自是雖隻日亦召侍臣講讀王曾以上新即位宜近師儒故令奭等入侍上在經筵或左右瞻矚或足敲踏床則奭拱立不講每講體貌必莊上亦為竦然改聴 壬午以翰林侍讀學士尚書右丞張知白為樞密副使 國子監舊制皆用近臣及宿儒典領近歳頗任貴遊子弟之初仕者與管庫資任略均壬辰始命馮元同判國子監仍詔自今毋得差補䕃京朝官 十二月甲辰詔輔臣崇政殿西廡觀孫奭講論語既而上親書唐賢詩以分賜焉 京城榖價翔貴戊申出常平倉米分十四場賤糶以濟貧民









  宋史全文卷六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七上
  宋仁宗一
  癸亥天聖元年春正月丙寅朔皇太后詔改元上讀詔號泣者久之謂左右曰朕不忍遽更先帝之號也 自宋興而吳蜀江南荊湖南粵皆號富強相繼降附太祖太宗因其畜藏守以恭儉簡易方是時天下生齒尚寡而養兵未甚蕃任官未甚冗佛老之徒未甚熾外無夷狄金繒之遺百姓亦各安其生不為巧偽放侈故上下給足府庫羨溢承平旣久戶口嵗增兵籍益廣吏貟益衆佛老夷狄耗蠧中國縣官之費數倍昔時百姓亦稍縱侈而上下始困於財矣三司使李諮嘗奏事兩宮言戍兵雖未可減其末作浮費宜一切裁損塩鐵判官俞獻卿亦言天下糓帛日益耗物價日益高稻苖未立而和糴桑葉未吐而和買自天僖以來日侈一日宜與公卿大臣朝夕圖議而救正之上納其言癸未命御史中丞劉筠提舉諸司庫務薛貽廓與三司同議裁減冗費講義曰我朝之財始蠧於天僖祥符再蠧於寶元慶歴自禱祠之事興而宮室之役起內之帑藏稍已空竭則省浮費之䇿不得不申明於天聖之年也自元昊叛於西𢍆丹擾於北外之財用不免告匱則節冗費之說不得不條畫於慶歴之日也
  庚寅計置司考茶法利害請行貼射之法以淮南十三場茶買賣本息併計其數罷官給本錢使商人與園戶自相交易一切定為中估而官收其息然必輦茶入官隨商人所指而與之給劵為驗以防私售故有貼射之名
  筆談曰舊傳茶有三説見錢為一説犀角香藥為一説茶為一説此乃三説法予在三司求為三説乃是博糴便糴直便為三說博糴者極邊糧草便糴者㳂邉糧草直便者商人取便於㳂邉入納見錢於京師請領自虛估之利入於商賈而後行貼射之法自邉糴償於見錢府藏不繼而後復用三說之法然貼射之法雖通商而官實盡其利三說之法雖官鬻而商實受其利二法俱弊而後以嵗課均之茶戶焉夫以一嵗之息均賦茶戶恣其賣買所以均民力也所以惠商賈也官則無濫朽腐敗之弊茶則無草木塵煤之雜其法善矣然向時摘山者受錢於官今使之納錢於官向時冒法販禁者被罰令均賦於民賦不得入刑亦及之向時商賈貿遷州縣收其稅今商賈不行則稅額不登國用亦乏夫其法方行於嘉祐之四年而其害亦見於嘉祐之五年劉敞之疏又其後也茶租猶故𣙜法復生此楊中心所以痛心於崇寧之變法也
  三月司天監上新厯賜名崇天保章正張奎靈臺郎楚衍等所造也 夏四月上初即位丁度上書論六事一增勸講官二增諫貟三補䕃用大功以上親四選河北河東役兵補禁軍五籍令佐墾田為殿最六凡緣公事坐私罪杖者聼保任遷官又嘗獻王鳯論於皇太后以戒外戚雲 五月癸亥朔太常博士鞠詠王軫法當磨勘審官引對上閱其治狀並除監察御史 秋八月太常博士曹修古為監察御史孔延魯劉隨並為左正言延魯初為寧州軍事推官有蛇出天慶觀真武殿中一郡以為神州將帥官屬徃奠拜之延魯以笏撃蛇碎其首觀者莫不歎服後知仙源縣主孔氏祠事孔氏故多縱放者延魯一繩之以法修古上四事曰行法令審故事惜財力辨忠邪辭甚切至 甲寅有芝生於天安殿柱召輔臣觀之監察御史鞠詠言陛下新即位河決未塞霖雨害稼宜思所以應災變臣願陛下以援進忠良退斥邢佞為國寶以訓勸兵農豐積倉廩為天瑞草木之怪何足尚哉 先是錢惟演自河陽赴亳州因朝京師圖入相詠奏惟演憸人嘗與丁謂為婚姻緣以大用後揣知謂姦將敗露懼牽連及禍因出力攻謂今若遂以為相必大失天下望太后遣內侍持奏示之惟演猶顧望不行詠語左正言劉隨曰若相惟演當取白麻廷毀之惟演聞乃亟去 馮拯病太后有復相王欽若意上嘗為飛白書王欽若字太后因取字緘湯藥合遣中人齎以賜且口宣召之九月丙寅馮拯罷爲武勝節度使判河南府欽若守司徒兼門下侍郎平章事拯為相氣貌嚴重宦者傳詔至中書不延坐欽若再入中書謂平時百官敘進皆有常法為敘遷圖以獻兾便省覽然欽若亦不復能大用事如真宗之時矣 戊寅召輔臣於崇政殿西廡觀馮元講論語仍賜御飛白書 九月戊戌冦凖卒於雷州初太宗嘗得通天犀命工為二帶一以賜準及是準遣人取自洛旣至數日沐浴具朝服束帶北面再拜呼左右趣設臥具就榻而沒歸葬西京道出荊南公安縣人皆設祭於路折竹植地掛紙錢焚之踰月枯竹盡生筍衆因為立廟號竹林冦公祠 癸丑詔審官院自今知州軍同判知縣人並引對於便殿 十一月知連水軍鄧餘慶受枉法贓三陽寨主荊信監倉自糴粟監興平縣酒稅何承勛進賢鎮鹽酒稅易著明並自盜官物各杖脊配廣南壬寅詔以餘慶等罪狀申警羣吏 初蜀民以鐵錢重私為劵謂之交子以便貿易富民十六戶主之其後富者稍衰不能償所負爭訟數起大中祥符末薛由為轉運使請官置交子務以㩁其出入戊午詔從其請始置益州交子務
  呂中曰此楮幣之始也然其有錢以行楮有楮以權錢子母均通而無偏重之患故民視錢猶楮視楮猶錢今則為是幣而初無是錢以虛架虛宜乎楮幣之不行也
  十二月江州民陳藴聚居二百年食口二千而藴年八十且有行義州以聞上曰良民一鄉之表旌之則為善者勸矣授藴本州助教
  甲子天聖二年春正月命御史中丞劉筠等四人權知貢舉 戊申吏部銓引對選人前束鹿縣尉王得說歴官寡過書考最多而無保任者上察其孤孑特擢為大理寺丞賈積善者十四考無公私過雖無舉主特擢為京官 二月乙酉工部侍郎知徐州李應機坐前知兗州貪暴不法降授將作監分司南京上曰外臺耳目所寄當職靡言咎將誰執丙戍詔轉運使劉明恕李允元提㸃刑獄尚霖郭位各贖銅二十斤 三月先是上封者言經學不究經㫖乞於本科問䇿一道至是對者多紕繆帝以執經肄業不善為文特令取其所長用廣仕路 癸卯王欽若等上真宗實錄一百五十卷 乙巳御崇政殿賜宋郊葉清臣鄭戩等一百五十四人及第四十六人同出身不中格者六人以嘗經真宗御試特賜同三禮出身丙午又賜諸科一百九十六人及第八十一人同出身郊與其弟祁俱以詞賦得名禮部奏祁名第三太后不欲弟先兄乃推郊第一而置祁第十劉筠得清臣所對䇿竒之故擢第二國朝以䇿擢髙第自清臣始 秋七月遣殿中侍御史王碩內殿押班朱緒㸃檢山場所積茶初朝廷旣用李諮等貼射法行之朞年豪商大賈不能軒輊為輕重而論者或謂邊糴償以見錢恐京師府藏不足以繼爭言其不便㑹江淮制置司言茶有滯積壞敗者請一切焚棄朝廷疑變法之弊下書責計置司因令碩等行視旣而諮等條上利害願力行之無為流言所易於是詔有司榜諭商賈以推行不變之意 監察御史張逸為益州路提㸃刑獄勸農使逸先知襄州鄧城縣有能名知州謝泌將薦逸先設几案置章其上望闕再拜曰老臣為朝廷得一良吏乃奏之 八月巳夘幸國子監謁先聖文宣王召直講馬龜符講論語已而觀七十二賢贊述閲三禮圖問侍講馮元三代制度又幸昭烈武成王廟 壬午翰林學士承㫖李維等請加上眞宗諡曰文明武定章聖元孝詔恭依 十一月乙未朝享玉清昭應宮景靈宮丙申享太廟丁酉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 乙巳立皇后郭氏乙丑天聖三年春二月禮部員外郎蔡齊直史館章得象並知制誥初召齊等試中書上閲其試文謂宰臣曰兩制詞臣以文章為職業然湏才識周敏操履端方乃可副朝廷中外任使也 夏四月劉曄知河南府𤍞先世代郡人後魏遷都因家河南唐末五代之亂衣冠舊族出系無所考惟劉氏自十二代祖北齊中書侍郎環雋至曄十一世皆葬河南而世牒具存曄嘗權發遣開封府事獨召見太后問曰知卿名族欲一見卿家譜恐與吾宗同也曄曰不敢他日數問之曄無以對因為風眩仆而出乃免 五月己亥賜杭州隱士林逋粟帛秋八月知益州薛由言本州解發舉人自張詠以來例給館劵至京師今得三司移文乃責吏人償所給官物恐非朝廷之意上曰漢貢士皆郡國續食今獨不能行之逺方邪其令悉蠲之 李諮等旣條上茶法利害朝廷亦牓諭商賈以推行不變之意然論者又爭言其不便辛未命孫奭夏竦盧士倫王碩盧守懃再加詳定九月詔見任並帶職京朝官磨勘更立四年之限 冬十月翰林學士晏殊為樞宻副使 庚午宰臣王欽若為譯經使 十一月孫奭等言十三場茶積未售六百一十三萬餘斤蓋許商人貼射則善茶皆入商人其入官者皆麄惡不時故人莫肯售又姦人倚貼射為名強市盜販侵奪官利其弊如此不可不革請罷貼射法官復給本錢市茶而商人入錢以售茶者宜優之庚辰詔從奭等議自是河北入中復用三說法舊給東南緡錢者以京師㩁貨務錢償之 戊申王欽若卒皇太后臨奠錄親屬及所親信二十餘人國朝以來宰相恤恩未有欽若比者欽若狀貌短小項有附疣時人目為癭相性傾憸敢為矯誕太后以先朝所寵異故復命之 十二月癸丑樞宻副使尚書右丞張知白加工部尚書平章事國朝故事敘班以宰相為首親王次之使相又次之樞宻使雖檢校三師兼侍中尚書中書令猶班宰相下乾興初王曾由次相為㑹靈觀使曹利用由樞宻使領景靈宮使時以宮觀使為重詔利用班曾之上然議者深以為非至是曾進昭文館大學士玉清昭應宮使同集殿廬將告謝而利用猶欲班曾上閤門不敢裁帝與太后坐承明殿久至遣押班江徳明趣閤門閤門惶惑莫知所出曾抗聲目吏曰但奏宰相王曾等告謝班旣定利用鬰不平帝與張士遜慰曉之庚申詔宰臣樞宻使序班如故事而利用志驕尚居次相張知白上及聞召張旻於河陽為樞宻使疑代已始悔懼焉 殿前副指揮使楊崇勲嘗詣中書白事屬微雨新霽崇勲穿泥鞾直登階曾頷之不以常禮延坐崇勲退劾奏其失送宣徽院問狀翌日對上請傳詔釋罪太后問其故曰崇勲武夫不知朝廷之儀舉劾者柄臣所以振紀綱寛釋者人君所以示恩徳如此則仁愛歸於上而威令肅於下矣 癸亥徙丁謂雷州司戶參軍
  丙寅天聖四年春正月己亥命知制誥章得象侍御史知雜事韓億與吏部流內銓南曹同試百司人上因曰比閱天下奏吏出職者多敗官何也王曾曰士人入流必顧亷恥若流外則畏謹者鮮州縣雖卑然最近於民宜少澄其原乃詔得象等精加考試 二月詔官吏犯贓至流而按察官不舉者並劾之 壬戍遣官祀九宮貴神上問古今樂之異同王曾曰古樂用於天地宗廟社稷山川鬼神而聼者莫不和悅今樂則不然徒娯人耳目而蕩人心志自昔人君流連荒亾者莫不由此上曰朕於聲技固未嘗留意內外燕遊皆勉強爾 夏四月還知寧州楊及所獻繡佛初及因乾元節來獻上謂輔臣曰及佞人也民安政舉乃守臣之職焉用此為江州言太平興國真君觀有盜神像金冠者請更製上曰觀僻在山谷間而以金為冠是誨人為盜宜代以銅而金塗之王曾退言慮民抵罪而易金以銅可謂仁矣五月判刑部燕肅上奏曰唐決死刑京師五覆奏諸
  州三覆奏自是全活甚衆貞觀四年斷死罪二十九開元二十五年才五十八今生齒未加於唐而天聖三年斷大辟二千四百三十六視唐幾至百倍望準唐故事天下死罪皆得一覆奏下其章中書王曾以為天下皆一覆奏則必死之人徒充滿狴犴而久不得決請獄疑若情可矜者聼上請壬午詔天下死罪情理可矜及刑名疑慮者具案以聞有司毋得舉駁 己亥詔舉人雖文辭可採而操檢不修者州郡毋得薦送 閏五月定江淮嵗漕米課六百萬石初景徳中嵗不過四百五十萬石其後益至六百五十萬石故江淮之間榖常貴而民貧於是都官貟外郎吳耀卿請約為中制然東南災儉輒減嵗漕數或巨萬或數十萬又轉移以給他路者有焉 甲子詔輔臣於崇政殿西廡觀宋綬等讀唐書上曰朕覽舊史毎見功臣罕能保始終者若裴寂劉文靜皆佐命元功不免誅辱王曽對曰寂等之禍良由功成而不知退也 詔增西川廣南東西路諸州軍進士解額有差又詔命官鎖㕔應舉自今更不先試所業下第者免責罰仍聼再舉其歴任有贓私罪及停廢責降衝替未經敘用人即不許應舉舊制鎖㕔應舉者先於所屬選官考試所業方聼取解至禮部程文紕繆者勒停其不及格者猶贖銅永不得應舉至是上欲開誘進士之路下近臣參議而降是詔 六月庚寅大雨震雷平地水數尺壞京城民舍壓溺死者數百人辛夘上避正殿減常膳丁酉徳音降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釋之畿內京東西淮南河北民田被水者蠲其租流徙者所在撫存之詔三司所在官物為水漂失者皆蠲除之水之作也宰執方晨朝未入俄有㫖放朝王曽亟附中使奏曰天變甚異乃臣等燮理無狀豈可退安私室恬然自處亟請入見陳所以備禦之道同列有先歸者聞曽如是皆媿服焉時又傳言汴口決水且大至都人恐皆欲東奔上以問曽曽曰河決恐未至此苐民間訛言不足慮已而果然 秋七月罷永興軍秦坊等新醋務初陜西轉運司置務𣙜之請推其法天下王曽曰𣙜酒蓋出於前代之不得已未能省去若又𣙜醋則甚矣故罷之 辛未詔兩川所造錦綺鹿胎透背欹玉等嵗減上供之半其大小綾及花紗仍令改織絹以供邊費 上嘗謂輔臣曰比以大暑罷講讀適已召孫奭等說書卿等公事退可蹔至經筵王曾曰陛下萬幾之暇留意經術雖炎暑不輟有以見聖學之髙明也 九月戊申三司請市糴芻粟上因問輔臣諸坊監牧馬幾何王曽對曰當今比五代馬多數倍計芻秣費嵗不下數百萬蓋措置利害失其要若以陜西蕃部入中馬立定數餘聼民間市易二三年間必大蕃息此與畜之外廐無異也上然之 辛未廢襄唐二州營田務以田賦民毎頃輸稅五分 壬申命翰林學士夏竦蔡齊知制誥程琳等重刪定編敕帝問輔臣曰或謂先朝詔令不可輕改信然乎王曽曰此憸人惑上之言也咸平中刪太宗朝詔令十存一二蓋去其煩宻之文以便於民何為不可今有司但詳其本末又須臣等審究利害一一奏稟然後施行也上然之 冬十月辛巳出內藏庫緡錢二十萬下京西路糴軍儲 十二月詔京城物價翔貴其令三司出廩米散置糴場數十第取半價民爭赴之凡出米六十萬斛 三司下畿縣買素食物料提㸃公事張嵩以畿內災歉乞收采於市上問輔臣曰此何所用王曽等對曰御庖所須也上曰豈可以口腹擾民其悉罷之丁夘天聖五年春正月壬寅朔上率百官上皇太后夀於㑹慶殿 癸丑命樞宻直學士禮部侍郎劉筠權知貢舉己未詔禮部貢院比進士以詩賦定去留學者或病聲律而未得騁其才其以䇿論兼考之諸科毋得離掇經注以為問目 庚申降樞宻副使晏殊知宣州先是太后召張耆為樞宻使殊言耆無勲勞天下有私徇非才之議太后不悅於是從幸玉清昭應宮從者持笏後至殊怒撞以笏折其齒監察御史曹修古王㳂等劾奏殊坐是免尋改知應天府殊至應天府乃大興學范仲淹方居母喪殊延以教諸生自五代以來天下學廢興自殊始
  大事記曰幹父之蠱易幹母之蠱難以太后親政之時而晏殊仲淹修古之徒敢於忤㫖則直言之風雖奮發於慶厯之時而實胚胎於天聖之初矣
  二月知寧州楊及上所修五代史上謂輔臣曰五代亂離事不足法王曽曰雖然安危之跡亦可為鑒也 三月賜進士王堯臣等一百九十七人及第八十一人同出身七十一人同學究出身二十八人試銜丙寅賜諸科及第並出身者六百九十八人 夏四月試特奏名進士諸科同出身凡三百四十二人辛夘賜新及第人聞喜宴於瓊林苑遣中使賜御詩及中庸篇一軸 上先命中書錄中庸篇令張知白進讀至修身治人之道必使反復陳之 壬辰夀寧觀火六月宰臣張知白言按五行志宮室盛則有火災請自今罷不急營造以答天戒上納其言 秋七月王曾等言夏秋大旱毒氣中人此洪範所謂僣常暘若也皆臣等輔政無狀以致厥咎上曰朕亦夙夜循省其變豈徒然哉當與卿等共修政事以答天戒爾 八月先是司天監主簿苗舜臣等嘗言土宿留參太白晝見詔日官同考定日官奏土宿留參順不相犯太白晝見日未過午舜臣等坐妄言災變被罰監察御史曹修古言日官所定希㫖悅上不足為信今罰舜臣等其事甚小然恐自此人人畏避佞媚取容以災為福天變不告取損至大禁中以翡翠羽為服玩詔市於南越修古以為重傷物命且真宗嘗戒採□毛故事未逺宜罷之時方崇建塔廟議營金閣費不可勝計修古極陳其不可壬申修古出知歙州 九月陜西轉運使言同華等州旱虸蚄蟲食苗秘閣校理謝絳上疏曰去年京師大水今年苦旱此皆大異也宜下罪已之詔修順時之令宣羣言以無壅斥近倖以損隂而聖心優柔重在改作號令所發未聞有以當天心者夫風雨寒暑之於天時為大信也近日制命有信宿輒改適行遽止而欲風雨以信其可得乎 己未知制誥程琳為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宰相張知白最善琳當除命喜曰不辱吾筆矣琳上疏請罷諸土木營造蠲被火郡縣逋租 冬十月丙申滑州言塞決河畢十一月百官稱賀遂燕崇徳殿自天禧三年河決至是積九載乃復塞始役旣興朝議以嵗飢將復罷知州冦瑊言病民者特芻藁爾幸調率已集若積之經年則朽腐為棄物乃詔訖役 癸丑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賀皇太后於㑹慶殿 十二月左正言直史館孔道輔為左司諫龍圖閣待制時使契丹猶未還契丹優人以文宣王為戲道輔艴然徑出北使主客者邀道輔還坐且令謝道輔正色曰中國與北朝通好以禮文相接今俳優之徒侮慢先聖而不之禁北朝之過也道輔何謝敵君臣嘿然又酌大巵謂曰方天寒飲此可以致和氣道輔曰不和固無害旣還言者以為生事且開爭端上問其故道輔曰契丹比為黒水所破勢甚蹙毎漢使至輒為侮慢若不校恐益易中國上然之
  戊辰天聖六年春正月詔諸路提㸃刑獄朝臣交割本職公事與轉運使副或言提㸃刑獄官過為煩擾無益於事故也 庚申上封者言進士及第本以辭藝進而比來多乞賜子孫科名又閤門祇候太宗朝其員至少今權要之家比援恩例而濫進者多請一切罷之從之仍著為令 二月同知禮院王皥言諡者行之表也善行有善諡惡行有惡諡蓋聞諡知行以為勸戒近日臣寮薨卒雖官品合該擬諡其子弟白知父祖別無善狀慮定諡之際斥其繆戾皆不請諡欲乞今後臣寮薨謝並令有司舉行如此則隱匿無行之人有所沮勸詔從之 工部尚書平章事張知白卒知白在相位惜名器無毫髪私常以盛滿為戒雖顯貴其清約如寒士 三月壬子樞宻副使張士遜為禮部尚書平章事癸丑姜遵為樞宻副使己未范雍為樞宻副使仍班姜遵之上壬戍詔於順天門外八角鎮建西太一宮 夏四月
  甲申旦有星大如斗自北流至於西南光照殿庭有聲如雷尾長數丈久之散為蒼白雲庚寅徳音以星變齋居不視事五日降畿內囚死罪流以下釋之罷諸土木功賑河北流民過京師者時命僧道禬禳於文徳殿殿中侍御史李紘奏曰文徳殿布政㑹朝之位毎災異輒聚緇黃讃唄其間何以示中外監察御史鞠詠條上應變五事 六月乙酉出內藏庫緡錢二十萬下京西轉運司市糴軍儲 秋七月以左司諫劉隨知濟州隨在諫職前後所論甚衆帝旣益習天下事而太后猶未歸政隨請軍國常務専稟帝㫖太后不悅㑹隨請外因命出守 丙辰以蔡齊為龍圖閣學士知河南府羅崇勲趣齊上修景徳寺記曰參知政事可得也齊故遲其記不上崇勲怒讒於太后命齊出守參知政事魯宗道固爭留之不能得尋以親老易宻州太后諭宰相取記齊始上之 八月詔河北水災州軍免今年秋稅初王曾曰邊郡數大水蓋洪範所謂不潤下之證宜寛民賦以答天災故有是詔 張九齡九代孫錫以九齡告身及明皇批答米獻上謂輔臣曰九齡唐名相也宜旌其後即授試國子四門助教 九月太常少卿直昭文館陳從易為左司郎中兵部郎中集賢院修撰楊大雅並知制誥自景徳後文士以雕靡相尚一時學者向之而從易獨自守不變與大雅特相厚皆好古篤行無所阿附朝廷欲矯文章之弊故並進從易及大雅以風天下冬十一月翰林學士宋綬等上所撰天聖鹵簿記十卷初郊祠綬攝太僕卿陪玉輅帝問儀物典故占對辨洽因使綬集官撰記 十二月甲子以大理評事范仲淹為秘閣校理初仲淹遭母喪上書執政請釋郡守舉縣令斥游惰去冗僣遴選舉敦教育養將才實邊備保直臣斥佞人使朝廷無過生靈無怨以杜姦雄凡萬餘言王曽見而偉之亦知仲淹乃晏殊客也於是殊薦人充館職曽謂殊曰公實知仲淹捨而薦此人乎已為公置不行宜更薦仲淹也殊從之 丁夘賜故杭州處士林逋諡曰和靖先生逋臨終賦詩云茂陵他日求遺藁猶喜曽無封禪書 辛巳上封者請稅緡錢以助經費上曰貨泉之利慾流天下而通有無何可算也不許己巳天聖七年春正月樞宻使曹利用罷判鄧州初太后臨朝利用奏抑內降恩或屢卻而復下則有僶俛從之者或紿白太后曰𫎇恩得內降雖屢卻於樞宻院今利用之家媼隂諾臣請其必可得矣太后始疑其私頗衘怒㑹利用從子汭爲趙州兵馬監押而州民趙徳崇詣闕告汭不法事獄具汭坐被酒衣黃衣令軍民呼萬嵗且傳致汭辭雲利用實教之丙辰貶利用為左千牛衛上將軍知隨州杖殺汭 二月庚申朔參知政事魯宗道卒太后臨朝宗道屢有獻替太后問唐武后何如主對曰唐之罪人也幾危社稷後嘿然時有上言請立劉氏七廟者太后以問輔臣衆不敢對宗道獨曰不可謂同列曰若立劉氏七廟謂嗣君何帝太后將同幸慈孝寺欲以太安輦前帝行宗道曰婦人有三從在家從父嫁從夫夫歿從子太后命輦後乗輿行貴戚用事者莫不憚之時目為魚頭參政因其姓且言骨鯁如魚頭也 丙寅禮部尚書平章事張士遜罷知江寧府士遜得宰相曹利用之薦也利用慿寵自恣士遜未嘗有是非之言時人目之為和鼓 參知政事呂夷簡以本官平章事始王曾薦夷簡可相久不用曾因對言以臣度聖意不欲其班樞宻使張耆上爾耆一赤腳健兒豈容妨賢至此太后曰吾無此意行用之矣丁卯以夏竦為參知政事陳堯佐為樞宻副使薛奎為參知政事 初曹利用領景靈宮使令主事蘓藏用等主宮中公使錢而利用嘗私貸錢癸酉再貶利用為崇信節度副使房州安置仍命內侍楊懷敏䕶送之閏二月至襄陽驛懷敏以語逼之利用素剛遂自經死
  論曰前輩多謂大臣功髙權盛禍患之來有非智慮之所能防如曹利用襄陽之死是矣切以為不然殺人者必見殺賊人者還自賊昔者李斯讒韓非於秦非死之後斯亦不免而斯之遇禍尤慘於非鮑髙譛禳苴於齊苴死之後鮑髙之徒亦不免而髙之遇禍尤慘於苴利用與丁謂譛冦萊公有不臣議凖旣南遷而二公相繼貶黜丁有朱崖之行曹有襄陽之禍天之報應有甚影響非其自取與古人有言好謀之士敗於謀好辯之士窮於辯道徳正直之士為無所窮斯言得之
  戊申上謂輔臣曰比建慈孝寺蓋以薦福先帝及太一宮為民祈禳自今京城惟倉庫營房官舍弊壞者修完之餘毋得擅興力役 壬子詔復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博通典墳明宣於教化科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詳明吏理可使從政科識洞韜略運籌決勝科軍謀宏逺材任邊寄科凡六又置書判拔萃科以待選人髙蹈丘園科沉淪草澤科茂材異等科以待布衣被舉應書者又置武舉以待方略智勇之士 癸丑置理檢使以御史中丞為之其登聞檢院匭函改為檢匣如指陳軍國大事時政得失並投檢匣畫時進入常事五日一進其稱寃濫枉屈而檢院鼓院不為進者並許詣理檢使審問以聞時上封者言自至道三年廢理檢院而朝廷得失天下寃枉寖不能自達夏竦因請復置使領上從其議 三月戊寅上謂輔臣曰王欽若久在政府察其所為真奸邪也王曽曰欽若與丁謂林特陳彭年劉承珪時號為五鬼其姦邪憸詖之跡誠如聖諭 契丹嵗大饑民流過界河上曰皆吾赤子也可即賑救之乃詔轉運司分送唐鄧襄汝州處以閒田所過州縣給食人二升 癸未詔百官轉對極言時政闕失如舊儀在外者實封以聞旣而上謂輔臣曰所下詔宜増朋黨之戒羣牧判官龎籍因轉對言平時百官奏事上前不自批章止得送中書樞宻院蓋防偏請以啟倖門近嵗傳宣內降寖多於舊臣恐法度自是隳也 羣牧判官司馬池因轉對言唐制門下省詔書出有不便者得以封還今門下雖有封駁之名而詔書一𭃄自中書下非所以防過舉也 甲申上封者言茶鹽課虧請更議其法帝以問三司使冦瑊瑊曰議者未知其要爾河北入中兵食皆仰給於商旅若官盡其利則商旅不行而邊民困於餽運矣法豈可數更帝然之因謂輔臣曰茶鹽民所食而強設法以禁之致犯法者衆但緣經費尚廣未能弛之又安可數更其法也 丙戍遣官祈晴上因謂輔臣曰昨令視四郊而麥已損腐民何望焉此必政事未當天心也古者大辟外州三覆奏京師五覆奏蓋重人命如此其戒有司審獄議罪毋或枉濫又曰赦不欲數然捨是無以召和氣 夏四月赦天下免河北被水民賦租京師自三月朔雨不止前赦一日而霽 五月己未朔詔禮部貢舉庚申詔曰朕試天下士以言觀其趣向而比來流風之弊至於㑹粹小說磔裂前言競為浮誇靡曼之文無益治道非所以望於諸生也禮部其申飭學者務明先聖之道以稱朕意焉 甲子上曰羣臣請對者多求進少求退何也王曽曰茍抑奔競崇靜退則庶幾有難進之風矣上然之 己巳詔以新令及附令頒天下 六月丁未大雷雨玉清昭應宮災獨長生崇夀殿存焉太后對輔臣泣曰先帝力成此宮一夕延燔殆盡猶幸一二小殿存爾范雍度太后有再興葺意乃抗言曰不若燔之盡也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為灰燼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將葺之則民不堪命非所以祇天戒也宰相王曽呂夷簡亦助雍言夷簡又推洪範災異以諫太后黙然太廟齋郎蘓舜欽上疏曰前志曰積隂生陽陽生則災見焉乗夏之氣發洩於玉清宮震雨雜下烈焰四起樓觀萬疉數刻而盡非慢於火備乃天之垂戒也陛下當降服減膳避正寢責躬罪己下哀痛之詔罷非業之作拯失職之民察輔弼及左右無禆國體者罷之竊弄威權者去之念政刑之失收芻蕘之論庶幾可以變災為佑浹日之間未聞為此而將設工役以圖修復都下之人聞者駭惑聚首橫議咸謂非宜願陛下恭黙內省而追革之罷再造之勞述前世之法天下幸甚 甲寅門下侍郎平章事王曽罷知兗州始太后受尊號冊將御大安殿曽執不可太后左右姻家稍通請謁曽多所裁正太后滋不悅㑹玉清昭應宮災曽累表待罪乃罷尋改青州是月河北大水壞澶州浮橋 秋七月初太后怒玉清宮守衛者不謹悉下御史獄欲誅之中丞王曙上言昔魯桓僖宮災孔子以為桓親盡當毀者也遼東髙廟及髙園便殿災董仲舒以為髙廟不當居陵旁今所建宮非應經義災變之來若有警者願除其地以應天變而右司諫范諷亦言此實天變不當置獄窮治上及太后感悟遂薄守衛者罪又言山木已盡人力已竭雖復修必不成己巳下詔不復修改長生崇夀殿為萬夀觀 乙酉罷輔臣所領諸宮觀使名 八月丁亥朔日有食之 詔罷天下職田官收其入以所直均給之先是上封者言職田有無不均請罷之乃降是詔 己亥詔命官犯正入已贓者自今毋使親民 冬十月詔知州軍文武升朝官嵗舉見任判官主簿尉有罪非贓私有出身三考無出身四考堪縣令者各一人轉運使副不限以數先是流內銓引選人朝辭有老耄者授縣令上謂宰臣曰縣令之職有民有社一邑刑政輕重皆得自專若非其人為害不細雖逺方僻郡尤當擇人宣朝廷徳意此輩皆昏耄使之臨民必有貪墨疲懦之弊㑹有上言乞奏舉以充縣令乃降是詔 丁未詔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奏計京師毋以土物饋要近官 十一月冬至上率百官上皇太后夀於㑹慶殿祕閣校理范仲淹奏疏言天子有事親之道無為臣之禮有南面之位無北面之儀若奉親於內行家人禮可也今顧與百官同列虧君體損主威不可為後世法疏入不報晏殊初薦仲淹為館職聞之大懼召仲淹詰以狂率邀名且將累薦者仲淹正色抗言曰仲淹緣辱公舉毎懼不稱為知己羞不意今日反以忠直獲罪門下殊不能答仲淹退又作書遺殊申理前奏不少屈殊卒媿謝焉又奏疏請皇太后還政亦不報遂乞補外尋出為河中府通判
  庚午天聖八年春正月命資政殿學士晏殊權知禮部貢舉 甲戍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曹瑋卒瑋將兵幾四十年未嘗少失利契丹使過天雄部勒其下曰曹公在此毋縱騎馳驅也渭州有告戍卒叛入夏國者瑋方對客弈棊遽曰吾使之行也夏人聞之即斬叛者投其首境上環慶屬𦍑田多為人所市致單弱不能自存因沒敵中瑋盡令還其故田後有犯者遷其家內地所募弓箭手使馳射較強弱勝者予田二頃再更秋穫課市一馬馬必勝甲然後官籍之則加田五十畝至三百人以上團為一指揮要害處為築堡使自塹其地為方田環之立馬社一馬死衆為出錢市馬屬𦍑降者旣多因署其首領為軍主使統其族帳止於本軍敘進以其習知敵情與地利不可徙他軍也瑋為將不如其父寛猛自成一家三月御崇政殿試禮部奏名進士丙寅試諸科丁夘賜進士王拱夀等二百人及第四十九人同出身己巳賜諸科及第同出身者又五百七十三人拱夀詔更其名曰拱辰 六月監修國史呂夷簡等上新修國史於崇政殿 秋七月乙巳御崇政殿試書判拔萃及武舉人戍申以書判拔萃人余靖為將作監丞尹洙為武勝節度掌書記武舉人張建侯等十二人補三班奉職借職 丙午御崇政殿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太常博士何詠茂才異等富弼所對䇿並及第四等丁丑以詠為祠部員外郎同判永興軍弼為將作監丞知長水縣 九月罷百官轉對自復轉對言事者頗衆大臣不悅也故復罷之 冬十月有上書言縣官𣙜鹽得利微而為害博兩池積鹽為阜數莫可校請通商平估以售少寛百姓之力乃詔盛度王隨議更其制度隨與胡則畫通商五利上之丙申詔罷三京二十八州軍𣙜法聼商賈入錢若金銀京師榷貨務交鹽兩池自是雖商賈流行而嵗課之入官者耗矣 壬寅置天章閣待制位龍圖閣待制之下 十一月戊辰合祀天地於圜丘大赦 十二月以丁謂為道州司戶參軍 丁未定難節度使趙徳明遣使來獻馬
  辛未天聖九年春二月詔復給職田 秋七月以翰林侍讀學士孫奭為工部尚書知兗州帝毎御經筵設象架庋書䇿外向以便侍臣講讀奭年髙視昏或隂晦即為徙御座於閣外奭講至前世亂君亡國必反復規諷帝竦然聼之常𦘕無逸圖以進帝施於講讀閣奭三請致仕召對敦諭之奭以年踰七十固請故優拜焉仍詔頒宴而後行 甲戍右正言陳執中諫院供職國朝承五代之弊官失其守故官職差遣離而為二今之官裁用以定俸入爾而不親職事諫議大夫司諫正言皆須別降勅許赴諫院供職者乃曰諫官 八月出內藏庫絹六十萬下陜西河北河東市糴糧草戊戍又出內藏庫緡錢五十萬河北市糧草九月詔出內藏庫絹六十萬下河北折糴軍儲 庚午以王曽為彰徳節度使仍知天雄軍契丹使者徃還肅車徒而後過無敢大聲疾呼者人樂其政為畵像而生祠之 冬十月以翰林學士宋綬為龍圖閣學士知應天府時太后猶稱制五日一御承明殿垂簾決事而上未始獨對羣臣也綬言唐先天中睿宗為太上皇五日一受朝處分軍國重務除三品以上官決重刑明皇日聼朝除三品以下官決徒刑今宜約先代制度令羣臣對前殿非軍國大事及除拜皆前殿取㫖書上忤太后意故命出守侍御史知雜事劉隨殿中侍御史郭勸並言綬有辭學當留本朝不宜處外不聼 丙戍詔曰公卿大夫所宜勵名節以厚風化而或枉己以近名行險以沽寵詆誣執政干撓有司藩臣多所徼求使者弛於刺舉營私冒祿朕何望焉凡在位之臣其務修警毋蹈邪枉以速邦憲 閏十月司天監上重修崇天厯 癸亥鹽鐵副使司封貟外郎王𩱛戶部副使刑部貟外郎杜衍並為天章閣待制初馬季良建言京師賈人常以賤價居茶鹽交引請官置務收市之季良方用事有司莫敢忤其意鬷獨不可曰與民競利豈國體邪他日上見鬷勞之曰官市交引賴卿力言罷之甚善有司臨事當如是也薛顔死其家屬衍為墓誌衍卻之及在三司因奏事上謂衍曰薛顔有醜行卿不與誌墓誠清識也自是有意大用
  壬申明道元年春二月監修國史呂夷簡上三朝寶訓庚戍知許州定國節度使張士遜為刑部尚書平章
  事呂夷簡加中書侍郎 丁夘以真宗順容李氏為宸妃是日宸妃薨宸妃始生帝皇太后即以為己子宸妃嘿嘿處先朝嬪御中未嘗自異帝不自知宸妃所出也疾革乃進位始宮中未治喪宰相呂夷簡朝奏事因曰聞有宮嬪亡者太后瞿然曰宰相亦與宮中事邪引帝偕起有頃獨出曰卿何間我母子也夷簡曰太后他日不欲全劉氏乎有司希太后㫖言嵗月未利夷簡黜其說請發哀成服備宮仗葬之時有詔欲鑿宮城垣以出喪夷簡遽求對太后揣知其意遣內侍羅崇勲問何事夷簡言鑿垣非禮喪宜自西華門出宸妃誕育聖躬而喪不成禮異日必有受其罪者莫謂夷簡今日不言也崇勲懼馳告太后乃許之 三月戊戍詔曰江淮之間仍嵗旱暵民之失職朕甚憫焉比遣使安撫其與長吏慮係囚流以下降一等杖笞釋之 六月殿中侍御史張存上疏曰陛下嗣統以來延納至言罔有忌諱自前秋忽詔罷百官轉對去冬黜降御史曹修古等昨又聞進士林獻可因奏封事竄逺方人心皇惑中外莫測臣恐自今忠直之言與理亂安危之端蔽而不逹因歴引周昌朱雲辛慶忌辛毗事以廣帝意 七月許夀州立學仍賜九經知州朱諫請之也 辛夘以門下省為諫院先朝雖除諫官而未嘗置院及陳執中為諫官屢請之置諫院自此始 是月太白晝見終月 八月以三司使晏殊為樞宻副使 壬戍大內火延燔八殿乙丑詔羣臣直言闕失先是百官晨朝而宮門不開輔臣請對帝御拱宸門追班百官拜樓下宰相呂夷簡獨不拜帝使問其故曰宮庭有變羣臣願一望清光帝舉簾見之夷簡乃拜時宦者置獄治火事得縫人火斗已誣伏下開封府使具獄權知府事程琳辨其不然乃命工圖其火經處且言後宮人多此殆天災不可以罪人監察御史蔣堂亦言火起無跡安知非天意陛下宜修徳應變今乃欲歸咎宮人且宮人付獄何求不可而遂賜之死是重天譴也帝為寛其獄卒無坐死者殿中丞滕宗諒言國家以火徳王天下火失其性由政失其本因請太后還政祕書監劉越請太后還政言尤鯁直皆不報九月庚寅重作寶冊以舊冊寶為宮火所焚也 十
  一月上以修內成恭謝天地於大安殿遂謁太廟大赦改元 定難節度使西平王趙徳明封夏王徳明凡娶三姓米母氏生元昊小名嵬理𦍑語謂惜為嵬富貴為理性㓙鷙猜忍通蕃漢文字數諫徳明無臣中國徳明曰吾族三十年衣錦綺衣此聖宋天子恩不可負也元昊曰英雄之生當王覇爾何錦綺為徳明死元昊繼立癸亥制授元昊特進檢校太師兼侍中定難節度夏銀綏宥靜等州觀察處置押蕃落使西平王元昊旣襲封即隂為反計 十二月詔以來年二月躬耕藉田先請皇太后恭謝宗廟權罷南郊之禮及議皇太后謁廟儀注太后欲純被帝者之服薛奎獨爭曰太后必御此見祖宗若何拜固執不可雖終不納猶少殺其禮焉癸酉明道二年春二月戊戍司天監言含譽星見東北方其色黃白上有光芒長二尺然觀者皆以為彗雲庚子詔淮南江南民被災傷而死者官為瘞埋 甲辰皇太后宿齋垂拱殿乙巳服禕衣花釵冠乘玉輅以赴太廟改袞衣儀天冠內侍贊導享七室皇太妃亞獻皇后終獻 帝赴東郊丁未祀先農行藉田禮禮儀使張士遜奏皇帝三推而止帝旣躬耕不以古禮為式願推終畝士遜固請乃耕十二步而止辛亥上作藉田詩賜近臣 三月庚寅以皇太后不豫大赦 丁謂特許致仕
  呂中曰古之赦者赦無罪後之赦者赦有罪祖宗郊恩雖厚贓吏有赦不原奸臣如丁謂亦不原赦則非赦有罪也至崇觀奸臣反其鋒而用之而元祐元符之黨不以赦原矣
  甲午皇太后崩遺詔尊太妃為皇太后軍國大事與太后內中裁處乙未帝號慟見輔臣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猶數引其衣若有所屬何也奎曰其在袞冕也然服之何以見先帝乎帝悟以後服斂旣宣遺誥閤門趣百官賀太后御史中丞蔡齊正色謂臺吏毋追班入白執政曰上春秋長習天下情偽今始親政豈宜使女後相繼稱制乎夏四月詔刪去遺誥之語 太后旣崩左右以宸妃事聞上號慟累日追尊為皇太后 庚戍以流人林獻可為三班奉職明道初獻可抗言請太后還政太后怒竄於嶺南至是特錄之 壬子羣臣上表請御正殿表三上乃從之 詔內外毋得進獻以祈恩澤及緣親戚通章表若傳宣有司實封覆奏內降除官輔臣審取處分帝始親攬庶政裁抑僥倖中外大悅 召知應天府宋綬通判陳州范仲淹赴闕 己未門下侍郎呂夷簡罷為武勝節度使判澶州樞宻使張耆罷為左僕射判許州尋改陳州樞宻副使夏竦罷為禮部尚書知襄州尋改穎州參知政事陳堯佐罷為戶部侍郎知永興軍樞宻副使范雍罷為戶部侍郎知荊南府尋改揚州又改陜州樞宻副使趙稹罷為尚書左丞知河中府參知政事晏殊罷為禮部尚書知江寧府尋改亳州帝始親政夷簡手疏陳八事曰正朝綱塞邪徑禁賄賂辨佞壬絶女謁疎近習罷力役節冗費其勸帝語甚切帝與夷簡謀以耆竦等皆太后所任用悉罷之退告郭皇后後曰夷簡獨不附太后邪但多機巧善應變爾由是並夷簡罷及宣制夷簡方押班聞唱其名大駭不知其故而夷簡素厚內侍閻文應因使為中詗久之乃知事由皇后雲 工部尚書李迪以本官平章事戶部侍郎王隨為參知政事禮部侍郎李諮為樞宻副使步軍副都指揮使王徳用為檢校太保簽書樞宻院事始太后臨朝有求內降補軍吏者徳用曰補吏軍政也敢挾此以干軍政卒不奉詔太后崩有司請衛士坐甲徳用曰故事無為太后喪坐甲者又不奉詔上竒之以為可大用故擢任樞宻 權御史中丞蔡齊權三司使事天章閣待制范諷為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先是諷出知青州時山東旱蝗前宰相王曽家多積粟諷發取數千斛濟飢民因請遣使安撫 太常博士范仲淹為右司諫 辛未龎籍為殿中侍御史籍奏請下閤門取垂簾儀制盡焚之又奏陛下躬親萬機用人宜辨邪正防朋黨勿使受恩人主歸感權臣進擢近列願采公論毋令出於執政孔道輔嘗謂人曰言事官多觀望宰相意獨龎君可謂天子御史也
  講義曰天聖之初此一時也明道二年之後此又一時也天聖之初政在東朝天下猶未見人主之徳明道二年四月親政之後抑內降正朝綱擯斥張耆夏竦陳堯佐之徒而擢用范仲淹孔道輔龎籍輩天下駸駸向治矣嗚呼明道二年之親政積而為慶厯嘉祐之盛元祐八年之親政變而為紹聖元符之紛紛人主可不謹其機乎
  罷羣牧制置使時上封者言羣牧旣自有使而武臣領樞宻兼制置事不時決故罷之 五月許大名府立學仍賜九經從王曽之請也 秋七月先是右司諫范仲淹以江淮京東災傷請遣使循行未報仲淹請間曰宮掖中半日不食當如何今數路艱糴安可置而不恤甲申命仲淹安撫江淮所至開倉廩賑乏絶禁淫祀奏蠲廬舒折役茶江東丁口鹽錢飢民有食烏蛛草者擷草進御請示六宮貴戚以戒侈心 八月贈工部貟外郎曹修古為右諫議大夫修古鯁直有風節當莊獻時權倖用事人人顧望畏忌而修古遇事輒言無所回撓初貶同判杭州未行改知興化軍卒於官貧不能歸葬賓佐賻錢五十萬季女泣白其母曰奈何以是累吾先人也卒拒不納帝思修古忠故優贈之修古無子錄其壻劉勲為試將作監主簿 丁巳置端明殿學士班翰林資政學士之下以宋綬為之綬因上言帝王御天下在總攬威柄自陛下躬親萬機懲違革弊以新百姓之耳目而賞罰號令未能有過於垂拱之日頃者恩出太后今又自大臣出大臣市恩以招權小人趨利以售進此風寖長有蠧邦政太宗常曰外憂不過邉事皆可預防惟姦邪共濟若為內患可深懼也真宗亦云唐朝朋黨尤盛以至王室卑弱願陛下思祖宗訓戒念王業艱難整齊紀綱正在今日 三司言自藉田後繼有賞賚用度不足請假於內藏庫庚申出緡錢百萬賜之因謂宰相張士遜曰國家禁錢本無內外蓋以助經費耳士遜對曰不然則有司未免侵漁百姓也 九月判河南府錢惟演落平章事赴本鎮初惟演欲為自安計御史中丞范諷劾奏惟演在莊獻時權寵大盛與後家連姻請行降黜上諭輔臣曰先後未葬朕不忍遽責惟演諷即䄂告身入對曰陛下不聼臣言願納此不敢復為中丞矣上不得已可之 冬十月甲辰詔曰先王不以浮靡示天下今兩川嵗貢綾錦羅綺透背花紗之屬皆女工蠧也其以三之二易為紬絹供軍須時上富於春秋左右或欲以巧自媚後苑珠玉之工頗盛於前日殿中侍御史龎籍言今螽螟為災民憂轉死北有耶律西有拓㧞陛下安得不以儉約為師奢靡為戒重惜國費以循民之急上深納其言 辛亥上諭輔臣曰近嵗進士所試詩賦多浮華而學古者或不得以自進宜令有司兼以策論取之 戊午門下侍郎張士遜罷為左僕射判河南府樞宻使楊崇勲罷為河南三城節度使判許州先是天下蝗旱仍見士遜居首相不能有所發明遂與崇勲俱罷然制辭猶以均勞逸為言也 判陳州呂夷簡為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平章事知河南府王曙加檢校太傅充樞宻使簽事樞宻院事王徳用為樞宻副使刑部侍郎宋綬為參知政事權三司使事蔡齊為樞宻副使 權知開封府程琳為御史中丞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范諷權三司使事琳辭中丞不拜乃授翰林侍讀學士知開封府前知開封者苦其治劇或不滿嵗輒罷不然被謗譏或以事去獨琳居數嵗久而治益精明一嵗中獄常空者四五 十一月孔道輔為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代程琳也道輔時守南京召用之冦準以責死甲戍贈中書令復萊國公 丙申上謂
  輔臣曰毎退朝凡天下之奏必親覽之呂夷簡曰若小事皆關聼覽恐非所以輔養聖神上曰朕承先帝之託況以萬幾之重敢自泰乎又曰朕日膳不欲事珍美衣服多以縑繒為之至屢經澣濯而宮人或以為笑太官進膳有蟲在食器中朕掩而不言恐罪及有司也 始天聖六年罷諸路提㸃刑獄官八月復置又權停於是上謂輔臣曰諸路刑獄旣罷提㸃官轉運司不能一一躬徃讞問恐寖致寃濫宜選賢明廉幹不生事者委任之則民受其賜矣乃復置諸路提㸃刑獄官仍參用武臣 甲辰以京東飢出內藏庫絹二十萬下三司代本路上供之數 丁未出侍御史張沔知信州殿中侍御史韓瀆知岳州先是宰相李迪除二人為臺官言者謂臺官必由中㫖乃祖宗法也旣數月呂夷簡復入因議其事於上前上曰祖宗法不可壞也宰相自用臺官則宰相過失無敢言者矣迪等皆皇恐詔自今臺官有缺非中丞知雜保薦者毋得除授 戊申出宮人二百上時屢出宮人因曰曩者太后臨朝臣僚戚屬多進女口入宮今已悉還其家矣 初郭皇后之立非上意寖見踈宮人尚氏楊氏驟有寵尚氏常於上前出不遜語侵後後不勝忿起批其頰上亦起救之後誤批上頸上大怒有廢后意內侍閻文應白上出爪痕示執政呂夷簡以前罷相故怨後乃定議廢后夷簡先敕有司毋得受臺諫章疏乙夘詔皇后願入道特封浄妃玉京沖妙仙師名清悟別居長寧宮范仲淹孔道輔孫祖徳率蔣堂郭勸楊偕馬絳段少連宋郊劉渙詣垂拱殿門伏奏皇后不當廢守殿門者闔扉不為通道輔撫銅環大呼尋詔宰相召臺諫諭以皇后當廢狀道輔等悉詣中書衆譁然爭致其說夷簡曰廢后自有故事道輔及仲淹曰公不過引漢光武勸上耳上堯舜之資而公顧勸之效昏君所為可乎夷簡不能答拱立曰諸君更自見上力陳之道輔將以明日留百官揖宰相廷爭而夷簡即奏逐道輔等丙辰詔道輔出知泰州仲淹知睦州祖徳等各罰銅仍詔諫官御史自今毋得相率請對駭動中外偕奏乞與道輔仲淹俱貶勸及少連再上疏皆不報將作監丞富弼上疏曰陛下舉一事而獲二過於天下廢無罪之後一也逐忠臣二也此二者皆非太平之世所行臣實痛惜之疏入不報
  大事記曰國初官以定俸實不親職有諫議大夫司諌正言特以寓祿耳故赴諫院者方為諫官則諫官之權猶未重也國初三院領外任而不任風憲興國中任風憲而不領言事則臺官之權亦未重也端拱初以補闕為司諫以拾遺為正言所以舉諫官之職天禧初置言事御史所以舉臺官之職然當時臺諫之權雖重而臺諫之職未振也自仁祖即位劉中丞令臺屬各舉紏彈之職而後臺臣之職始振自孔道輔范仲淹敢於抗夷簡唐介敢於抗彥博一梁適之用事則馬遵率數人言之一劉抗之得政則張昇凡十七章論之而後臺諫之權敢與宰相為敵矣是何臺諫之職在國初則輕在仁宗之時則重在國初則為具員在仁宗之時則為振職何邪蓋仁祖不以天下之威權為紀綱而以言者之風米為紀綱故其進退臺諫公其選而重其權優其遷而輕其責非私之也蓋以立國之紀綱實寄於此







  宋史全文卷七上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七下
  宋仁宗二
  甲戍景祐元年春正月甲子許京兆府立學賜九經仍給田五頃 丁丑命翰林學士章得象等五人權知貢舉 詔去嵗飛蝗所至遺種令民掘蝗子毎一升給菽米五升又詔比禁京城榖出門其弛之諸路毋得閉糶以淮南嵗饑出內藏絹二十萬下三司代其嵗輸
  始置崇政殿說書命賈昌朝趙希言王宗道楊安國為之日以二人入侍講說初孫奭出知兗州上問誰可代講說者奭薦昌朝等因命中書試說書至是特置此職以處之 趙元昊始寇府州 二月罷書判㧞萃科更不御試自今幕職州縣官經三考以上非緣邉及川廣福建者並許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等六科諸科被黜者毋得復應茂才異等三科及武舉用知制誥李淑之議也淑嘗上時政十議其一議國體其二議災旱其三議言事其四議大臣其五議擇官其六議貢舉其七議制科其八議閱武其九議時令其十議入閣 先是召知鳯翔府司馬池知諫院池上表懇辭上謂宰相曰人皆嗜進池獨嗜退亦難能也加直史館復知鳯翔詔禮部貢院諸科舉人應七舉者更不限年並許特奏名 三月御崇政殿試得進士張唐卿楊察徐綬等五百一人諸科二百八十二人特奏名八百五十七人夏四月龎籍為開封府判官尚美人遣內侍稱教㫖免二人市租籍言祖宗以來未有美人稱教㫖下府者帝為杖內侍切責美人詔有司自今宮中傳命毋得輒受丁未出內藏絹三十萬下河北市糴糧草 詔置殿
  中侍御史監察御史裏行舉三丞以上嘗歴知縣人從中丞韓億之請也然唐制亦有侍御史裏行今獨遺之五月乙丑翰林侍讀學士程琳為三司使先是三司
  併合田賦㳂納諸名器為一物琳謂借使牛皮食塩地錢合為一糓麥黍豆合為一易於句校可也然後世有興利之臣復用舊名増之是重困民無已時也琳在三司尤謹出入禁中有所取輒覆奏罷之內侍表言琳專琳聞之自直於帝曰三司財賦皆朝廷有也臣為陛下惜爾帝然之琳又上疏論兵在精不在衆河北陜西軍儲數匱而招募不已其住營一兵之費可給屯駐三兵昔養萬兵者今三萬兵矣河北嵗費芻糧千二十萬其賦入支十之三陜西嵗費千五百萬其賦入支十之五自餘悉仰給京師自咸平逮今二邊所増馬步軍指揮使百六人計騎兵一指揮所給嵗約費緡錢四萬三千步兵費三萬二千合新舊兵所費不啻千萬緡此國用所以日絀願罷河北陜西募住營兵遇闕即選廂軍精銳者補之仍漸徙營內郡以便糧餉無事時畨戍於邉緩急即調發便近如此則疆場無事而國用有餘矣帝嘉納焉 禁民間織錦背繡背及遍地宻花透背西川嵗織上供者亦罷 祕書丞張宗誼孫沔並為監察御史裏行監察御史裏行始此 壬申出內藏庫緡錢一百萬賜三司 以河南府府學為國子監 六月淮南制置發運使劉承顔獻輪扇浴器同知諫院郭勸言承顔欲以此媚上爾甲辰詔還之 己酉䇿試賢良方正蘓紳才識兼茂吳育茂才異等張方平及武舉人於崇政殿育所對䇿入第三等紳方平並第四等 癸丑詔尚書省官嘗歴知州而無贓私罪者自今並除左曹凡吏部戶部禮部為左名曹司封司勲考功度支金部倉部祠部主客膳部為左曹兵部刑部工部為右名曹職方駕部庫部都官比部司門屯田虞部水部為右曹辛酉命翰林學士張觀知制誥李淑宋祁編三館秘閣書籍 壬午罷後院所作玳瑁龜筒從度支判官謝絳之言也絳又言內藏庫嵗受鑄錢百餘萬緡而嵗給左藏庫及三年一郊度嵗出九十萬緡所餘無幾請以天下所鑄錢盡入三司十年責以移用使聚糓實邊而茶鹽香礬之利悉歸京師又邇來用物滋侈賜予過制禁中須索數多於前比詔裁節費用而有司但求咸平景徳簿書臣以為不若推近及逺逓考嵗用而裁節之不必咸平景徳為凖也又請罷內降凡詔令皆由中書樞宻院然後施行 乙酉詔西京留守推官歐陽脩為鎮南節度掌書記館閣校勘樞宻使王曙所薦也始錢惟演留守西京脩及尹洙為官屬皆有時名脩等游宴無節惟演去曙繼至嘗厲色謂脩等曰諸君知寇萊公晩年之禍乎政以縦酒過度爾脩對曰冦公之禍政以老而不知止耳曙黙然終不怒更薦脩及洙置之館閣議者賢之 秋七月監察御史裏行髙若訥為殿中侍御史裏行殿中侍御史裏行始此 乙未崇政殿召近臣觀景祐乾象新書 樞宻使王曙加同平章事八月資政殿學士薛奎卒奎在政府謀議無所迴避或時不得如志歸輒嘆咤不食家人笑曰何必如是奎曰吾仰慙古人俯愧後世爾尤善知人范仲淹龎籍明鎬自為吏部選人皆以公輔許之後卒如其言歐陽脩王拱辰皆其女壻也 壬戍有星孛於張翼長七尺闊五寸十二日而沒 癸亥樞宻使同平章事王曙卒 參知政事宋綬以帝富於春秋天下無事慮燕樂有所漸乃上言自古守成之君皆兢兢抑畏不忘顧省故立防於無事之始銷變於未萌之前又馭下之道有三臨事尚乎守當機貴乎斷兆謀先乎宻能守則姦莫由移能斷則邪莫由惑能宻則事莫由變斯安危之所係願陛下念之庚午天平節度使王曽同平章事南京留守推官石介貽曽書曰聞旣廢郭皇后寵幸尚美人宮聖體因是嘗有不豫相公方自外來聖眷正深宜即以此為戒若執管仲不害覇之言則遂啟成亂階恐無及矣伏惟相公留意焉 辛未以星變大赦避正殿減常膳 郭后旣廢尚楊二美人益有寵上體為之弊中外憂懼楊太后亟以為言入內都知閻文應早暮侍上言之不已上不勝其煩乃頷之文應即命氊車載二美人出初蔡齊力爭削遺誥中太后參決軍國大事之語呂夷簡嘆曰蔡中丞不知吾豈樂為此哉上方年少恐禁中事莫有主張者爾及二美人爭寵恣橫卒賴太后排遣之然議者以為人主旣壯而母后聼政自非國家令典雖或能整齊禁中而垂簾之後外戚用事亦何所不至齊之力爭不為失也乙酉龎籍滕宗諒並坐言宮禁事不實出籍為廣東轉運使宗諒知信州宗諒嘗以上體多疾奏疏諫曰陛下日居深宮流連荒宴臨朝則多羸形倦色決事如不掛聖懷語太切直故出九月初二美人之出宮也帝令宋綬面作詔雲當求徳門以正內治旣而左右引夀州茶商陳氏女入宮綬諫曰陛下乃欲以賤者正位中宮不亦與前日詔語戾乎後數日王曾入對又奏引納陳氏為不可上曰宋綬亦如此言卒罷陳氏 甲辰詔立皇后曹氏贈尚書令冀王彬之孫女也 冬十月罷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仍詔淮南轉運使兼領其制置茶鹽礬稅各歸逐路轉運司 丁夘詔中書提㸃五房公事及堂後官參擇選人為之 趙元昊僣益甚私改元曰開運人告以石晉敗亡年號也乃更廣運母米氏族人山喜謀殺元昊事覺元昊酖其母殺之沈山喜之族於河遣使來告哀 十一月榮州刺史曹琮為衛州團練使琮女兄為後禮皆琮主辦於是奏曰陛下方以至公厲天下臣旣備後族不宜冒恩澤亂朝廷法族人敢因緣請託願寘於理時論稱之 監察御史裏行孫沔言竊見上封事人同安縣尉李安世輒因狂悖妄進瞽言雖曰狂愚猶勝諂佞況自道輔仲淹被黜之後龎籍范諷致對以來凡在搢紳盡思緘嘿伏乞少霽天威用存國體後七日責知潭州衡山縣
  大事記曰廢后者非仁祖之本心也而夷簡實賛之諫官伏閣乃祖宗美意也而夷簡實沮之此夷簡入相之初而國論為之一變也
  沔未知有責命復上書曰累嵗以來和氣猶鬰水旱相薦蟲蝗屢生粟麥不登田疇幾廢九夏多寒三冬無雪星變上天河決東郡疾疫流離生靈困憊又曰去秋以聖體愆和臣心啟沃愛君有從宜之制雙日申不坐之請交泰之誠遽臻有喜宴安之戒豈可為常是則一嵗之中率無百餘日視事宰臣上殿奏事止於數刻天下萬務得不曠哉今退朝之後深宮之中侍左右者刀鋸虧殘之餘悅耳目者綺紈𧰟冶之色扄鐍九重呌閽千仞宸禁晝嚴乗輿天逺又曰天下之本在民民之豪者皆兼併而貧者無置錐天下之大在兵兵之下者負饑寒而驕者不敢役郡守縣令臧否無別蠧耗靡窮邪佞退而復興忠諫黜而未用又曰宜霈然下令誕告多方外則逐刺史縣令無狀老懦貪殘之輩以利於民內則罷公卿大夫不才諂䛕詭誕之士以肅於朝掖庭之中簡去幽曠以求餘羨之慶宦寺之內抑損重任以防昵近之私書奏再責永州監酒
  乙亥景祐二年春正月鹽鐵副使任布請鑄大錢一當十 癸丑置邇英延義二閣寫尚書無逸篇於屏是日御延義閣召輔臣觀盛度進讀唐書賈昌朝講春秋二月燕肅等上考定樂器戊午御延福宮臨閱奏郊廟五十一曲因問李照樂何如照言王朴律凖視古樂髙五律視禁坊樂髙二律擊黃鐘則為仲呂擊夾鐘則為夷則是冬興夏令春召秋氣又編鐘鎛鐘無小大輕重厚薄長短之差非中度之器相傳以為唐舊鐘亦有朴所製者昔軒轅氏命伶倫截竹為律復令神瞽協其中聲然後聲應鳯鳴而管之參差亦如鳯翅其樂傳之夐古不刋之法也願聼臣依神瞽律法試鑄編鐘一簴可使度量權衡恊和有詔許之仍就錫慶院鑄庚申太常博士直史館宋祁上大樂圖義二卷 丁卯范諷責授武昌行軍司馬龎籍降知臨江軍先是籍為御史數劾諷宰相李迪右諷反左遷籍籍旣罷益追劾諷不置諷亦請辨乃詔即南京置獄訊之籍坐所劾諷有不如奏法當免諷當以贖論呂夷簡疾諷且欲因諷以傾迪故特寛籍而重貶諷戊辰工部尚書平章事李迪罷知毫州先是上召呂夷簡宋綬決范諷獄以迪素黨諷不召迪皇恐還第翌日遂罷相迪性淳直實不察諷之多誕也 樞宻使王曽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門下侍郎平章事呂夷簡加右僕射參知政事王隨知樞宻院事樞宻副使李諮知樞宻院事樞宻副使王徳用同知樞宻事參知政事宋綬為樞宻副使給事中蔡齊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承㫖盛度為參知政事御史中丞韓億同知樞宻院事知天雄軍杜衍為御史中丞衍奏中書樞宻古之三事大臣所謂坐而論道者也止隻日對前殿何以盡天下之事宜迭召見賜坐便殿以極獻替三月以杜衍權判吏部流內銓先是選補科格繁長
  主判不能悉閲吏多受賕出縮為姦衍旣視事即敕吏取銓法問曰盡乎曰盡矣乃閲視具得本末曲折明日曉諸吏無得升堂各坐曹聼行文書銓事悉自予奪由是不能為姦利後改知審官其裁製如判銓法
  講義曰人言宋朝任法而不任人信吏而不信士大夫然吾觀賈積善十四考無公私過雖無舉主特與改官李師錫以王徳用甥雖薦舉凡三十人止合循資是銓選有定法而未嘗拘於法也賈黯判流內銓則有三年不通父問而廢歸田裡者杜衍權典選銓則裁製如法而文吏聼行文書者是銓法雖受成於吏而未嘗盡委於吏也故當時蘓紳上疏審官之職宜擇主判官付以事權或有異材許別論奏如冦凖判銓錢若水等三人以選人遷朝官此又不可以常法論而真得法外之意也
  夏四月丁巳李照言奉詔製玉律以候氣請下潞州求上黨縣羊頭山秬黍及下懷州河內縣取葭莩從之戊辰命呂夷簡王曽都大管勾鑄造大樂編鐘宋綬蔡齊盛度同都大管勾仍以入內都知閻文應提舉始照旣鑄成編鐘一簴遂建請改制大樂取秬黍累尺成律鑄鐘審之其聲猶髙更用大府布帛尺為法乃下太常四律照自為十二管律法戊寅命馮元聶冠卿宋祁同修樂書 五月甲申朔詔曰王者奉祖宗尚功徳共惟太祖皇帝受天命建大業可謂有功矣太宗真宗二聖繼統重熈累洽可謂有徳矣其令禮官考合典禮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庚子太常禮院言太祖經綸草昧遂有天下功宜為帝者祖太宗動靜製作真宗財成治定徳宜為帝者宗三廟並萬世不遷宜布天下以示後世至於升侑上帝請自今以太祖為定配二宗為迭配將來皇帝親祠且請三聖皆侑此後迭配還如前議至日圜丘仲夏皇地祇配以太祖孟春祈糓夏雩祀冬祭神州配以太宗孟春感生帝配以宣祖季秋太享配以真宗詔恭依 六月先是太常鐘磬毎十六枚為一奩而四清聲相承不擊乙丑李照言十二律聲已備餘四清聲乃鄭衛之樂請去四清鍾馮元駁之曰前聖制樂取法非一故有十三管之和十九管之巢三十六簧之竽二十五弦之瑟十三弦之箏九弦弦之琴十六枚之鐘磬各自取義寧有一之於律呂專為十二之數也且聖人旣以十二律各配一鐘又設四清聲以附正聲之次蓋為夷則至應鐘四宮而設也夫五音宮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聲重大者為尊輕清者為卑卑者不可加於尊古今之所同也故列聲之尊卑者事與物不與焉何則事為君治物為君用不能尊於君故也惟君臣民三者則自有上下之分不得相越故四清聲之設正為臣民相避以為尊卑也臣以為如舊制便帝令權用十二枚為一格且詔俟有知音者有司別議以聞 丁卯出內藏庫紬絹一百萬下三司市糴軍儲辛未御崇政殿召輔臣觀新樂先是帝親製樂曲
  秋七月甲申詔特賜冦凖諡曰忠愍 庚子侍御史曹修睦言李照所改歴代樂頗為迂誕而其費甚廣請付有司按劾之帝以照所作鐘磬頗與衆音相諧但罷其増造 知杭州鄭向言鎮東節度推官阮逸頗通音律上其所撰樂論十二篇並律管十三詔令逸赴闕 八月壬子朔詔改強盜法不持杖不得財徒二年得財為錢萬及傷人者死餘定罪有差自是盜法惟京師加重餘視舊益寛矣 辛酉上作警嚴曲付太常𨽻習名曰振容歌從李照之請也尋改名奉禋 丁丑內出景祐樂髓新經六篇賜羣臣其一釋十二均二明所主事三辨音聲四圖律呂相生並祭天地宗廟所用律及隂陽數配五十二管之長短六歴代度量衡皆本之於隂陽配之於四時建之於日月通之於鞮竺演之於壬式遁甲之法 己夘知兗州孔道輔為龍圖閣直學士時近臣有獻詩百篇者執政請除龍圖閣直學士上曰是詩雖多不如孔道輔一言遂以命道輔議者因是知前日之斥果非上意也 初命朝臣為江浙荊湖福建廣南等路提㸃銀銅坑冶鑄錢公事 九月乙未詔司天監製百刻水秤以測候晝夜 初諸王邸散居都城非朝謁從祀不得㑹見己酉詔即玉清昭應宮舊基建宮合十位聚居賜名睦親宅 冬十月復置朝集院以待外官之還京師者 壬子許蔡州立學 癸丑復置羣牧制置使仍詔自今止以同知樞宻院或副使兼領之 己巳出內藏庫緡錢七十萬左藏五十萬下河北市軍儲許蘓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十一月朔以應天府書
  院為府學仍給田十頃 戊子郭氏薨後之獲罪也上直以一時之忿旣而悔之累遣使勞問於是又為樂府詞以賜後後和答語甚悽愴㑹後小疾閻文應與太醫診視數日遽不起中外疑文應進毒然不得其實時上致齋南郊不即以聞及聞深悼之詔以後禮葬右司諫王堯臣請窮治侍醫者不報 乙未祀天地於圜丘以太祖太宗真宗並配 十二月閻文應落內都都知為秦州鈐轄尋改鄆州鈐轄其子士良罷御藥院時諫官姚仲孫髙若訥劾文應方命宿齋太廟而文應叱醫官郭皇后暴薨中外莫不疑文應置毒者請並士良出之范仲淹劾奏其罪上卒聼仲淹言竄文應嶺南尋死於道範仲淹為吏部員外郎權知開封府仲淹自還朝言
  事愈急宰相隂使人諷之曰待制侍臣非口舌任也仲淹曰論思政侍臣職余敢不勉宰相知不可誘乃命知開封欲撓以劇煩使不暇它議亦幸其有失亟罷去仲淹處之彌月京邑肅然稱治 甲子左侍禁桑擇為閤門祇候賞平蠻獠之功也擇辭不許或譏擇好名擇嘆曰若欲避名則善皆不可為也 許孟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辛未詔孔聖祐弟北海縣尉宗願為國子監主簿襲封文宣公 先是御史臺辟石介為主簿介上疏論赦書不當求五代及諸偽國後不合意罷不召歐陽脩貽書責中丞杜衍曰介一賤士用不用當否未足害政然可惜者中丞舉動也主簿於臺中非言事官然大抵居臺中者必以正直剛明不畏避為稱職介足未履臺門之閾而已用言事見罷其可謂正直剛明不畏避矣度介之才不止為主簿直可為御史也今斥介而它舉必亦擇賢而舉夫賢者固好辨若舉而入臺又有言則又斥而它舉乎如此則必得愚闇懦黙者而後止也衍卒不能用
  丙子景祐三年春正月壬寅追冊故金庭教主沖靜仙師郭氏為皇后鹵簿儀物並用孝章皇后故事 己酉許洪州宻州立學仍各賜田五頃 二月先是上以三司胥吏猥多或老疾不知書計詔中丞杜衍與三司差擇之已而三司後行朱正周貴李逄吉等數百人詣宰臣呂夷簡第喧訴夷簡拒不見又詣王曽第曽以美言諭之因使列狀自陳旣又詣衍第投瓦礫肆醜言乃去明日衍對請下有司推究而曽具得其姓名乙夘正貴杖脊配沙門島逄吉等二十二人決配逺惡州軍牢城其為從者皆勒停
  呂中曰太祖嘗汰吏四百人真宗又汰諸路吏萬有餘人何其易而景祐欲汰三司吏反失國體何耶論者皆以為勢之弱至此不知當時韓魏公嘗汰兵數萬人不聞有為亂者兵且可汰況於吏乎是小人之欲害君子先煽鼓夫諸吏之虛聲以中衍也
  丙辰詔翰林學士馮元禮賓副使鄧保吉與阮逸胡瑗較定舊鐘律瑗以經術教授吳中范仲淹前知蘓州薦瑗知音白衣召對與逸俱命 三月許潞州常州立學是月李諮等請罷河北入中虛估以實錢償芻粟實
  錢售茶皆如天聖元年之制又以北商持劵至京師舊必得三司符驗然後給錢三司吏稽留為姦乃悉罷之命商持劵徑趣𣙜貨務驗實立償以錢詔皆可之又詔前已用虛估給劵者給茶如舊仍給景祐二年以前茶諮等又言奭等變法五年之間河北入中虛費緡錢五百六十八萬今一旦復用舊法恐豪商不便依託權貴以動朝廷請先期申論於是帝為下詔戒敕而縣官濫費自此少矣 夏四月許衡州立學 五月范仲淹言西洛帝王之宅負關河之固邊方不寧則可退守宜漸營廩食太平則居東京通濟之地急難則居西洛險固之宅丙戍仲淹落職知饒州時呂夷簡執政仲淹言進退近臣不宜全委宰相又上百官圖指其次第曰如此為序遷如此為不次如此為公如此則私不可不察也夷簡滋不悅帝嘗以遷都事訪諸夷簡夷簡曰仲淹迂闊務名無實仲淹聞之為四論以獻一曰帝王好尚二曰進賢任能三曰近名四曰推委大抵譏時政夷簡大怒訴仲淹越職言事薦引朋黨離間君臣由是降黜侍御史韓瀆希夷簡意請以仲淹朋黨牓朝堂戒百官越職言事從之
  講義曰此仲淹之所以言事去也此夷簡為相而國論為之再變也昔歐陽脩言於仁宗曰自古人臣進諫有難有易自仲淹貶饒州後至今凡二十餘年間逐臺諫者多矣未聞有䂓諷人主得罪者臣故謂方今諫人主則易言大臣則難然嘉祐之前諫人主者固甚易言大臣者亦豈難哉仲淹以言夷簡去而夷簡亦以仲淹罷唐介以言彥博去而彥博亦以唐介罷介猶御史職也仲淹乃以待制知府而敢於言大臣則當時容飬敢言之氣可知矣
  許許州立學 祕書丞余靖言陛下自専政以來三逐言事者恐非太平之政也壬辰靖落職監筠州酒稅許潤州立學 乙未館閣校勘尹洙監郢州酒稅先是洙上言臣常以范仲淹直諒不回義兼師友仲淹旣以朋黨得罪臣固當從坐宰相怒遂逐之 戊戍貶館閣校勘歐陽脩為夷陵縣令初右司諫髙若訥言范仲淹貶職之後歐陽脩貽書責臣不能辨仲淹非辜臣愚以為仲淹狂言自取譴辱豈得謂之非辜恐中外聞之謂天子以迕意逐賢人所損不細因繳進脩書脩坐是貶西京留守推官蔡襄作四賢一不肖詩傳於時四賢指仲淹靖洙脩不肖斥若訥也泗州通判陳恢尋上章乞根究作詩者罪左司諫韓琦劾恢越職希恩宜重行貶黜庶絶姦䛕不報而襄事亦寢 光祿寺主簿蘓舜欽上疏言臣覩丁亥詔書戒越職言事播告四方無不驚惑蓋陛下即位屢求直言今詔書頓異前事豈非大臣壅蔽陛下聰明杜塞忠良之口夫納善進賢宰相之事蔽君自任未或不亡今諫官御史悉出其門但希㫖意即獲美官多士盈庭噤不得語陛下拱嘿何由盡聞天下之事乎前孔道輔范仲淹剛直不撓非不知緘口數年坐得卿輔蓋不敢負陛下委注之意而皆罹中傷竄謫而去使正臣奪氣鯁士咋舌目睹時弊口不敢論望陛下發徳音寢前詔勤於采納下及芻蕘可以常守隆平保全近輔矣 六月許越州立學壬子許階州立學皆給田五頃 丙辰以新修樂書為景祐廣樂記 壬戍禁以鹿胎皮為冠 甲子許真定府博州郢州立學各給田五頃 秋七月馮元獻金華五箴 戊子元等又上景祐廣樂記八十一卷 庚寅孫沖上所撰五代紀七十七卷降詔褒答 乙未初置太宗正司以江寧節度使允譲知太宗正事彰化留後守節同知大宗正事時諸王子孫旣聚居睦親宅故於祖宗後各擇一人使司訓導紏違失 庚子太平興國寺災是冬大雨震電火起寺閣中朝廷始議修復崇政殿說書賈昌朝言易震卦之象曰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春秋傳曰人火曰火天火曰災切惟近年寺觀屢災此殆天賜譴告獨可勿繕治以示畏天戒愛人力之意從之 八月許并州立學 右司諫韓𤦺言祖宗已來通用王朴之樂天下無事垂八十載頃燕肅妄加磨鑢適㑹李照至闕謂其音未諧陛下許之改作洎逸瑗繼至盛言照樂穿鑿再令造律則又圍徑乖古鄧保信續上新法亦復長廣未合臣慮後人復有從而非之者不若窮作樂之源為致治之本使政令平簡民純熈洽斯乃治古之樂可得以器象求乎且西北二垂久弛邉備犬戎之性豈能常保此陛下與左右大臣宜先及之緩茲求樂之議移訪安邊之䇿然後將王朴逸瑗保信三法別詔稽古之臣取其中合典志者以備雅奏固亦未晚詔丁度等速詳定以聞 九月許絳州立學 丁亥丁度等言鄧保信所製尺類皆差舛不同周漢逸瑗所製又復不同詔悉罷之 己酉出內藏庫緡錢五千萬下河北轉運司市糴邉儲 賜河南府新修太室書院名曰嵩陽書院壬辰以阮逸為鎮安節度掌書記知城父縣胡瑗試
  校書郎初召逸瑗作鐘磬律度與古多不合猶推恩而遣之 乙未以崇政殿說書王宗道國子監説書楊中和並為睦親宅講書睦親宅講書始此 冬十一月許江州立學 戊寅保慶皇后崩始上起居飲食後必與之俱所以擁祐扶持恩意勤備性慈仁謙謹寡過上未有嗣後從容勸上選宗子養宮中由是英宗自宮邸未齠齓養後所 十二月詔宣敕劄子非經通進銀臺司毋得直下諸處初李紞領銀臺司具言宣敕劄子皆不經本司封駮之職遂廢不舉請用舊制申明之 丙寅知樞宻院事李諮卒 丁夘同知樞宻院事王徳用知樞宻院事翰林學士承㫖章得象同知樞宻院事得象為人莊重度量宏廓初為楊億所稱以為有公輔器或問之答曰閩士多輕狹而得象渾厚有容此所以貴也趙元昊改廣運三年曰大慶再舉兵攻回紇陷𤓰沙
  蘭三州將謀入冦
  丁丑景祐四年春正月戊寅賜蔡州學田十頃 甲午內藏庫言嵗斥緡錢六十萬以助三司蓋始於天禧三年時詔書切戒三司毋得復有假貸自明道二年距今才四年而所借錢帛凡九百十七萬二千有餘請以天禧詔書申飭之奏可 二月賜常州學田五頃 三月朔以賈昌朝王宗道馬希言楊安國並兼天章閣侍講預內殿起居天章閣置侍講自此始 夏四月賜宣州學田五頃 甲子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呂夷簡罷判許州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王曽罷判鄆州參知政事宋綬罷為尚書左丞參知政事蔡齊罷為吏部侍郎歸班夷簡專決事不少譲曽不能堪論議多不合曽數求去言夷簡招權市恩帝詰夷簡夷簡乞置對而曽言亦有失實者帝不悅綬素與夷簡善齊議事間附曽故並綬齊皆罷 知樞宻院王隨知鄭州陳堯佐並為平章事呂夷簡嘗宻薦二人可用故也 參知政事盛度知樞宻院事同知樞宻院事韓億三司使程琳翰林學士承㫖石中立並為參知政事樞宻直學士王鬷為同知樞宻院事乙丑召宋綬入侍經筵 閏四月知徐州李迪言欲祠岱嶽並至景靈宮祝聖算禱皇嗣上謂參知政事韓億等曰大臣當詢民間利病以分朝廷之憂祈禱之事豈為政耶詔止之 丁謂卒王曽語人曰斯人智數不可測在海外猶用詐得還若不死數年未必不復用斯人復用則天下之不幸可勝道哉五月丙寅有芝生於化成殿柱召近臣宗室觀之仍出御製瑞芝詩賜宰臣王隨以下翌日儒臣並為賦頌以獻右司諫韓琦言春秋之法但記災異至於祥瑞略而不書豈不以君閲瑞牒則意安覩災符則心懼意安則政怠心懼則徳修聖人垂戒之深其㫖斯在臣愚望陛下特以災異為重一政教之間思所未至者隨其變而應之至於珍祥竒瑞雖陛下仁愛所感亦望以日慎一日雖休勿休為念則昊穹降鑒答陛下寅畏之心生靈遂宜𫎇陛下慈惠之澤自然時和嵗豐家給人足永獲上瑞之報也 六月以御製神武祕略賜河北河東陜西緣邊部署鈐轄知州軍毎得代更相付授始韓億同知樞宻院事建言武臣宜知兵書而禁不傳請纂集其要者賜之上於是作神武祕略凡三十篇分十卷仍自作序焉 詔國子監以翰林學士丁度所修禮部韻略頒行秋七月戊申有星數百皆西南流其㝡大者一星至
  東北沒光燭地久之不散已而黒氣長丈餘出畢宿下八月出內藏絹三十萬下河北路市糴軍儲 甲午
  詔天下常平倉錢榖自今三司及轉運司無得借支戊戍許華福二州立學 九月御邇英閣讀唐書因詔唐書列傳止取事義切於䂓戒者讀之 冬十月御邇英閣讀正說謹罰篇述後漢光武罷梁統從重之奏帝曰深文峻法誠非善政宋綬對曰王者峻法則易寛刑則難夫以人主得專生殺一言之怒則如雷如霆是峻易而寛難也 丙子御邇英閣讀正說養民篇帝曰荀子言君如杅民如水何也丁度對曰水隨器之方圓若民從君之好惡是以人君謹所好焉 甲午邇英閣講春秋上曰春秋自昭公之後魯道陵遲家陪用政記載雖悉而典要則寡宜刪去蔓辭止取君臣政教事節講之因謂宋綬等曰春秋經㫖在於奬王室尊君道丘明作傳文義甚博然其閒錄詭異則不若公羊榖梁二傳之質綬等對曰三傳得失誠如聖言臣等自今凡丘明所記事稍近誣及陪臣僣亂無足勸誡者皆略而不講十一月出內藏庫紬絹五十萬下河北陜西路市糴軍儲 十二月給真定府潞州學田各五頃乃詔自今須藩鎮乃許立學它州勿聼 甲申忻代並三州言地震壊廬舍覆壓吏民自是河東地震連年不止或地裂泉涌或火出如黒沙狀一日四五震民皆露處乙酉命侍御史程戡體量安撫 左司諫韓琦上疏曰臣伏覩鄉者興國寺雙閣災延及開寶祖殿復聞仰觀垂象或失經行蓋人事之已形致天變之嗣發臣謂陛下宜虛佇以求直言側身以修庶政有功則賞有罪則罰旌別賢愚撙節財用抑宴私過度之樂休營造不急之務決獄使之無濫出令斷於必行斯所以念祖宗之艱難荅天意之警悟也而陛下眷三京以肆赦宥走羣望以罄祠祝內自禁掖外及寺觀並與祭醮逮越晦朔矧今北道數郡繼以地震上聞即命使軺就崇法供雖陛下欽順上天之誠可謂至矣其於消伏災𤯝之道則猶未然夫弛刑網以貸頑悖之民損國貲以奉游惰之輩將欲召丕貺感靈心是猶卻行以求前揚湯而止沸無益之驗信昭昭矣復上疏言近聞大慶殿及諸處並建道場且大慶殿者國之路寢朝之法宮陛下非行大禮被法服則未嘗臨御臣下非大朝㑹則不能一至於庭豈容僧道凡庸之人繼日累月喧雜於上非所謂正法度而尊威神也望今後凡有道場設醮之類並於別所安置給徐州學田五頃 壬辰徙知饒州范仲淹知潤州監筠州稅余靖監泰州稅夷陵縣令歐陽脩為光化縣令上諭執政令移近地故也先是京師地震直史館葉清臣上疏曰天以陽動君之道也地以隂靜臣之道也天動地靜主尊臣卑易此則亂地為之震乃十二月二日丙夜京師地震移刻而止定襄同日震至五日不止屬者熒惑犯南斗一嵗之中災變仍見必有下失民望上戾天意陛下徒使內侍走四方治佛事治道科非所謂消伏之實也頃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齚舌不敢議朝政者行將二年願陛下深自咎責詳延忠直敢言之士庶幾明威降鑒而善應來崇也書奏數日仲淹等皆得近徙
  戊寅寶元元年春正月直史館同知禮院宋祁上疏曰臣伏見頃嵗以來災𤯝數見若乃羣星流散則民人蕩析之象也月行黃道地震州邑邊戎窺間臣下擅恣后妃將盛年榖且饑之兆也去年火焚興國寺浮屠延燔藝祖神御殿已而盜壊宗廟釦器者再則神不昭格之意也陛下試一念之假有蕩析以何䇿固安假有饑空以何理振救脫致窺間可任之將為誰儻令擅恣可防之奸有幾丙午以災異屢見下詔求直言 庚戍命翰林學士丁度等權知禮部貢舉 乙卯大理評事蘓舜欽詣匭通疏曰臣聞河東地大震裂旣而孟春之初雷電暴作臣切見綱紀隳敗政化缺失其事甚衆不可槩舉謹條大者二事以聞一曰正心夫治國如治家治家者先修己修己者先正心心正則神明集而萬務理今民間傳陛下比年稍邇俳優賤人燕樂踰節賜予過度燕樂踰侈則蕩賜予過度則侈蕩則政事不親侈則用度不足今陛下春秋鼎盛實宵衣旰食求治之秋而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親也又府庫匱竭民鮮蓋藏誅歛科率殆無虛日此用度不足也二曰擇賢夫明主勞於求賢而逸於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須盡擇在擇一二輔臣及御史講官而已昨王隨自吏部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資復為上相而隨虛庸邪諂非輔相之器降麻之後物論沸騰故疾纒其身災仍於國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又張觀為御史中丞髙若訥為司諫二人者皆溫和軟懦無剛鯁敢言之氣斯皆執政引拔建置欲其緘嘿不敢舉揚其私時有所言則必暗相關說旁人窺之甚可笑也直史館蘓紳上疏曰星之麗天猶萬國之附王者下之畔上故星亦畔天天者陽之氣地者隂之體其有越隂之分侵陽之政則應以變動雷者天之號令所以開發萌芽辟除隂害萬物須雷而解須雨而潤惟人君崇寛大順春令則應節否則動於冬今方春而雷發聲天其或者欲陛下出號令以震動天下宜及於早而矯臣下舒緩之咎凡朝廷事無巨細無內外取其先急者悉關聖慮而振肅之不可緩也夫星變旣有下畔上之象地震又有隂侵陽之證者天意若曰夷狄將有畔上之釁恐陛下未悟也又以震雷警之欲陛下先事為備則患禍消而福祥至矣葉清臣上疏曰臣聞王者之所以橫制六合撫有萬民者在握刑賞之權不授人以柄而已今則不然爵賞刑罰陛下所有也比及於人則天下之人族談囂然不曰自陛下出而曰由宰相得非臣隂之盛而易天地之序者乎校書郎張方平陳七事一曰宻機事二曰用威斷三曰廣言路四曰重圖任五曰正有司六曰信命令七曰示戒懼御史中丞張觀上四事一曰知人二曰嚴禁三曰尚質四曰節用 二月詔自今後日御前殿視事用蘓舜欽之言也 甲戍賜鄆州學田五頃 右司諫韓琦上疏言宰臣王隨登庸以來衆望不協差除任性𥚹躁傷體自宿疹之作幾涉周星安臥私家備禮求退貪祿竊位之計亦已窮矣次則陳堯佐男述古監左藏庫官不成資未經三司保奏而引界滿酬奬之條擢任三門白波發運使參知政事韓億初乞男綜不以資敘回授兄綱將朝廷要職從便退換如己家之物紊亂綱紀舉朝非笑又石中立本以藝文進居近署但滑稽談笑之譽為人所稱處於翰墨之司固當其職若參決大政則誠非所長乞從罷黜以慰具瞻之望三月戊戍朔門下侍郎平章事王隨罷為彰信節度使戶部侍郎平章事陳堯佐罷為淮康節度使判鄭州戶部侍郎參知政事韓億罷歸本班禮部侍郎參知政事石中立罷為資政殿學士初呂夷簡罷宻薦隨與堯佐二人為相其意引援非才居己下者用之度它日上意見思而復相己及隨與堯佐億中立等議政數忿爭於中書隨尋屬疾在告而堯佐復年髙事多不舉時有中書畨為養病坊之語琦論隨等凡十上堯佐亦先自援漢故事求䇿免於是四人者俱罷判河南府張士遜為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戶部侍郎同知樞宻院事章得象以本官平章事知樞宻院事盛度加寧武節度使檢校太傅同知樞宻院王鬷工部侍郎李若谷並為參知政事權三司使王博文知永興軍陳執中同知樞宻院事初韓琦數言執政非才上未即聼𤦺又言曰豈陛下擇輔弼未得其人故耶若杜衍孔道輔胥偃宋郊范仲淹衆以為忠正之臣可備進擢不然嘗所用者王曽呂夷簡蔡齊宋綬亦人所屬望何不圖任也上雖聼琦罷王隨等更命士遜及得象為相士遜猶以東宮舊恩或言又夷簡宻薦之得象入謝上謂曰徃者太后臨朝羣臣邪正朕皆嘿識惟卿清忠無所附且未嘗有干請今日用卿由此也 知制誥宋郊為翰林學士上初欲用郊為同知樞宻院事中書言故事無知制誥除執政者乃先召入翰林學士李淑害其寵欲以竒中之言於上曰宋受命之號也郊交也合姓名言之為不祥它日以諭郊因改名庠 甲寅御崇政殿試禮部奏名進士庚辰賜進士呂溱等二百人及第一百十人同出身特奏名一百六十五人同諸科出身及為諸州長史辛酉賜諸科四百十四人及第並出身其特奏名被恩賜者又九百八十四人瓊林宴初賜大學篇范鎮禮部奏名為第一故事禮部第一人賜第未有第二甲者雖近下猶升之吳育歐陽脩殿庭唱第過三人亦抗聲自陳鎮獨黙然至第七十九人乃出拜退就列無一言衆以是賢之禮部第一人在第二甲自鎮始初薛奎知益州還朝與鎮俱或問奎入蜀所得奎曰得一偉人當以文學名世也 夏四月給事中權御史中丞張觀同知樞宻院事 賜河南府嵩陽書院田十頃 乙未詔自今試舉人非國子監見行經書毋得出題 六月己卯建州言自正月雨至四月谿水大漲入州城壞民廬舍 帝留意農事毎以水旱為憂甲申詔天下州郡毎旬上雨雪狀著為令 戊子權知司天少監楊惟徳等言來嵗己夘閏十二月則庚辰嵗正月朔日當食請移閏於庚辰嵗上曰閏所以正天時而授民事其可曲避乎不許 秋七月賜襄州學田五頃 右司諫韓𤦺言前奉詔詳定鐘律嘗覽景祐廣樂記覩李照所造樂不合古法朝廷因而施用識者久以為非今將親祀南郊不可重以違古之樂上薦天地宗廟詔宋綬晏殊同兩制詳定以聞綬等言李照新樂比舊樂下三律衆論以為無所考據願如𤦺請郊廟復用和峴所定舊樂乃詔太常舊樂悉仍舊制李照所造勿復施用 壬戍御崇政殿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著作佐郎田況大理評事張方平茂才異等邵亢況所對入第四等方平四等次亢與宰相張士遜連姻報罷 八月復置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 冬十月詔戒百官朋黨初呂夷簡逐范仲淹等士大夫為仲淹言者不已於是內降劄子曰向貶范仲淹蓋以宻請建立皇太弟非但詆毀大臣今中外臣寮屢有稱薦范仲淹者事涉朋黨宜戒諭之故復下此詔 參知政事李若谷建言近嵗風俗薄惡率以朋黨汙善良蓋君子小人各有類今一以朋黨目之恐正臣無以自立帝然其言 鹽鐵副使工部郎中司馬池嵗滿當遷中書進名上曰是固辭諫官者遂命為天章閣待制知河中府甲戍趙元昊築壇受冊僣號大夏始文英武興法建禮仁孝皇帝改大慶二年天授禮法延祚元年 十一月庚戍祀天地於圜丘大赦改元 戊午鄆州言資政殿大學士左僕射王曽卒曽入朝進止有常處平居寡言自奉亷約人莫敢干以私執政十年其所進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嘗以問曽曽曰夫執政者恩欲歸己怨使誰當皇祐中上為篆其墓碑曰旌賢之碑大臣碑得賜篆自曽始 十二月甲子京師地震 丙寅鄜延路都鈐轄司言趙元昊反癸酉命夏竦為奉寧節度使知永興軍范雍為振武節度使知延州
  己夘寶元二年春二月許明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三月編修院與三司上歴代天下戶數先是上御邇英閣讀真宗皇帝所撰正說養民篇見歴代戶口登耗之數顧謂侍臣曰今天下民籍幾何翰林侍讀學士梅詢對曰先帝所作蓋述前代帝王恭儉有節則戶口充羨賦斂無度則版圖衰減自五代之季生齒凋耗太祖受命而太宗真宗繼聖承祧休養百姓今天下戶口之數蓋偣於前矣因詔三司及編修院檢討以聞至是上之庚戍都官員外郎王素為侍御史中丞孔道輔薦之素旦子也 丙辰許泉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趙元昊為書及錦袍銀帶投鄜延境上以遺金明李士彬且約以叛候人得之諸將皆疑士彬副都部署夏元亨獨曰此行間爾若有私約豈使衆知耶乃召士彬與飲厚撫之士彬感泣不數日果擊賊取首馘羊馬自効 夏四月放宮人二百七人上因諭宰臣張士遜等曰不獨矜其幽閉亦可省禁掖浮費也 五月右司諫韓琦言唐之斜封今之內降蠧壞綱紀為害至深乞特降詔諭今後臣僚或有奏請事件輒敢因緣請托及自於內中陳乞特批指揮即望降出姓名並為奏求人並送有司勘劾重行貶責 癸卯天章閣侍講賈昌朝上書曰今西夏僣狂此不足慮而國家用度日廣民力頗困是則可憂自天聖以來屢詔有司節省用度未有施行臣嘗治畿邑有禁兵三千而留萬戶賦輸僅能取足其三年賞給仍出自內府況它郡邑兵不啻此臣又嘗掌京廩計江淮嵗運糧六百餘萬以一嵗之入僅能充朝廷之用三分二在軍旅一在冗食儻有水旱頻仍之災軍戎調度之急計將安出哉願取景徳以來迄於景祐校其所入出之數約以祖宗舊制其不急皆省罷之詔張若谷任師中韓琦與三司定奪減省以聞韓琦言減省浮費莫如自宮掖始六月壬戍詔曰比命近臣議省浮費自乗輿服御及宮掖所須務從簡約 庚午上封者言審官院缺有限而奏舉選人日益多或至四考五考改京官者請自今須六考以上方許磨勘嘗犯私罪者加一考從之 先是詔知永興軍夏竦議西鄙事丙子竦上十䇿一教習強弩以為竒兵二羈縻屬𦍑以為藩籬三詔唃廝囉父子併力破賊四度地形險易逺近増減屯兵五詔諸路互相應援六募土人為兵以代東兵七増直弓手壯丁獵戶以備城守八並邉小寨毋積芻糧賊攻急則入保大寨九關中民坐罪若過誤者許入粟贖罪十損並邊冗兵冗官及減騎軍以紓饋運 秋八月庚午上謂宰臣張士遜曰帝王之明在擇人之邪正則天下無不治矣 兩川自夏至秋不雨民大饑庚辰命知制誥韓琦為益利路體量安撫使吏部貟外郎蔣堂為梓䕫路體量安撫使 九月御史中丞孔道輔性鯁特立遇事彈劾無所阿避出入風采肅然及再執憲權貴益憚之 冬十月宗正寺修玉牒官李淑上所修皇帝玉牒二卷皇子籍一卷 丙寅上御延英閣觀講左氏春秋及讀正說終上曰春秋所述前世治亂之事敢不鑒戒正說先帝訓言敢不遵奉丁度等拜伏而言曰陛下徳音若此誠天下之福也上復問度洪範酒誥二篇大義度悉以對因詔度講周易李淑讀三朝寶訓丁度李仲容讀所編經史䂓鑒事跡 十一月戊子朔出內庫真珠估緡錢三十萬賜三司上諭輔臣曰此無用之物旣不欲捐棄不若散之民間收其直助糴邊儲亦可少紓吾民之斂也 丁酉知樞宻院事盛度為尚書右丞知揚州參知政事程琳為光祿卿知穎州御史中丞孔道輔為給事中知鄆州初張士遜素惡琳而疾道輔不附已將並逐二人察帝有不悅琳意即謂道輔上顧程公厚今為小人所誣宜見上為辨之道輔入對言琳罪薄不足深治帝怒以道輔朋黨大臣故特貶焉 辛丑許建州立學仍給田五頃 壬寅參知政事王鬷為工部侍郎知樞宻院刑部貟外郎宋庠為諫議大夫參知政事 同修起居注宋祁次當知制誥以兄庠在中書乃授天章閣待制同判禮院時陜西用兵調費日蹙祁上疏論三冗三費曰天下有定官無限貟一冗也廂軍不任戰而耗衣食二冗也僧道日益多而不定數三冗也何謂三費一曰道場齋醮無日不有二曰京師寺觀或多設徒卒或増置官司衣糧所給三倍它處三曰使相節度不𨽻藩要貪取公用以濟私家 西賊冦保安軍鄜延鈐轄盧守懃等擊走之十二月乙丑賞保安軍守禦之功盧守懃為左騏驥使都廵檢司指使狄青為右班殿直青功最多故超四資授官 孔道輔旣貶鄆州始知為張士遜所賣頗憤惋行至韋城發病卒然天下皆以遺直許之 元昊復遣賀九言齎嫚書納旌節 直史館蘓紳陳便宜八事一曰重爵賞二曰精選擇三曰明薦舉四曰異服章五曰適才宜六曰擇將帥七曰辨忠邪八曰脩備預帝嘉納之尋除史館修撰庚辰康定元年春正月丙辰朔日有食之知諫院富弼請罷宴徹樂雖遼使在館亦宜就賜飲食而已參知政事宋庠以為不可弼曰萬一北遼行之為朝廷羞後使遼還者雲遼罷宴如弼言上深悔之 元昊詐乞和范雍信之不為備元昊攻保安軍自土門路入壬申聲言取金明寨翌日奄至李士彬父子俱被禽遂乗勝抵延州城下雍先以檄召鄜延環慶副都部署劉平使至保安與鄜延副都部署石元孫合軍趨土門及是雍復召平元孫還軍救延州至三川口遇賊平與元孫皆被執賊圍延州凡七日㑹大雪賊解去 二月己丑入內副都知王守忠為陜西都鈐轄知諫院富弼言有唐之衰遂以內臣監軍取敗非一昨用夏守贇已失人望願罷守忠勿遣不聼 辛夘天文官李自正上星變圖且言月與太白俱犯昴當有邊兵大起上謂輔臣曰隂陽占候中否參半紂以甲子亡武王以甲子興王者當祇畏天道尤要在人事應之何如爾 知制誥韓琦自蜀歸論西兵形勢甚悉即命琦為陜西安撫使 乙巳詔京畿京東西淮南陜西路括市戰馬韓琦言陜西科擾頻仍請免括此一路從之 丁酉詔樞宻院自今邊事並與宰相張士遜章得象參議之翰林學士丁度嘗建言二府分兵民之政若措置乖異則天下無適從非國體也請軍旅重務二府得通議之知諫院富弼又言邊事係國安危不當專委樞宻院而宰相不與乞如國初令宰相兼樞宻使上參取其言而降是詔士遜等以詔納上前曰恐樞宻院謂臣等奪權弼曰此宰相避事爾非是奪權也 自范仲淹貶禁中外越職言事知諫院富弼因論日食以謂應天變莫若通下情願降詔求直言盡除越職之禁上嘉納之 癸丑降知延州范雍為吏部侍郎知安州坐失劉平石元孫也 三月丙辰詔兩府及執政舊臣俾條上陜西攻守之䇿同知樞宻院事陳執中言元昊乗天下久不用兵而竊發西垂範雍納詭詐之說失於戒嚴劉平任輕躁之心喪其所部塞門至金明二百里須列修三城毎城屯精卒千人冦大至則保城壘小至則自驅逐別以諸司使為蘆關一路都巡檢仍以兵二千人屬之使為三寨之援 丙子大風晝暝經刻乃復是夜有黒氣長數丈見東南 丁丑申詔中外言缺政先是改元詔求直言羣下猶未有所獻故也 戊寅知樞宻院王鬷陳執中同知樞宻院事張觀並罷天聖中鬷嘗使河北過真定見曹瑋瑋謂曰君異日當柄用願留意邉防鬷曰何以教之瑋曰吾聞趙徳明嘗使人𣙜易漢物不如意欲殺之元昊諫曰我戎人本從事鞍馬間而與漢𣙜易不急之物已非䇿又從而斬之失衆心不可徳明為貰不殺吾使人覘元昊狀貌異常它日必為邉患鬷時莫究所謂比再入樞宻院元昊果叛帝數問邉計不能對及劉平石元孫等敗議刺鄉兵久不決於是三人同日罷 三司使刑部尚書晏殊禮部尚書知河南府宋綬並知樞宻院事保安節度使王貽永同知樞宻院事 吏部貟外郎知越州范仲淹復天章閣待制知永興軍始用韓琦之言也 庚辰詔參知政事同議邉事 夏四月庚子重修祖宗玉牒成旣而修玉牒所言請自今嵗一貼修十嵗一編錄仍以其副留中奏可 詔河北轉運使姚仲孫安撫使髙志寧宻下諸州軍添補強壯初知制誥王拱辰使契丹還言契丹不畏官軍而畏土丁故降是詔 出左藏內藏庫緡錢各十萬下陜西給軍須 范仲淹未至永興癸丑改為陜西都轉運使 五月丁巳復知楚州孫沔為監察御史尋詔為右正言 先是揀下都輦官為禁軍輦官千餘人遮宰相樞宻使喧訴張士遜方朝馬驚墮地己未御史中丞栁植等奏其事請付有司治時軍興機務填委士遜位首相無所補諫官以為言士遜不自安上章請老壬戌優拜太傅致仕本朝以宰相得謝者自士遜始判天雄軍呂夷簡行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 甲子元昊陷塞門寨執寨主內殿承制髙延徳監押左侍禁王繼元死之 甲戌陜西都轉運使范仲淹言今緣邉城寨有五七分之備而關中之備無二三分若昊賊深入乗關中之虛或東阻潼關隔兩川貢賦則朝廷不得髙枕矣莫若且嚴邉城使持久可守實關內使無虛可乗若寇至使邊城清野不與大戰關中稍實豈敢深入使弓馬之勁無所施牛羊之貨無所售二三年間彼自困弱待其衆心離叛自有間隙則行天討此朝廷之上䇿也 徙夏竦為陜西都部署兼經略安撫使緣邊招討使知永興軍 己夘以起居舍人知制誥韓琦陜西轉運使范仲淹並為陜西經略安撫副使初仲淹與呂夷簡有隙帝諭仲淹使釋前憾仲淹頓首曰臣向所論蓋國事於夷簡何憾也
  呂中曰夷簡之罪莫大於因私憾而預瑤華之議因北事而忌富弼之能夷簡之功莫大於釋仲淹之宿怨容孫沔之直言君子論人功罪不相掩可也
  以太常博士林瑀殿中丞王沬並為天章閣侍講景祐末災異數起上憂之深自貶損瑀言災異皆有常數不足憂又依周易推演五行隂陽之變為書上之大抵皆䛕諂之詞緣飾以隂陽上大好之於是天章閣侍講缺端明殿學士李淑等薦洙而內批用瑀執政皆怒瑀呂夷簡欲探上意堅否乃曰瑀上所用洙臣下所薦爾不若並進二人唯上所擇乃以洙瑀名進上問洙何如夷簡言洙博學明經上曰吾已用瑀矣若何夷簡請並用二人上許之旣而右正言梁適劾瑀於內降除官請治其罪上令以適章示之卒不罪瑀 壬午斬輦官曹榮陳吉於市以倡率其徒遮宰相喧訴者也從者配牢城卒揀輦官為禁軍如初詔 六月鄜延副都部署任福為環慶副都部署兼知慶州 辛亥復權武成軍節度判官歐陽脩為館閣校勘始范仲淹副夏竦為陜西經略安撫招討辟脩掌書記脩以親為辭且曰今世所謂四六者非脩所好兼此末事有不待脩而能者又曰古人所與成事者必有國士共之非惟在上者以知人為難士雖貧賤以身許人固亦未易欲其盡死必深相知知之不盡士不為用今竒怪豪傑之士徃徃已𫎇收擇顧用之如何爾然尚患山林草莽有挺特知義慷慨之士未盡出門下也宜少思焉 翰林學士丁度言中國抗夷狄可以智勝不可以戰鬭蓋地形武技與中國異也𦍑戎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不如也隘險傾側且馳且射中國之技不如也風雨罷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不如也為今之計莫若謹亭障逺斥候控扼要害為制勝之全䇿因條上其䇿名曰備邊要覽 秋七月癸亥鄜延鈐轄張亢上疏言諸路部署鈐轄都監多至十四五員少亦不減十員權均勢敵不相統制凡有議論互執不同請別創使名其已係路分部署鈐轄都監者並屬新置使處分所貴出於一又請逐路以馬步軍八千以上至萬人擇才位兼髙者為統領其下分為三將賊小入則一將出大入則大將出量賊數多少又使鄰路出兵而應援之此所謂常山蛇勢也又諸路騎兵不能馳險要計其芻粟一馬之費可養步軍五人馬髙不及四尺三寸者宜悉還坊監止留十之二以步人代之其後多施用者 八月戊申權知開封府杜衍同知樞宻院事 庚戍陜西經略安撫副使范仲淹兼知延州先是詔分邊兵部署領萬人鈐轄領五千人都監三千人有冦則官卑者先出仲淹曰不量賊衆寡而出戰以官為先後取敗之道也為分州兵為六將將三千人分部教之量賊衆寡使更出禦賊賊不敢犯旣而諸路皆取法焉賊相戒曰無以延州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數萬兵甲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蓋指雍雲都監周美言於范仲淹曰賊新得志其勢必復來金明當邉衝我之蔽也今不亟完將遂失之仲淹因屬美復城如故數日賊果來其衆數萬薄金明陣於延州城北三十里美領衆二千力戰㑹暮援兵不至乃徙軍山北多設疑兵賊望見以為救至即引去 九月戊午參知政事李若谷罷為提舉㑹靈觀事宮觀置提舉自若谷始知樞宻院事宋綬為兵部尚書起復翰林學士晁宗慤並參知政事起居舎人鄭戩為同知樞宻院事己未右正言知制誥葉清臣權三司使事中書進擬三司使清臣不在選帝曰葉清臣才可用遂以命之清臣始奏編前後詔敕使吏不能欺簿帳之叢冗者一切刪去內東御門廚皆內侍領之凡所呼索有司不敢問乃為合同以檢其出入 丙寅西賊冦三川寨鎮戎軍西路都巡檢楊保吉死之並陷乾溝乾河趙福三堡 戊辰知樞宻院事晏殊為檢校太傅充樞宻使同知樞宻院事王貽永刑部侍郎杜衍右諫議大夫鄭戩並為樞宻副使 庚午大理寺丞簽書定國節度判官事種世衡為內殿承制知延州青澗城世衡放兄子㓜從放學任氣有材略 壬申環慶副都部署任福等攻西賊白豹城克之 合奉宸五庫為一庫在延福宮內舊名宜聖殿五庫 冬十月戊子詔自今內降指揮與臣僚遷官及差遣者並令中書樞宻院具條執奏以聞上性寛仁宗戚近幸有求內降者或不能違故也 癸巳命館閣校勘刁約歐陽脩同修禮書 十一月丙辰內出御撰洪範政鑑審樂要記風角集占以示輔臣仍以風角集占賜陜西諸路部署司 壬戍有大星流西南聲如雷者三 丁卯鄜延路部署指揮使右班殿直狄青為右侍禁閤門祗候涇州都監青毎臨敵披髪靣銅具出入賊中皆披靡無敢當者尹洙為經略判官青以指使見洙與談兵善之薦於副使韓琦范仲淹曰此良將才也二人一見竒之待遇甚厚仲淹以左氏春秋授之曰將不知古今匹夫勇爾青折節讀書悉通秦漢以來將帥兵術由是益知名 十二月出內藏庫銀一百萬下三司助邊費 詔天下諸縣凡掘飛蝗遺子一升者官給以米豆三升 乙未徙知隨州王徳用知曹州徳用道過許州梅詢謂徳用曰道輔害公者今死矣徳用曰孔中丞以其職言豈害徳用耶朝廷亡一忠臣可惜也上以手詔問師期夏竦等乃畫攻守二䇿遣副使韓𤦺判官尹洙馳驛至京師求決於上乙巳詔鄜延涇原兩路取正月上旬同進兵入討西賊上與兩府大臣共議用攻䇿也樞宻副使杜衍獨以為僥倖出師非萬全計爭論久之不聼遂求罷亦不聼始晁宗慤即軍中問攻守䇿衆欲大舉經略判官田京曰虜蓄謀久矣未易亟破也今欲驅不習之師深入虜地與賊銳鋒爭一旦之勝此兵家所忌師出必敗或曰宜與講和京又曰賊兵未嘗挫安肯和也館閣校勘歐陽脩上書曰自元昊叛逆三十萬之兵食於西者二嵗矣又有十四五萬之鄉兵不耕而自食其民自古未有四十五萬之兵連年仰食而國力不困者也夫兵攻守而已然皆以財用為強弱也臣以為通漕運盡地利權商賈三術並施財用足而西人紓國力完而兵可久以守以攻惟上所使 戊申通判河中府皮仲容知商州兼提㸃采銅鑄鐵錢事仲容嘗建議鑄大錢一當十謂可權行以助邊費故有是命 三司使葉清臣言新茶法未適中請擇明習財利之臣別行課校上以號令數更民聼眩惑乃詔即三司裁定務優販者然亦卒無所變也 初明道二年復用天禧舊制聼商人入錢粟京師及淮浙江南荊湖州軍易鹽及景祐二年三司言諸路博易無利乃罷之而入錢京師如故








  宋史全文卷七下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八上
  宋仁宗三
  辛巳慶厯元年春正月朝廷既用韓琦等所畫攻策先戒師期知延州范仲淹言正月內起兵塞外雨雪大寒暴露僵僕使賊乗之所傷必衆賊界春暖則馬瘦人饑其勢易制及可擾其耕種之務縱出師無大獲亦不至有它虞且元昊被姦人所誤謂國家太平日乆不知戰鬭邉城無備所向必破以恣桀慢之心今邊備漸飭度其已失本望又言鄜延是舊日進貢之路蕃漢之人頗相接近願朝廷存此一路令諸將勒兵嚴備賊至則擊但未行討伐容臣示以恩意嵗時之間或可招納茍嵗月無効遂舉重兵取綏宥二州擇其要害而據之屯兵營田作持乆之討如此則茶山橫山蕃漢人戶可以招降或即奔竄則是去西賊之一臂也戊午詔從仲淹所請仲淹又言鄜延路入界比諸路最逺若先脩復城寨卻是逺圖乞遣使命令臣督諸將於二月半出兵先脩復廢寨別置戍守既逼近蕃界彼或㸃集人馬朝夕便知大至則閉壘以待隙小至則扼險以制勝仲淹前後凡六奏卒城承平等十一寨蕃漢之民相踵復業 是月元昊乞和又遣寨主髙延徳詣延州與范仲淹約言仲淹不敢聞於朝廷乃自爲書諭以逆順 二月辛巳夏竦乞早差近上臣僚監督鄜延一路進兵同入賊界免致落賊姦便詔以竦奏示仲淹 陜西簽書經畧安撫判官田況言昨韓琦等畫攻守二䇿其守䇿最備可以施行不意朝廷便用攻䇿其不可者有七事乞召兩府大臣定議但令嚴設邉備若更有侵掠即須出兵邀擊或探得賊界謹自守備不必先有輕舉 陜西經畧安撫副使韓琦言中夏之弱自古未有聞臣僚堅執守議以爲必勝之術者今其異議已阻師期且令諸路訓飭兵馬俟及秋初若范仲淹招懐未見其效則別命近臣以觀賊隙如須討擊便可進兵朝廷終難之 元昊冦渭州韓琦命任福等禦於好水川戰敗福及耿傳桑懌王珪武英等死之方元昊傾國入冦而福所統皆非素撫循之師臨敵受命法制不立既又分出趍利故至甚敗是日西賊再冦劉璠堡 詔京東西淮南兩浙江南東西荊湖南北路招置宣毅軍大州兩指揮小州一指揮爲就糧禁軍 丙午京師雨藥 三月任福等既敗朝議因欲悉罷諸路行營之號明示招納使賊驕怠仍密收兵深入討擊詔范仲淹體量士氣勇怯仲淹言任福已下皆邊上有名之將尚不能料賊今之所選往往不及更令深入禍未可量於是行營之號卒不罷兵亦不復出 元昊始僣兵未動也朝廷即欲討之著作佐郎通判睦州張方平上言國家自景徳以來既與契丹盟天下忘備殆三十年矣若驟用兵必有䘮師蹶將之憂兵連民疲必有盜賊意外之患議者皆不謂然兵既交天下騷動方平又獻平戎十䇿宰相呂夷簡見之謂參知政事宋綬曰大科得人矣然不果用其䇿至是召對辛巳除集賢院尋遷太常丞知諌院 夏四月辛巳降韓琦爲右司諫知秦州職如故任福軍敗琦即上章自劾諫官孫沔等請削琦官仍居舊職俾立後效㑹夏竦奏琦嘗以檄戒福見利輕進於福衣帶間得其檄上知福果違節度取敗罪不専在琦手詔慰撫之及是乃奪𤦺使權 癸未降范仲淹爲戶部員外郎知耀州職如故元昊爲書報仲淹辭益慢仲淹對使者焚其書大臣皆謂仲淹不當輙與元昊通書又不當輙焚其報宋庠因言於上曰仲淹可斬也杜衍曰仲淹本志蓋忠於朝廷欲招納叛𦍑爾何可深罪上悟乃薄其責 甲申以右諫議大夫陳執中爲同陜西都部署兼經畧安撫縁邊招討等使知永興軍仍詔夏竦判永興軍如故徙秦鳯副都部署曺琮爲陜西都部署兼經畧安撫沿邊招討副使 五月左正言孫沔奏天聖之間多有內降景祐初元首革前𡚁澄清仕塗近歲已來此路復啟中有佞人得以希意伏望特發宸𠂻止絶內降如有合自中出之事令兩府及諸司依公埶奏沔累奏皆與大臣牾又薦田況歐陽脩張方平曽公亮蔡㐮王素可任諌官自代甲子沔罷爲提㸃兩浙路刑獄 出內蔵庫緡錢一百萬助三司給陜西軍費 辛未叅知政事宋庠守本官知揚州樞宻副使鄭戩加資政殿學士知杭州先是夷簡當國同列不敢預事獨庠數與爭論夷簡不悅上顧庠頗厚夷簡忌之巧求所以傾庠未得及范仲淹擅通書元昊又焚其報夷簡從容謂庠曰人臣無外交希文何敢如此庠以夷簡誠深罪仲淹也它日於上前議其事庠遽請斬仲淹庠謂夷簡必助已而夷簡終無一言上問夷簡夷簡徐曰杜衍之言是也止可薄責而已上從之庠遂倉皇失措論者喧然皆咎庠然不知實爲夷簡所賣也於是用朋黨事與戩俱罷 知制誥王舉正爲叅知政事既入謝上曰卿恬於進取未嘗干朝廷以私故不次用卿 知益州任中師知河南府任布並爲樞宻副使 詔陜西經畧安撫招討使知永興軍夏竦屯鄜川同陜西經畧安撫招討使知永興軍陳執中知涇州時兩人議邊事不合故分任之 壬申徙知耀州龍圖閣直學士范仲淹知慶州兼管勾環慶路部署司事初元昊隂誘屬羌爲助環慶酋長六百人約與賊爲鄉道後雖首露猶懐去就仲淹至部即奏行邊以詔書犒賞諸羌閲其人馬立條約諸羌受命悅服自是始爲漢用 太常丞直集賢院簽書陜西經畧安撫判官田況上兵䇿十四事上嘉納之 六月壬午改新知河中府范雍知永興軍初命夏竦判永興又以陳執中知永興及兩人分出按邊而領府事猶如故及復雍守京兆於是一府三守公吏奔趨往來不勝其擾自昔未嘗有也 陜西體量安撫使王堯臣言范仲淹韓𤦺皆天下選其忠義智勇名動夷狄不宜以小故置散地由是忤宰相意並它議多格不行 秋七月戊申朔出御製觀文鑒古圖記以示輔臣 癸丑上謂輔臣曰古之良將皆能察士卒之好惡而同其甘苦故衆心親附切聞邊臣多執獨見偏禆之屬罕𫎇聽納其宻諭朕意令將佐日夕博議軍政庻下情可通而士樂爲用也是月元昊冦麟府州 八月荊湖南路轉運使王逵
  率民輸錢免役得緍錢三十萬進爲羨餘𫎇奨詔由是他路競爲掊克欲以市恩 上謂輔臣曰昨造一小殿禁中而有司不諭朕意過爲侈麗然不欲毀其成功今大相國寺方造殿蔵太宗御書寺額可遷置之因言朕內寢多以黃布爲茵褥呂夷簡等對曰陛下孝以奉先儉以率下雖聖人之盛徳孰加乎此 元昊破寧逺寨寨主王世亶兵馬監押王顯死之又徙圍豐州乙未元昊䧟豐州知州王餘慶權兵馬監押孫吉三班借職侯秀死之 九月知諫院張方平言羗賊叛命王師致討故授夏竦陜西招討等使四路軍政實節制之空國事邊於茲三歲師惟不出出則䘮敗冦惟不來來必得志安有權握大衆坐翫冦敵至於覆軍殺將蹙國損威而曰我不預知是安用名爲統帥也 庚戌鄜延都鈴轄張亢爲並代鈐轄専管勾麟府軍馬公事時元昊引兵屯琉璃堡縱騎鈔麟府間亢始謀擊琉璃堡諜伏賊寨旁草中見老羗方炙羊脾占吉㓙驚曰明日當有急兵且趣避之皆笑曰漢兒方蔵頭股間何敢至此亢知無備夜引兵襲擊大破之 壬子知永興軍范雍請於河東産鐵州軍鑄大錢以助陜西軍費從之 戊午杖殺中書守當官周卞於都市坐於內降度僧敕內僞益童行三十四人也事既覺開封府止按餘人而不問堂吏知制誥富弼時紏察刑獄白執政請以吏付開封執政指其坐曰公即居此無爲近名弼正色不受其言曰必得吏乃止初劉徳從之妻遂國夫人者𫎇正女也獲譴奪封既而有詔復封遂國弼繳還詞頭封命遂寢唐制惟給事中得封還詔書中書舍人繳還詞頭蓋自弼始也 乙亥詔天下立義倉自乾徳初置義倉未乆而罷明道二年詔議復之不果景祐中王琪上疏引隋唐故事請復置令五等已上戶計夏秋二斗別輸一升事下有司㑹議者異同而止於是琪復上其議上納之已而衆論紛然遂詔第令上三等戶輸粟㝷復罷之
  講義曰常平義倉均之為荒政良法也然義倉之置自乾徳始亦自乾徳而止自慶厯置亦自慶厯而罷何耶蓋常平出於官義倉出於民出於官者官自歛之官自出之其弊也雖不足以利民亦不至於病民出於民者民實出之官實歛之其弊也不惟民無所出而官從而病之此祖宗之亟行亟罷非為一時慮也為異日慮也若夫常平之法自景徳祥符而始立固已纎悉曲盡撥上供以充之防擾民也𨽻司農而不屬三司防移用也沿邊分置慮其防遏糴也經二歳則以新易陳慮其有腐粟也減價而糶仍不得追本錢慮其失䧟糴本也加以仁祖之恭儉愛人其所積愈乆而愈多矣然孰知嘉祐常平之利民反而移為青苖取民之本歟
  冬十月甲午徙夏竦判河中府陳執中知陜州諫官張方平亦請罷竦統帥執中又言千里稟命非所以制勝於是兩人俱罷始分陜西為四路焉 壬寅張方平言自元昊為冦三年雖常得逞而絶其俸賜禁關中市今賊中尺布可值錢數百以此揣賊情安得不困倘有悔心勢未能自通今因南郊大禮宜特推曠恩以示綏懐或特降一詔或著之赦文願陛下延召大臣商愚計而施行之上喜曰是吾心也命方平以䟽付中書呂夷簡讀之拱手曰公言及此社稷之福也 十一月丙辰以京城榖貴發廩粟一百萬斛賤價出糶以濟貧民 丙寅祀天地於圓丘大赦改元 是月梁適自陜西還知慶州范仲淹附奏攻守二議 十二月丁丑司天監上所脩崇天萬年厯 己丑翰林學士王堯臣等上新脩崇文總目六十卷 戊戌詔資政殿大學士自今定置兩員學士三員
  壬午慶厯二年春正月丁巳命翰林學士聶冠卿權知貢舉 自元昊反軍興用度不足羽毛筋力膠漆鐵炭瓦木之類一切以鹽易之猾商與官吏爲姦至是詔復京師榷法 知慶州范仲淹前奏攻守二議詔答以將帥累經挫衂若幸於或勝恐非良籌假令克獲又煩守備仲淹復奏曰議攻者謂守則示弱議守者謂攻必速禍今臣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蓋攻其逺者則害必至攻其近者則利必隨守以土兵則安守以東兵則危又覩赦文謂彼無騷動則我不侵掠臣願朝廷於守䇿之外更備攻術寧有備而不行豈當行而無備也且自古兵馬精勁西戎之所長也金帛阜富中國之所有也禮義之不可化干戈之不可取則當任其所有勝其所長臣前知越州每歲納稅和買絹餘三十萬儻以啖戎是費一郡之入而息天下之弊也詔陜西諸路經略招討司叅議以聞 二月丁丑召權御史中丞賈昌朝侍講邇英閣故事臺丞無在經筵者上以昌朝長於講説特召之 契丹謀遣使致書求關南地知保州王果先購得其書藁以聞且言契丹潛與昊賊相結將必渝盟請預爲控守詔劄付河北安撫司宻脩邊備 知制誥富弼言省試有三長殿試有三短唐武后始有殿試此何足法必慮恩歸有司宜使禮部次髙下以奏而引諸殿廷唱名賜第則與殿試無所異矣辛已詔罷殿試而翰林學士王堯臣同脩起居注梁適皆以爲祖宗故事不可遽廢越三日癸未詔復殿試如舊 詔河北諸州強壯自三月後並赴州閲習委知州擇其強壯者刺手背爲義勇軍不願者釋之而存其籍以備守葺城池 辛丑以新知澶州王徳用爲保靜軍節度使契丹將渝盟上起徳用於曺州入見上流涕言臣前被大罪陛下幸赦而不誅今不足辱命上慰勞曰今河北方警藉卿威名鎮撫爾又賜手詔以遣之即拜節度使 三月乙丑上御崇政殿賜進士楊寘及諸科四百五十九人及第出身寘察弟初試國子監禮部皆第一及是啟封見姓名喜動於色公卿相賀爲得人通判穎州未至官持母䘮病羸卒 己巳契丹遣劉六符來致書先是西兵乆不決六符以中國爲怯且厭兵因教其主聚兵幽薊聲言欲入冦及是先以書來求關南十縣正月己巳歴選可使北者宰相呂夷簡舉知制誥富弼入對便殿叩頭曰主憂臣辱臣不敢愛其死上爲動色壬申命弼爲接伴弼以二月丙子發京師辛未授弼禮部員外郎樞宻直學士將使弼報聘故也弼曰國家有患唯命是從不敢憚勞臣之職也奈何逆以官爵賂之固辭不受 是春范仲淹廵邊至環州州屬羗隂連北爲邊患仲淹乃奏種世衡知環州以鎮撫之詔從仲淹所請有牛家族奴訛者倔強未嘗出聞世衡至遽郊迎世衡與約詰朝行其族是夕大雪深三尺左右曰地險不可往世衡曰吾方結諸羗以信不可失期遂縁險以進奴訛方臥帳中世衡蹙而起奴訛大驚率其族羅拜其後百餘帳皆自歸莫敢貳 夏四月戊寅命權御史中丞賈昌朝右正言田況知諫院張方平入內都知張永和與權三司使姚仲孫同議裁減浮費
  呂中曰我仁祖天性恭儉必不妄興一役妄費一物又何待諸臣進節用之説葢我朝之財始蠧於天禧祥符再蠧於寳元慶厯自禱祠之事興宮室之役起內之帑蔵稍已空竭則省浮費之䇿不得不申明於天聖之年也自元昊叛於西契丹擾於北外之財用不免告匱則節冗費之説不得不條畫於慶厯之日也
  庚辰詔以右正言知制誥富弼爲囘謝契丹國信使西上閣門使符惟忠副之初虜書言太宗舉無名之師直抵幽薊一時莫知所荅拱辰獨請間曰河東之役本誅僣僞契丹遣使行在致誠欵已而冦石嶺關潛假人兵以援賊太宗怒其反覆既平繼元遂下令北征安得謂之無名上喜曰事本末乃如此因諭執政曰非拱辰詳識故事殆難答也 補延州僧光信爲三班借職知青澗城種世衡言光信與西賊戰屢獲首級又言光信本姓王請賜名嵩仍乞權授一官故以命之時世衡既遣嵩入遼境間野利旺榮兄弟矣 甲午徙知澶州王徳用爲真定府定州路都部署仍降詔諭以選任之意初劉六符見徳用於澶州喜曰聞公名乆乃幸見於此今歲大熟非公仁政所及邪徳用謝曰明天子在上固常多豐年因言已衰老中國多賢士大夫指坐客歴陳其家世六符竦聽 庚戌河北都轉運使李昭述請脩澶州北城從之先是河決乆未塞昭述但以治隄爲名調農兵八萬逾旬而就劉六符過之真以爲治隄也及還而城具甚駭愕 癸丑命知貝州供備庫使恩州團練使張茂實爲囘謝契丹國信副使代符惟忠也 五月甲寅詔三館臣僚上封事及聽請對集賢校理歐陽脩上疏曰臣聞自古王者之治天下雖有憂勤之心而不知致理之要則心愈勞而事愈乖雖有納諫之明而無力行之果斷則言愈多而聽愈惑臣伏思聖心所甚憂而當今所最闕者不過曰無兵也無將也無財用也無禦戎之䇿也無可任之臣也此五者陛下憂其未有而臣謂今皆有之然陛下未得而用之者何哉曰朝廷有三大弊故也何謂三大弊一曰不謹號令二曰不明賞罰三曰不責功實大弊因循於上則萬事廢壊於下戊午建大名府爲北京景祐中范仲淹知開封建議城洛陽以備急難及契丹將渝盟言事者請從仲淹之請呂夷簡謂敵畏壯侮怯遽城洛陽亡以示威必長敵勢景徳之役非乗輿濟河則敵未易服也宜建都大名示將親征以伐其謀詔既下仲淹又言此可張虛聲爾未足恃也城洛陽既弗及請速脩京城議者多附仲淹議夷簡曰此囊瓦城郢計也使敵得渡河而固守京師天下殆矣故設備宜在河北卒建北京識者韙之 己未以知天雄軍程琳知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 定州路都部署王徳用改判定州徳用至定州日教士卒習戰頃之皆可用契丹使人來覘或請捕殺之徳用曰被得其實以告是服人之兵以不戰也明日大閲於郊乃下令具糗糧聽吾鼓聲視吾旗所向覘者歸告契丹謂漢兵將大入既而復議和兵乃解 六月甲戌出內蔵庫銀一百萬兩綢絹各一百萬疋下三司以給邊費 秋七月壬寅朔知諫院張方平言朝廷政令之所出在中書若樞宻院則古無有也葢起於後唐權宜之制而事柄遂與中書均分軍民爲二體別文武爲兩途爲政多門自古所患乞斷自淵𠂻特廢樞宻院或併本院職事於中書 丙午樞宻副使給事中任布罷爲工部侍郎知河陽戊午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呂夷簡判樞宻院戶部侍郎章得象兼樞宻使樞宻使晏殊同平章事初富弼建議宰相兼權樞宻使上曰軍國之務當悉歸中書樞宻非古官然未欲遽廢故止令中書同議樞宻院事及張方平請廢樞宻院上乃追用弼議特降制命夷簡判院事而得象兼使殊加同平章事爲使如故大事記曰西事方興因富弼之言而以張士遜同議樞宻院北北方橫因方平之言而以呂夷簡兼判樞宻院邉事孔棘則以相臣而謀兵政誰謂我朝之兵民不相知耶
  初富弼張茂實以結婚及増嵗幣二事往報契丹惟所擇及見北主弼曰兩朝人主父子繼好垂四十年一旦忽求割地何也北主曰南朝違約塞鴈門增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此何意也羣臣競請舉兵寡人以為不若遣使求關南故地求之不得舉兵未晚也弼曰北朝忘章聖皇帝之大徳乎澶淵之役若從諸將之言北兵無得脫者且北朝與中國通好則人主専其利而臣下無所獲若用兵則利歸臣下而人主任其禍故北朝諸臣爭勸用兵者皆爲其身謀非國計也北主驚曰何謂也弼曰晉末帝時中國狹小上下離叛故契丹全師獨克今中國提封萬里所在精兵以萬計就使其勝所亡士馬羣臣當之歟抑人主當之歟若通好不絶歲幣盡歸人主臣下所得止奉使者歲一二人耳北主大悟首肯者乆之弼又曰塞鴈門者以備元昊也塘水始於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地卑水聚勢不得不增城隍皆脩舊民兵亦舊籍特補其缺耳非違約也晉髙祖以盧龍一道賂契丹周世宗復伐取關南皆異代事宋興已九十年若各欲求異代故地豈北朝之利乎既退六符謂弼曰吾主恥受金帛堅欲十縣如何弼曰南朝皇帝嘗言朕爲人子孫豈敢妄以祖宗故地與人且北朝欲得十縣不過利其租賦爾今以金帛代之亦足坐資國用朕念兩國生民不欲使之肝腦塗地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棄好朕獨能避用兵乎退而六符謂弼曰皇帝意甚感悟然金帛必不欲取惟結婚可議爾弼揣北欲婚意在多得金帛因曰南朝嫁公主故事資送不過十萬緡爾由是北結婚之意緩北主曰俟卿再至當擇一事授之宜遂以誓書來也弼還奏癸亥弼與茂實再以二事往於是呂夷簡傳帝㫖令弼草荅契丹書並誓書凡爲國書二誓書三弼奏於誓書內創增三事一兩界溏淀毋得開展二各不得添屯兵馬三不得停留逃亡弼因請錄副以行中使夜賫誓書追及弼於武強授之弼自念所增三事皆與契丹前約萬一書詞異同則北必疑乃宻啓副封觀之果如所料即遣其屬宋誠蔡挺詣中書白執政上亟召問乃詔弼三事但可口陳弼乃以禮物屬茂實疾馳至京師求對得入見曰執政固爲此欲致臣於死臣死不足惜奈國事何上急召呂夷簡等問之夷簡曰此誤爾當改正弼語益侵夷簡晏殊言夷簡決不肯爲此真恐誤爾弼怒曰殊奸邪黨夷簡以欺陛下遂詔王拱辰易書其夕弼宿學士院明日乃行八月丁卯御崇政殿䇿試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殿中丞錢明逸對䇿入第四等次以爲太常博士通判廬州明逸易子也戊寅策試武舉人 九月辛丑孫甫爲祕閣校理杜衍所薦也衍守京兆辟甫爲司錄曰吾辟屬官得益友初命呂夷簡判樞宻院事既宣制黃霧四塞霾風終日朝論甚諠王舉正言判名太重不可不避也夷簡亦不敢當丙午夷簡改兼樞宻使 富弼張茂實以八月乙未至契丹北主曰姻事使南朝骨月睽離固不若歲增金帛須於誓書中加一獻字弼曰南朝爲兄豈有兄獻於弟乎北主曰改爲納字如何弼曰亦不可虜主曰南朝既以厚幣與我納字何惜況古有之弼曰自古惟唐髙祖借兵於突厥故臣事之當時所遺或稱獻納亦不可知其後頡利爲太宗所擒豈復更有此禮北主度不可奪於是留歲增金帛二十萬誓書復遣耶律仁先劉六符賫其國誓書以來仍求納字乙巳弼等還至雄州詔即以弼爲接伴使弼奏曰彼求獻納二字臣既以死拒之北氣折矣不可復許然朝廷竟從晏殊議許稱納字弼不豫也
  講義曰前輩謂讀國史至富鄭公奉使一事未嘗不私㘦惓惓也方契丹擁重兵壓境使者之來詞意悖慢上命宰相擇所以報聘之人滿朝嘿嘿無敢行者獨鄭公毅然請往入對便殿忠激於心義形於色仁祖亦為之改容遂用為報聘使乃單車入不測之北庭詰其君折其口而服其心無一語少屈鄭公所以能為是者人皆謂其博洽多聞之功余獨有取於入對便殿之數語壯矣哉主憂臣辱臣不能愛其死之言凜凜乎與秋霜烈日爭嚴竊謂推是心也事求其必濟功求其必成雖鼎鑊在前而有所不避雖甘言重幣而有所不能誘鄭公惟能如是故其拒北主關南十縣之請卻北主請婚公主之求請勿許北人獻納之二字皆往返辨論不啻數千百語具見於奉使錄之數篇至令契丹君臣曉然知通好用兵之所在伊公之力也嗚呼雖古之北使何以加諸
  乙丑耶律仁先劉六符入見時契丹實固惜盟好特為虛聲以動中國中國方困西兵宰相呂夷簡等持之不堅許與過厚北既歲得金帛五十萬因勒碑紀功擢劉六符極漢官之貴子孫重於國中 閏九月庚辰復命富弼為吏部郎中樞宻直學士弼又固辭先是呂夷簡當國弼數論事侵之夷簡因薦弼使契丹變易國書欲因事罪之而弼受命不少辭自初奉使聞一女卒再奉使聞一男生皆不顧而行得家書不發而焚之曰徒亂人意爾 以尹洙直集賢院洙奏今命令數更恩寵過溢賜予不節三者因循不革弊壊日甚 癸巳涇原副都部署葛懐敏與元昊戰沒於定川寨曹英李知和趙珣王保王文劉賀李岳張貴趙璘許思純李良臣楊遵姚奭董謙唐斌霍達皆遇害餘軍九千四百餘人馬六百餘匹悉䧟於賊自劉平敗於延州任福敗於鎮戎葛懐敏敗於渭州賊聲益震然所以復守巢穴者蓋鄜延路屯兵六萬八千環慶路五萬涇原路七萬秦鳯路二萬七千有以牽制其勢故也 冬十月丙午以右正言富弼爲翰林學士弼言於上曰增金幣與敵和非臣本志也特以朝廷方討元昊未暇與敵角故不敢以死爭爾功於何有而遽敢受賞乎願陛下益脩武備無忘國恥卒辭不拜敵既復脩和好有忌弼功髙妄指他事譛弼奉使不了乞斬於都市者上雖不聼而弼深畏恐故毎遷官輙力辭雲 辛亥以環慶路都部署經畧安撫范仲淹秦鳯路部署經畧安撫韓琦並爲鄜延路都部署經畧安撫龎籍爲左諫議大夫 葛懐敏敗仲淹率衆六千由邠涇援之知賊已出寨乃還帝始聞定川事按圖謂左右曰若仲淹出援吾無慮矣奏至帝大喜曰吾固知仲淹可用亟加職進官甲寅以王堯臣爲涇原路安撫使始堯臣遷自陜西請先備涇原弗聽及葛懐敏敗上乃思其言故復遣堯臣往於是前所格議多見施行及任韓琦范仲淹爲統帥實自堯臣發之 河東都轉運使文彥博爲龍圖閣直學士知渭州兼涇原路都部署經畧安撫沿邊招討使 戊辰御史中丞賈昌朝上疏言太祖初有天下懲五代方鎮之盛盡收其權自此以來兵不復振昨西羌之叛驟擇將領鳩集士衆以屢易之將馭不練之士故戰必致敗此削方鎮兵權過甚之弊也方今備邊之尤切者凡六事其一曰馭將帥二曰復土兵三曰訓營卒四曰制戎狄五曰綏蕃部六曰明探候始昌朝館伴契丹使者朝議欲以金帛㗖契丹使攻元昊昌朝曰契丹許我而有功責報無窮且以我市於元昊昔尚結賛欲助唐討朱泚而陸贄以爲不可後乃知吐蕃隂與泚合今安知契丹計不出此邪於是命昌朝報使契丹昌朝力辭因奏此疏上嘉納之十一月復置陜西四路都部署經畧安撫兼沿邉招
  討使命韓琦范仲淹龎籍分領之仲淹與琦開府涇州而徙彥博帥秦宗諒帥慶皆從仲淹之請也 甲申以處士孫復為試校書郎國子監直講復居太山學春秋著尊王發㣲十二篇石介而下皆以先生事介既為學官語人曰孫先生非隱者也於是范仲淹富弼皆言復有經術宜在朝廷故召用之
  呂中曰春秋之學前乎此凡例而已自孫太山治春秋明於諸侯大夫功罪以考時之盛衰推見王道之治亂而天下始知有春秋之義是雖窮理盡性全體大用未及於伊洛之精㣲然自孟子而下其有此學者此皆我祖宗培養之力也
  講義曰祖宗法度寛簡上之所以作成⿲氵身攵厲者有在於科目之外下之所以洗濯磨染者亦不盡出於程文之中故起孫明復於泰山而處之胄監師儒之地抜蘇洵於眉山而置之容臺禮閣之中起程頥於西洛而寘之廣廈細旃之上則其所以特出一二以聳動天下者何如哉此人才之所以盛也
  十二月壬戍知慶州滕宗諒言自定川䘮師朝廷命韓𤦺等都統四路則逐路帥臣當稟節制其官號不可同稱也遂詔韓琦范仲淹龎籍已帶四路招討使其諸路招討使副並罷 宰相呂夷簡感風眩不能朝手詔拜司空平章軍國重事俟疾損三五日一入中書夷簡力辭復降手詔曰古謂鬚可療疾今剪以賜卿 元昊之貴臣野利剛浪凌遇乞兄弟皆有材謀邊臣多以謀間之剛浪凌即旺榮也詐使浪理賞乞媚娘等三人詣青澗城請降種世衡知之曰與其殺此三人不若因此爲間命監商稅出入有騎從又爲蠟書遣王嵩遺剛浪凌言浪理等已至朝廷知王有向漢心命爲夏州節度使旌節已至趣其歸附以棗及畫龜喻意剛浪凌得書大懼自所治執嵩歸元昊元昊頗疑剛浪凌貳已不得還所治且錮嵩穽中遣李文貴以剛浪凌㫖報世衡且言不逹所遺書意豈欲通和乎時世衡已去青澗城籍止文貴於青澗城數月賊果大敗葛懐敏於定川朝廷益厭兵籍乃自青澗城召文貴謂之曰汝王若誠能稱臣歸欵朝廷所以待汝王者禮數必優文貴頓首曰此固西人日夜之願也籍乃厚贐遣之元昊聞籍語大喜亟出嵩於穽厚禮之使與文貴偕來復持剛浪凌及其弟旺令嵬名懐臥譽諍等書抵籍議和
  大事記曰任一狄青而嶺南平抜青於行伍者執政龎公籍也擢一種世衡而西師㨗置世衡於幕府者參政范公仲淹也得一明鎬而貝州平薦明鎬以討賊者相臣文彥博也
  癸未慶厯三年春正月涇原安撫使王堯臣言至陜西見鄜延環慶路其地皆險固而易以守惟涇原則不然臣畧論一路五州軍城寨控扼要害及賊徑交通之處備禦輕重之䇿凡五事望下韓琦范仲淹相度施行從之辛卯詔陜西沿邊招討使韓琦范仲淹龎籍凡軍期中覆不及者皆便宜從事用王堯臣議也建渭州籠竿城爲徳順軍亦用堯臣議也初曹瑋開山外地置籠竿等四寨募弓箭手自守其後將帥失撫御衆怒遂刼徳勝寨主姚貴閉城門叛堯臣適過境上作書射城中諭以禍福且發近兵討之貴出降堯臣爲申明約束如瑋之舊 癸巳延州言元昊遣賀從朂來納欵其書元昊自稱男邦泥定國兀卒郎霄上書父大宋皇帝龎籍乃具以聞且言虜辭稍順必誠有改事中國之心願聽從朂詣闕更選使者往申諭之彼必稱臣 呂夷簡數求罷上優詔未許陜西轉運使孫沔上書言祖宗未嘗以言責人景祐以前綱紀未甚廢猶有感激進説之士觀今之政是可慟哭無一人爲陛下言者由宰相多忌而不爲正人地自夷簡當國黜忠言廢直道及出鎮許昌乃薦王隨陳堯佐代已又以張士遜冠台席此蓋夷簡引不若已者爲自固之計欲使陛下復思已而召用也陛下果召夷簡入秉朝政於茲三年以姑息爲安以避謗爲智西州將帥累以敗聞契丹無厭乗此求賂兵殱貨悖天下空竭今夷簡以病求退陛下親冩徳音乃謂恨不移卿之疾在於朕躬四方義士傳聞詔語有泣下者夷簡在中書二十年三冠輔相所言無不聼所請無不行自有宋得君一人而已不知何以爲陛下報今契丹復盟西賊欵塞夷簡意謂四方已寧百度已正欲因病黙黙而去雖盡南山之竹不足書其罪也若薦賢才合公議猶可寛天下萬世之責茍遂容身不救前過以柔而易制者升爲腹心以姦而可使者任爲羽翼以謟侫爲君子以庸懦爲長者使之居廊廟布臺閣是張禹不獨生於漢而李林甫復見於今也書聞帝不之罪議者喜其謇切夷簡謂人曰元規藥石之言但恨聞此遲十年爾人亦服其量雲
  呂中曰夷簡之罪莫大於因私憾而預瑤華之議因北事而忌富弼之能夷簡之功莫大於釋仲淹之宿怨容孫沔之直言君子論人功不揜罪罪不揜功可也
  二月己卯韓琦范仲淹等言元昊如大言過望爲不改僣號之請則有不可許者三如卑詞厚禮從兀卒之稱亦有大可防者三伏願陛下與執政大臣宻謀而深思之無令䧟虜計 三月呂夷簡再辭位戊子罷相爲司徒軍國大事與中書樞宻院同議戸部侍郎平章事章得象加工部尚書樞宻使刑部尚書同平章事晏殊依前官平章事兼樞宻使判蔡州夏竦爲戶部尚書充樞宻使權御史中丞賈昌朝爲參知政事知制誥富弼爲右諫議大夫樞宻副使弼辭不拜 癸巳魚周詢為起居舍人王素為兵部員外郎歐陽脩爲太常丞並知諫院周詢固辭以余靖爲右正言諫院供職呂夷簡既罷相上遂欲更天下弊事故增諫官員首命素等爲之甲午樞宻副使右諫議大夫富弼改爲資政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弼時再上章辭所除官曰臣昨奉使契丹彼執政之官漢使所未見者臣皆見之兩朝使臣所諱言者臣皆言之以故得詳知其情狀彼惟不來來則未易禦也願朝廷勿以既和而忽之臣今受賞彼一旦渝盟臣不惟𫎇朝廷斧龯之誅天下公論其謂臣何臣畏公論甚於斧龯願收新命則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賞則事未可知其於守備決不敢懈弛非臣務飾小廉誠恐悞國事也上察其意堅定特爲改命焉 是月上令內侍宣諭韓琦范仲淹龎籍等候邊事稍寧當用卿等在兩地又令琦等宻奏可代處邉任者𤦺等言元昊雖約和誠僞未可知願盡力塞下不敢擬它人爲代夏四月甲辰以韓琦范仲淹並爲樞宻副使鄭戩爲
  陜西四路馬歩軍都部署兼經畧安撫招討等使琦仲淹凡五譲不許乃就道富弼言西冦未殄亦須藉材若二人俱來或恐缺事羣論皆願一名召來使處於內一名就授樞副之命且令在邊表裏相應事無不集以臣愚慮亦謂允當 乙巳樞宻副使吏部侍郎杜衍依前官充樞宻使宣徽南院使忠武節度使夏竦赴本鎮先是以樞宻使召竦於蔡州臺諫交章論竦在陜西畏懦茍且元昊嘗牓塞下得竦首者予錢三千爲賊所輕如此卒於敗䘮師徒畧無成效㑹竦已至國門言者益急御史中丞王拱辰對上極言上未省遽起拱辰引上裾畢其説前後言者合十八疏上乃罷竦而用衍代之己酉著作佐郎館閣校勘蔡襄爲祕書丞知諫院初王素余靖歐陽脩除諫官㐮作詩賀之辭多勸激三人者以其詩薦於上尋有是命 己未翰林學士兵部員外郎王堯臣為戶部郎中權三司使事堯臣始受命言於上曰今國與民俱弊矣在陛下任臣者如何因請自擇僚屬上納其言堯臣果以治辦聞是嵗堯臣取陜西河東三路未用兵前及用兵後歲出入財用之數㑹計以聞以此推之軍興之費廣矣
  呂中曰錢榖之職非它官比國初為三司使者必選計相居之下而副使又下而判官至於子司之屬皆通知錢穀而後除當時三司皆得自擇僚屬三司缺則以副使補之副使缺則以判官代之判官缺則選外之轉運為之所以専其職也自元豐官制既行戶部尚書即昔之三司使也左右曹侍郎即昔之三司副使也戶部及諸司之郎官即昔之三司子司判官也然皆以為遷官之地簿書之弊猶不能救不過按其數而督之視其籍而支之況望其較諸道之有無制國用之多寡哉
  庚申鹽鐡判官呂紹寧為淮南轉運使紹寧亟上羨錢十萬諫官歐陽脩請卻所上錢並治紹寧欺罔之罪以戒姦吏刻剝 呂夷簡雖罷相猶以司徒預議軍國大事上寵遇之不衰於是諫官蔡㐮疏言夷簡謀身忘公養成天下今日之患執政以來屢貶言者或謫千里或抑數年或縁私恨假託人主威權以逐忠良以泄已怒見爲介特而自立者皆以好名希求富貴汙之當國之後山外之敗任福以下死者數萬人豐州之戰失地䘮師鎮戎之役葛懐敏以下死者又數萬人廟堂之上成算安在今以疾歸尚貪權勢或聞乞只令政府一兩人至家商議大事足驗夷簡退而不止之心也伏乞特罷商議軍國大事從之 㐮又言伏見陜西路招討使韓琦范仲淹等各除樞宻副使並以西冦未寧懇辭恩命臣以物議言之二臣之忠勇其心一也若以才謀人望則仲淹出韓琦之右處內者謀之而處外者行之故仲淹冝來琦當留邊於理甚當其韓琦范仲淹伏乞朝廷不聽辭譲各授恩命 是月太子中允國子監直講石介作慶厯聖徳詩
  龜鑑曰乾興以來維持公論收拾善類為冦之朋者抜茅類進為丁之朋者草蔓盡除斥丁謂罷馮拯逐王欽若而張士遜之進由曹利用既用而旋罷王曽以攻丁謂而相之李廸以異丁謂而召之張知白以嘗不阿欽若而亦擢之召宋綬召仲淹雖微而獻可亦被顯擢罷張耆罷夏竦雖大而夷簡亦解相位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實惟其時而況邇英三十五事之書有曰進靜退求忠正無非所以辨君子有曰杜希㫖斥謟佞無非所以別小人髙若訥之不可用則目以不肖林瑀之貢佞則隨見屏逐察欽若之奸知安石之詐旌別淑慝瞭不可欺
  五月江淮歲漕不給京師乏軍儲樞宻副使范仲淹言國子博士許元可獨倚辦辛未擢元江淮兩浙荊湖制置發運判官元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師者吾不信也至則命瀕江州縣留三月糧餘悉發之逺近以次相補引千餘艘轉漕而西未幾京師足食 乙亥忻州言地大震上曰地道貴靜今數震搖得非兵興民勞之致乎宜詔本路轉運經畧司安䘏百姓毋得輙弛邊備 先是諫官歐陽脩既受命首建議天下官吏員數極多朝廷無由徧知其賢愚善惡欲乙特立按察之法於內外朝官中自三丞以上至郎官中選強幹亷明者爲諸路按察使使至州縣遍見官吏其公亷勤幹明著實狀及老病不才顯有不治之跡皆以朱書於名之下其中材之人別無竒效亦不至矌敗者以墨書之然朝廷重於特遣使未即行也參知政事賈昌朝前爲御史中丞嘗言轉運使朝廷責以按察官吏能否而使名未正於是參取脩議詔諸路轉運使副並兼按察使副提㸃刑獄雖不帶此使名並當準此 辛巳上謂輔臣曰自春夏不雨歳時失望蓋朕不徳所致但日於禁中蔬食精禱引咎而已朝廷細故朕與卿等未嘗不留意惟民間疾苦尤須省察有以利天下者在必行之卿等其務公心咨訪以荅天意 丁亥置武學於武成王廟戊子雨輔臣稱賀上曰天乆不雨將害民田朕每焚
  香上禱於天昨夕寢殿中忽聞㣲雷遽起冠帶露立殿下須㬰雨至衣皆沾濕移刻雨霽再拜以謝方敢升階自此尚兾槁苖可救也比欲下詔罪已撤樂減膳又恐近於崇飾虛名不若夙夜精心宻禱爲佳爾
  講義曰讀文帝太宗紀則多災異讀武帝宣帝紀則多祥瑞然日食地震一旱三蝗不足以損文帝太宗之治而白麟赤鴈黃龍神爵亦何益於武帝之徳哉我朝之治莫盛於仁祖而災異之多惟仁皇之世為屢見惟我仁祖減膳撤樂旱而撤蓋雨而徒跣其禱祈之切至露立於壇陛其訓辭之切至移災於朕躬是以天鑒真誠民感其仁而慶厯之災異轉為四十二年之和氣王安石論仁宗之為君仰畏天俯畏人所以獲天助以王氏倡為祖宗不足法之説而仁宗之所以格於天者豈奸言之所能揜哉
  辛卯築欽天臺于禁中 諫官歐陽脩言韓𤦺范仲淹乆在陜西備諳邊事是朝廷親信委任之人況二人才識不類常人其所見所言之事不同常式言事者陛下最宜加意訪問使其盡陳西邊事宜合如何處置 韓琦范仲淹又言臣等切以天下郡邑牧宰爲重得其人則治失其人則召亂推擇之際不可不謹雖曽詔臣僚各舉所知或舉主非賢則多謬薦臣等欲乞聖慈特降詔書令中書樞宻院臣僚各於朝臣中薦堪充舉主者三人候奏到姓名即逐人各賜敕一道令於通判內舉成資已上一員充知州知縣內舉成資已上一員充通判簿尉中舉有出身三考已上無出身四考一員充職官知縣或於職官令錄中舉五考已上之人充京官知縣仍於敕明言所薦之人若將來顯有善政其舉主當議旌賞若贓汚不理苛刻害民並與同罪所貴生民受賜冦盜自息從之 六月甲辰詔曰議者多言天下茶鹽礬鐡銅銀坑冶之有遺利朕懼開掊克之政常抑而弗宣慮有過取而傷民者轉運司其諭所部官吏條上利害以聞初議欲弛茶鹽之禁及減商稅既而范仲淹以爲茶鹽商稅之入但分減商賈之利爾於商賈未見有害也今國用未省歲入不可闕既不取之於山澤及商賈必取之於農與其害農孰若取之商賈今爲計莫若先省國用國用有餘當先寛賦役然後及商賈弛禁非所當先也其議遂寢 己巳徙宣徽南院使忠武節度使夏竦判亳州竦既至亳州因上書自訟凡萬餘言詔付學士批荅孫抃爲之辭畧曰圖功效莫若罄忠勤弭謗言莫若脩行實竦見之甚恨 御史中丞王拱辰請遇朔望日退御後殿召執政之臣賜坐以講時政得失上曰執政之臣朕早暮所與圖事者至於從容開述雖至中昃朕何怠焉又何朔望之拘也辛未詔自今中書樞宻院臣僚除常程奏事外如他有所陳或朕非時留對者不限時刻 丙子給事中叅知政事王舉正爲禮部侍郎知許州初諫官歐陽脩余靖蔡㐮咸言范仲淹有宰輔才不冝局在兵府願以仲淹代之上從其請 丁丑以樞宻使范仲淹爲叅知政事資政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富弼爲樞宻副使仲淹曰執政可由諫官而得乎固辭不拜弼直攜誥命納於帝前力陳所以辭避之意且曰願陛下坐薪嘗膽不忘脩政上許焉乃復以誥命送中書弼因乞補外累章不許 甲申樞宻副使任中師爲河東宣撫使范仲淹爲陜西宣撫使仲淹既辭叅知政事願與韓琦迭出行邊上因付以西事而仲淹又言河東亦當爲備中師嘗守并州上即命使河東兩人留京師第先移文兩路雲 乙酉元昊復遣呂你爲定幸捨寮黎罔聿𭹹與邵良佐俱來所要請凡十二事其欲稱男而不爲臣猶執前議也兩府厭兵欲姑從之獨韓琦以爲不可屢合對於上前晏殊曰衆議已同惟韓琦獨異上顧問琦琦歴陳其不便上曰更審議之及至中書𤦺持不可益堅殊變色而起 歐陽脩言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者其人有五一曰不忠於陛下者欲急和二曰無識之人慾急和三曰姦邪之人慾急和四曰疲兵懦將欲急和五曰陜西之民欲急和四者皆不足聽也惟西民困乏意必望和請因宣撫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賊未遜順之意然後深戒有司寛其力役可也 樞宻副使韓琦上疏當今所宜先行者七事條列以獻其大畧一曰清政本二曰念邉事三曰擢材賢四曰備河北五曰固河東六曰收民心七曰營洛邑繼又陳八事大畧謂當今救弊之術不過選將帥明按察豐財利抑僥倖進有能之吏退不才之官去冗食之人謹入官之路上嘉納之 八月詔諌官日赴內朝先是知制誥田況言有唐兩省自諫議大夫至拾遺補闕共二十人每宰相奏事諫官隨而入有所缺失即時䂓正其實皆中書門下之屬官也今諫議大夫無復職業自司諫正言知諫院皆遺補之任而朝廷責其言如大夫之職矣而地勢不親位序不正在朝廷間與衆人同進退非所以表顯而異其分也兼王素歐陽脩蔡㐮皆以他官知諫院居兩省之職而不得預其列於禮未便詔送兩制詳定學士承㫖丁度等乞今後比直龍圖閣及脩起居注例令日赴內朝從之況嘗面奏事論及政體帝頗以好名爲非意在遵守故常況退而著論上之其畧曰名者由實而生非徒好而至也堯舜三代之君非好名者而鴻烈休徳倬若日月不能纎晦者有實美而然也陛下倘奮乾剛明聽斷則有英睿之名行威令攝姦宄則有神武之名斥奢汰革風俗則有崇儉之名澄冗濫輕㑹歛則有廣愛之名悅亮直惡諛媚則有納諫之名務咨詢逹壅蔽則有勤政之名責功實抑僥倖則有求治之名今皆非之而不爲則天下何所望乎抑又聖賢之道曰名教忠誼之訓曰名節此羣臣諸儒所以尊輔朝廷紀綱人倫之大本也陛下從而非之則教化㣲節義廢集詬無恥之徒爭進而勸沮之方不行矣豈聖人率下之意耶 己亥出內藏庫綢絹三百萬下三司以助經費用韓琦之言也 丁未以樞宻副使范仲淹為叅知政事右諫議大夫富弼復為樞宻副使弼猶欲固辭㑹元昊使辭羣臣班紫宸殿門上俟弼綴樞宻院班乃坐且使宰臣章得象諭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虜故也弼不得已乃受 癸丑樞宻副使右諫議大夫韓琦為陜西宣撫使先是范仲淹及任中師分路宣撫踰月皆未行琦言於上曰賊請和無他則二人遙領宣撫事可矣彼若未副所望必乗忿盜邉當速遣仲淹河東則臣方壯可備奔走中師宿舊大臣毋勞徃也乃詔琦代仲淹宣撫陜西而中師卒不行九月上既擢任仲淹韓𤦺富弼等毎進見必以太平責之數令條奏當世務仲淹語人曰上用我至矣然有後先且革弊於乆安非朝夕可能也上爯賜手詔督促曰比以中外人望不次用卿等今琦暫徃陜西仲淹與弼宰臣章得象盡心國事毋或有所顧避其當世急務有可建明者悉為朕陳之既又開天章閣召對賜坐給筆札使疏於前仲淹弼皆皇恐避席退而列奏一曰明黜陟二曰抑僥倖三曰精貢舉四曰擇官長五曰均公田六曰厚農桑七曰脩武備八曰減徭役九曰覃恩信十曰重命令上方信向仲淹等悉用其説當著為令者皆以諸事畫一次第頒下獨府兵輔臣共以為不可而止大事記曰自李沆抑四方利害之奏所以積而為慶厯之緩勢自范仲淹天章閣一疏不盡行所以激而為熙寧之急政吾觀范仲淹之於慶厯亦猶安石之於熙寧也十事之奏慶厯三年九月也始於明黜陟終於重命令當時之言一一見用明黜陟之法則以十月壬戌行擇守長之法則以十月丙午行任子之法則以十一月丁亥行館職之法則以癸未行均公田之法以壬戌行貢舉之法以明年三月行減徭役之法以五月行其餘厚農桑覃恩信重命令悉用其説或著為令然行之未及一年而僥倖者多不悅矣
  司徒呂夷簡固請老戊辰授太尉致仕朝朔望及大朝㑹並綴中書門下班諫官歐陽脩言呂夷簡為陛下宰相而致四夷外侵百姓內困賢愚倒置綱紀大隳人臣大富貴夷簡享之而去天下大憂患留與陛下當之夷簡平生罪惡偶不發揚正賴陛下終始保全未汙斧鑕是陛下不負夷簡夷簡上負朝廷今雖陛下特推仁恩厚其禮數臣乞因其來譲便與寢罷 賜知諫院王素三品服余靖歐陽脩蔡㐮五品服靣諭之曰卿等皆朕所自擇數論事無所避故有是賜㐮數求補外以便親養樞宻副使富弼曰諫臣不當逺去許給假迎親可也上許㐮歸寧而不許其罷 甲申太白犯嵗星又犯太微左執法諫官余靖言風聞司天之奏乃以商洛羣盜便當其占臣歴觀漢晉隋志凡五星之變金火謂之罰星太白與金星相犯皆主兵䘮及饑其變乃出端門之右執法之測前志所占將有伏屍流血之變豈山澤小冦所能當之伏望陛下責躬脩徳以謝天變內宣慈愛以敦九族外選才良以安百姓與廊廟大臣葉忠慮善無怠於政則天下幸甚 丙戌命史館檢討王洙集賢校理歐陽脩同編脩祖宗故事先是樞宻副使富弼言臣歴觀自古帝王理天下未有不以法制為首務法制立然後萬事有經而治道可必太祖創立法度太宗克紹前烈真宗謹守成憲近年紀綱甚紊隨事變更兩府執守便為成例施於天下咸以為非而朝廷安然奉行不思剗革臣今欲選官置局將三朝典故分明類聚編成一書置在兩府俾為模範上納其言故命靖等編脩弼緫領之明年九月書成分別事類凡九十六門二十卷 先是叅知政事范仲淹言臣數日前靣奏三代帝王子孫綿逺蓋由積徳之深臣言陛下日脩至仁之徳下及民庻以感動天地此聖嗣無疆之本也今有劄子三道進呈內一道為議贖法事即乞降出二道乞不降出其一曰今來宮中人數幾多或供使有餘宜降詔㫖特令減放以遂物性其二曰乞出聖意以內帑物帛委邉臣漸次收贖䧟蕃漢戶人口各還其家使父母子孫再得完聚至徳動天降祐王室書之史䇿光於後代歐陽脩言近日諸處盜賊縱橫若不早圖恐難後悔臣計方今禦盜者不過四事一曰州郡置兵為備二曰選捕盜之官三曰明賞罰之法四曰去冗官用良吏以撫疲民使不起為盜臣曽建言方今彫殘公私困急全由官吏冗濫者多乞朝廷選差按察使紏舉年老病患贓汙不才四色之人並行澄汰莫若精選明幹朝臣十許人分行天下盡籍官吏能否坐而升黜之謹別條具冗官利害六條以明利博效速而可行不疑一去冗官則民之科率十分減九二不才之人為害深於贓吏三內外一體若外官不澄則朝廷無由致治四去冗官則吏員清簡差遣通流五去冗官則中才之人可使勸懼六去冗官則不過朞月民受其賜此臣所謂及民速於事功者也 冬十月丙午鹽鐵副使張昷之為河北都轉運按察使知諫院王素為淮南都轉運按察使鹽鐡判官沈邈為京東轉運按察使用富弼范仲淹等之言也先是仲淹弼等請詔一府通選轉運使如不足許權擢知州人既得人即委逐路自擇知州不任事者奏罷之令權擇通判人既已得人即委逐州自擇知縣縣令不任事者奏罷之令權擢幕職凡權入者必俟政績有聞一二年方真授之上既納其言於是昷之等首被茲選素入辭上謂曰卿今便去諫院事有未言者可盡言之丁未以右正言集賢校理余靖為契丹國賀正旦使入辭書所當奏事於笏各以一字為記凡數十字上顧見之指其字令一一條奏日幾昃乃罷 甲寅復置諸路轉運判官仍詔中書樞宻院同選用 壬戌詔曰自今兩地臣僚非有勲徳善狀不得非時進秩非次罷免者毋以轉官帶職為例兩省以上舊法四年一遷官今具履歴聽㫖京朝官磨勘年限有私罪及歴任嘗有贓罪先以情重輕及勤績與舉者敷奏聽㫖朝官遷員外郎須三年無私罪而有監司若清望官五人為保引乃磨勘遷郎中少卿監亦如之舉者數不足增二年遷大卿監諫議大夫弗為常例悉聽㫖又定製監物務入親民次升通判通判升知州皆用舉者數不足毋得關陞甲子陜西四路經畧安撫招討使鄭戩言順徳軍生戶大王家族元寧等以水洛城來獻其地通秦州往來道路㝷遣靜邉寨主劉滬招集其酋長皆願納質子求補漢官今若就其地築城可得蕃兵三五萬人及弓箭手共捍西賊實為封疆之利從之 十一月丙寅上清宮火㝷有詔以宮地為禁軍營 先是諫官歐陽脩言臣伏見御史臺缺官近制令兩制並中丞輪次舉人遂致所舉多非其才不能稱職近聞梁適舉王礪燕度充臺官其人以適在姦邪之目各懐愧醜懼其汙染風聞皆欲不就以此言之舉官當先擇舉主仍見朝班中雖有好人多以資攷未及今乞不限資考惟擇才堪者為之況臺中自有裏行以待資淺之人仍乞重定舉官之法有不稱職者連坐舉主庻幾稱職可振綱紀 癸酉太常博士李京殿中丞包拯並為監察御史裏行中丞王拱辰所薦也京趙人嘗知魏縣奉法嚴正吏不便欲以竒中京遂相率遁去監司果議以苛刻斥知府任布曰如此適墮吏計中京賴以免拯合淝人事父母以孝聞嘗知天長縣有訴盜割牛舌者拯使歸屠其牛鬻之既而又有告殺牛者拯曰何為割某家牛舌而又告之盜者驚伏徙知端州州嵗貢硯前守縁貢率取十倍以遺權貴人拯命製者才足貢數嵗滿不持一硯歸 初羣盜剽刼淮南將過髙郵知州晁仲約度不能禦令富民出金帛具牛酒使人迎勞且厚遺之盜悅徑去不為暴事聞朝廷大怒樞宻副使冨弼議欲誅仲約以正法叅知政事范仲淹欲宥之爭於上前弼曰盜賊公行守臣不能戰不能守而使民醵錢遺之法所當誅也聞髙郵之民疾之欲食其肉不可釋也仲淹曰郡縣兵械足以戰守遇賊不禦而又賂之此法所當誅也而髙郵無兵器械雖仲約之義當勉力戰守然事有可恕戮之恐非法意也小民之情醵出財物而得免於殺掠理或喜之而雲欲食其肉傳者過也上釋然從之仲約由此免死既而弼慍甚謂仲淹曰方今患法不舉舉法而多方沮之何以整衆仲淹宻告之曰祖宗以來未嘗輕殺臣下此盛徳之事奈何欲輕壊之且吾與君在此同僚之間同心者有幾雖上意亦未知所定也而輕導人主以誅戮臣下他日手滑雖吾輩亦未敢自保也弼終不以為然其後兩人不安於朝相繼出使弼還自河北及國門不許入未測上意比夜彷徨不能寐遶床歎曰范六丈聖人也 癸未詔自今兩府及大兩省已上官不得陳乞子弟親戚館職並讀書之官進士三人已上一任囘無過犯者許進著述召試取優等者充 丁亥詔曰今之䕃法推恩太廣以致踈宗𫎇澤稚齒授官非所以審政重民也其著為令使夫冢嗣先錄以篤為後之體支子限年以明入官之重設考課之格立保任之條諸子孫須年過十五若弟姪年過二十必五服親乃得䕃已嘗䕃而物故者無子孫祿任聽再䕃自是任子之恩殺矣然猶未艾也
  呂中曰古者將用人之才必先養人之心後世雖用人之才亦徒富貴其人之身而已古者有教國子之法故凡嫡子皆可以繼世為郷而諸子之官又集其庻子而教之所以凡列王朝左右者無一而非可用之人也後世徒以一夫官爵之所至茍應法令則不限賢愚槩居祿仕未離髫齔已紆青紫以為恩則濫以為法則弊此仲淹所以欲抑僥倖此至道間所以欲世祿家自成均出仕也
  辛卯同脩起居注歐陽脩請自今後上殿臣⿰亻⿱杳小 -- 僚退令少留殿門俟脩注官出靣錄聖語從之 壬辰詔限職田自此人有定製土有定限吏以職田抵罪比前目稍稀闊焉 司天監言五星皆在東方主中國大安 十二月元昊又遣張延壽等來議事 知諫院歐陽脩為右正言知制誥初中書召試而脩辭不赴特除之 陜西宣撫使韓𤦺言如聞脩生戶所獻水洛城頗為未便其土功以百萬計又須正兵三四千人更歲積糧草始能屯守之況劉滬昨已降水洛城一帶生戶諸小蕃族豈敢要阻是則雖無水洛之援官軍亦可徃來如朝廷未以為然乞選差親信中 至涇原秦鳯路詢問文彥博尹洙狄青等蓋彥博洙青皆以為未便也 戌午以南京府學為國子監 庚申許廣州立學 澧州獻瑞木有文曰太平之道諫官歐陽脩言方今西羗叛逆未平之患在前契丹驕悖蔵伏之禍在後一禍未滅一患已萌西則瀘戎南則湖嶺無一處無事實未見太平之象若使木文實是天生其文止曰太平之道其意可推也夫自古帝王致太平皆自有道得其道則太平失其道則危亂臣方今但見其失未見其得也指望太平漸生安佚則此瑞木乃悞事之妖木爾詔諸祥瑞不許進獻是歲河北降赤雪河東地震五六年不止諫官孫甫
  上疏曰赤雪者赤眚也人君舒緩之應舒則政事弛賞罰差百官廢職所以召亂也地震者隂之盛也隂之象臣也後宮也戎狄也三者不可過盛盛則隂為變而動矣陛下救舒緩之失莫若自主威福特出英斷救隂盛之變莫若外謹戎備內制後宮此應天之實也 韓𤦺既至陜西屬歲大饑羣盜嘯聚商虢之郊張海郭邈山黨君子范三李宗者為之渠率而光化軍宣毅叛卒五百餘人邵興為之長與上官珙戰珙死之琦㝷遣屬官乗傳徃商於料簡錢監役兵收集上官珙下散軍邵興被殺張海等相繼殱衂擒捕關輔遂安堵矣是冬大旱琦即選官分詣州縣發省倉以賑之所活凡二百五十四萬二千五百三十七人他州人數稱是選禁軍不堪征戰者停放一萬二千餘人後田況乞選諸路軍不堪戰者為廂軍雲若謂兵驕乆一旦澄汰恐致亂則去年韓𤦺汰邉兵萬餘豈聞有亂者哉







  宋史全文卷八上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八下
  宋仁宗四
  甲申慶厯四年春正月戊辰詔罷脩水洛城從韓𤦺奏請也然劉滬時已興役鄭戩又遣著作佐郎董士亷將兵助之矣 辛卯太常禮院新脩太常新禮四十卷慶厯祀儀六十三卷 二月丙申遣內侍賫奉宸庫銀三萬兩下陜西博糴糓麥以濟饑民 諫官孫甫言自昔之有天下者未嘗一日去兵雖然兵無良將與去兵同祖宗朝養兵不多而取勝於夷夏者有良將也今日養兵多而未嘗勝者以無將也非無將也不知其才而任之也其人可將千人而授以萬人慾不敗得乎今韓𤦺歴經畧招討部署之任最乆田況曾為經畧判官近皆還自陜西邉將之才無容不知請詔琦等條四路將臣能否為上中下三等其最下者黜之庻幾將帥得人而勝可取也 乙巳以上清宮田園邸店賜國子監 甲寅罷陜西四路都部署經畧安撫招討使復置逐路都部署經畧安撫招討使從韓琦之議也 丙辰御迎陽門召輔臣觀畵其畵皆前代帝王美惡之跡可為䂓戒者因命天章閣侍講曾公亮講毛詩王洙讀祖宗聖政翰林侍讀學士丁度讀前漢書數刻乃罷 自元昊反罷進講崇政殿説書趙師民上疏陳十五事一曰咨輔相二曰命將帥三曰簡侍從四曰擇守宰五曰治軍旅六曰脩邉防七曰求諫爭八曰延講誦九曰革貢舉十曰乆官政十一曰謹財用十二曰不遺年十三曰容誹謗十四曰除忌諱十五曰謹出令因獻勸講箴至是復命講讀經史 范仲淹言竊見審官三班院並銓曹自祖宗以來條貫極多逐旋衝改乆不刪定主判臣⿰亻⿱杳小 -- 僚卒難詳悉官員使臣莫知涯涘故私屬髙下頗害至公欲乞特降指揮選差臣僚就審官三班院並銓曹取索前後條例與上判官員同共㸔詳重行刪定畫一聞奏付中書樞宻院叅酌進呈別降敕命各令編成例䇿施行詔天章閣侍講曽公亮刪定審官三班院流內銓條貫三月丙寅遣內侍詣兩浙江淮祠廟祈雨 丁卯天
  章閣侍講楊安國為直龍圖閣賜三品服崇政殿説書趙師民為天章閣侍講賜五品服初上謂輔臣曰安國師民乆侍經筵其行義淳質乃先朝崔遵度之比因以褒擢之 同判登聞鼓院張堯佐提㸃開封府諸縣鎮公事諫官余靖言堯佐脩媛之世父進用不宜太遽頃者郭后之禍起於楊尚不可不監上曰朕豈以女謁進人蓋因臣⿰亻⿱杳小 -- 僚論薦而後用爾如物議不允當更授一郡耳 癸酉祠部郎中集賢校理錢仙芝貸命決配沙門島坐知秀州受枉法贓罪當死特貸之前兩浙轉運使王琪降知婺州兩浙轉運使邵節降知洪州並坐按發仙芝在諫官奏劾之後也 甲戌命鹽鐵副使戶部員外郎魚周詢宮苑使周惟徳徃陜西相度鑄錢及脩水洛城利害以聞先是韓琦以脩水洛城為不便鄭戩固請終役戩既改知永興命劉滬董士亷督役如故知渭州尹洙及涇原都部署狄青相繼論列以為脩城有害無利故遣周詢等行視洙檄滬士亷罷役不從洙怒命青追滬士亷欲以違節制斬之青械二人送順徳軍獄蕃部遂驚擾爭收積聚殺吏民為亂又詣周詢等訴周詢等具奏詔釋滬士亷令卒城之 范仲淹等意欲復古勸學數言興學校本行實詔近臣議於是宋祁王拱辰張方平歐陽脩梅摯曽公亮王洙孫甫劉湜等合奏今教不本於學校士不察於鄉里則不能覈名實有司束以聲病學者專於記誦則不足盡人才此獻議者所共以為言也謹參考衆説擇其便於今者莫若使士皆土著而教之於學校則學者脩飭矣先䇿論則文詞者留心於治亂矣簡程式則閎博者得以騁矣問以大義則執經者不專於記誦矣乙亥詔州縣皆立學
  大事記曰興國雖賜白鹿洞九經天禧雖賜嶽麓書院書祥符雖詔曲阜立學而其學猶未徧也於是詔天下諸州縣皆立學而胡翼之之學經義治事邉防水利各各有齋則取其學法著為學令而天下始知有體用之學
  本道使者選屬部官為教授不足取於鄉里宿學有道業者士須在學習業三百日乃聽預秋賦舊嘗充賦者百日而止試於州者相保任所禁有七曰隠憂匿服曰常犯刑責曰行虧孝弟有狀可指曰明觸憲法兩經贖罰或不經贖罰而為害鄉黨曰籍非本土假戶冒名曰父母犯十惡四等以上罪曰工商雜類或嘗為僧道皆不得預進士試三場先䇿次論次詩賦通考為去取而罷貼經墨義士子通經術願對大義者試十道以曉析意義為通五通為中格三史科取其明史意而文理可采者明法科試斷案立甲乙罪合律令如法意文理優為上等 己卯上於邇英閣出御書十三軸凡三十五事顧丁度等曰朕觀書之暇取臣僚上言及進對事目可施於治者書以分賜卿等度及曾公亮楊安國王洙等拜賜因請注釋其義帝許之 壬子太子中允國子監直講石介直集賢院兼國子監直講樞宻副使韓琦乞召試詔特除之 丙戌丁度等上答邇英聖問一卷帝覽之終篇指其中體大者六事付中書樞宻院令奉行之答聖問者即所釋前所賜三十五事也其序曰自古求治之主靡不欲興理道安邦國納忠正退姦邪廣聦明致功業然行此數事在明與威斷爾明則不惑威則善柄斷則能行緫是三者守而勿失非聖人孰能為之唐憲宗留心庻政宰臣陳説政要必曰卿等既為朕言之當須行之李絳對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臣等亦願陛下日與輔臣舉此事目推而行之無使唐之君臣専美前代也丁亥上謂輔臣曰朕每令講讀官敷經義於前未嘗令有諱避近講詩國風多刺譏亂世之事殊得以為監戒章得象對曰陛下留思六經能逺監前代興亡之跡此誠圖治之要也 夏四月丁酉京西轉運按察使杜𣏌為廣南西路轉運按察使兼安撫使諫官余靖言朝廷蓄養賢俊當如民家收積財貨平時先有營度至急乃得其用伏自去年以來陜西舉知州始用杜𣏌三司擇判官則又用𣏌京西多盜賊則又用𣏌今茲蠻人作叛則又用𣏌皆席未遑暖而即移之設使別路更有賊盜則將又移杜𣏌無乃取笑四方乎伏望敕諭兩府大臣廣思博採天下賢才以應萬務無使臨事倉卒有乏才之歎則社稷之福 戊戌上謂輔臣曰自昔小人多為朋黨亦有君子之黨乎范仲淹對曰臣在邉時見好戰者自為黨而怯戰者亦自為黨其在朝廷邪正之黨亦然唯聖心所察爾茍朋而為善於國家何害也初呂夷簡罷相夏竦授樞宻使復奪之代以杜衍同時進用富弼韓琦范仲淹在二府歐陽脩等為諫官石介作慶厯聖徳詩言進賢退姦之不易姦蓋斥夏竦也竦銜之而仲淹等皆脩素所厚善脩言事一意徑行畧不以形跡嫌疑顧避竦因與其黨造為黨論目衍仲淹及脩為黨人脩乃作朋黨論上之畧曰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小人所好者利祿也所貪者貨財也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疎則反相賊害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脩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為人君者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於是為黨論者惡脩擿語其情狀至使內侍藍元震上疏言范仲淹歐陽脩尹洙余靖前日蔡㐮謂之四賢斥去未幾復還京師四賢得時遂引蔡㐮以為同列以國家爵祿為私恵膠固朋黨逓相提挈不過二三年布滿要路則悞朝迷國誰敢有言上終不之信也 庚子度支判官李絢為京西轉運按察使時范雍知河南王舉正知許州任中師知陳州任布知河陽並二府舊臣絢皆以不才奏之居半歲召入脩起居注 己酉監脩國史章得象上新脩國朝㑹要一百五十卷 壬子判國子監王拱辰田況王洙余靖等言首善當自京師漢大學二百四十房千八百餘室生徒三萬人唐學舍亦千二百間今取才養士之法盛矣而國子監才二百楹制度狹小不足以容學者請以錫慶院為太學葺講殿備乗輿臨幸以潞王宮為錫慶院從之 五月壬戌朔樞宻副使韓琦叅知政事范仲淹並對於崇政殿上四䇿其一曰西戎輙求通順實圖休息陛下當隆禮敦信以盟好為權宜選將練兵以攻守為實務此和䇿之得也其二曰乆守之計莫如蓄土兵彼或小至則使屬戶蕃兵暨弓箭手與諸寨土兵共力禦之彼欲大舉則必先聞舉集之期我之次邉軍馬盡可駐於堅城以待敵之進退彼將進而無利退而有禍不三兩舉勢必敗亡此守䇿之得也其三曰元昊巢穴實在河外河外之兵懦而罕戰惟橫山一帶蕃部人馬精勁我以堅城據之以精兵臨之彼既樂其土復逼以威必須歸附以圖自安元昊若失橫山之勢可謂斷其右臂矣此攻䇿之得也其四曰臣等既以三䇿陳之又以北戎為憂請朝廷力行七事以防大患一宻為經畧二再議兵屯三專於選將四急於教戰五訓練義勇六脩京師外城七密定討伐之謀是日琦與仲淹指陳於上前數刻乃罷諫官余靖言竊聞大臣建議內有脩京城置府兵二事者昔魏侯恃險吳起以為失詞宣王料民山甫言其害政願陛下捨此二䇿別議逺圖之術二䇿竟不果行先是鄭戩奏脩水洛城乞令韓琦不預商量琦言臣任西邉又再任宣撫首尾五年又在涇原秦鳯兩路於水洛城事比它人知之甚詳輙陳所見利害凡十三條詔劄與魚周詢等而周詢及鄭戡已先具奏脩城之利且言水洛城今欲畢工惟女墻未完棄之誠可惜冝遂令訖役乃詔戡等卒城之 壬申幸國子監謁至聖文宣王有司言舊儀止肅揖而上特再拜賜直講大理評事孫復五品服又幸昭烈武成王廟 丙戌元昊始稱臣自號夏國主復遣尹與則楊守素來議事 丁未開寳寺靈寳塔災諫官余靖言五行之占本是災變朝廷宜戒懼以答天意尋聞遣人於塔基掘到舊瘞舎利道路傳語舎利在內庭之時頗有光怪臣恐巧侫之人因此推為靈異再圖營造若言舍利能出光怪必有神靈所慿此妄言也且一塔不能自衛為火所毀又何福可庇於民哉伏乞指揮更不營造 六月叅知政事范仲淹為陜西河東路宣撫使始仲淹以忤呂夷簡放逐者數年士大夫持二人曲直交指為朋黨及陜西用兵天子以仲淹士望所屬抜用䕶邉及夷簡罷召還倚以為治中外想望其功業而仲淹亦感激眷遇以天下為己任遂與富弼日夜謀慮興致太平然䂓模闊大論者以為難行及按察使多所舉劾人心不自安任子之恩薄磨勘之法宻僥倖者不便於是謗毀寖盛而朋黨之論滋不可解然仲淹弼守所議弗變先是石介奏記於弼責以行伊周之事夏竦怨介斥己又欲因是傾弼等乃使女奴隂習介書乆之習成遂改伊周曰伊霍而偽作介為弼撰廢立詔草飛語上聞帝雖不信而仲淹弼始恐懼不敢自安於朝皆請出按西北邉未許適有邉奏仲淹固請行乃使宣撫陜西河東
  龜鑑曰且朋黨之倡其萌於呂范交隙之時乎謂申公為小人邪爭宸妃誕育之功而䘮為成禮當宮庭避災之頃而願望清光乃拜手疏八事如正朝綱塞邪徑禁賄賂斥佞壬真得大臣輔相之體而其大者釋仲淹之宿怨容孫沔之直言是未可以小人訾之也謂申公為君子邪敕有司不受臺諫夷簡倡之戒百官越職言事夷簡主之罷相之後宻表之頻奏內侍之隂結是失大臣進退之義而其大者因私憾而預瑤華之議因北事而忌富弼之能是未純於君子也仲淹之比肩聫事豈能帖帖阿附而為詭隨之態乎方其姑蘇召還正愜公議待制之除俾伸素藴而處鈞衡之地者思有以䧟之以侍臣噤其口以劇務撓其心然百官之圖四論之獻凜然生言者之氣大臣不堪遂以黨目之仲淹於是有鄱陽之行是行也李紘王質載酒徃餞而欲附黨以為幸歐陽脩余靖尹洙抗疏力爭而願同貶以為榮仲淹何慊哉以至韓琦救蔡㐮之詩程琳議黨人之謗若谷明君子之類此皆營救仲淹也惜夷簡之黨勝仲淹之黨不勝至使受知薦主方爾從坐同年進士又相繼出諸賢皆以朋黨逐矣至仲淹陜西召還稍愜公議日夜謀畫圖報主知然按察之令嚴磨勘之法宻未有愜僥倖者之意小人不悅再以黨論之仲淹於是復為陜西之行是行也身再去國䜛者益甚賈昌朝主王拱辰而逐益柔益柔仲淹所薦也錢明逸希得象而去富弼富弼仲淹所厚也陳執中因孫甫而去杜衍杜衍嘗為仲淹言也邸獄之起朋黨作仇一網之打私徙相慶雖歐陽公以去國之身懐不自已抗疏力言至謂羣邪相賀於內四夷相賀於外未嘗不忠於國者而大勢卒不可挽矣方仲淹始為夷簡黨目之所斥諸賢尚有左袒及仲淹再為夏竦黨論之所貶諸賢皆為倒戈蓋夏竦用心慘於夷簡此元瑜所以初是仲淹而復希執中也然嘗反覆史傳竊謂黨禍之作固小人之罪而希天子之風附君子之名不得盡辭其責故嘗妄為之説曰黨論之始倡蔡㐮賢不肖之詩激之也黨論之再作石介一䕫一契之詩激之也其後諸賢相繼斥逐又歐陽公邪正之論激之也何者負天下之令名非惟人情不堪造物亦不吾堪爾吾而以賢自處孰肯以不肖自名吾而以䕫契自許孰肯以大奸自辱吾而以公正自褒孰肯以邪曲自毀哉如必過為別白私自尊尚則人而不仁疾之已甚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安得不重為君子之禍孫復謂禍始於此仲淹謂恠鬼壊事韓琦亦謂天下事不可如此其亦有先見雲耳唐自牛僧孺李宗閔對䇿至李徳裕朱崖之貶一報一復凡四十二年而後息我仁祖在位四十二年待遇臣下恩亦至矣夫豈無藥石以鍼砭之湯沐以櫛治之未幾雲開日出所廢之人尋即召用所罷之官隨已復職如範文正以忤申公而得貶其始也雖為之下朋比之詔及西事之興不惟宥其過而且至大用杜富歐余以邸獄而盡去始者所行之人雖盡廢黜而陳執中既罷之後諸賢復召而或畀之鈞衡或列於論思氣類相感竟不至傷吾保泰之和諸賢何憾哉
  甲寅上謂輔臣曰歲旱而飛蝗滋甚百姓何罪而罹此黙禱上帝願歸咎於𦕈躬章得象對曰聖言及此必有以上感天心矣戊午雨 樞宻副使富弼言伏見朝廷以契丹發兵㑹元昊討呆家族路出河東境外疑是變詐臣前歲奉使契丹頗見情狀他時雖欲背盟自逞必冦河北第以河東為犄角之地而已伏乞陛下更令范仲淹相度且徃河東照管未宜調發時仲淹疑契丹入冦欲大發兵為備杜衍謂契丹必不來兵不可妄出仲淹爭議帝前詆衍語甚切仲淹嘗以父行事衍衍不以為恨既退仲淹猶力爭韓琦曰若爾則琦當請行不須朝廷一人一騎仲淹怒再求對首奏琦語然兵卒不發仲淹亦不以為忤也先是仲淹受命主西事弼主北事弼條上河北守禦䇿曰真宗澶淵之盟未為失䇿而所痛者當國大臣論和之後武備皆廢謂敵不敢背約謂邉不必豫防謂世常安謂兵永息西北二冦稔知朝廷作事如此於是隂相交結乗虛有謀契丹侵取燕薊以北拓抜自得靈夏以西其間所生豪英皆為其用得中國土地役中國人力稱中國位號方中國官屬任中國賢才讀中國書籍用中國車服行中國法令是二邉所為皆與中國等而又勁兵驍將長於中國豈可以上古之夷狄待二邉也謹具守禦十二䇿緫十三條是臣奉使契丹日於河北徃囘十餘次詢於沿邉土豪並內地故老博採叅較得之甚詳及於契丹議事又頗見其情狀以至稽求載籍質以時務用是裒聚撰述以副陛下委任之意望陛下令兩府㑹議可者速行之其不可者更相致詰而是正之 秋七月癸亥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羣臣毋得上表請加尊號 癸未契丹遣耶律元衡來告將伐元昊其書畧曰元昊負中國當誅今議將兵臨戰或元昊乞稱臣幸無亟許其實納契丹降人契丹討之託中國為名也 丙戌詔諸路轉運使副提㸃刑獄察所部知州軍知縣縣令有治狀者以名聞議旌擢之或不如所舉令御史臺劾奏並坐上書不實之罪從范仲淹奏請也 八月辛卯令參知政事賈昌朝領天下農田范仲淹領刑法事有利害其悉條上 甲午樞宻副使富弼為河北宣撫使其實弼不自安於朝欲出避䜛謗也 乙未承㫖丁度學士王堯臣吳育宋祁知制誥孫抃張方平歐陽脩權中丞王拱辰侍御史知雜事沈邈等言中書樞宻院聚㕔召臣等宣示契丹來書並朝廷荅書臣等竊謂沮契丹而納元昊則未有素備之䇿絶元昊而從契丹又失綏懐之信莫若以大義而兩存之宜降詔與元昊言昨許再盟蓋因契丹有書來言彼是甥舅之親遂議開納今卻知國中招誘契丹邉戶虧甥舅事大之禮違朝廷納欵之本意當須復順契丹早除嫌隙則誓書封冊便可封還仍乞於契丹囘書中言已降詔與元昊若執迷不復則議絶未晩如此則於西人無斗絶之曲於北鄙無結怨之端 戊戌右正言同脩起居注余靖為囘謝契丹使復書畧曰若以元昊於北朝失事大之體則自宜問罪或謂本朝以効順之故則不煩出師矧延州昨奏元昊已遣楊守素將誓文入界儻不依初約則猶可沮還如盡遵承則亦難卻也 右正言知制誥歐陽脩為河北都轉運按察使上諭脩曰勿為乆居計有事第言之脩對以諫官乃得風聞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職罪也上曰事茍宜聞不可以中外為辭 乙卯上謂輔臣曰如聞諸路轉運按察提㸃刑獄司發擿所部官吏細過務為苛刻使下無所措手足可降敕約束之先是監察御史劉湜言轉運使掎摭州縣苛束官吏人不得騁其才宜稍寛假包拯言諸道轉運使自兼按察及置判官以來並提㸃刑獄等體量部下官吏頗傷煩碎朝廷既降敕約束諸路按察使備載臺官所上之言歐陽脩奏曰臣自聞降此約束日夕憂嗟竊謂國家方此多事難了之時正當責人展効之際昨大選諸路按察之初兩府聚㕔數日皆為一時之極選凡被選之人亦各思宣力爭奮所長豈可頓為欺罔便狥私情皆由朝廷未知官吏為州縣大患而按察可以利民委任之意不堅故毀謗之言已入也所可惜者自差諸路按察今雖未有大效而老病昏昧之人望風而懼近日致仕者漸多州縣方欲澄清而朝廷自沮其事臣欲乞聖慈令兩府召臺官上言者至中書問其何路按察之人因挾私怨茍有跡狀乞下所司辨明若實無人乃是妄説其近降劄子乞賜抽還不使四方見朝廷自沮按察之權而為貪贜老繆之吏所快 戊午詔自今除臺諫官毋得用見任輔臣所薦之人 九月戊辰鄭州言呂夷簡卒自上初立太后臨朝十餘年內外無間天下晏然夷簡之功為多其後元昊反四方乆不用兵師出數敗契丹乗之遣使求關南地頗頼夷簡計畫選一時有名之臣報契丹經畧西夏二邉以寧然建募萬勝軍雜市井小人浮脆不任戰鬭用宗室補環衛官驟增俸賜又加遺契丹歲金繒二十萬當時不深計之至於後世費大而不可止夷簡當國柄最乆雖數為言者所詆帝眷倚不衰然所斥士旋復收用亦不終廢其於天下事屈伸舒捲動有操術後卒配食廟庭為世名相始王旦竒夷簡謂王曽曰君其善交之卒與曽並居相位 庚午平章事兼樞密使晏殊罷為工部尚書知潁州殊初入相擢歐陽脩等為諫官既而苦其論事煩數或靣折之及脩出為河北都轉運使諫官奏留脩不許孫甫蔡㐮遂言章懿誕生聖躬為天下主而殊嘗被詔誌章懿墓沒而不言又奏論殊役官兵治僦舍以䂓利殊坐是絀然殊以章獻方臨朝故誌不敢斥言而所役兵乃輔臣例宣借者時以為非殊之罪 甲申樞宻使吏部侍郎杜衍依前官平章事兼樞宻使衍務裁僥倖每內降恩率寢格不行積詔㫖至十數輙納帝前諫官歐陽脩對見帝曰外人知杜衍封還內降耶凡有求干朕毎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賈昌朝為工部侍郎充樞密使資政殿學士工部侍郎知青州陳執中為參知政事諫官蔡㐮孫甫等爭言執中剛愎不學若任以政天下不幸上不聽諫官爭不止上乃命中使齎敕告即青州賜之且諭意曰朕用卿舉朝皆以為不可朕不惑人言力用卿爾明日諫官上殿上作色迎謂之曰豈非論陳執中邪朕已召之矣諫官乃不敢言 冬十月同脩起居注知諫院蔡㐮以老乞鄊郡己酉授右正言知福州㐮與孫甫俱論陳執中不可執政既不從於是兩人俱求出而㐮先得請時甫使契丹未還也 國子監直講石介通判濮州富弼等出使䜛謗益甚介不自安遂求出也 契丹夾山部落呆家族八百戶歸元昊契丹主遂親至境上各據山嚴兵相待元昊奉巵酒為夀大合樂折箭為誓乃罷契丹夜以兵招元昊元昊有備大敗契丹主元昊縱其去尋復與契丹解仇如故 十一月戊午朔司天言日當食不食 甲子監進奏院劉巽大理評事蘇舜欽並除名勒停工部員外郎兼天章閣侍講史館檢討王洙落侍講檢討知濠州太常博士刁約通判海州殿中丞江休復監蔡州稅殿中丞王益柔監復州稅降太常博士周延雋為秘書丞太常丞章岷通判江州著作郎直集賢院同脩起居注呂溱知楚州殿中丞周延譲監宿州稅校書郎館閣校勘宋敏求簽書集慶軍節度判官事將作監丞徐綬監汝州葉縣稅先是杜衍范仲淹富弼等同執政多引用一時聞人慾更張庻事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為而舜欽仲淹所薦其妻又衍女少年能文章議論稍侵權貴進奏院祠神舜欽循前此用鬻故紙公錢召妓女間席㑹賓客拱辰亷得之諷其屬魚周詢劉元瑜等劾奏因欲搖動衍事下開封府治於是舜欽及巽俱坐自盜同時斥逐者多知名士世以為過薄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舉網盡矣獄事起樞宻副使韓琦言於上曰昨聞宦者操文符捕館職甚急衆聽紛駭舜欽一醉飽之過止可付之有司治之何至是陛下聖徳素仁厚獨自為是何也上悔見於色自仲淹等出使䜛者益深而益柔亦仲淹所薦拱辰既劾奏宋祁張方平又助之乃言益柔作傲歌罪當誅蓋欲因益柔以累仲淹也章得象無所可否賈昌朝隂主拱辰等議及輔臣進白琦獨言益柔少年狂語何足窮治天下大事固不少近臣同國休戚置此不言而攻一王益柔此其意有所在不特為傲歌可見也上悟稍寛之時兩府合班奏事琦必盡言事雖屬中書琦亦對上陳其實同列尤不悅上獨識之曰韓琦性直集賢校理彭乗同脩起居注呂溱既貶起居注缺中
  書擬人而乗在選中帝指乗曰此老儒也雅有恬退名無以易之 己巳詔曰朕聞至治之世元凱共朝不為朋黨君明臣哲垂榮亡極朕昃食厲志庻幾治古而人務交遊家為激訐更相附離以沽聲譽至隂招賄賂陽託薦賢又按察將命者恣為苛刻屬文之人類亡體要自今委中書門下御史臺采察以聞 范仲淹上表乞罷政事知邠州詔不允 詔如天禧故事置諫官六員辛未太常博士錢明逸為右正言諫院供職 壬午合祭天地於圜丘 十二月乙未冊命元昊為夏國主更名曩霄 丁酉詔州縣以先帝所賜七條相誨敕太常博士王翼西京治獄還賜五品服知諫院余靖言治獄而賜服外人知必以為翼深文重法能希陛下意以取此寵所損非細事也嘗有工部郎中呂寛以治獄賜對祈易章綬陛下諭之曰朕不欲鞫囚與人恩澤寛退以告臣臣嘗書之起居注陛下前日諭寛是則前日賜翼非予奪之間貴乎一體小人望風希進無所不至幸陛下每於事端抑其奔競請自今臣僚入對有輙求恩澤者令有司劾其罪從之 環原之間屬羗有明珠滅臧康奴三族最大其北有二川交通西界宣撫使范仲淹議築古細腰城斷其路於是檄知環州種世衡與知原州蔣偕共幹其事城成而世衡卒世衡在邉數年積糓通貨所至不煩縣官益兵增饋善撫士卒及卒羗酋朝夕臨者數日青澗及環人皆畫像祠之范仲淹復檄蔣偕築堡大蟲巉堡未完而為明珠滅臧伺間邀擊偕輙從間道遁歸伏庭下請死王素赦其罪令畢功
  乙酉慶厯五年春正月己巳三司言更造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慶院乏材費多而北使錫宴之所不可闕詔復以太學為錫慶院如故別擇地建太學 甲戌右正言祕閣校理孫甫為右司諫知鄧州先是甫言陳執中不效數請補外不許帝嘗問丁度用人以資與才孰先度對曰承平宜用資邉事未平宜用才甫又劾奏度因對求大用請屬吏上諭輔臣曰度在侍從十五年數論天下事顧未嘗及私甫安從得是語甫自契丹還亟命出守度侍經筵歲乆上每以學士呼之而不名嘗問蓍龜占應之事乃對卜筮雖聖人所為要之一技而已不若以古之治亂為監也 罷河東陜西諸路招討使 乙亥復置言事御史以殿中侍御史梅摯監察御史李京為之唐制御史不專言職故天禧初始置言事御史六員其後乆不除至是以諫官員不足復除之 丙子契丹遣使來告討夏人囘韓琦言朝廷已封冊夏國又契丹以西征囘來告當此之時若便謂太平無事則後必有大憂者三若以前日之患而慮及經逺則後必有大利者一契丹欲並呑夏人倉卒興師反成敗衂必恐自此交兵未已此誠朝廷養謀觀釁之時也若能內輯綱紀外練將卒休息民力蓄斂財用以坐待二虜之𡚁則幽薊靈夏之地一舉而可圖 乙酉參知政事范仲淹為資政殿學士知邠州兼陜西四路沿邉安撫使樞宻副使富弼為資政殿學士京東西路安撫使知鄆州仲淹弼既出使䜛者益甚獨杜衍左右之上頗感焉仲淹愈不自安因奏疏乞罷政事上欲聽其請章得象曰仲淹素有虛名今一請遽罷恐天下謂陛下輕絀賢臣不若且賜詔不允若仲淹即有謝表則是挾詐要君乃可罷也上從之仲淹果奉表謝上愈信得象言於是弼自河北還右正言錢明逸希得象等意言弼更張綱紀紛擾國經凡所推薦多挾朋黨疏奏即降詔罷仲淹弼陳執中在中書數與衍異議蔡㐮孫甫之乞出也事下中書甫本衍所舉用於是中書共為奏言諫院今闕人乞且留甫等供職既奏上頷之衍退歸即召吏出劄子令甫等供職吏執劄子詣執中執中曰向者上無明㫖吏還白衍衍取劄子壞焚之執中因譛衍曰衍黨錮二人茍欲其在諫院及臣覺其情遂壞焚劄子以滅跡懐姦不忠上入其言故與仲淹弼俱罷衍為宰相纔百二十日也 丙戌平章事兼樞宻使杜衍罷為尚書左丞知兗州樞宻使賈昌朝平章事兼樞宻使宣徽南院使兼樞宻副使王貽永為樞宻使資政殿學士知鄆州宋庠為參知政事上既罷范仲淹問章得象誰可代者得象薦庠弟祁帝雅意屬庠乃復召用之翰林學士吳育為右諫議大夫龍圖閣直學士左諫議大夫知延州龎籍並為樞宻副使育初尹開封范仲淹在政府因白事數與仲淹迕既而仲淹安撫河東有奏請多為當國者所沮育取可行者固執行之 先是田況言比來災咎頻仍蝗潦繼作觀當世之弊驗致災之由其實役歛重而民愁和氣傷而沴作役歛之重由國計之日窘國計之日窘由冗兵之日蕃宜分遣幹臣揀選諸路宣毅廣㨗等軍其不堪戰者並降為廂軍其廂軍之不堪役者並放停議者必曰兵驕乆一旦遽加澄汰則恐立以致亂此慮事者之踈也去年韓琦汰邉兵萬餘人豈聞有為亂者今天下財用不足以贍冗食之兵尚或顧䘏細故而不思救弊之源臣竊憂之 二月戊子朔分遣內臣徃諸路選汰羸兵其諸州宣毅軍過三百人者無得更募用韓琦議也卒卯詔曰比京朝官因人保任始得敘遷朕念亷士或不能以自進其罷之時監察御史劉元瑜言近年考課之法自朝官至員外郎郎中少卿監須清望官五人保任方許磨勘適長奔競故降是詔磨勘保任之法實仲淹所建仲淹既絀故元瑜亟奏罷之 知制誥余靖乞特降指揮應合奏䕃親屬臣⿰亻⿱杳小 -- 僚所奏子孫弟姪特令不拘年甲以廣賞延之典從之 戊戌講詩起雞鳴盡南山篇先是講官不欲講新臺帝謂曾公亮曰朕思為君之道善惡皆欲得聞況詩三百皆聖人所刪定存勸戒豈當有避也乃命自今講讀經史毋得輙遺 兼侍御史知雜事趙及權判吏部流內銓初銓吏匿員闕與選人為市及奏闕至即牓之吏部牓闕自及始 乙巳以馬軍都虞候公廨為太學 三月戊午邇英閣講詩匪風篇曰誰能烹魚溉之釡鬵帝曰老子謂治大國若烹大鮮治小國若烹小鮮義與此同否丁度對曰烹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非聖學深逺何以見古人求治之意乎 杜衍范仲淹富弼既罷樞宻副使韓琦上疏言陛下用杜衍為宰相方及一百二十日而罷范仲淹以夏人初附自乞保邉固亦有名至於富弼之出則所損甚大富弼大節難奪天與忠義昨契丹領大兵壓境命弼使北以正辯屈強北卒復和議忘身瘁事古人所難故近者李良臣自北來歸盛言北方自北主而下皆稱重之陛下兩命弼為樞宻副使皆弗有其功辭避不受逮抑令赴上則不顧毀譽動思振緝紀綱其志欲為陛下立萬世之業爾近日臣僚多務攻擊忠良取快私忿非是國家之福惟陛下乆而察之疏入不報而董士亷又詣闕訟水洛城事輔臣多主之琦不自安懇求補外辛酉琦罷樞宻副使知揚州 丙子詔禮部貢院增天下解額 己卯邇英閣講詩六月篇上曰此序自鹿鳴至菁菁者莪皆帝王常行之道或止當時事耶楊安國對曰昔幽王失道小雅盡廢四夷交侵中國道㣲先儒所以作此序為萬世監也於是上再令講之 又詔補䕃選人自今祗令吏部流內銓候該參選日量試所習藝業注官其慶厯三年十一月條制勿行 邇英閣讀漢書髙祖封韓信為齊王事上曰髙祖之從諫善用人不疑如此丁度對曰髙祖聦明大度故臣下得盡其誠不然何以基帝業也 丙戌罷入粟授官 是月歐陽脩上疏伏見杜衍韓琦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繼而罷天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其可罷之罪自古小人䜛害忠賢其識不逺欲廣䧟良善則不過指為朋黨欲搖動大臣則必須誣以專權其何故也善人少過難為一二求瑕惟指以為朋黨則可一時盡逐大臣不可以他事動搖惟有專權是人主之所惡故須此説方可傾之臣料杜衍等四人各無大過而一時盡逐必有朋黨專權之説上惑聖聦臣請詳言之杜衍為人清審而謹守䂓矩仲淹則恢廓自信而不疑韓琦則純正而質直富弼則明敏而果鋭四人為性既各不同雖皆歸於盡忠而其所見各異故於議事多不相從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諒仲淹力爭而寛之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請急脩邉脩富弼料九事力言契丹必不來至如尹洙亦號仲淹之黨及爭水洛城事韓琦則是尹洙而非劉滬仲淹則是劉滬而非尹洙此數事尤為彰著陛下素己知者此四人者可謂公正之賢也平日閒居則相稱美之不暇為國議事則公言廷爭而無私以此而言臣見杜衍等真得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而小人䜛為朋黨誣矣陛下於千官百辟之中親選得此數人一旦罷去而使羣邪相賀於內四夷相賀於外此臣所以為陛下惜也疏入不報指脩為朋黨者益惡焉 夏四月丁亥朔司天言日當食而隂晦不見宰臣率從官稱賀御史李京言自寶元初定㐮地震壓死者數萬人殆今十年震動不己豈非西北二邉有窺中國之意乎孟夏雷未發聲豈非號令之不信乎願陛下飭邉臣備夷狄戒輔臣謹出命以厭禍於未形上嘉納之 壬辰邇英閣講詩小旻篇曰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帝謂趙師民曰以水諭政其有指哉對曰水性順則通通則清逆故壅壅則敗喻用賢則王政通而世清用邪則王澤壅而世濁幽王失道絀正用邪正不勝邪雖有善人不能為治亦將相牽以淪於汙敗也 丁未講詩至巷伯篇注有魯男子獨處之事帝曰嫌疑之際古人所謹此不著古人姓氏豈聖人特以設教邪 戊申平章事兼樞宻使章得象罷為鎮安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陳州得象在中書八年畏逺名勢宗黨親戚一切抑而不進然無所建明裏行孫抗數以為言而得象亦十二章請罷上乃許之 平章事兼樞宻使賈昌朝加昭文館大學士監脩國史參知政事陳執中依前官平章事兼樞宻使庚戌樞宻副使吳育為叅知政事翰林學士承㫖兼中書舍人丁度為樞宻副使五月上封者多言諸路轉運判官競為苛刻己巳詔見任轉運判官歲滿者皆罷 秋七月甲子監察御史包拯為契丹正旦使閣門通事舍人郭⿰副之契丹館伴者謂拯等曰雄州新開便門乃欲誘納叛人以刺候疆事乎拯曰欲刺知北事自有正門何必便門也本朝豈嘗問涿州開門邪敵折不復言及拯使還具奏今邉上將帥尤在得人昔太祖經營四方選勇幹忠實者分控西北邉皆一任十餘年不遷卒獲其效今則不然蒞事未幾即圖遷徙又何暇於訓練備禦乎臣欲乞今後應沿邉要衝之處專委執政大臣精選素習邉事之人以為守將其代州尤不可輕授如得人責以實効雖有微累不令非次移替所貴軍民安其政令緩急不致敗事甲戌降河北都轉運按察使歐陽脩為知制誥知滁
  州 九月甲辰徙江南東路轉運按察使楊紘知衡州紘嘗言不法之人不可貸如使肆貪殘於一郡一邑害良民千萬家不若去之不利一家爾聞者望風解去然竟坐苛刻下遷紘億從子為億後其為江東轉運按察使富弼所薦也 冬十月辛酉祔章獻明肅皇后章懿皇后神主於太廟大赦天下諸路轉運使昨帶按察之名比聞過為煩苛吏不安職其並罷之時執政沮改范仲淹富弼所行事因肆赦遂有此命 初議者請覃恩百官且優賜軍士叅知政事吳育曰無事而啓僥倖誰為陛下建此者請治之已而帝語輔臣曰外人怨執政宜防喧嘩育曰此必建議者欲以動搖上聽願毋慮臣既以身許國何憚此耶帝嘗遣中使察視山東盜賊還奏盜不足慮而言兗州杜衍鄆州富弼山東尤尊愛之此為可憂帝欲徙二人淮南育曰盜誠無足慮然小人乗時以傾大臣非國家之福議遂格 辛未始班厯於夏國 庚辰罷宰臣兼樞宻使又詔樞宻院凡軍國機要依舊同商議施行十一月樞宻院請自今進退管軍臣⿰亻⿱杳小 -- 僚極邉長吏路分兵馬鈐轄以上並與宰臣同議從之辛卯詔京東路提㸃刑獄司體量石介存亡先是介受命通判濮州歸家待次病卒夏竦銜介甚且欲傾富弼㑹徐州狂人孔直溫謀反搜其家得介書竦因言介實不死弼隂使入契丹謀起兵弼為內應故有是命時亦有詔下兗州勘介死虛實知州杜衍㑹官屬語之泰寧節度掌書記龔鼎臣獨曰介平生直諒寧有是耶願以合族保其必死衍竦然探懐中奏藁示之曰老夫既保介矣君年少見義必為安可量哉 國子監直講孫復責監䖍州稅孔直溫敗索其家得遺復詩故也 甲午邇英閣講詩角弓篇上曰幽王不親九族以至於亡楊安國對曰冬至日陛下親燕宗室人人撫藉豈不廣骨月之愛也上又曰書載九族既睦平章百姓此帝堯之盛徳也朕甚慕之 乙未邇英閣講詩都人士篇上曰古人冠服必稱其行今冠服或過之行未必如古人也又讀經武聖畧至真宗朝李繼和上言國初李漢超在關南以私錢貿易佐公用人或繩奏之大祖反令盡除所過稅上曰任人如此孰不盡力哉 詔以邉事寧息盜賊衰止知鄆州富弼知青州張存並罷安撫使知邠州范仲淹罷陜西四路安撫使其實䜛者謂石介謀北弼將舉一路兵應之故也仲淹先引疾求解邉任是日改知鄧州
  丙戌慶厯六年春正月戊子知制誥王堯臣罷三司使為翰林學士承㫖堯臣主計凡三年前使姚仲孫借內蔵錢數百萬乆不能償堯臣悉按籍償之而軍國之費猶沛然有餘蓋未嘗加賦於民也益梓䕫三路轉運使皆乞增鹽井課歲可為錢十餘萬堯臣固不從上問其説對曰庸蜀僻逺恩澤鮮及而貢入常倍民力由此困朝廷既未有以恤之而又牟利焉是重困也上善其對已而言於上曰臣之術止於是矣且臣母老願解煩劇既罷上慰勞之堯臣頓首曰非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爾 甲午命翰林學士孫抃權知貢舉 二月癸丑司天監言日當食三月朔上謂輔臣曰日食之咎蓋天所以譴告人君願罪歸朕躬而無及臣庻也凡民之疾苦益思詢究而安利之三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庚寅登州地震岠嵎山摧自是震不己每歲震即海底有聲如雷 壬寅御崇政殿賜進士賈黯等一百三十人及第一百九十人出身一百十七人同出身癸卯賜諸科及第並出身者四百十五人 夏五月減卭州鹽井歲額緡錢一百萬川峽四路鹽課縣官之所仰給然井源或發或微而責課如舊任事者以為功往往貽患於後人朝廷切於除民疾苦有司上言輙為蠲減前後不可悉數 六月丁巳流星出營室南大如柸其光燭地隱然有聲占曰兵出癸亥帝謂輔臣曰天之譴告人君使懼而脩徳亦猶人君知臣下之過先亦戒敕使得自新則不䧟於咎惡也賈昌朝等皆引咎再拜 參知政事吳育與宰相賈昌朝不相能監察御史唐詢希昌朝意上奏曰賢良方正直言極諫茂材異等科由漢渉唐皆不常置若天見災異政有闕失則詔在位薦之請自今不與進士同時設科疏上帝刋其名付中書育奏疏駁之上是育言即詔禮部自今制科隨進士貢舉其著為令仍須近臣論薦毋得自舉上因諭輔臣曰彼上言者乞從內批以行今乃知欺罔也育又奏曰隂邪沮事正當明辨人臣言渉機宻欲歸徳於君成國之羙此類可以刋名付外制䇿天下公共廢置可以明述豈宜隂有沮革欲自上行此正姦罔所為願出姓名批敕以明國法育本由制䇿進上數稱其賢以為得人故詢力排詆意在育不在制科也 秋七月三司使王拱辰言太祖時兵十二萬太宗時十八萬章聖時四十萬今過倍之兵在精不在衆冗散坐食非計也三司雖總財用大計而事實在外請諸道帥臣並任其責乙酉詔判大名府夏竦知并州鄭戩知永興軍程琳並兼本路計置糧草事丙申右正言知制誥知吉州余靖為將作少監分司
  南京許居韶州初靖為諫官嘗劾奏太常博士茹孝標不孝匿母䘮坐廢靖既失勢孝標因與知諫院錢明逸言靖少遊廣州犯法受笞㑹朝廷下廣州按得其實靖初名希古曲江主簿善遇之知韶州者疾主簿捃其罪唯得與靖接坐主簿既以違勅停任而靖受笞後乃更名取解他州及第案牘具在故有是命 壬寅上謂宰相曰前日除李用和子璋為閣門副使今次子珣求為通事舍人朕已諭之曰朝廷爵賞所與天下共也儻戚里之家兄弟遷補如已欲朕何以待諸勲舊乎 八月癸卯御崇政殿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太常博士錢彥逺及武舉人彥逺䇿入第四等彥逺易之子明逸之兄也宋興以來父子兄弟登制科者錢氏一家而已癸酉參知政事吳育為樞密副使丁度參知政事育
  在政府遇事敢言與宰相賈昌朝爭議上前殿中皆失色育論辯不已乃請曰臣所辯者職也顧力不勝願罷臣職因與度易位 九月庚寅戶部副使夏安期為陜西轉運使安期與諸路經畧安撫司議邉費凡奏省員及汰邉兵之不任役者五萬人 時數有災異侍御史知雜事梅摯引洪範上變戒曰王省惟歲謂王總羣吏如歲兼四時有不順則省其職今日食於春地震於夏雨水於秋一歲而變及三時此天意以陛下省職未至而丁寧告戒也伊洛暴漲海水入台州浙江潰防黃河溢埽所謂水不潤下陛下宜責躬脩徳以囘上帝之眷佑隂不勝陽則災異衰止而盛徳日起矣 冬十一月權御史中丞張方平權三司使河北鹽務在滄濵二州歲課凡千一百四十五名以給一路自開寳以來聽人貿易官收其筭歲為額十五萬緡王拱辰為三司使復建議悉𣙜二州鹽於是三司更立𣙜法而未下也方平見上問曰河北再𣙜鹽何也上曰始議立法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榷河北鹽犯輙處死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訴願以鹽課均之兩稅錢而弛其禁世宗許之今兩稅鹽錢是也豈非再𣙜乎上大悟曰卿語宰相立罷之方平曰法雖未下民已戶知之當直以手詔罷之不可自有司出也上命方平宻撰手詔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於澶州為佛老㑹七日以報上恩且刻詔書北京其後父老過詔書下必流涕 辛丑獵於城南東韓村是時道傍居民或畜狐兎鳬雉驅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中上因謂輔臣曰畋獵所以訓武事非專務獲也悉令縱之
  丁亥慶厯七年春正月戊子尚書左丞知兗州杜衍為太子少師致仕時年方七十正旦日上表願還印綬宰相賈昌朝素不喜遽從其請議者謂衍故宰相一上表即得謝且位三少皆非故事蓋昌朝抑之也 己亥慶厯編敕成凡十二卷別為總例一卷視天聖敕増五百條 二月癸未詔求寛恤民力之事聽官吏驛置以聞上其副於轉運司利害明白者轉運司專行之 癸巳詔曰自冬訖春旱暵未已朕惟災變之來應不虛發殆不敏不明以幹上帝之怒與其降疾於人不若移災於朕中外臣⿰亻⿱杳小 -- 僚指當世切務實封條上楊察進詔草以為未盡罪已之意令更為此詔 乙未平章事賈昌朝罷判大名府河北安撫使樞宻副使吳育為給事中歸班昌朝與育數爭論帝前論者多不直昌朝時方閔雨昌朝引漢災異䇿免三公故事上表乞罷而中丞髙若訥言隂陽不和責在宰臣帝用其言即罷昌朝等尋復命育知許州 判大名府夏竦充樞宻使故事文臣自使相除樞相必納節還舊官獨竦不然初降制召竦為宰相諫官御史言大臣和則政事修竦與陳執中論議素不合不可使共事越三日遂貼麻改命焉知益州文彥博為樞宻副使 上議再畋近郊南城之役衛士不及整而歸以夜有雉隕於殿中諫者以為不祥是月乙亥詔將復出諫者甚衆詔罷出獵 丙申詔羣臣無得以郊祀請加尊號 丁酉改樞宻副使文彥博為參知政事右諫議大夫髙若訥為樞宻副使 己亥賜侍講曾公亮三品服上御邇英閣靣賜之仍宣諭曰即講席賜卿所以尊寵儒臣也 壬寅降宰臣陳執中為給事中參知政事宋庠為右諫議大夫工部侍郎丁度為中書舍人先是賈昌朝引漢故事乞罷相執中等復申前請於是各降官一等而輔政如故 上之幸西太一宮也日方炎赫卻蓋不御及還而雨是日大浹 詔權停貢舉 夏四月己酉內出詔曰前京東轉運使薛紳任部吏孔宗旦尚同徐程李思道等為耳目偵取州縣細過以滋刑獄䧟害人命時號四瞪前江東轉運使楊紘判官王綽提㸃刑獄王鼎皆亟疾苛察相尚時號三虎是豈稱朕忠厚愛人之意歟紘已降知衡州而紳等故在其降紳知陜州鼎知深州綽方居喪𠉀服除日取㫖自今皆毋得用為監司宗旦等四人並與逺小處差遣綽益都人鼎沿子與紘三人者皆范仲淹所選用也天章閣待制侍講楊安國因講筵為上言三虎四瞪事故有是詔 壬子御正殿復常膳仍賜二府喜雨詩 丁卯上封者言諸路轉運司廣要出剰求媚於上以民輸賦稅已是大半之賦又令加耗謂之潤官願陛下閲其奏目或有橫加收歛名為出剰乞賜絀貶使民知陛下之意仍乞嚴行戒勵必然止絶上覽之曰古稱聚歛之臣甚於盜賊今如此掊歛與朕結怨於民也亟下詔止絶之 講筵讀賈誼傳論三公三少皆天下端士與太子居處出入故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帝曰朕昔在東宮崔遵度張士遜馮元為師友此三人皆老成人至於遵度尤良師也 五月己亥命翰林學士楊察除放天下欠負 六月壬戌置北京留守司御史臺 先是夏竦䜛言石介實不死富弼隂使入契丹謀起兵竦在樞府又䜛介説敵不從更為弼往登萊結金坑㐫惡數萬人慾作亂請發棺驗視朝廷復詔監司體量中使持詔至奉符提㸃刑獄呂居簡曰今破冢發棺而介實死則將柰何且喪𦵏非一家所能辦也必須衆乃濟若人人召問之茍無異説即令結罪保證亦可應詔矣中使曰善及還奏上意果釋 秋八月丁未賜汝州龍興縣處士孔𪰋粟帛𪰋孔子四十六代孫隠居縣之龍山性孤潔喜讀書有田數百畆賦稅常為鄉里先遇嵗饑分所餘周不足者聞人之善若出於己動止必依禮法環所居百里人皆愛慕之𦵏其父廬墓三年臥破棺中日食米一溢壁間生紫芝數十本州以行義聞故有是賜初置天章閣直學士位在龍圖閣直學士之下 九月癸巳以北宅為廣親宅先是帝以秦王子孫衆多而所居隘狹乃命脩王欽若故第增益之 冬十月太子太傅致仕李廸卒帝篆其墓碑曰遺直之碑又改廸所𦵏鄄城之鄉曰遺直鄉 十一月戊戌祀天地於圜丘大赦 是日貝州宣毅卒王則據城反僣號東平郡王十二月庚戌樞宻直學士明鎬為河北體量安撫使甲寅知滄州髙繼隆為東上閣門使知貝州 三司使張方平言勘㑹陜西用兵以來內外所增置禁軍八百六十餘指揮約四十有餘萬人內馬軍一百二十餘指揮若馬數全足計六萬有餘匹其係三路保㨗振武宣毅武衛清邉蕃落等指揮並本道上兵連營仰給約二十餘萬人比屯駐戌兵當四十萬人又自慶厯三年以後增添給送西北銀絹內外文武冗官日更增廣所以三司經用不贍天下山澤之利茶鹽酒稅比之先朝以前例皆大有增剰可謂無遺利也然有司調度交見匱乏直以支費數廣不量入以為出所致爾今禁兵之籍不啻百萬人坐而衣食無有解期七八年天下已困而中外恬然不知營救臣以不才謬當大計謹具大畧乞下中書樞密院審加圖議裁於聖斷變而通之
  戊子慶厯八年春正月辛未夏國主曩霄卒曩霄凡七娶五曰野利氏遇乞從女也㑹有告遇乞兄弟謀作亂曩霄遂族遇乞剛浪凌城逋等既而曩霄悔恨下令訪遺口得遇乞妻與之私通野利氏覺之乃出為尼號沒蔵大師既娠而曩霄死沒蔵大族也訛龎為之長訛龎曰夏自祖考以來父死子繼國人乃服今沒蔵尼娠先王之遺腹幸而生子則可以嗣先王矣遂立沒蔵而偽號太后曩霄既死三月諒祚生 丁丑參知政事文彥博為河北宣撫使本路體量安撫使樞密直學士明鎬副之鎬督諸將攻貝州城乆不下彥博乞身往破賊故遣彥博宣撫先是樞密使夏竦惡明鎬恐其成功輙從中沮之彥博因言軍事願得專行戊寅詔許彥博以便宜從事 乙未日赤無光 閏正月庚子朔文彥博夜選壯士二百銜枚由地道入賊衆驚潰王信捕得則詔以檻車送京師改貝州曰恩州 丁未祠部員外郎祕閣校理張⿰王⿱亠𭾱為兩浙轉運使瓌十年不磨勘遷官朝廷奬其退靜故用之 戊申參知政事文彥博為禮部侍郎平章事右諫議大夫明鎬端明殿學士給事中 辛酉崇政殿親從官顔秀郭逵王勝孫利等四人謀為變殺軍校刼兵仗登延和殿屋入至禁中焚宮(⿱𥫗亷)-- 簾斫傷內人臂其三人為宿衛兵所誅王勝者走匿宮城北樓經日乃得而捕者即支分之帶御器械王從善等五人皆外遷獨楊懐敏領職如故樞密使夏竦庇之也 丙寅磔王則於都市 二月癸酉楊懐敏落入內副都知復為左蔵庫使通州團練使滑州鈐轄始從御史之言也何郯擊懐敏尤力上諭郯曰古之諫臣嘗有碎首者卿能行此否郯對曰古者君不從諫故臣有碎首今陛下無諫不從何用如此若必碎首則美歸臣下而過在君上也上忻納之 戊寅改新知荊南范仲淹復知鄧州仲淹在鄧二年鄧人愛之及徙荊南衆遮使者請留仲淹亦願留詔從其請 三月甲寅幸龍圖天章閣出手詔賜輔臣曰間者西陲禦備天下繹騷雖常賦有增而經用不給加以承平寖乆仕進多門人浮政濫員多缺少又牧宰罕聞奏最將帥艱於稱職西北多故虜態難常獻竒譎空言者多陳悠乆實效者少思濟此務罔知所從悉為朕條畫之又詔翰林學士三司使知開封府御史中丞曰欲聞朕躬缺失左右朋邪中外險詐州郡暴虐法令非便民者及朝廷機事其悉以陳皆給筆札令即坐上對時樞宻使夏竦知執中不學少文故為帝謀意欲困執中也執中方力辭未許參知政事宋庠請至中書合議上對許之論者以庠為知體是日翰林學士張方平既退朝㑹鎻院草制方平即條對所問夜半與制書俱上曰臣昨在三司計㑹天下財用出入之籍及建隆以來兵數乞朝廷速加圖議望嚴令天下禁止招募命逐路轉運使提㸃刑獄分按所部揀選疲老便與放停若雖係禁軍其間羸弱憚於教閲願退就廂軍者亦聽從便臣曾勾當三班院在院使臣景祐中約計四千餘員今六千五百餘員臣勘㑹學士院兩省以上官景祐中四千餘員今六千餘員臣任御史中丞將本臺班簿㸃算景祐中京朝官不及二千八百員臣判流內銓取實在銓選人畢竟不知數目大約三員守一缺畧計萬餘人十年之間所增官數如此若更五七年後其將奈何每嵗入官之路徼倖攀援日生新例不可勝數澄源培本在陛下命令而己乞令中書樞密院各具逐年諸色入仕名目及人數取其僥倖弊濫尤甚者逐色別立條約稍加裁損臣聞先朝以前雖將相大臣之家子孫猶多白衣未仕者今自少卿監以上輙每歳任一人不亦過乎祖宗之時文武官不立磨勘年歲不為升遷資序有才用名實之人或從下位便見超擢無才用名實之人有守一官至十餘年不改轉者故當時人皆自勉非有勞効知不得進自祥符之後朝廷之議益循寛大故令自監當入知縣知縣入通判通判入知州皆以兩任為限又令守官及三年即例得磨勘先期行之人始知恩未見有弊及今歲年深乆習以為常皆謂本分合得無賢不肖莫知所勸願陛下稍革此制其應磨勘敘遷者必有勞績可褒或朝廷特敕擇官保任者即與轉遷其保任之法應須選擇清望有才識之人即命舉之如此則是委執政之臣舉清望官委清望官舉親民官官有缺員隨員數令舉又足以見聖恩急才愛民之意也至於將帥之任仍宜乆於其職祖宗任李漢超郭進賀惟忠李謙溥姚內斌董遵誨侯贇楊延昭等逺或二十年近猶八九年假之事權畧其細故不為間言輕有移易又不與髙官常令志有所未滿不怠於為善也今則不然武臣指邉郡謂之邉任借之為發身之地歴邉任者曽無寸勞薄効不數年徑至橫行刺史防團亷察而又移換改易地形山川未及知軍員士伍未及識吏民土俗未及諳己復去矣願陛下鑒祖宗故事重爵賞以待功勞責乆任以觀能効亦馭將帥之一節也帝覽奏驚異詰旦更賜手札問詔所不及者方平即日復上對曰今茲聖心因昨保州恩州之變得無常以河北為意者乎臣曽勘㑹河朔廂禁軍僅二十萬人禁軍五之四然體問其中疲老不任徴役者甚多若朝廷密諭安撫部署及轉運使提㸃刑獄官此後一切且住招填令依常例旋行揀放頻作畨次揀選少作人數放停使由之而不知無得漏露朝㫖歲年後稍稍團併據所缺指揮發在京禁軍就逐州駐劄使其勢足與土兵相制庻乎置器於安也今茲聖心因昨衛士震驚宮省得無以親衛為意者乎國初循周制置諸班直備爪牙士屬殿前司置親從官屬皇城司然皆游惰無根蔕莫容其身者乃來應募前此變故卒生意外臣恐當有以懲創之若於諸班直中選其年勞乆次者至於東西下班殿侍有門閥家業者及諸軍中死事者之孤稍有材勝兵者嚴立保委之法選取千人以充殿內之衛仍領屬皇城司令樞密院殿前司立定選補格式歲月更代之法歲滿則優遷之願留者令皇城司保任委是壯願謹良則聽留若其功過之准教習之法居處之制頒給之例即請自朝廷裁議臣聞太祖訓齊諸軍法制甚嚴軍人不得衣皂豈有紅紫之服蔥韭不得入營門豈知魚肉之味每請月糧時營在城西者即於城東支營在城東者即於城西給須令自負以勞役之今則異矣臣嘗入朝見諸軍帥從卒一例新紫羅衫紅羅抱肚白綾袴絲鞋戴青紗帽拖長紳帶鮮華爛然計其所受廩給不足一身之費若有妻子爭得不饑凍此軍情所以易動也臣竊惟陛下御極於今且三十年甚盛之事所以感格天地結洽人心之深者以其至仁慈厚好生惡殺哀矜庻獄惟刑之恤也近因貝賊挾妖為亂州郡承風覺發妖事蔓延平民豈無姦人乗便創造疑似或挾讎怨更相攀引榜掠之下何求不獲臣惜陛下三十年甚盛功徳虧於一簣奈何輕用刑獄以危天下招致沴氣以速民怨者乎至於天下大勢臣請為陛下言之臣觀古今治亂之變不在其他只在上下之勢離合而已比年以來朝廷頗引輕險之人布之言路違道干譽利口為賢內則言事官外則按察官多發人閨門曖昧年歲深逺累經赦宥之事故自將相以下至於卿大夫士惴惴危恐莫有泰然而自安者願陛下深為留神務在通上下之情慾上下之情合在審於聽受而已上覽奏益異之書文儒二字以賜方平 翰林侍讀學士葉清臣在永興條對其言多劘切權貴且曰陛下欲息奔競此繫中書若宰相裁抑奔競之流則風俗敦厚人知止足宰相用憸佞之士則貪榮冒進激成渾波向有職在筦庫日趨走時相之門入則取街談巷言以資耳目出則竊廟謨朝論以驚流輩一旦皆擢職司以酬所任比日人士競踵此風出入權要之家時有三屍五鬼之號乃列館職或置省曹臺諫官為天子耳目今則盡為宰相肘腋宰相所惡則捃以㣲瑕公行擊搏宰相所喜則從而唱和為之先容中書政令不平刑罰不當則箝口結舌未嘗敢言人主纎㣲過差或宮闈小事則極言過當用為訐直宋禧為御史勸陛下宮中畜犬設棘以為守衛削弱朝體取笑夷狄王逵兩為湖南轉運使所至苛虐誅剝百姓徒配無辜特以宰相故舊不次抜擢如此是長奔競也其他所列利害甚衆 夏四月己巳朔封曩霄子諒祚為夏國主諒祚生甫三月諸將未和議者謂可因此時皆以節度使命諸將使各統所部可分弱其勢兾絶後患判延州程琳言幸人之喪非所以示夷狄不如因而撫之或請乗隙舉兵知慶州孫沔亦言伐喪非中國體上諾其言遂趣有司行冊禮然議者頗惜其失機㑹 參知政事丁度罷為紫宸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給事中權三司使明鎬為參知政事文彥博自貝州入相數推鎬功故丁度罷而鎬代之 詔科場舊條皆先朝所定宜一切無易時禮部貢院言祖宗以來得人不少考較文藝固有規程不須變更以長浮薄請並加舊制故降是詔 初詔外州發解到省差官覆考尋罷之葢慮因此或致抑退寒士故也 辛卯置河北四路安撫使命知大名眞定府瀛定州者領之韓琦知定州王拱辰知瀛州魚周詢知成徳軍先是賈昌朝判大名府兼河北安撫使矣 初改文明殿學士為紫宸殿學士御史何郯言紫宸不可為官稱五月乙巳詔改舊延恩殿之名為觀文殿仍改紫宸殿學士為觀文殿學士 御史何郯言伏見樞密使平章事夏竦其性邪其欲侈其學非而博其行偽而堅有纎人善柔之質無大臣鯁直之望事君不顧其節遇下不由其誠肆己之欺誣謂可以蔽明任己之側媚謂可以矯正犯紀律之所戒而不恥冒名教之所棄而無疑聚歛貨殖以逞貪恣不可格以亷恥之行比周權倖以圖進取不可語以忠正之方近者衛兵為亂突入宮掖而竦只縁管皇城司內臣楊懐敏素與交通曲為掩蔵欲以結納主憂於上而不為之恤民議於下而不知為非今懐敏既黜而竦獨留中外之心無不憤激伏望陛下上為社稷之謀下慰臣庻之望與衆永棄示人不私豈不盛哉豈不快哉辛酉夏竦罷樞宻使判河南府言者既數論夏竦姦邪㑹京師同日無雲而震者五上方坐便殿趣召翰林學士俄頃張方平至上謂曰夏竦姦邪以致天變如此亟草制出之方平請撰駁辭上意遽解曰且以均勞佚命之 給事中參知政事宋庠充樞密使壬戌樞密副使左諫議大夫龎籍為參知政事 六月壬辰帝語輔臣曰春夏乆雨朕日蔬食夙夜禱於上帝儻霖滛未止當去食啜水兾移災朕躬然不欲使外聞之嫌其近名耳宰臣文彥博對曰今景氣澄晏實聖徳感通也參知政事明鎬疽發背卒丙申司空致仕章得象卒初陜西軍興移用不足知商州皮仲容始獻議采洛南縣虢州青銅置二監以鑄錢既而陜西都運使張奎知永興軍范雍請鑄大錢與小錢兼行大錢一當小錢十及奎徙河東又鑄大鐡錢亦以一當十陜西復采儀州黃銅置監鑄大錢朝廷因敕江南鑄大銅錢而江池虢饒州又鑄小錢錢悉輦至關中數州錢雜行大約小銅錢三可鑄當十大銅錢一以故民間盜鑄者衆錢文大亂物價翔踴知并州鄭戩請河東鐡錢且以二當銅錢一又以三當一或以五當一是月翰林學士張方平宋祁御史中丞楊察與三司使葉清臣先上陜西錢議請以江南儀商州大銅錢一當小錢三又言姦人所為不鑄小鐡錢者以鑄大銅錢得利厚而官不禁若鑄大銅錢無利又將鑄小鐡錢以亂法請以小鐡錢三當銅錢一既而又請河東小鐡錢如陜西亦以三當一且罷官所置爐朝廷皆施用其言自是姦人稍無利其後詔商州罷鑄青黃銅錢又令陜西大銅錢大鐡錢皆一當二盜鑄乃止然令數變兵民耗於資用類多咨怨乆之始定 秋七月詔河北水災其令州縣募饑民為兵 冬十月丁亥屯田員外郎范祥提㸃陜西路刑獄兼制置解鹽祥先請變兩池鹽法故有是命使自推行之其法舊禁鹽地一切通商鹽入蜀者亦恣不問罷並邉九州軍入中芻粟第令入實錢以鹽償之視入錢州軍逺近及所指東南鹽第優其估東南鹽又聽入錢永興鳯翔河中歲課入錢總為鹽三十七萬五千大席授以要劵即池驗劵案數而出盡弛兵民輦運之役又以延環慶渭原保安鎮戎徳順地近烏白池姦人私以青鹽入塞侵利亂法乃募人入中池鹽予劵優其直還以池鹽償之以所入鹽官自出鬻禁人私售峻青鹽之禁行之數年猾商貪賈無所僥倖關內之民得安其業公私以為便雲 己亥作皇帝欽崇國祀之寳真宗嘗為昭受乾符之寳凡齋醮表章用焉及大內火寳焚命宰相陳執中書付有司別刻之 十一月殿中侍御史何郯為禮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初䑓缺知雜執政欲進其黨上特用郯且諭郯曰卿不阿權勢故越次用卿 詔河北水災民流離道路男女不能自存者聽人收養之後毋得復取其庸雇者自從私劵 壬戌以畿內物價翔貴於新城外置十二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官出米裁其價以濟貧民時雨潦害稼壊隄防兩河間尤甚 十二月乙丑徳音改明年元降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釋之出內蔵錢帛賜三司貿粟以賑河北流民 丙子詔三司河北沿邉州軍客人入中糧草改行四説之法每以一百貫為率在京支錢三十貫香藥象牙十五貫在外支鹽十貫茶四十貫初權發遣鹽鐡判官董沔言端拱淳化時祖宗北伐燕薊西討靈夏以至真宗朝二邉未和用兵數十年然猶帑蔵充實人民富庻何以致其然哉行三説入中之法爾自西人擾邉國用不足民力大匱得非廢三説之法邪請依舊行三説以救財用困乏之弊乃下三司議因言自見錢法行京師之錢入少出多慶厯七年𣙜貨務緡錢入百十九萬出二百七十六萬恐無以贍給請如沔議舊法每一百貫支見錢三十貫香藥象牙三十貫茶引四十貫至是加以向南末鹽為四説而行之
  宋史全文卷八下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九上
  宋仁宗五
  己丑皇祐元年春正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辛丑命翰林學士趙槩權知貢舉 庚戌太傅致仕鄧國公張士遜卒車駕臨奠翌日謂輔臣曰昨有言庚戌是朕本命不宜臨䘮朕以師臣之舊故不避文彥博曰唐太宗辰日哭張公謹陛下過之逺矣 二月丁夘彗出虛晨見東方西南指歴紫微至婁凢一百一十四日而沒詔自今月五日不御正殿其尚食所供常膳亦宜減省中外臣僚極言當世切務 權三司使葉清臣乞令後轉運使副得替差兩制臣僚考校分上中下六等從之 辛未知青州冨弼為禮部侍郎初河北大水流民入京東者不可勝數弼擇所部豐稔者五州勸民出粟得十五萬斛益以官廩隨所在貯之擇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選老弱病者廩之及流民將復其業又各以逺近受糧凢活五十餘萬人募而為兵者又萬餘人講義曰救荒以政不若救荒以人一定州之政足以活數十萬之饑民一青州之䇿足以活五十萬之饑民先正諸公純於為民故適遇災變不啻猶己之饑溺矯詔開倉雖罪不恤出粟貸民家貲不計遡其用心民瘼其有不瘳乎然此固先正愛民之心亦祖宗之世郡縣常有餘蓄所以易於用力而隨見其效也
  詔發京師禁軍十指揮赴京東西路駐泊以備盜賊戶部副使包拯言臣聞京師者乃天下之本也王畿之內列營屯聚此強本之兵也而國家近年以來邊陲有警乃一例調發恐非固宗社制戎狄之長䇿今河北河東惟有民兵可用往年嘗籍之矣籍之未甚得䇿又從而釋之竊見唐李抱真民兵之制事頗相近故當時昭義一軍雄視山東可取抱真之制約而行之民兵旣壯禁軍留實京師則內外安矣 契丹與夏人相攻聚兵近塞遣使來告邊候稍警上御便殿訪羣臣以備禦之策權三司使葉清臣對曰詔問北使詣闕以西戎為名即有邀求何以答之臣聞誓書所載彼此無求況元昊叛邊累年致討契丹豈有毫髮之助今彼國出師輒求我助奸盟違約不亦甚乎若使辯㨗之人判其曲直契丹雖是蠻夷乆漸禮義我直彼曲豈不憚服詔問輔翊之能方面之才與夫帥領偏裨當今孰可任此者臣以為不患無人患有人而不能用爾今輔翊之臣莫如富弼范仲淹夏竦鄭戩方面人才莫如韓琦田況劉渙孫沔至於帥領王德用范仲淹龎籍皆其選也狄青范全蔣偕張亢劉貽孫王徳基此可補偏禆者也至若威禦綏寧即竦戩尤其所長詔問朔方災傷軍儲缺乏此則三司失計置轉運使不舉職且如施昌言方欲竭思慮辦職事一與賈昌朝違戾遂被移徙軍儲何由不乏自去秋八月計度市糴而昌朝執異訖今仲春而尚未予奪財賦何縁得豐詔問戰馬乏絶何䇿可使足用臣前在三司嘗陳監牧之弊莫若賦馬於河北河東陜西京東西五路上戶一馬中戶二戶一馬養馬者復其一丁如此則坐致戰馬二十萬不為難矣 三月庚子御延和殿召輔臣觀新造渾儀木様時命日官參用梁令瓉李淳風舊制改鑄渾儀也 先是戶部副使包拯答詔所問禦邊之䇿辛丑命拯往河北提舉計置糧草 乙巳御崇政殿試禮部奏名進士丙午試諸科癸丑賜進士馮京等一百七十四人及第一百六人出身二百九人同出身於崇政殿甲寅賜諸科及第並出身五百五十人於觀文殿 夏四月庚午命戶部副使包拯與河北四路安撫司轉運司議省冗官及汰軍士之不任役者以聞 五月丙午幸後苑寶岐殿觀刈麥顧謂輔臣曰朕新作此殿不欲植花卉而歲以種麥庶知穡事之不易也 宰相龎籍言殿中丞館閣校勘范鎮有異才不汲汲於進取特遷直秘閣 六月乙丑以太子右清道率府率叔韶賜進士及第尋加文州刺史叔韶嘗獻所著文召試學士院入優等特遷之入謝命坐賜茶謂曰宗子好學無幾爾獨以文章得進士第朕欲天下知屬籍有賢者宜勿忘所學 賈昌朝為觀文殿大學士判都省觀文殿置大學士自此始仍詔自今非嘗為宰相毋得除 秋七月翰林侍讀學士張錫嘗講書禁中上飛白書博學二字賜之因問治道錫對曰節嗜欲者治身之本審刑罰者治國之本時貴妃方寵幸故錫以此諷上改容曰卿言甚嘉朕恨用卿晚也 八月壬戌平章事陳執中罷為兵部尚書知陳州先是河北民流災異數見執中無所建明但延接卜相術士言者屢攻之詔從其請 平章事文彥博加昭文館大學士樞密使宋庠為平章事樞密使王貽永兼侍中參知政事龎籍為樞密使樞密副使髙若訥為參知政事翰林侍讀梁適為樞密副使 甲申御崇政殿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殿中丞吳奎丙戌御崇政殿試武舉人得何景略等三十七人 九月詔河東河北經略安撫使司契丹舉兵討夏入其邊要之地選委將佐嚴加備禦時司天言太陰犯畢宿主邊兵趙分有憂故也 乙巳廣南西路轉運司言廣源州蠻㓂邕州詔江南福建等路發兵備之廣源州在邕州西南雖號邕管西覉縻州其實服役於交趾初有儂全福者知儻猶州交趾舉兵虜全福其妻阿儂嫁商人生智髙生十二年殺其父商人冒姓儂據儻猶州建國曰大厯交趾復拔儻猶州執智髙釋其罪使知廣源州居四年遂襲據安徳州僭稱南天國改元景瑞求內附未即得於是始入冦 己未罷武舉 冬十月侍御史知雜事何郯言臣伏見陜西以諸州新弓手刺面充保㨗指揮其間甚有疲弱不堪征役之人伏望告諭應係新置保㨗兵士年五十以上如不願在軍者許令自陳減放歸農十二月壬戌詔陜西保㨗兵年五十以上及短弱不任役者聽歸農凡放歸者三萬五千餘人皆懽呼反其家自是歲省緡錢二百四十三萬陜西之民力稍蘇初樞密使龎籍與宰相文彥博建議省兵衆紛然陳其不可上亦疑焉彥博與籍共奏今公私困竭正由養兵太多爾萬一果聚為盜賊二臣請死之上意乃決於是簡汰陜西及河北河東京東西等路羸兵無慮八萬餘人其六萬有餘悉放歸農其二萬餘人各減衣糧之半 戶部副使包拯言景徳祥符中文武官總九千七百八十五員今內外官屬較之先朝已逾一倍天下郡縣用吏不過五六千員今乃三倍其多而又三歲一開貢舉每放榜僅千人復有臺寺之小吏府監之雜工蔭序之官進納之輩總而計之又不止於三倍則國計民力安得不窘乏哉臣以謂冗兵耗於上冗吏耗於下欲捄其𡚁當治其源治其源者在乎減冗雜而節用度方今山澤之利竭矣征賦之入盡矣望陛下上體祖宗之成憲下䘏生靈之重困謂設官太多也則宜艱難選舉澄汰冗雜謂養兵太衆也則宜罷招募揀斥老弱土木之功不急者悉罷之費出無名者並除之懲禁中奢侈之端節上下浮枉之費願陛下留神省察
  庚寅皇祐二年春正月自慶厯八年河北行四說法鹽居其一而並邊芻粟皆虛估至數倍劵至京師反為富賈所抑鹽百八斤舊售錢十萬至是止六萬商人以賤估劵取鹽不復入錢京師帑藏益乏於是詔三司詳定王堯臣王守忠陳旭請復入錢京師法視舊入錢數稍增予鹽而並邊入中先得劵受鹽者河東陜西入芻粟直錢十萬止給鹽直七萬河北又損為六萬三千且令入錢十萬於京師乃得兼給謂之對貼自是入錢京師稍復矣 先是宋庠建議以今年當郊而日至在晦用建隆故事宜有所避因請季秋大享於明堂三月戊子朔詔罷今年冬至親祠南郊之禮以九月擇日有事於明堂上謂輔臣曰明堂者布政之宮天子路寢乃大慶殿是也況明道初合祀天地於此己丑詔以大慶殿為明堂 戊戌詔羣臣毋得上尊號文彥博等伏奏至於三四上固拒之 詔祠明堂宜盡物以遵典禮自乗輿服御諸物務令有司裁簡之 詔兩浙流民男女不能自存者聽人收養後不得復取 丙辰宋祁上明堂通議二篇祁自序略曰上薄三代旁搜漢唐禮之過者折之說之繆者正之以合開寶一王之典聊佐乙夜觀書之勤 夏四月乙丑內出手詔祖宗以來三歲一親郊即徧祭天地而百神靡不從祀今祀明堂而禮官所定止祭昊天五帝不及地祗配坐不及祖宗未合三朝之制況比年水旱地震稼穡不登移郊為大享蓋亦為民祈福宜合祭皇地祇奉太祖太宗真宗竝配而五帝神州亦親獻日月河海諸神悉如圜丘從祀因謂文彥博曰禮非天降地出縁人情爾禮官習拘儒之舊傳捨三朝之成法非朕所以昭孝息民也 五月己酉內出明堂樂曲及二舞名文舞曰右文化俗武舞曰成功睿徳六月己未內出御撰明堂樂八曲以君臣民事物配
  屬五音凡二十聲為一曲 丁夘以御撰黃鍾五音五曲凡五十七聲下太常隸習之 辛巳屯田員外郎呂公著同判吏部南曹公著夷簡之子也嘗召試館職不就於是上諭曰知卿有恬退之節因賜五品服 秋七月戊子出御選明堂無射宮樂曲譜三皆五十七字五音一曲奉爼用之二變七律一曲飲福用之七律相生一曲退文舞迎武舞及亞獻徹豆用之 九月辛亥大享天地於明堂以太祖太宗真宗配從祀如圜丘大赦文武職官致仕官竝特與轉官不為永例 詔內降指揮百司執奏毋輙行敢因縁干請者諫官御史察舉之初議肆赦上謂輔臣曰比有貴戚近習夤縁請托以圖內降可於赦文中嚴切禁止輔臣對曰載之赦條恐未盡聖意乃別為手詔與赦同降先是彭思永入為侍御史極論內降之𡚁及祀明堂前一日有傳赦書語百官遷官者時參知政事缺員張堯佐朝暮待命而王守忠亦求為節度使思永遂奏陛下覃此繆恩無意孤寒獨為堯佐守忠爾且言外戚秉政宦官用事皆非宗社之福疏入上震怒詔詰思永安從得此諫官吳奎言御史許風聞若必窮主名則後無敢以事告御史者是朝廷自蔽耳目也上寤不復致詰恩永尋罷侍御史知宣州而堯佐守忠之議遂格 入內都知麥允言卒贈司徒安武節度使又詔允言有軍功特給鹵簿同知禮院司馬光言昔仲叔於奚有功於衛衛人使之繁纓以朝孔子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夫爵位尊卑之謂名車服等威之謂器二者人主所以保畜其臣而安治其國家不可忽也今允言近習之臣贈以三公之官給以一品鹵簿其為繁纓不亦大乎 冬十月初議覃恩髙若訥謂文彥博曰官濫已乆未有以節止今又啟之何也彥博不聽 辛未詔宰臣文彥博宋庠參知政事髙若訥史館檢討王洙編修大享明堂記十一月乙酉召太子中舍致仕胡瑗赴太樂所同定
  鐘磬制度 戊子命中丞郭勸知諫院包拯放天下欠負 壬辰賜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金部員外郎許元進士出身上嘗謂執政曰發運使總領六路八十八州軍之廣宜得其人而乆任之今許元累上章求解朕思之不若奬勵以盡其才故特有是賜 閏十一月丙辰出內藏庫緡錢四十萬紬絹六十萬下河北便糴糧草先是河北㳂邊水災朝廷蠲民稅㡬盡至秋禾稼將登而鎮定復大水㳂邊尤被其害上憂軍儲不給故特出內府錢帛以助之 丁巳手詔宜委中書門下集賢院及太常禮樂官將天地五方神州日月宗廟社䄍祭享所用登歌宮縣審定聲律是非按古今調譜中和使經乆可用以發祖宗之功徳於是中書門下集兩制太常官置局於秘閣詳定太樂承㫖王堯臣等言待制趙師民博通古今願令預詳定及乞借參知政事髙若訥所校十五等古尺並從之 己未三司使戶部侍郎張堯佐為宣徽南院使淮康節度使景靈宮使是日詔后妃之家無得除二府職位庚申又加張堯佐同羣牧制置使辛酉賜貴妃張氏從弟希甫及甫竝進士出身堯佐之子也 是夜秀州地震有聲如雷自西北起癸亥知諫院包拯等言陛下即位僅三十年未有失道敗徳之事乃五六年超擢張堯佐羣臣皆竊議其過皆不在陛下在女謁近習及執政大臣也蓋女謁近習知陛下繼嗣未立而有所私莫不潛有趨向而附結之執政大臣不思規陛下以大誼乃從䛕順指髙官要職惟恐堯佐不滿其意況下制之日陽精闇塞氛霧繼起伏望陛下斷以大義稍割愛情必不得已宣徽節度使擇與其一如此則仰合天意俯順人情而重光盛徳矣初執政希上㫖一日除堯佐四使又以王舉正重厚寡言同日授御史中丞甲子舉正上殿力言擢用堯佐不當疏入不報戊辰朝退舉正留百官班廷爭復帥殿中侍御史張擇行唐介及諌官包拯吳奎陳旭吳奎於上前極言且於殿廡切責宰相上聞之遣中使諭㫖百官乃退己巳詔近臺諌官累乞罷張堯佐三司使及言不可用為執政之臣若優與官爵於體差便遂除宣徽使兼已指揮自今后妃之家母得除兩府職任今臺諫官重有章疏其言反覆在法當黜朝廷特示含容時上怒未解樞密副使梁適獨進曰臺諫官蓋有言責然寵堯佐太厚恐非所以全之是日堯佐亦奏辭宣徽使景靈宮使乃詔學士院貼麻處分 十二月甲申朔詔班三品以上家廟之制凡得立廟者許嫡子孫襲爵世降一等其後終以有廟者之子孫或官微不可以承祭又朝廷難盡推襲爵之恩遂不果行
  辛夘皇祐三年春正月丙子詔分淮南為兩路揚州為東路廬州為西路 二月文彥博等奏上明堂大享記三十卷紀要二卷上為之序 己亥詔三司河北入中糧草復行見錢法時三稅四稅二法竝行於河北未幾茶法復壞芻粟之入大約虛估居十之八劵至京師為南商所抑茶每直十萬止售錢三千富人乘時收蓄轉取厚利三司患之請行貼買之法每劵直十萬北商售三千倍為六千復入錢四萬四千貼為五萬給茶直十萬詔又損錢一萬然亦不足以平其直北商無利入中者寡公私大弊知定州韓琦及河北都轉運司皆以為言下三司議三司奏請復見錢法可之仍一用景祐三年約束又懼好事者之橫議也庚子詔自今有依前事為議者竝湏究知厥理審可施用若其事已上而驗問無狀者寘之重罰 三月諫官包拯吳奎陳旭言平章事宋庠不戢子弟在政府無所建明庚申罷為刑部尚書觀文殿學士知河南府劉沆為參知政事 戊辰邇英閣講易至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慾上曰人之情慾皆生於陰陽而節之在人楊安國對曰臣以為人有六情喜怒哀樂好惡天有六氣陰陽風雨晦明故人之生天命之謂性而命人之所稟以生也性人之所賦以分也言情則性之移也語欲則情之肆也故六情相濫則喜生於風怒生於雨哀生於晦樂生於明好生於陽惡生於陰故聖人取損象以懲忿窒慾也上然之庚子邇英閣講易鼎卦上問九四之象施之人事如何楊安國對曰鼎為烹飪成新之器上承至尊下又應初上承下施任重非據故足折而覆餗矣其猶任得其人雖重而可勝非其人必有顛覆之患上曰任人不可不謹重也 夏四月丁未御邇英閣謂講讀官曰易有精微朕每以疑難問卿等得無煩乎曽公亮對曰臣等幸承明問懼不能對豈敢言煩上曰卿等宿儒博學多所發明朕雖知暑亦未嘗倦但恐卿等勞爾丁度復進曰自古帝王盛治日久非內惑聲色則外窮兵黷武陛下即位三十年孜孜聖學雖堯舜之聰明不是過因頓首稱謝 刑部郎中知制誥曽公亮為翰林學士公亮自為集賢校理即預經筵凡十餘年上毎厚遇之及遷學士管勾三班公亮盡取前後條目置座側案以從事吏束手無能為後至者皆莫能易 五月辛亥眉州彭山縣上瑞麥圖凡一莖五穗者數本上曰朕嘗禁四方獻瑞今麥秀如此可謂真瑞矣其賜田夫束帛以勸之庚午宰臣文彥博等言臣等嘗聞徳音以縉紳之間多務奔競若恬退守道者稍加旌擢躁求者庶幾知恥伏見工部郎中直史館張瓌十餘年不磨勘殿中丞王安石進士第四人及第舊制一任還進所業求試館職安石凡數任無所陳大理評事韓維嘗預南省髙薦自後五六歲不出仕宦好古嗜學竝乞特賜甄擢詔賜瓌三品服召安石赴闕俟試畢別取㫖維令學士院與試安石維竝辭不就 六月丁亥無為軍獻芝草三百五十本上曰朕以豐年為瑞賢臣為寶至於草木蟲魚之異焉足尚哉知軍茹孝標特免罪仍戒天下自今毋得以聞 戊子汝州部署楊景宗求為郡職上謂輔臣曰景宗章惠太后之弟朕豈不念之然性貪虐老而益甚今與郡則一方之民受禍矣不許 秋七月壬子詔太學生舊制二百人如不能充數止以百人為限 丙辰詔兗州仙源縣復以孔氏子孫知縣事 丁巳翰林學士承㫖王堯臣等言國朝樂宜名大安詔恭依 乙丑上諭輔臣曰近日職司以長吏不理聞者多矣中書未嘗施行且長吏者民之性命可不重乎宜擇其甚者罷之小者易之文彥博等慚謝而退於是罷斥對移者凡十六人 丙子減湖南郴永桂陽監丁身米凡歲減十萬餘石 八月己夘朔知諫院吳奎言近歲以來水不潤下盜賊橫起皆陰盛所致夫帝王之美莫大乎進賢退不肖今天下之人皆謂之賢陛下亦知其賢然不能進天下之人皆謂之不肖陛下亦知其不肖然不能退重以內寵驕恣近習囘撓夷狄桀驁讒邪交傷陰盛如此寧不致大異哉 辛巳特贈給事中孔道輔為工部侍郎時龍圖閣直學士王素入對語及道輔上思其忠故有是命 癸未知定州韓琦加觀文殿學士再任初明鎬引諸州兵平恩州獨定兵邀賞賚出怨語㡬欲譟城下琦至即用兵律裁之察其橫軍中尤不可教者捽首斬軍門外或死攻圍賻賞其家恤其孤兒使繼衣廩恩威旣信則傚古兵法作方圓銳三陣指授偏將日月教習之由是定兵精勁齊一號為可用冠河朔京師發龍猛卒戍保州在道竊取人衣履或飯訖不與人直至定即留不遣曰保州極塞豈可以驕兵戍之易素教者數百人以往而所留卒未踰月亦皆就律歲大歉為賑之活饑人數百萬詔書褒美隣城旁路刺取其政以為法在北邊隱然為雄鎮聲動邉方 辛夘張堯佐為宣徽南院使判河陽 詔天下長吏未盡得人其令諸路轉運使提㸃刑獄除任兩府臣僚外悉類次治狀能否以聞 御史中丞王舉正以張堯佐再除宣徽使三嘗論奏不報知諫院包拯陳旭吳奎相繼言庚子詔自今張堯佐別有遷改檢㑹此劄子進呈執奏仍詔除宣徽使自今不得過二員 乙巳馮道曽孫舜卿上道官告二十通乞録用上謂輔臣曰道相四朝而偷生茍祿無可旌之節所上官告其給還之 九月乙夘武寧節度使兼侍中夏竦卒賜諡文獻知制誥王洙曰不當與僖祖同諡遂改曰文正同知禮院司馬光言諡之美者極於文正竦何人乃得此諡判考功劉敞言竦奸邪而陛下諡之以正不應法詔為更諡曰文莊 丁丑詔邇英閣講讀官曰講讀者立侍敷對餘皆賜坐 冬十月己夘朔詔三司解鹽聽通商候二年較其増損以聞初包拯自陜西還力主范祥所建通商法朝廷旣從之已而判磨勘司李徽之又言不便乃下其事三司驛召祥令與徽之及兩制共議而議者皆以祥為是故有是詔 甲子大理寺言信州民有刼米而傷主者法當死上謂輔臣曰饑而刼米則可哀盜而傷主則難恕然細民無知終縁於饑爾遂貸之 丙申京西轉運使蘓舜元言保靜節度使知許州郭承佑才堪將帥政比龔黃請徙判鄭州上曰許鄭皆近甸何必徙且承佑庸人而舜元所舉如此使朝廷何所取信宜戒敕之 丁丑殿中侍御史裏行唐介責授春州別駕初張堯佐除四使介與包拯力爭又請王舉正留百官班卒奪堯佐宣徽景靈二使頃之復除宣徽使知河陽或謂補外不足爭介以為宣徽次二府不計內外獨爭之上諭介除擬初出中書介言當責執政退請全臺上殿不許自請貶亦不報於是劾宰相文彥博知益州日作間金奇錦因中人入獻宮掖縁此擢為執政及恩州平賊幸㑹明鎬成功遂叨宰相除張堯佐宣徽節度使臣面奉徳音謂是中書進擬蓋彥博顯用堯佐陰結貴妃外陷陛下有私於後宮之名內實自為謀身之計向來求外任諫官吳奎與彥博相為表裏言彥博有才未可罷去自彥博獨專大政威福一出於已人不敢議其過惡乞斥罷彥博以富弼代之上怒甚卻奏不視且言將加貶竄介徐讀畢曰臣忠義憤激雖鼎鑊不避敢辭貶竄上於座急召二府示以奏曰介言他事乃可至謂彥博因貴妃得執政此何言也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下殿召當制舍人即殿廬草制而責之時上怒不可測羣臣莫敢諫右正言同修起居注蔡襄獨進言介誠狂直然容受盡言帝王盛徳也必望矜貸之翌日中丞王舉正復言責介太重上亦中悔改介英州別駕復取其奏以入遣中使䕶送介至英州且戒必全之而介之直聲自是聞天下知制誥胡宿言聞專差中使押至貶所介若死於道路徒使朝廷負謗於天下上曰誠不思此亟追還中使 庚子平章事文彥博罷為觀文殿大學士知許州或言張堯封彥博父客也彥博知益州貴妃有力焉因風彥博織燈籠錦以進貴妃服之上驚顧曰何從得此妃正色曰文彥博所織也彥博與妾父有舊然妾烏能使之特以陛下故爾及為參知政事明鎬討王則未克上甚憂之語妃曰大臣無一人為國了事者妃密令人語彥博翌日彥博乞身往破賊上大喜賊平即軍中拜相議者謂彥博得相由妃力也介旣用是深詆彥博事之有無卒莫辨雲樞密使龐籍為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參
  知政事髙若訥充樞密使辛丑樞密副使梁適為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承㫖王堯臣為樞密副使 知諫院吳奎知密州包拯奏乞留奎且言唐介因彈大臣並以中奎誣惑天聽上曰介昨言奎拯皆陰結文彥博今觀此奏則非誣也 乙巳上謂龎籍曰諫官御史必用忠厚淳直通世務明治體者以革浮薄之𡚁籍旣承聖諭自是中書奉詔舉臺官必以上語載勑中 十一月初龎籍為福建轉運使請罷漳泉興化運丁米有司持不可於是籍為宰相遂行之 乙亥上謂輔臣曰江淮連年荒歉如聞發運轉運司惟務誅剝以敷額為能雖名和糴實抑配爾其減今年上供米百萬石因詔停災傷人戶所輸鹽米 十二月翰林天文院新作渾儀成御撰運儀總要十卷 先是包拯還自陜西言伏見所降敕命陜西鹽法且依范祥擘畫通商放行此誠國家大利慾望聖慈特許就除祥權本路轉運副使所貴事歸一局易為辦集又言勘㑹祥新法自皇祐元年正月至二年十二月終共收見錢二百八十九萬一千貫有零比較舊法二年計増錢五十一萬六千貫有零三年春季又收到見錢七十餘萬貫顯著成效可備驅䇿欲望允臣前奏三司使田況亦請久任祥使專其事己亥范祥為陜西轉運副使 益州鄉貢進士房庶為試校書郎宋祁嘗上所著樂書補亡二卷旣召赴闕庶自言嘗得古本漢志雲度起於黃鍾之長以子穀秬黍中者一黍之起積一千二百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黃鍾之長一為一分今文脫之起積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來累黍為赤以制律是律生於赤赤非起於黃鍾也且漢志一為一分者蓋九十分之一後儒誤以一黍為一分其法非是當以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實管中黍盡得九十分為黃鍾之長九寸加一以為赤則律定矣直祕閣范鎮是之乃言曰李照以縱黍累赤胡瑗以橫黍累赤是皆以赤生律不合古法朝廷久以鍾律未正下詔博訪兾有所獲今庶所言以律生赤誠衆論所不及請如其法試造赤律乃詔王洙與鎮同於修制所如庶說造律赤龠律徑三分圍九分長九十分龠徑九分深一寸赤起黃鍾之長加十分而律容千二百黍初庶言太常樂髙古樂五律比律成才下三律以為今所用黍非古所謂一稃二米黍也赤比橫黍所累者長一寸四分上召輔臣觀庶所進律赤龠又令庶自陳其法因問律呂旋相為宮事令撰圖以進時胡瑗等制樂已有定議特推恩而遣之鎮為論於執政執政不聽
  壬辰皇祐四年春正月辛亥徙英州別駕唐介為全州團練副使監郴州酒稅 王堯臣王守忠陳旭等較慶厯皇祐總四年天下財賦出入凡金幣絲纊薪芻之類皆在其數參相耗登至皇祐元年入一億二千六百二十五萬一千九百六十四而所出亡餘為書七卷丙辰上之詔送三司取一歲中數以為定式 三月丁未知諫院包拯為龍圖閣學士河北都轉運使拯在諫院踰三年數論斥大臣權倖請罷一切內降曲恩又別上唐魏鄭公三疏請置座右以為龜鑑別條七事多見采納拯前嘗建議罷河北屯兵分之河南諸州遇警即發如謂戍兵不可遽減則訓練義勇以壯邊備雖小給餱糧毎歲不當屯兵一月之費用一州賦可給義勇十八萬朝廷難之 丙辰蠲江南東西路民所貸種糧 壬戌出內藏庫絹十萬下三司以助軍費 監郴州稅唐介為秘書丞 辛未詔雜買務自今凡宮禁所市物皆給實直其非所缺者勿得市初上謂輔臣曰國朝監唐世宮市之患特置此務以防擾人近歲物非所急者一切收市其擾人亦甚矣故降是詔 夏四月戊寅禁內宿臣僚聚㑹先是內出欹器一陳於邇英閣御座前諭丁度等曰中則正滿則覆虛則欹率如家語淮南荀卿之說其制度精好度等列侍觀之帝曰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朕欲以中正臨天下當與列辟共守此道度拜曰臣等亦願無傾滿以事陛下因言太宗嘗作此器真宗亦嘗著論庚辰帝製後述以賜度等 初儂智髙貢方物求內屬朝廷拒之後復貢金函書以請亦不報智髙與交阯為仇且擅廣源山澤之利遂謀入寇攻破橫山寨五月乙巳朔破邕州偽建大南國僭號仁惠皇帝改年啟厯癸丑儂智髙入橫州丙辰入貴州庚申入龔州辛酉入藤州又入梧州封州竝棄城知封州曹覲死之壬戌入康州知州趙師旦監押馬貴死之癸亥入端州丙寅圍廣州 資政殿學士戶部侍郎范仲淹卒諡文正旣𦵏帝篆其碑曰褒賢之碑仲淹內剛外和性至孝好施予置義莊以贍宗屬為政忠厚所至有恩邠慶二州之民與屬𦍑皆畫像立生祠及其卒也𦍑酋數百人為舉哀於佛寺號之如父齋三日而去
  呂中曰先儒論本朝人物以仲淹為第一觀其所學必忠孝為本其所志則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其有所為必盡其力曰為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此諸葛武侯不計成敗利鈍之誠心也觀其論上夀之儀雖晏殊有所不能曉寛仲約之誅雖富弼有所不能知而十事之規模雖張方平余靖之諸賢有所不能識仁宗晚年欲大用之而范公已即世矣豈天未欲平治天下歟
  命崇儀使知韶州陳曙領兵討儂智髙六月乙亥起
  復前衛尉卿余靖為祕書監知潭州前屯田員外郎直史館楊畋為廣南西路體量安撫提舉經制盜賊靖改為廣南西路安撫使知桂州 乙酉祠部員外郎判南曹范鎮上書曰陛下制樂三年有司之論紛然未決蓋由不議其本而爭其末也樂者和氣也發和氣者聲音也聲音生於無形故古人以有形之物傳其法然後無形之聲音得而和氣可道也有形者秬黍也律也赤也龠也黼也斛也筭數也權衡也鐘也磬也是十者必相合而不相戾然後為得今皆相戾而不合臣固知其無形之聲音不可得而和也請以臣章下有司問黍之二米與一米孰是律之空徑三分與三分四釐六毫孰是律之起赤與赤之起律孰是龠之圓制與方制孰是鬴之方赤圓其外深赤與方赤孰是斛之方赤圓其外庣旁九釐五毫與方赤深赤六十二分孰是算數之法圓分與方分孰是權衡之重以一米秬黍與一米孰是鐘磬依古法有大小輕重長短薄厚而中律不依古法而中律孰是孰不是定然後制龠合升斗鬴斛以校其容受容受合然後下詔以求真黍真黍至然後可以為量為鐘磬量與鐘磬合於律然後可以為樂也詔送詳定所鎮說自謂得古法然集賢校理司馬光數與之論難以為弗合世鮮鐘律之學卒莫辨其是非焉 彰化節度使知延州狄青為樞密副使御史中丞王舉正言青出兵伍為執政本朝所無恐四方輕朝廷左司諫賈黯言國初武臣宿將未有起兵伍登帷幄者今其不可有五四夷聞之有輕中國心一也小人無知翕然向之撼搖人心二也大臣將恥與為伍三也不守祖宗之成規而自比五季衰亂之政四也青雖才勇未聞有破敵功失駕御之術五也御史韓贄亦以為言皆不聽 秋七月乙巳出內藏庫錢三十萬緡絹十萬疋下河北助糴軍糧 丙午命知桂州余靖經制廣南東西路盜賊廣州益修城備賊知不可拔圍五十七日壬戌解去由清逺縣濟江攻賀州 八月辛卯改新知秦州孫沔為荊湖南路江南西路安撫使沔初入見上以秦州事勉之對曰秦州不足煩聖慮當以嶺南為憂也旣而聞張忠死蔣偕敗上諭執政曰南事誠如沔料宰相龎籍因奏遣沔行故有是命仍許沔便宜從事沔行至鼎州復有詔加廣南東西路安撫使九月戊申儂智髙殺廣南鈐轄蔣偕於賀州 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賈昌朝乙夘召赴邇英閣講乾卦上曰將相侍講天下盛事昌朝稽首謝翌日手奏曰乾之上九稱亢龍有悔悔者凶災之萌爻在亢極必有凶災不即言凶而言悔者以悔有可凶可吉之義若修徳則免悔而獲吉故但言悔用九見羣龍無首吉者聖人用剛健之徳乃可決萬務當天下乆盛柔不可以濟然亢而過剛又不能乆惟聖人外以剛健決事內以謙恭應物不敢自矜為天下首乃獲吉也手詔褒答仍以所陳卦義付史館 丁巳命知桂州余靖提舉廣西東路兵甲經制賊盜庚申儂智髙破昭州 辛酉同修起居注韓絳為右正言上面諭曰卿朕所選用凡所言事不宜沽激當存朝廷事體務可行毋使朕為不聽諫者 楊畋曹修經制蠻事旣無功改命孫沔及余靖等上猶以為憂宰相龎籍薦樞密副使狄青青亦上表請行翌日入對自言臣起行伍非戰伐無以報國願得蕃落騎數百益以禁兵羇賊首赴闕下上壯其言庚午改宣徽南院使荊湖南北路宣撫使提舉廣南東西路經制盜賊事初欲用入內都知任守忠為青副諫官李兌言唐失其政以宦者觀軍容致主將掣肘是不足法遂罷守忠 冬十月甲戌殿中丞胡瑗落致仕為光祿寺丞國子監直講同議大樂 狄青言騎兵便於乘髙履險步兵力不能抗故每戰必敗願得西邊蕃落兵自從或謂南方非騎兵所宜樞密使髙若訥言蕃部善射耐艱苦上下山如平地當瘴未發時疾馳破之必勝之道也青卒用騎兵破賊丁丑儂智髙入賓州右正言韓絳言狄青武人不可獨任上以問龎籍籍曰青起行伍若用文臣副之必為所制號令不專不如不遣乃詔廣南將佐皆稟青節制若孫沔余靖分路邀擊亦各聽沔等指揮甲申儂智髙復入邕州 壬辰樞密副使王堯臣言請析廣西宜容邕等州為三路以融柳象𨽻宜州白髙竇雷化鬰林儀藤梧龔瓊𨽻容州欽賓廉橫潯貴𨽻邕州其三州竝選武臣為安撫都監兼知州事以統支郡若蠻人入寇即三路率支郡併力掩擊之知桂州以兩制以上仍帶經畧安撫使以統制三路詔狄青詳酌青以為便遂施行 十一月壬寅朔日有食之甲辰詔司天監翰林天文院以唐戊寅麟徳大衍五紀正元觀象宣明崇真八厯及皇朝應天乾元儀天崇天四厯算此月太陰直食及時辰分野仍命知制誥王洙及編修唐書官劉羲叟參定以司天監言此月十五日太陰當食也 上謂輔臣曰朕臨御以來命參知政事多矣其間忠純可紀者蔡齊魯宗道薛奎而已宰臣如王曽張知白皆履行忠信雖時有小失而終無大過李迪之心亦忠朴自守但言多輕發爾復曰朕記其大不記其小然皆近世名臣也 十二月壬申朔廣西鈐轄陳曙擊儂智髙兵敗於金城驛東頭供奉官王承吉白州長吏徐噩死之曙素無威令旣與賊遇士卒猶聚博營中倉卒被甲以前遂致覆軍戊子知桂州余靖言交阯乞㑹兵討賊而朝廷乆未報智髙交阯叛者宜聽出兵毋阻其善意朝廷從其請狄青奏假兵於外以除內寇非我利也以一智髙橫蹂二廣力不能討乃假蠻夷貪得忘義因而啟亂何以禦之願罷交阯兵勿用且檄靖無通交阯使朝廷卒用青計䇿人亦服青有逺略雲 己丑雪初上以愆亢責躬減膳見輔臣則憂形於色龎籍等願守散秩避賢路上曰是朕誠不能感天而惠不能及民非卿等之過也是夕乃得雪 壬辰兩府及侍臣觀新樂於紫宸殿 先是邇英閣講尚書無逸上曰朕深知享國之君宜戒逸豫楊安國言舊有無逸圖請列於屏間上曰朕不欲坐席背聖人之言當別書置之左方因命丁度取孝經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對為右圖乃令王洙書無逸知制誥蔡襄書孝經又命翰林學士承㫖王拱辰為二圖序而襄書之庚子諫官韓絳言天子之柄不可移事當間出睿斷
  上曰朕固不憚自有處分所慮未中於理而有司奉行則其害已加乎人故每欲先盡大臣之慮而後行之絳又言林獻可遣其子以書抵臣多斥中外大臣過失臣不敢不以聞上曰朕不欲留中恐開陰訐之路第持歸焚之
  癸巳皇祐五年春正月丁未詔廣南西路轉運司移文止交阯助兵從狄青之請也狄青合孫沔余靖兩將之兵自桂州次賓州青以張忠蔣偕皆輕敵取死軍聲大沮前戒諸將毋得妄與賊鬭聽吾所為陳曙恐青獨有功乘青未至以步卒八千犯賊潰於崑崙關其下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齊兵所以敗己酉晨㑹諸將堂上揖曙起竝召用等二十二人按所以敗亡狀驅出軍門斬之沔靖相顧愕然靖嘗迫曙出戰因離席而拜曰曙失律亦靖節制之罪青曰舍人文臣軍旅之責非所任也諸將皆股慄 辛亥尚書右丞丁度卒是日旬休上趣駕臨奠度性純質居一室十餘年無姬侍嘗語諸子曰王旦為宰相十五年卒之日子猶為布衣汝曹宜自力吾不復有請矣 丁巳㑹靈觀火賈黯言天意所欲廢當罷營繕赦守衛者罪以示儆懼修省之意狄青旣戮陳曙乃按軍不動更令調十日糧賊覘者還以為軍未即進也翌日遂進軍青將前陣孫沔將次陣余靖將後陣夕次崑崙關黎明整大將旗鼓諸將環立帳前待令乃發而青已微服與先鋒度關趣諸將㑹食關外即歸仁鋪為陣戊午賊列二銳陣以拒官軍及戰前軍稍卻賊氣銳甚沔等懼失色青起自執白旗麾蕃落騎兵張左右翼出賊後交擊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右者復左左者復右賊衆不知所為大敗走儂智髙復趣邕州王師追奔五十里其黨黃師宓儂建中智忠竝偽官屬死者五十七人生擒賊首五百餘人智髙夜縱火燒城遁由合江入大理國遲明青按兵入城得屍五千三百四十一築京觀於城北隅時有賊屍衣金龍衣衆以為智髙已死欲具奏青曰安知非詐邪寧失智髙不敢誣朝廷以貪功也智髙自起至平㡬一年吏民不勝其毒先是謠言農家種糴家收而智髙為青所破皆如其謠戰於歸仁也張玉為先鋒賈逵將左孫節將右旣陣青誓曰不待令而舉者斬及節搏賊死山下逵私念兵法先據髙者勝乃引軍疾趨山立始定而賊至逵擁衆而下揮劒大呼斷賊陣為二玉以先鋒突出陣前而青麾蕃落騎兵出賊後賊遂大潰逵乃詣青帳前請罪青撫逵背曰違令而勝權也何罪之有 壬戌知定州韓琦為武康節度使知并州徙判并州李昭亮判成徳軍宋祁知定州祁在成徳請弛河東陜西馬禁聽蕃落民間自相賣買民養馬者勿升戶等居三月徙定州又上言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鎮定以其扼賊衝為國門戶又曰欲兵之彊莫如多穀與財欲士訓練莫如善將欲人樂鬭莫如賞重而罰嚴欲賊顧望不敢前莫如使鎮重而定疆又曰天下乆平馬益少臣請多用步兵夫鬨然聚霍然去雲奔飈馳抄後掠前此馬之長也強弩巨梃長鎗利刀什什相聨伍伍相逢大呼薄戰此步之長也臣請損馬而益步我能用步所長雖契丹多馬無所用之夫鎮定一體也自先帝以來為一道師專而兵不分故定揕其胸而鎮掎其脇勢自然爾今判而為二平時號令文移不能一賊脫叩營壘則彼此不相謀誰肯任責邪河東馬強士習善馳突與鎮定若表裏然東下井陘不百里入鎮定矣賊若深走以河東健馬佐鎮定兵掩其惰若歸者萬出萬全此一奇也又上禦戎論七篇 二月癸未狄青為䕶國節度使樞密副使初廣南捷書至上大喜謂宰相龐籍曰青破賊卿執議之力也 詔太常寺置丞一員以近上知禮院官兼之太常有丞自此始 乙酉右諫議大夫孫沔知桂州余靖竝為給事中仍詔靖留屯邕州經制餘黨候處置畢乃還桂州 三月辛酉御崇政殿賜鄭獬等二百人及第一百五十人出身一百七十人同出身壬戌賜諸科五百二十二人及第出身甲子奉安太祖御容於滁州天慶觀瑞命殿太宗於并州資聖院統平殿真宗於澶州開福院信武殿 夏四月命陜西轉運使李參專制置解鹽參權慶州視民缺乏令自隱度穀麥之入預貸以官錢穀麥熟則償謂之青苗錢數年兵食常有餘其後青苗法蓋取諸此
  呂中曰青苗法非自安石始也但其始也官給以錢而民入以穀則免和糴之擾合常平之法而不至強民以所難至荊公則直取二分之息而督之以勢此所以可行於一邑而不可行於天下也丁酉邇英閣講書冏命侍御僕從罔匪正人上曰君
  臣之際必誠意相通而後治道成楊安國對曰陛下從諌弗咈如水之走下視羣臣若僚友自古盛王未之有也上曰臣下能進忠言朕何惜夏禹之拜 五月己巳樞密使髙若訥罷為同羣牧制置使狄青旣平嶺南上欲用為樞密使同平章事宰臣龐籍曰昔太祖時慕容延釗將兵一舉得荊南湖南之地不過遷官加爵邑錫金帛曹彬平江南太祖賜錢二十萬貫青殄戮兇醜誠可褒賞然方於延釗與彬之功不逮逺矣若遂用為樞密使則青名位極矣萬一更立大功欲何官賞之上乃從之後兩府進對上忽謂籍曰平南之功前者賞之太薄今以狄青為樞密使孫沔為副聲色俱厲籍錯愕對曰容臣等退至中書商議明日再奏上曰勿往中書只於殿門閣內議之朕坐於此以俟籍乃與同列議於殿門閣內具奏皆如聖㫖復入奏上容色乃和 丁未新知杭州孫沔為樞密副使知桂州余靖為工部侍郎戊申詔如聞諸路轉運使多掊克於民以官錢為羨餘入助三司經費又髙估夏秋諸物抑人戶輸見錢竝宜禁絶之三司嘗責諸道羨餘淮南轉運使張瓌獨上金九錢三司怒移文詆之甚急瓌以賦數民貧為對 癸亥御史中丞王舉正為禮部尚書狄青自樞密副使遷樞密使舉正又力言之旣不能得因請解言職上稱其得風憲體遣使就第賜白金三百兩而有是命 翰林學士孫抃為左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抃性篤厚寡言質略無威儀雖乆處顯要循循罕所建明及制下諫官韓絳論奏抃非糾繩才不可任風憲抃即手疏曰臣觀方今士人趨進者多廉退者少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捷給若嗇夫者謂之有議論刻深若酷吏者謂之有政事諫官所謂才者無乃謂是乎若然臣誠不能也上察其言趣令視事且命知審官院抃辭以任言責不當兼事局乃止 甲子詔諫官御史上章論事毋或朋比以中傷善良 又詔兩制兩省臺諫官三館帶職省府推判官等次對言事凡朝政得失生民利病災異時數直言無隱不得朋私挾情抉擿陰細無益治道務在公實 六月丙戌新修集禧觀成初㑹靈觀火更名曰集禧 壬辰詔諸路轉運使上供斛斗依時估收市之毋得抑配人戶仍停考課賞罰之制先是三司與發運司謀聚歛奏諸路轉運使上供不足者皆行責降有餘則加陞擢由是貪進者競為誅剝民不堪命上聞之特降是詔天下稱慶 秋七月壬寅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己酉詔曰朕思得賢才故開薦舉之路虛心納用皦然不疑而比年以來率多繆濫不知而言茲曰蔽知而言之茲曰罔以此事上予何賴焉自今所舉非其人者其令御史臺彈奏當寘於法見任監司以上毋得論薦 庚戌上謂輔臣曰如聞諸州軍常於夏秋之際先奏時雨沾足田稼登茂後或災傷遂不敢奏致使民稅不得蠲除甚非長吏愛民之意宜申飭之 辛亥作鎮國神寶先是上謂龐籍曰奉宸庫有良玉廣尺而厚半之蓋希代之珍也不欲以為服玩且天子八璽其一曰神寶遂令參知政事梁適撰寶名而刻之 閏七月戊辰朔詔內侍省自今內侍供奉官至黃門以一百八十人為額 壬申戶部侍郎平章事龐籍以本官知鄆州判大名府陳執中為吏部尚書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參知政事梁適為禮部侍郎平章事 丙子集賢校理李中師為淮南轉運使中師入辭上謂曰比聞諸路轉運使多獻羨餘以希進然遇災荒不免暴取於民此朕所不取也其戒之 出內藏庫緡錢十萬紬絹二十萬綿十萬下河北助糴軍儲 八月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兼侍講趙師民累請補郡癸卯除龍圖閣直學士知耀州師民嘗講論語上問修文徳對曰文者經天緯地之總稱君人之道撫之以仁制之以義接之以禮講之以信皆是也上曰然其所先者無若信也曰信者天下之大本仁義禮樂皆必由之此實王道之要師民在經筵十餘年甚見器異盛夏屬疾家居上飛白書團扇為和平字以寄意將行上自寫詩送之目以儒林舊徳 翰林侍讀學士呂公綽言弟都官員外郎知單州公著頃因先臣致仕恩例乞試𫎇候得替取㫖後經三任十年未曽有所干述詔公著充崇文院檢討庚午唐介為殿中侍御史充言事御史介貶斥不二歲復召議者謂天子優容言事之臣近古未有也 辛酉御崇政殿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太常寺大祝趙彥若及試武舉人彥若所對踈闊下有司考不中等而罷之議者謂宰相陳執中不由科第以進故陰風有司專抑儒士非彥若實不能也 乙丑武舉五十一人授官有差前詔罷武舉人今所擢皆祕閣舊經試者雲九月庚午忠州團練使錢晦知河中府上賜飛白安民字因戒曰陜西兵方解民困乆矣卿為朕愛撫無縱酒作樂使人謂為貴戚子弟晦頓首謝 乙酉御崇政殿召近臣觀新樂先是鐘磬之音未合古法詔知鐘律者考定其當議者各安所習久而不決乃命諸家各作鐘律以獻親臨視之然古者黃鍾為萬事根本故尺量權衡皆起於黃鍾至隋用累黍為尺而制律容受卒不能合及平陳得古樂遂用之五代之亂大樂淪散王朴始用尺定律而聲與器皆失之故太祖患其聲髙特減一律至是又減半上雖勤勞製作未能得其當者有司失之於以尺生律也 初賈昌朝侍經筵上問鼎卦聖人亨以享上帝今郊何以無鼎昌朝不能對於是詔禮官議以為郊有亨牲進孰遂命阮逸胡瑗鑄銅鼎制鸞刀上親書鼎名曰牛鼎羊鼎豕鼎皆署而刻之鸞刀亦親書刀名而署之 冬十月丙申朔日有食之知耀州趙師民上疏曰太陽食於正朔此雖是陰陽之事亦慮是天意欲以感動聖心臣非瞽史不知天道但率愚意言之其月在亥亥為水水為正隂其日在丙丙為火火為正陽月掩日陰侵陽下蔽上之象也今聖心慈仁恭勤儉約動循典禮如此自非下䝉上邪撓正使主恩不下究而誰之咎歟望陛下朝夕咨於丞弼心膂之臣洎左右近侍耳目之官其忠而純者與之遴選內外百執事及州縣牧宰使主恩究於下不為羣邪所蔽塞則億兆之幸也 丁巳殿中侍御史唐介為工部員外郎直集賢院上曰聞卿遷謫以來未嘗有私書至京師可謂不易所守矣介頓首謝後數論得失因言於上曰臣繼今言不行必將固爭爭之急或更坐黜是臣重累陛下願聽解言職許之 十一月己巳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十二月詔南郊赦書第四第五等戶殘欠稅物竝與
  倚閣自今湏納七分以上方為殘欠仍著為定式 戊午詔曰轉運之職本以澄清官吏綏撫人民豈特事誅求以剝下乎有能盡歲入以致増盈者留為本路移用毋得進羨餘務寛民力以稱朕懷 庚申太常博士吳中復為監察御史裏行用中丞孫抃所薦也中復興國軍人嘗知犍為縣有善政抃未始識其面即奏為臺屬或問之抃曰昔人恥為呈身御史今豈薦識面臺官也左司諫賈黯建言臣嘗讀隋史見所謂立民社義倉
  者取之以時而藏之於民下足以備凶災而上無所利焉願倣隋制詔天下州軍遇年穀豐熟立法勸課蓄積以備災然當時牽於衆論終不果行
  甲午至和元年春正月壬申時京師大疫令太醫進方內出犀牛角二本析而觀之其一通天犀內侍請留供帝服御帝曰吾豈貴異物而賤百姓哉立命碎之 癸巳都知王守忠為武信留後他毋得援例故事宦官未有真為留後者守忠疾復求為節度使宰相梁適曰宦官無除真刺史況真節度使乎旣卒贈太尉昭徳節度使 二月樞密副使孫沔數言追冊溫成於禮不可力求解職壬戌知杭州三司使田況為樞密副使 三月樞密使王貽永數以疾求罷己巳罷為景靈宮使加右僕射兼侍中判鄭州王德用為樞密使 司天監言日食四月朔庚辰徳音改元夏四月甲午朔日有食之是日雷雨至申時見所食九分之餘丙申宰相率百官拜表稱賀 祥源觀火先是知制誥胡宿言漢書天文志曰火禮也陛下明徳恤祀䖍恭郊廟宜䝉福應乃遘災旱古者祭天神無二主禮專一配所以奉天地之尊明不敢瀆乞依去年八月八日詔書及景祐二年禮官所定太祖定配之典追寢去年八月二十四日今後每次南郊三聖竝侑之詔告謝天地以順火性不報 戊午殿中侍御史裏行吳中復對於延和殿上謂曰比上封者多言陰陽不和蓋由大樂未定且樂之不合於古久矣朕以謂水旱之來係時政得失非樂所召也 殿中侍御史呂景初言聖人在上不能無災而有救災之術今百姓困窮國用虛竭利源已盡惟有減用度爾用度之廣無如養兵比年招置太多未加揀汰祖宗時四方割據中國才百餘州民力未完耕植未廣然用度充足者兵少故也望詔中書樞密院議罷招補而汰冗濫五月己丑客星出天關之東南數寸嘉祐元年三月乃沒 六月癸丑殿中侍御史裏行吳中復上殿彈宰相梁適奸邪上曰近馬遵亦有彈疏且言唐室自天寶而後治亂分何也中復對曰明皇初任姚崇宋璟張九齡為宰相遂致太平及李林甫用事紀綱大壞治亂於此分矣雖威福在於人主然治亂要在輔臣上曰朕每進用大臣未嘗不採天下公議所歸顧知人亦未易爾甲寅出內藏庫紬絹五十萬緡錢三十萬下河北助糴軍儲 秋七月丁卯知益州程戡為參知政事戊辰禮部侍郎平章事梁適罷以本官知鄭州己巳殿中侍御史馬遵知宣州呂景初通判江寧府裏行吳中復通判䖍州梁適之得政也中官有力焉及遵等於上前極陳其過上左右或言御史捃拾宰相自今誰敢當其任者適旣罷左右欲竝遵等去之知制誥蔡襄以三人者無罪繳還詞頭改付他舍人亦莫敢當者遂用熟狀降敕戊子吏部郎中歐陽脩知同州先是脩守南京以母
  憂去服除入見上惻然憐脩髮白問在外數年今年幾何恩意甚至命判吏部流內銓小人恐脩復用乃陰求所以中脩脩在銓曹未浹日也 八月甲午知制誥賈黯權判吏部流內銓承平日乆百官職業皆有常憲度樂於因循而銓衡徒文書備具而已黯始欲以風義拯救其弊益州推官桑澤在蜀三年不知其父死後代還舉者甚多應格當遷方投牒自陳人皆知其嘗喪父莫肯為作文書澤知不可乃去發喪制服以不得家問為解澤旣除喪求磨勘黯以謂澤三年不與其父通問亦有人子之愛於其親乎使澤雖非匿喪猶為不孝也言之於朝澤坐廢歸田裡不齒終身晉州推官李亢故嘗入錢得官已而有私罪黙自引去匿所得官以白衣應舉及第積十年當磨勘乃自首言其初事黯以為此律所謂罔冒也奏罷之奪其勞考 丙申知諫院范鎮言陛下每遇水旱之災必露立仰天痛自刻責盡精竭意無所不至蓋百吏不稱職使陛下憂勤於上而人民苦愁於下也夫以國家用調責之三司三司責之轉運使轉運使責之州州責之縣縣責之民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自用不給則嗟怨之氣干戾天地此水旱之所以作也願詔中書樞密大臣考究祖宗朝建隆天聖中官吏與所畜兵及天下賦入之數而斟酌裁節之庶國用有常而民力有餘陛下雖髙拱無所事而天地之和應矣惟留神采擇 丙午參知政事劉沆依前官平章事初歐陽修罷判流內銓知諌院范鎮請復修等職任
  而宰臣劉沆亦請留修戊申命修修唐書 戊午知制誥賈黯言陛下日御邇英閣召侍臣講讀經史其咨訪之際動關政體而史臣不得預聞臣切惜之欲乞令修起居注官入侍閣中事有可書隨即記録從之 九月殿中侍御史趙抃彈劾不避權幸時號鐵面御史 殿中丞王安石方辭召試除羣牧判官安石猶力辭歐陽修諭之乃就職館閣校勘沈康詣宰相陳執中求為羣牧判官執中曰安石辭讓召試故朝廷優與差遣且朝廷設館閣以待天下賢才亦當爵位相先而乃爭奪如此公視安石顔何厚也康慙沮而去 癸亥起居舍人知制誥呂溱工部郎中知制誥兼侍講史館修撰王洙竝為翰林學士故事翰林學士六員時楊察趙槩楊偉胡宿歐陽修竝為學士於是察加承㫖溱及洙復同除學士洙蓋第七員也溫成皇后之喪洙隂與石全彬附㑹時事陳執中劉沆在中書喜其助巳故員外擢洙議者非之 甲子同修起居注吳奎劉敞竝知制誥仍以敞為右正言陳執中言奎敞修注未一月不應驟遷上不聽曰此豈計資日月邪謝日上面諭以外間事不便有聞當一一語朕也 己巳邇英閣講周禮大荒大扎則薄征緩刑楊安國曰所謂緩刑者乃過誤之民爾今衆持兵往劫糧廩一切寛之恐不足以禁奸帝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也一遇饑饉州縣不能存䘏餓殍所迫遂致為盜又捕而殺之不亦甚乎 丁丑詔開封府自今凡決大辟囚竝覆奏之初開封府言得樞密院劄子軍人犯大辟無可疑者更不以聞其百姓則未有明文上重人命至是軍人亦令覆奏 冬十月辛卯朔太白晝見 己亥范鎮言臣比嘗建議方今官冗兵多民力不堪請詔中書斟酌裁抑及今累月不報夫兵不在衆在練之與將如何爾儂智髙寇嶺南前後遣兵不知幾萬亡走奔北不可勝紀陛下親遣狄青然而卒能取勝者蕃落數百騎爾此兵不在衆近事之效也陛下何不持此說以詰大臣之欲益兵者臣愚以謂備契丹莫若寛河北河東之民備靈夏莫若寛關陜之民備雲南莫若寛兩川湖嶺之民備天下莫若寛天下之民民力寛則知自愛雖有外虞人人可為兵用人人自愛之兵以禦外虞何往而不克何征而不服哉
  呂中曰有有形之險有無形之險有形地利是也無形人心是也人心茍固則忠信可以撻兵甲道徳可以為藩籬衆心成城何畏乎夷狄哉不然鉅橋之積雖富莫遏乎前徒倒戈之衆阿房之役未已隨激乎匹夫掲竿之怨然則欲備契丹莫若寛河北之民欲備靈夏莫若寛關陜之民范公鎮之言知本之論也
  臣恐朝廷之憂不在四夷而在冗兵與窮民也近年以來地數震動河不軌道日月星辰謫見於天皆民之感也伏請明敕大臣求所以息民之術以應天地之變而為宗廟社稷計臣不勝大願 丙辰太常少卿周湛為淮南江浙荊河制置發運使湛入辭上謂曰朝廷遴選此職不可陰置苞苴於京師湛皇恐對曰臣䝉聖訓不敢茍附權要以謀進身 十一月辛酉降同知太常禮院吳充知髙郵軍太祝鞠真卿知淮陽軍禮院故事常預為印狀列署衆銜或非時中㫖訪問則白判寺一人書填印狀通進施行有詔問溫成皇后應如他廟用樂舞否禮直官李亶以事白王洙洙即填印狀奏雲當用樂舞事下禮院充真卿怒即牒送亶於開封府使按其罪洙抱案卷以示知府蔡襄曰印狀行之乆矣禮直官何罪襄患之乃復牒送亶於禮院禮院吏相率逃去初真卿好遊臺諫之門殿中侍御史趙抃奏蔡襄不按治禮直官罪於是執政以為充因敎抃上言禮直官訴於內臣雲欲送禮直官於開封府者充與眞卿也明日詔禮直官及繫檢禮生各贖銅八斤充真卿俱補外抃及諫官范鎮等皆言充等無罪不當降黜不報 乙丑太常丞同修起居注馮京落同修起居注時臺諫爭言吳充鞠真卿不當補外京最後上疏言愈切宰相劉沆怒請出京知濠州臺諫又爭言京不當奪職請復之不報壬午入內押班石全斌為入內副都知知制誥劉敞
  封還詞頭奏曰全斌昨已有制㫖降宮苑使利州觀察使未能三日復換此命朝令夕改古人所非臣雖鄙賤實惜此體不敢輙撰誥詞從之後三月全彬卒為入內副都知 知制誥劉敞言臣昨聞吳充出官馮京落職將謂其人所行實有過當所言實有不可是以觸忤聖意不䝉矜恕及於延和殿奏事面奉宣詔充乃是振職京意亦無他中書惡其太直不與含容臣竊驚駭不覺憤咽前古以來唯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竄謫臣下今陛下慈聖好諫寛大如此不知中書何故不務將順聖徳之美湏要排逐言者又言臣前論吳充馮京謫官面䝉宣諭本末臣即言若如此則是大臣蔽君之明專君之權而擅作威福也必恐感動陰陽有地震日蝕風霧之異今臣竊聞鎮戎軍地震一夕三發去臣所言五日之內爾又京師雪後昏霧累日復多風埃太陽黃濁此皆災異之可戒懼者也 丁未殿中丞直秘閣司馬光上古文孝經詔送秘閣 十二月殿中侍御史趙抃言宰相陳執中本家捶撻女奴迎兒致死一雲執中親行杖一雲嬖妾阿張酷虐毆殺夫正家而天下定執中家不克正陛下倚之而望天下之治定是猶卻行而求前何可得也執中亦自請置獄已而有詔罷獄臺官皆言不可逮執中去位言者乃止 皇祐末太常博士張述上書曰生民之命繫於宗廟社稷之重而以繼嗣為之本陛下春秋四十四宗廟社稷之寄未有託焉此臣所以夙夜彷徨而憂也謂宜遴選宗親才而賢者異其禮秩試以職務俾內外知聖心有所屬則天下大幸前後七上疏最後語尤激切上終不以為罪
  乙未至和二年春正月丁亥觀文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晏殊卒殊雖早貴然奉養清儉善知人如孔道輔范仲淹皆出其門而富弼楊察皆其壻也 二月壬辰汾州團練推官郭固為衛尉寺丞初知并州韓琦言固嘗造車陣法令固自齎車式詣闕進呈旣試用之而有是命廣州司理陳仲約誤入人罪死有司當仲約公罪應
  贖上謂知審刑院張揆曰死者不可復生而獄吏雖蹔廢他日復得敘官可不重其罰邪癸巳詔仲約特勒停㑹赦未許敘用 庚子殿中侍御史趙抃言宰臣陳執中宜罷免者八事甲辰趙抃言臣近累次彈奏乞正宰臣陳執中之罪風聞同知諫院范鎮妄行營救伏望陛下開日月之明判忠邪之路取內外之公議立朝廷之大法則天下幸甚 乙卯流內銓引對前雍丘縣主簿陳琪改京官上謂判銓賈黯曰琪乃龐籍女婿今保薦多至二十四人得非專欲謟附大臣故爾邪且與幕職官知縣 三月乙丑邇英閣講周禮視祲上謂講官盧士宗曰妖祥之興皆由人事君人者必在修徳以承天意乎 丁卯詔修起居注自今每御邇英閣立於講讀官之次 詔封孔子後為衍聖公初太常博士祖無擇言孔宗願襲封文宣公祖諡不可加後嗣乞詔有司更定美號乃下兩制定更封宗願而令世襲焉 己卯邇英閣講周禮大罍王洙曰祠天地之器以質信為本上曰曹操不事質信而多詐忌何以事上帝乎張揆讀後漢書應劭議刑揆曰當漢獻帝亂世有司猶能守法今天下奏獄或違法出罪負寃不伸水旱之災未必不由此也上曰祖宗以來多用中典奏讞者往往貸之豈欲刑罰之濫乎 羣牧使楊偉等言判官王安石文行推髙乞除職名詔特授集賢校理安石又固辭不拜 辛巳知諫院范鎮言臣伏見去冬多南風今春多西北風乍寒乍暑欲雨不雨又有黑氣蔽日此皆人事之感動也黑氣蔽日者陰侵陽小人惑君也欲雨不雨者政事不決也陳執中為相不病而家居者百日矣陛下以御史之言為是即乞速退執中以解天意以御史之言為非乞敕執中起視事無使天意乆不決也乍寒乍暑不當賞而賞當罰而不罰也鄧保吉不當為內侍都知鄧宣言不當為內侍押班而又改官石全斌不當為觀察使未幾而又為內侍副都知是不當賞而賞也陛下有㫖不應法律賞罰即中書樞密大臣執奏而中書樞密大臣不執奏是當罰而不罰也冬而多南風春而多西北風皆逆氣也風主號令主思慮陛下思慮若有為小人所惑而號令數變易也天變之發皆所以覺悟人君也 丙戌邇英閣王洙講周官典瑞含玉上曰若使人用此而骨不朽豈如功名之不朽哉 丁亥知審刑院張揆言知虢州周日宣妄言澗水衝注城郭當坐不實之罪上曰州郡多奏祥瑞至水旱之災或抑而不聞今守臣自陳墊壞官私廬舎意亦在民當恕罪也 夏四月辛亥罷諸路里正衙前先是知并州韓琦言州縣生民之苦無重於里正衙前自兵興以來殘剝尤甚殊可痛傷請自今罷差里正衙前只差鄉戶衙前令於一縣諸鄉中第一等選一戶物力最髙者為之以三年一替皆謂如琦所議便知制誥韓絳請行鄉戶五則之法乃命韓絳蔡襄與三司使副判官置司同定奪凡差諸州軍鄉戶衙前以産錢與物力從多至少置簿排定戶數分為五則遂更著淮南兩浙荊湖福建之法下三司頒行之其法雖逐路小有不同然大率得免里正衙前之役民甚便之 知諫院范鎮言伏見周制冡宰制國用唐宰相兼鹽鐵轉運或判戶部或判度支今中書主民樞密院主兵三司主財各不相知故財已匱而樞密院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財不已中書視民之困而不知使樞密減兵三司寛財以救民困者制國用之職不在中書也欲乞使中書樞密院通知兵民財利大計與三司量其出入制為國用則天下民力庶幾少寛自天聖以來上每以經費為慮命官裁製者數矣臣下亦屢以為言而有司不能承上之意牽於習俗卒無所建明議者以為恨焉 五月先是乆不雨上問翰林侍讀學士呂公綽何以致雨公綽曰獄乆繫則旱上親慮獄已而大雨 御史中丞孫抃與其屬言乞正執中之罪不報於是抃與知雜事郭申錫侍御史母湜范師道殿中侍御史趙抃同乞上殿閤門以違近制不許壬午詔抃等輪日入對 六月己丑翰林學士歐陽修為翰林侍讀學士知蔡州知制誥賈黯知荊南皆從所乞也先是修奏疏言宰臣陳執中自執政以來不葉人望累有過惡招致人言而執中遷延尚玷宰府臣願陛下盡以御史前後章疏出付外廷議正執中之過惡罷其政事已而修及黯皆得補外殿中侍御史趙抃言竊見近日以來所謂正人賢士者紛紛引去如呂溱知徐州蔡襄知泉州吳奎被黜知壽州韓絳知河陽府又聞歐陽修乞知蔡州賈黯乞知荊南府侍從之賢如修輩無幾今堅欲請郡者非他蓋傑然正色立朝旣不能曲奉權要而乃日虞中傷皆欲效溱襄奎絳而去爾今陛下又從其請而外補之朝廷萬一有緩急事則陛下何從而詢訪也何從而裨益也何從而謀議也何從而質正也伏望陛下勿使修等去職留為羽翼以自輔助知制誥劉敞亦以為言修黯遂復留 戊戌陳執中罷為鎮海節度使判亳州孫抃等旣入對極言執中過惡請罷之退又交章論列抃最後乞解憲職補外以避執中朋黨中傷之禍於是得請始御史因執中殺婢事欲擊去之上未聽而諫官初無論列者御史並以為言而趙抃攻范鎮尤力臺官皆助之鎮累奏乞與御史辯不報及御史入對又言執中私其女子傷化不道執中旣罷上以諭鎮鎮復言朝廷置御史以防讒慝非使其為讒慝也審如御史言則執中可誅如其不然亦當誅御史並繳前五奏乞宣示執政相與庭辯之卒不報鎮於是與趙抃有隙 知永興軍文彥博為吏部尚書平章事判并州富弼為戶部侍郎平章事彥博與弼竝命是日宣制上遣小黃門數輩覘於庭士大夫相慶得人後數日翰林學士歐陽修奏事殿上帝具以語脩且曰古之求相者或得於夢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此豈不賢於夢卜哉修頓首稱賀 癸卯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讀張昪為權御史中丞上嘗諭執政以昪清直可任風憲故使代孫抃時富弼初入相歐陽修復翰林士大夫咸謂三得人也 甲辰知鄆州龐籍改知并州籍入對上新相文彥博富弼意甚自得謂籍曰朕用二相何如籍曰二臣皆朝廷髙選陛下拔之甚副天下望上曰誠如卿言文彥博猶多私至於富弼萬口一辭皆曰賢相也籍曰文彥博臣項與之同在中書實無所私但惡之者毀之爾富弼未執大政朝士大夫未有與之為怨故交口譽之冀其進用而已亦有所利焉若富弼以陛下之爵祿植私恩則非忠臣何足賢也若一以公議槩之則向之譽者將轉而為謗矣陛下所宜深察也且陛下旣知二臣之賢而用之用之則當信之堅任之乆然後可以責成功若以一人言進之未幾又以一人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卒致也上曰卿言是也 乙巳儂智髙母儂氏弟智光子繼宗繼隆伏誅智髙亦自為大理所殺函其首至京師 秋七月戊午新知蔡州翰林侍讀學士歐陽修復為翰林學士新知制誥賈黯復判流內銓 戊辰資政殿大學士吳育為宣徽南院使判延州育侍讀禁中上因語及臣下毀譽多出愛憎育曰聖言要切實四海之幸然知而形之於言不若察而行之於事自古人君皆因信讒邪而致亂照奸險而致治至於安危萬端不出愛憎二字蓋人主事有不可不密者有不可不明者語及軍國機微或干權要不可不密也若指人姓名陰言其罪而事狀未見者此不可不明也若不明則讒邪得計忠正難立故聖王之行如天地日月坦然明白進一人使天下皆知其善退一人使天下皆知其惡則陰邪不能陷害至公可以立身此百王之要道也上益重之數欲大用而諫官或誣奏育在河南嘗貸民出息錢久之遂命出師 八月己酉契丹主宗真卒子洪基立改清寧元年 癸卯知諫院范鎮言比者京師及輔郡歲一赦去歲再赦今歲三赦又在京諸軍歲再賜緡錢姑息之政無甚於此夫歲一赦者細民謂之熱恩以其必在五月六月間也猾胥姦盜倚為過惡指以待免況再赦而三赦乎今備塞之人五六十萬使聞京師端坐而受賜者能不動心哉請自今罷所謂一赦以摧姦猾而使善良得以立也罷兵士之待賜錢以益內外而使民得以寛也 乙未知諫院范鎮言先朝以御寶印紙給言事官使以特奏上所以知言者得失而殿最之請據今御史諫官具員置章奏簿於禁中時時觀省之仍以尚書省所置簿具言行否每季録付史官詔中書置臺諫官言事簿令以時檢句銷注之仍録與樞密院 九月辛巳右諫議大夫李東之言今選舉之路未精補䕃之門太廣恩倖之路未塞因縁之弊未除於是中書先請自二府宣徽節度使遇南郊仍舊奏二人而罷每歲乾元節任子餘詔兩制臺諫官定議以聞 冬十月乙未出內藏庫錢一百萬下河北市糴軍儲 己亥禮部貢院上刪定貢舉條十二卷 丁夘邇英閣讀史記龜策傳上問古人動作必由此乎孫抃對曰古有大疑旣決於已又詢於衆猶謂不有天命乎於是命龜以斷吉凶所謂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蓋聖人貴誠不專人謀黙與神契然後為得也上善其對 壬子邇英閣讀周禮祭祀割羊牲登其首王洙曰祭陽以其首首主陽祭陰以其血血主陰也神明不測故但以類而求之上曰然天地簡易非已誠其能應乎又講左氏傳鄭人鑄刑書洙曰子産以鄭國之法鑄之於鼎故使民知犯某罪有某罰也上曰使民知法為亂不止不若不知而自化也 十一月丙辰出內藏庫絹三十萬下并州市糴軍儲 丙寅邇英閣讀太史公傳上謂李淑曰太史公欲行其道而不果身未免於禍深可悲也顧其是非不繆於聖人真良史之才矣 十二月壬子新修醴泉觀成即祥源觀也因火更其名















  宋史全文卷九上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九下
  宋仁宗六
  丙申嘉祐元年春正月甲寅朔上御大慶殿受朝上暴感風眩趣行禮而罷二月甲辰御延和殿上康復丙午宰臣率百官拜表稱賀 閏三月癸未朔樞密副使王堯臣為參知政事參知政事程勘為樞密副使以勘與文彥博姻家故也 夏四月初龍圖閣直學士李東之請更定選舉補蔭之法知諫院范鎮承㫖孫抃等言遂敕中書樞密院裁定自是每歲減入流者無慮三百員五月左千牛衛大將軍宗實㓜養於宮中上及皇后
  鞠視如子上始得疾中外憂恐宰相文彥博劉沆富弼勸早立嗣上許之上疾有瘳其事中輟知諫院范鎮上疏曰陛下方不豫時有言曰我惟宗廟社稷計以憂勞而成此疾得非皇嗣未立乎祖宗後裔蕃衍盛大拔其尤賢者優其禮數試之以政以繫天下之心異日誕育皇嗣復遣還邸真宗皇帝取宗室子養之宮中此天下之大慮也太祖皇帝捨其子而立太宗皇帝者天下之大公也陛下觀太祖皇帝大公之心考真宗皇帝時故事斷於聖心以幸天下臣不勝大願 六月殿中侍御史趙抃上疏曰上有怪見之文下有妖言之俗天其或者豈非以陛下皇嗣未立人心未有所繫欲陛下深思逺圖而然也願擇用宗室賢善子弟或敎育宮闈或封建任使左右以良士輔導以正人盤石維城根本深固惟陛下以至公而財擇焉 通判并州司馬光上疏曰儲貳者天下之根本根本未定則衆心未安也伏望遴選宗室之中聰明剛正孝友仁慈者使攝居儲貳之位以俟皇嗣之生退居藩服亦足以鎮安天下之心 時京師自五月大雨不止水冒安上門關折壞官私廬舎數萬區諸路亦奏江河決溢河北尤甚民多流亡令所在賑救之己夘詔羣臣實封言時政缺失 秋七月翰林學士歐陽修上疏曰陛下臨御三十餘年而儲副未立此乆缺之典也近聞臣寮多以此事為言大臣亦嘗進議陛下聖意乆而未決而庸臣愚士知小忠而不知大體者因以為異事遂生嫌疑之論此不思之甚也伏望陛下出於聖斷擇宗室之賢者依古禮文且以為子未用立為儲副也旣可以徐察其賢否亦可以俟皇子之生臣又見樞密使狄青出自行伍遂掌樞密始初論者以為不可今三四年間外雖未見過失而不幸有得軍情之名且武臣掌國機密而得軍情豈是國家之利慾乞且罷青樞務任以一州旣以保全之亦為國家消未萌之患 知制誥吳奎言陛下在位三十五年而嗣續未立今之災沴乃天地祖宗感發聖意在禮太宗無嗣則擇支子之賢者以昭穆言之則太祖太宗之曽孫以近親言之則太宗之曽孫陛下所宜建立用以繫四海之心俟有皇子則退所為後者頗優其禮數願陛下勿聽邪說以悞大事殿中侍御史呂景初亦言商周之盛竝建同姓兩漢皇子多封大國有唐宗室出為刺史國朝二宗相繼尹京願擇宗子之賢者使得問安侍膳於宮中以消姦萌或尹京典郡為夾輔之勢 己丑出內藏庫絹二十萬疋銀十萬兩賑貸河北水災州軍是月有彗出紫微垣歷七星其色白光丈餘 八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司馬光又上疏曰切以為國家者政有大小事有緩急當今事大而急者在於根本未建衆心危疑不以此時早擇宗室之賢使攝儲副之位內以輔衛聖躬外以填安百姓萬一有出於意外之事可不過為之防哉 癸丑復知制誥馮拯為刑部郎中知江寧府江南東路轉運使唐介為戶部員外郎時殿中侍御史吳中復乞召拯介還朝宰臣文彥博因言介湏為御史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間雖有風聞之誤然當時責之太深請如中復所奏召用之故有是命 是日知諫院范鎮言近日以來彗出東方天意若告陛下將有急兵至不可晏然復如前日也陛下以臣言為然乞以臣前所上章與大臣速定大議以臣言為不然乞加臣萬死之罪乙夘鎮又言臣前六奏宗廟社稷大計四奏進入兩奏奉聖㫖送中書臣兩至中書而中書逓相設辭以拒臣是陛下欲為宗廟社稷計而大臣不欲為之也今星變主急兵萬一兵起大臣家族首領顧不保其為身計亦已踈矣就使事有中變而死陛下之職與其死於亂兵不猶愈乎乞陛下以臣此章示大臣使其自擇死所庚申知諫院范鎮為戶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鎮固辭不受 癸亥樞密使狄青罷樞密使加同平章事判陳州 三司使工部尚書韓琦為樞密使 知益州張方平為三司使自西鄙用兵西蜀多所調發方平還自益州奏免橫賦四十萬貫疋及減興嘉卭州鑄錢十餘萬蜀人便之始方平主計京師有三年糧而馬粟倍之至是馬粟僅足一歲而糧亦減半方平遂畫漕運十四策宰相富弼讀方平奏上前晝漏盡十刻上太息稱善弼曰此國計大本非常奏也悉如所啟施行退謂方平曰自慶厯以來公論食貨詳矣朝廷每有所損益必以公奏議為本其後未朞年而京師有五年之蓄翰林學士胡宿知審刑院詳議官缺判院者當擇人
  薦於上宿與同列得二人一人者監稅河北以水災虧課同列議曰虧課小失不足白上以累才宿不可至上前悉白之且曰此人小累才足惜上曰果得才小累何恤遂除詳議官同列退誚宿曰詳議欲得人公固欲白上縁是不得奈何宿曰彼得與不得一詳議官爾是固亦有命也宿以誠事主今白首矣不忍毫髮欺君以喪平生節為之開陳聽主上自擇爾同列驚曰某從公乆乃不知公所存如此 范鎮言伏見國家自廢祖宗舊樂用新樂以來及今四五年日食星變冬雷秋電大雨不時寒暑不節不和之氣莫甚此者使樂無所感動則已樂而有所感動則衆異之至未必不由是也去年十二月晦大雨雪大風宮架⿰壞元日大朝㑹樂作而陛下疾作臣恐天意以為陛下不應變祖宗舊樂而輕用新樂也自初議樂時臣屢論新樂非是其間書一通最為詳悉今再具進呈乞下執政大臣參詳臣書如可采伏乞且用祖宗舊樂以竢異時別加製作丁丑詔太常恭謝用舊樂 九月壬午司馬光又上疏曰自古帝王即位則立太子此不易之道也欲望陛下察臣區區之心斷而行之使逺近煥然無復憂疑自然神靈悅於上而災異伏衆庶喜於下而姦冗消范鎮亦乞因恭謝大禮決定大議 辛夘恭謝天地於大慶殿大赦改元癸夘侍御史范師道知常州殿中侍御史趙抃知睦州先是宰相劉沆進不以道深疾言事官因言自慶厯後臺諫官用事朝廷命令之出事無當否悉論之必勝而後已又專務抉人陰私莫辯之事以中傷士大夫執政畏其言進擢尤速遂舉行御史遷次之格滿三歲者與知州而抃等又嘗乞避范鎮請各補外沆遽引格出之師道及抃蓋嘗攻沆之短中丞張昪等言沆挾私出御史請留抃及師道不報 冬十月丁夘出內藏庫銀十萬兩絹二十萬疋錢一十萬貫下河北市糴軍儲 先是提舉糴便糧草薛向請罷竝邊入中粟自京輦錢帛至河北專以見錢和糴時楊察為三司使請用其說因輦絹四十萬疋當緡錢七十萬又蓄見錢及擇上等茶場八總為緡錢百五十萬儲之京師而募商人入錢竝邊計其道里逺近優増其直以是償之且省輦運之費唯入中芻豆計直償以茶如舊 十一月判大名府賈昌朝為樞密使翰林學士歐陽脩言昌朝稟性囘邪執心傾險頗知經術能縁飾姦言善為陰謀以䧟害良士小人朋附者衆皆樂為其用臣願速罷昌朝還其舊任則天下幸甚 范鎮入對重拱殿言臣前後上章凡十九次切慮留中大臣不盡得見今録進呈乞付中書樞密大臣同共參詳鎮待罪幾百日湏髮為白至泣以請上亦泣曰朕知卿言是也當更俟三二年鎮由是卒辭言職朝廷不能奪也己丑范鎮復為起居舍人充集賢殿修撰 十二月壬子平章事劉沆罷知應天府范師道趙抃旣出御史中丞張昪言天子耳目之官進退用舎必由陛下奈何以宰相怒斥之又請與其屬俱出吳中復指沆治溫成喪天下謂之劉彎俗謂鬻棺者為彎則沆素行可知昪等益論辯不已凡上十七章沆知不勝乃自請以本官兼一學士守南京故有是命昪彈劾無所避上謂昪曰卿孤特乃能如是昪曰臣朴學愚忠仰託睿聖是為不孤今陛下之臣持祿養交者多而赤心謀國者少陛下似孤立也上為之感動 權知開封府曽公亮為給事中參知政事知江寧府包拯為右司郎中權知開封府拯立朝剛嚴聞者皆憚之貴戚宦官為之斂手舊制凡訟訴府吏坐門先收狀牒謂之牌司拯開正門徑使至庭自言曲直吏民不敢欺 乙夘天章閣侍講胡瑗管勾太學瑗旣為學官其徒益衆太學至不能容取旁官舎容之禮部所得士瑗弟子十常居四五於是瑗擢經筵治太學猶如故
  丁酉嘉祐三年春正月癸未翰林學士歐陽脩權知貢舉先是進士益相習為奇僻鈎章棘句寖失渾淳脩深疾之遂痛加裁抑時所推譽皆不在選囂薄之士候脩晨朝群聚詆斥之然文體自是亦少變
  呂中曰唐之文體至韓愈而古本朝之文至歐陽子而古謂歐陽子今之韓愈非溢美矣然唐文三變非唐之文變也乃韓栁自變於下也故當時惟韓栁之徒與之俱變而天下之文體不為之變以其變之之權不出於上也我朝承五季之亂蓋風俗文章屢變之下流而人心學術一新之都會也自我太祖太宗留意文治而真宗復戒厲詞臣之浮靡仁宗復進好古篤行之士以矯文弊是其斡旋天下之大勢轉移風俗之要樞蓋自上始則文體之變雖在於嘉祐之時實萌於天聖之初矣
  二月太子太師致仕杜衍卒自作遺疏其略曰無以
  少安而忽邊防無以旣富而輕財用宜早建儲嗣以安人心 三月丁亥賜進士章衡等二百六十二人及第一百二十六人同出身是歲進士與殿試者始皆不落己丑賜諸科三百八十九人及第 庚子陳州言䕶國節度使同平章事狄青卒諡武襄青為人謹密寡言其計事必審中機㑹而後發師行先正部伍明賞罰與士同寒饑勞苦雖敵猝犯之無一士敢後先者故其出常有功喜推其功以與將佐始與孫沔破賊謀一出青賊已平經制餘事悉以諉沔退然如不用意者沔始服其勇旣又服其為人自以為莫及也 夏四月丙寅雄州言北界幽州地大震 司天監言據崇天厯己亥年日當食正月朔乞定戊戌年十二月為閏以避之詔不許五月庚辰並代鈐轄管勾麟府軍府軍事郭恩與夏
  人戰於繼道塢死之 己亥詔審官三班院文武官舊皆自投文字乞磨勘轉官有妨廉節自今更不許自陳其任西川廣南官歲滿前五月餘路前兩月令本院預舉行之 秋七月辛夘令翰林承㫖孫抃中丞張昪磨勘轉運使及提㸃刑獄課績以歲滿所上功狀分殿最為上中下三等用唐考功四書之法以稽行實 癸亥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王彰材識兼茂明於體用夏噩彰所對不入等噩入第四等 八月丁夘置天下廣惠倉初樞密使韓琦請罷鬻諸路戶絶田募人承佃以夏秋所輸之課給在城老㓜貧乏不能自存者旣建倉乃詔逐路提㸃刑獄司專領之 戊辰知諫院陳旭言比日內降營求恩賞者甚多請令中書樞密院推勘以正干請之罪從之仍榜御史臺閤門 冬十二月王洙侍邇英閣講周禮至三年大比大考州里以贊鄉大夫廢興上曰古者選士如此今率四五歲一下詔故士有抑而不得進者戊申詔自今間歲貢舉進士諸科悉解舊額之半進士増試時務策三條諸科増試大義十條又別置明經科舊置說書舉今罷之毎秋賦自縣令佐察行義保任之上於州州長貳復審察得失然後上本道使者類試已保任而後有缺行則州縣皆坐罪若省試而文紕繆坐元考官
  戊戌嘉祐三年春二月乙巳太常博士吳及改右正言及復上疏曰同姓者國家之屏翰儲副者天下之根本陛下根本未立四方無所繫心請擇宗室子以備儲副陛下他日有嫡嗣則厚加恩禮俾令歸邸於理無嫌於義為順 三月辛未朔翰林學士歐陽脩兼侍讀學士脩言侍讀最為清近祖宗時不過一兩人今與經筵者十四人而侍讀十人外議皆云經筵無坐處矣欲乞罷臣此命不使朝廷遴選之清職遂同列授之冗員詔不許脩固辭不拜脩又言切以學士待制號為侍從之臣所以承宴間備顧問以論思獻納為職自祖宗以來尤所精擇其後員數漸多往時學士待制至六七十員近年稍吝除拜今猶及四十餘員欲乞檢詳前史及國朝故事自觀文殿大學士至待制竝各立員數茍無其人虛位以待 己夘起居舎人范鎮知制誥鎮自罷言職每因事未嘗不以儲嗣為言冀上心感動及知制誥正謝又面論之曰陛下許臣復三年矣願早定大計 夏四月乙丑罷修睦親宅祖宗神御殿 五月壬申管勾國子監吳中復請自今遇科場補試監生以四百五十人為額從之尋又増一百五十人 初鹽鐵副使郭申錫受詔行河與河北都轉運使李參論議不相中訟參遣小吏黃守忠齎河圖屬宰相文彥博御史張伯玉亦奏參朋邪結託有狀乃詔推劾而申錫伯玉皆不實伯玉以風聞免劾乙酉詔曰朕常患民之好事而風俗漸靡於薄也思有以革正之非吾士大夫躬率以義而導之於善則何以哉申錫與參相決河議論之異遂成私忿以至興獄置對逾旬參驗所陳一無實者士人之行乃至是乎使吾細民何所視效其降申錫知徐州尋改知濠州 六月丙午平章事文彥博罷為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郭申錫張伯玉攻彥博雖不勝彥博亦不自安數求退上許之樞密使工部尚書韓琦依前官平章事樞密使賈昌朝罷為景靈宮使兵部尚書宋庠為樞密使同平章事樞密副使田況為樞密使右諫議中丞張昪為樞密副使 權知開封府包拯為權御史中丞拯言東宮虛位日乆天下以為憂夫萬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根本也根本不立禍孰大焉上曰卿欲誰立拯曰臣所以乞預建太子者為宗廟萬世計爾陛下問臣欲誰立是疑臣也臣行年七十且無子非邀後福者上喜曰徐當議之拯又言近年內臣祿秩權任優崇稍過凡事更加裁抑又言朝廷詔令行之未乆即有改易乞今後處置事宜申明制度更加謹重又陳敎養宗室之法請條責諸路監司及御史府自舉屬官諫官御史不避二府薦舉者聽兩製得至執政私第事多施行 壬子上謂三司使張方平曰監御㕑內臣竇昭齊等宴日擅殺羊羔且羊羔乃物之未成者而枉其生理嘗戒使勿殺今復殺之不可不懲也特衝替丁夘交阯貢異獸二稱貢麟知慶州杜植奏請囘降
  詔書但云得所進異獸足使殊俗不能我欺又不失朝廷懷逺之意乃詔止稱異獸雲 秋七月壬辰復以度支員外郎范祥制置解鹽從三司使張方平及御史中丞包拯之言也祥自皇祐五年坐他罪責去祥始言歲入緡錢可得二百三十萬後不能辦至和元年止百六十九萬遂以元年入錢為歲課定率量入計出可助邊費十之八乆之竝邊復聽入芻粟以當實錢而虛估之弊滋長劵直亦從而賤歲損官課無慮百萬祥旣受命請重禁入芻粟者其劵在嘉祐已前每劵別使輸錢一千然後予鹽又言商人持劵若鬻鹽京師皆虧失本錢請置官京師蓄錢二十萬緡以待商人至者劵若鹽估錢則官為售之劵紙六千鹽席十千毋輙増損所以平其市估使不得為輕重詔以都鹽院監官兼領之自是稍復祥舊雲 權知開封府歐陽脩言臣伏見諫官陳旭乞請僥求內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干請者之罪䝉朝廷依奏施行臣自權知開封府未及兩月之間十次承准內降雖有司執奏終許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約束止絶臣欲乞根究因縁干求之人奏攝下府勘劾重行責罰 八月丁未詔三司京西比歲旱屢蠲民租其以緡錢十萬下本路助糴軍儲 九月恭謝天地之歲始用薛向議罷竝邊入中粟自京輦錢帛至河北專以見錢和糴唯入中芻豆則仍計直給茶行之未乆論者謂輦運科折煩擾居民且商人入錢者少芻豆虛估益髙茶益賤詔翰林學士韓絳知諫院陳旭即三司經度絳等言自改法以來邊儲有備商旅頗通未宜輕變唯輦運之費宜從官給舊輸稅絹無得折錢其入中芻豆罷勿給茶所在平其市估至京以銀紬絹三物償之皆從其說自是茶法不復為邊糴所傾而通商之議起矣初茶法屢變歲課日削至和中歲售錢並本息計之才百六十七萬二千餘緡官茶所在陳積縣官獲利無幾論者皆謂宜弛禁便景祐中葉清臣嘗上疏乞弛禁三司以為不可至是著作佐郎何鬲三班奉職王嘉麟又皆上書請罷給茶本錢縱園戶貿易而官收稅租錢與所在征算歸𣙜貨務以償邊糴之費淮南轉運副使沈立亦集茶法利害為十卷宰相富弼韓琦曽公亮等決意向之力言於上癸酉命絳旭及知雜御史呂景初即三司置局議之 冬十月乙巳出內藏庫紬絹十萬下河東轉運司助糴軍儲 甲子提㸃江東路刑獄王安石為度支判官安石獻書萬言極陳當世之務其略曰今天下之財力日以困窮而風俗日以衰壞患在不知法度故也又曰今之失患在不法先王之政法先王之政者當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則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傾駭天下之耳目囂天下之口而固已合乎先王之政矣又曰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自古治世未嘗以不足為天下之公患也患在治財無其道爾
  大事記曰安石上書於嘉祐亦謂方今法度不合先王之政朝廷欲有所施為變革一有流俗僥倖之人不悅而非之遂止而不改為蓋指慶厯而言而安石變法之蘊亦畧見於此書特安石更變之說與仲淹同而更變之意則與仲淹異耳嗚呼使慶厯之法盡行則熙豐之法不變使仲淹之言得用則安石之言可塞今仲淹之志不盡行於慶厯安石之學不用於嘉祐而乃盡用於熙寜世道升降之機識者又於此而三致意焉
  十一月癸丑命翰林學士韓絳諫官陳旭御史呂景
  初同三司詳定省減冗費於是置省減司於三司自是多所裁損雲 己丑詔置在京都水監凡內外河渠之事悉以委之 十二月壬子御崇政殿召近臣觀河南府所進芝草上曰今日嘉雪大滋宿麥其瑞大勝芝草也即賜喜雪宴於中書 上春秋髙未有繼嗣韓宗彥上書請修胎養令
  己亥嘉祐四年春正月丙申朔日有食之遣官祭社右正言吳及言日食者陰陽之戒在人事則臣陵君妻乗夫四夷侵中國今大臣無姑息之政非所謂臣陵君失在陛下淵嘿臨朝使陰邪未盡屏也后妃無權倖之家非所謂妻乗夫失在左右親倖驕縱無節也羌戎順服非所謂四夷侵中國失在將帥非其人為虜所輕也因言孫沔在并州苛暴不法燕飲無度龐籍前在并州輕動寡謀輙興堡塞屈野之衂為國深恥沔卒坐廢 甲辰翰林學士胡宿權知貢舉 二月始命韓絳陳旭呂景初即三司置局議弛茶禁其十月三司言宜約至和之後一歲之數以所得息錢均賦茶戶恣其買賣所在收算請遣官詢察利害以聞詔遣司封員外郎王靖等分行六路及還皆言如三司議便己巳詔弛茶禁因以三司歲課均賦茶戶凡為緡錢六十八萬有奇使歲輸縣官比輸茶時其出幾倍朝廷難之為損其半歲輸緡錢三十三萬八千有奇謂之租錢與諸路本錢悉儲以待邊糴自是唯臘茶禁如舊餘茶肆行天下矣 乙亥詔三司以天下廣惠倉肄司農寺 癸夘詔如聞陜西民間多濫鑄大錢以至市易不通其以見行當三大鐵錢竝當小鐵錢之二本路官員已支三月俸者即計其數貼支 三月御史中丞包拯奏張方平身主大計而乗勢賤買所監臨富民邸舎無廉恥不可處大位故命出守尋改知應天府以吏部侍郎宋祁為三司使 丁未御崇政殿賜進士劉輝等二百三十人及第三十二人同出身諸科一百七十六人及第同出身 己未新三司使宋祁知鄭州權中丞包拯權三司使先是右司諫吳及言祁在定州縱家人貸公使錢數千緡及在蜀奢侈過度而拯亦言祁益部多游宴且其兄庠方執政不可任三司故命祁出守而拯代居其位翰林學士歐陽脩言拯在臺日常指陳張方平過失臺中相繼論列方平由此罷去而以宋祁代之又聞拯亦曽彈奏宋祁過失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謂蹊田奪牛豈得無過非整冠納履當避嫌疑者也疏奏拯即家避命不許乆之乃就職 有上封者論義勇為河北伏兵有事則集於戰陣無事則散歸田裡以時講習無所敗事今河北義勇是也而議者但以為城守之備誠於河北邢兾二州分東西兩路命二郡守臣分領義勇萬一犬戎猖狂入寇即兩路義勇之師赴援掩擊如是河北則二十餘所常伏鋭兵羣胡何恃而不懼哉朝廷下其章河北路帥臣等議時大名府李昭亮等議曰分義勇為兩路置官統領以張用兵之勢外使敵人疑而生謀內亦搖動衆心恐非寓兵之術也姑令在所㸃集訓練三二年間武藝稍精漸習行陣遇有警得將臣統馭制其陣隊示以賞罰何戰而不可哉 夏四月初著作佐郎何鬲以皇嗣未立上疏請訪唐周苗裔備二王後下禮院議曰唐室世數已逺惟周則我受禪之所自義不可廢詔取柴氏諸房中最長一人令歲時親奉周祀給公田十頃專管勾陵廟 丙子吏部郎中何郯同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駁事時封駁職廢郯上言本朝設此司實代給事中之職乞凖王曽王嗣宗故事凡有詔敕竝由銀臺司從之 癸未司徒致仕陳執中卒禮官韓維議其諡曰皇祐之末後宮之喪執中不能考正儀典知治喪皇儀非嬪御之禮追冊位號與宮闈有嫌建廟用樂踰祖宗舊制閨門之內禮分不明謹按諡法寵祿光大曰榮不勤成名曰靈請諡曰榮靈判太常寺孫抃等請易名為恭判尚書考功楊南仲覆議請諡曰恭襄詔諡曰恭維累疏論列以謂責難於君謂之恭臣之議執中政以其不恭因乞罷禮官不報上篆其墓碑曰褒忠 五月戊戌詔曰君臣同徳以成天下之務而過設禁防疑以私慝非朕意也舊制臣寮不許詣執政私第執政嘗所薦舉不得為御史其悉除之始用包拯議也 六月戊辰同判宗正寺趙良規言國家乘百年之運崇七世之靈雖神主有合食之名而太祖虛東向之位伏請講求定儀為一代不刋之典禮部尚書王舉正等議曰大袷之祭所以合昭穆尊卑必以受命之祖居東向之位本朝太祖實為受命之君然僖祖以降四廟在上故每遇大祫止列昭穆而虛東向魏晉以來亦用此禮今親享之盛謂宜如舊為便詔恭依 己巳宰臣富弼等請加尊號曰大仁至治詔不許知諫院范師道言比災異數出而崇尚虛文非所以答天戒知制誥劉敞言尊號非古也陛下不受徽號已二十年奈何一旦増虛名而損實徳上曰朕意亦謂當如此故富弼等奏五上卒不許太子中允王陶大理評事趙彥若國子博士傅卞於潛縣令孫洙竝為館閣編校書籍官館閣編校書籍自此始三館秘閣凡八員 丁丑詔諸路轉運使凡隣路隣州災傷而輙閉糶者以違制坐之 戊寅是夕月食幾盡己夘放宮人二百四十一人修陰敎以答天變也秋七月又放宮人二百三十六人 裝御營卒桑達數十人酗酒鬭呼指斥乘輿皇城使以㫖捕送開封府推鞫案成達棄市糾察刑獄劉敞移府問所以不經審訊之由府報曰近例凡聖旨中書門下樞密院所鞫獄皆不慮問敞曰此豈可行邪遂奏請自今一準定格樞密使以開封府有例不復論可否進呈報敞爭之曰先帝以京師刑獄最煩故建糾察一司此則先帝不敢兼於庶獄庶謹惟有司之任又朝廷舊法不許用例破條今顧於刑獄極謹人命至重之際而廢條用例此臣所不喻也上乃以敞章下開封府著為令 八月乙未御崇政殿冊試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陳舜俞賢良方正直言極諫錢藻汪輔之舜俞藻所對策竝入第四等輔之亦入等監察御史裏行沈起言其無行罷之輔之躁忿因以書誚讓富弼曰公為宰相但奉行臺諫風㫖而已天下何頼焉弼不能答 九月癸巳朔御製祫享舞名文舞曰化成治定武舞曰崇功昭德上自製迎神送神樂章詔宰臣富弼等撰大祚至采茨曲詞十八 冬十月癸酉祫於太廟大赦 以益州為成都府并州為太原府韓琦之在太原也乞復并州為節鎮詔兩制議之翰林學士胡宿以為商為宋星參為晉星國家受命始於商丘京師當宋之分野而並為晉地參商仇讎之星今欲崇晉非國之利也上是宿議及琦秉政因祫享赦書卒復之宿又以為言不報 十一月己亥以河南處士邵雍為將作監主簿後再命為潁州團練推官皆辭疾不起
  庚子嘉祐五年春正月有大星墜西南光燭地有聲如雷同知諫院范師道言漢晉天文志天狗所下為破軍殺將伏屍流血甘氏圖天狗墜大賊起今備禦盜賊未見其至雖有將帥不老而愚士卒雖多勁勇者少夷狄可保也如州郡何州郡可保也如盜賊何必有包藏險心乘間而動者宜擇將帥訓練卒伍詔天下防其未然三月甲午詔三司河東路糴糧草舊支一分見錢三
  分茶自今竝以見錢給之 歲星晝見 己巳詔書旣弛茶禁論者猶謂茶戶困於輸錢而商賈利薄販鬻者少知制誥劉敞翰林學士歐陽脩頗論其事時朝廷方排衆論而行之不聽 夏四月己夘度支判官直集賢院王安石同修起居注安石以入館才數月館中先進甚多不當超處其右固辭之 翰林學士承㫖孫抃為樞密副使抃乆居侍從泊如也人稱其長者及程戡罷宰臣進擬例以三司使御史中丞知開封府一人補其員上曰朕欲用舊人即以命抃 丙戌命權三司使包拯右諫議大夫呂居簡戶部副使吳中復同詳定均稅五月甲午觀文殿大學士龐籍致仕籍自定州召還
  旣入見詣中書求致仕執政曰公康寧如是且上意方厚奈何欲去之堅也籍曰若待筋力不支人主厭棄然後去斯不得已爾豈得為止足哉遂歸臥於家前後凡七上表乃許之仍詔籍出入如二府儀 丁酉詔三司置寛卹民力司 六月乙亥遣官分行天下訪寛卹民力事 秋七月甲午戶部員外郎知諫院唐介知荊南從介請也勑過門下知封駁事何郯封還之言介為諫官有補朝廷不當出外詔介復知諫院如故 戊戌翰林學士歐陽修等上所修唐書二百五十卷刋修及編修官皆進秩或加職仍賜器幣有差 自天聖初下赦書即詔民流積十年者其田聽人耕自是毎下赦令輙以招集流亡募人耕墾為言又詔州縣長吏令佐能勸民墾闢荒田増稅及二十萬已上議賞乆之天下生齒益蕃田野加闢獨京西唐鄧間尚多曠土唐州閒田尤多或請廢為縣知州事趙尚寛曰土曠可益墾闢民稀可益招徠何必廢郡也乃按圖記召信臣故跡益發卒復三大陂一大渠教民自為支渠轉相浸灌而四方之民來者雲集比三年廢田盡為膏腴増戶萬餘監司上其狀三司使包拯亦以為言丙午詔留再任 庚戌詔曰朕樂與士大夫惇徳明義以先天下而在位殊趣弗率朕㫖論事之官搜抉𨼆微無忠恕長厚之風使吾俗靡然䧟溺於薄而望教成治立其可得哉中書門下其采端實之士明進諸朝察辯矯激巧偽者加放詘焉時御史中丞趙槩言比年以來搢紳之論多險刻競浮薄宜戒敕之故有是詔 壬子命吳奎吳中復王安石王陶同相度牧馬利害以聞 八月甲子眉州進士蘓洵為試校書郎洵嘉祐初與其二子軾轍至京師翰林學士歐陽脩上其所著權書衡論機策宰相韓琦善之召試舎人院再以疾辭故有是命 壬申詔中外士庶竝許上館閣缺書每卷支絹一疋五百卷與文資官 相度牧馬利害所吳奎等上言自古國馬盛衰皆以所任得人失人而已汧渭之間未嘗無牧而非子獨能蕃息於周汧隴之間未嘗無牧而張萬歲獨能蕃息於唐此前世得人之效也然得人而不乆其任乆其任而不使專其事使得專其事而不臨以賞罰亦不可以有功歐陽脩言今之馬政皆因唐制而今馬多少與唐不同者唐世牧地皆與馬性相宜今或䧟沒夷狄或已為民田請下河東京西轉運司遣官訪草地有可以興置監牧則河北諸監有地不宜馬可行廢罷 乙酉罷諸路同提㸃刑獄使臣置江南東北荊湖南北廣南東西福建成都梓利夔路轉運判官 丙申樞密直學士呂公弼同詳定均稅 十一月丁亥均州防禦使李珣為相州觀察使單州團練使劉永平為齊州防禦使知制誥楊畋封還珣永平詞頭因言珣等無尺寸裨補之功特以外戚故除之臣恐天下謂陛下忽祖宗謹重名器之訓開親戚僥倖之門曲縁私息輕用王爵尋詔他舎人草制范鎮言朝廷如以楊畋之言為是當罷珣等所遷官倘以為非即乞卻令元當制官命詞內批不許旣而鎮復有論列遂罷之 辛夘詔勾當御藥院內臣如當轉出外而特留者更不許累寄所遷資序初中丞趙槩言有遷官至遙領團練使者謂之闇轉乞限年明與改官故條約之 辛丑樞密使宋庠判鄭州殿中侍御史呂誨等右司諫趙抃論庠不才詔從優禮罷之參知政事曽公亮依前官充樞密使樞密副使張昪禮部侍郎孫抃竝為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歐陽修樞密直學士陳旭御史中丞趙槩竝為樞密副使 辛亥度支員外郎司馬光度支判官王安石同修起居注光五辭而後受安石終辭之最後有旨令閤門吏齎敕就三司授之安石不受隨而拜之安石避於厠吏置敕於案而去安石遣人追還之朝廷卒不能奪 十二月戊寅右諫議大夫呂公弼知成都府公弼初至人疑其少威斷㑹營卒犯法當杖不肯受曰寧請劔不能受杖公弼再三諭之不從乃曰杖國法不可不受劔汝所請亦不汝違也命杖而復斬之軍中肅然
  辛丑嘉祐六年春三月乙酉召輔臣觀御書兗州至聖文宣王廟牓 癸巳賜進士王俊民等一百三十九人及第五十四人同出身諸科一百二人及第竝同出身己亥宰臣富弼以母喪去位庚子以富弼母喪罷大
  燕時同知禮院晏成裕言君臣之義哀樂所同請罷春燕以表優卹大臣之意上亟從其言 夏四月庚辰樞密副使陳旭知定州三司使給事中包拯為樞密副使知諫院唐介知洪州右司諫趙抃知䖍州侍御史知雜事范師道知福州殿中侍御史呂誨知江州旭始除樞密副使或言旭陰結宦者史志聰王世寧等故有此命介等遂交章論列上以其章示旭旭奏臣前任言職彈斥內臣多坐黜逐今言者乃以此汚臣乞付吏辨劾上顧謂輔臣曰凡除拜二府朕豈容內臣預議耶而介等言不已故兩罷之
  呂中曰宦官宮妾便於小人而不便於君子者也後世人主除拜大臣不詢於外朝而詢於內朝則過矣故石顯者貢禹𤣥成之所倚也梁冀者胡廣趙戒之所託也高力士者楊國忠之所恃也此自古小人未嘗不與宦官宮妾外戚為一者我朝所以無內朝之患以外朝之除拜在內不得而知內庭之請謁在外可得而抑之也
  初諸路敦遣行義文學之士赴京師者二十三人其
  至者十六人皆館於太學即舎人院試論策五月丙戌賜出身五人辭不就試亦以試將作監主簿命之 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初司天言當食六分之半是日未初從西食四分而陰雲雷電頃之雨渾儀所言不為災權御史中丞王疇言頃歲日食於正陽之月實亦陰晦宰臣集班表賀甚失陛下祗畏奉天之意恐有司或援近例乞賀班者臣故得以先事而言也同判尚書禮部司馬光言日之所照周徧華夷雲之所蔽至為近狹雖京師不見四方必有見者天意若曰人君為陰邪所蔽災慝甚明天下皆知其憂危而朝廷獨不知也食不滿分者乃厯官術數之不精當治其罪亦非所為賀也於是詔百官毋得稱賀 甲戌以富弼為起復禮部尚書平章事故事執政遇喪皆起復弼以為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上五遣使起之卒不從命或言弼初與韓琦同在二府左提右挈圖致太平天下謂之韓富旣又同為宰相琦性果斷弼性審謹琦質直語或涉俗俗謂語多者為絮嘗議政事弼疑難者數四琦意多不決曰又絮耶弼變色曰絮是何言歟又嘗言及宰相起復故事琦曰此非朝廷盛典也於是弼力辭起復二人稍有間雲 戊寅同修起居注王安石辭起居注旣得請又申命之安石復辭至七八乃受於是徑遷知制誥安石遂不復辭官矣嘗有詔今後舎人院不得申請除改文字安石與同列言若詞頭所批事情不盡而不得申請自非執政大臣欲傾側而為私則立法不當如此陛下舉天下之事屬之七八大臣方今大臣之弱者則不敢為陛下守法以忤諫官御史強者恣行所欲而諫官御史亦無敢忤其意者陛下兩聽其所為而無所問安有朝廷如此乆而無亂者乎安石由是與執政忤 樞密副使歐陽修言近見諫官唐介臺官范師道等因言陳旭事得罪陛下自臨御以來擢用諍臣開廣言路一旦臺諫聯翩被逐四出命下之日中外驚疑臣謂方今言事者規切人主則易欲言大臣則難臣自立朝耳目所記景祐中范仲淹言宰相呂夷簡貶知饒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彥博貶春州別駕至和初吳中復呂景初馬遵言宰相梁適皆罷職出外其後趙抃范師道言宰相劉沆亦罷職出外前年韓絳言富弼貶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陳旭得罪斥逐諫臣非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為國家之利慾望召還介等置之朝廷以勸守節敢言之士 秋七月甲午出內藏庫絹二十萬疋下河北助糴軍儲 壬寅同知諫院司馬光以三劄子上殿其一論君徳曰臣竊惟人君大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嫗煦姑息之謂也興教化修政治養百姓利萬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煩苛伺察之謂也知道誼識安危別賢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強亢暴戾之謂也唯道所在斷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猶有良田而不能畊也明而不武猶視苗之穢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猶知穫而不知種也三者兼備則國治強闕一則衰闕二則危三者無一焉則亡臣竊見陛下天性慈惠謹微接下子育元元汎愛羣生雖古先聖王之仁殆無以過然踐祚垂四十年而朝廷紀綱猶有虧缺閭里窮民猶有怨歎意者羣臣不肖不能宣揚聖化將陛下之於三徳萬分一亦有所未盡歟臣伏見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淵黙羣臣各以其意有所敷奏陛下不復詢訪利害盡察得失一皆可之誠使陛下左右前後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實正人則如此至善矣或有一姦邪在焉則豈可不為之寒心哉伏望陛下以天性之至仁廓日月之融光奮乾剛之威斷善無微而不録惡無細而不誅則唐虞三代之隆何逺之有其二論御臣曰臣聞致治之道無他在三而已一曰任官二曰信賞三曰必罰國家御羣臣之道累日月以進秩循資塗而授任茍日月積乆則不擇其人之賢愚而寘高位資塗相值則不問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職非特如是而已國家采名不採實誅文不誅意夫以名行賞則天下飾名以求功以文行罰則天下巧文以逃罪陛下誠能博選在位之士使有徳行者掌教化有文學者待顧問有政術者為守長有勇略者為將帥有功則増秩加賞而勿徙其官無功則降黜廢棄而更求能者有罪則流竄刑誅而勿加寛貸如是而朝廷不尊萬事不治百姓不安四夷不服臣請伏面欺之誅其三論揀軍言養兵之術務精不務多上以其一留中其二送中書其三送樞密院戒揀軍官 八月庚申詔三館秘閣校宋齊梁陳後魏後周北齊七史書有不完者訪求之 司馬光言臣切以赦書害多而利少非國家之善政也漢大司馬吳漢病篤光武親臨問所欲言對曰惟願陛下無赦而已王符亦曰今日賊良民之盛者莫大於數赦蜀人稱諸葛亮之賢亦曰軍旅屢興而赦不妄下然則古之明君賢臣未嘗以赦為美也伏望下中書今歲每歲疎決不過一次或早或晩或外人不可預期或遇親祀南郊之歲更不疏決永為定製庶幾為惡之人不敢指以自寛有所戒懼 丁夘司馬光進五規一曰保業二曰惜時三曰逺謀四曰重微五曰務實保業畧曰天下重器也得之至艱守之至艱王者始受天命之時天下之人皆我比肩也相與角智力而爭之智竭不能抗力屈不能支然後肯稽顙而為臣當是之時有智相偶者則為二力相參者則為三愈多而愈分自非智力首出於世則天下莫得而一也斯不亦得之至艱乎及夫羣䧺已服衆心已定也人之性皆以為子孫萬世如泰山之不可搖也於是乎驕惰之情生驕者玩兵黷武窮㤗極侈神怒不恤民怨不知一旦渙然四方麋潰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沈酣宴安慮不及逺善惡雜揉是非顛倒日復一日至於不振漢唐之季是也斯不亦守之至艱乎惜時畧曰周易㤗極則否否極則㤗豐亨宜日中孔子傳之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是以聖人當國家隆盛之時則戒懼彌甚故能保其令聞永乆無疆也逺謀畧曰詩云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迨天之未陰雨者國家閒暇無災害之時也徹彼桑土者求賢於𨼆微也綢繆牖戶者修敕其政治也謹微畧曰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發奢㤗之端甘言悲辭啟僥倖之除附耳屏語開讒賊之門不惜名器導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奪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則用力百倍矣務實畧曰夫安國家利百姓仁之實也保基緒傳子孫孝之實也辨貴賤立綱紀禮之實也和上下親逺邇樂之實也決是非明好惡政之實也詰姦邪禁暴亂刑之實也察言行試政事求賢之實也量材能課功狀審官之實也詢安危訪治亂納諫之實也選勇果習戰鬭治兵之實也實之不存雖文之盛美無為也
  丁亥御崇政殿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王介蘓
  軾蘓轍軾所對入第三等介第四等轍第四等次時轍對語切直胡宿力請黜之上不許曰求直言而以直棄之天下其謂我何乃收入第四等次及除官知制誥王安石疑轍右宰相專攻人主比之谷永不肯為詞韓琦笑曰彼策謂宰相不足用欲得婁師徳郝處俊而用之尚以谷永疑之乎已而諫官楊畋見上曰蘓轍臣所薦也陛下赦其狂直而收之此盛徳事也乞宣付史館上悅從之 戊寅詔自今知州軍監知縣縣令有清白不擾而實惠及民者令本路監司保薦再任政績尤異當加奬擢 閏八月庚子樞密使曽公亮為吏部侍郎平章事參知政事張昪為樞密使辛丑樞密副使歐陽脩參知政事翰林學士胡宿為樞密副使羣臣多更張庶事以革宿弊宿曰變法古人所難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紛無益於治也 丁未司馬光奏臣曽三上章乞陛下早定繼嗣以遏亂源伏望取臣所上三章少加省察上時簡黙不言雖執政奏事首肯而已聞光言沈思良久曰得非欲選宗室為繼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爾光曰臣自謂必死不意陛下開納上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因令光以所言付中書光曰不可願陛下自以意喻宰相是日光詣中書宰相韓琦問光今日復何所言光黙計此大事不可不使琦知思所以廣上意者即曰所言宗廟社稷大計也琦喻意不復言 九月癸丑詔三司如聞河北秋稼甚登其出內藏庫緡錢一百萬助糴軍儲 壬戌知諫院楊畋司馬光等言故事凡臣僚上殿奏事悉屏左右內臣不過去御座數步恐漏泄機事詔自今止令御藥使臣及扶侍四人立殿角以備宣喚餘悉屏之 司馬光復奏臣向者進説陛下欣然無難今寂無所聞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孫當千億何遽為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逺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所厚善者爾唐自文宗以後立嗣皆出於左右之意至有稱定䇿國老門生天子者上大感悟曰送中書光至中書見琦等曰諸公不及今議異日夜半禁中出寸紙以某人為嗣則天下莫敢違琦等皆唯唯曰敢不盡力時知江州呂誨亦上言惟陛下思祖宗造宋之艱難監成安隳漢之基祚窒奸臣附㑹之漸絶後世窺覦之患早為定斷慰安人心 冬十月知諫院楊畋言文臣七遷而內臣始得一磨勘其法不均宜如文武官例増其歲考畋為言事官顧以士人比閹寺議者譏其失職 壬辰起復前左衛大將軍岳州團練使宗實為㤗州防禦使知宗正寺宰相韓琦等與同列奏事讀光誨二章未及有所啟上遽曰朕有此意但未得其人因左右顧曰宗室中誰可者琦曰此事非臣下敢言當出自聖擇上曰宮中嘗養子二人小者甚純然不慧大者可也琦請其名上曰名某今三十許歲矣議定將退琦復奏曰此事至大臣等未敢施行陛下今夕更思之來日取㫖明日又啟之上曰決無疑也琦曰事當有所漸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時皇子猶居父喪乃議起復㤗州防禦使知宗正寺上喜曰如此甚好琦又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乞從內批上曰此豈可使婦人知之只中書行可也遂降此詔至和末上得疾文彥博富弼劉沆與王堯臣勸上早立嗣上旣許之及疾愈寢其奏旣而言者相繼范鎮司馬光所言尤激切包拯為中丞又力言之上未許言者亦稍怠琦一日取漢書孔光傳懷之以進曰漢成帝即位二十三年無嗣立弟之子定陶王為太子成帝中才之主猶能之以陛下之聖何難哉於是因光等言卒成上意
  壬寅嘉祐七年春正月乙亥詔太常禮院自今南郊以太祖皇帝定配改溫成皇后廟為祠殿歲時令宮臣以常饌致祭初諫官楊畋上言二後竝侑欲以致孝也而適所以瀆乎享帝後宮有廟欲以廣恩也而適所以瀆乎享親請如禮官所議故降是詔 初江湖漕鹽旣雜惡又官估髙故百姓利食私鹽由是盜販者衆捕之急則起為盜賊䖍州官糴鹽歲才及百萬斤朝廷以為患先是屯田貟外郎蔡挺知南安軍常條奏利害至是擢挺權提㸃江西刑獄使之制置挺令民首納私藏兵械以給巡捕吏卒令販黃魚籠挾鹽不及二十斤不以甲兵自隨者止論算交綱淮南旣團新綱又捐糴價歲課視舊額増至三百餘萬斤盜販者稍稍畏縮朝廷以挺為能留之江西積數年乃徙乆之江西鹽皆團綱運致如䖍州焉 權陜西轉運副使薛向言陜西之兵廂禁軍凡二十五萬其間老弱病患伎巧占 數乃過半請下諸路揀其不任征役者汰之敢占伎巧者論如法從之 樞密副使趙槩為參知政事權知開封府吳奎為樞密副使 夏四月壬申改命起居舎人知制誥兼侍講司馬光為天章閣待制先是光與呂公著竝召試中書光已試而公著終辭及除知制誥光乃自言拙於文辭本當辭召初疑朝廷不許故黽勉從命繼聞公著終辭得請臣始悔恨向者之不辭而妄意朝廷之不許也章九上卒改他官 五月丁未朔命起居舎人司馬光仍知諫院光上疏曰竊以國家之治亂本於禮而風俗之善惡係於習上行下效謂之風薰蒸漸漬謂之化淪胥委靡謂之流衆心安定謂之俗及夫風化已失流俗已成則雖有辯智弗能諭也彊毅不能制也重賞不能勸也嚴刑不能止也自非聖人得位而臨之積百年之功莫之能變也太祖太宗知天下之禍生於無禮也於是以神武聰明躬勤萬幾征伐刑賞斷於聖意然後人主之勢重而羣臣懾服矣於是剪削藩鎮齊以法度擇文吏為之佐以奪其殺生之柄覽其金穀之富選其麾下精銳之士聚諸京師以備宿衛制其腹心落其爪牙使不得陸梁然後天子諸侯之分明而悖亂之原塞矣於是節度使之權歸於州鎮員之權歸於縣又分天下為十餘路各置轉運使以察州縣百吏之臧否復漢部刺史之職使朝廷之令必行於轉運使轉運使之令必行於州州之令必行於縣縣之令必行於吏民然後上下之敘正而紀綱立矣自是申明軍伍使自押官以上各有階級以相臨統小有違犯罪皆殊死然後行伍之政肅而士用命矣此皆禮之大節也故能四征弗庭莫不率服汛掃九州以陟禹之跡至於真宗重之以明徳繼二聖之政宣布善化銷鑠惡俗以至於今治平百年此乃陛下當戰戰慄慄守而勿失者也臣竊見陛下有中宗之嚴恭文王之小心而小大之政多謙遜不決委之臣下誠所委之人常得忠賢則可矣萬一有姦邪在焉豈不危甚矣哉古人所謂委任而責成功者擇人而授之職業叢脞之務不身親之也至於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不由已出不可也威福之柄失於人而習以為常則不可復收也此明主之所謹也自景祐以來國家怠於乆安樂因循而務省事執事之臣順行姑息之政於是胥吏諠譁而斥逐中丞輦官悖慢而廢退宰相衛士凶逆其獄不窮姦澤加於舊軍人罵三司使而法官以為非犯階級凡此數者皆非所以習民於上下之分也於是元帥畏偏禆偏禆畏將校將校畏士卒姦邪怯懦之臣至有簡省教閱使之驕惰保庇羸老使之繁冗屈撓正法使之縱恣詆訾粟帛使之憤惋彼旣為之則此效之下旣言之則上從之前旣行之則後襲之茍彼為而此不效下言而上不從前行而後不襲則怒怨聚於其身而禍亂生矣夫祖宗苦身焦思以變衰唐之俗陛下髙拱熟視以成後魏之風此臣所以為陛下痛惜也又上疏論財利曰在隨材用人而久任之在養其本原而徐取之在減損浮冗而省用之 己未知荊南府李參為羣牧使執政初議欲用參為三司使孫抃獨不可曰此人若主計外臺承風刻削則天下益困𡚁矣乃不果用 六月癸未單州團練使劉永年為汝州團練使知代州敵人取山木積十餘里輦載相屬於路前守懼生事不敢遏永年曰敵伐木境中而不治他日將不可復制遣人縱火木盡焚之上其事帝稱善敵移文代州捕縱火盜永年報曰盜固有罪然木在我境何預汝事敵不敢復言 秋七月太常禮院言皇祐參用南郊百神之位不應祀法宜如隋唐舊制設昊天上帝五方位以真宗配而五人帝五官神從祀餘皆罷又當時嘗停孟冬之薦今明堂去孟冬祀日尚逺請復薦廟前者祖宗竝侑今用典禮獨配前者地祗神州竝享今以配天而亦罷是皆變禮中之大者也開元開寶二禮五帝無親獻儀詔恭依而五方帝亦行親獻 丁夘右衛大將軍岳州團練使宗實辭泰州防禦使知宗正寺不許八月韓琦與歐陽脩等私議曰宗正之命旣出外人皆知其為皇子矣不若遂正其名修曰知宗正寺告敕付閤門得以不受今立為皇子止用一詔書事定矣遂入對乞聽宗實辭所除官上曰勿更為他名便可立為皇子明堂前速與了當琦因請諭樞密院張昪至曰陛下不疑否上曰朕欲民心先有所係屬昪即再拜稱賀琦等乞帝書手札付外施行丁丑琦召翰林學士王珪令草詔珪請對言此大事也後不可悔上指心曰此決自朕懷卿何疑焉乃再拜退而草詔以進己夘詔曰右衛大將軍岳州團練使宗實皇兄濮安懿王之子猶朕之子也少鞠於宮中而聰知仁賢見於夙成夫立愛之道自親者始固可以厚天下之風而上以嚴宗廟也其以為皇子 乙酉詔太常寺登歌用柷敔先是翰林學士王珪言郊廟升歌之樂有金石絲竹匏土革而無木音宜詔有司考樂之失而合八音之和於是下禮官議而増置之 辛丑皇子以肩輿入內初讓宗正與記室周孟陽謀之及立為皇子猶固稱疾孟陽入見曰太尉稱疾堅臥其義安在皇子曰非敢徼福以避禍也孟陽曰假如得請歸藩遂得燕安無患乎皇子撫榻而起曰吾慮不及此遂入內良賤不滿三十口行李肅然有書數㕑而已中外聞之相賀九月乙巳朔以皇子為齊州防禦使進封鉅鹿郡公
  龜鑑曰前星未耀少海尚虛選四歲宗子養之禁中是以得儲貳之義時皇祐之四年上之春秋二十有八也先是太常博士張述入疏凡二語雖激厲玉音嘉納繼是吳及言之趙抃言之歐陽脩言之文彥博富弼劉沆又言之諫官御史相率以盡言而司馬雖以井州通守亦越職而言事其間如范蜀公自知諫院以至罷言職前後上章凡十九次吾觀君實與鎮書言此大事不言則已言一出豈可復反願公死爭之旣而蜀公入對溫公召還前後奏疏未嘗不以國本為慮蜀公待罪百日鬚髮為白其為心至忠切也上亦泣曰朕知卿言是當更俟三年久之蜀公又曰陛下許臣復三年矣願早定大計溫公反覆執奏且謂向者進說陛下欣然無難今寂無所聞此必小人以子孫千億之言間陛下也門生國老之戒言人之所難言何切哉至和六年各起復知宗正寺之命始下矣英宗之為皇子也封防禦使則辭封鉅鹿郡公則辭封皇子則又辭凝靜謙退蓋得於內學涵養之餘末年韓魏公贊決大計斷以不疑之語安可中輟之言自是元良之位正焉親受大統雖我魏公定策之勲而聖心蓋亦先定也休哉此事安可與婦人知之戒決自朕懷非由大臣之諭聖謨洋洋真可為後代之龜鑑也
  辛亥大饗明堂大赦 冬十月度支員外郎蔡抗為
  廣東轉運使先是岑水銅冶大發官市諸民止給空文姦民無所取資羣聚私鑄與江西鹽盜合郡縣患之抗曰採銅入官而不畀其直又從而誅之豈但民犯法也因命銅入即償直民盡樂輸私鑄遂絶畨禺歲運鹽給英韶二州道囘逺多侵竊雜惡抗命十舟為一運使攝官主之歲終㑹其課以為殿最是歲鹽課増十三萬緡乙未詔天下常平倉多所移用而不足以支凶年其
  令內藏庫與三司共支緡錢一百萬下諸路助糴之十二月丙申幸龍圖天章閣召輔臣近侍三司副使臺諫官皇子宗室駙馬都尉主兵官觀祖宗御書又幸寶文閣為飛白書分賜從臣下逮館閣作觀書詩韓琦等屬和遂宴羣玉殿庚子再㑹於天章閣觀瑞物復宴羣玉殿上曰天下乆無事今日之樂與卿等共之宜盡醉勿辭又召韓琦至御榻前別賜酒一巵從臣霑醉至莫而罷 是歲冬無氷
  癸夘嘉祐八年春正月己酉翰林學士范鎮知貢舉二月癸未上不豫 丙戌中書樞密院奏事於福寧殿之西閣見上所御幄帟䄄褥皆質素暗敝乆而不易上顧韓琦等曰朕居宮中自奉止如此爾此亦生民之膏血也可輕費之哉 三月甲子御延和殿賜進士許將等一百二十七人及第六十七人同出身諸科一百四十七人及第同出身 乙丑以聖體康復宰臣拜表稱賀辛未晦上暴崩於福寧殿夏四月壬申朔輔臣入至寢殿啟皇后召皇子入使嗣立皇子驚曰某不敢為某不敢為因反走輔臣共執之召翰林學士王珪草遺制韓琦宣遺制英宗即皇帝位見百官於東楹帝欲亮陰三年命韓琦攝冢宰輔臣皆言不可乃止癸酉大赦除常赦所不原者
  呂中曰仁宗在位四十二年天下安樂惟仁治而已唐介以是進言於英宗則願其善繼仁宗豐功盛德不可名言而所可見者五事所以為仁范祖禹進言於哲宗則願以為法又曰我國家之有天下強不如秦富不如隋形埶不如漢土地不如唐所恃者人心而已太祖基之太宗真宗培之至我仁祖四十二年深仁厚德滲漉天下刑以不殺為威財以不蓄為富兵以不用為功人才以不作聰明為賢以寛厚待民以恩禮待士夫而以至誠待夷狄故熈寧以後民不敢怨靖康之時民不忍叛者皆我仁祖之功此蘓忠公所以謂社稷長逺終必賴之者誠確論也
  乙亥羣臣表請聽政不從改名部署曰總管先是輔臣奏事上裁決當理中外皆稱明主是日晩忽得疾語言失序韓琦與同列入白太后下詔候聽政日請太后權同處分從之壬午輔臣入對於柔儀殿西閣皇太后御內東門小殿垂簾聽政 司馬光上皇太后疏曰羣生無福大行皇帝奄棄天下皇帝繼統往者大行皇帝嗣位之初章獻明肅皇太后保䕶聖躬於趙氏實有大功但以自奉之禮或崇重太過外親鄙猥之人或忝汚官職左右讒謟之人或竊弄權柄此所以負謗於天下今殿下初攝大政大臣忠厚如王曽清純如張知白剛正如魯宗道質直如薛奎者殿下當信之用之鄙猥如馬季良讒謟如郭崇勲者殿下當疎之逺之若趙氏安則百姓皆安況於曹氏必世世長享富貴明矣趙氏不安則百姓塗地曹氏雖欲獨安其可得乎 乙酉作受命寶命歐陽脩篆其文曰皇帝恭膺天命之寶 熒惑自七年八月庚辰夕伏積二百四十九日命輔臣祈禳於集英殿己丑晨見東方 戊戌司馬光上疏曰今者聖體痊平初臨大政四方之人拭目而視傾耳而聽舉措云為不可不審夫為政之要在於用人賞善罰惡而已三者之得則逺近翕然向風從化可以不勞而成無為而治三者之失則流聞四方莫不解體綱紀不立萬事隳頺治亂之原安危之機蓋在於是 五月右司諫王陶充皇子位伴讀屯田員外郎周孟陽秘書丞孫思恭充皇子位說書司馬光言臣聞三代令主置師傅保以敎其子又置三少與之燕居至於前後左右侍御僕從之人皆選孝弟端良之士逐去邪人毋得在側使之日見正事聞正言然後道明而德成心俞而體安福被兆民功流萬世此教之所以為益也今王陶等雖為皇子官屬若不日日得見或見而遽退左右前後侍御僕從或有佞邪讒巧之人雜處其間則親近易習積乆易遷謟諛易入詐偽易惑如此則雖有碩儒端士為之師傅終無益也伏望陛下多置皇子官屬博選天下有學行之士以充之使每日在皇子位與皇子居處燕遊講論道義聳善抑惡輔成懿徳如此則必進徳修業日就月將善人益親邪人益疎誠天下之大幸也 戊辰皇子仲鍼仲糾始就東宮聽讀 六月癸巳司馬光上太后及帝疏曰竊惟今日之事皇帝非皇太后無以君天下皇太后非皇帝無以安天下兩宮相恃猶頭目之與心腹也萬一姦人慾有開說涉於離間者當立行誅戮以明示天下 帝初以憂疑得疾舉措或改常度其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多不悅者乃共為讒間兩宮遂成隙太后對輔臣嘗及之韓琦因出危言感動太后曰臣等只在外見得官家內中保䕶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得安穏太后驚曰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琦曰太后照管則衆人自然照管矣同列為縮頸流汗或謂琦曰不太過否琦曰不如此不得間有傳帝在禁中嘗失事衆頗惑之琦曰豈有殿上不曽錯了一語而入宮門即得許多錯琦固不信也傳者亦稍息
  龜鑑曰母子之間人所難言自魏公一倡而歐陽脩繼之呂誨王疇繼之司馬光又數數繼之旣以保佑之語勉太后又以順承之語勉天子幸也慈聖以慈稱英宗以孝聞非魏公之功而誰功蓋亦偉矣然魏公雖有其功而不自有其功他日門人親客燕坐從容語及定䇿事公正色曰此仁宗神德聖斷為天下計皇太后母道內助之力朝廷定議久矣臣子何預焉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公之襟量蓋可想見乆旱喜雨詩曰須臾慰滿三農望卻斂神功寂若無公之口不言功於此見之矣
  秋八月庚辰王珪議上大行皇帝諡曰神文聖武明
  孝廟號仁宗 司馬光言人君之職有三而已量材而授官一也度功而加賞二也審罪而行罰三也材有短長故官有能否功有髙下故賞有厚薄罪有大小故罰有輕重此三者人君所當用心 九月辛亥皇子光國公仲鍼為忠武節度使同平章事淮陽郡王賜名頊冬十月甲午𦵏仁宗皇帝於永昭陵十一月丙午祔仁宗神主於太廟廟樂曰大仁之舞以王曽呂夷簡曹瑋配享廟庭 方帝疾甚時云為多錯往往觸忤太后韓琦歸自陵下太后遣中使持一封文書付琦琦啟之則帝所冩歌詞並宮中過失事琦即付使者焚毀及進對簾前太后嗚咽流涕具言之且曰老身殆無所容湏相公作主琦曰此病故爾病已必不然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懌歐陽脩繼言曰昔溫成驕恣太后處之裕然何所不容今母子之間反不能忍邪太后意稍解他日琦等見上上曰太后待我無恩對曰自古聖帝明王不為少矣而獨稱舜為大孝惟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乃可稱爾政恐陛下事太后未至父母豈有不慈愛者上大悟自是亦不復言太后短矣 十二月己巳始御延英閣召侍讀侍講講論語讀史記劉敞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因陳說曰舜至側微也堯越四岳禪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其孝友之徳光於上下何謂孝友善事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辭氣明暢上竦體改容知其以諷諫也左右屬聽者皆動色太后聞之亦大喜 庚辰命翰林學士王珪賈黯范寗修仁宗實録集賢校理宋敏求直秘閣呂夏卿秘閣校理韓維兼充檢討官








  宋史全文卷九下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
  宋英宗
  甲辰治平元年春正月景靈宮使宋庠屢請老上曰朕初嗣位何可遽休大臣戊申命庠知亳州 辛酉詔以仁宗配享明堂初禮院奏乞與兩制同議仁宗當配何祭翰林學士王珪等議請循周公嚴父之道以仁宗配享明堂知制誥錢公輔議太祖則周之后稷配祭於郊者也太宗則周之文王配祭於明堂者也真宗則周之武王也雖有配天之功而無配天之祭未聞成王以嚴父之故廢文王而移於武王也仁宗則周之成王也雖有配天之業而亦無配天之祭亦未聞康王以嚴父之故廢文王而移於成王也當仁宗嗣位之初儻有建是論者則配天之祭常在乎太祖太宗矣又詔臺諌及講讀官與兩制禮院再詳定以聞御史中丞王疇言配考之文見於易嚴父之義著於經聖法章明咸足稽按臣請依王珪等議奉仁宗皇帝配享明堂 知諌院司馬光呂誨議竊以孝子之心誰不欲尊其父者聖人制禮以為之極不敢踰也孝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周公其人也孔子以周公有聖人之徳成太平之業制禮作樂而文王適其父也故引之以證聖人之徳莫大於孝答曾子之問而已非謂凡有天下者皆當以其父配天然後為孝也 翰林侍讀學士孫抃等奏仁宗繼體保成置天下於大安者四十二年功徳於人可謂極矣今祔廟之始遂抑而不得配上帝之享非所以宣章陛下為後嚴父之大孝詔從抃等議 三月司馬光言臣聞陛下昔在藩邸事濮王承順顔色備盡孝道凡宮中之事濮王皆委陛下幹之無不平允陛下事皇太后當一如濮王然後可視天下之政當一如宮中之事然後可況濮王之親以恩皇太后之親以義其奉養之謹非特有所加則無以取信也宮中之事小天下之事大其聴斷之勤非特有所加則無以致治也 呂誨言陛下孝養之禮臣不得而知之安親之道誠有未至何則累聖成業靡思經緝邦國大事都無裁處獻納之言盡決簾帷之下是陛下自處休佚而置聖后煩勞得謂之孝乎又言於皇太后曰皇帝躬親治事勤勵如此在於聖慮應已慰安臣愚以謂東殿簾帷宜五七日一御 夏四月司馬光言前代帝王升遐之後宮下陳者盡放之出宮所以遂物情重人世省浮費逺嫌疑也癸未放宮人三百二十五人 甲申御邇英閣上諭內侍曰方日永講讀官乆侍對未食必勞倦自今視事畢不俟進食即御經筵故事講讀畢拜而退上命母拜後遂以為常 五月上既康復韓琦乆欲太后罷東殿垂簾嘗一日取十餘事併以稟上上裁決如流悉皆允當於是詣東殿覆奏上所裁決十餘事太后每事稱善琦遂白太后求退太后曰相公安可求退老身合居深宮卻每日在此甚非得已琦即稱前代如馬鄧之賢不免貪戀權勢今太后便能復辟誠馬鄧之所不及未審決取何日撤簾太后遽起琦即厲聲命鸞儀司撤簾簾既落猶於御屏後見太后衣也
  呂中曰當國家危疑之日大臣以能任事者一曰徳望二曰才智有才智而無徳望以鎮之則未足以服天下之心有徳望而無才智以充之則未足以辦天下之事故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君子人也韓魏公不動聲色垂紳搢笏而措天下於太山之安者葢自慶祐嘉祐之時可屬大事重厚如勃其徳望服人心乆矣至於處事應變動中事機胷中才智又足以運用天下此其所以正英宗之始歟在真宗之初則有呂端在仁宗之初則有王曽其皆安國家定社稷之名臣歟辛亥上問執政積弊甚衆何以裁救富弼對曰恐須
  以漸釐改又問寛治如何吳奎對曰聖人治人固以寛然不可以無節書曰寛而有制從容以和 癸亥宰臣韓琦等奏請下有司議濮安懿王合行典禮詳處其當以時施行詔須大祥後議之 閏五月巳丑召樞宻直學士知瀛州唐介為右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上面諭介曰卿在先朝有直聲今出自朕選非由左右言也韓琦言羣臣邪正皆陛下所知至於進退實係天下利害惟陛下以此為先不可不察也上然之 六月己亥進封皇子淮陽郡王頊為穎王 増置宗室學官講書四員教授五員小學教授十二員並舊六員為二十七員以分教之 丁未増置同知大宗正事一員 初宗室坐序爵仍自為賔主講官位主席之東隅於是睦親宅都講吳申不肯坐且曰宗室當以親族尊卑為序與講官分賔主再移書大宗正不能決因內朝出申二書上是之宗室正講席自申始 作睦親廣親北宅於芳林園 知太原府陳升之言母老請揚湖越一州庶便奉養上以邉臣當乆任難於屢易不許 上謂宰臣曰程戡何如人對曰戡在鄜延巳三嵗習邉事上曰延州都監髙遵教卒戡數言其能績乞加贈䘏此髙瓊族子朕知其為庸人也戡必以後族故爾大臣茍若此朕何所賴焉 戊午淮陽郡王府翊善王陶為穎王府翊善淮陽郡王府記室參軍韓維為諸王府記室參軍侍講孫思恭為諸王府侍講穎王性謙虛眷禮宮僚遇維尤厚一日侍王坐近侍以弓様靴進維進曰王安用舞靴王亟令毀去上始疾甚時出語頗傷太后維等極諌曰上已失太后歡心王盡孝恭以彌縫尤懼不逮不然父子俱受禍矣王感悟他日太后謂輔臣曰皇子近日殊有禮皆卿等善擇宮僚所致 秋八月丙辰入內都都知任守忠蘄州安置初上為皇子令守忠宣召避不肯行及上即位遂交鬭兩宮間司馬光呂誨交章劾之帝納其言翌日遂絀守忠 丁巳以上供米三萬石賑宿亳州水災飢民 九月丁夘詔復置武舉 初有詔以是日開邇英閣至重陽節當罷侍講呂公著司馬光言先帝時無事常開講筵願不惜頃刻之間日御講筵從之冬十一月乙亥命屯田郎中徐億職方員外郎李師
  錫屯田員外郎錢公紀刺陜西諸州軍百姓為義勇初宰相韓琦奏三代漢唐以來皆籍民為兵唐置府兵最為近古今之義勇河北幾十五萬河東幾八萬勇悍純實若稍加簡練亦唐之府兵也河北河東陜西三路當西北控禦之地事當一體今若於陜西諸州亦㸃義勇止刺手背則又知不復刺面可無驚駭詔從之乃命億等往除商虢二州不籍餘悉籍義勇凡主戸家三丁選一六丁選二九丁選三年二十至五十材勇者充嵗以十月畨上閲教一月而罷得十五萬六千八百七十三人於是知諌院司馬光奏曰今議者但怪陜西獨無義勇不知陜西之民三丁巳有一丁充保捷矣若更聞此詔下必大致驚擾又奏古者兵出民間耕桑之所得皆以衣食其家今既賦歛農民之粟帛以贍正軍又籍農民之身以為兵是一家獨任二家之事也以臣愚見河北河東已刺之民猶當放遣況陜西未刺之民乎終弗聴光又六奏及申中書自劾求去亦終不許嘗至中書與韓琦辯琦謂光曰君但見慶厯間陜西鄉兵初刺手背後皆刺面充正軍憂今復然爾今已降勅榜與民約永不充軍戌邉矣光曰雖光亦未免疑也琦曰吾在此君無憂此語之不信光曰光終不敢奉信非獨不敢但恐相公亦不能自信爾琦怒曰君何相輕甚耶光曰相公長在此可也萬一均逸偃藩他人在此因相公見成之兵遣使運糧戍邉反掌間耳琦黙然竟不為止其後十年義勇運糧戍邉率以為常矣
  呂中曰慶厯之時詔刺陜西義勇方平曰不可韓公曰可治平之時詔刺陜西義勇溫公曰不可韓公曰可夫以祖宗之至仁大臣之盡忠而籍民為兵猶莫之免良以費省而用足也然弓手之刺率皆市人不可用而宣毅驕甚所至為冦何韓公之慮不及張公邪義勇之刺其後運糧戍邉率以為常何韓公之慮不及司馬公邪曰張公司馬公之慮誠是矣而韓公亦未可深貶也石壕之詩公葢誦之乆矣彼誠見漢唐調發之弊故欲收拾強悍者養以為兵則良民可以保其相聚之樂公之慮及此又安得以一時之見盡非之哉
  講義曰刺義勇有議溫公曰陜西之民已刺保㨗既歛農民之粟帛以贍軍又籍農民之身以為兵運糧戍邉恐重為民害韓公又曰唐置府兵最為近古今之義勇即唐府兵收拾強悍以養為兵則良民可以保相聚之樂非求異也亦同以國事為念耳
  屯田員外郎知襄邑縣范純仁為江東轉運判官襄邑有牧地衛士縱馬暴民田純仁取一人杖之牧地初不𨽻縣有詔劾純仁純仁言兵須農以養䘏兵當先恤農朝廷是之釋不問且聴牧地𨽻縣自純仁始純仁仲淹子也 十二月丙午翰林學士王疇為樞宻副使上嘗謂輔臣曰疇善文章歐陽修曰其人亦勁正但不為赫赫之名爾一旦晩御小殿召疇草詔因從容談中外事語移時上喜曰卿清直好學朕知之乆矣非今日也不數日遂有是命知制誥錢公輔封還詞頭言疇望輕資淺在臺素餐不可大用上以初政除兩府而公輔沮格制命不行丁未責授滁州團練副使不簽書本州事內侍省押班王昭明為環慶路駐泊兵馬鈐轄供備庫副使李若愚為涇原路鈐轄令體量蕃情治其訴訟公事及有賞罰則與其帥議而大事即以聞各許嵗乘驛奏事後數日又以西京左藏庫副使梁寔領秦鳳內殿承制韓則順領鄜延諌官呂誨言自唐以來舉兵不利未有不自於監軍者我朝因循未革奈何又増置此員如走馬承受官品至卑一路亦不勝其害況今鈐轄寄重其實已均安撫使之權矣欲乞朝廷罷之御史傅堯俞趙瞻皆有論列訖不從 集賢校理宋敏求直集賢院韓維同修起居注初修起居注缺中書進敏求及集賢校理楊繪上問修起居注選何等人中書對近例以制科進士髙等與館職有才望者繪第二人進士今以次當補上曰修起居注即知制誥豈以次補乃命易繪丁巳三司修造案勾當公事張徽權發遣戸部判官
  事知東明縣皮公弼權發遣度支判官事近嵗三司官以次遷而任不乆凡天下財利盈虛出入雖能者居之未及究本末而已用次遷他職故相習以養資假途為説而不事其職至是中書奏請擇其尤繁要者五員用資淺人乆任今命徽等用新制也
  乙巳治平二年春正月辛巳賜許蔡州見錢鈔十萬貫令和糴以救飢民壬午命供備庫副使孟淵等十九人往開封府界及京東西淮南路募兵司馬光言邉臣之請兵無窮朝廷之募兵無已倉庫之束帛有限百姓之膏血有涯願陛下斷自聖志罷招禁軍但選擇將帥訓練舊有之兵以備禦四夷不患不足 辛丑權發遣戸部副使呂公著言今京畿諸縣及京東西淮南州軍類多饑饉民有餓莩凡力役之事皆宜權罷從之 三司使給事中蔡襄知杭州初上自濮邸立為皇子皇太后垂簾外人稍稍言襄嘗有異議上數問襄如何人一日因其請朝假變色謂中書曰三司掌天下錢穀事務煩多而襄十日之中在假者四五何不別用人琦等初尚剖解上意不回至是因表請罷琦遂質於上上曰內中不見文字然在慶寧即已聞之琦曰事出曖昧若虛實未明乞更審察曽公亮曰京師後來喜造謗議衆人傳之便以為實歐陽修曰疑似之謗不惟無跡可尋就令跡狀分明猶須更辨真偽上曰造謗者因何不及他人遂命襄出守 工部侍郎呂公弼權三司使至和初公弼為三司使帝在藩邸嘗得賜馬不善求易之公弼不許至是奏事畢上曰朕往在宮中卿不欲與朕易馬是時朕固已知卿也公弼頓首謝又曰卿繼蔡襄為使襄訴訟不以時決頗多留事公弼知上不悅襄對曰襄勤於事未嘗有慢失恐言者妄爾上益以公弼為長者賜貢院奏合格進士明經諸科彭汝礪等三百六十一人及第出身 翰林學士賈黯對天下未嘗乏人顧所用如何爾退而上五事一知人之明二養育以漸三才不求備四以類薦舉五擇取自代 三月辛未新除侍御史知雜事呂誨以嘗言中丞賈黯過失辭職黯奏曰諌官御史本人主耳目一時公言非有嫌怨且誨為人方正謹厚臣得與之共事必能葉濟詔以諭誨誨遂受命因言朝廷之事臺諌官不得預聞及其政令行下方始得知比正其所失則曰已行之命難以追改是執政之臣常自取勝耳目之官與不設同矣又聞近日臣僚建議以先帝臨政信任臺諌官所陳已行之事多有追奪欲陛下矯先帝之為凡事堅執不可易行一繆令進一匪人倡言於外曰出自清衷人必不敢動搖果有之是欲窒塞聖聰恐非廟社之福也 夏四月戊戌詔禮官及待制以上議崇奉濮安懿王典禮以聞宰臣韓琦等以元年五月奏進呈故也 辛丑詔向命監司知州薦所部吏嵗限定員本防其濫不問能否一切取足非詔意也自今務在得人不必充所限之數 五月資政殿學士陳旭為樞宻副使 丙子權御史中丞賈黯奏近者皇子封拜並除檢校太傅臣按太師太傅太保是為三師太尉司徒司空是為三公今皇子以師傅名官於義弗安臣愚以為自今皇子及宗室卑者除官並不可帶師傅改授三公詔可 六月辛夘江東轉運判官范純仁為殿中侍御史權發遣鹽鐵判官呂大防為監察御史裏行近制御史有缺則命翰林學士御史中丞知雜事迭舉二人而自上擇取一人為之至是缺兩員舉者未上內出純仁大防名而命之
  講義曰此即仁宗言臺諌必由中㫖詔毋以輔臣所薦充臺諌之意也葢諌臣乃人主之耳目出於宰相之進擬則為宰相之鷹犬今也皆由內出其名以命之而非出於左右之所舉此治平臺諌之權所以重也此治平臺諌之爭所以激也
  初議崇奉濮安懿王典禮宜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
  故事髙官大國極其尊榮考之今古實為宜稱王珪等議濮王於仁宗為兄於皇帝宜稱皇伯而不名 己酉中書又奏漢宣帝光武皆稱其父為皇考今王珪等議稱皇伯於典禮未見明據太后聞之辛亥內出手書切責韓琦等以不當議稱皇考甲寅詔曰如聞集議議論不一宜權罷議當令有司博求典故務合禮經以聞翰林學士范鎮時判太常寺即率禮官上言陛下既考仁宗又考濮安懿王則其失非特漢宣光武之比矣因具列儀禮及漢儒論議魏明帝詔為五篇奏之臺官自中丞賈黯以下各有奏乞從王珪等議奏皆留中不行司馬光又言王珪等二十餘人皆以為宜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故事凡兩次㑹議無一人異辭而政府之意獨欲尊濮王為皇考巧飾詞説誤惑聖聴政府言儀禮本文五服年月敕皆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即出繼之子於本生皆稱父母臣案禮法必須指事立文使人曉解今欲言為人後者為其父母之服若不謂之父母不知如何立文此乃政府欺罔天下之人謂其皆不識文理也又言漢宣帝光武皆稱其父為皇考臣案宣帝承昭帝之後以孫繼祖故尊其父為皇考而不敢尊其祖為祖考以其與昭穆同故也光武起布衣誅王莽以得天下名為中興其實創業雖自立七廟猶非太過況但稱皇考其謙損甚矣今陛下親為仁宗之子以承大業若復尊濮王為皇考則置仁宗於何地乎 秋七月樞宻使富弼累上章以疾求罷至二十餘上固欲留之不可癸亥罷為鎮海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陽 戊寅觀文殿大學士賈昌朝卒御篆墓碑曰大儒元老之碑昌朝在侍從為名臣及執政不為善人所與或以為結宮人宦官數為諌官御史所攻 庚辰淮南節度使兼侍中文彥博為樞宻使初彥博自河南入覲上謂曰朕在此位公之力也備聞始議公於朕葢有恩者彥博遜避不敢當 樞宻使張昪判許州先是韓琦曽公亮欲遷歐陽修為樞宻使將進擬不以告修修覺其意謂兩人曰今天子諒隂母后垂(⿱𥫗亷)-- 簾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兩人服其言遽止及張昪去位上遂欲用修修又力辭不拜 辛巳權三司使呂公弼為樞宻副使 權知開封府韓絳權三司使請以川陜四路田穀輸常平倉而隨其事任道里差次給直以平物價上歎曰衆方姑息卿能獨不狥時耶詔行之內諸司吏有干恩澤者絳執不可上曰朕初不知當為卿改而干者不已絳執益多因為上言即有飛語願得究治上曰朕在藩邸頗聞有司以國事為人情卿所守固善其毋憚讒宮中所用財費悉以合同憑由取之絳請有例者悉付有司於是三司始得㑹計 八月庚寅大雨辛夘地湧水壊官私廬舍漂殺人民畜産不可勝數乙未詔中外臣僚並許上實封言時政闕失及當世利害執政大臣其協徳交修以輔不逮初學士草詔曰執政大臣其惕思天變上書其後曰滛雨為災専以戒朕不徳故更曰恊徳交修司馬光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災異甚衆日有黒子淮江之水或溢或涸去夏霖雨涉秋不止京畿東南十有餘州廬舍沈於深淵浮苴棲於木末老弱流離捐瘠道路許潁之間積屍成丘既而歴冬無雪暖氣如春草木早榮繼以黒風今夏疫癘大作彌數十里至秋幸而豐熟未及收穫而暴雨大至一苗半穗蕩無一遺都城之內道路乘桴官府民居覆沒殆盡死於壓溺者不可勝紀陛下安得不側身恐懼思其所以致此之咎乎當陛下初得疾之時外間傳言皇太后於先帝梓宮之前為陛下叩頭祈請額為之傷豈可謂無慈愛之心不幸為讒賊之人交相離間遂使兩宮之情介然有隙就使皇太后有不慈於陛下陛下為人之子安可遂生忿恨乎先帝擢陛下於衆人之中升為天子唯以一後數公主屬於陛下而梓宮在殯已失皇太后之歡心長公主數人皆屏居閒宮此陛下所以失人心之始也陛下益事謙遜深自晦匿凡百奏請不肯與奪知人之賢不能舉知人不肖不能去知事之非不能改知事之是不能從或非才而驟進或有罪而見寛此天下所以重失望也國家置臺諌之官為天子耳目防大臣壅蔽陛下當自察其是非今乃復付之大臣彼安肯以己之所行為非而以他人所言為是乎此乃陛下所以獨取拒諌之名而大臣坐得専權之利者也 呂大防言雨水為患此隂勝陽之沴也即陳八事曰主恩不立臣權太盛邪議干正私恩害公夷狄連謀盜賊恣行羣情失職刑罰失平 知制誥鄭獬時知荊南上疏曰陛下詔求忠言將欲用之邪將欲因災異舉故事而藻飾之邪茍欲藻飾之則固無可議者必欲用之則宜選官専掌羣臣所上章疏許兩府及近臣畨休更直從容講貫其可者則熟究而行之不可則罷之有疑焉則廣詢而後決之羣言得而衆事舉此應天之實也 知制誥宋敏求韓維同修撰仁宗實録 九月辛酉編纂禮書成百卷詔以太常因革禮為名 司馬光言竊見陛下將有事於南郊羣臣循襲故事請上尊號屬者暴雨為災五稼漂沒陛下正宜深自抑損伏乞拒而勿受呂誨亦言陛下思所以應變之實洪名盛美抑而弗居望宣諭輔弼所上第五表批答宜丁寧訓告以斷封章上嘉納之 己巳䇿制舉人又䇿武舉人甲戌以制科入等著作佐郎范百祿為秘書丞前和川縣令李清臣為著作佐郎百祿所對䇿言五行傳曰簡宗廟廢祭祀則水不潤下臣愚請因濮安懿王建國為之立長以為嗣王世世奉祀安懿王永為一國太祖則神靈享於禮義人心悅而天意解矣清臣安陽人歐陽修竒其文以為似蘇軾及試秘閣試文至中書未發也修迎語曰考官不置清臣第一則繆矣發視果第一時同發䇿者四人或謂清臣當以五行傳對所問災變當復得第一清臣曰此漢儒説清臣不能知民間得無疾痛不樂可上者乎因言天地之大譬之於人腹心肺腑有所攻塞則五官不寧民人生聚天地之腹心肺腑也日月辰宿天地之五官也善止天地之異者不止其異止民之疾痛不樂者而已清臣竟在次等 冬十月呂誨言臺諌者人主之耳目天聖景祐間三院御史常有二十員而後益衰減葢執政者不欲主上聞中外之缺失然猶不下十數員今御史臺缺中丞御史五員差出者三人封章十上報罷者八九諌官二員司馬光遷領他職傅堯俞出使契丹諍臣近同廢置自古言務壅塞未如今日之甚也 十一月壬申祀天地於圜丘以太祖配大赦
  丙午治平三年春正月壬申知制誥范鎮知陳州初鎮草韓琦遷官制稱引周公霍光諌官呂誨駁之於是琦表求去位鎮批答曰周公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上以鎮不當引聖人比宰相欲罷鎮內職執政因諭鎮令自請外而有是命或曰鎮與歐陽修雅相善及議濮王追崇事首忤修意修乘間為上言鎮以周公待琦則是以孺子待陛下也鎮坐此出上於制誥多親閲有不中理必使改之嘗謂執政曰此人君謨訓豈可褒貶失實也 癸酉契丹改國號曰大遼 辛巳知徐州張方平為翰林學士承㫖上嘗問治道體要方平以簡易誠明為對上不覺前席曰朕昔奉朝請望侍從大臣以謂皆天下選人今而不然聞學士之言始知有人矣 翰林學士馮京修撰仁宗實録 侍御史知雜事呂誨前後十一奏乞依王珪等議早定濮安懿王追崇典禮皆不報乞免臺職又不報是月壬戌即與侍御史范純仁監察御史裏行呂大防合奏歐陽修首開邪議妄引經據欲累濮王以不正之號將陷陛下於過舉之譏韓𤦺飾非𫝊㑹曽公亮趙槩茍且依違伏請下修於理及正琦等之罪戊辰又奏修博識古今精習文史明知師丹之議為正董宏之説為邪利誘其衷神奪其鑒今不正濮王之禮則無以慰衆心不罪首惡之臣則無以清朝政誨等論列不已而中書亦以劄子自辯於上願陛下霈然下詔明告中外以皇伯無稽決不可稱而今所欲定者正名號爾庶幾羣疑可釋上意不能不向中書然未即下詔也執政乃相與宻議欲令皇太后下手書尊濮安懿王為皇夫人為後皇帝稱親誨等因激納御史告敕居家待罪乞早賜黜責上以御寳封告敕遣內侍陳守清趣誨等令赴臺供職誨等以所言不用雖受告勅猶居家待罪
  呂中曰人之言曰濮邸有議當以稱親為非稱伯為是愚謂稱親固非矣稱伯亦未安也程子曰為人後者謂其所後者為父母而謂其所生者為伯叔父母此天地之大義生人之大倫不可得而廢易也然所生之義至尊至太雖當専意於正統豈得盡絶於私恩是以先王制禮既降其服以正統緒然不以正統之親疎而皆為齊衰朞以別之則所以明其至重而與諸伯叔不同也觀程子之言則歐陽修稱親之義其失禮固已甚矣而稱伯者又不能推其所生之至恩以明尊崇之正禮乃欲奉以髙官大爵但如朞親尊屬故事則亦非至當之論也要當揆量事體別立殊稱若稱曰皇伯父某國大王而使其子孫襲爵奉祀則於大統無嫌疑之失而在所生亦極尊崇之道矣
  純仁又獨奏皇太后自撤簾之後未嘗預聞朝政豈當復降詔令有所建置葢是政府臣寮茍欲遂非掩過且三代未嘗有母后詔令施於朝廷者秦漢以來母后方預少主之政自此權臣欲為非常之事則必假母后之詔令以行其志伏望陛下深察臣言追寢前詔凡係濮王典禮陛下自可采擇公議而行何必用母后之命施於長君之朝也韓琦見純仁奏謂同列曰琦與希文恩如兄弟視純仁如子姪乃忍如此相攻乎壬午詔罷尚書省集議濮安懿王典禮中書進呈呂誨等所申奏狀上問執政當如何韓𤦺對曰臣等忠邪陛下所知歐陽修曰御史以為理難並立若以臣等為有罪即當留御史若以臣等為無罪則取聖㫖上猶豫乆之乃令出御史既而曰不宜責之太重也誨罷侍御史知雜事知蘄州純仁以侍御史通判安州大防落監察御史裏行知休寧縣 二月乙酉朔白虹貫日 殿中丞蘇軾直史館上在藩邸聞軾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便授知制誥韓琦曰蘇軾逺大之器也在朝廷培養之使天下之士畏慕降服今驟用之適足累之也且近例當召試上曰未知其能否故試如軾有不能邪琦言不可乃試而命之他日歐陽修具以告軾軾曰韓公所以待軾之意乃古所謂君子愛人以徳者也 三月己未彗星晨見於東壁長七尺許 辛酉起居舍人同知諌院傅堯俞侍御史趙鼎趙瞻自契丹使歸以嘗與呂誨言濮王事家居待罪而堯俞辭新除侍御史知雜事告牒不受稽首上前曰臣初建言在誨前今誨等逐而臣獨進不敢就職上數諭留堯俞等堯俞等終求去乃以堯俞知和州鼎通判淄州瞻通判汾州 司馬光言陛下至公初無過厚於私親之意今忽聞傅堯俞等三人相繼皆出中外之人無不驚愕此葢政府欲閉塞來者使皆不敢言然後得専秉大權逞其胷臆伏望陛下特發宸斷召見堯俞等下詔更不稱親不從光又奏臣與傅堯俞等七人同為臺諌官共論典禮今堯俞等六人盡巳外補獨臣一人尚留闕下伏望聖慈依臣前奏早賜降黜凡四奏卒不從 辛巳彗昏見於昴如太白長丈有五尺壬午孛於畢如月 夏四月辛丑命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司馬光編歴代君臣事跡於是光奏曰紀傳之體文字繁多竊不自揆嘗欲上自戰國下至五代正史之外旁采他書凡關國家之盛衰生民之休戚善可為法惡可為戒帝王所宜知者略依左氏春秋傳體為編年一書名曰通志其書上下貫穿千餘載固非愚臣所能獨修伏見翁源縣令劉恕將作監主簿趙君錫皆有史學欲望特差二人與臣同修詔從之其後君錫父喪不赴命太常博士劉攽代之 司空致仕宋庠卒庠自初執政遇事輙分別是非可否用是斥退及再登用遂浮沈自安然天資忠厚嘗曰逆詐恃明殘人矜才吾終身弗為也 殿前都虞侯郭逵同簽書樞宻院事同簽書自逵始於是知制誥邵必言逵武力之士不可置廟堂弗聴或以咎韓琦琦曰故事西府當用一武臣上欲命李端願吾知端願傾邪故以逵當之或曰上本意欲用張方平琦知方平不附已猥曰西府乆不用武臣矣宜稍復故事上督其人無以應乃遽用逵知諌院邵亢御史呉申呂景交章論逵黠佞小才豈堪大用不報 五月詔在京文臣知雜御史以上武臣觀察使以上毎嵗舉幕職州縣官充京朝官二人今後並罷 是月彗行至張而沒彗之未沒也言者多以為憂或告韓琦琦曰借使復有一星出欲何為乎 六月辛夘太常博士劉庠為監察御史裏行庠私議濮王事與執政意合故命以言職 贈太常禮院編纂禮書蘇洵光祿寺丞初王安石名始盛黨友傾一時歐陽修亦善之勸洵與安石游而安石亦願交於洵洵曰吾知其人矣安石母死士大夫皆弔洵獨不往作辨姦一篇畧曰今有人口誦孔老之言身履夷齊之行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與造作言語私立名字以為顔淵孟軻復出而隂賊險狠與人異趣是王衍盧杞合而為一人也其禍可勝言哉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夷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喪面而談詩書此豈其情也哉使斯人而不用也則吾之言為過而斯人有不遇之歎孰知禍之至於此哉不然天下將被其禍而吾獲知言之名悲夫洵既沒三年而安石用事其言乃信張方平嘗論洵曰定天下之臧否一人而已
  呂中曰司馬溫公嘗嘆先見不如呂獻可然獻可疏安石於參政之時不若吳奎唐介已見於熙寧初召之日吳奎唐介見於熙寧又不若蘇老泉見於嘉祐也然安石之心不惟諸公知之仁祖先知之矣葢安石之法可以用之一縣而不可行之天下安石之才可以備侍從獻納之選而不可以為參政宰相者也壬子改清居殿曰欽明召直集賢院王廣淵書洪範
  於屏謂廣淵曰先帝臨御四十年天下承平得以無為朕方屬大事豈敢自逸故改此殿名因訪廣淵先儒論洪範得失廣淵對以張景所得最深遂進景論七篇明日復召對延和殿謂廣淵曰景以三徳為馭臣之柄尤為善論朕遇臣下常務謙柔聴納之間則自以剛斷此屏置之坐右豈特無逸之戒也 秋七月甲寅屯田員外郎吳申為殿中侍御史自傳卞議濮王事稱㫖劉庠及申私論與卞恊故相繼並居言職 八月己亥龍圖閣直學士呂公著知蔡州公著嘗言濮安懿王不當稱親又請追還呂誨等皆不從即稱疾求補外官家居者百餘日上遣內侍敦諭又數令公著兄公弼勸之公著起就職才數月復上章請出而有是命 九月皇城司嘗捕銷金衣送開封府推官竇卞上殿請其獄㑹有以內庭為言者上疑之卞曰真宗禁銷金自掖庭始上曰然文王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正謂此爾詔卒如卞請 是月夏國主諒祚舉兵冦大順城又冦柔逺寨諒祚中流矢遁去鄜延經畧安撫使陸詵言朝廷積習姑息故虜敢狂悖不稍加詰責則國威不立即止其嵗賜銀帛牒宏州問故而諒祚果大沮乃報言邉吏擅興兵行且誅之 冬十月丁亥詔今禮部三嵗一貢舉進士以三百人為額明經諸科不得過進士之數 同簽書樞宻院事郭逵為陜西四路㳂邉宣撫使兼權判渭州自呂餘慶以參知政事權知成都府其後見任執政無守藩者至逵始以同簽書樞宻院事出鎮 甲午詔宰臣參知政事舉才行士可試館職者五人先是上謂中書曰水潦為災言事者多雲不進賢何也歐陽修曰近年進賢之路太狹上曰如何修曰往時入三館有三路今塞其二矣上曰何謂三路修曰進士髙科一路也大臣薦舉一路也因差遣例除一路也往時進士五人以上及第者皆得試館職第一人及第有不十年即至輔相者今第一人兩任方得試而第二人以下無復得試是髙科一路塞矣往時大臣薦舉之即召試今止令上簿候館閣缺人與試是薦舉一路又塞矣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勞老病之人此臣所謂進賢路太狹也上嘉納之故有是詔於是韓琦曽公亮歐陽修趙槩等所舉蔡延慶夏倚凡二十人上皆令召試 十一月戊午上不豫至十二月先是上乆服藥一日宰相韓琦等問起居退潁王出寢門憂形於色顧琦曰奈何琦曰願大王朝夕勿離上左右王曰此乃人子之職琦曰非為此也王感悟去上自得疾不能語凡處分事皆筆於紙辛丑上疾増劇琦復奏曰陛下乆不視朝中外憂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衆心上頷之琦請上親筆指揮上乃書立大大王為皇太子琦曰必潁王也煩聖躬更親書之上又批於後曰潁王頊琦即召學士草制承㫖張方平至榻前稟命上憑几出數語方平不能辨因請進筆上書來日降制立某為皇太子十字所書名不甚明方平又進筆請之上再書潁王二字又書大大王三字方平退而草制上既用輔臣議立皇太子因泫然下淚文彥博退謂韓琦曰見上顔色否人生至此雖父子間亦不能無動也
  丁未治平四年春正月庚戌朔大風霾 丁巳上崩於福寧殿神宗即位 二月龍圖閣直學士韓維陳三事其末又曰天下大事不可猝為人君施設自有先後惟加意謹重上嘉納焉
  呂中曰寛仁之主常失之不為剛果之君常過於有為是時安石未召也而維之言及此矣觀仲淹在慶厯之時獨以為事有先後革弊於乆安非朝夕可能況當神宗有鋭然必為之志乎
  壬辰手詔曰朕嘗侍先帝恭聞徳音以舊制尚帝女
  者輙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豈可以富貴之故屈人倫長幼之序也可詔有司革之朕恭承遺㫖敢不遵行下中書門下議降詔有司以發揚先帝盛徳於是令陳國長公主行見舅姑之禮王師約更不升行公主行見舅姑之禮自此始 三月樞宻直學士禮部郎中王陶為右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陶入對便殿上引書咸有一徳諭陶曰朕與卿一心不可轉也問以時事陶請謹聴納明賞罰斥佞人任正士復轉對以通下情省民力以勸農桑先儉素以風天下限年藝以汰冗兵 權知貢舉司馬光等上言所考試合格進士許安世以下三百五人分四等明經諸科二百一十一人分三等詔進士第一第二第三等賜及第第四等賜同出身明經諸科第一第二等並賜及第第三等賜同出身勅下貢院放榜 壬申參知政事歐陽修為觀文殿學士刑部郎中知毫州初英宗以疾未親政太皇太后垂簾修與二三大臣主國論每簾前奏事或執政聚議事有未同修未嘗不力爭士大夫建明利害及所請前此執政多媕阿不明白是非至修必一二數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怨誹者益多英宗嘗稱修曰性直不避衆怨修亦嘗誦王曽之言曰恩欲歸巳怨使誰當既出守遂連六表乞致仕不從修年才六十也 癸酉樞宻使禮部侍郎吳奎參知政事奎入謝日上嘗語以追尊濮王事與漢宣帝異奎對曰然宣帝大臣所立豈同仁宗能以義立先帝追尊事誠牽私恩上深然之又言此為歐陽修所誤奎對曰韓琦於此事亦失衆心他日奎進言帝王所職惟在別判忠邪自餘庶務各有司存但不使小人得害君子君子常居要近則自治矣 閏三月甲申夏國主諒祚遣使來獻方物謝罪 詔自今館職試論一首䇿一道 庚子詔布告內外文武羣臣若朕知見思慮之所不及至於朝之缺政國之要務邉防戎事之得失郡縣民情之利害各宜直言抗疏以聞無有所𨼆工部郎中知制誥王安石既除喪詔安石赴闕安石
  屢引疾乞分司上語輔臣曰安石厯先帝一朝召不起或為不恭今召又不起果病耶曽公亮對曰安石文學器業宜膺大用不敢欺罔吳奎曰臣嘗與安石同領羣牧備見其臨事迂闊且䕶局萬一用之必紊亂綱紀公亮熒惑聖聴癸夘詔王安石知江寧府衆謂安石必辭及詔到即詣府視事或曰公亮力薦安石葢欲以傾韓琦也 慶厯中嘗詔宰臣賈昌朝凡軍國機務及㳂邉兵馬事知州鈐轄宜同樞宻使陳執中參議自後寢廢至是復之 龍圖閣直學士司馬光呂公著並為翰林學士光累奏固辭曰臣不能為四六上曰如兩漢制詔可也光曰本朝故事不可上遣內侍強光受誥光拜而不受詔趣光入謝光入詔以誥置光懐中光不得已乃受它日上問王陶曰公著及光為學士當否陶曰二人者臣嘗論薦矣用人如此天下何憂不治 夏四月殿中丞唐淑問為監察御史裏行上諭曰朕以家世用卿卿當謹家法人臣病外交隂附卿宜自結主知比言者尚抉剔細故以為能濁亂人聰明無益也論事必務大體乃為稱職淑問介子也 先是詔陜西㳂邉宣撫使郭逵赴闕御史中丞王陶斥逵乃文彥博之走吏范仲淹之弄兒上初許罷逵尋復止之以手札諭陶等曰先朝用逵今遽罷之是先帝有任人之失也朕為人子必不可彰父之過朕寧負暗於知人之責耳 辛酉詔內外官所上封事委翰林學士丞㫖張方平學士司馬光詳定利害以聞 先是御史臺以狀申中書雲檢㑹皇祐編勅常朝日輪宰臣一員押班尋常多據引替官稱宰臣更不過來竊慮上項編勅儀制別有衝替伏乞明降指揮中書不報中丞王陶因以狀白宰相又不報陶遂劾奏韓琦曽公亮不臣至引霍光梁冀専恣等事為諭其略曰忽千官瞻視之庭蔑如房闥艱再拜表儀之禮重若丘山
  呂中曰有權臣有重臣二者其跡相似其心實異天下之人惡權臣之専重臣亦不容其間夫權臣者天下不可一日有重臣者天下不可一日無徒見其外而不察其中見其皆侵天子之權而不察其所為不類亦過矣國家置臺諌以察政府固所以防權臣然韓琦之在當時乃重臣非權臣也宰相不押班其事乆矣王陶遽劾其専權何哉
  甲子韓琦曽公亮再上表待罪屢請罷不許遂在告不出上命翰林學士司馬先為御史中丞與王陶兩易其職丁夘光入對曰言職人所憚臣不敢辭但王陶言宰相不押班竟不赴而陶遽罷言職則中丞不可復為臣請俟宰相押班然後受詔上許之時光中丞誥巳進入而陶學士之命中書獨持之不下 戊辰參知政事吳奎趙槩堅請絀陶於外上不許請復授羣牧使許之既而上直批送中書以陶為翰林學士時宰相去位奎即具奏曰閏月以來寒暄不節暴風屢作今茲時雨愆亢螟螣孳生過不在他止一王陶而已今乃挾持舊恩排抑端良如韓𤦺曽公亮不押班事葢以久來相承非是始於二臣今若又行內批指揮陶翰林學士乃是由其過惡更獲美遷天下待陛下為何如主哉王陶不黜陛下無以責內外大臣典布四體臣輙違制㫖亦乞必行典刑己巳奎遂稱疾乞罷上封奎劄子以示陶陶復劾奎附宰相欺天子六罪侍御史吳申奏故事御史中丞因言事待罪朝廷降㫖不允或宣召入臺王陶今日上章明日除代未有罷免遄速如此之甚也乞留陶依舊供職並劾奎有無君之心數其五罪上以手札賜知制誥知諌院邵亢趣進入陶學士誥亢遂言御史中丞職在彈劾隂陽不和咎由執政奎所言顛倒庚午上批付中書王陶吳申吳景過毀大臣王陶知陳州吳申吳景各罰銅二十斤吳奎位在執政而彈劾中丞以手詔為內批三日不下除知青州司馬光權御史中丞光復奏外議皆以為奎不當去所以然者葢由奎之名望素重於陶臣愚欲陛下且留奎在政府上不懌先是上封陶疏以示琦琦奏曰臣非跋扈者陛下遣一小黃門至則可縛臣以去矣上為之動辛未公亮入對懇請留奎上許之使復為參知政事奎既復位邵亢更以為言上手札諭亢曰此無他欲起堅臥者耳堅臥者葢指琦也初建東宮英宗命以蔡抗為詹事𤦺固薦陶文彥博私謂琦盍止用抗𤦺不從及𤦺為陶所攻彥博謂𤦺曰頗記除詹事時否琦大愧曰見事之晩真宜受撻 癸酉司馬光始受御史中丞誥奏疏曰臣䝉陛下委以風憲敢先以人君修心治國之要為言修心之要有三一曰仁二曰明三曰武治國之要亦有三一曰官人二曰信賞三曰必罰仁宗時臣初為諌官首曽敷奏此語先皇帝時臣曽進歴年圖又以此語載之後序今陛下始初清明之政虛心下問之際臣復以此語為先者誠以臣平生力學所得至精至要盡在於是願陛下勿以為迂闊試加審察 五月甲辰屯田員外郎張唐英為殿中侍御史裏行從翰林學士王珪范鎮之薦也英宗初立唐英上謹始書言為人後者謂之子恐他日有引定陶故事公惑聖聴者願杜其漸既而臺諌官相次黜逐珪鎮謂唐英有先見之明故薦之 乙巳置寳文閣學士直學士待制以翰林學士呂公著兼寳文閣學士右司郎中邵必為寳文閣直學士先是公著與必同編集仁宗御集藏寳文閣故因授以此職 御史吳申言乞自今內外官並令乆任非經三載不得遷移以合堯舜考績之法 六月己未遣官於永泰景陽通天安肅四門賑濟河北流民米司馬光言如此處置欲為恤人之名則可矣其實恐有損無益監察御史裏行唐淑問亦以為言乃詔四門給米盡六月止仍曉諭以河北近得雨令歸本貫不願歸者勿強又令河北轉運司約束州縣倍加存恤 同知諌院傳卞為寳文閣待制兼侍講龍圖閣直學士趙抃知諌院既見上謂曰卿匹馬入川以一龜一琴自隨為政簡易稱是耶人言抃常獨處室中惟有一龜對之效其服氣故也前此自蜀還者多歴省府官大臣以為言上曰用抃為諌官賴其言爾儻欲大用何必省府乎抃獻疏言任道徳委輔弼別邪正去侈心信號令平賞罰謹機宻備不虞勿數赦容諌諍十事又言呂誨傳堯俞范純仁呂大防趙鼎馬黙皆骨鯁敢言乆譴不復無以慰縉紳之望復論五費謂宮掖宗室官濫兵冗土木之費多見納用 辛未詔逐路轉運司遍牒轄下州軍如官吏有知差役利害可以寛減者實封條析以聞先是三司使韓絳言害農之弊無甚差役之法向聞京東有父子二丁將為衙前役者其父告其子云吾當求死使汝曹免凍餒也遂自經死又聞江南有嫁母及與母析居以避役者又有鬻田産於官戶者田歸不役之家而役併増於本等戶欲望下哀痛之詔令中外臣庶悉具差役利害以聞委侍從臺省官集議使力役無偏重之害役法之議始乎此 陜西轉運使薛向言知青澗城種諤招西人朱令陵最為橫山得力酋長已給田十頃宅一區乞除一班行使誇示諸羌誘降橫山之衆詔増給田五頃向在英宗時嘗獻西陲利害十五篇去冬又上疏陳禦邉五利一曰任將帥以制其衝二曰亟攻伐以罷其敵三曰省戍兵以實其力四曰絶利源以弊其國五曰惜經費以固其本疏奏英宗稱善嘗置諸左右上見而竒之㑹邉臣多言橫山族帳可招納者是日召向入對凡向所陳計䇿上皆令勿語兩府自以手詔指揮 知汀州周約進桐板二片其木成文有天下太平四字賜奬諭付史館 乙亥御史張紀言近嵗以來百司庶務多稟決於中書臣謂政府不當侵有司之職有司亦不當以細務汨政府詔中書樞宻院應細務合歸有司者條析以聞後中書具三十一事樞宻院具六十二事皆歸之有司 秋七月戊寅御史張唐英言河北安撫使陳薦乞留知磁州程珦再任夫進能退否使者之職然不加考察則賢否混淆臣願下薦具珦治狀而任之庶不失實中書言薦曽言珦亷勤而刑獄詳平此為實效遂如薦請令珦再任 庚辰翰林承㫖張方平等言本朝典禮循唐之舊真宗仁宗皆祀於明堂以配上帝今季秋大享明堂伏請以英宗配詔恭依 上初即位內臣以覃恩升朝者皆罷內職獨勾當御藥院髙居簡等四人留如故司馬光疏言居簡性資姦回工讒善佞乆處近職罪惡甚多上曰祔廟畢自當去光曰閨闥小臣何繫山陵先後舜去四㓙不為不忠仁宗貶丁謂不為不孝上從之癸巳髙居簡為供備庫使罷御藥司馬光累劾居簡言與居簡難兩留求外郡請對時光立殿下上指之曰已來矣呂公弼曰陛下欲留居簡必逐光欲留光必逐居簡居簡內臣光中丞願擇其重者光因曰凡左右之臣不須才智但令謹朴小心不為過斯可矣 乙未三司檢法官呂惠卿編校集賢院書籍惠卿與王安石雅相好安石薦其才於曽公亮公亮遂舉惠卿館職 丙午文州曲水縣令宇文之邵上書之邵為曲水令嵗飢轉運使以輕薄絹髙其賈使縣配賣之邵言縣有戸九千六百而役於公者二千五百可耕之田無幾不可以重困之拂轉運使意及上書不報之邵曰吾不可仕宦乃以太子中允致仕退居十五年卒年五十五司馬光曰吾聞志不行顧祿位如錙銖道不同視富貴如土芥今於之邵見之 八月丁未朔太白晝見 辛亥司馬光言臣竊聞陛下好令內臣采訪外事及問以羣臣能否臣愚切以為非宜陛下內有兩府兩制臺諌外有提轉牧守皆腹心耳目股肱之臣也陛下誠能精擇其人使之各舉其職則天下之事猶一堂之上陛下何患於不知哉今深處九重之內詢於近習之臣采道聴塗説之言納曲躬附耳之奏不驗虛實即行賞罰臣恐讒邪得以逞其愛憎而陛下為之受其譏謗也 初張方平司馬光等受詔詳定內外所上封事既奏上又令中書參議光對延和殿言封事善者在陛下決行之上曰大臣多不欲行光曰陛下詢芻蕘以廣聰明斯乃社稷之福而非大臣之利也上曰如有言無行何光曰然不知言無以知人要面詢仍試以事則真偽自辨矣癸亥詔詳定封事所奏如其中有商量不同或難行者可召詳定官赴中書問難令述利害以進 己巳京師地震上謂輔臣曰地震何祥也曽公亮對曰天裂陽不足地震隂有餘上曰誰為隂公亮曰臣者君之隂子者父之隂婦者夫之隂夷狄者中國之隂皆宜戒之吳奎曰但為小人黨盛耳上不懌呂中曰國家自建隆以至治平猶一陽之復而漸進於正陽之月也自熙寧以至靖康猶一隂之姤而漸進於純隂之月也熙寧之初其隂陽升降之㑹歟曽公亮因地震之變而進隂陽之説愚以為小人之隂夷狄之隂皆胚胎於此矣
  癸酉葬英宗於永厚陵 是月判河陽富弼上疏曰
  帝王都無職事惟別君子小人然千官百職豈盡煩帝王辨之乎但精求任天下之事所謂大臣者不使小人參用於其間則千官百職莫不得人矣陛下勿謂所采既廣便望所得必多其間當防姦詐小人惑亂聖聴姦謀似正詐亂似忠疑似之間不可不早辨也 九月乙酉祔英宗神主於太廟廟樂曰大英之舞 知制誥知江寧府王安石為翰林學士上嘗謂吳奎曰安石真翰林學士也奎曰安石文行實髙出於人上曰當事如何奎曰恐迂闊上弗信於是卒召用之 韓𤦺數因入對懇求罷相辛丑特授琦守司徒兼侍中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判相州上諭琦曰侍中必欲去今日已降制矣上遂泣下琦亦感激垂涕稱謝擢𤦺子忠彥秘閣校理端彥為光祿寺丞琦乞令忠彥赴試而命之 呂公弼為樞宻使張方平為參知政事方平在翰林上所草詔上手詔褒之曰卿文章典雅煥然有三代之風而又善以多為少意博辭寡雖書訓誥無以加也 趙抃為參知政事抃嘗宻奏臣僚有被謗於外始疑而終釋者有詭説於前初惑而卒明者願陛下察其言觀其行敢有挾情論奏懐諼罔上屏之逺方罪在不赦手詔曰卿政事之餘能時以經義啟沃茍非博達治理誠節內固何以臻此指意汎逺罔究所謂藥非瞑眩厥疾弗瘳宜不憚煩悉陳覼縷抃復具奏上嘉納之 三司使韓絳權知開封府邵亢並樞宻副使先是薛向種諤言蕃部嵬名山有歸附意壬寅司馬光對延和殿言趙諒祚稱臣奉貢不當誘其叛臣以興邉事上曰此外人妄傳耳光曰陛下知薛向之為人否上曰固非端方士也但以其知錢穀及邉事耳光曰錢穀誠知之邉事則未知也又言張方平文章之外姦邪貪猥上曰有何實狀光曰請言臣所目見者上作色曰朝廷每有除拜衆言輙紛紛非朝廷好事光曰此乃朝廷好事也知人帝堯難之況陛下新即位萬一用一姦邪若臺諌循黙不言陛下從何知之上曰吳奎附宰相否光曰不知也上曰結宰相與結人主孰為賢光曰結宰相為姦邪然希意迎合觀人主趣向而順之者亦姦邪也上曰兩府孰可留孰可用光曰此乃陛下威權所當采擇小臣豈敢與聞然居易以俟命者君子也由逕求進者小人也陛下用人當用君子不當用小人也 癸夘司馬光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滕甫權御史中丞光言臣昨論張方平參知政事不協衆望臣識淺材下其言不足采向者仁宗時包拯最名公直與臺諌官共言方平姦邪貪猥乞盡令檢取言方平章奏及開封府陳升之兩處推勘劉保衡公案即知臣所言非一人私論也所有新命臣未敢祇受光等告敕下通進銀臺司呂公著具奏封駁上手詔諭光曰適得卿奏換卿禁林復兼勸講朕以卿經術行義為世所推今將開延英之席得卿朝夕討論敷陳治道以箴遺缺故命進讀資治通鑑此朕之意呂公著所以封還者葢不知此意耳於是取告勅直付閤門趣光等令受公著亦具奏朝廷既以臣言不當當顯行黜責其所降勅告亦須經由本司葢臣雖可罪而此職終不可廢他日登對上獨留公著謂曰朕以司馬光道徳學問欲常在左右非以其言事也又嘗謂公著曰光方直如迂闊何公著曰孔子上聖子路猶謂之迂孟軻大賢時人亦謂之迂況光豈免此名大抵慮事深逺則近於迂矣願陛下更察之 冬十月甲寅司馬光初讀資治通鑑上親製序面賜光令候書成日寫入又賜潁邸舊書二千四百二卷 先是種諤奏諒祚累年用兵人心離貳嘗欲發橫山族帳盡過興州族帳皆懐土重遷以故首領嵬名山者結綏銀州人數萬共謀歸順庚申入綏州壬戌入銀州嵬名山所部族帳悉降諤尋得罪去權發遣秦州李師中言夏人方入貢徒起釁端無益於事十一月丁丑文彥博等曰諸路帥臣轉運使職任至
  重一道慘舒係焉所宜審擇其人乆於其任又曰兩府堂陛之重亦當乆任使其下不能傾危乃可立事韓絳曰漢王嘉以為二千石尊重難危乃可使下況堂陛之勢也 戊寅詔令御史臺每遇起居日令百僚轉對丙戌手詔曰故事二府初拜各舉所知者三人自今宜各言其人才業所長堪任何事以副朕為官擇人之意韓𤦺判相州上諭以嵬名山事欲令𤦺暫往相州卻
  來永興經撫西邉丙戌改命琦判永興軍兼陜西路經略安撫使賜手札趣令治裝琦即奏曰薛向始議招誘橫山一帶蕃族已而種諤擅取綏州環慶李肅之領衆七千破蕩族帳涇原蔡挺又欲合環慶兵直趍興靈帥臣肆意妄作取怨戎狄臣朝夕引道非難但須稟朝廷成算願召二府大臣早決之 丁亥詔宜令天下州軍各上所轄縣令治狀優劣其條約令考課院詳定以聞乙未詔令內外兩府兩制文武三司副使武臣正任
  以上臺諌諸路監司於京朝官使臣幕職州縣官內各舉所知二人見任兩府三人或恥於自媒乆淹下位或偶因㣲累遂廢周行者咸以名聞 己亥新知澶州向傅範改知鄆州諌官楊繪言傅範後族不當領安撫使無以杜外戚僥求之源上曰諌官如此言甚善可以止他日妄干請也繪又嘗言宰相不當用其子判鼓院上謂滕甫曰鼓院𫝊達而已何與於事甫曰人有訴宰相者使其子𫝊達可乎且天下見宰相子在是豈敢復訴事上悟為罷之 上諭樞宻院曰近有投匭者言知永寧軍魏康用公使錢興販收利因咨嗟乆之曰何以使官盡得人文彥博曰朝廷擇轉運使轉運使檢察州縣吏則庶幾得人也邵亢曰政治之本在於得人若官得人雖無法事亦自舉茍非其人雖法宻無補於事上曰將帥最難得人唐三百年中惟一郭子儀耳又曰漢元好儒而史稱孝元之業衰焉何也亢曰漢元之患在優游不斷不在好儒也 十二月丙寅手詔曰獄者民命之所係也比聞有司嵗考天下之奏而瘐死者多其具為令提㸃刑獄嵗終㑹死者之數以聞委中書檢察或死者過多官吏雖已行罰當更黜責 是月韓𤦺至長安初薛向賈逵等議欲留綏州詔𤦺度其可棄可守以聞已而西人誘殺楊定等琦即奏賊今若此綏州不可棄也諒祚戰數敗國中饑困將求和而諒祚病死其子秉常嗣立琦因奏當此變故尤非棄州之時樞宻使文彥博呂公弼恥於中變督促棄州如初琦亦條陳不已上遣入內押班王昭明齎手詔訪琦利害𤦺復具奏乃詔綏州如琦議





  宋史全文卷十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一
  宋神宗一
  戊申熈寧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詔改元復命武臣同提㸃刑獄 壬午詔州縣春首檢視暴骸給錢葬祭之 丙申權三司使唐介㕘知政事執政坐待漏舍故事唯宰相省閲所進文書介謂曽公亮曰介備位政府而文書皆不知上若顧問何辭以對公亮乃與介同閲視後遂以為常 詔太學増置外捨生百員初太學置內捨生二百員官為給食至是待次而入者葢百餘人諫官以為言故有是詔 二月乙卯孔宗願子若䝉為新泰縣主簿襲封衍聖公 丙辰種諤奪四官隨州安置初有司奏劾諤擅興生事詔繫長安獄諤乃悉焚當路所與簡牘置對無一語罣人惟自引伏司馬光進讀資治通鑑至蘇秦約六國從事上曰蘇秦張儀掉三寸舌乃能如是乎光對曰秦儀為縱橫之術無益於治臣所以存其事於書者欲見當時風俗專以辯説相髙人君委國而聽之此所謂利口覆邦者也上曰朕聞卿進讀終日忘倦 上謂文彥博等曰天下弊事至多不可不革彥博對曰譬如琴瑟不調必改而更張之韓絳曰為政立事當有大小先後之序上曰大抵威克厥愛乃能有濟 三月癸酉朔上謂文彥博等曰當今理財最為急務養兵備邊府庫不可不豐大臣共宜留意節用又曰漢文身衣弋綈非徒然也葢亦有為為之耳數十年間終有成效以此言之事不可不勉也乙酉上謂文彥博等曰任人各以所長乃可立事至
  於有過寡行之人或可使但不宜使在左右 乙未詔河北轉運司預計置賑濟饑民 夏四月壬寅朔富弼入見問以治道弼以上鋭於有為對曰人君好惡不可令人窺測可窺測則奸人得以傳㑹其意陛下當如天之鑒人隨其善惡若自取然後以誅賞從之則功罪得其實矣上稱善又問北邊事條目甚悉弼曰陛下臨御未久當先布德澤且二十年未可言用兵亦不宜重賞邊功干戈一起所係禍福不細上黙然良久又問所先弼曰阜安㝢內為先上善之 詔新除翰林學士王安石越次入對上曰方今治當何先對曰以擇術為始上問唐太宗何如主對曰陛下每事當以堯舜為法唐太宗所知不逺所為不盡合法度堯舜所為至簡而不煩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難但末世學士大夫不能通知聖人之道故常以堯舜為髙而不可及不知聖人經世立法常以中人為制也上曰卿可謂責難於君然朕自視眇然恐無以副卿此意卿可悉意輔朕庶幾同濟此道試為朕詳言施設之方對曰願陛下以講學為事講學既明則施設之方不言而自喻安石退而上疏極言累世因循末俗之弊且謂理財無法 庚申翰林學士兼侍講呂公著王安石等言竊尋故事侍講者皆賜坐自乾興以來講者始立而侍者皆坐聽臣等竊以為侍者可使立而講者當賜坐禮官韓維刁約胡宗愈言臣等以為宜如天禧舊制以彰陛下稽古重道之意龔鼎臣蘇頌周孟陽王汾劉攽韓忠彥等言乾興以來侍臣立講歴仁宗英宗兩朝行之且五十年豈可一旦以為有司之失而輕議變更乎上問曽公亮但稱臣侍仁宗書筵亦立後安石因講賜留上面諭曰卿當講日可坐安石不敢坐遂已 權判南京留司御史臺劉敞卒慶厯前學者多守註疏之學至敞為七經小傳始異諸儒之説後王安石修經義葢本於敞 癸亥孫覺為右正言赴諫院供職上與覺言欲革積弊覺對弊不可不革革而當其悔乃亡他日上語左右曰孫覺頗知理 五月癸酉上謂文彥博等曰丁謂王欽若陳彭年何如人彥博等各以所聞對因言當時修建宮殿皆謂等開之耗祖宗儲積過半至今府庫不復充實上曰王旦為宰相不得無過韓絳曰旦嘗諫上不從求去位又弗許上曰事有不便當極論列豈可以求去為是也 國子監言補試國子監生以九百人為額從之 六月癸卯以同州明法魏道嚴為本州司士㕘軍前邠州觀察推官狄國賔注擬隴州職官一任以判永興軍韓琦言道嚴唐鄭國公徴裔孫國賔梁國公仁傑十二代孫故也詔諸路與監司訪尋州縣可興復水利如能設法勸誘興修塘堰圩垾功利有實當議旌寵 乙卯賜知唐州光祿卿髙賦敕書奬諭賦在唐凡五年比罷増戶萬一千三百八十増田三萬一千三百二十八頃而山林榛莽之地皆為良田嵗益稅二萬二千五十七作陂堰四十有四雲 丙寅命司馬光滕甫同看詳裁減國用制度仍取慶厯二年數比見今支費有不同者開析以聞光登對言國家所以用不足者在於用度太奢賞賜不節宗室繁多官職冗濫軍旅不精此五者非愚臣一朝一夕所能裁減若但欲知慶厯二年裁減制度比見今支費數此止當下三司條析其同與不同立可盡見不必更差官置局上深開納明日即罷裁減司 秋七月乙亥詔秦州新築大甘谷口寨曰甘谷城即篳篥城也丁丑布衣王安國賜進士及第仍注初等職官 己
  卯羣臣表上尊號曰奉元憲道文武仁孝詔不許及第三表司馬光入直因言上尊號之禮非先王令典起於唐武后中宗之世遂為故事因循至今太祖尊號有一統太平字太祖以燕晉未平卻而不受太宗尊號盡省去且曰以理言之皇帝二字亦未可兼稱詔賜光曰朕方以淫雨地震日虞傾禍被此洪名有慚面目遂終不許 新知大名府陳升之知樞密院事文彥博呂公著為使韓絳邵亢為副使樞密並置使副及知院自此始辛巳孫覺責授太子中允仍知諫院先是陳升之登
  對上面許擢置中樞覺相繼登對上因與言陳升之宜居宥密邵亢不才向欲使守長安而執政以為無過時升之已有成命而覺不知退即上言宜使亢知永興升之為樞密使上以覺為希㫖收恩且區處大臣非小臣所宜故責之覺又言滕甫貪汙頗僻斥其七罪上不信悉以覺疏示甫甫謝曰陛下無所疑臣無媿足矣 甲申京師地震乙酉又震是夜月食有司言明天厯不效當改厯詔司天更造新厯 降將作監主簿助教告敕七十道付河北安撫司募人入粟 戊戌知諫院錢公輔言祠部遇嵗饑河決鬻度牒以佐一時之急欲乞自今宮禁遇聖節恩賜度牒並裁損或減半為紫衣稍去剃度之冗從之賣度牒葢始此年 八月壬寅京師地又震同知諫院孫覺通判越州覺既降官累章求出不許覺以為去嵗有罰金御史今茲有貶秩諫官未有罰金貶秩而猶居其位者也覺遂移牒閤門御史臺雲論邵亢滕甫奸邪方待罪更不入朝及釐務閤門以聞上批出曰覺牒與所言事不同宜與外任差遣 甲辰京師地又震 辛亥邇英進讀已召司馬光問以河北災變光對以饑饉之嵗金帛無所用惟食不可一日無耳宜多漕江淮之榖以濟之上因論治道言州縣長吏多不得人政府不能精擇對曰人不易知天下三百餘州責其精擇誠難但能擇十八路監司使之擇所部知州而進退之知州擇所部知縣而進退之得人多矣又問諫官難得人誰可者對曰臣賤官何敢薦人上固問之對曰凡擇言事官當以三事為先第一不愛富貴次則重惜名節次則曉知治體具此三者誠亦難材鹽鐵副使呂誨侍御史呂景此兩人似堪其選 癸丑宰臣曽公亮等言伏見故事南郊禮畢陪祀官並䝉賜方今河朔菑沴調用繁冗欲望大禮畢兩府臣僚罷賜銀絹詔送學士院取㫖司馬光奏曰朝廷宣布惠澤則宜以在下為先撙節用度則宜以在上為始臣愚以為將來大禮畢所賜並宜減半俟他日豐稔自依舊制臣知此物未能富國家因此漸思減其餘浮費自今日為始耳安石曰國用不足由未得善理財之人故也光曰善理財之人不過頭㑹箕斂以盡民財如此則百姓窮困流離為盜豈國家之利耶安石曰此非善理財者也善理財者民不加賦而國用饒光曰此乃桑𢎞羊欺漢武帝之言司馬遷書之以譏武帝之不明耳安石爭論久之上曰朕亦與司馬光同今且以不允答之可也是日適㑹安石當制遂以上前所言意草批劄曰方今生齒既蕃而賦入又為不少理財之義殆有可思此之不圖而姑務自損祇傷國體未協朕心所乞宜不允公亮等遂不敢復辭 甲子手詔曰昔我藝祖之興以天縱之聖再造區夏大謨偉烈被諸萬世而莫髙焉其令中書門下考太祖之籍以屬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土地而王之使常從獻於郊廟世世勿絶 乙丑詔復行崇天厯 鹽鐵副使呂誨同知諫院用司馬光之言也 詔自今試館職並試策論罷詩賦 九月辛未涇州觀察使從式進封安定郡王初韓琦自長安入覲問曰推崇太祖之後令擇一人封王常從獻於郊廟不知何故及此自古主鬯從獻皆太子事今忽擇一人令郊廟從獻豈不疑駭天下視聽乎上悟遂罷從獻之㫖 甲申詔自今內批指揮並作奉聖㫖施行 戊子莫州地震有聲如雷冬十月壬寅詔講筵權罷講禮記先是王安石講禮
  記數難記者之非是上以為然是日上因留安石坐曰且欲得卿議論上曰唐太宗必得魏鄭公劉備必得諸葛亮然後可以有為安石對曰陛下誠能為堯舜則必有咎夔稷契陛下誠能為髙宗則必有傳説魏鄭公諸葛亮皆有道者所羞何足道哉
  講義曰三代以來書生得君自安石始其始見神宗也直以文帝太宗之不足法者為言復以魏徴諸葛亮之不足為者自任此其智識之卓然又皆秦漢以來諸儒所未聞者所謂擇術講學之方雖孟子告君殆不是過人主安得不信其知道哉神宗詰其設施之方而再三不肯條對者葢其所施設之方止於青苗助役之類而遽條陳之則人必不我信故粗言一二而不肯録進欲使人主之深聽而後舉朝聽其所為也未幾讀吳申謹奉成憲之疏於是謂成憲不足道流俗不足聽勞民非所恤嚴刑非所緩人主當示人以好惡當懼人以不測且謂勞民重刑三代亦然而安石施設之藴理財之法變法之心盡露矣丙午上問講讀官富民之術司馬光言凡富民之本
  在得人縣令最為親民欲知縣令能否莫若知州欲知知州能否莫若轉運使陛下但能擇轉運使轉運使按知州使知州按縣令何憂民不富也 十一月癸酉太白晝見 丁亥合祭天地於南郊以太祖配 甲午司馬光入辭因請河陽晉絳上曰汲黯在朝淮南寢謀卿未可去也 京師及莫州地震 十二月壬寅詔自今內批指揮事俟次日覆奏行下 癸卯瀛州地大震庚戌賜夏國主嗣子秉常詔候誓表到日即遣使封冊並以綏州給還所有嵗賜自封冊後並依舊例 庚申命入內副都知張若水進所造神臂弓初民李宏獻此其實弩也詔依樣製造至是以進
  己酉熈寧二年春正月丁亥上謂輔臣曰近見內藏庫籍文具而已財貨出入畧無闗防嘗聞太宗時內藏財貨每千計用一牙錢記之名物不同所用錢色亦異他人莫能曉也嘗匣而置之御閣以參驗帳籍中定數晩年嘗出其錢示真宗曰善保此足矣今守藏內臣皆不曉帳籍闗防之法當更擇人領之 知同州趙尚寛知唐州髙賦知齊州王廣淵條奏置義倉事知陳留縣蘇涓亦言臣勸諭百姓置義倉以備水旱條上措置事詔曽公亮曰近王廣淵於齊州創置義倉已勸率十萬餘石當得人繼守其事可持詔廣淵舉知州一人 二月己亥富弼除守司空兼侍中初以集禧觀使召弼赴闕弼既辭不受上乃罷集禧之命以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 庚子王安石㕘知政事先是安石見上論天下事上曰人皆以為卿但知經術不可以經世務安石對曰經術者所以經世務也果不足以經世務則經術何賴焉上曰卿所施設以何為先安石曰變風俗立法度最方今所急也凡欲美風俗在長君子消小人以禮義亷恥由君子出故也上以為然 丙午翰林學士司馬光登對乞一州上不許曰君子小人皆知卿方正呂公著使契丹亦問有司馬光者其人甚方正今為何官名為夷狄所知奈何出外光初罷御史中丞遼因問公著以光何不為中丞公著歸告於上故上乃知 甲子命知樞密院陳升之㕘知政事王安石取索三司應干條例文字看詳具合行事件聞奏別為司名曰同制置三司條例先是安石言泉府一官先王所以摧制兼併均濟貧弱變通天下之財而使則出於一綂者以有此也安石因請以呂惠卿為制置司檢詳文字從之 富弼以足疾未能入見有於上前言災異皆天數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弼聞之歎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為者去亂亡無幾矣此必姦臣欲進邪説故先導上以無所畏使輔拂諫爭之臣無所復施吾不可以不速救即上疏數千言雜引春秋洪範及古今傳記人情物理以明其決不然者
  胡安國春秋傳序曰春秋非五經比也洚水警予與鳳皇來儀並載於虞書大木斯拔與嘉禾合頴同垂於周史春秋不書祥瑞而盡書災異史外傳心之要典也自安石建議以春秋為腐爛朝報經筵不以進讀科目不以取士馴至崇觀之間姦臣用事一卉一木之異指為嘉瑞天地災變隠而不言是與春秋正相反也胡氏之論葢攻安石學術之亂天下也
  三月上既用富弼為首相弼猶以足疾在告是日弼
  始入見曰臣聞中外之事漸有更張此必有小人獻説於陛下也大抵小人惟喜動作生事則其間有所希冀縁朝政守靜則事有常法小人何所望也上改容聽納曰今日得卿至論乃沃朕心可謂金石之言朕不忘也癸未蘇轍為制置三司條例司檢詳文字先是轍奏
  疏曰所謂豐財者非求財而益之也去事之所以害財者而已事之害財者三一曰冗吏二曰冗兵三曰冗費疏奏上批付中書因召對而有是命 兩府同奏事富弼言大臣須和乃能成務又言今所進用或是刻薄小才小才雖似可喜然害事壊風俗為甚恐須進用醇厚敦實之人上曰大臣正要與朝廷分邪正邪正分則天下自治 壬辰上問安石制置條例如何安石曰已檢討文字畧見倫緒然今欲理財則須使能天下但見朝廷以使能為先而不以任賢為急但見朝廷以理財為務而於禮義教化之際未有所及恐風俗壊不勝其弊陛下當深念國體有先後緩急上頷之 夏四月丁酉朔羣臣上尊號詔答不允先是上謂執政曰受與否於人情孰安王安石曰受與不受於理皆可也陛下能深見受與不受無加損之理則此事皆陛下自擇上曰三尺童子亦知無加損也 知諫院錢公輔罷知諫院時上委任政府責以太平一日執政召臺諫官至都堂富弼曰上求治如饑渴正賴同心以濟所願公輔對曰所為是邪天下誰敢不同非邪公輔雖欲同之不可得已丙午同天節罷上壽是日雨富弼言願陛下未以今
  日雨澤為喜當以累年災變為懼葢修德致雨其應如此萬一於德有損其災應豈有緩邪上親書詔答曰敢不置之枕席銘諸肺腑終老是戒更願公不替今日之志則天災不難弭大平可俟也 丁未㕘知政事唐介卒上初欲用王安石為㕘知政事曽公亮因薦之介曰安石好學而泥古論議迂濶若使為政恐多所變更必擾天下退至中書謂公亮等曰異日安石之言果用天下必困擾諸公當自知之耳時執政進除目上久之不決既數日乃曰朕問王安石以為然可即施行介曰陛下比擇大臣付以天下之事臣近每聞陛下宣諭某事問安石以為可即施行某事問安石以為不可未得施行如此則執政何所用必以臣為不才當先罷免此語傳之天下恐非信任體也安石既執政奏言中書處分事用劄子皆言奉聖㫖不中理者常十八九不若令中書自出牒不必稱聖㫖上愕然介曰太宗時寇準用劄子遷馮拯等官不當拯訢之太宗曰前代中書有堂牒指揮事乃權臣假此以威福天下太祖朝趙普為相堂帖重於敕命尋令削去今復置劄子何異堂牒今安石不欲稱聖㫖則是政不自天子出也上曰太宗制置此事極當及安石議謀殺人傷者許首介數與安石爭論於上前安石強辯上主其語介不勝憤悶居頃之疽發背而卒 丙辰詔宜令侍從官自今視朕過失與朝廷事之闕無有巨細各具章極言無𨼆噫言善而不用朕有厥咎道之而弗言爾為不恭王安石之詞也 五月癸未鄭獬知杭州王拱辰判應天府錢公輔知江寧府獬與滕甫相善王安石素惡之故事兩制差除必宰相當筆時富弼在告曽公亮出使西京王安石遽自當筆議者皆疑安石行其私意御史中丞呂誨即奏曰王拱辰不聞有過遷謫出外鄭獬在三班院皆稱公當權府亦甚平允遽然補外錢公輔先因營救滕甫遂罷諫院今又被逐葢甫與王安石素所不足今無罪被黜甚傷公議上出誨奏示執政安石曰此三人者出臣但愧不能盡理論情暴其罪狀使小人知有所憚不意言者乃更如此
  呂中曰安石入朝之初即勸人主逐諫官其本意如此故臺諫未有直罷者自安石始上罷吳申復以吳申例罷公輔自是人不附已者始擠之矣
  癸已樞密院言欲檢尋本院諸文書凡闗祖宗以來
  法制所宜施於逺者並刪取大㫖編次成冊仍於逐門各留空紙以備書載將來處置事從之賜名經武要畧是月丙戌王安石以呂誨劾章乞辭位上即封還其
  奏令視事如故上又謂安石曰呂誨言卿每事好為異多作橫議或要內批以自質證又詐妄希㑹朕意朕與卿相知如髙宗傳説亦豈須他人為助 羣臣準詔議學校貢舉多欲變改舊法獨殿中丞直史館判官告院蘇軾奏曰得人之道在於知人知人之法在於責實使君相有知人之才朝廷有責實之政則胥吏皂𨽻未嘗無人而況於學校貢舉乎雖因今之法臣以為有餘使君相無知人之才朝廷無責實之政則公卿侍從常患無人況學校貢舉乎雖復古之制臣以為不足上得軾議喜曰吾固疑此得蘇軾議釋然矣即召見問何以助朕軾對曰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銳願陛下安靜以待物之來然後應之上悚然聽受曰卿三言朕當詳思之 呂惠卿最為安石所賢屢薦於上事無大小必與之謀時人號安石為孔子惠卿為顔子 上曰欲用蘇軾修中書條例安石曰軾與臣所學及議論皆異別試以事可也 考課院言準詔定到考較知縣縣令課法分為上中下三等內有績狀尤異出於上等之外則定為優等如政事昏繆出於下等之下者即定為劣等 六月丁巳詔呂誨落中丞以本官知鄧州前此誨上疏曰臣竊以大姦似忠大詐似信唯其用捨係國休戚如少正卯之才言偽而堅順非而澤強記而博非大聖孰能去之臣謹按王安石外示樸野中藏巧詐驕蹇慢上隂賊害物今畧疏十事誠恐陛下悅其才辯久而倚毗情偽不得知邪正無復辨大姦得路羣隂彚進則賢者漸去亂由是生臣究安石之跡固無逺畧唯務改作立異於人徒文言而飾非將罔上而欺下臣竊憂之誤天下蒼生必斯人也疏奏安石亦求去位上詔視事宜如故安石既留而誨坐貶 太白入井壬戌晝見秋七月乙丑朔司天監言日食辰已間有隂霧遮蔽
  所食不及元奏分數宰臣富弼等拜表賀 行均輸法癸未上謂執政曰人君豈可怠於政理朕非樂於勞
  苦益思少時精神可惜欲乗時有為以安生靈至於兵乃是聖人之大權所以安天下也但不可輕用非獨殺人心所不忍誠恐天道不祐 甲申日下有五色雲上御資政殿因語及選任知州未得善法曰朕每思祖宗百戰得天下今以一州生靈付一庸人常痛心疾首卿等為如何則可彥博奏以責在監司宜得至公之人可任按察公弼曰朝廷當擇諸司長官及十八路監司無不濟矣 韓𤦺等新修仁宗實録一部二百卷曽公亮等上英宗實録三十卷 八月丙申司馬光上疏曰陛下日出視朝繼以經席入宮之後省閱天下奏事夜御燈火研味經史然孜孜求治於今三年而功業未著者殆未得其體要故也 癸卯待御史劉琦監處州鹽酒稅御史裏行錢顗監衢州鹽稅初御史知雜劉述及𤦺顗等言切見陛下用安石為㕘知政事未踰半年中外人情囂然不安葢以其專肆胷臆輕易憲度而無忌憚之心也 司馬光言皮公弼陛下明知其貪閻充國陛下明知其猥二者皆以知縣權發遣三司判官及得罪而出皆為知州今琦顗止以迕犯大臣降監當然則狂直之罪重於貪猥得罪大臣甚於得罪陛下也乞與本資不報 丙午詔同修起居注范純仁罷同知諫院初純仁以言薛向不可為發運使或致民心別生事變上曰今令發運使兼制置六路財賦務在均適有無何由乃致百姓人情怨駭純仁曰人主不當言利但當務農桑節用而已純仁又申中書曰㕘政以文學自負議論得君專任已能不曉時事捨堯舜知人安民之道講五伯富國強兵之術尚法令則稱商鞅言財利則背孟軻鄙老成為因循之人棄公論為流俗之語曽相公年髙不退亷節已虧且欲見容惟務雷同茍且趙㕘政心知其非凡事不能力救徒聞退有後言公亮等以純仁狀進乃落起居舍人同修起居注 庚戌制置三司條例司檢詳文字蘇轍言每於本司商量公事動皆不合乞除一合入差遣詔依所乞上閲轍狀問轍與軾如何觀其學問頗相類王安石曰軾兄弟大抵以飛箝捭闔為事上曰如此則宜合時事何以反為異論 九月詔閤門引編校書籍呂惠卿校勘王存登對皆王安石所善也 制置三司條例司言諸路常平廣惠倉畧計千五百萬以上貫石斂散之法未得其宜今欲以見在斛斗遇貴量減市價糶遇賤量増市價糴以見錢依陜西青苗錢例取民情願豫給令隨稅納斛斗內有願請本色或納時價貴願納錢者皆許從便欲量諸路錢榖多寡分遣官提舉仍先行於河北京東淮南三路候其有緒即推之諸路從之 戊辰初開經筵 王安石獨奏事上問曰程顥言不可賣祠部度牒作常平本錢如何安石曰顥所言自以為王道之正臣以為顥所言未達王道之權今度牒所得可置粟凡四十五萬石若凶年人貸三石則可全十五萬人性命賣祠部所剃者三千人頭而所可捄活者十五萬人性命若以為不可是不知權也 冬十月丙申左僕射平章事富弼罷為武寧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亳州弼初入相即除司空兼侍中弼固辭得免及罷不復加恩葢上意不樂其去故也弼將去復言於上曰比見親舊乃知人情大不安進用多小人諸處地動災變宜且安靜 知樞密院事陳升之為禮部尚書平章事 上既許富弼辭位問弼曰卿即去誰可代卿者弼薦文彥博上黙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黙然 改綏州為綏德城先是韓縝與夏人議許令納安逺塞門二寨還以綏州郭逵曰此正商於之地六百里也時已有詔俾逵焚棄綏州逵曰一州既失二寨不可得中國為夏人所賣安用守臣為藏其詔不出上言綏州宜守且自劾違詔之罪詔褒逵曰淵謀祕畧悉中事機有臣如此朕無西顧之憂矣於是詔城綏州不復以易二寨 己亥翰林學士司馬光對上問近相陳升之外議云何光曰閩人狡險楚人輕易今二相皆閩人二㕘政皆楚人必將援引鄉黨之士充塞朝廷天下風俗何以得更淳厚
  講議曰昔邵康節聞杜鵑聲於天津橋上曰朝廷將用南人為相天下自此多事矣夫王欽若當國亦南人也豈獨自安石始邪葢天禧天聖之時南方之氣未盛所用者欽若一人耳自安石為相所引者惠卿之憸巧升之之輕易宰相㕘政皆用南人此固溫公之所慮而康節之所先知也
  上曰升之有才智曉民政光曰但恐不能臨大節而不可奪耳凡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人從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上又曰王安石何如光曰人言安石姦邪則毀之太過但不曉事又執抝耳上曰韓琦敢當事賢於富弼但木強耳光曰琦實有忠於國家之心但好遂非此其所短也上因歴問羣臣至呂惠卿光曰惠卿憸巧非佳士使王安石負謗於中外者皆惠卿所為也上曰惠卿應對明辯亦似美才光曰江充李訓若無才何以能動人主 監察御史裏行張戩程顥言每有本職公事欲上殿敷奏必奏候朝㫖既許上殿伺𠉀班次動經旬日臺諫之職言責既均則進見之期理無殊別何獨憲臣隔絶疎異欲乞推原天禧詔書之意使依諫官例牒閤門即許登對或所言急速仍乞先次上殿詔三院御史及裏行有公事並許直申閣上殿 十一月司馬光言欲據國史實録所載旁采異聞傚漢書作百官公卿表以備奏御從之 乙丑命樞密副使韓絳同制置三司條例初陳升之既拜相遂言臣待罪宰相無所不綂所領職事豈可稱司他日又對升之固以為不可置司上欲使安石獨領安石以為非便曰陛下本置此司令中書密院各差一人今若韓絳同事甚便上曰善故有是命升之深狡多數為小官時與安石相遇淮南安石深器之及安石用事設制置條例司引升之共事升之竭力賛助或時為小異陽若不與安石皆同者安石不覺詐故推升之使先為相升之既登相位於條例司事遂不肯闗預安石固以請升之曰茲事盍歸之三司何必攬取為己任也安石大怒二人於是乎始判蔡延慶孫覺並同修起居註上初欲用蘇軾王安石曰軾豈是可奬之人上曰軾有文學朕見似為人平靜司馬光韓維王存俱稱之安石曰險邪之人臣非苟言之皆有事狀軾遭父喪韓琦等送金帛不受卻販數船蘇木入川司馬光言呂惠卿愛錢反言蘇軾平靜斯為厚誣陛下欲變風俗息邪説驟用此人則士何由知陛下好惡所在上乃罷軾不用 丙子詔自今諸路同提㸃刑獄復差文臣於是武臣提㸃刑獄盡罷上以武臣罕習吏文多不足以察舉所部人才故悉罷之人甚以為便 壬午御邇英閣呂惠卿講先王之法有一嵗一變者則月令季冬飭國典以待來嵗之宜而周禮正月始和布於象魏是也有數嵗一變者則堯舜五載修五禮十二載脩法則是也有一世一變者則刑罰世輕世重是也有數十世而改者則夏貢商助周徹夏校商序周庠之類是也有雖百世不變者尊尊親親貴貴長長尊賢使能是也臣前日見司馬光以為漢惠文景三帝皆守蕭何之法而治武帝改其法而亂宣帝守其法而治元帝改其法而亂臣按何雖約法三章其後乃以為九章則何已不能自守其法矣惠帝除挾書律三族令文帝除誹謗妖言除祕祝法皆蕭何法之所有而惠與文除之景帝又從而因之則非守蕭何之法而治也上召光前謂光曰其言如何光對曰惠卿之言有是有非惠卿言漢惠文武宣元治亂之體是也其言先王之法有一嵗一變五嵗一變一世一變則非也上曰朝廷每更一事舉朝士大夫洶洶皆以為不可又不能指名其不便者果何事也光曰朝廷散青苗錢茲事非便呂惠卿曰光不知此事彼富室為之則害民今縣官為之乃所以利民也光曰昔太宗平河東輕民租稅而戍兵益衆命和糴糧草以給之民皆樂與官為市其後人益衆物益貴而轉運司常守舊價或復支移折變至今為膏肓之疾臣恐異日青苗之害亦如河東之和糴也惠卿曰光所言皆吏不得人故為民害耳光曰如惠卿言乃臣前日所謂有治人無治法吳申曰司馬光之言可謂至論 閏十一月壬寅張載為崇文殿校書先是呂公著薦載召對問以治道載曰為政不以三代為法者終茍道也 條例司奏差官提舉諸路常平廣惠倉兼管勾農田水利差役事從之時天下常平錢榖見在一千四百萬貫石諸路各置提舉 條例司又言交子之法用於成都府路人以為便今河東公私苦運鐵錢勞費議行交子之法仍令轉運司舉官置務從之 十二月乙亥上問王安石以真宗時邊事安石曰臣按實録當時君臣議論未嘗説到底上下相與皆滅裂而已則何以待夷狄 有中㫖下開封府減價買浙燈四千餘枝權推官殿中丞直史館蘇軾言陛下游心經術動法堯舜而豈以燈為悅哉此不過以奉二宮之歡耳且賣燈皆細民安可賤酬其直願亟罷之上納其言軾因奏書獻三言曰願陛下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書凡七千餘言軾素不為王安石所喜使權開封府推官欲以多事困之也而軾決斷精敏聲問益逺論事益不休
  庚戌熈寧三年春正月詔諸路常平廣惠倉給散青苗錢本為惠恤貧乏今慮官吏不體此意追呼均配抑勒翻成搔擾其令諸路提㸃刑獄官體量覺察違者禁止立以名聞敢沮遏願請者案罰亦如之先是翰林學士范鎮言青苗者唐衰亂之世所為苗青在田賤估其直收斂未畢而必其償是盜跖之法也右正言李常孫覺亦言王廣淵在河北第一等給十五貫第二等十貫第三等五貫第四等一貫五百第五等一貫民間喧然不以為便而廣淵入奏稱民間歡呼鼓舞歌頌聖德言者既交攻之朝廷不得已乃降是詔 二月壬戌朔韓𤦺言准轉運及提舉常平廣惠倉司牒給青苗錢更有餘錢坊郭戸有物業抵當願請錢者五家為一甲依青苗例支借臣竊以詔書務在優民不使兼併乗其急以邀倍息皆以為民公家無所利其入今每借一千令納一千三百則是官放息錢與初抑兼併濟困乏之意絶相違戾欲民信服不可得也又鄉村每保須有物力人為甲頭雖雲不得抑勒而上戶必不願請官吏防下戸不能送納豈免差充甲頭以備代陪陛下勵精求治若但躬行節儉以先天下自然國用不乏何必使興利之言紛紛四出以致逺邇之疑乞盡罷諸路提舉官依常平舊法施行癸亥上親䄂出琦奏示執政曰琦真忠臣朕始謂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且坊郭安得青苗而使者亦強與之乎王安石勃然進曰茍從其所欲雖坊郭何害陛下修常平法所以助民至於收息亦周公遺法也陳升之曰但恐州縣避難索之故抑配上戶爾安石曰抑配誠恐有之然俟其有嚴行絀責一二人則此弊自絶上終以韓琦所説為疑安石曰直使州縣抑配上戶俵十五貫錢又必令出二分息則一戶所陪止三貫錢因以廣常平儲蓄以待百姓凶荒則比之前代科百姓出米為義倉未為不善況又不令抑配有何所害上曰要須盡人言料文彥博呂公弼亦以此為不可但腹誹韓琦獨肯來説真忠臣也翌日安石遂稱疾不出丙寅詔大宗正司置丞二員 兵部員外郎傅堯俞
  同判流內銓堯俞始除喪至京師安石數召之既見語及新法安石謂堯俞曰方今紛紛遲君來久矣將以寶文閣待制同知諫院還君堯俞謝曰新法世不以為便誠然當力論之平生未嘗欺敢以實告安石不悅遂有此命 王安石既稱疾家居翰林學士司馬光再為批答曰今士夫沸騰黎民騷動乃欲委還事任退取便安卿之私謀固為無憾朕之所望將以委誰安石大怒即抗章自辯上封還其章手札諭安石曰詔中二語失於詳閲今覽之甚愧安石固請罷上固留之奬慰良久翰林學士司馬光為樞密副使辛巳司馬光言臣先曽上疏言不當設制置三司條例司又言散青苗錢不便臣竊聞先帝嘗出內藏一百萬緡助天下常平倉作糴本錢前日天下常平倉錢榖共及一千餘萬貫石今無故盡散之他日若思常平之法復欲收聚何時得及此數乎臣以為散青苗錢之害猶小而壊常平法之害尤大也十年之外富室既盡常平已壊帑藏又空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水旱加以四夷侵犯邊境當是之時民之羸者不轉死溝壑壯者不聚為盜賊將何之矣陛下誠能昭然覺悟采納臣言罷制置三司及追還使者臣雖盡納官爵但得為太平之民以終餘年其幸多矣壬午安石始出視事安石之在告也上諭執政罷青苗法曽公亮陳升之欲即奉詔趙抃獨欲俟安石出令自罷之安石既視事持之益堅人言不能入矣 司馬光謁告之六日上復趣令入見光言臣近上疏未聞采錄獨以何心敢當髙位若臣言果是乞早賜施行若臣言果非乞更不差使臣宣召早收還樞密副使勅告庚寅詔收還樞密副使告勅先是上欲置光西府王安石曰光雖好為異論然其才豈能害政但如光者異論之人倚以為重今擢在髙位則是為異論之人立赤⿰也光朝夕所與切磋琢磨者乃劉攽劉恕蘇軾蘇轍之徒而已觀近臣以其所主所主者如此其人可知也安石在告上乃用光及安石復視事因固辭遂欲罷之三月甲午司馬光移書王安石請罷條例司及常平使者安石得書大慙欲怒則不敢答書但言道不同而已書凡三返文多不載 條例司奏專疏駁韓𤦺所言皆王安石自為之既而琦又言今䝉制置司以臣所言皆為不當臣詳疏駁事件多刪去臣元奏要切之語曲為沮難及引周禮國服為息之説文其謬妄將使無復敢言其非者須再辨列欲望親覽 羣臣言常平章疏上怒悉以付安石安石復於上曰章疏惟韓琦有可辨餘人絶不近理不足辨也上然之范鎮言自古以來未有天子而開課場者王安石曰鎮所言若非陛下畧見周禮天子有此則豈得不為媿恥上又諭安石令稍修改常平法以合衆論安石曰陛下方以道勝流俗與戰無異今少自卻即坐為流俗所勝矣 己亥御集英殿策試禮部奏名進士有曰聖人之王天下也百官得其職萬事得其序有所不為為之而無不成有所不革革之而無不服田疇闢溝洫治富足以備禮和足以廣樂治足以致刑方今之政救之之道必有本末所施之宜必有先後王安石之辭也 上遣劉有方諭司馬光以依舊供職是日光入對曰臣自知無力於朝廷朝廷所行皆與臣言相反上曰相反者何事也光曰臣言條例司不當置又言不宜多遣使者外撓監司又言散青苗錢害民豈非相反上曰言者皆云法非不善但所遣非其人耳光曰以臣觀之法亦不善所遣亦非其人也上曰元勅不令抑勒光曰勅雖不令抑勒而所遣使者皆諷令抑配如開封府界十七縣惟陳留姜潛張勅榜縣門及四門聽民自來請自給之率無一人來請以此觀之十六縣恐皆不免於抑勒也上敦諭再三光再拜固辭上曰當更思之 范鎮罷知通進銀臺司初司馬光辭樞密使上許之鎮封還詔書曰臣所陳大抵與光相類而光追還新命則臣亦合加罪責上令再送鎮行下鎮又封還曰陛下自除光為樞密副使士大夫交口相慶稱為得人至於坊市細民莫不歡喜今一旦追還誥勅非惟詔命反汗實恐沮光讜論忠計上不許以詔書直付光不復由銀臺司行下鎮言由臣不才使陛下廢法有司失職遂乞解銀臺司許之 壬子御集英殿賜進士明經諸科葉祖洽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總八百二十九人祖洽策言祖宗多因循茍簡之政陛下即位革而新之李大臨蘇軾編排上官均第一祖洽第二陸佃第五上令宰相陳升之面讀均等策以祖洽為第一 安石既得政每賛上以獨斷上專信任之軾發策雲晉武平吳以獨斷而克苻堅伐晉以獨斷而亡齊桓專任管仲而霸燕噲專任子之而滅事同功異何也安石見之不悅上諭王安石曰聞有三不足之説否王安石曰不聞上曰陳薦言外人云今朝廷以為天變不足懼人言不足恤祖宗之法不足守安石曰陛下躬親庶政唯恐傷民此即是懼天變陛下詢納人言無小大唯是之從豈是不恤人言然人言固有不足恤者茍當於義理則人言何足恤至於祖宗之法不足守則固當如此且仁宗在位四十年凡數次修敕若法一定子孫當世世守之則祖宗何故屢自變改今議者以為祖宗之法皆可守然祖宗用人皆不以次今陛下試如此則彼異論者必更紛紛 夏四月詔御史中丞呂公著比大臣之抗章因便坐使之對乃誣方鎮有除惡之謀深駭予聞乖事理之實可翰林侍讀學士知潁州司馬光記所聞於趙抃曰上諭執政以呂公著上殿言朝廷摧沮韓琦太甚將興晉陽之甲以除君側之惡王安石怨公著叛已請明著罪狀光又雲公著素謹初無此對或謂孫覺嘗為上言今藩鎮大臣如此論列而遭挫辱若唐末五代之際必有興晉陽之甲以除君側之惡者矣上誤記以為公著也 己卯㕘知政事趙抃為資政殿學士知杭州樞密副使韓絳間與王安石同奏條例司事嘗賛上曰臣見王安石所陳非一皆至當之論可用陛下宜深省察故安石尤德之前秀州軍事判官李定權監察御史裏行定初至謁李常常問南方之民以青苗為如何定言皆便之無不善常謂曰今朝廷方爭此君見人切勿為此言也定即日詣安石白其事曰定惟知據實而言不知京師不得言青苗之便也安石喜甚密薦於上上欲用定知諫院曽公亮陳升之固爭之乃改命焉
  呂中曰百官除授自執政以下皆付大臣進擬而中丞諫官必出於人主之親擢所以公其選也自安石執政以京官王子韶除御史又以選人李定除諫官則臺諫皆出於宰相之除矣
  權監察御史裏行程顥權發遣京西路同提㸃刑獄顥先上疏言臣聞天下之理本諸簡易而行之以順道則事無不成捨而之於險阻則不足以言智矣況於措置沮廢公議一二小臣實與大計用賤陵貴以邪妨正者乎凡此皆天下之理不宜有成而智者之所不行也興利之臣日進尚德之風寖衰尤非朝廷之福臣奉職不肖論議無補望允前奏早賜降責故罷 淮南轉運使謝景溫為工部郎中兼侍御史知雜事景溫雅善安石又與安石弟安國通姻先是安石獨對問上曰陛下知今日所以紛紛否上曰此由朕置臺諫非其人安石曰陛下遇羣臣無術數失事機別置臺諫官恐但如今日措置亦未能免其紛紛也於是專用景溫 上批監察御史張戩王子韶並落職知縣戩屢言青苗不便最後上疏乞罷制置司及諸路使者並言王安石專為聚斂好勝遂非呂惠卿險薄姦凶尚留君側既上疏又詣中書力爭辭氣甚厲公亮俛首不答安石以扇掩面而笑戩怒曰㕘政笑戩戩亦笑㕘政㕘政所為豈但戩笑天下誰不笑者陳升之解曰察院不須如此戩顧曰只相公得為無過耶退即家居待罪遂與子韶同黜 甲申翰林學士司馬光讀資治通鑑上曰舜堲讒説殄行若臺諫為讒安得不黜光曰臣因進讀及之耳時事臣不敢衆論也及退上留光謂曰呂公著言藩鎮欲興晉陽之甲豈非讒説殄行光曰公著平居與儕輩言猶三思而發何故上前輕發乃爾外人多疑其不然上曰王安石不好官職及自奉養可謂賢者光曰安石誠賢但性不曉事而愎此其短也又不當信任呂惠卿惠卿姦邪而為安石謀主安石為之力行故天下並指安石為姦邪也上曰今天下洶洶者孫叔敖所謂國之有是衆之所惡也光曰然陛下當察其是非然後守之今條例司所為獨安石韓絳呂惠卿以為是天下皆以為非也陛下豈能獨與此三人共為天下耶司馬光讀資治通鑑張釋之論嗇夫利口光曰孔子稱惡利口之覆邦家夫利口何至覆邦家葢其人能以是為非以非為是以賢為不肖以不肖為賢人主茍以是為非以非為是以賢為不肖以不肖為賢則邦家之覆誠不難矣時呂惠卿在坐光所論專指惠卿也 五月甲辰詔近設制置三司條例司本以均通天下財利今大端已舉惟在悉力應接以趣成效其罷歸中書先是文彥博等皆請罷制置條例司上謂彥博曰俟羣言稍息當罷之不欲亟罷恐傷王安石意故也 詔歐陽脩不合不奏聽朝廷指揮擅止散青苗錢特放罪脩在青州嘗奏疏條陳三事中書言脩擅止給青苗錢欲特㫖問罪王安石論脩殊不識藩鎮體乃降是詔先是上復欲用脩執政安石曰脩見事多乖理好有文華人安石葢指蘇軾輩而上已黙喻 壬子詔罷入閣儀王珪等言入閣者乃唐隻日紫宸殿受常朝之儀也非為盛禮不可遵行故罷之六月壬戌駕部郎中朱壽昌者巽之子也其母劉氏嫁民問壽昌行四方訪求不獲飲食罕御酒肉與人言輒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燒頂刺血寫佛書冀遂其志又棄官入秦與家人訣不見母不復還行次同州得之劉氏時年已七十餘矣永興錢明逸表其孝節癸亥詔壽昌赴闕朝見先是言者共攻李定不服母喪王安石力主定因忌壽昌壽昌前已再典郡於是折資通判河中府宗正寺言每嵗正月一日裝寫仙源積慶圖宗藩慶
  緒録各一本供送龍圖天章寶文閣令祖宗非袒免親更不賜名授官一依外官之法合與不合修入圖冊詔送禮院詳定禮官言親疏異則恩禮不得不異世系同則圖籍不得不同二者並行而不相悖親親之義備矣所有祖宗非袒免親欲乞依舊修寫入仙源積慶圖宗藩慶緒録其在外者委宗正寺逐年取索附籍從之翰林學士司馬光乞差前知龍水縣范祖禹同脩資治通鑑許之祖禹鎮從孫也 秋七月卒卯詔新判太原府歐陽脩罷宣徽南院使知蔡州先是脩以病辭宣徽使至五六因論青苗法又移書責王安石安石不答而奏從其請 壬辰樞密使呂公弼罷為吏部侍郎知太原府權御史中丞馮京為樞密副使 癸巳賜祕書省正字唐坰出身初坰為北京監當官上書言青苗不行宜斬大臣異議者一二人王安石謂坰宜在館閣故得召對 八月乙丑司馬光對垂拱殿乞知許州或西京留司御史臺國子監上曰卿何得出外朕欲申卿前命卿且受之光曰臣舊職且不能供況當進用上曰王安石素與卿善何自疑光曰臣素與安石善但自其執政違迕甚多今迕安石者如蘇軾輩皆毀其素履中以危法臣不敢避削黜但欲茍全素履臣善安石豈如呂公著安石初舉公著云何後毀之云何彼一人之身何前是而後非必有不信者矣上又曰青苗已有顯效光曰茲事天下知其非獨安石之黨以為是爾上曰蘇軾非佳士卿誤知之鮮于侁在逺軾以奏藁傳之韓琦贈銀三百兩而不受乃販鹽及蘇木磁器光曰凡察人當察其情軾販鬻之利豈能及所贈之銀乎安石素惡軾陛下豈不知以姻家謝景溫為鷹犬使攻之臣豈能自保不可不去也且軾雖不佳豈不賢於李定不服母喪禽獸之不如安石喜之乃欲用為臺官 九月戊子朔中書言請置檢正中書五房公事一員每房各置檢正公事二員並以朝官充 乙未㕘知政事韓絳為陜西路安撫使先是絳奏以夏人寇慶州陜西用兵請出使王安石曰臣於邊事未嘗更歴宜往上卒遣絳 曽布同判司農寺布尋奏改助役為免役呂惠卿大恨之 己亥命崔台符曽布朱溫其考試法官試法官自此始庚子左僕射平章事曽公亮為集禧觀使公亮初薦王安石可大用及同執政知上方向安石隂助之而外若不與同者安石以其助已深德之蘇軾嘗從容責公亮不能救正朝廷公亮曰上與安石如一人此乃天也馮京㕘知政事吳充為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 乙巳御崇政殿策賢良方正又策試武舉人 壬子太白晝見 手詔制科調字號卷大抵意尚流俗而毀薄時政援證先王之經而輒失義理恐不足收録以惑天下之觀聽而調字號乃孔文仲試卷也於是文仲竟坐黜司馬光知永興言青苗助役為陜西之患上曰助役唯行京東兩浙耳僱人充役越州已行矣 冬十月鄧綰為集賢校理檢正中書孔目房公事綰故名維清累遷寧州通判上書言陛下得伊呂之佐作青苗免役錢等法百姓無不歌舞聖澤臣以所見寧州觀之知一路一路觀之見天下皆然此誠不世之良法願陛下堅守行之勿移於浮議也又與王安石書及頌安石大喜白於上使乗驛詣闕又累詔趣之比至召對上問識王安石否曰不識上曰今之古人也又問識呂惠卿否曰不識上曰今之賢人也綰退見安石欣然如舊交綰自至京師不敢與鄉人相見鄉人皆笑罵綰曰笑罵從汝好官我須為之尋又命綰兼編修中書戶房條例 十一月丁未客星出婁 十二月詔知杭州趙抃知青州抃至青州京東旱蝗蝗將及境遇風退飛墮水而盡青無害開封府判官祠部郎中趙瞻知鄧州瞻因出使得奏
  事上問曰卿為監司久乃知青苗法便也瞻對曰青苗法唐行之於季世擾攘中掊民財誠便今陛下欲為長久計愛百姓誠不便王安石隂使其黨俞充誘瞻曰當以知雜御史奉待瞻不應由是不得留京師 乙丑中書言司農寺定畿縣保甲條例凡十家為一保選主戶一人為保長五十家為一大保選主戸物産最髙者一人為大保長十大保為一都保乃選主戶有行止材勇為衆所伏者二人為都副保正凡選一家兩丁以上通主客為之謂之保丁除禁兵器外其餘弓箭等許從便自置習學武藝每二大保逐夜輪差五人於保分內往來巡警遇有賊盜晝時聲鼓報大保長以下同保人戸即時救應追捕如賊入別保遞相擊鼓應接襲逐 㕘知政事王安石為禮部侍郎平章事王珪守本官㕘知政事
  辛亥熈寧四年春正月壬辰詔鬻天下廣惠倉田為三路及京東常平本其當賑濟即以廣惠常平等倉所貯粟麥給之 二月丁巳朔中書言古之取士皆本於學校今欲追復古制宜先除去聲病偶對之文使學者得以專意經義以俟朝廷興建學校然後講求三代所以教育選舉之法施於天下以明經及諸科欲行廢罷取元解明經人數増解進士今定貢舉新制進士罷詩賦貼經墨義各占治詩書易周禮禮記一經兼以論語孟子每試四場初本經次兼經並大義十道務通義理不須盡用註疏次時務策三道禮部五道中書撰大義式頒行殿試策一道限千字以上分五等第一等二等賜及第第三等出身第四等同出身第五等同學究出身從之 知永興軍司馬光知許州光在永興宣撫司請増修城壁光奏罷之又請添屯軍馬於長安河中邠州光言嵗凶乞罷添屯不許又奏乞災傷地分所欠青苗錢許重疊倚閣仍牒所部八州軍未得依司農寺指揮催理詔提舉司催理如司農寺指揮不得施行光牒光知言不用遂乞判西京留守司御史臺不報又上章曰臣之不才最出羣臣之下先見不如呂誨公直不如范純仁程顥敢言不如蘇軾孔文仲勇決不如范鎮伏望陛下聖恩裁處其罪若臣罪與范鎮同即乞依范鎮例致仕若罪重於鎮或竄或誅所不敢逃詔光移知許州光固請留臺久之乃從其請光自是絶口不復論新法甲子曽布檢正五房公事布每事白王安石即行之
  或謂布當白兩㕘政指馮京及王珪也布曰丞相已議定何問彼為俟敕出令押字耳 三月丁亥夔州路轉運使孫構張詵言杜安行等討四夷賊斥地七百里獲鎧甲器仗詔遣著作佐郎章惇乗驛同轉運司制置以聞先是李承之薦惇於安石安石曰聞惇極無行承之曰顧惇才可用耳公誠與語自當愛之安石見惇惇素辯又善迎合安石大喜恨得之晩 戊子上召二府出陜西轉運司奏慶州軍亂示之上深以用兵為憂文彥博曰朝廷施為務合人心凡事當兼采衆論不宜有所偏聽陛下厲精求治而人情未安葢更張之過也祖宗法制未必皆不可行但有廢墜不舉之處耳馮京曰府界溉淤田又修差役作保甲人極勞弊上曰詢訪隣近百姓皆以免役為喜葢雖令出錢而復其身役無追呼刑責之虞人自情願故也彥博又言祖宗法制具在不須更張以失人心上曰更張法制於士大夫誠多不悅然於百姓何所不便彥博曰為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也安石曰法制具在則財用宜足中國宜強今皆不然未可謂之法制具在也彥博曰務要人推行耳 庚寅詔諸路置學官州給田十頃為學糧仍置小學教授 條例司言欲令諸路轉運司具屬州煩劇縣分主戶二萬以上増置丞一員從之 戊戌上批陳留縣見行保甲非朝廷本意今如此搔擾可速指揮令止如元議團保覺察賊盜餘無得妄施行鄉民既憂無錢買弓箭加之傳惑恐徙戍邊是以有父子聚首號泣者非虛也王安石進呈不行 丁未平章事韓絳罷相以本官知鄧州 上與王安石論保甲事以為誠有斬指者安石曰陜西河東未嘗致變則人情可知豈有怕為義勇即造反之理上曰民合而言之則聖亦不可不畏自上製法以使之雖拂其情然亦當便於民乃可國是論曰保甲一事民怨彰灼雖禁民越訢捕人匿名而民之斬趾求免匿牓伸寃其達於聖聰軫於聖慮安石不能掩其怨流俗讒説之論至是不能入矣遂謂人主當為天之所為任理而無情又托之祁寒暑雨以為説則其辭支離窮遁益不足以欺聖聰此保甲之事所以論辨數萬言而上終疑之歟葢其所謂弊法不足守人言不足聽者上猶信而不疑此可欺以方者也其所謂天命不足畏民怨不足恤者上終疑而不信此難罔以非其道者也至熈寧再相其私意偽論寖已彰露復以祁寒暑雨為言而上毅然拒之曰豈若並祁寒暑雨之怨而無之邪大哉王言至是聖德日新邪説不可復入安石去而終身不再召矣
  夏四月丁卯鄧綰言知汝州事富弼責䝉城官吏散
  常平錢榖妄追縣吏重笞之又遣人持小札下諸縣令未得依提舉司牒施行本州簽判管勾官徐公袞以書諭諸縣使勿奉行詔令乞盡理根治詔送亳州推勘院其富弼止令案後收坐以聞富弼言臣凡三奏乞獨坐臣重責特賜矜貸其餘官吏臣今且説青苗一事天下之人不論賢不肖皆知為害愈久愈深今來本州不散青苗錢斛並是臣獨見情願當嚴譴雖死無悔其餘徐公袞以下州縣官吏即望聖慈察其情理別無深切特與矜恕 甲戌試將作監主簿常秩為右正言管勾國子監初秩不肯仕宦及王安石更定法令士大夫沸騰以為不便秩見所下詔書獨以為是被召遂起及對垂拱殿上問秩先朝累有除命何以不起秩言先帝容臣辭免故臣得以久安里巷今陛下迫臣不許稽遲詔㫖是以不敢不來上嘉之 太常博士李寔檢正中書禮房公事劉摯並為監察御史裏行 五月丙戌提舉崇福宮呂誨致仕誨言臣本無宿疾偶值醫者用術乖方殊不知脈候有虛實隂陽有逆順診察有標本治療有後先妄投湯劑率情任意差之指下禍延四支寖成風痺遂艱行歩非秖憚𨂂戾之苦又將虞心腹之變葢以身疾喻朝政也誨病亟手書屬司馬光為墓銘光往省之至則目且瞑光呼曰更有以見屬乎誨張目強視曰天下事尚可為君實勉之遂卒 楊繪言東明等縣百姓千百人詣開封府訴超升等第出助役錢事本府不受遂突入王安石私第安石諭雲此事相府不知仍問汝等來知縣知否皆言不知又詣御史臺臣以本臺無例收接訴狀諭令散去退而訪問乃司農寺不依諸縣元定戶等卻以見管戶口量第均定出役錢數付諸縣各令管認別造簿籍前農務而畢臣竊謂凡等第升降葢視人家産髙下乃得其實今乃自司農寺先畫數令本縣依數定簿豈得民無爭訴哉今判司農寺乃鄧綰曽布一為知雜一為都檢正非臣言之誰敢言者王安石指陳繪言為不然上諾之 六月戊午劉摯言今天下有二人之論有安常習故樂於無事之論有變古更法喜於敢為之論臣嘗求二者之意葢皆有所是亦皆有所非樂於無事者以謂守祖宗成法以致於治此其所得也至昧者則茍簡怠墮便私膠習而不知變通之權此其所失也喜有為者以謂法濫道窮不大變化則不足以通物而成務此其所是也至鑿者則作為聰明棄理任智輕肆獨用強民以從事此其所非也此以彼為亂常彼以此為流俗臣謂此風不可寖長東漢黨錮有唐朋黨之事葢始於斯後摯嘗面對上問從學王安石耶安石稱卿器識摯曰臣東北人少孤獨學不識安石 甲子知蔡州歐陽脩為太子少師觀文殿學士致仕脩以老病數上章乞骸骨馮京固請留之上曰脩頃知青州殊不嘉安石曰如此人與一州則壊一州留在朝廷則附流俗壊朝廷必令留之何所用上以為然楊繪言今舊臣告歸或屏於外者悉未老范鎮年六十三呂誨五十八歐陽脩六十五而致仕富弼六十八而被劾引疾司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閒散陛下可不思其故邪 甲戌富弼落使相以左僕射判汝州永城等七縣徐公袞等十八人皆衝替坐不行新法置獄劾治而有是命弼赴汝州仍以老病昏塞凡新法文字乞免簽書止令通判以下施行 秋七月同判司農寺曽布言言事官屢以近日所議差役新法不便考其所陳皆失利害之實非今日所以更張之意陛下方有大有為之心固將舉直錯枉以示天下而左右耳目之士以利為害以曲為直以是為非以有為無臣恐有傷陛下之明而害陛下之政也王安石以布所言進呈上問如何安石曰欲劄與繪摯令分析遂以布所言劄與繪摯令分析以聞御史中丞楊繪具録前後論助役法四奏以自辨御史劉摯又言臣近曽上言論助役之法其害有十陛下以臣言為是邪則事盡於前奏可以覆視陛下以臣言為非邪則貶黜之而已雖使臣言之亦不過所謂十害者是以不復條陳又曰以陛下之夙夜厲精而天下未至於安治者誰致之邪陛下即位以來注意責成倚以望太平而自以太平為己任得君專政者是也二三年間開闔動搖舉天地之內無一民一物得安其所者葢自青苗之議起而天下始有聚斂之疑青苗之議未允而均輸之法行均輸之法方擾而邊鄙之謀動邊鄙之禍未艾而漳河之役作漳河之害未平而助役之事興其間又求水利也則勞民而無功又淤田也則費大而不效又省併州縣也則諸路莫不強民以應令又起東西府也則大困財力禁門之側斧斤不絶者將一年而未巳其議財也則商估市井屠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也則下至於厯日而官自鬻之推此而往不可究言祖宗累朝之舊臣則䥴刻鄙棄去者殆盡百年之成法則剗除廢革存者無幾去舊臣則勢位無軋已者而權可保也去舊法則曰今所以制御天下者是己之所為陛下必將久任以聽其伸縮也於是詔繪落翰林學士御史中丞為翰林侍讀學士摯落館閣校勘監察御史裏行監衡州鹽倉後兩日以繪知鄭州八月己卯前旌德縣尉王雱為太子中允崇政殿説書雱安石子也為人剽悍無所顧忌安石與弟安國白首窮經雱從旁剽聞習熟而下筆貫穿未冠已著書數十萬言年十三時得秦州卒言洮河事歎曰此可撫而有也故安石力主王韶議雱作策三十餘篇極論天下事皆安石輔政所施行有以雱書聞者於是安石方奉祠上遽召見而有是命安石亦喜雱得親近能助已因不復辭 九月辛卯大享明堂以英宗配大赦天下 庚子夏國王秉常遣使入貢表乞綏州城願依舊約詔答曰所言綏州前已降詔更不令夏國交割塞門安逺二寨綏州更不給還今復何議俟定界畢別進誓表回頒誓詔恩賜如舊 冬十月頒募役法 戊辰中書言近制増廣太學益置生員除主判官外直講以十員為額每二員共講一經委中書選差或主判官奏舉其生員分三等以初入學生員為外舍不限員自外舍升內舍內舍升上舍上舍以百員內舍以二百員為限 壬申前武昌節度推官王安國為崇文院校書安國常非其兄安石所為為西京國子監教授溺於聲色安石以書戒之曰宜放鄭聲安國復書曰安國亦願兄逺佞人也官滿至京師上以安石故召對問安石秉政外論謂何對曰但恨聚斂太急知人不明耳上黙然不悅安國嘗力諫安石以天下洶洶不樂新法皆歸咎於兄恐為家禍安石不聽安國哭於影堂曰吾家滅門矣又嘗責曽布以誤惑丞相更變法令布曰足下人之子弟朝廷變法何預足下事安國勃然怒曰丞相吾兄也丞相之父即吾父也丞相由汝之故殺身破家僇及先人發掘丘壠豈得不預我耶
  講義曰安石之學尚不能同其弟況使天下同已乎雱以父之道光於仲尼安石以子之賢為崇政講説書子聖其父父賢其子而謂他人皆為流俗宜哉
  十一月甲申詔蠲天下見欠貸糧總計米一百六十
  六萬八千五百石有竒錢十一萬七千四百緡有竒百姓聞詔莫不稱慶 壬申劉䝉知湖陽縣初行免役法使者召諸令㑹議䝉獨以為不便不肯議退而條上利害即投劾去















  宋史全文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二上
  宋神宗二
  壬子熙寧五年春二月癸亥太白晝見 丙寅知渭州蔡挺為樞密副使 富弼屢請老戊戌復授司空同平章事武寧節度使致仕進封韓國公 三月丙午詔曰天下商旅物貨至京多為兼併之家所困宜出內藏庫錢帛選官於京師置市易務遇有客人物貨出賣不行許至務中投賣勾行人牙人與客人平價據行人所要物數先支官錢買之如願折博官物者亦聽以抵當物力多少許令均分賖請相度立一限或兩限送納價錢若半年納即出息一分一年納即出息二分
  國是論曰興利之中其罪亦有輕重青苗均輸助役世以是為安石大罪猶可恕也何者安石之始學在此而始謀出此也市易免行征利及於瑣屑此皆小人之附安石者為之而安石亦以為王政將誰欺乎
  羣牧使李肅之知永興軍上戒令綏撫一路肅之曰自是朝廷以常平助役擾州縣耳上不悅 戶部判官呂嘉問提舉在京市易務仍賜內藏庫錢一百萬緡為市易本錢 夏四月先是三司啓請市易十三條其一雲兼併之家較固取利有害新法令市易務覺察申三司按置以法御批減去此條餘悉可之御史劉孝孫言於此見陛下寛仁憂民之至王安石曰孝孫稱頌此事以為聖政臣愚竊謂此乃是聖政之闕上曰若但設法傾之即兼併自不能為害安石曰若不敢明立法令但設法相傾即是紙舖孫家所為
  陳瓘論曰臣竊謂神考不欲於律外立較固之條可謂仁厚愛民之意劉孝孫將順聖美不為過也日録之內但為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嘉問故不以御批為是不以孝孫為然於是造神考之言曰若設法傾之則兼併不能為害又撰對上之言曰若不能明立法令但設法相傾即是紙舖孫家所謂紙舖孫家為是百姓制百姓不得故止如此豈有為天下主乃只如紙舖孫家所為何以謂之人主烏乎設法相傾之語謂之不誣可乎紙舖孫家之語謂之不詆可乎神考愛民守法而指為闕政力主嘉問遂至於侮薄君父不亦悖乎五月辛巳詔以古渭寨為安軍古渭唐渭州也自至
  德中陷於吐蕃至皇祐中始得其地因建為寨上將恢復河湟故命建軍為開拓之漸辛卯王安石以王韶書進呈韶言已拓地千二百里招附三十餘萬口上又論人有才不可置之閒處因言漢武亦能用人才王安石曰武帝所見下故所用將帥即止衛霍輩至天下戶口減半然亦不能滅匈奴上曰武帝自為多欲耳安石曰欲亦不能害政如齊桓公亦多欲矣而注厝方畧不失為覇於天下能用人故也上曰漢武至不仁以一馬之欲勞師萬里侯者七十餘人視人命若草芥所以戶口減半也人命至重天地之大德曰生豈可如此 是日王安石留身乞東南一郡上甚怪安石如此曰朕所以用卿亦豈有他天生聰明所以乂民相與盡其道以乂民而已非以為功名也朕頑鄙初未有知自卿在翰林始得聞道德之説心稍開悟卿朕師臣也斷不許出外陳瓘論曰熙寧之初神考以安石為賢自鄧綰黜逐以後不以安石為賢矣安石退而著書憤鬱怨望傲然自聖於是書託聖訓之言曰卿朕師臣世又曰君臣之義重於朋友朕既與卿為君臣宜為朕少屈此等不遜之言託於聖訓前後不一又謂呂惠卿亦師臣也又謂如常秩者亦當屈己師之神考嘗謂常秩不識去就安石親聞此訓書於日録豈有不識去就之人而可以為聖主之師乎
  六月癸亥知制誥王益柔兼判禮部貢院試法分四場除第三第四場策論如舊其第一場試本經五道第二場論語孟子各三道試官每一人試卷各分一場考校考畢衆官參定髙下去留 己巳王安石請解機務上曰卿無乃謂朕有疑心朕自知制誥知卿屬以天下事如呂誨比卿少正卯盧𣏌朕不為所惑安石曰臣平生操行本不為人所疑若任事久疑似之跡多而讒誣之人才或過於呂誨即臣未敢保陛下無疑也上曰呂公著與卿交遊至相善然言卿屢矣卿之所存雖朋友未必知至於衆人見朕與卿相知如此亦皆不知其所以君臣之義固重於朋友若朋友與卿要約勤勤如此卿亦宜為之少屈朕既與卿為君臣安得不爲朕少屈甲戌王安石見上曰陛下不許臣去臣不敢固違聖㫖然臣實病若更黽勉半年不可強即須至再煩聖聽上曰卿許朕就職甚善如何卻半年後又乞出且勿如此樞密院言仁宗時嘗建武學乞復之詔於武成王廟置武學選文武官知兵者為教授 秋七月壬午詔以㩁貨務為市易西務下界市易務為東務上界辛卯詔在京商稅院雜賣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雜買務並𨽻提舉市易務 曽孝寛為史館脩撰兼樞密都承㫖舊用武臣以文臣兼領自孝寛始也 編脩三司勑條例刪定官郭逢原上疏陛下固以師臣待安石矣而使之自五鼓趨朝僕僕然北面而亟拜尚守君臣之常分臣之所未喻也又曰宰相代天理物無所不統臣愚以謂當廢去樞府併歸中書合文武於一道歸將相於一職復兵農於一民此堯舜之舉也今王安石居宰輔之重朝廷有所建置特牽於樞府而不預則臣恐陛下任安石者蓋不專矣疏奏上甚不悅他日謂安石曰逢原必輕俊安石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見所上書欲併樞密院安石曰人才難得如逢原亦且曉事可試用也 庚戌遣章惇察訪荊湖北路農田水利常平等事 壬子詔武學生員以百人為額遇科場前一年委樞密院降宣命武臣路分都監及文臣轉運判官以上各奏舉堪應武舉者一人其被舉人遇生員闕願入學者聽 詔入內供奉官以下已有養子更養次子為私身內侍者當行處斬不在自首之限 閏十月御史張商英言判刑部王庭筠立法應蝗蝻為害須捕盡乃得聞奏今大名府祁保邢莫州順安保定軍所奏凡四十九狀而三十九狀除捕未盡進奏院以不應法不敢通奏且蝗蝻幾遍河朔而邸吏拘文封還奏牘姑俟其撲除盡浄方許以聞則陛下欲於此時恐懼修省以上答天戒而下䘏民隱亦晩矣御批令進奏院遍指揮諸路轉運安撫司並轄下州府軍監縣令後應有災傷並仰所在畫時聞奏王安石曰條貫已令本州提㸃刑獄轉運司申奏安撫司自不須奏一處蝗蟲陛下閱六七紙奏狀如此勞弊精神翻故紙只如經畧安撫司有何限合經制事卻須要管勾奏災傷狀作甚上笑
  呂中曰司馬光言安石有三不足之説由今觀之實有四不足之説然神宗之於安石真以衆論為流俗以舊制為弊法以人怨為常情皆勉強從之而天變常數之論安石竟不能惑蓋聖性嚴恭根本於天性而源流於祖宗如長江大濤雖萬折必東也安石知上之不可惑故令州縣不得奏災傷以蔽聰明而旱暵彗星又不可掩故七年之旱安石以常數對而上不之信此安石常數之論不敢發也遂託言交趾以解之雖不明言天命不足畏而微意可觀矣自紹聖至政宣奸臣誤國之論盡出於安石而天命不足畏之說流禍尤酷災異不言而祥瑞輒書甚者臘月之雷指為瑞雷三月之雪指為瑞雪其視天變若童稚之可侮痛哉
  先是內批付王安石聞市易買賣極苛細市人籍籍
  怨謗以為官司浸淫盡收天下之貨自作經營可指揮令只依魏繼宗元擘畫施行於是王安石留身白上曰必有事實乞宣示上曰聞㩁貨賣冰致民賣雪都不售又聞買梳朴即梳朴貴買脂麻即脂麻貴又聞立賞錢捉人不來市易司買賣安石曰果有此事則是臣欲以聚歛誤陛下陛下當知臣素行若臣不如此即無縁有此事上曰卿固不如此但恐所使令未體朝廷意更須審察安石曰此事皆有跡容臣根究勘㑹別具聞奏上曰如河決壞民産民不之怨若人壞之則怨矣安石曰陛下正當為天之所為所謂天之所為者如河決是也天地之大德曰生然河決以壞民産而天不恤者任理而無情故也故祁寒暑雨人以為怨而天不為之變孔子曰唯天為大惟堯則之堯使鯀治水鯀汨陳其五行九載以陛下憂䘏百姓之心宜其寢食不甘而堯能待如此之久此乃能為天之所為也 甲戌資政殿學士趙抃為資政殿大學士知成都府或言前執政舊不差知成都上曰今人少欲去但為職田不多耳抃清苦必不為職田蜀人素愛抃抃必肯去召見勞之曰前此無自政府復知成都者卿能為朕行乎抃曰陛下宣言即勑命也顧豈有例上甚悅 八月潁州言觀文殿學士致仕歐陽脩卒太常初謚曰文常秩曰脩有定策之功請加以忠乃諡文忠脩喜薦士一時名賢卿士出脩門下者甚衆而薦秩與連庶尤力秩晩仕於朝君子非之脩自以為失庶終不出脩自以為得也 己亥詔以京西路分南北兩路襄鄧隨房金均郢唐八州為南路西京許孟陳汝蔡潁七州信陽軍為北路 貶太子中允同知諫院唐坰為潮州別駕坰初以王安石薦得召見驟用為諫官數論事不聽遂因百官起居越班扣陛請對上諭止之坰堅請上殿讀疏論王安石用人變法非是上怒其詭激故貶坰疏留中其畧雲安石用曽布為腹心張琥李定為爪牙劉孝孫張商英為鷹犬元絳陳繹為廝役保甲以農為兵凶年必致怨叛免役損下補上人人怨咨又置市易司都人有致餓死者以安石比李林甫盧杞又言王珪奴事安石安石曰坰素狂不足深責乃改授大理評事監廣州軍資庫 是月詔司農以方田均稅條約並式頒之天下方田之法以東西南北各十步當四十一頃六十六畝一百六十步為一方分地計量據其方莊帳籍驗地土色分為五等均定稅數均稅法以縣祖額租數毋以舊收蹙零數均攤於元額外輒増數者禁之凡田方之角有埄植以野之所宜木有方帳有莊帳有甲帖有戶帖有分煙析生典賣割移官給契縣置簿皆以今所方之田為正先自京東路行之諸路倣焉 九月丁未御史張商英言近日典掌誥命多不得其人如陳繹王益柔許將皆今之所謂辭臣也然繹之文如欵段逐驥筋力雖勞而學成步驟益柔之文如野嫗織機雖能成幅而終非錦繡將之文如啞子吹塤終日喑嗚而不合律呂此三人者恐不足以發揮帝猷號揚四海乞精擇名臣俾司詔命不報 丁卯詔以淮南路分東西兩路揚亳宿楚泰泗滁真通九州為東路壽廬蘄和舒濠光黃八州無為軍為西路壬申權發遣延州趙卨為吏部員外郎賜銀絹二百疋兩以卨奏根括地萬五千九百一十四頃招漢蕃弓箭手四千九百八十四人騎團作八指揮故也 冬十月戊寅知華州呂大防言九月丙寅少華山前阜頭谷山嶺摧陷其下平地東西五里南北十里潰散墳裂湧起堆阜各髙數丈長若隄岸至陷居民六社凡數百戶林木廬舍亦無存者詔賜陷沒之家錢有差 十二月上曰本朝祖宗皆愛惜天物不肯橫費漢文帝曰朕為天下守財耳安石曰人主若能以堯舜之政澤天下之民雖竭天下之力以奉乘輿不為過當守財之言非天下正理然安於儉節自是盛德足以率勵風俗此臣所以不敢不體聖心也 是歲河北大蝗
  癸丑熙寧六年春正月辛亥詔奉僖祖為太廟始祖遷順祖神主藏夾室孟夏祀感生帝以僖祖配始從王安石之議也 樞密使文彥博言臣近言市易司遣官監賣果實有傷國體凡衣冠之家罔利於市縉紳清議尚所不容豈有堂堂大國皇皇求利而不為物議所非者乎不報 先是王安石以病謁告彌旬乃求解機務且入對上面還其章安石固求罷上不許既而上又召安石子雱再三問勞又令馮京王珪諭㫖於是安石復入視事上謂安石曰雱說卿意似不專為病朕亦為雱說必為在位久度朕終不足與有為故欲去耳安石曰陛下至仁聖臣豈有他但後世風俗皆以勢利事君臣久冐權位不知避賢即無以異勢利之人況又病必恐有曠敗致累陛下知人之明所以力求罷也 三月丁未熙河路經畧司言二月丙申克復河州 命知制誥呂惠卿兼修撰國子監經義太子中允崇政殿説書王雱兼同修撰先是上諭執政曰今歲南省所取多知名舉人士皆趨義理之學極為美事王安石曰民未知義則未可用況士大夫乎 丙辰司天監言四月朔日當食九分 詔諸路學官並委中書選京官朝官選人或舉充又詔諸路擇舉人最多州軍依五路法各置教授一員 壬戌御集英殿賜正奏名進士明經諸科余中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同學究出身總五百九十六人賜新及第進士錢三千緡諸科七百緡為期集費 癸亥上謂王安石曰宿衛親事官有擊指揮使傷首者而主名未立宿衛法不可不急變革安石曰臣固嘗論此此固易變但要措置有方 戍辰置諸路提㸃刑獄司檢法官各一員從呂惠卿請也 夏四月以期集院為律學養生員置教授四員 戌寅新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邉事止申經畧司專委處置及具以聞從之安石私記又雲上令起密經制交趾事諸公皆不與聞凡所奏請皆報聽 乙酉熙河路經略司上河州得功將卒王安石白上士氣自此益振上曰古人謂舉事則才自練此言是也安石曰舉事則才者出不才者困此不才者所以不樂舉事也 中太一宮成 六月丁丑提舉在京市易務奏三班借職張吉甫為上界勾當公事吉甫辭以見為李璋指使方在降謫一旦捨去義所不安上歎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吉甫雖小人陳義甚髙賢於李清臣逺矣可遂其志初韓絳宣撫清臣從辟㑹絳無成功被貶清臣規自全多毀絳故上薄之 辛巳提舉司天監陳繹等言本監測驗簿氣朔差互而崇天歴氣後天明天厯朔後天其失皆置元不當未可考正浮漏渾儀亦各有舛戾詔衛朴別造厯與舊厯比較疎密其浮漏渾儀令依新様裝造本監別測驗以聞 已亥置軍器監總內外軍器之政軍器舊領於三司胄曹至是始案唐令置監而廢胄曹焉 秋七月乙巳詔京西淮南兩浙江西荊湖六路各置一鑄錢監江南荊湖南路以十五萬緡餘以十萬緡為額 八月翰林學士曽布等言今修成義勇保甲及養馬條三卷詔兵部行之養馬法凡五路義保願養馬者戶一匹有物力養馬者戶二匹聽以監牧見馬給之或官與其直使自市毋或強子府界毋過三千匹五路毋過五千匹在府界者歲免體量草二百五十束先給以錢布在五路者歲免折變緡納錢三等以上十戶為一保四等十戶為一社以待死病補償者保甲馬即馬主獨償之社戶馬半使社人償之歲一閱其瘠肥禁苛留者凡十有四條先自府界頒行焉在五路者要監司經畧司州縣更度 秘閣考試所言應制科陳彥古所試六論不識題及字數皆不足自是制科亦罷矣九月辛亥御崇政殿試武舉進士 冬十月辛未駙馬都尉馬敦禮乞立春秋學官不許上謂王安石曰卿嘗以春秋自魯史亡其義不可考故未置學官敦禮好學不倦苐未知此意耳敦禮但讀春秋而不讀傳春秋未易可通馮京等曰漢儒初治公羊後乃治穀梁左氏最後出上曰漢儒亦少有識見者 戊寅三班奉職申翊為右班殿直閣門祇候武學教授 初王韶既城河州獨將兵至馬練川降瞎吳叱進攻宕州拔之通洮州路岷州木令征以城降遂入岷州分兵破青龍侯於綽羅川通熙州路疊州欽令征洮州郭廝敦皆相繼詣軍中以城聴命巴氈角亦以其族自歸軍行凡五十有四日涉千八百里復州五闢地東西千里斬首三千餘級是役也人皆傳韶已全師覆沒及奏㨗上乃大喜王安石謂韶謀中機㑹故所至皆㨗雲辛巳宰臣王安石等以修復熙州洮岷疊宕等州幅員二千餘里招撫大小蕃族三十餘萬帳各已降附上表稱賀上解所服玉帶賜安石安石固辭曰陛下拔王韶於疎逺之中恢復一方臣與二三執政奉承聖㫖而已不敢獨當此賜上又諭㫖曰羣疑方作朕亦欲中止非卿助朕此功不成安石受賜 上初置內教場旬一御便殿程其能否而勸沮之人人奮勵 十二月上論司馬孫吳及李靖團力之法王安石曰古論兵無如孫武者如日有短長月有死生五星之變不可勝聴五色之變不可勝觀竒正之變不可勝窮蓋粗見道故其言有及於此上曰能知竒正乃用兵之要竒者天道也正者地道也地道則常天道則變而無常至於能用竒正以竒為正以正為竒則妙而神矣安石曰誠如此天能天而不能地地能地而不能天能天能地利用出入則所謂神也
  甲寅熙寧七年二月上與王安石論邊事曰食哉惟時雖堯舜以為先務安石曰雖然若不惇德允元而難任人誰為陛下盡力推行食哉惟時之政事上憂契丹安石曰豈有萬里而畏人者哉如不免畏人即必是事尚有可思處 庚寅詔國子監許賣九經子史諸書與髙麗國使人又詔以新鄆州左司理參軍葉濤等二十三人為諸路教授國子監言看詳濤等所業堪充教授故也 三月癸卯詔以旱避正殿減常膳 乙巳白虹貫日 詔役錢每千別納頭子五文其舊於役人圓融工費修官舍作什器夫力輦載之類並用此錢不足即用情輕贖銅錢輒圓融者以違制論不以去官赦原先是凡公家之費有敷於民間者謂之圓融汙吏乘之以為奸至是始悉禁焉 庚戍兩浙察訪沈括言兩浙上供帛年額九十八萬民間賠甚多後來發運司以移用財貨為名増兩浙預買紬絹十二萬乞罷之以寛民力從之又詔聞定州民有拆賣屋木以納免役錢者令安撫轉運提舉司體量具實以聞上問安石納免行錢如何或雲提湯缾人亦令出錢有之乎安石曰若有之必經中書指揮中書實無此文字陛下治身比堯舜實無所愧至於難任人疾讒說即與堯舜實異故也上曰何故士大夫言不便者甚衆安石曰士大夫或不快朝廷政事或與近習相為表裏自古未有令近習如此而能興治功者上又患置官多費用安石曰凡創置官皆須度可以省費興治乃創置上曰即如此何故財用不足若言兵多則今日兵比慶厯中為極少安石曰陛下必欲財用足須理財若理財即須斷而不惑不為左右小人異論所移乃可以有為上曰古者什一而稅足矣今取財百端不可為少安石曰古非特什一之稅而已市有泉府之官山林川澤有虞衡之官有次布總布質布纒布之類甚衆闗市有徵而貨有不由闗者舉其貨買其人古之取財亦豈但什一而己 癸亥上批聞都下米麥踴貴可令司農寺發寄倉常平米不計元糴價比在市見賣之直量減錢出糶詔司農寺以常平米三十二萬斛三司米百九十萬斛置官場出糶民甚悅之 乙丑詔中書應中外文武臣僚並許實封言朝政闕失翰林學士韓維之辭也先是維對延和殿上曰久不雨朕夙夜焦勞奈何維曰陛下憂閔旱災損膳避殿此乃舉行故事恐不足以應天變願陛下痛自責己下詔廣求直言以開壅蔽大發恩令有所蠲放以和人情上感悟即命維草詔詔出人情大悅 夏四月己巳上以久旱憂見容色慾盡罷保甲方田等事王安石曰水旱常事堯湯所不免陛下即位以來累年豐稔今旱暵雖逺但當廣修人事以應天災不足貽聖慮耳上曰此豈細事朕今所以恐懼如此者正為人事有所未修也於是中書條奏請蠲減賑䘏 詔州縣已差教授處管下有書院並縣學舊有錢糧者並撥入本學補試生員選差職掌館官毋得干預從國子監請也 上批應災傷路分方田保甲其見編排方量及造五等簿處可速指揮並權罷是日大雨先是監安上門鄭俠言去年大蝗秋冬亢旱以至今春不雨皆由中外之臣輔佐陛下不以道以至於此伏願陛下開倉廩以振貧乏諸有司掊歛不道之政一切罷去庶幾早召和氣上應天心臣又見南征北伐皆以其勝㨗之勢山川之形為圖而來料無一人以天下憂苦質妻賣女父子不保遷移逃走困頓藍縷拆屋伐桑爭貸於市輸官糴米皇皇不給之狀為圖以獻臣謹以安上門逐日所見繪為一圖百不及一己可咨嗟涕泣使人傷心而況於千萬里之外哉如陛下觀臣之圖行臣之言自今已往至於十日不雨乞斬臣於宣徳門外以正欺君謾天之罪如少有所濟亦乞正臣越分言事之刑俠福清人也於是上出俠疏及圖以示輔臣問王安石識俠否安石曰嘗從臣學因乞避位上不許乃詔開封府劾俠擅發馬逓之罪 王安石懇求去位引惠卿執政上許之 判西京留守司御史臺司馬光上疏方今朝之闕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廣散青苗錢使民負債日重而縣官無所得二曰免上戶之役歛下戶之錢以養浮浪之人三曰置市易司與細民爭利而實耗散官物四曰中國未治而侵擾四夷得少失多五曰團結保甲教習兇器以疲擾農民六曰信狂狡之人妄興水利勞民費財若其他瑣瑣米鹽之事皆不足為陛下道也 知青州滕甫言新法害民者陛下既知之矣但一下手詔應熙寧二年以來所行新法有不便者悉罷則民氣和而天意解矣 丙戍平章事監修國史王安石罷為吏部尚書知江寧府知大名府韓絳平章事翰林學士呂惠卿為參知政事安石為執政凡六年㑹久旱百姓流離上憂見顔色益疑新法不便欲罷之安石不悅屢求去上手詔諭安石欲處之以師傅之官留京師而安石堅求去又賜手詔曰朕深體卿意更不欲再三邀卿之留已除卿知江寧庶安心休息以適所欲朕體卿之誠至矣卿宜有以報之手劄具存無或食言從此浩然長徃也又賜手詔曰韓絳欲得一見卿意者有所諮議卿可為朕詳語以方今人情政事之所宜急者安石薦絳代己仍以惠卿佐之於安石所為遵守不變也時號絳為傳法沙門惠卿為䕶法善神
  講義曰仲淹用則仲淹之法行仲淹去則仲淹之法改安石之身雖退而安石之法卒不可變何耶蓋安石變法之罪小用小人之罪大變法之禍止於一時而引用小人其禍無窮惠卿祖安石之意而行之章惇祖惠卿之意而行之蔡京又祖章惇之意而行之其為禍百年不止也
  己丑詔曰朕度時之宜造為法令已行之效固亦可
  見吏有不能奉承雖然朕終不以吏或違法之故輒為之廢法要當博謀廣聴案違法者而深治之先是呂惠卿慮中外因王安石罷相言新法不便以書遍遺諸路監司郡守使陳利害至是又白上降此詔申明之 上論及免行利害且曰今日之法但當使百姓出錢輕如往日便是良法至如減定公使錢人猶以為言者此實除去衙前賠費深弊且天下貢奉之物所以奉一人者朕悉已罷人臣亦當體朕此意以愛惜百姓為心馮京曰朝廷立法本意出於愛民然措置之間或有未盡但當開廣聰明盡天下之議便者行之有不便者不吝改作則天下受賜矣 詔中書自熙寧以來剏立改更法度令具本末編類進入 五月戊戌朔左司郎中天章閣待制李師中言旱既太甚民將失所今日之事非有動民之行應天之實臣恐不足以塞天變伏望陛下詔求方正有道之士召諸公車對策如司馬光蘇軾輩復置左右以輔聖德如此而後庶幾有敢言者陛下承祖宗之基求治如此臣愚不肖亦未忘舊學陛下欲為富國強兵之事則有禁暴豐財之武欲為代工熙載之事則有利用厚生之道有臣如是陛下其舍諸上批師中敢肆誕謾輒求大用可責授和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王安石甚惡師中及是呂惠卿請出師中所上疏付外因摘其語激上怒遂廢斥之 辛亥中書門下言策試制舉並以經術時務今進士已罷詞賦所試事業即與制舉無異至於時政闕失即士庶各許上封言事其賢良方正等科目欲乞並行停罷從之丙辰館閣校勘呂升卿國子監直講沈季長並為崇政殿説書升卿素無學術每進講多捨經而談財榖利害等事上時問以經義升卿不能對輒目季長從旁代對上問難甚苦季長辭屢屈上問從誰受此義對曰受之王安石上笑曰然則宜爾季長雖黨附安石而常非王雱王安禮及呂惠卿所為以為必累安石雱等深惡之故不甚得進用 壬戌國子監言大學生員多而齋舍少先以期集院為律學外屋尚百餘間乞盡充學舍從之為屋百楹學者以千計 六月詔監安上門鄭俠勒停編管汀州始俠上書獻流民圖朝廷以為狂笑而召問安石既罷呂惠卿執政俠又言安石作新法為民害惠卿朋黨姦邪壅蔽聰明獨馮京立異敢與安石校請黜惠卿用京為相惠卿大怒遂白上重責之 上謂輔臣曰天下財用朝廷若少留意則所省不可勝計昨者撥併軍營令㑹計減軍員十將以下三千餘人除二節特支及傔從外一歲省錢四十五萬緡米四十萬石紬絹二十萬疋布三萬端草二百萬束若每事如此及諸路轉運使得人更令久任使之經畫財其可勝用哉 辛卯詔以司天監新製渾儀浮漏於翰林天文院安置提舉司天監沈括秋官正皇甫愈等各賜銀絹有差 上謂輔臣曰知州轉運使令久任呂惠卿曰衆議皆以舉縣令為急不知列官分職何處不擇人上曰刺史縣令治民為最近故以擇人為急若縣令中明有績效用朝廷擢三兩人以勵庶官不亦善乎馮京曰漢宣帝以縣令髙第者為刺史刺史有殊績者入為三公黃霸是也上曰如此用人恐亦非宜此霸之風采所以不及為郡時也 秋七月司農寺言五等丁産簿舊憑書手及戶長供通隱漏不實唯使民自供手實許人糾告之法最為詳密惠卿獻議謂宜倣手實之意使人戶自占家業如有隱落即用隱寄産業賞告之法庶得其實手實法凡造五等簿預以式示民令民依式為狀納縣簿訖第其價髙下為五等乃定書所當輸錢示民兩月非用器田榖而輒隱落者許告有實三分以一充賞於是始行手實法 八月丙戌命知制誥沈括為河北西路察訪使先是遣內侍籍民車以備邊人未喻朝廷之意相搖大搔又市易司患西蜀井鹽不可禁慾盡實私井而運解鹽以足之上顧括曰卿知籍車之事乎括對曰知之上曰卿以為何如括對曰車戰之利見於歴世巫臣教吳子以車戰遂霸中國李靖用偏廂鹿角以擒頡利臣但未知一事古人所謂輕重者兵車也五御折旋利於輕速今民間輜車重大椎樸以牛挽之日不能三十里少𫎇雨雪則跬歩不進故世謂之太平車恐兵間不可用耳上復喜曰人無如此曉朕者當更思之卿又聞西蜀禁鹽之利乎對曰亦粗知之私井既容其撲賣則不得無私易一切實之而運解鹽使一出於官售此亦省刑罰籠遺利之一端然忠萬戎瀘間夷界小井尤多不知虜鹽又何如止絶如此後夷界更須列候加警則恐所得不補所費明日二事俱寢執政喜謂括曰公有何術立談而罷此二事括對曰聖主可以理奪不可以言爭若車可用虜鹽可禁括不敢以為非 九月戊戍上以連日隂雨喜諭輔臣曰朕宮中令人掘地及一尺五寸土猶滋潤如此必可耕耨韓絳等言陛下憫憂元元禱祠備至精誠上達旋獲感通臣等比預太一齋祠竊觀執事者踰旬未嘗解帶可見聖意䖍恭左右之人亦不敢少怠也 庚子與輔臣論河北守備韓絳等曰漢唐重兵皆在京師其邊戍裁足守備而已強本弱末其勢亦順開元以後有事四夷權臣皆節制一方重兵悉在西北天寶之亂由京師空虛賊臣得以肆志也上曰邊上老人亦謂今之邊兵過於昔時其勢如倒裝浮圖朕亦每以此為念也 詔日者分兩浙為東西路今有司言供億錢榖多在浙西計置及水利事盡在蘇秀等州分之必至闕事其毋復分路 三司火自己至戌止焚屋千八十楹案牘殆盡 乙夘知制誥章惇權發遣三司使 十月庚辰詔三司置㑹計司以宰臣韓絳提舉 癸巳工部郎中新知邢州范純仁權發遣慶州純仁過闕入覲上見之甚喜曰卿父在慶州甚有威名卿今繼之可謂世職也卿兵法必精對曰臣素儒家未嘗學兵法又問卿久隨侍在陜西必亦詳熟邊事對曰臣隨侍時年㓜並不復記憶純仁度必有以開邊之説誤上者因進言臣不才陛下若使完繕城壘愛養百姓臣策疲駑不敢有辭若使臣開拓封疆侵攘夷狄非臣所長願別擇才帥上卒不許 十一月己未冬至合祭天地於圜丘以太祖配赦天下 十二月乙亥新知常州呂嘉問提舉河北糴便糧草復理提㸃刑獄資序以檢正中書戶房公事張諤訟嘉問不應黜降故也初王安石既有江寧之命諤與嘉問持安石而泣安石勞之曰已薦呂惠卿矣兩人收淚謝安石
  乙卯熙寧八年春正月諫議大夫馮京守本官知亳州王安國追毀出身以來文字放歸田裡汀州編管人鄭俠改英州呂惠卿憾俠且惡馮京異議欲籍俠以排去京並及王安國乘間白上曰俠書言青苗免役流民等事此衆所共知也若言禁中有人被甲登殿詬罵此禁中事俠安從知此蓋俠前後所言皆京使安國導之乞追俠付獄窮治詔送御史臺知制誥鄧潤甫同推究呂惠卿議當俠大辟上曰俠所言非為身也豈宜深罪始惠卿事安石如父子安國負氣惡其憸巧數面折之惠卿切齒及安石罷相引惠卿輔政惠卿遂欲代安石恐其復來乃因俠獄陷安國亦以沮安石也安石再入相安國猶在國門由是安石與惠卿交惡 呂惠卿為手實法奉使者至折秋毫天下病之是歲十月卒罷手實法 詔張方平歸宣徽院供職上問方平祖宗禦戎之策方平曰近歲邊臣建開拓之議皆行險僥倖之人慾以天下安危試之一擲事成則身𫎇其利不成則陛下任其患不可聽也 丁巳權永興軍等路轉運使皮公弼言交子之法以方寸之紙飛錢致逺然不積錢為本亦不能以空文行今商虢鐵冶所收極廣茍即冶更鑄拆二錢歲除工費外可得百萬緡為交子本並上可行十二事上批委公弼總制營辦 二月太常寺太祝王安上為右贊善大夫權發遣度支判官安上安石幼弟也 癸酉觀文殿大學士吏部尚書知江寧府王安石依舊本官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始安石薦韓絳呂惠卿代己惠卿既得勢恐安石復入遂欲逆閉其途凡可以害安石者無所不用其智又數與絳忤絳乘間白上請復相安石上從之惠卿聞命愕然翌日上遣勾當御藥院劉有方齎詔往江寧召安石安石不辭倍道赴闕差樞密副都承㫖張誠一入內押班李憲等行視寛
  廣處閲殿前司馬步軍二千八百人教李靖營陣法上諭李憲等曰黃帝始置八陣法敗蚩尤於涿鹿諸葛亮造八陣圖於魚復平沙之上晉桓溫見之曰常山蛇勢此即九軍陣法也後至隋韓擒虎以授李靖靖以時將臣曉其法者頗多故造六花陣使世人不能曉之大抵八陣即九軍九軍者方陣也六花陣即七軍七軍者圓陣也蓋陣以圓為體方陣者內圓而外方圓陣即內外俱圓矣故以圓物驗之則方以八包一圓以六包一此九軍六花之陣大體也六軍者左右虞候各一軍為二虞軍左右廂各二軍為四廂軍與中軍共為七軍八陣者加前後二軍共為九軍本朝祖宗以來置殿前馬歩軍三帥即中軍前後軍帥之別名而馬步軍都虞候是為二虞候軍天武捧日龍神衛四廂是為四廂軍也中軍帥總制九軍即殿前都虞候專總中軍一軍之事務是其名實與古九軍及六花陣相符而不少差也李筌之圖乃營法非陣法也朕採古之法酌今之宜曰營曰陣本於一法而已止則曰營行則曰陣在竒正言之則營為正陣為竒也 察訪使曽孝寛言慶厯八年嘗詔河北州軍坊郭第三等鄉村第二等每戶養被甲馬一世以備非時官買乞檢㑹施行戶馬法始於此 夏四月上與王安石論理財安石曰但審計無為小人所撓令材士肯為陛下盡力則財極有可理之道 太常禮院言己尊僖祖為太廟始祖孟夏禘祭當正東向之位仍請自今禘祫著為定禮詔恭依 閏四月知制誥沈括上熙寧奉元歴初仁宗朝用崇天歴至治平初司天監周琮改撰明天歴行之至熙寧元年七月望夜將旦月食東方與歴不協乃詔更造新歴括言淮南人衛朴通厯法詔朴改造視明天厯朔減二刻厯成行之至紹聖初又改厯 賜大理寺丞歐陽發進士出身發脩之子也上問脩所為五代史如何王安石曰臣方讀數冊其文辭多不合義理上曰責以義理則脩止於如此每卷後論説皆稱嗚呼是事事皆可嘆嗟 五月丙寅命輔臣禱雨於天地宗廟社稷 六月辛卯朔上批聞淮南旱甚其令轉運司委州軍長吏禱名山靈祠 辛丑都官員外郎劉師旦言今九域圖自大中祥符六年修定至今六十餘年乞選有地理學者重修更賜名曰九域志 王安石上詩書周禮義序詔付國子監置之三經解之首先是安石撰詩序稱頌上德以文王為比上曰以朕比文王恐為天下後世笑卿言當為人法恐如此非是安石言稱頌上德以為比於文王誠無所悔上曰朕豈不自知須當改之但言解經之意足矣遂改撰以進上乃頒行之 司徒兼侍中判相州韓琦薨前一夕大星隕州治櫪馬皆驚上自為碑文載琦大節又篆其首曰兩朝顧命定策元勲之碑諡忠獻 秋八月庚寅朔司天監言日當食雲隂微雨不見 庚戍韓絳罷知許州絳居相位數與呂惠卿異議王安石復入論政愈駁數稱疾固求罷而有是命 冬十月崇政殿説書呂升卿權發遣江南西路轉運副使上既決意罷惠卿政事故先出升卿先是御史蔡承禧奏臣累言參知政事呂惠卿姦邪不法是日手詔參知政事呂惠卿不能以公滅私為國司直可守本官知陳州 庚子權三司使章惇知湖州先是御史中丞鄧綰言惠卿執政逾年所立朋黨不一然與惠卿同惡相濟無如章惇今惠卿雖已斥逐而尚留惇在朝廷亦猶療病四體而止治其一邊糞除一堂而尚存穢之半也於是罷惇三司使以本官出守 丁未彗不見自始出至沒凡十二日 丁巳富弼言臣近日忽聞別降手詔許中外臣寮直言朝政之闕失洛城士庶歡呼鼓舞喧於道路推是而往則天下之人無不慰悅矣去年久旱陛下曽降手詔許臣寮上封論事人方喜悅日俟朝廷施設而不知何人上累聖德遽成反汗於是天下大失所望臣願陛下盡取羣奏不遺疎賤萬機之暇一一親閲擇其衆説所合者斷在不惑力賜施行則人心悅服天道助順天人相應立致太平豈復有災眚出見而上駭聖慮哉 張方平言新法行已六年事之利害非一二可悉人為天地心天地之變人心實為之故和氣不應災異薦作顧其事必有未協於民者矣法既未協事須必改若又憚改人將不堪此臣所以為陛下痛心疾首一夕而九興也十一月癸未右諫議大夫宋敏求為知制誥陳襄為樞密直學士先是知制誥鄧潤甫言近者羣臣專尚告訐此非國家之義宜登用敦厚之人以變風俗上嘉納之居數日敏求及襄有是命 丙戌先是王安石以疾居家上遣中使勞問又命輔臣即其家議事時有不附新法者安石欲深罪之上不可安石爭之曰不然法不行上曰聞民間亦頗苦新法安石曰祁寒暑雨民猶怨咨此豈足恤也上曰豈若祁寒暑雨之怨亦無耶安石不悅退而屬疾上遣使慰勉之乃出其黨為安石謀曰今不取門下士上素所不喜者暴而用之則權輕將有窺人間隙者矣安石從之上亦喜安石之出凡所進擬皆聽安石由是權益重 十二月辛亥王安石上再撰詩闗雎義解詔並前改定諸詩序解付國子監鏤板施行癸丑詔安南世受王爵而乃攻犯城邑殺傷吏民干
  國之紀刑茲無赦已差趙卨充安南道行營馬步軍都總管須時興師水陸兼進天示助順既兆布新之祥人知侮亡咸懷敵愾之氣時交趾所破城邑即為露布揭之衢路言中國作青苗助役之法窮困生民今出兵欲相拯濟安石怒故自草此詔
  丙辰熙寧九年春正月己卯是日交賊陷邕州蘇緘曰吾義不死賊手乃還州廨闔門命其家三十六人皆先死藏之於坎縱火自焚緘憤沈起劉彛致冦彛又坐視城覆不救乃列起彛罪牓於市冀達朝廷邕人為緘立祠歲時禱之 二月丁亥朔判太原府郭逵為安南道行營馬步軍都總管招討使兼荊湖廣南路宣撫使改趙卨為副使始吳充與安石爭伐交趾利害安石言必可取充謂得之無益上竟用安石言 廣南西路經畧司以蘇緘死事聞詔贈緘奉國軍節度使諡忠勇以其子前桂州司戶參軍子元為西頭供奉官閤門祇候賜對便殿上曰昔唐張巡以許逺守睢陽蔽捍江淮較之卿父未為逺過也 三月甲戌御集英殿賜進士王鐸以下並明經諸科及第出身同學究出身總五百九十六人鐸邵武人也戊寅賜新及第進士等錢五百千諸科錢二百千造小録等 夏四月上與輔臣論營陣法以謂為將者少知將兵之理且如八軍六軍皆大將居中大將譬夫心也諸軍則四體也運其心智以身使臂使指攻其左則右捄攻其右則左捄前後亦然則兵何由敗也 五月丙寅詔復分兩浙為二路明年五月復有詔合為一路蓋以財賦不可分故也 六月安石既與惠卿交惡令徐禧王古等按華亭獄不得惠卿罪更使周輔按之安石子雱切責練亨甫呂嘉問亨甫嘉問共議取鄧綰等所條惠卿事雜他書下制獄堂吏遽告惠卿於陳惠卿即自訴且訟綰及安石上以示安石安石歸而問雱雱乃言其情安石始咎雱而嘉問等相繼得罪安石由是愧上數求去上待安石自是意亦稍衰矣 天章閣待制王雱卒手詔即其家上雱所撰論語孟子義雱性刻深喜殺常稱商君以為豪傑之士每勸安石誅不用命大臣而安石不從也及與惠卿交惡使人告發呂氏姦利事皆自雱發之 秋七月庚申上批自闗以西秋稼頗有順成之望近忽生蝗蝻虸蚄可令監司速分定州軍往來督趣官吏打撲淨盡以聞 八月宣徽南院使判應天府張方平言司農寺近降新制應祠廟許依坊場河渡募人承買收取凈利管下閼伯廟微子廟閼伯主祀太火火為國家盛德所乘微子開國於宋亦本朝受命建號所因又有雙廟乃唐張巡許逺以孤城死賊欲乞朝廷不賣此三廟以稱國家嚴恭典禮追尚前烈之意上批司農寺鬻天下祠廟辱國黷神此為甚者可速令更不施行 冬十月丙戌上批體問得前日小雨於農事亦小有濟宜且擇日賽謝 戊子上批權御史中丞鄧綰操心頗僻賦性姦回論事薦人不循分守可落學士中丞以兵部郎中知虢州 壬辰詔崇文院校書兼中書戶房習學公事練亨甫身備宰屬與言事官交通罷為漳州軍事判官先是王安石言聞御史中丞鄧綰嘗為臣子弟營官及薦臣子壻可用又為臣求賜第宅兼綰近舉御史二人尋卻乞不施行聞其一人彭汝勵者嘗與練亨甫相失綰聽亨甫游説故乞別舉官綰豈可令執法在論思之地亨甫亦不當留備宰屬故有是命初綰以附㑹安石居言職及安石與呂惠卿之黨相傾綰皆極力奏劾之上益厭安石所為綰懼安石去而失勢屢留之於上亨甫諂事安石子雱以進至是乃斥 丙午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王安石罷為鎮南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寧府安石之再入也多稱病求去及子雱死力請解機務上亦滋厭安石所為故有是命 樞密使工部侍郎吳充依前官平章事充在西府數乘間言安石政事不便上以其中立無私故相之知成都府馮京為給事中知樞密院事先是呂惠卿悉出安石前後私書手筆奏之其一雲勿令齊年知齊年者謂京也與安石同歲在中書多異議故云又其一雲勿令上知由是上以安石為欺故復用京 十二月癸卯郭逵等次富良江未至交州三十里賊大敗乾德懼奉表詣軍門乞降納蘇茂思琅門諒廣源五州之地仍歸所掠子女
  丁巳熙寧十年春正月辛巳詔天章閣待制楚建中罰銅三十斤先是范純仁代建中知慶州擅發常平封樁粟麥收恤流亡多所全活㑹蓬生蔽野如粟公私取給焉復為營求耕稼之具歲以大穰或言純仁廩貸過多遣使按視民聞之爭先輸官比使者至則已無欠邠寧間有叢塜使者發塜數骸劾純仁全活不實之罪其地乃建中所封也朝廷即欲移罪建中純仁連奏建中方申請措置而民多餓死及臣因其措置偶免流亡非臣才術能然也建中竟不免罰銅 二月辛卯日中有黒子如李至乙巳散 乙未權御史中丞鄧潤甫言嘗有興利之臣議前代帝王陵寢許民請射耕墾而司農可之縁此唐之諸陵悉見芟刈詔唐諸陵除立定禁止頃畝外其餘民已請射地許依舊耕佃餘並禁止 己亥樞密副使王韶知洪州韶鑿空開邊以軍功至執政乃專以勤兵費財歸曲於朝廷上不悅故出之 寶文閣待制常秩卒秩起處士在朝廷碌碌無所發明問望日損為時譏笑 三月辛亥朔分命輔臣祈雨 五月庚戌朔詔諸路言蝻蟲生宜申嚴條約下當職官除絶之監西京抽稅竹木務太子中允程顥改太常丞以知
  河南府賈昌衡京西北路轉運副使李南公等言顥博通古今行誼脩潔改官八年未嘗磨勘故也 戊午詔修仁宗英宗兩朝正史庚申詔以歐陽脩五代史藏秘閣 癸亥知越州資政殿大學士趙抃知杭州抃知越州時兩浙旱蝗餓死者十五六諸州皆禁人増米價抃獨榜衢路令有米者任増價糶之於是諸州米商輻湊詣越米價更賤民無餓死者先是淮浙饑詔出本界上供米損市價糶以活飢民發運副使盧秉言價雖賤貧者終不得米請償糴本盡以其餘賑恤流民詔可是歲奏計上問曰如聞滁和民食蝗以濟有之乎秉對有之民飢甚死者相枕籍上慘然曰獨趙抃為朕言與卿合前此發運司入奏多獻羨餘以希恩秉獨以錢七十萬緡償三司舊負因言發運司但督六路財賦以時上之本無羨餘以進者率正數也乞遂禁絶上嘉納之 秋七月辛未太常丞知湖州鞠真卿為太常博士直秘閣以宣徽北院使王拱辰權御史中丞鄧潤甫並言真卿自改官至登朝三十年非特恩未嘗陳請磨勘故也八月丙戌詔監察御史裏行黃亷為京東路體量安撫亷嘗言都檢正俞充結中人僥倖富貴不宜使佐具瞻之地上曰人才蓋無類顧駕御之如何耳亷對曰雖然漸不可長聖人長駕逺馭故四凶在朝不廢時雍彼皆才器傑然過人任使稱意為後世患故放殛之耳上曰且置此事河決曹村京東尤被其害今以累卿亷既受命條舉百餘事卒全所活飢民三十五萬三千口壯者就功而食又二萬七千人得七十三萬二千工給當年牛借種錢八萬六千三百緡歸而論薦士夫後多朝廷所收用雲 己丑秘書監⿱⺾⿰𩵋禾 -- 蘇頌為遼主生辰國信使姚麟副之集賢校理劉奉世為正旦國信使張世矩副之故事使遼者冬至日與遼人交相慶是歲本朝厯先契丹一日遼人固執其厯為是頌曰厯家算術小異則遲速不同謂如亥時節氣當交則猶是今夕若踰刻則屬子時為明日矣或先或後各從本朝之厯可也遼人不能屈遂各以其日為節使還奏之上喜曰朕思之此最難處卿對得極宜 甲辰詔內外待制以上及臺諫官發運轉運使提㸃刑獄轉運判官各舉文臣才行堪升擢官一員令中書審察隨材試用毋得舉館職及兩府若已之親從監察御史黃亷奏請也應詔者百餘人亷又言勢孤族寒逺跡下僚者既得以名聞於上願詔中書審察其能否用之則急才之詔不虛行於天下 九月贈潁州團練推官邵雍秘書省著作郎宰相吳充請於上賜諡曰康節雍初與常秩同召雍竟辭不起士大夫髙之 冬十月乙未知河陽呂公著提舉中太乙宮公著至京師對延和殿勞問周至公著面奏伏覩近詔舉才行堪任升擢官竊詳今日詔意正欲達所未達然數年以來天下之士陛下素知其能嘗試以事而中就閑外者尚多恐其間亦有材實忠厚欲為國家宣力者未必盡出於迂濶繆戾而難用也自熙寧初論新法不附執政者皆譴逐不復收用故公著見上首言之 十二月壬午詔自明年正月朔旦改元為元豐 司馬光以書與呉充言今日救天下之急保國家之安茍不罷青苗免役保甲市易之息征伐之謀而欲求其成效是猶惡湯之沸而益薪鼓槖欲適鄢郢而北轅疾驅也充代王安石為相知天下不便新法欲有所變更嘗乞召還光及呂公著韓維蘇頌又薦孫覺李常程顥等十數人皆安石所斥退者故光遺以此書而充不能用光亦卒不起
  戊午元豐元年春正月庚戌詔河北轉運司令所在長吏躬禱名山靈祠旱故也 戊午判太常寺陳襄集賢校理黃履李清臣王存詳定郊廟奉祀禮文 權發遣三司使李承之言近年朝廷寛假資格稍髙之人為其衰遲或不任事未欲遽令休退故置提舉管勾宮觀之職不立員數而臣僚趨閒貪祿冒居無恥或精神未衰便私避事亦求此職乞今後在京宮觀毋得過十五員諸路倍之如有除授令依例待闕詔自今陳請宮觀等差遣人年六十以上聽差仍毋過兩次 閏正月戊子權監察御史裏行彭汝礪為江南東路轉運判官辭日復上疏論時事且言不患無將順之臣患無諫諍之臣不患無敢為之臣患無敢言之臣上察其忠慰諭久之庚子日中有黒子如李自是至戊午凡十九日 三
  月壬午侍讀呂公著讀後漢書畢上留公著極論治體至三皇無為之道釋老虛寂之説公著問上曰此道髙逺堯舜能知之乎上曰堯舜豈不知公著曰堯舜雖知之然常以知人安民為難此所以為堯舜也上又論前世帝王曰漢髙祖武帝有雄材大畧髙祖稱吾不如蕭何吾不如韓信至張良獨曰吾不如子房蓋以子房道髙尊之故不名公著曰誠如聖諭上又曰武帝雖以汲黯為戇然不冠則不見後雖得罪猶以二千石祿終其身公著曰武帝之於汲黯僅能不殺耳上又論唐太宗公著曰太宗所以能成王業者以其能屈己從諫耳上臨御日久羣臣畏上威嚴莫敢進規至是聞公著言竦然敬納之 御邇英閣講官黃履進講周禮八柄上曰坐而論道謂之三公而八柄非大宰所得與何也履曰八柄以馭羣臣馭者主道也故非太宰所與上曰善庚寅詔時雨稍愆遣官禱𤣥㝠五星辛卯遣官謝雨六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甲辰夜東南有光燭地大星出匏𤓰裂於內階聲如雷 秋七月丁酉御史黃亷言前歲科場逐經發解人數不均乞自今於逐經內各定取人分數所貴均收所長以專士習詔自今在京發解並南省考試詩易各取三分周禮禮記通取二分又言國子監生員著述論議盡得講官緒餘將來逐官例差考試切恐去取之際或未能判然無疑外方疏逺之人偶不相合遂致黜落欲乞將來止選近歲新科人為試官或差近郡教授詔候差官日取旨 庚子初澶州決水復塞呂公著奏疏曰曹村埽決聖心惻然即議閉塞功未踰時而有成患不閱歲而尋弭實由陛下至誠愛民愛物之心天相神助殆非人力近日數起詔獄有司酷於鍛鍊比至臨決多從末減昔於公一郡之刺史耳猶以隂德有報況於萬乘之尊固宜受福無疆施於萬世然臣願陛下親正士拒壬人必有忍以濟事功推內恕以及人物於以崇起忠厚保合太和則易所謂自天祐之吉無不利詩所謂干祿百福子孫千億者蓋將以類而應是月公著入對上迎謂曰覽卿所奏深得人臣盡規之義時獄犴寖蕃而上繼嗣未廣公著辭順而意婉故上納焉 九月乙酉呂公著薛向並同知樞密院事公著奏事畢獨留謝因言自熙寧以來因朝廷論議不同端人良士例為小人排格指為沮壞法度之人不可復用此非國家之利也願陛下加意省察上曰然當以次收用之 十二月辛丑朔詔提舉司天監集厯官考算遼髙麗日本國與本朝奉元厯同異聞奏其後厯官趙延慶等言遼己未年氣朔與宣明厯合日本戊午年氣朔與遼厯相近髙麗戊午年朔與奉元厯合其二十四氣內有七氣時刻並逐月太陽過宮日數時刻不同 丙午是日月中有黒子如李凡十三日乃散 先是上以國初廢大理獄非是於是中書言請復置大理獄應三司及寺監等公事除本司公人杖笞罪非追究者隨處裁決餘並送大理獄結斷置卿一人少卿二人丞四人專主推鞫 上每憤契丹倔強侵侮有復幽燕之志即景福殿庫聚金帛為兵費是年始更庫名御製詩以掲之曰五季失國玁狁孔熾藝祖造邦思有懲艾爰設內府基以募士曽孫保之敢忘厥志凡三十二庫後積羨贏又揭以詩曰每䖍夕愓心妄意遵遺業顧予不武姿何日成戎㨗
  己未元豐二年春正月京兆府學教授蔣䕫言春秋釋奠以孔子為先聖顔子為先師其奠先師肆祭器實牲體盥手灌爵奠幣讀祝與孔子無少異而九人之像坐於兩旁樽酒豆肉不及乞下臣議於禮官薦享祝獻顔子降於孔子九人降於顔子以正開元之失禮禮官言看詳孔子顔子稱號歴代各有據依難輒更改儀物祝獻亦難隆殺檢㑹熙寧祀儀十哲皆為從祀各設籩二豆二俎簠簋爵各一命官分獻一奠而止乞自今二京及諸州文宣王廟十哲像春秋釋奠並凖熙寧祀儀從之 二月甲寅罷程顥判武學以御史何正臣言顥學術迂闊趨向僻異故也同知樞密院呂公著言臣向輒論及判別忠邪之道大抵小人之害君子必求要切之語以中之使之不能自解陛下頗賜開納近日除程顥判武學命下數日復因言者而罷去則知臣前所陳者其風猶未殄也況如顥者其立身行道素有本末講學論議久益疏通使得復見用於聖世其奮身報國未必在時輩之後兼所除武學差遣亦未為仕宦之要津而小人斷斷必以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廣沮善人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已 日中有黒子如李凡十日乃散 三月癸巳集英殿賜進士明經諸科開封時彥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同學究出身總六百二人 五月癸酉奏事垂拱殿御衣有蟲自襟沿至御巾上既拂之至地視之乃行蟲其蟲善入人耳上亟曰此飛蟲也蓋慮治及執侍者而掩之實非飛蟲也 戊子蔡確參知政事時宰相吳充議變法確爭曰曹參與蕭何有隙至代何相漢遵何約束且法陛下所建立一人協相而成之一人挾怨而壞之民何措手足乎充屢屈法遂不變 秋七月御史舒亶言蘇軾作為歌詩頗有譏切時事之言蓋陛下發錢以本業貧民則曰嬴得兒童語音好一年強半在城中陛下明法以課試羣吏則曰讀書萬卷不讀律致君堯舜終無術陛下興水利則曰東海若知明主意應教斥鹵變桑田陛下謹鹽禁則曰豈是聞韶解忘味爾來三月食無鹽其他觸物即事應口所言無非以詆謗為主小則鏤板大則刻石傳播中外自以為能詔知諫院張璪御史中丞李定推治以聞 八月甲辰同修起居注王存言古者左史記事右史記言唐貞觀初仗下議政事起居郎執筆記於前史官隨之欲望追唐貞觀典故復起居郎舍人職事丙午詔修起居注官雖不兼諫職如有史事宜於崇政殿延和殿承旨司奏事後直前陳述從修起居注王存請也 九月癸酉以國子監直講滿中行為館閣校勘上批昨監生虞蕃訴學官上下共為姦贓而中行所履潔亷不涉吏議宜少奬之以勵風俗故有是命 冬十二月乙巳御史中丞李定等言今酌周官書考賔興之意為太學三舍選察升捕之法上國子監敇式令並學令凡百四十條詔行之太學置齋舍八十齋容三十人外捨生二千內捨生三百上捨生百總二千四百月一私試歲一公試補內捨生間歲一試補上捨生彌封謄録如貢舉法而上舍則學官不與考校公試外捨生入第一第二等參以所書行藝預籍者升內舍內捨生試入優平二等參以行藝升上舍分三等俱優為上一優一平為中俱平若一優一否為下上等命以官中等免禮部試下等免解學正増為五人學録増為十人學録參以學生為之 直史館蘇軾謫授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駙馬都蔚王詵追兩官勒停蘇轍監筠州酒稅務正字王鞏監賔州酒務張方平李清臣司馬光范鎮錢藻陳襄劉攽李常孫覺曽鞏王汾劉摰黃庭堅戚秉道吳琯盛僑王安上周攽杜子方顔復各罰銅初御史臺既以軾具獄上法寺當徒二年㑹赦當原於是中丞李定言古之議令者猶有死而無赦況軾所著文字訕上惑衆豈徒議令之比乞特行廢絶以釋天下之惑御史舒亶又言駙馬都尉王詵收受軾譏諷朝政文字又言除王詵王鞏李清臣外張方平而下凡二十二人如盛僑蓋皆畧能誦說先王之言辱在公卿士大夫之列顧可置而不誅乎疏奏軾等皆特責獄事起詵嘗屬轍密報軾而轍不以告官亦降黜焉軾初下獄方平及鎮皆上書救之不報軾既下獄衆危之莫敢正言者直舍人院王安禮乘間進曰自古大度之君不以語言謫人按軾文士本以才自奮謂爵位可立取顧録録如此其中不能無觖望今一旦致於法恐後世謂不能容才願陛下無庸竟其獄上曰朕固不深譴特欲申言者路耳行為卿貰之其後獄果緩卒薄其罪














  宋史全文卷十二上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二下
  宋神宗三
  庚申元豐三年春正月辛巳詔改國子監直講為太學博士每經二人 癸未増國子監歲賜錢萬五千緡以國子監言歲費錢三萬七千緡而所入纔二萬三千緡也 二月辛丑命輔臣祈雨 詔改諸王宮侍講為講書 三月乙丑工部侍郎平章事吳充罷為吏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西太一宮使 己丑上以慈聖光獻故大推恩於曹氏且欲以佾為正中書令呂公著言非所以寵外戚上曰褒寵外戚誠非國家美事顧以慈聖光獻有功於宗社宜優恤其家爾公著因言自古亡國亂家不過親小人任宦官通女謁寵外戚等數事而已上深以為然時王中正宋用臣等任事故公著假此以諷上既退薛向歎曰公乃敢言如此事使向汗流浹背夏四月乙未吳充卒世譏充心正而力不足知不可而不能勇退雲 詔校定孫子吳子六韜司馬法三畧尉繚子李靖問對等書鏤板行之 戊申御史臺言奉詔復置六察察在京官司今請以吏部及審官東西院三班院等𨽻吏察戶部三司及司農寺等𨽻戶察刑部大理寺審刑院等𨽻刑察兵部武學等𨽻兵察禮祠部太常寺等𨽻禮察少府將作等𨽻工察從之 辛酉増國子監歲賜錢六千緡 五月乙丑編修學制所言奉旨立勢要及國子監生太學官親屬許不以鄉貫就開封應舉之法臣等看詳監以國子為名而無國子教養之實恐未稱朝廷建學育士之意乞應清要官親戚並令入監聽讀以二百人為額解發毋過四十人從之 六月戊戍詔宗室教授並兼大小兩學廣親睦親北宅二員餘各一員 秋七月癸未是夜彗出西北太微垣郎位南在軫丙戌詔以星變自今月戊子避正殿減常膳中外臣寮並許直言朝政闕失 八月罷諸路提㸃刑獄司檢法官 戊申劉幾等言太常大樂鍾磬凡三等王朴樂一也李照樂二也胡瑗阮逸樂三也王朴之樂其聲太髙此太祖皇帝所嘗言仁宗景祐中命李照定樂乃下律法以取黃鍾之聲是時人習舊聽疑其太重李照之樂由是不用至皇祐中胡瑗阮逸再定大樂比王朴樂微下及鑄大鍾或譏其聲弇鬱因亦不用於是郊廟依舊用王朴樂欲請下王朴樂二律以定中和之聲就太常鍾磬擇其可用者其不可修者別製從之戊午彗滅初七月癸未彗出於軫長丈丙戌出於翼戊子長三尺是月庚子出於張三十六日乃沒 九月乙亥詳定官制所上以階易官寄祿新格中書令侍中同平章事為開府儀同三司左右僕射為特進吏部尚書為金紫光祿大夫五曹尚書為銀青光祿大夫左右丞為光祿大夫六曹侍郎為正議大夫給事中為通議大夫左右諫議為太中大夫秘書監為中大夫光祿卿至少府為中散大夫太常至司農少卿為朝議大夫六曹郎中為朝請朝散朝奉大夫凡三等員外郎為朝請朝散朝奉郎凡三等起居舍人為朝散郎司諫為朝奉郎正言太常國子博士為承議郎太常秘書殿中丞為奉議郎太子中允贊善大夫中舍洗馬為通直郎著作佐郎大理寺丞為宣德郎光祿衛尉寺將作監丞為宣義郎大理評事為承事郎太常寺太祝奉禮郎為承奉郎秘書省校書郎正字將作監主簿為承務郎又言開府儀同三司至通議大夫以上無磨勘法太中大夫至承務郎應磨勘待制以上六年遷兩官至太中大夫止承務郎以上四年遷一官至朝請大夫止候朝議大夫有闕次補其朝議大夫以七十員為額選人磨勘並依尚書吏部法遷京朝官者依今新定官其祿令並以職事官俸賜祿科舊數與令新定官請給對擬定並從之乙酉舒國公王安石為特進改封荊國公 罷議樂修樂局其范鎮令降勑奬諭鎮初召對為上言定樂當先正律上曰然雖有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鎮作律尺龠合升豆區鬴斛欲圖上之又乞訪求真黍以定黃鍾而幾即用李照樂加四清聲而奏樂成及是鎮謝曰此劉幾樂也臣何與焉 十一月己丑朔翰林天文院言日食雲隂不見又言巳時六刻雲間見日不及所食分數 壬子直龍圖閣勾當三班院曾鞏議經費曰宋興承五代之敝六聖相繼與民休息故生齒既庶財用有餘且以景德皇祐治平較之天下歲入皇祐治平皆一億萬以上歲費亦一億萬以上景德官一萬餘員皇祐二萬餘員治平總二萬四千員景德郊費六百萬皇祐一千二百萬治平一千三百萬以二者校之官之衆郊之費皆一倍於景德誠詔有司案尋載籍而講求其故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使官之數郊之費皆同於景德者省蓋半矣已而再上議曰案國初三班吏員止於三百或不及之至天禧之間乃總四千二百有餘至於今乃總一萬一千六百九十宗室又八百七十蓋景德員數已十倍於初而以今考之殆三倍於景德歲歲有増未見其止臣畧考其入官之由具於別記以聞議其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臣之所知者三班也吏部東西審官與天下他費尚必有近於此者惟陛下試加考察以類求之使天下歲入億萬而所省者什三計三十年之通當有十五年之蓄使國家富盛如此則何為而不成上頗嘉納之 十二月甲子詔應遷官除授者並即寄祿官除大兩省待制以上至太中大夫餘官至朝請大夫並通磨勘進士八年餘十年一遷所理年月自降指揮日為始自官制行以舊少卿監為朝議大夫諸卿監為中散大夫秘書監為中大夫故事兩制以上轉官至前行郎中即超轉諫議大夫前行郎中於階官為朝請大夫諫議大夫於階官為太中大夫而兩制磨勘者舊不轉卿監即於今制不當轉此三階又舊制朝議大夫止以七十員為額餘官轉至朝請大夫即須俟有闕方許次補至是因有司申明乃降是詔其大兩省待制以上自通直郎至太中大夫磨勘理三年承務郎以上至朝請大夫理四年自如舊制 丁卯中大夫集賢院學士蘇頌知滄州頌入辭因言母老畏寒須春上道上曰卿母誰氏頌曰龍圖閣直學士陳從易女上曰天聖間侍從耶頌曰臣外祖天聖間以直昭文館知廣州罷還不市南物輦俸餘錢過嶺仁宗聞之即日擢知制誥上曰清過於馬援矣頌到滄數月召還判吏部
  辛酉元豐四年春正月中書禮房請令進士於本經論語孟子大義論策之外加律義一道省試二道武舉止試孫吳大義及策從之 三月甲辰翰林學士承議郎張璪為參知政事先是王珪嘗三薦璪不用珪曰璪果賢陛下未嘗用以為不賢讒也臣恐士弗得進矣臣為宰相三薦賢三不用臣失職請罷上喜曰宰相當如是朕姑試卿卿德不回朕復何慮 夏五月戊申詔河東河北路轉運司尋訪程嬰公孫杵臼墳廟所在以承議郎吳處厚言二人保全趙孤乞加封爵故也詔嬰封成信侯杵臼封忠智侯 六月甲子有上書乞審擇守令者上謂輔臣曰天下守令之衆至千餘人其才性難以徧知惟立法於此使象之於彼從之則為是背之則為非以此進退方有凖的所謂朝廷有政也如漢黃霸妄為條教以干名譽在所當治而反増秩賜金夫家自為政人自為俗先王之所必誅變風變雅詩人所刺朝廷惟一好惡定國是守令雖衆沙汰數年自當得人也戊辰詔聞河北飛蝗極盛漸已南來速令開封府界提舉司京東南西路轉運司遣官督捕 己卯洪州言知州觀文殿學士王韶卒韶為人麤獷用兵頗有方畧然熙河所奏多欺誕軍以首級為功韶交親皆楚人多依韶以求仕韶分屬諸將諸將畜降羌老弱或殺與其首以應命既病疽發皆洞見五藏亦其報也 壬午詔陜西縁邊諸路累報夏國大集兵須至廣為之備以種諤為鄜延路經畧安撫副使應本司事與經畧安撫使沈括從長處置諤入對大言曰夏國無人秉常孺子臣往提其臂而來耳上壯之乃決意西征命諤副括上初議西討知樞密院孫固曰舉兵易解禍難前後論之甚切上意既決固曰然則孰為陛下任此者上曰吾以屬李憲固曰伐國大事而使宦者為之士大夫誰肯為用上不悅他日又對曰今五路並進而無大帥就使成功兵必為亂上諭以其無人同知樞密院呂公著進曰既無其人不若且已固曰公著言是也 秋七月丁亥權發遣羣牧判官郭茂恂言凖詔以陜西博買蕃部馬並糧草欲專以茶博買馬以綵帛博買糧榖及以茶馬併為一司令臣具經久利害臣竊聞昔時亦是用茶折馬價雖兼用金帛等亦從其便近歲始專用銀絹及錢鈔等況賣茶買馬事實相須令提舉買馬官通管茶場實為職務相濟從之 詔斬四方館使韓存寳於瀘州先是存寶經制瀘州夷賊無功時方大舉伐夏故誅存寶以令諸將 八月庚申史館修撰曽鞏兼同判大常寺詔鞏專典史事更不預修兩朝史上曰修史最為難事如魯史亦止備録國事待孔子然後筆削司馬遷才足以周物猶止記君臣善惡之跡為實録而已王珪曰近修唐書褒貶亦甚無法上曰唐太宗治僭亂以一天下如房魏之徒宋祁歐陽輩尚不能闚其淺深及所以成就功業之實為史官者才不足以過其一代之人不若實録事跡以待賢人去取褒貶爾 九月丙申熙河路都大經制司言九月乙酉收復蘭州李憲又言乞建蘭州為帥府以鎮洮為列郡並從之 己亥宰臣王珪上國朝㑹要二百卷仁宗時修㑹要自建隆至慶厯四年一百五十卷熙寧初珪請續之凡十二年乃成止熙寧十年通舊増損成三百卷 冬十月種諤破米脂寨援軍㨗書至羣臣稱賀 辛巳史館修撰曽鞏言臣修定五朝國史要見宋興以來名臣良士或嘗有名位或素在丘園嘉言善行歴官行事軍國勲勞或貢獻封章著撰文字本家碑誌行狀紀述或他人為作傳記之類今所修國史須當收采載述恐舊書訪尋之初有所未盡乞京畿委開封知府及畿縣知縣外委逐路監司州縣長吏博加求訪有子孫者延致詢問所有事跡或文字盡因郡府納於史局以備論次或文字稍多其家無力繕寫即官為庸寫校正其嘗任兩府兩制臺諫之家家至詢訪各限一月發送史局並中書編集累朝文字及樞密院機要文字並累朝御札詔副本送本局以備討論從之 十一月癸未朔日有食之 辛丑環慶涇原兵去靈州初髙遵裕攻圍靈州十有八日不能下糧道且絶賊決七級渠以灌我師潰死者甚衆先是有詔輒班師者族城久不下遵裕曰活兩路生靈得罪死無所恨遂班師 十二月先是知樞密院孫固乞罷西師既而既出無功上諭固曰若用卿言必不至此於是固又言兵法期而後至者斬始議五路入討㑹於靈州李憲獨不赴乃自開蘭㑹欲以弭責要不可赦乞誅之不從壬戌元豐五年春二月兩浙路轉運司言知潤州鞠真卿侮法專威上曰刺史縣令治民為最近漢自刺史有入為三公者蓋重其任耳今之藩郡不過數十往往多不得人則縣令可知也自今更宜謹擇 乙亥分命輔臣祈雨 三月乙酉提舉江南西路常平等事劉誼言聞道塗洶洶以賣鹽為患望稍變法以便民又上書雲陛下所立新法本以為民為民有倍稱之息故與之貸錢為民有破産之患故與之免役為民無聨屬之任故教伍保為民有積貸之不售故設市易皆良法也行之數年天下訟之法弊而民病色色有之其於役法尤甚又言蹇周輔元立鹽法以救淡食之民於今民間積鹽不售以致怨嗟賣既不行月錢欠負追呼刑責將滿江西其勢若此則安居之民轉為盜賊其將奈何上批劉誼職在奉行法度既有所見自合公心陳露輒敢張皇上書特勒停 司天監言四月朔日當食於寅詔自己亥易服避正殿減常膳其日百司守職 乙巳御集英殿賜進士明經諸科黃裳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五百九十三人 夏四月壬子朔雲隂日不見食 知開封府王安禮言三院獄空揭諸府門遼使過見歎息稱為異事上曰昔由余聘秦觀政內史廖輩從容俎豆以奪其謀者秦有人也安禮留意吏事能駭動外夷於古無愧矣 壬戌崇文殿校書楊完編類元豐以來詳定郊廟奉祀禮文成三十卷以進 癸酉王珪依前官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蔡確依前官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講義曰建官之制不惟其名而惟其實不惟其官而惟其人君子觀元豐五年官制之成左右僕射之名初正也而以王珪蔡確為之則有忝於左右僕射之名矣觀政和三年官名之正太宰少宰之名初立也而以何執中蔡京為之則有忝於太宰少宰之名矣
  甲戌詔中書五月朔行官制知定州章惇守門下侍
  郎參知政事張璪守中書侍郎翰林學士承議郎蒲宗孟為中大夫守尚書左丞翰林學士朝奉郎王安禮為中大夫守尚書右丞翰林學士承議郎李清臣試吏部尚書尋詔清臣特遷朝奉大夫 通直郎館閣校勘檢正中書禮房公事王震試右司員外郎於是開天章閣初用官制除拜詔震及雍從輔臣執筆入記聖語面授以左右司仍使自書時論榮之 詔自今更不除餘職見帶館職人依舊如除職事官校理以上轉一官校勘減磨勘三年校書減二年並罷所帶職 丁丑同知樞密院呂公著為資政殿學士知定州始議五路舉兵伐夏公著諫不聽尋上表求罷上封還其奏及西師無功公著言外議皆謂王中正宜正典刑於是用李憲策將圖再舉公著又固諫上不悅㑹章惇自定州召為門下侍郎公著因乞代惇守邊章繼上乃有是命又李舜舉入奏上意悟欲罷西師公著入辭上慰勞之曰卿不當居外行且召卿矣 五月手詔朝廷議更官制本欲覈正吏治非徒膠古希竒而已此命官置司修講逾年逮今頒行尚爽條理其詳定官恐須益得深曉文法之人御史中丞徐禧可同詳定官制如頃所論體統今以此意著為定令蓋上嘗論蘇綽建復官制上自朝廷下至州縣悉分為六曹財賦如一令先自京師候推排有序即監司州縣皆可施行矣 王珪言故事中書進熟進草唯執政書押今官制門下省給事中獨許書畫黃而不得書草舒亶疑之因以為請上曰造令行令職分宜別給事中不當書草著為令 三省言九寺三監分𨽻六曹欲申明行下上曰不可一寺一監職事或分屬諸曹豈可專有所𨽻宜曰九寺三監於六曹隨事統屬著為令 上以命令稽緩語輔臣頗悔改官制蔡確等慮上意遂欲罷之乃力陳新官制置祿比舊月省俸錢二萬餘貫上意遽止 詔尚書六曹分𨽻六察 上謂輔臣曰雖周之盛時亦以為才難唯能以道汎觀不拘流品隨才任使則取人之路廣茍不稱職便可黜逐不可謂己與之官祿反以係吝而難於用法如臣下有勞朝廷見知雖有過失亦當寛貸故律有議賢議勞之法亦周之八柄詔王之遺意然有司議罪自當守官誅宥則繫主斷如此則用人之道無難矣 六月甲寅修兩朝正史成一百二十卷 上批昨據李憲奏進置堡障以為駐兵討賊之地近李舜舉奏財糧未備朝廷以舜舉所言忠實可聽信已罷深入攻取之策若賊犯邊自當應敵掩擊先是舜舉退詣執政王珪迎勞之曰朝廷以邊事屬押班及李留後無西顧之憂矣舜舉曰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相公當國而以邊事屬二內臣可乎內臣正宜供禁庭灑掃之職耳豈可當將帥之任耶聞者代珪發慙 詔自今事不以大小並中書省取旨門下省覆奏尚書省施行三省同得㫖事更不帶三省字行出是日輔臣有言中書省獨取㫖事體太重上曰三省體均中書省擬而議之門下省審而覆之尚書省承而行之茍有不當自可論奏不當縁此以亂體統也先是官制所莫能究其分省設官之意乃釐中書門下尚書為三各得取㫖出命既紛然無統紀至是上一言遂定 上臨御久羣臣俯伏聽命無能有所論說時因奏事有被詰責者王安禮進説曰陛下固聖矣而左右輔弼宜擇自好之士有亷隅者居之則朝廷尊至於論事苟取容悅偷為一切之計而已人主將何便於此上善其言 戊午宰臣王珪言天聖中修真宗正史成別録三朝寶訓以備省覽今當修仁宗英宗兩朝寶訓詔祕書省著作局依例修進差林希曽鞏 詔尚書省得彈奏六察御史失職 壬申廣南西路轉運使馬黙言安化州蠻作過上曰黙意欲用兵耳用兵大事極須謹重向者郭逵安南與昨來西師兵夫死傷皆不下二十萬有司失入一死罪其責不輕今無罪置數十萬人於死地朝廷不得不任其咎天下大事蓋常起於至細章惇曰唐虞君臣相戒亦曰一日二日萬幾上曰知幾至難惟聖賢為能圖於未形所以無智名勇功其次於其幾兆而圖之則易為力其下事至於著見而謀之故用力多而見功寡章惇又曰善師者不陳蓋圖之未兆耳上曰事之將兆天常見象但人不能知彗孛示人事甚直猶如語言顧今無深曉天道之人耳古人能知之則能消伏王珪曰天象既如此必至於用兵此亦數也上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能正厥事雖必至於用兵可以無悔矣 秋七月上因論刑曰先王之肉刑蓋不可廢至漢文帝罷之若革秦之敝欲休養生民則可矣如格以先王之法則不得為無失三代之時民有疆井分別圻域彰善癉惡人重遷徙故以流為重後世之民遷徙不常而流不足治也故用加役流又未足懲也故有刺配猶未足以待故又有逺近之別蓋先王教化明習俗成則肉刑不為過也 戊子鄜延路計議邊事徐禧等言銀州故城形勢不便當遷築於永樂堞上自永樂堞至長城嶺置六寨自背罔川至布娘堡置六堡從之 八月癸丑詔三省樞密院秘書殿中內侍入內內侍省聴御史長官及言事御史彈糾先是置監察隨所𨽻察省曹寺監而三省至內侍省無所𨽻故以長官言事御史察之 九月甲申永樂城成以兵四千人守之 丙戌徐禧李舜舉復入永樂城丁亥賊三十萬衆攻城遂圍城戊戌永樂城陷禧及舜舉俱死稷為亂兵所殺曲珍及王湛李浦逃歸士卒得免者十無一二或言禧實不死有自虜還者嘗見之 冬十月戊申朔李秬種諤沈括奏永樂城陷漢蕃官二百三十人兵萬二千三百餘人皆沒上涕泣悲憤為之不食早朝對輔臣慟哭莫敢仰視既而歎息曰永樂之舉無一人言其不可者右丞蒲宗孟進曰臣嘗言之上正色曰何嘗有言在內惟呂公著在外惟趙卨嘗言用兵不是好事耳自是之後上始知邊臣不可信亦厭兵事無意西伐矣 壬申詔戶部右曹於京東淮浙江湖福建十二路發常平錢八百萬緡輸元豐庫自熙寧以前諸道𣙜酤場率以酬衙前之陪備官費者至熙寧行役乃罷收酒場聽民増直以雇取其價以給衙前時有坊場錢至元豐初法既久儲積贏羨司農請歲發坊場百萬緡輸中都三年遂於寺南作元豐庫貯之幾百楹凡錢帛之𨽻諸司非度支所主輸之數益廣欲以待非常之用焉 十一月戊寅朔上謂輔臣曰御史分察中都官事已多矣又令察舉四方將何以責治辦且於體統非是可罷御史察諸路官司如有不職令言事御史彈奏著為令
  癸亥元豐六年春正月甲申白虹貫日 甲午詔諸路提㸃刑獄司各置檢法官一員 丙辰熙河蘭㑹鈐轄王文郁知蘭州代李浩西賊之圍蘭州數十萬衆奄至文郁曰賊衆我寡正當折其鋒以安衆心然後可守此張遼所以全合肥也堅請不已浩許之乃募死士百餘夜縋而下持短刀突之賊衆驚潰爭渡河溺死者甚衆時以文郁方尉遲敬德雲 二月甲子三省言御史臺六察案官以二年為一任欲置簿各書其糾劾之多寡當否為殿最歲終條具取㫖陞黜事重者隨事取㫖從之 夏四月辛亥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種諤卒自熙寧初諤首興邊事後再討西夏皆諤始謀卒致永樂之敗議者謂諤不死邊事不已 給事中韓忠彥等以職事對上顧謂曰法出於道人能體道則立法足以盡事立法而不足以盡事不可以立法也蓋立法者未善耳又曰著法者欲簡於立文詳於該事 壬申御邇英閣蔡卞講周禮至司市上謂卞曰先王建官治市獨如此其詳何也卞對曰先王建國前朝而後市朝以治君子市以治小人不可畧也上曰市衆之所聚詳於治聚故也 五月于闐貢方物上問曰經涉何國曰道由黃頭回紇草頭達怛董氊等國問達怛有無酋領部落曰以乏草粟故經由其地皆散居也 癸卯詔賜資州孝子文漸粟帛 六月乙巳朔詔御史臺六察案各置御史一員 癸丑禮部尚書黃履試御史中丞御史翟思言事有㫖詰所自履諫曰御史以言為職非有所聞則無以言今乃究其所自來則人將懲之而臺諫不復有聞矣恐失開言路之意事遂寢 元豐間詔大理兼鞫獄所承內降公事上下皆曰是詔獄也意必傅重少卿韓晉卿獨持平覈實無所觀望人以不寃上知其才凡獄難明及事繫權貴者悉以委晉卿尚書省建擢刑部郎中天下大辟請讞執政或以為煩將劾不應讞者晉卿適白事省中因曰聽斷求實朝廷之心也今讞而獲戾讞不至矣議者或引唐覆奏欲令天下庶獄悉從奏決晉卿曰法在天下而可疑可矜者上請此祖宗制也今四海一家欲械繫待朝命恐罪人之死於獄多於伏辜者朝廷皆從之 兼同提舉成都府等路茶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郭茂恂乞併茶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買馬為一司庶幾茶司同任買馬之責 閏六月乙亥朔夏國主秉常奉表乞修職貢 賜江淮等路發運副使蔣之竒紫章服發運司歲漕榖六百二十萬石之竒領漕事以是月至京師於是入覲上問勞備至面賜之且曰朕不復除官漕事一以委卿之竒辭謝因條畫利病三十餘事多見納用 丙申守司徒開府儀同三司致仕韓國公富弼卒先是弼上疏論治道之要曰臣聞自古致天下治與亂者大綱不出用䛕佞讜直之人二端而已䛕佞者進則人主不聞有過惟惡是為所以致亂也讜直者進則人主日有開益惟善是從所以致治也臣自離朝廷退居林下時亦仰知朝政所為大率䛕佞者競進於朝讜直者多處於外雖有在朝者蓋恐觸忤奸佞亦皆結舌不敢有所開陳疏奏上謂輔臣曰富弼有疏來章惇曰弼言何事上曰言朕左右多小人惇曰盍令分析孰為小人上曰弼三朝老臣豈可令分析王安禮進曰弼之言是也罷朝惇責安禮曰右丞對上之言失矣安禮曰吾儕今日曰誠如聖諭明日曰聖學非臣所及安得不謂之小人惇無以對弼既上疏又條陳時政之失以待上問及卒後乃得其藁曰今日上自輔臣下及庶士畏禍圖利習成弊風忠詞讜論無復上達致陛下聰明蔽塞天下禍患已成尚不知驚懼改悔創艾補救日甚一日殆將無及陛下即位之初邪臣納說圖任之際聽受失宜謂能拒絶衆人不使異論得行然後聖化可運事功可成此蓋奸人自謀利於茍悅而柄任之臣欲專權自肆以成己志遂誤陛下放斥忠直進用邪佞忠詞杜絶諂譽日聞去歲朝廷納邊臣妄議大舉戈甲以討西戎師徒潰敗兩路騷然當舉事之初執政大臣臺諫侍從茍能犯顔極諫則聖心自回禍難自息矣臣不知是時小大之臣有為陛下力爭其不可者乎西師乃一事也不幸又有甚於此者朝廷之事莫大於用人夫輔弼之任論議之職皆當極天下之選彼夫貪寵患失柔從順媚者豈可使之事一出於上則下莫任其責小人因得行其奸矣故事成則下得竊其利事不成則君獨當其咎豈上下同心君臣一德之謂乎此乃朝廷之大體也又曰今上下情意否塞不通為臣者莫得盡其心百姓愁怨失所無由上達而政令之施行書詔所曉諭不聞歡欣信服之意臣恐非朝廷所以示天下也又曰宮闈之臣委之統制方面皆非所宜在外則挾權怙寵陵轢上下入侍左右寵祿既過則驕怨易啓勢位相及則猜奪隨至立黨生禍又曰興利之臣虧損國體為上斂怨至若為場以停民貨造舍而蔽舊屋𣙜河舟之載擅路糞之利急於歛取道路嗟怨此非上所以與民之意又曰聖意以今日之事為無足慮邪亦以為當深思而救之邪所信用者皆君子邪有小人邪此豈逃聖鑑之明但無以順從為悅則忠邪判矣弼早有公輔之望天下皆稱曰富公名聞夷狄遼使每至必問其出處安否臨事周悉度不萬全不發當其敢言奮不顧身忠義之性老而彌篤家居一紀斯須未嘗忘朝廷贈太尉諡文忠 秋七月丙辰以安燾同知樞密院西邊用兵歲乆上益厭之乃不次用燾時夏人欵塞燾謂宜遂撫納且戒邊臣毋為兵端既又請還疆土燾言當使知吾宥過而罷兵不應示吾厭兵之意 八月己卯太白晝見 前桐城縣尉周諤上書詔中書省記姓名上日閱匭函小臣所言利害無不詳覽如此 辛卯詔中大夫尚書左丞蒲宗孟守本官知汝州先是宰執同對上有無人材之歎宗孟對曰人材半為司馬光以邪説壞之上不語正視宗孟久之宗孟懼甚無以為容上復曰蒲宗孟乃不取司馬光耶司馬光者未論別事只辭樞密副使朕自即位以來唯見此一人他人則雖迫之使去亦不肯矣又因泛論古今人物宗孟盛稱揚雄之賢上作色言揚雄劇秦美新不佳也罷朝安禮戱宗孟曰揚雄為公坐累 九月癸卯朔日有食之 中書舍人趙彥若等言六房公事乞據舍人員數分領以吏戶禮兵刑工為次其年事班簿制勅庫房並通領從之 戊辰起居郎蔡京言舊修起居注官二員不分左右故月輪一員修纂今起居郎舍人分𨽻兩省所以備左右史官則左當書動右當書言乞自今起居郎舍人隨左右分記言動從之 冬十月癸酉朔夏國主秉常遣使奉表復修職貢仍乞還所侵地長為外藩乃賜秉常詔其地界已令鄜延路移牒宥州施行歲賜候疆界了日依舊 詔封孟軻為鄒國公以吏部尚書曾孝寛言孟軻未加爵命故特封之 十一月丙午冬至祭昊天上帝於圜丘以太祖配始罷合祭天地還御宣德門大赦天下 甲寅判河南府潞國公文彥博守太師開府儀同三司致仕
  甲子元豐七年春正月辛酉責授黃州團練副使蘇軾移汝州軾言汝州無田産乞居常州從之元豐中軾繫御史獄上本無意深罪之宰臣王珪言蘇軾有不臣意因舉軾檜詩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唯有蟄龍知之句對曰陛下飛龍在天而求之地下之蟄龍非不臣而何上曰彼自詠檜何預朕事珪語塞遂薄其罪然上每憐之一日語執政曰國史大事朕意欲俾蘇軾成之執政有難色上曰非軾則用曽鞏其後鞏亦不副上意上復有旨起軾以本官知江州中書蔡確張璪受命明日改江州太平觀又明日命格不下於是徙軾汝州有蘇軾黜居思咎閱歲滋深人材實難不忍終棄之語前此京師盛傳軾已白日仙去上對左丞蒲宗孟嗟惜故軾表有疾病連年人皆相傳為已死飢寒併日臣亦自厭其餘生之句也 二月庚午朔河北轉運使措置河北糴儲吳雍言見管人糧馬料總千一百七十六萬石竒贏相補可支六年河北十七州邊防大計倉廩充實雖因藉豐年實以吏能幹職同措置王子淵在職九年悉心公家望考察成效以勸才吏詔賜子淵紫章服 三月丁巳大燕集英殿中皇子延安郡王初侍立於前宰臣王珪率百僚廷賀王年未當出閣上特令侍宴以見羣臣 壬戌詔太學外捨生周邦彥為試太學正邦彥獻汴都賦文采可取故擢之邦彥錢塘人 五月庚申詔中書舍人蔡卞往江寧府省視王安石疾病 辛酉白虹貫日 壬戌詔自今春秋釋奠以鄒國公孟軻配食文宣王設位於兗國公之次荀況揚雄韓愈以世次從祀於二十一賢之間並封伯爵 六月禮部言歐陽修等編太常因革禮始自建隆訖於嘉祐為百巻嘉祐之後闕而不録熙寧以來禮文製作足以垂法萬世乞下太常委博士接續編纂以備討閱從之 戊子集禧觀使王安石請以所居江寧府上元縣園屋創禪寺乞賜名額從之以報寧禪院為額或雲安石子雱處性險惡安石在政府凡所為不近人情者雱實使之既死安石嘗恍惚見雱荷鐡枷如重囚狀遂請以園屋為僧寺蓋以雱求救於佛也 秋七月癸丑分命輔臣祈晴 八月癸巳衢州言太子少保致仕趙抃卒贈太子少師諡清獻 冬十月乙亥給事中韓忠彥為禮部尚書忠彥入謝上諭曰先令公之勲朕所不敢忘卿復盡忠朝廷此未足以酬卿也 辛卯樞密院奏乞以自來御前批降指揮備載於冊以為樞密府龜鑑從之 十一月夏國主秉常遣謨箇咩迷乙遇齎表入貢 十二月戊辰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司馬光為資政殿學士降詔奬諭賜銀絹衣帶范祖禹為秘書省正字並以修資治通鑑書成也上諭輔臣曰前代未嘗有此書過荀恱漢紀逺矣初元豐五年將行官制謂輔臣曰官制將行欲取新舊人兩用之又曰御史大夫非司馬光不可蔡確進曰國是方定願少遲之王珪亦助確乃已及除光第四任提舉崇福宮詔滿三十箇月即不候替人發來赴闕蓋將復用光也是歲秋宴上感疾始有建儲意又謂輔臣曰來春建儲其以司馬光及呂公著為師保蔡確知光必復用欲自託於光乃謂職方員外郎邢恕曰上以君實為資政殿學士異禮也君實好辭官確晩進不敢進書和叔門下士宜以書言不可辭之故恕但與光之子康書致確語康以白光光笑而不答亦再辭而後受之
  乙丑元豐八年春正月戊戌上不豫二月癸巳上疾甚王珪言去冬嘗奉聖㫖皇子延安郡王來春出閣願早建東宮凡三奏上三顧微肯首而已又乞皇太后權同聽政至於再三皇太后泣許先是蔡確疑上復用呂公著及司馬光則必奪己相乃與邢恕謀為固位計恕故與皇太后姪公繪公紀游恕密執二人手曰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郡王沖㓜宜早定議雍曹皆賢主也公繪等懼曰君欲禍我家徑去已而恕反謂雍王顥有覬覦心與內殿承制致仕王棫共造誣謗是日入問疾退乃於樞密院南㕔共議之王珪曰上自有子復何議翌日遂立皇太子確惇京恕邪謀遂不得逞其蹤跡詭秘亦莫辨詰各自謂有定策功事久語聞卒為朝廷大禍其實本恕發之 三月甲午朔皇太后垂簾皇子立簾外珪等遂宣制立為皇太子改名煦又詔應軍國事並皇太后權同處分候康復日依舊戊戌上崩於福寧殿宰臣王珪讀遺制哲宗皇帝立
  史臣曰上聰明英睿天性孝友事兩宮竭誠盡力親愛二弟無纎毫之間終上之世乃出居外第聖學髙逺言必據經深造道德之藴而詳於度數禁中觀書或至夜分在東宮素聞王安石有重名熙寧初擢輔政虛己以聽之安石更定法令中外爭言不便上亦疑之而安石堅持之不肯變其後天下終以為不便上亦不專信任安石不自得求引去遂八年不復召然恩顧不衰司馬光呂公著雖論議終不合而極口稱其賢勵精求治如恐不及總攬萬機小大必親御殿決事或日昃不暇食侍臣有以為言者上曰朕享天下之奉非喜勞惡逸誠欲以此勤報之也將定官制獨處閤中考求沿革一年而成人皆不知每當用兵或終夜不寢邊奏絡繹手札處畫號令諸將丁寧詳密授以成算故千里外上自節制機神鑒察無所遁情如李憲張誠一輩雖甚親用然未嘗一日弛其御策無不畏上之威明而莫敢肆欲先取靈夏滅西羌乃圖北伐積粟塞上數千萬石多儲兵器以待及永樂陷沒知用兵之難於是亦息意征伐矣謙沖退謹去華務實終身不受尊號此誠帝王之盛德也
  初司馬光不敢赴闕㑹神宗崩聞孫固韓維皆集闕
  下時程顥在洛亦勸光行乃從之衛士見光皆以手加額曰此司馬相公也民爭擁光馬呼曰公毋歸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數千人聚觀之光懼遂徑歸洛講義曰所貴乎大臣者非以其有過天下之材智也必其有服天下之德望也王安石所以變舊法之易者以其虛名實行足以取信於人司馬光所以改新法之易者以其居洛十五年天下皆期之為宰相也然安石其權臣溫公其重臣歟
  太皇太后聞之詰問主者遣內侍梁惟簡勞光問所當先者光乃上疏曰近年以來閭閻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憂勤宵衣旰食而下無所訴莫若明下詔書廣開言路不以有官無官之人應有知朝政闕失及民間疾苦者並許進實封狀盡情極言陛下以聽政之暇畧賜省覽其義理精當者即施行其言 夏四月詔開封府界京東路養馬指揮並罷又詔京東京西路保甲養馬法元定年限極寛民間易以應辦而有司不務循守期限迫急遂致搔擾先帝已嘗降手詔詰責約束至今猶不能奉行其兩路保馬宜令並依元降年限收買其剩買過數目並充以次年分之數其後詔京東京西路保馬等級分配諸軍餘數發赴太僕寺其格不應支配即還民戶變易納所給價錢 又詔在京並京西及泗州所買物貨等場並罷 中書省言內外人戶見欠市易錢物當議減放詔大姓戶放七分小姓戶全放資政殿大學士呂公著兼侍讀公著時知揚州召用
  遵先帝意也 資政殿學士司馬光知陳州 辛巳職方員外郎邢恕為右司員外郎恕雅善司馬光及呂公著蔡確度光及公著必復用遂深交恕意欲因恕以結二人也然恕傾險乃更與確隂謀謂確有定策功於是驟遷都司 司馬光上疏曰昔仁宗皇帝擢臣知諫院臣初上殿即言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任官曰信賞曰必罰英宗皇帝時臣曾進歴年圖其後序言人君之道一其德有三其志亦猶所以事仁宗也大行皇帝新即位擢臣為御史中丞臣初上殿言人君修心治國之要其志亦猶所以事英宗也今皇帝陛下新承大統猥䝉訪落謹復以人君修心治國之要為獻其志亦猶所以事大行皇帝也臣近曽上奏乞下詔書開言路伏望聖慈早賜施行 樞密院言府界三路保甲兩丁之家止有病丁並田不及二十畝者聽自陳提舉司審驗與放免詔可 司馬光上疏曰先帝勵精求治以致太平不幸所委之人不足以仰副聖志自謂古今之人皆莫己如多以己意輕改舊章謂之新法其人意所欲為人主不能奪天下莫能移縉紳士大夫望風承流競獻策畫作青苗免役市易賒貸等法又有邊鄙之臣行險僥倖輕動干戈深入敵境使兵夫數十萬暴骸於曠野又有生事之臣建議置保甲戶馬以資武備變茶鹽鐵冶等法増家業侵街商稅錢以供軍須非先帝之本志也先帝升遐奔䘮至京乃蒙太皇太后陛下特降中使訪以得失既而聞有㫖罷脩城役夫撤詗邏之卒止御前造作斥退近習之無狀者戒飭有司奉法失當過為煩擾者罷物貨等場及民所養戶馬又寛保馬年限四方之人無不鼓舞聖德新法之弊天下之人無貴賤愚智知之是以陛下微有所改而逺近皆相賀也然尚有病民傷國有害無益者如保甲免役錢將官三事皆當今之急務釐革所宜先者 五月詔曰蓋聞為治之要納諫為先凡內外之臣有能以正論啓沃者豈特受之而已固且不愛髙爵重祿以奬其忠若乃隂有所懷犯非其分或扇搖機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則觀望朝廷之意以徼倖希進下則衒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虛譽然則黜罰之行是亦不得已也 詔新知陳州司馬光過闕入見先是光上疏言諫爭之臣人主之耳目也太府少卿宋彭年言在京不可不並置三衙管軍臣僚水部員外郎王諤乞今依保馬元立條限均定逐年合買之數又乞令太學増置春秋博士朝廷以非其本職而言各罰銅三十斤陛下臨政之初而二臣首以言事獲罪臣恐中外聞之忠臣解體直士短氣太平之功尚未可期也於是令光過闕入見 戊戌詔汝州安置蘇軾復朝奉郎知登州 己亥詔呂公著乘傳赴闕程顥為宗正寺丞 丙午酉時地震即止詔府界三路弓兵並依保甲未行以前復置 庚戌守尚書左僕射王珪卒珪自輔政至宰相凡十六年守成而已時號三旨宰相以其上殿進呈雲取聖㫖上可否訖又雲領聖㫖既退諭稟者雲已得聖㫖故也 丙辰正奏名進士劉逵等五百七十五人特奏名八百四十七人並釋褐武舉進士三十九人並賜袍笏銀帶 戊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確守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知樞密院事韓縝守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門下侍郎章惇知樞密院資政殿學士司馬光為門下侍郎初光以知陳州過闕未入對上疏乞下詔廣開言路及到京䝉降中使以五月五日詔書賜臣看閱詔書始末之言固盡善矣中間逆以六事防之臣以為人臣惟不言茍上言則皆可以六事罪之矣或於羣臣有所褒貶則可以謂之隂有所懷本職之外微有所涉則可以謂之犯非其分陳國家安危大計則可以謂之扇搖機事之重或與朝㫖暗合則可以謂之迎合已行之令言新法之不便當改則可以謂之觀望朝廷之意言民間愁苦可閔則可以謂之衒惑流俗之情然則天下之事無復可以言者矣是詔書始於求諫而終於拒諫也乞刪去中間一節使天下之人各盡所懷不憂黜罰如此則中外之事逺近之情如指掌矣未幾果別下詔令實書其事自上新即位至無復忌憚三十一字並去之光既除門下侍郎又以劄子辭免並請更改新法於是太皇太后遣中使賜手詔諭令供職光乃受命 六月丙寅罷府界三路保甲不許投軍及充弓箭手指揮 詔賜楚州孝子徐積絹三十疋米三十石 丙子資政殿學士韓維知陳州維初赴臨闕庭太皇太后降手詔勞問維奏治天下之道不必過求髙逺止在審人情而已識人情不難以己之心推人之情可見矣大凡人情貧則思富苦則思樂勞困則思息鬱塞則思通陛下誠能常以利民為本則人富矣常以愛人為本則人樂矣役事之有妨農務者去之則勞困息矣法禁之無益治道者蠲之則鬱塞通矣又奏臣嘗具奏陳陛下深察盜賊所起之原罷非業之令寛訓練之程蓋為保甲保馬發也臣非謂國馬遂可不養但官置監牧可矣非謂民兵遂可不教但於農隙一時訓練可矣 丁丑承議郎新除宗正寺丞程顥卒顥嘗論熙寧初張戩爭新法不可行遂以語觸王安石因曰新法之行乃吾黨激成之當時自愧不能以誠感上心遂成今日之禍吾黨當與安石分其罪也顥深有意經濟方召用遽死士大夫識與不識莫不哀傷文彥博採衆議題其墓曰明道先生雲
  呂中曰道之不明天實憫之篤生賢哲姿稟特異元氣之會渾然天成天意固有所屬矣居洛十年充養備至人見其詞氣肅然不敢即也而和氣充浹見面盎背遽色厲辭無有也人見其接物粹然若可易也而望之崇深截乎規矩凖繩不敢慢也局度清越世故若將凂焉而克勤小物雖鄙賤猥瑣弗憚也立言灑落近而易知扣之則無窮出之則愈新也人隨其所見者不一而不知先生道積於中固純乎而弗雜也嘗究極先生所以用力之地謂心不可以一事留學不可以一善止有適有莫戒非其天地之全客氣未消防其為義理之勝去新學之支離非釋氏之不相聯屬忌學者先立標凖斥記誦者之玩物喪志遊其門者如羣飲於洛各充其量故得先生之教者如顯道之誠篤公掞之端厚得先生之和者如淳夫之安恬中立之簡易隨其所得固已自足名世矣元祐羣賢悉起散地先生獨有憂色使之葉濟於朝以施調一之功安有紹聖報復之禍哉
  奉議郎知定州安喜縣事王巖叟為監察御史 癸
  未呂公著入見太皇太后遣中使賜食公著上奏十事一曰畏天二曰愛民三曰脩身四曰講學五曰任賢六曰納諫七曰薄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無逸皆隨事解釋粗成條貫不為繁辭以便觀覽是日同上奏曰先帝新定官制設諫議大夫司諫正言之官其員數甚備伏乞申敇輔弼選忠厚骨鯁之臣正直敢言之士徧置左右使掌諫諍又御史之官號為天子耳目而比年以來專舉六察故事廢國家治亂之大計察官司簿領之過也伏乞盡罷察案只置言事御史四人或六人仍詔諫官御史並須直言無諱規主上之過失舉時政之紕繆指羣臣之姦黨陳下民之疾苦 丁亥詔曰古之王者即政之始必明目達聰以防壅蔽敷讜言以輔不逮然後物情得以上聞利澤得以下究應中外臣寮及民庶並許實封直言朝政闕失民間疾苦朕將親覽以考求其中而施行之司馬光凡三奏乞改前詔於是始用其言也 呂公著既上十事太皇太后遣中使諭公著曰覽卿所奏深有開益當此拯民疾苦更張何者為先庚寅公著復上奏曰自王安石秉政變易舊法羣臣有論其非便者指以為沮壞法度必加廢斥是以青苗免役之法行而取民之財盡保甲保馬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鹽之法行而奪民之利悉若此之類甚衆更張之際當須有術不在倉卒且如青苗之法但罷逐年比較則官司既不邀功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當少取寛剩之數度其差雇所宜無令下戶虛有輸納保甲之法止令就冬月農隙教習仍只委本路監司提按既不至妨農害民則衆庶稍得安業至於保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繆市易之法先帝尤覺其有害而無利及福建江南等路配賣茶鹽過多彼方之民殆不聊生恐當一切罷去而南方鹽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陛下必欲更修度政使不驚物聽而實利及民莫若任人為急是日又同上奏孫覺方正有學識可以充諫議大夫范純仁剛勁有風力可以充諫議大夫或戶部右曹侍郎李常清直有守可備御史中丞劉摯資性端厚可充侍御史蘇轍王巖叟並有才氣可充諫官或言事御史太皇太后封公著劄子付司馬光詳所陳更張利害有無兼濟之才直書以聞光奏公著所陳與臣言者正相符合惟有保甲一事朝廷既知其為害於民無益於國便當一切廢罷更安用教習 光又言陛下推心於臣俾擇多士竊見劉摯公忠剛正趙彥若博學有父風傅堯俞清立安恬范純仁臨事明敏唐淑問行已有恥范祖禹溫良端厚此六人者若使之或處臺諫或侍講讀必有禆益 知慶州范純仁言郡邑之弊守令知之一路之弊職司知之茶鹽利局民兵刑法差役之弊提其局及受其寄者知之軍政之弊三帥與將領者知之邊防之弊守邊者知之伏望陛下特下明詔各使條陳本職限一月內聞奏亦可因其所陳畧知其人之才識然後審擇而行之 秋七月甲午詔諸鎮寨市易抵當並罷 丁酉請大行皇帝尊諡於天天錫之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曰神宗詔恭依 戊戌呂公著為尚書左丞公著言國朝之制每便殿奏事止是中書樞密院兩班昨來先帝修定官制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各為一班雖有三省同上進呈者蓋亦鮮矣執政之臣皆是朝廷遴選正當一心同力集衆人之智以輔惟新之政遂詔應三省合取㫖事及臺諫章奏並進呈施行 詔府界三路保甲自來年正月以後並罷團教仍依義勇舊法每歲農隙赴縣教閲一月 門下侍郎司馬光乞盡罷諸處保甲保正長使歸農依舊置耆長壯丁巡捕盜賊戶長催督稅賦其所養保馬揀擇勾收太僕寺量給價錢分配兩騏驥院蔡確等執奏不行詔保甲依樞密院今月六日指揮保馬別議立法司馬光言臣伏見臣僚民庶上言朝政闕失民間疾苦奏狀必多乞降付三省委執政官分取看詳擇其可取者用黃紙簽出再進入或留置左右或降付有司施行從之 八月丙子月有食之既 癸未諫議大夫孫覺言乞依天禧元年手詔言事左右諫議大夫左右補闕拾遺凡發令舉事有不便於時不合於道大則廷議小則上封若賢良之遺滯於下忠孝之不聞於上則條其事狀而薦言之詔依此申明行下 詔府界新置馬牧監並提舉經度制置牧馬司並罷 司馬光言近降農民訴疾苦實封狀王嗇等一百五十道除所訴重複外俱已簽帖進入竊惟四民之中惟農最苦蠶婦治繭績麻紡緯其勤極矣農蠶者天下衣食之源人之所仰以生也是以聖王重之竊聞太宗嘗遊金明池召田婦數十人於殿上賜席使坐問以民間疾苦賜帛遺之太宗興於側微民間事固無不知所以然者恐富貴而忘之故也真宗乳母秦國夫人劉氏本農家也喜言農家之事真宗自㓜聞之及踐大位咸平景德之治為有宋隆平之極景德農田敇至今稱為精當自非大開言路使畎畝之民皆得上封事則此曹疾苦何由有萬分之一得達於天聽哉 九月己酉劉摯為侍御史摯言伏見諫官止有大夫一員御史臺自中丞侍御史兩殿中法得言事外監察御史六員專以察治官司公事欲望聖慈於諫院增置諫官員數本臺六察御史並許言事其所領察案自不廢如故所貴共盡忠力交輔聖政 朝奉郎蘇軾為禮部郎中 戊午監察御史王巖叟上疏曰今民之大害不過三五事而已如青苗實困民之本須盡罷之而近日指揮但令斂散不立額而已役錢須如舊來復行差法而近日指揮但令減寛剩而已保甲之害蓋由提舉一司上下官吏逼之使然而近日指揮雖止令冬教然尚存官司此皆姦邪遂非飾過將至深之弊畧示更張以應副陛下聖意而已貼黃稱如執論者以青苗免役遽罷之恐國用不足則乞陛下問以治平嘉祐之前國用何以不闕願令講究而行之 冬十月己巳太皇太后諭輔臣曰民間保馬宜早罷見行法有不便於民者改之 癸酉詔倣六典置諫官其具所置員以聞從劉摰之言也 丁丑詔尚書侍郎給舍諫議中丞待制以上各舉堪充諫官二員以聞初中㫖除范純仁為左諫議大夫唐淑問為左司諫朱光廷為左正言蘇轍為右司諫范祖禹為右正言令三省樞密院同進呈太皇太后問此五人何如章惇曰故事諫官皆令兩制以上奏舉然後執政進擬今除目從中出臣不知陛下從何知之得非左右所薦此門不可輕啓太皇太后曰皆大臣薦非左右也惇曰大臣當明揚何以密薦由是呂公著以范祖禹韓縝司馬光以范純仁親嫌為言惇曰臺諫所以糾繩執政之不法故事執政初除親戚及所舉之人見為臺諫官者皆徙他官今當循故事不可違祖宗法光曰純仁祖禹作諫官誠協衆望不可以臣故妨賢者進臣寧避位惇曰縝光公著必不至有私萬一他日有姦臣執政援此為例純仁祖禹請除他官仍令兩制以上各得奏舉故有是詔淑問光廷轍除命皆如故純仁改為天章閣待制祖禹為著作佐郎詔監察御史兼言事殿中侍御史兼察事始用呂公
  著及劉摯之言也 詔罷義倉其已納數遇歉歲以充賑濟 侍御史劉摯言州縣之政廢舉得失其責宜在監司宜稍復祖宗故事於三路各置都轉運使用兩制臣寮充職以重其任自餘諸路亦望推擇資任稍髙練達民情識治體近中道之人使忠厚安民而不失之寛弛肅給應務而不失之淺薄 癸未趙彥若兼侍讀傅堯俞兼侍講先是侍御史劉摯言皇帝陛下春秋鼎盛在所資養左右前後宜正人與居語黙見聞宜正事是接伏見兼侍講陸佃蔡卞皆新進少年欲望於內外兩制以上官內別選通經術有行義忠信孝悌淳茂老成之人以充其任於是佃卞皆罷而彥若堯俞有是命乙酉葬神宗英文烈武聖孝皇帝於永裕陵 詔罷方田 詔提舉府界三路保甲官並罷令逐路提刑及府界提㸃司兼領 王巖叟言風聞章惇於簾前問陛下御批除諫官事曲折再三語涉輕侮外庭傳聞衆所共憤惇又謂陛下何從而知是不欲威權在人主端良入朝廷侵官犯分慢上瀆尊國有常憲乞行顯黜 劉摯言神宗皇帝靈駕進發准敇前一日五使三省執政官宿於兩省竊聞宰臣蔡確獨不曽入宿慢廢典禮有不恭之心 左正言朱光庭言蔡確先帝簡拔位至宰相靈駕發引輒先馳去數十里之逺以自便安為臣不恭莫大於此又言章惇欺罔肆辯韓縝挾邪冒寵章數上其言甚切 十一月癸巳鮮于侁為京東轉運使於是司馬光語人曰今復以子駿為轉運使誠非所宜然朝廷欲救東土之弊非子駿不可此一路福星也可以為諸路轉運使模範矣安得百子駿布在天下乎侁既至奏罷萊蕪利國兩監鐵冶又乞海鹽依河北通商民大恱 丁巳鄉貢進士程頤為汝州團練推官充西京國子監教授以司馬光呂公著及西京留守韓絳薦其學行故有是命 劉摯言章惇性資佻薄素無行檢伏請罷惇政事王巖叟言昨來初議垂簾儀制之日章惇嘗對衆肆言曰待與些禮數臣子聞之莫不一意共怒伏以太皇太后先皇帝之母陛下之祖母垂簾聽政又先帝之遺制國朝以來自有故事豈以私意輒可重輕乞付有司治正惇罪 十二月詔今月十五日開講筵講論讀寶訓講讀官日赴資善堂以雙日講讀仍輪一員宿直初講及更旬宰相執政並赴 罷太學保任同罪法 又罷栽桑法蠲民所欠罰錢 丙寅劉摯言宰臣蔡確山陵使回必須引咎自劾而確不顧亷隅恐失爵位無故自留伏望早發睿斷罷確政事以明國憲 先是王巖叟言臣伏覩陛下變保甲月教之法為冬教人人始得安業又言乞依義勇舊法免冬教於是詔府界三路保甲第五等兩丁之家免冬教 甲戌天章閣待制兼侍講范純仁中書舍人王震並為給事中監察御史王巖叟言給事中處門下當封駁非他職比凡政令之乖宜除授之失當諫官所未論御史所未言皆先得以疏駁而封還之其於扼天下之要以厲至公而嚴朝廷莫先此者按震出使無亷介之譽立朝無端亮之稱封駁之任非震所當處尋命震出守 劉摯言蔡確無大臣進退之節與章惇固結朋黨自陛下進用司焉光呂公著以來意不以為便今中外以謂確與惇不罷則善良無由自立天下終不得被仁厚之澤 丙子左正言朱光廷奏竊見蔡確先帝簡拔位至宰相送終殊不盡恭章惇素來輕易多言不以朝廷生民為慮韓縝內行不修宜令解機任而善去司馬光宜更進之宰輔以盡猷為范純仁公忠正直願進之宰輔俾與司馬光協濟庶務韓維天下之賢才宜置之宥密退三姦於外以清百辟進三賢於內以贊萬幾太平之風自茲始矣戊寅侍御史劉摯言蔡確自京官不十年至輔弼特以累治大獄鍛鍊誣陷縁此以進身是以任風憲則專以䕶持苗役法令為公論居廟堂則專以聚利生靈膏血為相業排斥忠良引置黨類與章惇張璪為黨疑言路或有文字訪聞逐之各令親信於內臣中出入探伺訪求虛實 起居舍人邢恕權發遣隨州恕嘗教髙公繪上書乞尊禮太妃為髙氏異日之福太皇太后呼公繪問曰汝不識字誰為汝作此書公繪以恕藁進既罷恕新命又絀之







  宋史全文卷十二下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巻十三上
  宋哲宗一
  丙寅元祐元年春正月庚寅朔改元 戶部言准敕府界諸路耆長壯丁之役欲乞應府界諸路自來有輪差及輪募役人去處並乞依元役法如有合増損事件亦依役法増損條施行從之 甲辰監察御史王巖叟奏自冬不雪今涉春矣旱暵為災變異甚大陛下於天下之大害朝中之大姦已悟而復疑將斷而又止也今天下之大害莫如青苗免役之法隂困生民莫如茶塩之法流毒數路朝中之大姦莫如蔡確之隂邪險刻章惇之讒賊狠戾陛下反容而留之此天意之所以未開也集賢校理黃廉為戶部郎中廉提舉河東路保甲凡
  六年雖在團教場未嘗易儒服故比陜西河北獨不賜戰袍元豐它路保甲擁兵入縣鎭賊殺官吏獨河東保甲不為犬吠之盜司馬光閒居往來陜洛間聞河東民言甚美因熟問治狀呂公著亦言河東軍興邊民德廉甚厚故有是除 辛亥以時雨稍愆今月二十四日太皇太后躬詣中太一宮集禧觀祈禱 朱光庭言蔡確章惇韓縝不恭不忠不恥議論政事之際章惇則明目張膽肆為辯說力行醜詆以害政事蔡確則外示不校中實同欲陽為尊賢隂為助邪韓縝則每當議論亦不扶正唯務拱黙為自安計 癸丑太皇太后駕出祈雨丙辰上幸大相國寺祈雨 侍御史劉摰言臣累彈奏宰臣蔡確乞行罷免至今未蒙指揮今再論安危所繫之大體伏自聖明臨御之始首起司馬光使之執政光以至誠直道獨行孤立廟堂同列略無誠心助光為善者不惟不助而又有忌恥嫉害之心夫嫉光者乃所以害政利於己也陛下雖有仁惠之政為確等所艱難而不得純被於民下則士大夫雖有忠義之節為確等所脇制而不得自竭於君今光病羸已甚萬一不能支持則陛下之仁政遂不立矣生民之疾苦遂不復⿱⺾⿰𩵋禾 -- 蘇矣戶部言相度河北塩法所言乞廢罷見行新法復行舊法通商從之 司馬光以疾謁告凡十有三旬不能出然奏疏相屬移書三省曰今法度所宜最先更張者莫如免役錢光見欲作一文字奏聞若降至三省望諸公同心恊力與贊成朝廷今欲整治天下蘇息疲民先須十八路各得好監司一兩人忠厚曉事憂民忘私使之進賢退不肖興利除害前日所草監司資格及委官薦舉文字願諸公堅執此格始為有益也國家所頼為根本者莫若農民農民者衣食之原國家不可不先存恤也又手書與呂公著曰比日以來物論頗譏晦叔謹嘿太過此際復不廷爭事蹉跌則入彼朋矣願勉旃勉旃光自病以來悉以身付醫家事付康惟國事未有所付今日屬於晦叔矣 二月辛酉詔大名府自經水災民田多渰浸耕種未得人戶艱食可委安撫使韓絳詢訪賑濟
  大事記曰此祖宗以仁立國之意暫息於熈寧而復續於元祐也使元豐紹聖相傳襲中間無元祐數年之澤則靖康之禍豈止如今日之所歎哉
  乙丑命宰臣蔡確提舉修神宗皇帝實録以鄧溫伯陸佃並為修撰官林希曽肇並為檢討官 先是司馬光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舊日上戶充役有所陪備然年滿之後卻得休息今則年年出錢錢數多於往日陪備者此其害一也舊日下戶元不充役今來一例出錢此其害二也舊日所差皆土著良民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作公人則曲法受贓主官物則侵欺盜用事發則挈家亡去此其害三也農民所有不過榖帛與力今曰我不用汝力輸我錢我自僱人若遇凶年則不免賣莊田牛具桑柘以求錢納官此其害四也提舉常平倉司惟務多斂役錢廣積寛剩希求進用此其害五也為今之計莫若降勑應免役錢並罷其諸色役錢並依熈寧元年以前舊法定差惟衙前一役最號重難曏有破家産者朝廷為此始議作助役法若猶以為衙前戶難以獨任即乞依舊於官戸僧道寺觀單丁女戸有屋業者並令隨貧富分等第出助役錢遇衙前合當重難差遣卽行支給乙丑三省樞宻院同進呈得旨依奏初議役法蔡確言此大事也當與樞宻院共之故三省樞宻院同進呈 丙寅劉摰彈奏蔡確章惇章十餘上 丁邜詔內外待詔大中大夫以上各舉曽歴一任已上聦明公正所至有名堪充監司者二人若到官之後才識昏愚職業隳廢薦才按罪喜怒任情並舉者加懲責 韓維言范鎭往在仁宗朝嘗為諫官率先羣臣首唱大義擇宗室之賢預建儲副以安國本凡上章者十九貽執政書者二獻大合祭賦者一所言忠切至忘其身自此大臣始繼有論奏英宗皇帝遂自藩邸入繼大統先帝追録忠言如文彥博富弼皆身被褒寵賞延其嗣劉沆王堯臣雖已歿猶推恩官其子而恩賞獨不及鎭伏望聖慈察鎭先識首議有勞宗社特降明詔褒顯厥功使天下知朝廷之行信賞雖乆而不廢人臣之抱忠計雖隱而必録足使為善者勸上助風化司馬光以病在告亦移書三省趣同列進呈維疏優與推恩己巳以光祿大夫致仕范鎮為端明殿學士致仕仍以鎮子平西縣令百揆為宣德郎 二月辛未劉摰試御史中丞 詔起居舎人依舊制不分記言動 癸酉監察御史王岩叟為左司諫 右司諫蘇轍始供職上言帝王之治必先正風俗風俗旣正中人以下皆自勉以為善風俗一敗中人以上皆自棄而為惡邪正盛衰之源未有不始於此昔眞宗奬用正人孫奭戚綸田錫王禹偁之徒旣以諫諍顯名則忠良之士相繼而起其耄期厭事丁謂乘間將竊國命而風俗已成無與同惡謀未及發旋即流放仁宗仁厚是非之論一付臺諫孔道輔范仲淹歐陽修余靖之流以言事相髙時執政大臣豈皆盡賢然畏忌人言不敢妄作一有不善言者即至隨即屏去故雖人主寛厚而朝廷之間無大過失及先帝嗣位執政大臣變易祖宗法度惟有呂誨范鎭等明言其失二人旣已得罪臺諫有以一言及之者皆紛然逐去由是風俗大敗臣願陛下永惟邪正盛衰之漸始於臺諫修其官則聽其言言有不當隨事行遣使風俗一定忠言日至則太平之治可立而待也 甲戌上御邇英閣侍讀韓維言陛下仁孝發於天性每行見昆蟲螻蟻輙違而過之且勑左右勿踐履此亦仁術也臣願陛下推此心以及百姓則天下幸甚 司馬光言復行差役之初州縣不能不小有煩擾伏望朝廷執之堅如金石雖有小小利害未備徐為改更勿以人言輕壞利民良法
  講義曰仲淹之事所以行之而遽變者以章得象為相而仲淹為參政也司馬光所以能變新法於數月之頃者以光為左僕射而其權重也使天假之年得以盡行其志則豈有後日之禍哉
  蘇轍言蔡確憸妄刻深韓縝識闇行汙章惇雖有應務之才難以獨任司馬光呂公著雖有憂國之志而才不迨心至若張璪李淸臣安燾皆㪷筲之人願早賜罷免別擇大臣負天下之重望有過人之髙才者代之先是知樞宻院章惇言近奉旨與三省同進呈司馬光乞罷免役行差役事劄子臣曉夕反覆看詳方見其間甚多疎略光初言上戶以差役為便以岀免役錢為害至十七日劄子內卻言彼免役錢雖於下戶困苦而上戶優便旬日之間兩入劄子而所言上戶利害正相反必是講求未得審實率爾而言以此推之措置變法之方必恐未能盡善惇又常與同列爭曰保甲保馬一日不罷則有一日害如役法熈寧初以雇代差行之太速故有今弊今復以差代雇當詳議熟講庶㡬可行而限止五日其弊將益甚矣御史中丞劉摰言竊慮五日之內倉猝難了乞特與展限作一月 右司諫蘇轍言竊見州縣役錢所在例有餘剩猶足支數年欲乞將見在役錢且依舊雇役盡今年而止卻於今年之內催督諸處審議差役令的確可行更無弊害 始司馬光奏乞復行差役舊法知開封府蔡京即用五日限令兩縣差一千餘人充役亟詣東府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乎議者謂京但希望風旨茍欲媚光非事實也
  國是論曰司馬光在元祐改免役法蔡京知開封府即日改為差役光乃不疑其異而稱之楊畏改熈豐而從元祐呂大防喜其材蘇軾蘇轍亦不疑其害己而薦之卒之叛元祐者畏與京也安石欲人同己而能惡翻悔之人元祐諸賢鍳安石之失而反用翻悔之軰然則欲人同己之言未可專以責安石也持天下之衡者難矣哉
  尚書左丞呂公著劄子勘㑹司馬光近建明役法文字大意已善其間不無疎略今章惇所上文字大率出於不平之氣專欲求勝望選差近臣三數人專切詳定聞奏是日詔司馬光建明役法尚慮其間未得盡備宜差韓維呂大防孫永范純仁專切詳定以聞 初范純仁自慶州召入聞光議復行差役法純仁曰法固有不便然亦有不可暴革蓋治道唯去太甚者耳又況法度乃有司之事所謂宰相當為天子搜求賢才布列庶位則法度雖有不便於民者亦無所患茍不得人則雖付以良法失先後施行之次亦足以為民病矣光弗聽純仁嘆曰是又一王介甫矣復折簡遺之曰此法但緩行而熟議則事不擾急行而疎略則擾今公寧欲擾民而且將疎略之法使謬吏遽行則其擾民又在公意料之外以愚思之不類公之所舉今純仁畫計不改公之法而止欲先自京西推行使不擾一人而公法可成光亦弗聽也
  呂中曰世率謂吳蜀之民以雇役為便秦晉之民以差役為便荊公溫公不能周知四方風俗故荊公主雇役溫公主差役然差雇二役輕重相等利害相半非關於風土然也蓋嘗推原二法之故矣夫差役之法行民雖有供役之勞亦以為有田則有租有租則有役皆吾職當為之事無所憾也其所可革者衙門之重役耳官物䧟失勒之出官綱費用責之供農民之所不堪茍以衙前之役募而不差農民免任則民樂於差之法矣至雇役之法行民雖出役之直而闔門安坐可以為生生之計亦無怨也其可去者寛剩之過敷耳實費之用固所當出額外之需非所當誅茍以寛剩之數㪚而不斂下戶免需則樂於雇之説矣因其利而去其害則二法皆可行也然士夫進用於熈寧之時以雇為是進用於元祐之時以差為得公心不立隨聲是非可嘆也善乎史氏之言曰蘇范溫公門下士以差役為便章惇荊公門下士以雇役為未盡雖賢否不同各不私所主若蔡京則賢如溫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眞小人耳信哉斯言
  閏二月己丑朔王巖叟嘗入對極言蔡確隂邪巧佞祖宗遺戒不可用炎人兩漢以來仗節死義立功立事皆中原人上曰為是舊臣巖叟曰孰非舊臣上曰近日頗旱對曰以聖德如此無致災變之理惟是執政間有此人所以致旱上曰待便行庚寅蔡確知陳州從所請也臺諫累有章疏論確朝廷訖不肯正其罪世以為恨雲司馬光依前官守尚書左僕射光方以疾再乞宮觀
  未報而有是命光固辭不許 詔已差官詳定役法各遞與限兩月體訪的確利害聞奏 先是門下侍郎司馬光言天下錢榖皆總於三司自改官制以來將舊日三司所掌事務㪚在六曹及諸寺監戸部不得總天下財賦不能盡知天下錢榖之數無由量入為出欲乞令尚書兼領左右曹諸州錢榖金帛須具文帳申戸部六曹及寺監欲支用錢物皆須先關戸部符下支撥如此則利權歸一是日詔尚書省立法 命宰臣司馬光提舉編修神宗皇帝實録 司馬光言天聖中諸路止各有轉運使一貟亦無提㸃刑獄王安石欲力就新法諸路始置提舉常平廣惠農田水利官皆得按察官吏又増轉運副使判官等皆選年少資淺輕俊之士為之詔諸轉運使只置使一貟副使或判官一貟其諸路提舉官並罷提㸃刑獄分兩路者合為一路共差文臣兩貟本路錢榖財用事悉委轉運使刑獄常平兵甲賊盜事悉委提㸃刑獄司管幹 丁酉王巖叟入對求治不可太急太急則奸人有以迎意進說又奏乞察賢不賢去留不可緩賢者亦留不賢者亦留賢者恥而不樂為用上曰何如得民一歸厚巖叟曰示以厚則民歸厚示之一則民歸一頋在上者何如耳又奏聖人不以無過為美而以改過為美不以無諫為美而以從諫為美又奏兩宮垂簾杜絶內降太皇太后曰這箇則極是決然不到得不消憂也 劉摰言保甲罷團教臣竊有私憂過計者夫鄉野之民其性易於轉習今之保甲衣必華細食必酒肉固已變其向者布麻粗糲之習矣羣衆而笑喧奮臂而矜勇固已移其向者椎魯勞苦之習矣臣愚以為宜有法以斂制之若保甲之技藝強弱髙下州縣皆有等籍今按取優等之人取其情願刺以為本州禁軍自餘中下藝等亦召願充公人者依近制募以為弓手手力耆戸長之役 蘇轍言願於元豐庫或內藏庫乞錢三十萬貫上以為先帝收恩於旣往下以為社稷消患於未萌河北之民喜為剽刼近歲創為保甲驅之使離南畆教之使習兇器今雖已罷而弓刀之手不可以復執鋤酒肉之口不可以復茹蔬旣無所歸勢必為盜故臣願乞三十萬貫為招軍例物選文武臣僚有才幹者各一二人分往河北逐路於保甲中招其強勇精悍者為禁軍隨其人才以定軍分 劉摰言知樞宻院章惇素無才行近者差役乃是三省樞宻院同共進呈惇果有所見當於是時敷陳講畫今待敕命宣布方始退而橫議惇非不知此法之是與非也蓋寧負朝廷而不忍負安石欲存面目以見安石而已 甲辰劉摰言臣伏見戸部尚書曽布在熈寧初王安石託以腹心故其政皆出於布之謀其法皆造於布之手臣時為御史曽以此告之於先皇帝曰大臣誤朝廷而大臣所用者誤大臣蓋指布軰也 朱光庭奏今日廟堂之上司馬光未出只有呂公著一人忠樸可倚其餘皆奸邪伏望聖慈早進范純仁庶得賢者在位同心一德以輔聖政程頥為校書郎先是王巖叟言西京國子監教授程
  頥學極聖人之精㣲行全君子之純粹早與其兄顥俱以德名顯於時陛下方欲用顥而顥卒陛下復起頥而用之四方俊義莫不翹首鄉風以觀朝廷所以待之者如何處之者當否臣願陛下加所以待之之禮擇所以處之之方而使髙賢得為陛下盡其用則所得不獨頥一人而已四海潛光隱德之士皆將相招而為朝廷出矣 詔英州編管人鄭俠特放逐便仍除落罪名尚書吏部先次注舊官與合入差遣從監察御史孫升左司諫蘇轍所奏也 辛亥詔正議大夫知樞宻院事章惇宜解機務可守本官知汝州與放謝其制辭曰鞅鞅非少主之臣硜硜無大臣之節言者旣數劾惇惇居位如故及惇與同列於簾前爭論喧悖有它日安能奉陪喫劔之語太皇太后怒其無禮乃黜之 王巖叟嘗入對言治天下之道無他事只在合人心而已上曰㑹得巖叟曰旣荷陛下聽納臣等不敢不極盡忠慮惟在陛下乆而不厭常賜收採上曰甚善 乙邜同知樞宻院事安燾知樞宻院試吏部尚書兼侍講范純仁同知樞宻院 權給事中王巖叟言伏覩畫黃除同知樞宻院安燾知樞宻院試吏部尚書范純仁同知樞宻院者臣謹按燾資材闒茸器識暗昧立朝以來無一長為人所稱燾之不才舊位且非所據況可冠洪樞顓兵柄所有畫黃謹繳連封進其范純仁除命伏乞分為別敕行下巖叟又言臣兩次論駁除安燾竊聞已有指揮門下省更不送給事中書讀令疾速施行臣位可奪也而守官之志不可奪也身可忘也而愛君之心不可忘也陛下旣重改成命必欲施行則願指揮別差官權給事中以全孤臣之守蘇轍言安燾自同知樞宻院除知院度越四人直出其上不知陛下何以取之而遽至此孫覺言安燾材能不為士大夫所稱臣以為巖叟封還稍為舉職劉摰奏燾備位執政以來未聞有一善見稱於人亦不聞有一言少補於國又同孫升奏伏聞除安燾事因給事中兩次封駁特降指揮更不送本官書讀直下吏部施行朝廷命令之出必由門下書讀省審而後行所以審重防察示至公於天下也今陛下除一大臣因其封駁不當遂廢給事中職業不合書讀則是命大臣而以私矣私門一開將何以振肅公道維持紀綱乎 丙辰左司諫王巖叟右正言朱光庭進對太皇太后曰知卿等公正朝廷有闕失一一言來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垂簾官家又年小不比神宗時若非臺諫公正忠孝及執政得人一耳目何由得盡天下事卿駁安燾甚當但以頋託不欲盡去又曰神宗時執政若一一進言安得有今日天下許多事又曰知人為難堯舜猶病之又曰民間已蘇息未愛民當如赤子 丁巳安燾辭免新命不允敕黃付巖叟書讀巖叟又封還 詔應內外見監理市易官錢許以納過息罰錢充折如已納及官本即便與放免並坊場淨利錢亦依此或正身並保人孤貧者權住催理及今日已前積欠免役錢與減放一半餘分限三年隨夏稅帶納 殿中侍御史呂陶言君子小人之分辨則王道有成邪正雜處於朝則政體不能純一太皇太后保佑聖嗣安養生民召用一二舊老與之裁正法度緝正紀綱然大臣之異議者則不能盡誠竭力以稱太皇太后之意推原其情蓋有三說一曰先帝之法豈可遽改二曰國家用度至廣非取於民何以足三曰司馬光老且病將不能終其事當熈寧元豐之際小人之黨棊布於天下爭利者爭歛財急功者爭用兵結民怨起邊禍皆非先帝之本意乃大臣無所補報而有以成之 三月己未左司諫王巖叟言陛下用范純仁雖驟何故無一人有言蓋賞賢也一進安燾則諫官御史交章論奏蓋非公望所與也今進一非才於極髙之位輕朝廷名器一當論也告命不由門下書讀而行之損朝廷紀綱二當論也 庚申劉摰言安燾范純仁告命不由給事中直付所司陛下何故自隳典憲 庚申詳定役法所言乞下諸路除衙前外諸色役人只依見用人數定差官戸僧道寺觀單丁女戸出錢助役指揮勿行從之 司馬光言伏覩朝廷改科場制度凡取士之道當以德行為先文學為後就文學之中又當以經術為先辭采為後今國家大議科塲之法莫若依先朝成法合明經進士為一科立周易尚書毛詩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孝經論語為九經今天下學官依註疏講說學者博觀諸家自擇短長各從所好春秋止用左氏傳其公羊榖梁陸淳等說並為諸家孟子止為諸子更不試大義應舉者聽自占習三經以上多少隨意皆須習孝經論語光以奏藁示範純仁純仁荅光曰孟子恐不可輕猶黜六經之春秋純仁更有一說朝廷欲求衆人之長而元宰先之似非明夷蒞衆之議不若淸心以俟衆論可者從之不可更俟衆賢議之如此則逸而易成有害亦可改而責議者矣光欣納之 戊辰蘇轍言陛下用司馬光為相雖應務之才有所不周而淸德雅望賢愚同敬至於韓縝以屠沽之行使與光同列以臣度之不過一年縝之邪計必行邪黨必勝光不獲罪而去則必引疾而避矣去歲遼使入朝見縝在位使副相顧反脣微笑縝無狀舉祖宗七百里之地無故與之北遼地界之謀出於耶律用正今以為相遼以闢國七百里而相用正而朝廷以蹙國七百里而相縝臣愚所未喻也 庚午吏部侍郎李常為戶部尚書常文士少吏幹或疑其不勝任以問司馬光光曰使此人掌邦計則天下知朝廷非急於征利貪吏望風掊刻之患庶㡬少息 中書舎人胡宗愈為給事中為起居舎人蘇軾免試為中書舎人 軍器監丞王得君添差監亳州永城縣倉先是得君上書言應臣僚上章與議改法但許建明事情不得妄有指斥內出手詔曰予方開廣言路得君意欲杜塞人言無狀若此可罷職與外任監當 司馬光言今計論經史上自伏羲下至周威烈王二十二年略序大要合為二十卷名曰稽古録伏望看詳送秘書省正字范祖禹等令繕寫上進候讀祖宗寶訓了日乞取此書進讀從之 三月壬申詔安燾堅辭知樞宻院事特依所乞依舊同知樞宻院事 劉摰呂陶進對太皇太后宣諭曰近除胡宗愈蘇軾如何摯等對甚合公議又曰盡是此中自除兼蘇軾天下知其有文多年淹滯又曰每執政來常說與凡差除須是公正外人自無言語 禮部尚書韓忠彥等言今參詳如有祥瑞邊㨗宰臣已下紫宸殿稱賀 詔劉摰王覿刑部郎中杜紘將元豐敕令格式重行刋修先是摰言法者天下之大命也先王製法其意使人易避而難犯故至簡至直而足以盡天下之理後世製法惟恐有罪者之或失也故多張綱目而民於是無所措其手足矣世輕世重惟聖為能變通之 己邜司馬光言聖旨問臣程頥上殿當除以何官職臣竊惟崇政殿說書足為超擢辛巳程頥為通直郎崇政殿說書頥進劄子三封一曰皇帝輔養之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宮女之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德器成就乞朝廷遴選賢德之士以待勸講講讀旣罷常留二人直日夜則一人直宿以備訪問其二曰三代必有師傅之官師道之教訓傅傅其德義保保其身體臣以為傅德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存畏謹之心祗應宮人內臣並選年四十五以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須質樸擇內臣十人充經筵祗應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動息必使經筵官知之其三曰竊見經筵臣僚侍者坐而講者獨立於禮為悖欲乞今後特令坐講以養主上尊儒重道之心臣以為天下重任惟宰相與經筵天下治亂係宰相君德成就責經筵由此言之安得不以為重劉摰言布衣程頥之遜避不已而陛下恩命每有加焉孔子曰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今有譽而不試每辭而加進臣於是知頥之不敢受也若頥者特以迂闊之學邀君索價而已乞止授以初命之官旣使得以祿養其親又使受之有義廉恥不立於天下也乆矣今幸有一人焉若授受不當於義則使天下靡然益不以廉隅為事豈不重哉頥卒留經筵摰所言不用頥每以師道自居其侍講色甚莊言多諷諫頥聞帝宮中盥而避蟻因講畢請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帝稱善 孫覺言韓縝不可用為相臣所聞所見者凡十有二實封而上進者八九登殿而口陳者再而臣所言猶未效王巖叟言韓縝無天下之望夏四月己丑右僕射韓縝為光祿大夫觀文殿大學士知穎昌府內批縝自以為不才恐妨賢路故乞出視矜功要名而去者縝得進退之體故有遷官之異宜於制詞中聲說此意矜功要名蓋指蔡確章惇也詔賜守太師致仕文彥博肩輿赴闕令河南津置行
  李先是司馬光除左僕射固辭以疾乞召用彥博及將罷韓縝太皇大後以御劄付光欲除彥博太師兼侍中行右僕射事光奏彥博官為太師年八十一臣比彥博乃是後進而位居其上非所以正大倫也不聽 王巖叟奏乞罷三舎法蘇轍言禮部欲復詩賦司馬光乞以九經取士二議並未施行欲乞先降指揮明言來年科場一切如舊但所對經義兼取註疏及諸家議論不專用王氏之學仍罷律義然後徐議未為晚也從之御史上官均言請令學者各占三經雜以論語孟子不必專用新義試䇿以二一問歴代一訪時務後詩賦與經義訖參用雲 司馬光乞令提㸃刑獄司指揮逐縣令佐專一體量鄉村人戶有闕食者一面申知上司及本州更不候囘報即將本縣義倉及常平倉米榖直行賑濟將來夏秋成熟令隨稅送納一斗只納一斗更無利息逐縣令佐有能用心存恤並不流移者優與酬奬其全不用心賑貸致戶口多有流移者取勘聞奏三省進呈依奏 癸巳荊國公王安石卒司馬光手書與呂公著曰介甫文章節義過人處甚多但性不曉事而喜遂非今方矯其失革其弊不幸介甫謝世反覆之徒必詆毀百端光意以謂朝廷特宜優加厚禮以振起浮薄之風扆前力主張更全仗晦叔也 三省言尚書六曹職事閒劇不等今欲減定以主客兼膳部職方兼庫部都官兼司門屯田兼虞部定為三十五貟從之丑月丁巳朔呂公著依前官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先是執政官每三五日一聚都堂故為長者得以專決同列難盡爭也光嘗懇確欲數㑹議庶各盡所見而確終不許公著旣秉政乃日聚都堂遂為故事 河東節度使守大師開府儀同三司致仕文彥博特授太師平章軍國重事詔令一月兩赴經筵六日一入朝因至都堂與執政商量事如遇有軍國機要事即不限時日並令入預參決 韓維守門下侍郎 蘇轍言國朝舊典冬至圜丘必兼享天地從祀百神自後或用鄭氏說獨祀五天帝或用王氏說獨祀昊天上帝雖於古學各有援據而考之國朝之舊則為失當詔禮官今秋明堂用皇祐明堂典禮 丁夘劉摰言學校之制主於教育人材非行法之地也欲望罷不許相見之禁教誨請益聽其在學往還戊辰詔孫覺顧臨程頥同國子監長貳看詳修立國子監太學條制 乙亥官司諫蘇轍言呂惠卿懷張湯之辯詐兼盧𣏌之姦凶王安石初任執政用為心腹及其權位旣均勢力相軋反眼相噬化為讎敵始安石罷相以執政薦惠卿旣已得位恐安石復用遂起王安國李士寧之獄以扼其歸安石覺之被召即起迭相攻擊期致死地安石由是得罪夫惠卿與安石出肺肝託妻子平居相結惟恐不深一旦爭利遂相抉擿不遺餘力此犬彘之所不為而惠卿為之乞陛下斷自聖意略正典刑縱未以汙鈇鑕猶當追削官職投畀四裔以禦魑魅 先是劉摰言王安石以道義文學起而輔政先帝舉天下聽之呂誨獨以為不然曰安石居廟堂天下必無安靜之理又曰誤天下蒼生必此人誨坐是貶官於外後安石變亂祖宗法度天下被其患者十七八年皆如誨言欲望哀其志節特賜褒贈呂大防範純仁言呂晦忠於先朝極陳讜論致忤時宰譴死外藩今其家貧甚諸子仕於常調詔誨特贈通議大夫男由庚與堂除合入差遣 六月劉摰言呂惠卿公違詔敕擅出師旅其罪不可以不治王巖叟言陛下登極赦書不得侵擾外界呂惠卿兩次擅發兵入西界不可不誅也蘇轍言中外士大夫見惠卿獨得不誅皆謂朝廷用法不平掇拾蜂螘脫遺鯨鯢 詔自今科場程試毋得引用字說從林旦言也 呂惠卿落職降為中散大夫光祿卿分司南京蘇州居住 韓川言市易之設雖曰平均物直不免貨交以取利又所收不補所費請結絶見在物貨盡日更不收買從之 王覿言先帝令常平錢斛存留一半遇斛米價貴減市價出糶收成時添市價收糴誠務在於平榖價郡縣之吏妄意朝廷之法惟急於為利故於靑苗新令則競務力行於糶糴舊條則僅同虛設伏望朝廷罷㪚靑苗錢行舊常平倉法以成先帝之素志 丙午王巖叟朱光庭蘇轍王覿等言呂惠卿罪惡責授分司南京竊以執鯨鯢於漏網稍正邦刑蓄虎豹於近郊終貽後患臣等豈不知降四官落一職為分司官在於常人不為輕典乎蓋以堯之四凶魯之少正夘旣非常人不當復用常法治也 戊申吏部尚書孫永等議神宗輔相之臣有若文忠冨弼秉心直亮操術閎逺歴事三世計安宗社以配享神宗皇帝廟廷實為宜稱詔從之初議或欲以王安石或欲以吳充太常少卿鮮于侁曰勲德第一惟冨弼耳 辛亥呂惠卿責授建寧軍節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僉書公事從諫官王巖叟等四人所奏也蘇軾草制詞曰凶人在位民不奠居司冦失刑士有異論稍正滔天之罪永為垂世之規呂惠卿以斗筲之才挾穿窬之智謟事宰輔同升廟堂樂禍而貪功好兵而喜殺以聚斂為仁義以法律為詩書首建靑苗次行助役均輸之政自同商賈手實之禍下及雞豚茍可蠧國以害民率皆攘臂而稱首先皇帝求賢若不及從善如轉圜始以帝堯之心姑試伯鯀終焉孔子之聖不信宰予發其宿姦謫之輔郡尚疑改過稍畀重權復陳罔上之言繼有碭山之貶反覆教戒惡心不悛躁輕矯誣德音猶在始與知己共為欺君喜則磨足以相歡怒則反目以相噬連起大獄發其私書黨與交攻㡬半天下奸贓狼籍橫被江東至其復用之年始倡西戎之隙妄出新意變亂舊章力引狂生之謀馴致永樂之禍興言及此流涕何追迨予踐祚之初首發安邊之詔假我號令成汝詐謀不圖渙汗之文止為疑賊之具迷國不道從古罕聞尚寛兩觀之誅薄示三危之竄國有常典朕不敢私 甲寅詔曰先帝講求法度愛物仁民而搢紳之間不能推原本意或妄生邊事或連起犴獄乆乃知弊此羣言所以未息朝廷所以懲革也敕正風俗修振紀綱蓋不得已況罪顯者已正惡鉅者已斥則冝蕩滌隱疵闊略細故應今日以前有涉此事狀者一切不問言者勿復彈劾有司毋得施行各俾自新同歸美俗始鄧綰責滁州言者未巳太皇太后因欲下詔慰存反側呂公著以為當然遂從之或謂公著曰今除惡不盡將貽患它日公著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網漏吞舟且人才實難宜使自新豈宜使自棄耶乙夘崇政殿說書程頥上疏曰臣以為今日至大至
  急為宗社生靈長乆之計惟是輔養上德而已周公作立政之書舉常伯至於綴衣虎賁以為知恤茲者鮮一篇之中丁寧重複惟在此一事而已書又曰僕臣正厥後克正又曰後德惟臣又曰侍御僕從罔匪正人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步不可離正人也蓋所以涵養氣質薫陶德性故能習與智長化與心成古之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學之法以豫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雖未曉知且當薫聒使盈耳充腹乆自安習若固有之雖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思慮偏好生於內衆言辯口鑠於外欲其純全不可得也今講讀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職獨臣不領別官近差修國子監太學條制是一兼也乃無一人專職輔導者執政之意可見也蓋惜人材不欲使之閒爾又以為雖兼他職不妨講讀此尤不思之甚也今夫鍾怒而擊之則武悲而擊之則哀誠意之感然也告於人亦如是古人所以齋戒而告君者何謂也臣前後兩得進講未嘗敢不宿齋豫戒潛思存誠覬感動於上心若使營於職事紛紛其思慮待至上前然後善其辭說徒以頰舌感人不亦淺乎此理非知學者不能曉也今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遽罷且乞免臣修國子監條例俾臣夙夜精思竭誠專在輔道陛下擢臣於草野之中蓋以其讀聖人書聞聖人道臣敢不以其學上報聖明竊以聖人之學不傳乆矣臣幸得之於遺經不自度量以身任道不虞天幸之至得備講說於人主之側誠使得以聖人之學上沃聖聦則聖人之道有可行之望豈特臣之幸哉
  講義曰人主之學非徒涉書史而已凡起居動作之間無非學也講學之地非徒曰經筵而已凡宮闈之中九重之邃無非學也講學之人非徒曰師保而已凡侍御僕從綴衣趣馬無非正人而後可也是以古先聖王兢兢業業雖在紛華波蕩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如對神明如臨淵谷雖深居禁宻之地而凜然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雖以天子之尊周旋講讀之間而視若嚴師父之臨乎其前此學之所以成也伊川經筵之說其古今聖賢之端本培根乎
  秋七月丙辰朔尚書省言舊制中外學官並試補詔尚書侍郎左右司郎中學士待制兩省御史臺官國子司業各舉二貟宜罷試法 蘇軾奏論衙前一役只當招募不當定差嘗白司馬光光不然之軾曰昔韓魏公刺陜西義勇公為諫官爭之甚力公亦不顧軾昔聞公道其詳豈今日作相不許軾盡言邪光不恱而罷 辛酉宰臣司馬光言知人之難聖賢所重莫若使在位達官人舉所知欲乞朝廷設十科舉士一曰可為師表科二曰可備獻納科三曰可備將帥科四曰可備監司科五曰可備講讀科六曰可備顧問科七曰可備著述科八曰善聽獄訟科九曰善治財賦科十曰能斷請讞科應職事官自尚書至給舎諫議寄祿官自開府儀同三司至大中大夫職自觀文殿大學士至待制毎嵗須得於十科內舉三人從之 乙丑夏國主秉常卒 左僕射司馬光等言欲乞今後凡有詔令降付尚書省者僕射左右丞簽訖分付六曹謄印符下諸司及諸路諸州施行其臣民所上文字降付尚書省僕射左右丞簽訖亦分付六曹本曹尚書侍郎及本㕔郎官次第簽訖委本㕔郎官討尋公案下筆判雲今欲如何施行次第通呈侍郎尚書非六曹所能專決者聽詣僕射左右丞咨白或申都省或上殿取旨若本曹顯不當即行紏劾所貴上下相承各有職分行遣簡徑事務辦集上官均亦奏乞尚書省事類分輕重某事關尚書某事關二丞某事關僕射從之 是月劉摰言乃者朝廷患免役之弊下詔改復差法而法至今不能成朝廷患常平之敝並用舊制施行曽未累月復變為靑苗之法其後又下詔切責首議之臣而斂㪚之事至今行之如初此二事大事也而反覆二三尚何以使天下信之且改之易之誠是耶君子猶以為反令況改易而未必是徒以暴過舉於天下則曷若謹之於始乎 辛夘司馬光劄子勘㑹靑苗錢利民甚少害民極多今欲只令州縣依舊法趂時糴糶其靑苗錢更不支俵所有舊欠二分之息盡除放只元支本錢隨見欠多少分作料次隨稅送納詔從之初同知樞宻院范純仁以國用不足建請復㪚靑苗錢時司馬光方以疾在告不與也已而臺諫共言其非皆不報光尋具劄子乞約束州縣抑配者蘇軾又繳奏乞盡罷之光始大悟遂力疾入朝於簾前爭曰不可是何奸邪勸陛下復行此事純仁失色卻立不敢言靑苗錢遂罷不復㪚太皇太后諭輔臣曰臺諫官言近日除授多有不當司馬光言朝廷近詔臣僚舉可任監司者旣令各舉所知必且試用待其不職然後罷黜亦可並坐舉者呂公著曰舉官雖是委人亦須執政審察人材光曰自來執政只於舉到人中取其所善者用之韓維曰光所言非是豈可直信舉者之言今不先審察待其不職而罰之甚失義理公著曰近來除用多失亦由限以資格光又曰資格豈可少維又曰資格但可施於敘遷若升擢人材豈可拘資格 司馬光以疾作先出都堂遂謁告自是不復入朝 八月己亥王巖叟朱光庭入對延和殿巖叟進劄子論及人材之難上曰只為難得全者有材者無德有德者無材對以為執政大臣須當用材德兼備者自餘各隨合用處用之若當局務之任則用材可也若當獻納論思之地須用德方可簾下甚然之 癸夘通直郎充崇政殿說書程頥兼權判登聞鼓院頥再辭之詔不帶職官充侍讀侍講崇政殿說書其請俸依職事官例支見錢頥在講筵嘗質錢使或疑祿薄問知乃自供職後不曽請俸尋詰戶部戶部索前任厯子頥言頥起草萊無前任厯子其意以為朝廷待士便當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也即令戸部自為出厯子蘇轍言上官均上言極論官冗之弊已𫎇朝旨降付
  給舎左右司看詳施行臣伏見今之自文職入流者凡四進士補䕃與夫納粟得官百司胥吏是也計其才行可以居官治事者納粟胥吏不如補䕃補䕃不如進士武舉又進士科所謂特奏名者凡五例其最濫者但曽一次預薦僅及三十年即該推恩臣以為有可罷者納粟得官是也有可以裁抑者特奏名資䕃胥吏是也九月丙辰朔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司馬光卒光為政踰年而病居其半每欲以身狥下躬親庶務不舎晝夜賔客見其體羸曰諸葛孔明二十罰以上皆親之以此致疾公不可以不戒光曰死生命也為之益力呂中曰天將祿人之國必先祚其君子天將以元豐為元祐則使司馬光獲相於初元天將使元祐為紹聖則不使司馬光慗遺於數歲當是時新法已多變矣然君子未盡用也小人未盡去也公薨於今日而黨議已兆於明日使光尚在則君子尚有所立必無朋黨之禍必無報復之事一身之存亡二百年治亂之所係也
  太皇太后聞其䘮哭之慟上亦感涕不已明堂禮畢皆臨奠贈太師溫國公諡曰文正御篆表其墓道曰忠淸粹德之碑光在相位遼人夏人遣使入朝與吾使至遼中者遼必問光起居而遼人勑其邊吏曰中國相司馬矣切毋生事開邊隙及卒京師之民皆罷市往弔畵其像刻印鬻之時畵工有致冨者及葬四方來㑹者蓋數萬人哭之如哭其私親蘇軾嘗論光所以感人心動天地者而蔽以二言曰誠曰一君子謂軾知言軾嘗載光語晁補之曰吾無過人但平生所為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耳始光當國悉改熈寧元豐舊事或謂光曰舊臣章惇惠卿軰皆小人它日有以父子之義間上則朋黨之禍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遂改之不疑君子謂光之勇孟軻不如若曰當參用熈豐舊臣共變其法以絶異時之禍實光所不取也
  大事記曰變熈寧之法者乃神宗末年之悔太皇初年之盛心天下人心之公論也司馬光謂先帝之法善者雖百世不可改若安石惠卿等所建非先帝意者改之當如拯焚救溺此正孔子三年無改於道之本旨也然謂太皇以母改子則它日章蔡之徒必以子不可改父之說進者此紹述之論所由起也當時呂公著之言曰保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謬市易之法先帝尤覺其有害而無利福建江南等路配賣茶塩俱非朝廷本意當一切罷去則是當變之法皆出於神宗末年之意推此意而行之則無紹述之慮矣呂公著又謂靑苗之法但罷逐年比較則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少取寛剩之數則無下戶虛納之患保甲之法只令農隙教習則不至有妨農之患更張之際當須有術不在倉卒此以所謂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推此意而行之則無反覆之慮矣故曰熈豐之小人不可以不盡去而熈豐之法則不可以盡變去熈豐之小人不可以不急而變熈豐之法則不容以太急靑苗均輸所可罷而雇役之法未可以遽罷也保馬戸馬所可罷而保甲之法未可以遽罷也新經字法可廢而取經義先論䇿之意不可廢也然司馬光之變法如拯焚救溺四患未除死不瞑目至於言朋黨之禍則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此又司馬光至誠至公之心質之天地而無媿也後世聞公之言可以流涕痛哭矣
  己未薦享景靈宮辛酉大享明堂 丁夘蘇軾為翰林學士鮮于侁為左諫議大夫梁燾為右諫議大夫蘇轍為起居郎王巖叟為侍御史朱光庭為左司諫王覿為右司諫 詔諸路坊郭第五等以上及單丁女戸寺觀第三等以上舊納免役錢並與減放五分餘並全放仍自元祐二年為始 傅堯俞言資助役人臣未敢詳定如以差法為非自可復為雇法不須無事徒此紛紛己夘中書侍郎張璪為光祿大夫資政殿學士知鄭州臺諫章交上凡十數璪乃請外竟從優禮罷去 孫升奏祖宗之用人如趙普王旦韓琦此三人者文章學問不見於世然觀其德業器識功烈行治近世輔相未有其比而王安石為一代文宗進居大任趍近利無逺識施設之方一出於私智由是言之則輔佐經綸之業不在乎文章學問也願陛下選任左右輔弼必先乎德業器識無取乎文學聲名貼黃言蘇軾文章學問中外所服然德業器識有所不足今為翰林學士可謂極其任矣若或輔佐經綸則願陛下以王安石為戒 冬十月丙辰鴻臚卿孔宗翰奏先臣孔子之後世襲封爵一人慾乞今後不使襲封之人更兼它職臣寮言孔子廟貌國家之所常奉欲釐定典禮命官以司其用度立學以訓其子孫則朝廷崇儒尊道之意厚矣合襲封衍聖公專主祠事添助田百畆供祭祀賜書置教授一貟改衍聖公為奉聖公及刪定家祭冕服等制度頒賜施行從之 乙巳賜范鎭詔曰夫有德君子以精神折衝譬之麟鳳能服猛鷙朕虛懷前席以致諸老非敢必以事諉也茍得黃髮之叟皤然在位則朝廷尊嚴姦宄消伏卿雖篤老乃心王室毋憚數舍之勞以副中外之望已降勑落致仕除兼侍讀詔書到日可發來赴闕 戊申宗正寺丞王鞏奏宗正寺條例皇帝玉牒十年一進修玉牒官並以學士典領玉牒自范鎭等一進之後神宗玉牒至今未修仙源類譜自張方平慶厯年進書之後僅五十年並無成書請別立法宗正寺修纂寺書其玉牒官每二年一具草繳進如㑹問未足不得過進期兩季類譜等亦二年一具草候及十年類聚修纂成書進呈從之 劉摰言太學條例獨可按據舊條考其乖戾太甚者刪去之若乃髙闊以慕古新奇以變常非以無補而又有害欲望聖慈指揮罷修學制所止以其事責在學官正録以上將見行條制去留修定所貴因革不失其當摰言髙闊以慕古新奇以變常蓋指程頥也頥所立條制輙為禮部疏駁頥亦自辨理然朝廷訖不行十一月乙夘禮部言將來冬至節命婦賀坤成宮例改牋為表從之程頥建言神宗䘮未除節序變遷時思方切恐失居䘮之禮無以風化天下乞改賀為𢠢不從戊午劉摰為中大夫尚書右丞呂大防守中書侍郎傅堯俞為御史中丞仍兼侍讀 戊寅起居郎蘇轍起居舎人曽肇並為中書舎人肇仍充實録院修撰王巖叟言肇天資甚陋人望至卑早乘其兄布朋附王安石擅權用事朝廷美爵如取於家故肇因縁得竊館職素無吏能而擢領都司殊昧史材而委修實録巖叟凡八上章皆不聽 范鎭提舉崇福宮以鎭力辭新命也朝廷起鎭蓋欲授以門下侍郎鎭固不欲起又移書問其從孫祖禹祖禹亦勸止之鎭大喜曰是吾心也凡吾所欲為者司馬君實已為之何用復出也 御史中丞傅堯俞初視事與侍御史王巖叟同入對上諭堯俞曰用卿作中丞不由執政以卿公正不避權貴如朝政闕失卿等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主張 三省奏立經義詞賦兩科下議從之 呂陶言保甲之法雖已更張猶有二弊詔府界三路保甲人戶五等已下地土不及二十畆者雖三丁以上並免教從陶請也 十二月庚子傅堯俞王巖叟同入對太皇太后問曰天下政事如何堯俞稱善又曰保甲保馬須是先罷其餘閒慢者且休嫌於更改太猛巖叟進曰若果是閒慢則可若於民有害則亦不可不改也應曰害民則須改巖叟進第一請廢葭蘆吳堡二寨劄子堯俞奏曰大率昨來新取者城寨皆可廢太皇太后曰此盡是向來小人欺朝廷做底待令施行遂進第二言曽肇劄子上曰且安心言事待這裏主張巖叟進曰若言事省力則不在陛下主張袛縁有如此之難所以須頼人主主張耳 壬寅朱光庭言學士院試館職䇿題雲欲師仁宗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舉其職或至於媮欲法神考之勵精而恐監司守令不識其意流入於刻又稱漢文寛大長者不聞有怠廢不舉之病宣帝綜核名實不聞有督察過甚之失臣以謂仁宗之深仁厚德如天之為大漢文不足以過也神考之雄才大略如神之不測宣帝不足以過也今來學士院考試官不識大體反以媮刻為議論乞特奮睿斷正考試官之罪䇿題蘇軾文也詔特放罪軾聞而自辯詔追回放罪指揮傅堯俞王巖叟各上疏論軾呂陶言蘇軾所撰䇿題蓋設此問以觀其答非謂仁宗不如漢文神考不如漢宣也今士大夫皆曰程頥與朱光庭友而親蘇軾常戱薄程頥光庭為程頥報怨也又言明堂降赦臣僚稱賀訖兩省官欲徃奠司馬光程頥言曰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豈可賀赦纔了卻往弔䘮坐客有難之曰孔子言哭則不歌即不言歌則不哭蘇軾遂戱程頥雲此乃枉死市叔孫通所制禮也衆皆大笑結怨之端蓋自此始



  宋史全文卷十三上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三中
  宋哲宗二
  丁夘元祐二年春正月壬戌王覿言朱光庭之論䇿題言者旣以為因蘇軾與光庭之師程頥有隙而發矣呂陶之言朱光庭論者又謂陶與蘇軾同是蜀人而遂言光庭也陛下若置而不問惟詳察䇿題之是非而有罪無罪專論蘇軾即黨名不起矣 故夏國主秉常以遺進物遣使來詔其子乾順為夏國王如明道二年元昊除節度使西平王例 詔傅堯俞王巖叟朱光庭以蘇軾撰試舘職䇿題不當累有章疏今看詳得是非譏諷祖宗只是論百官有司奉行有過令執政召逐人面諭更不須彈奏三人者又各上疏 戊辰詔自今舉人程試並許用古今諸儒之說或出己見勿引申韓釋氏之書考試官於經義論䇿通定去留毋於老列莊子出題庚午蘇軾言臣近以試舘職策問為臺諌所言臣所
  撰䇿問首引周公太公之治齊魯後世皆不免衰亂者以明子孫不能奉行則雖大聖大賢之法不免於有弊也後引文帝宣帝仁厚而事不廢核實而政不苛者以明臣子若奉行得其理無觀望希合之心則雖文宣足以無弊也何嘗有毫髮疑似議及先朝臣前歲召還始見故相司馬光臣論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掊斂民財而下有錢荒之患差役民常在官而貪吏猾胥得縁為姦二害輕重蓋略相等光聞之愕然曰若君此言計將安出臣謂先帝本意使民戸率出錢專力於農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河渡官自出賣而以其錢雇募衙前民不知有倉庫綱運破家之禍此萬世之利也決不可變光聞臣言大以為不然臣又與光言熈寧中嘗行給田募役法光尤以為不可臣每行監司守令告詞皆以奉守先帝約束毋得弛廢為戒由此觀之臣豈謗議先朝者哉 辛未傅堯俞王巖叟入對論蘇軾䇿題不當太皇太后曰此朱光庭私意卿等黨光庭耳光庭未言時何故不言堯俞與巖叟同奏曰臣等𫎇宣諭謂黨附朱光庭彈奏蘇軾上辜任使更不敢詣臺供職伏俟譴斥丙子詔蘇軾所撰䇿題即無譏諷祖宗之意又縁自來官司試人亦無將祖宗治體評議者蓋學士院失於檢㑹劄與學士院知令蘇軾傅堯俞王巖叟朱光庭各疾速依舊供職蓋從右僕射呂公著之議也范純仁亦言蘇軾只是臨文偶失周慮本非有罪 二月詔左司諫朱光庭乘傳詣河北路與監司一貟徧視災荒按累降指揮措置賑濟詔賜富弼神道碑以顯忠尚德為額仍命翰林學士
  蘇軾撰文 詔吏部選人改官每歲以百人為額 三月甲寅詔輔臣分詣寺觀祈雨 執政奏事延和殿太皇太后諭曰性本好靜昨止縁主上沖幼權同聽政蓋非得已況母后臨朝非國家盛事文德殿天子正朝豈女主所當御宰臣呂公著等言陛下執謙好禮冠映古今加以思慮精深非臣等所及 詔內外待制大中大夫以上歲舉第二任通判資序人堪知州者一人先是呂陶言任官之弊其輕且濫者惟郡守為甚故有是詔詔內侍省供奉官以下至黃門以一百人為定額程
  頥上疏曰臣前言乞於延和殿講讀太皇太后時至簾下觀講官進說講官有當奏稟便得上聞臣今思之太皇太后雙日垂簾聽政隻日若更親臨講讀亦恐勞煩聖躬欲乞只就垂簾日聽政罷召當日講官至簾前問當主上進德次第講說所至如何開益蓋輔導之間有當奏知之事可以陳說所繫甚大又上疏曰臣近言邇英漸熱只乞就崇政延和殿聞給事中頋臨以延和講讀為不可臣料臨之意不過謂講官不可坐於殿上以尊君為說爾臣不暇逺引只以本朝故事言之太祖皇帝召王昭素講易眞宗令崔頥正講尚書邢昺講春秋皆在殿上當時仍是坐講立講之儀只始於明肅太后之意此又祖宗尊儒重道之盛美豈獨子孫所當為法萬世帝王所當法也今世俗之人能為尊君之言而不知尊君之道人君惟道德益髙則益尊若勢位則崇髙極矣尊嚴至矣不可復加也 夏四月丙戌交趾遣使入貢 詔文彥博十日一赴朝參因至都堂議事仍一月一赴經筵以彥博累章乞致仕故有是命 庚寅梁燾奏春夏大旱辛夘詔可自今月十一日後避正殿減常膳公卿大夫其勉修厥職共圖消復 甲午范純仁言旱暵作沴前代多因災異求訪直言陛下臨御之初即下詔許人實封言事伏望聖旨下三省樞宻院六曹寺監將前來封章並令檢尋擇賢明近臣選官看詳其決然可行者便令執政進擬施行又尚書諸曹受天下四方牒訴奏請文字乞降聖旨並委御史臺諫官給事中左右司郎官分定㸃檢抽索事祖行遣子細看詳定奪丁酉詔差傅堯俞杜紘孫升赴吏部王巖叟孫覽韓川赴戸部張問上官均赴禮部韓宗道張舜民赴兵部梁燾范純禮呂陶赴刑部王覿張舜民赴工部㸃檢自去年正月至年終承受到文字抽索事祖行遣次第子細看詳其間有執文害事不近人情者並元條刪改其勘當住滯者促令結絶其指揮不當及非理問難鹵莽判收者亦許牒本部再與詳究施行用范純仁之言也己亥內出太皇太后手詔旱暵為虐詔諸路監司分
  督郡縣刑獄王巖叟同中丞傳堯俞入對延和堯俞先奏旱暵由臣等不職太皇太后曰蓋由太皇太后無德干卿等甚事 辛丑雨 壬寅詔在京職事官歲合舉官陞陟者文臣六曹尚書以上各二人待制以上各四人左右司郎官以上各二人軍器少監以上各二人武臣觀察使以上各二人著為令 甲辰詔張舜民特罷監察御史依前權判登聞鼓院先是舜民言夏人政亂強臣爭權乾順存亡未可知朝廷未宜遽加爵命近差封冊使劉奉世等願勿遣縁大臣有欲優假奉世者為是過舉大臣指文彥博也故舜民有是責傅堯俞乞速賜追還以協易不逺復之義王巖叟言舜民言果是則有益於聦明果非則何傷於彥博殿中侍御史孫升監察御史上官均韓川皆言舜民不當罷梁燾言望還舜民舊職以盡其效王覿亦以為言俱不報 乙巳徐州布衣陳師道為亳州司戸參軍充徐州州學教授先是蘇軾傅堯俞孫覺等言師道文詞髙古度越流軰安貧守道若將終身茍非其人義不往見過壯未仕實為遺才故有是命 傅堯俞王巖叟言左丞李淸臣竊位日乆資材闒茸性行險邪專於為己有患失之心茍於隨人無自立之志人材之能否不知民事之利病不識伏望聖慈早賜罷黜上官均言淸臣不恊衆論梁燾言淸臣猥暗貪鄙庸懦傾邪戊申李淸臣以資政殿學士知河陽 五月巖叟堯俞等又言臣等累上封章論張舜民不當罷御史不𫎇開納言責難以冒居伏望降黜自今更不敢詣臺供職呂公著慮言者將激怒上意致朝廷有罪言者之失乃奏乞稍與優遷令解言職 丁夘劉摰為尚書左丞王存為尚書右丞戊辰孔文仲為左諌議大夫杜純為侍御史呂陶為左司諌賈易為右司諌王巖叟為起居舎人朱光庭為左司貟外郎王覿為右司貟外郎孫升差知濟州梁燾為集賢殿修撰知潞州先是燾於省中面詰給事中張問因誚問貪祿不去不知世所謂羞恥而孫升再劾張問引燾不知羞恥等語於是批旨付三省曰巖叟光庭韓川等乆在言路宜稍遷擢燾於禁省詬同列升朋附燾宜罷於是巖叟等皆逓遷而升與燾有是命 癸酉胡宗愈為御史中丞宗愈首進六事曰端本正志知難加意守法畏天它日奏對便殿上問朋黨之弊宗愈曰君子義之與比謂小人為姦邪則小人必指君子為朋黨陛下擇中立不倚者用之則朋黨自銷因進君子無黨論 六月辛巳朔甲申彭汝礪為起居舎人執政有問新舊之政者汝礪曰政無彼此之辨一於是而已今所更大者取士及差役法行之而士民皆病未見其可也 戊子丁騭為右正言騭自行新法即不肯為知縣折資監當㡬二十年人多稱之 趙挺之方蒙趙屼並為監察御史 秋七月乙夘權開封府推官張商英為提㸃河東路刑獄商英先上書謂三年無改於父之道今先帝陵土未乾奈何輕議變更又嘗移簡蘇軾欲作言事官或得之以告呂公著公著不恱故出之商英簡蘇子瞻雲老僧欲住烏寺呵佛罵祖一巡如何孫林過子瞻竊得其簡示呂申公之子希純希純白申公申公不恱出商英 壬戌御札付中書省曰門下侍郎韓維嘗面奏范百祿任刑部侍郎所為不正輔臣奏劾臣寮當形章疏明論曲直豈但口陳意欲無跡何異姦讒可罷門下侍郎守本官分司南京仍放辭謝呂公著即上疏言韓維素有時望俟其有請聽使去位以全君臣之大體甲子詔韓維知鄧州然猶用前責辭中書舎人曽肇封還韓維辭頭不報 乙丑呂陶為京西轉運副使上官均為比部貟外郎 戊辰呂公著復論責韓維事辛未韓維為資政殿大學士知鄧州 八月辛巳右司諌賈易知懐州自蘇軾以䇿題事為臺諌官所言而言者多與程頥善軾頥旣交惡其黨迭相攻易獨建言請並逐二人又言呂陶黨助軾兄弟而文彥博實主之語侵彥博及范純仁太皇太后欲峻責易呂公著言易所言頗切直惟詆大臣為太甚苐不可復處諫列爾太皇太后曰不責易此亦難作公著曰不先逐臣易責命亦不可行爭乆之乃止罷諫職旣退呂大防劉摰王存私相顧而嘆曰呂公仁者之勇乃至於此 程頥罷經筵權同管勾西京國子監左諌議大夫孔文仲言頥人品纎汚天資憸巧元無鄉曲之行常在公卿之門臣居京師近二年頥未嘗過門臣比除臺諫官頥即來訪先談賈易之賢又曰呂陶補司諌則賈明叔必不安職矣明叔者指賈易字也臣曰何以言之頥曰明叔近有文字攻陶之罪今陶設為司諫明叔辭去決矣公能坐觀明叔之去乎推頥之言必是與陶有隙又欲諷臣攻陶助易也陛下以淸明安靜為治於上而頥乃鼓騰利口間亂羣臣使之相爭闘於下伏望論正頥罪放還田裡以示典刑先是頥赴講上瘡疹不坐已累日退詣宰相問曰上不御殿知否曰不知曰二聖臨朝上不御殿太皇太后不當獨坐且上疾而宰相不知可為寒心翼日呂公著等以頥言奏遂詣問疾上不恱故黜之 丁亥孔文仲左正言丁騭進對太皇太后宣諭曰一心為國勿為朋比 戊申以復洮州俘獲鬼章宰臣率百官表賀於延和殿 九月辛亥豐稷為殿中侍御史 庚申王覿奏蘇軾程頥向縁小忿寖結仇怨於是頥軾素相親善之人更相詆訐以求勝勢前日頥敗而言者及軾若欲保全軾則且勿大用之庶㡬使軾不遽及於大悔吝又奏小人近乃造為飛語有五鬼十物十八姦之說大槩不過取一二公議所共惡者以實其說而餘皆端良之士也伏望詔牓朝堂明示以不信讒言之意以安士大夫之心 庚午呂公著言十五日以經筵講畢論語賜執政及講官御筵是日內出皇帝御書唐賢律詩分賜臣等次日於簾前謝蒙太皇太后宣諭皇帝好學在宮中別無所為惟是留心典籍天下幸甚臣輙於尚書論語及孝經中節取要語共一百叚進呈庶便於省覽它日三省奏事畢宣諭公著曰所進尚書論語等要義百篇皇帝已依所奏每日書寫看覽甚有益於學問與寫詩篇不同也 冬十月知懐州賈易責知廣德軍御史交章論易唯謟事程頥黙受教戒頥指氣使若驅家奴故有是責 癸夘劉摰言知陳州傅堯俞知齊州王巖叟知潞州梁燾通判虢州張舜民知廣德軍賈易皆忠直之臣守正不撓陛下試取近來言者章疏宻察其意其間心出於至誠言出於忠信憂國如飢渴謀議知大體有如堯俞者乎孤立不懼彈劾權強赤心事上略無私意有如巖叟者乎守正堅確不憚大吏不黨同列嫉邪指惡有如舜民燾及易者乎臣願召此數忠正之臣入備任使以𢠢公議以消姦黨 甲辰泉州増置市船從戸部尚書李常請也 丁未范祖禹乞於邇英閣復張掛仁宗王洙蔡襄所書無逸孝經圖從之 十一月庚申以鬼章入獻於崇政殿詰犯邊之狀諭以聽招其子及部屬歸附以自贖鬼章服從釋縛 壬戌李常轉對陳七事曰崇廉恥存鄉舉別守宰廢貪贓審疑獄擇儒師修役法又言差役之法上戸富安下戶空匱富安則以差為病空匱則出力為宜輙采差助二法隨上下所宜條敘梗槪若便民而可乆也 壬申詔講讀官遇不開講日輪具漢唐故事有益政體者二條進入先是蘇頌言國朝典章大抵襲唐乞詔史官采新唐書中人主所行日進數事故有是詔頌每進可為規戒有補時政者必述以己意反復言之 十二月乙酉以大寒賜諸軍薪炭錢再令開封府閱坊市貧民以錢百萬計口量老少給之 丙午趙挺之奏蘇軾輕薄虛誕有如市井俳優之人學術本出戰國䇿蘇秦張儀縱橫揣摩之說近日學士院䇿試廖正一館職乃以王莽袁紹董卓曹操簒漢之術為問使軾得志將無所不為矣
  戊辰元祐三年春正月丙辰詔以春寒展給賣薪炭限十有五日 庚申詔發京西南路闕額禁軍榖五十餘萬斛減市價出糶至麥熟日止以雪寒物價翔踴也王覿奏蘇軾習為輕浮貪好權利不通先王性命道德之意專慕戰國縱橫捭闔之術長於辭華而暗於義理若使乆在朝廷則必立異妄作即宜且與一郡稍為輕浮躁競之戒 甲戌踈決在京及府界繫囚雜犯死罪以下第降一等至杖釋之以乆隂不解也 丙子御史中丞胡宗愈侍御史王覿進對宣諭曰乆隂不解雪寒民不易宗愈對曰陛下賜錢糶米分賣芻炭都民甚幸唯河北京東災傷猶須多方賑濟曰已一一有指揮宗愈覿曰聞二聖焦勞上元禁中不曽用樂上元不御樓亦未嘗燕㑹 二月詔自今朝㪚中㪚正議光祿金紫光祿大夫並置左右進士出身及帶職轉至左朝議中㪚二資餘人轉至朝議中㪚分左右字為四資以上各理七年磨勘其正議至金紫並分左右字為八資應今官已及此者悉加之 蘇軾言差役之法天下以為未便近聞疎逺小臣張行者力言其弊而諌官韓川深詆之至欲重行編竄臣每見呂公著安燾呂大防範純仁皆言差役不便但為已行之令不欲輕變兼恐臺諌紛爭卒難調和願陛下問公著等令指陳差雇二法各有若干利害昔日雇役中等人戸歲出錢㡬何今者差役歲費錢㡬何及㡬年一次差役皆可以折長補短約見其數以此計筭利害灼然而況農民在官貪吏狡胥百端蠶食比之僱人苦樂十倍 張行者遂寧人言神宗議納役錢蓋嘗謂之助役矣以為若止於助則未能盡免將使後世役亦差錢亦納於是更為免役其慮深矣又言臣恐議者以為朝廷有心於改法無心於便民章疏十上詔監司取戒勵以聞行乃止 己丑左司諌豐稷為國子司業揚王顥荊王頵嘗令成都府路走馬承受造錦地衣稷獨奏劾以謂近屬奢侈官吏奉承宜皆紏正其罪給事中趙君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曰諌官如是天下必太平不數日稷徙他官 詔殿試經義詩賦人並試䇿一道從趙挺之請也 知貢舉蘇軾同孫覺孔文仲言臣等伏見從來天下之患無過官冗今日一官之闕率四五人守之爭奪紛紜廉恥道盡伏見恩牓得官之人布在州縣例皆垂老別無進望惟務黷貨以為歸計貪冒不職十人而九朝廷所放恩牓㡬千人矣何曽見一人能自奮勵有聞於時而殘民敗官者不可勝數伏乞特奏名舉人詔殿試考官精加考較量取一二十人委有學問詞理優長者即許出官其餘皆補文學長史之類不立選限 劉安世言自去歲已後屢罷言事之官往往竊議以謂陛下好賢之志稍異於初年納諌之心漸怠於昔日又言昔之善觀人之國者不視其勢之盛衰而先察其命之弛張未論其政之醇疵而先審其令之繁簡伏覩朝廷命令變易頻數甚者朝行而夕改亦有前詔未頒而後令蠲除者蓋由講議未精思慮未審人情有所未盡事理有所未通或牽於好惡之私或溺於迎合之說故一人言之而遽為之紛更也至於法度之廢置政事之因革必使大臣公心恊訪博極利病廣覽詳擇務當義理更其所可更則不嫌於違俗守其所可守則無憚於襲故申敕門下無使徒為煩瀆以應故事 三月丁巳御集英殿試進士己巳賜進士李常寧等二十有四人及第二百九十六人出身一百八十有八人同出身諸科明經七十有三人各賜本科及第出身同出身有差 甲戌増賜新釋褐進士錢百萬酒五百壺為期集費 夏四月辛巳右僕射呂公著為司空同平章軍國事仍一月三赴經筵二日一朝因至都堂議事呂大防為左僕射范純仁為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制詞學士蘇軾所草也是夕軾對於內東門小殿旣承旨太皇太后忽宣諭軾曰內翰何以至此軾曰遭遇陛下曰不關老身事亦不關官家事此是神宗皇帝之意當其飲食而停筯看文字則內人必曰此蘇軾文字也神宗忽時稱曰竒才竒才但未及用學士而上仙爾軾哭失聲太皇太后與上左右皆泣已而命坐賜茶曰內翰直須盡心事官家以報先帝知遇軾拜而出撤金蓮燭送歸院 壬午孫固守門下侍郎劉摰守中書侍郎王存守尚書左丞安燾為右光祿大夫依前知樞宻院事胡宗愈為中大夫守尚書右丞趙瞻為樞宻直學士簽書樞宻院事 甲申韓川劉安世進對太皇太后問近日差除如何安世等曰朝廷用人皆恊輿望惟胡宗愈公議以為未允耳 癸丑范祖禹言臣不侍經席已踰兩月昔唐憲宗不對學士兩月李絳奏曰為臣等竊祿偷安之計則便矣其如陛下何陛下如好學則天下之君子皆欣慕願立於朝以直道事陛下輔助德業而致太平矣陛下如不好學則天下之小人皆動其心欲立於朝以邪謟事陛下竊取富貴而專權利矣 五月初胡宗愈除尚書右丞王覿疏宗愈自為御史中丞論事建言多出私意與蘇軾孔文仲各以親舊相為比周內批王覿論列不當落諌議大夫與外任差遣翼日呂公著言今來若止為論列胡宗愈便行責降必未恊衆情未敢行下後二日公著與大防純仁再論於簾前太皇太后意猶未解純仁退而上疏曰側聞聖訓以謂朋黨甚多宜早施行恐於卿等不便以臣愚見朝廷本無朋黨只是善惡邪正各以類分陛下旣用善人則匪人皆憂難進遂以善人之相稱舉者皆指以為朋黨所有先降貶謫王覿文字臣未敢簽書監察御史趙挺之言王覿因言執政而罷朝論以覿任職皆為覿賀楊康國奏一二年來陛下略不優假言路去年逐張舜民今歲又罷王覿皆縁論及執政而歲歲逐諌官御史伏望追寢罷覿之命 六月劉安世言臣三次論奏胡宗愈操行汙下毀滅廉恥誠不足以輔佐人主參預國論乞特行罷免秋七月庚戌日至酉初一刻赤如赭 壬戌詔應大
  臣奏舉舘職並依條召試除授其朝廷特除不用此令先是劉安世言祖宗定天下首闢儒舘以育人材處於英俊之地而厲其名節觀以古今之書而開其聦明近歲以來寖輕其選或縁世賞或以軍功或酬聚斂之能或徇權貴之薦未嘗較試遂貼職名又言今陛下過聽臣言追復舊制而繼雲其朝廷特除者不在此限則是名為更張弊原尚在欲乞自轉運使以上資序特除者得不用此制度能塞僥倖之門重舘職之選 八月庚子劉安世言臣伏見祖宗以來執政大臣親戚子弟未嘗敢授內外華要之職自王安石秉政以後盡廢累聖之制專用親黨務快私意在位之臣猶襲故態子弟親戚布滿要津此最當今大患也願出此章徧示三省俾不廢祖宗之法 中書舎人曽肇言七月內批錢珏特差勾當牛羊司八月內批劉言特添差勾當翰林司臣伏見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杜絶請謁裁抑恩倖而近日以來頗有干求內降特與差遣者竊恐僥倖之人轉相扳援謹並録上仁宗朝縁內降戒飭詔書事跡凡八條別為一通伏乞置之坐右少助省覽 九月戊申蘇軾言臣今日邇英進讀寶訓及太宗皇帝每見時和歲豐雨雪應時輙喜不自勝舉酒以屬羣臣又是日熒惑與日同度太史奏言當旱旣而雨足歲豐臣讀至此因進言水旱雖天意然人君修德可以轉災為福 丁夘上御集英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科謝悰已賜悰進士出身除初等職官劉安世言近見悰申尚書省辭免新命狀乃雲所有勑命未敢抵授以祗為抵以受為授昔唐之省中有伏獵侍郎為嚴挺之所譏而罷陛下初復制舉豈容有抵授賢良乎 冬十月御史翟思等言淸心莫如省事省事莫如省官蓋事省則可以省吏吏省則可以省祿祿省則可以省費以今天下之事其煩簡多寡蓋無以異於官制以前然昔以一官治之者今析之為四五昔以一吏主之者今増而為六七願朝廷參考古制以救今弊 十一月劉安世言屢見近臣連名薦士多為㨗徑容使躁求人懷覬覦何所不至詔自今臣寮特有薦舉毋得列衘聞奏 十二月甲午鄆州州學教授周穜罷歸吏部用劉安世蘇軾言也安世言伏見周穜上書乞以故相王安石配享神宗皇帝穜以疎逺㣲賤之臣懐奸邪觀望之志陵蔑公議妄論典禮伏望重行竄殛以明好惡軾言臣忝備侍從謬於知人至引此人以汙學校謹自劾以待罪 閏十二月詔頒元祐敕令格式 范鎭卒甲辰京西北路管押范鎭所定鑄成律十二編鍾十二鑄鍾一尺一斛一響石為編磬十二特磬一簫笛塤箎巢笙和笙各二較景祐中季照所定又下一律有竒並書及圖法上進詔送太常寺令尚書禮部太常寺參定以聞詔范鎭與一子有官人陞一任差遣製造人等第支賜詔下鎭已卒 戶部尚書韓忠彥侍郎蘇轍韓宗道言本部近編成元祐㑹計録大抵一歲天下所收錢榖金銀幣帛等物未足以支一歲之出臣等願明敕本部隨事看詳量加裁損二聖以身率之大臣以身先之則誰不信伏貼黃乞降朝旨令本部裁減浮費前後所減三十餘事率皆浮費之小者已約及二十餘萬貫詔戶部取索應干財用除諸班諸軍料錢衣糧賞給特支依舊外其餘浮費並行裁省節次以聞 御史中丞李常言先帝以人吏無祿為不足以責其廉遂重其罰而祿之向已命官覈實汰冗請督責成書詔門下中書後省疾速立法 甲寅太皇太后詔曰吾今自以𦕈身率先天下今後每遇聖節大禮生辰合得親屬恩澤並四分減一皇太后太妃凖此
  己巳元祐四年春正月甲申左司諌韓川為集賢校理權發遣𨽻州以數言胡宗愈不聽故也 己亥詔罷回河及修減水河 二月甲辰司空同平章軍國事呂公著卒贈太師申國公諡正獻公著識慮深敏量閎而學粹茍便於國不以私利害動其心與人至誠不事表襮其好士樂善出於天性士大夫有以人物為意者必問其所知與其所聞相參覈以待上求神宗嘗謂執政曰呂公著之於人才其言不欺如權衡之稱物上前議政事盡誠去飾博取衆人之善以為善至其所當守毅然不可回奪也 壬戌御邇英殿召講讀官講尚書讀寳訓司馬康講洪範至義用三德上問曰只此三德為更有德康對曰臯陶所陳有九德如柔而立剛而塞強而毅之類是也先是上恭黙未言起居舎人王巖叟喜聞德音因欲風諌退而上言陛下旣能審而問之必能體而行之三德者人君之大本得之則治失之則亂不可須臾去者也三數雖少推而廣之足以盡天下之要陛下誠能用以修己安人則堯舜三代之盛可坐致也己巳知鄧州蔡確為觀文殿大學士餘如故三月甲戌蘇頌等奏撰進漢唐故事分門増修詔以邇英要覽為名 劉安世言自去年四月以後凡十八次疏論列胡宗愈罪狀未覩施行又以狀申三省乞將所奏請付外施行己夘尚書右丞胡宗愈為資政殿學士知陳州詳定製造水運渾儀所奏宋以火德王天下所造渾儀其名水運甚非吉兆詔以元祐渾天儀象為名 劉安世言去冬迄春雨雪愆期夏苗將槁秋種未布伏望特罷宴樂以示閔雨之意丁亥詔罷春宴 蘇軾為龍圗閣學士知杭州從軾請也旣踰月軾言臣近以臂疾堅乞一郡但謂朝廷哀憐衰疾許從私便及出朝參乃聞近日臺官論奏臣罪狀甚多而陛下不肯降出伏望聖慈盡將臺諌官章疏降付有司令盡理根治所貴天下曉然知臣有罪無罪不是陛下屈法庇臣則雖死無所恨矣夫君子之所重者名節也故有捨生取義殺身成仁可殺不可辱之語而爵位利祿蓋古者有志之士所謂鴻毛敝屣也人臣知此輕重然後可與事君父 辛夘午時有流星出自東北方向西北方急流至濁沒夏四月癸夘給事中趙君錫奏蘇軾乞外任遂除杭州軾之文追攀六經蹈藉班馬知無不言故壬人畏憚為之銷縮公論倚重隱如長城使之在朝用其善言則天下𫎇福聽其讜論則聖心開益行其詔令則四方風動伏望收還軾所除新命復留禁林仍侍經幄 戊申詔應進士不兼試詩賦人許依舊法取應於本經外増治一經増試一場論語孟子分兩場試 壬子先是知漢陽軍吳處厚言蔡確昨謫安州不自循省包蓄怨心作夏中登車蓋亭絶句十篇內二篇譏訕尤甚其詩云矯矯名臣郝甑山忠言直節上元間釣臺蕪沒知何處歎息思公俯碧灣右譏訕朝廷情理切害按唐郝處俊封甑山公上元初髙宗多疾欲遜位武后處俊諌曰昔魏文帝著令不許皇后臨朝今陛下奈何欲身傳位天后乎由是事沮臣竊以太皇太后垂簾聽政蔡確不思於它而思處俊此其意何也又雲喧豗六月浩無津行見沙洲束兩濵如帶溪流何足道沉沉滄海㑹揚塵言海㑹有揚塵時人壽㡬何尤非佳語滄海揚塵事出葛洪神仙傳此乃時運之大變不知確吟詩託意如何詔令蔡確開具因依實封聞奏乃令委知州錢景陽繳進蔡確元題詩本 戊午禮部言經義詩賦進士聽習一經第一塲試本經義二道論語或孟子義一道第二場賦及律詩一首第三場論一首第四場子史時務䇿二道經義進士並習兩經以詩禮記周禮左氏春秋為大經周易公羊榖梁儀禮為中經願習二大經者聽即不得偏占兩中經其治左氏春秋者不得以公羊榖梁為中經第一場試本經義三道論語義一道第二場本經義三道孟子義一道餘如前並以四場通定髙下去留不以人數多寡各取五分即零分及元額解一人者聽取辭理優長之人從之 丙寅詔兗州至聖文宣王廟置教授一貟 五月辛未著作郎范祖禹為右諫議大夫兼侍講祖禹上言古先明王欲治天下先正其本在於人君一心而已天下治亂出於君心君心一正則萬事無不正若皇帝聖心曉然明於邪正是非它日衆說不能惑小人不能進則萬事定矣 癸酉御史中丞李常為兵部尚書盛陶為太常少卿中書舎人曽肇為給事中常與陶皆坐不言蔡確也右司諌吳安詩論肇教彭汝礪救確而不自言其奸乃過於汝礪肇尋亦坐左遷辛巳詔蔡確責授左中㪚大夫守光祿卿分司南京
  丙戌蔡確旣責梁燾吳安詩劉安世以為責輕傅堯俞侍御史朱光庭相繼論列范祖禹言確之罪惡天下不容伏乞處以典刑重行竄謫獨范純仁王存以為不可純仁上疏雲陛下臨御以來政化清明如青天白日無輕氛薄翳道徳純備如精金美玉無纖瑕小疵今以一蔡確之故煩朝廷行稀闊之刑天下久安人所罕見必生疑駭丁亥詔蔡確責授英州別駕新州安置呂大防及劉摯等初以確母老不欲令過嶺太皇太后曰山可移此州不可移大防等遂不敢言純仁退謂大防曰此路荊棘七八十年矣奈何開之吾儕政恐亦不免耳 李常罷新除兵部尚書出知鄧州坐不言蔡確為諫官所攻也彭汝礪依前朝奏郎知徐州坐營救蔡確並不草確與盛陶等責詞故黜之曽肇為寳文閣待制知頴州亦坐諫官有言也 是日詔丁憂人邢恕候服闕日落直龍圖閣降授承議郎添差監永州在城鹽倉兼酒稅先是恕自襄州移河陽専抵鄧州見蔡確相與謀日者所造定䇿事及司馬康赴闕恕特詔康道河陽因勸康作書稱確為它日全身保家之計康與恕同年登科又以恕出其父光門下信之作書如恕言恕本意必得康書者以謂司馬光之子云爾則確定䇿事可取信於世既而梁燾自潞州以左諫議召恕亦要燾出河陽既至恕連日夜論確定䇿功不休且以康與確書為證燾不恱㑹吳處厚奏確詩燾因是遂與劉安世等共請誅確確既貶竄恕亦坐責康初欲從恕招邵雍之子伯溫謂康曰公休除喪未見君不宜先見朋友康曰已諾之矣伯溫曰恕傾巧或以事要公休公休若從之則必為異日之悔矣公休康字也及燾等論確恕罪亦指康書詔令康分析康乃悔之 梁燾言范純仁無愛君報國之誠有挾邪朋奸之跡近者蔡確怨望作詩乃出死力以主張文奸言以辨解劉安世言范純仁略無經國之志惟有朋姦之心顯助奸慝極力救解吳安詩言王存亦嘗助純仁救蔡確今純仁理當黜罷王存亦不可獨免六月甲辰宣制以范純仁依前官為觀文殿學士知頴昌府王存為端明殿學士知蔡州太皇太后曰諫官言純仁黨確則恐不然但所見偏繆耳又曰王存殊無執守前日為范純仁所目便留身同救蔡確
  邵伯溫論曰公卿大夫當知國體以蔡確奸邪投之死地何足惜然嘗為宰相當以宰相待之范忠宣公有文正公餘風知國體者也故欲薄確之罪言既不用退而行確詞命然後求去君子長者仁人用心也確死南荒豈獨有傷國體哉劉摯梁燾王巖叟劉安世忠直有餘然疾惡已甚不知國體以貽後日搢紳之禍不能無過也一吳處厚以前宰相詩為譏謗非所以厚風俗罪之可也蔡確故大臣不問以愧其心可也朝廷當治確及其黨妄貪定䇿之功使誣罔之跡曉然以詔天下後世罪其造謀者可也詩不當罪也嗚呼紹聖初亦賢者可以有為之時也而用章惇之凶暴蔡卞之奸邪一時輕躁險薄之徒皆進使宣仁被謗哲宗致疑離間骨肉禍患幾五十年不解卒致邉境之亂悲夫
  丙午翰林學士許將為尚書右丞戶部尚書韓忠彥為尚書左丞簽書樞密院事趙瞻為同知樞密院事蘇轍為吏部侍郎後三日改翰林學士 秋七月乙亥知樞密院事安燾以母喪去位 著作佐郎兼侍講司馬康言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乗今秋熟令州縣廣糴民食所餘悉歸於官今冬來春令飢民就食俟鄉土豐穰乃還本土劉安世等言利民之法無善於常平伏望取今日已前應干常平敕令專委戶部刪為一書見在常平錢乘今秋豐稔之時令五路糴粟范祖禹言若止以常平錢取糴亦恐未廣祖宗置內藏庫本以備軍旅非常之用 仁宗嘗出錢一百萬以助常平糴本詔戶部指揮諸路提刑司下豐熟州縣依條量添錢廣行収糴 八月壬寅吏部言縣令罷任委知州通判考察課績以徳義清謹公平勤恪為四善治事之最勸課之最撫養之最分三等及七事為上五為中餘為下次月申監司類聚毎半年一次同行審覆若有能否尤著者別為優劣等知州除太中大夫觀察使以上及二京留守安撫使鈐轄不考察外其餘並委監司依此考察從之詔郡縣考課優等人令三省考察任使從梁燾請也己未詔輔臣分詣諸宮寺祈晴 九月辛巳大饗明
  堂大赦天下 劉安世言祖宗之朝所以擇監司之意甚謹嚴考績之制甚詳嘗考唐六典監察御史之職掌分察百僚巡按郡縣是御史非特糾尚書六司之過失而亦按治諸路也欲望以天下諸路分𨽻六察間遣巡行按其功罪 冬十月戊申蘇轍奏神宗皇帝御製集九十卷詔於寳文閣収藏 癸丑上御邇英閣召講讀官講三朝寳訓終侍讀蘇頌等奏曰陛下勤求治道仰法祖宗臣等不能發明上資聖鑒上遣內臣宣答曰祖宗治道茲有本原逮此終篇悉資開發頌等稽首稱謝十二月壬申給事中范祖禹言臣今領工房伏見朝
  廷應副修河司須索功費漸大枉費財力有害無利因具河不可回之理二條不可回及不必回之事二十條先是梁燾劉安世進對延和殿太皇太后令具可用臣僚姓名進入於是燾安世共奏吏部尚書傅堯俞素有徳行衆人推服凝重有守得大臣體翰林學士承㫖蘇頌學問該博練達典故神宗朝任知制誥以不草奸人李定為御史詞落職歸班遂有重名伏望聖慈早賜詢考 癸未孫固為光祿大夫知樞密院事劉摯為守門下侍郎傅堯俞為守中書侍郎 知杭州蘇軾言浙西艱食無甚今嵗兩浙水鄉種麥絶少深恐來年必有飢饉盜賊之憂轉運司上供額斛及補填舊欠共一百六十餘萬碩乞且起一半或三分之二詔許留上供米三之一由是米不翔貴復得賜度牒百道易米以救飢者明年方春即減半價糶常平米又作飦粥藥劑活者甚衆杭本江海之地水泉鹹苦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作六井及白居易復浚西湖放水入運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頃然湖水多葑至是湖中葑田積二十五萬餘丈而水無幾而六井亦幾廢軾始至濬茒山鹽橋二河以茒山一河専受江潮以鹽橋一河専受湖水以餘力復治六井民稍獲其利軾曰若取葑田積之湖中為長堤以通南北則葑田去而行者便矣乃取救荒之餘復請於朝得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楊栁於其上望之如畫圖杭人名之蘇公堤 十二月劉安世言臣前月末聞權罷講筵意謂將有燕享今復半月講臣久不得望清光迺者民間喧傳禁中見求乳母乃謂陛下稍疎先王之經典浸近後庭之女寵此聲流播實損聖徳先是范祖禹上疏陛下未建中宮而先近幸左右好色伐性傷於太早有損聖徳不益聖體又上疏太皇太后外議籍籍皆謂皇帝已近女色後宮將有就館者有識聞之無不寒心今聖心已有所知雖不能防於未形猶可以止其將然俟中宮既建然後漸廣繼嗣之路則陛下亦可以不勞聖慮矣它日呂大防奏事太皇太后詰曰劉安世有文字言禁中求乳母事此非官家所要乃先帝一二小公主尚須飲乳也官家常在老身榻前閤內寢處宜無此可說與安世令休入文字其後章惇為宰相上語惇曰元祐初太皇太后遣宮嬪在朕左右者凡二十人皆年長一日覺十人者非素使令頃之十人至十人還復易十人去其去而還者皆色慘沮若嘗涕泣者朕甚駭不敢問後乃知因劉安世等上疏太皇太后詰之惇與蔡卞謀誣元祐大臣嘗有廢立議指安世祖禹言為根二人遂得罪幾死















  宋史全文卷十三中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三下
  宋哲宗三
  庚午元祐五年春正月乙酉范祖禹言臣聞報國之忠莫如薦賢今有劄子四道其一曰經筵闕官宜得老成之人韓維風節素髙奸邪畏之若召維以經筵之職物論必大以為愜其二曰蘇頌近乞致仕頌博文強識詳練國朝典故陛下左右宜得殫見洽聞之士以備顧問其三曰蘇軾文章為時所宗名重海內忠義許國遇事敢言如軾者豈宜使之乆去朝廷其四曰趙君錫孝行書於英宗皇帝實録輔導人君宜莫如孝給事中鄭穆舘閣耆儒操守純正中書舎人鄭雍謹靜端潔言行不妄此三人者皆宜置左右備講讀之職 二月丁酉詔去冬愆雪今未得雨宜權罷修黃河從梁燾朱光庭之言也初范純仁旣罷相知頴昌聞朝廷復議修河上疏曰自王安石輕信小人之言勸先皇更改法令而後乘間妄作者紛然其勸更法令者則曰君臣千載一遇時不可失及勸興靈武之師者復曰將為契丹所並時不可失又見欲回復大河者又曰河勢方更恐變改不定范百祿趙君錫相度歸陳回河之害甚明三兩月來卻聞復興回河之役更望聖慈再下有司若利多害少尚覬徐圖茍利少害多尤宜安靜疏奏主河議者不悅遂寢而不行後十餘日太皇太后宣諭曰前日范純仁奏何在宰臣奏曰事體難從已鑿改矣太皇太后曰純仁之言有理宜從其請遂又罷河役 壬寅邇英閣講畢無逸篇詔詳録所講義以進今後具講義次日別進癸夘詔時雨稍愆應五嶽四瀆州軍令長吏祈禱 庚戌潞國公文彥博為守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䕶國軍山南西道節度使致仕 三月丙寅朔同知樞宻院事趙瞻卒壬申左丞韓忠彥同知樞宻院事蘇頌為右光祿大夫守尚書左丞 己夘鄧伯溫為翰林學士承旨王巖叟封還詞頭詔以次舎人鄭雍撰詞旣而給事中鄭穆再封還告命不聽巖叟竟徙官 范百祿兼侍讀百祿言分別邪正自古所難唯察言觀行考其事實如導人主以聽納則為公正導人主以拒諌則為奸邪導人主以德義則為公正導人主以功利則為奸邪導人主以恭儉則為公正導人主以驕侈則為奸邪導人主以息兵則為公正導人主以用兵則為奸邪導人主以安民則為公正導人主以勞民則為奸邪導人主以進君子則為公正導人主以近小人則為奸邪推此事類以觀人情則邪正分而聦明無惑矣 辛夘楊畏為監察御史劉安世朱光庭言御史闕貟屢詔近臣俾舉所知楊畏不係所舉之士未審朝廷何名除授 甲午梁燾言竊聞尚書省人吏任永壽等四人連黨為私濫冐恩典竊以左右司之職掌付十有二司之事近者人吏違條冒賞事由都司而後下曽無舉正罪孰甚焉今若置而不問何以儆飭慢官竊恐諸司綱紀寖以不舉又言臣近論奏尚書省都司壞陛下之法廢陛下之令使法制不專於人主詔令不信於朝廷罪惡顯明中外憤鬰若不明行典憲何以肅正紀綱都司者所以按覈六曹二十四司之稽違都司廢法則六曹廢法六曹廢法則百司廢法百司廢法則四方郡縣不守法上下如此何以為國乎 夏四月甲辰宰臣呂大防等為時雨不足乞罷免職任詔荅不允蘇轍言去冬無雪今歲春夏時雨絶少二麥不收秋種不入旱勢闊逺歲事可慮詔自今月二十三日後減常饍不御前殿及將來五月一日罷文德殿視朝朕上奉東朝深愧常珍之日闕下臨庶政猶冀嘉言之上聞五月壬申雨 詔差役法內有未備事令王巖叟韓川與劉安世同看詳具利害以聞先是安世言治平之前天下戸口一千二百七十餘萬而舊法役人五十三萬六千餘人元豐之後戸口一千八百三十五萬九千有奇較之治平已増五百六十餘萬而新定役人止差四十二萬九千餘人比之舊法卻減十萬七千之額以為輪差不足亦己過矣願陛下特奮乾剛力主差役深詔執政固守初議毋使輕徇浮言妄有變易 庚寅梁燾權戸部尚書劉安世為中書舎人燾安世並以乞罷鄧伯溫承旨除命不從辭所遷官不拜 范祖禹留對言慶厯元年七月出御製觀文鑒古圗記以示輔臣皇祐元年召近臣三舘臺諌官及宗室觀三朝訓鑒圗仁宗皇帝講學之外為圖鑒古不忘箴儆又圗寫三朝事跡欲子孫知祖宗之功烈臣願陛下以永日觀書之暇間覽此圗亦好學不倦之一端也六月丁酉司馬康為左司諫上官均為殿中侍御史蘇轍言臣竊觀元祐以來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羣枉經今五年中外帖然惟奸邪失職窺伺便利規求復進動搖貴近臣愚切深憂之若陛下不察其實大臣惑其邪說雜進於朝則氷炭同處必至交爭薫蕕共器乆當遺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時宰相呂大防與中書侍郎劉摰建言欲引用元豐黨人以平舊怨謂之調停太皇太后頗惑之故轍言此退復上疏曰若使邪正並進皆得與聞國事此治亂之機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泰之為象三陽在內君子旣得其位可以有為小人奠居於外安而無怨方泰之時若君子能保其位外安小人使無失其所天下之安未有艾也惟恐君子得位因勢陵暴小人使之在外而不安則勢將必至反覆故泰之九三則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聖人所以誨人者至矣獨未聞以小人在外憂而不恱而引之於內以自遺患者也疏奏太皇太后命宰執於簾前讀之仍宣諭曰蘇轍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其言極中理宰執從而和之自此兼用邪正之說始衰 始中書門下後省凖詔同詳定六曹條例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茍恱羣吏比舊額㡬數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卻吏有白中孚者告蘇轍曰更額不難定也今左選事不加舊而用吏數倍者昔無重法重祿吏通賄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入今行重法給重祿賄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今誠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數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轍以中孚之言為然乃具以白執政請據實立額竢吏之年滿轉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塡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消盡執政以為然遂申尚書省後數月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省左僕射呂大防得其書大喜欲此事必由己出別將詳定任永壽本非三省吏也為人精悍而猾嘗預知元豐吏額事獨能言其曲折大防恱之即於尚書省剏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吏數軰典之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專不復經由兩省一日內降畵可二狀付中書其一吏額也省吏白中書侍郎劉摰請封送尚書省永壽見録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乃有此耶即稟大防乞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大防具以語摰摰曰中書行録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也吏額事尋畢永壽等推恩有差永壽急於功利勸大防即以立額日裁損吏貟仍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吏被排斥者紛然詣御史臺訴不平臺官因言永壽等冐賞徇私不可不懲諌官繼以為言永壽等旣逐而吏訴額祿事終未能決蘇轍時為中丞具言後省所詳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額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極難守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羣吏之志大防知衆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如轍前議行之八月癸巳朔劉摰之為中書侍郎初以吏額房事與呂大防議稍不合士大夫趍利者交闘其間謂大防與摰因是有隙於是造為朋黨之論及摰遷右僕射與大防同列言事者詆摰摰尋罷朋黨之論不可破其本蓋自吏額始 癸夘劉摰言昨鄧溫伯除翰林承旨人言交興以至罷三四臺諌今來溫伯乆已就職梁燾等已別與差遣理合寧帖然而中外人情依舊未安蓋縁昨來言者說破溫伯實王安石黨人故進退之際朋類甚衆才見溫伯就職便謂朝廷有意動搖政事見燾等罷言職便謂疎薄諌諍溫伯雖別無罪狀而其進退之間所繫亦不為小陛下何惜一暫輟溫伯選一名郡委任溫伯溫伯旣動則衆人自安衆人旣定則溫伯便可復召則兩皆無嫌各得安處 右正言劉唐老言伏覩大學一篇論入德之序願詔經筵之臣訓釋此書上進庶於淸聞之燕以備觀覽從之 庚戌梁燾朱光庭累乞外任劉安世乞宮觀詔以燾知鄭州光庭知同州安世崇福宮初除安世中書舎人安世言臣論列溫伯至於累章卒不能回是為失職更被褒遷得罪淸議安世固不受於是安世與梁燾朱光庭同出燾光庭所以乞外皆為鄧溫伯故也 給事中兼侍講范祖禹上帝學八篇 九月壬午御邇英閣召講讀官讀書講寳訓召宰臣執政講讀記注官各賜御書詩一首上親書姓名於其後 冬十月癸巳詔罷都提舉修河司是日詔導河水入汴 己酉徐君平虞䇿並為監察御史蘇轍鄧溫伯薦也
  辛未元祐六年春正月己巳命翰林學士兼侍講范百祿權知貢舉顧臨孔武仲同權知貢舉 二月辛夘劉摰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權知開封府王巖叟充樞宻直學士簽書樞宻院事癸巳御史中丞蘇轍為中大夫守尚書右丞吏部尚書蘇軾為翰林學士承旨尋有詔復召朱光庭為給事中劉安世為中書舎人及除蘇軾吏部尚書 丁未左司諌楊康國奏臣累彈蘇轍不可為執政陛下以轍兄弟並有文學豈不知王安石章惇呂惠卿蔡確亦有文學乎轍兄弟比王安石則不及當與章惇蔡確呂惠卿相上下其所為美麗浮侈艶歌小詞則並過之雖轍亦不逮其兄矣 辛亥王巖叟奏事罷留身曲謝巖叟曰陛下聽政以來納諌從善凡所改更務合人心願每於用人之際更加審察太皇太后曰卿更說與官家因少進而西曰陛下今日進聖學者正為要理㑹邪正兩字正人在朝則朝廷安人君無過舉天下有平治之理邪人一進朝廷便有不安之象太皇太后甚然之又進曰或聞曽有以君子小人參用之說以告陛下果然如此乃誤陛下之言不可聽君子小人無參用之理 三月庚申朔御邇英閣呂大防奏仁宗所書三十六事請令圗寫置坐隅從之 癸亥進神宗皇帝實録上東嚮再拜然後開編呂大防於簾前披讀未乆簾中慟哭止讀令進 壬午御集英殿賜進士馬㳙以下及第總六百有二人癸未賜武舉進士賈君文等二十三人 賈易為侍御史安鼎為監察御史姚勔為右正言 中書舍人韓川言新除黃庭堅所為輕翾浮𧰟素無士行詔庭堅行著作佐郎 夏四月辛夘詔罷今歲幸金明瓊林苑先是呂大防請為賞花釣魚之㑹有詔用三月二十六日而連隂不解太皇太后諭旨天意不順宜罷宴衆皆竦服 壬辰呂大防劉摰奏危竿論一事在三十六事之前注釋失仁宗旨意蓋聖意以為人君居至髙至危之地須用正直之人譬如危竿須用正直之木古人謂邪蒿人君不可食食之固無害以其名不正況邪佞小人乎 乙未詔復置通禮科 辛亥禮部言每歲宴賞共合用羊乳房約四百五十餘斤請依羊羔例罷供以它物代從之 癸丑楊畏為殿中侍御史從中丞趙君錫舉也王巖叟移簡詰劉摰摰不從或曰畏初善摰後呂大防亦善之時大防與摯各有異意皆欲得畏為助君錫薦畏實摰風旨也然畏卒助大防擊摰雲 太皇太后諭三省曰五月日食可降詔罷朝㑹五月己未朔太史言食二分不及元奏分數 秋七月侍御史賈易言臣竊以天下大勢有可畏者有五而旱乾水溢日星謫見不與焉一曰上下相𫎇而毀譽不以其眞二曰政事茍且而官人不任其責三曰經費不充而生財不得其道四曰人才廢缺而教養不以其方五曰刑賞失中而人心不知所向 己巳蘇軾言浙西諸郡二年災傷而今歲大水蘇湖常三郡水通為一杭州死者五十餘萬蘇州三十萬賈易等疏論浙西災傷不實乞行考驗詔用其說范祖禹封還録黃奏曰德宗正元中江淮大水陸䞇請遣使賑䘏帝曰聞所損殊少贄曰所費者財用所收者人心憲宗元和中南方旱飢遣使賑恤帝戒之曰朕宮中用帛一疋皆籍其數惟賙救百姓則不計費卿軰當體此意七年又謂宰相曰卿軰屢言淮浙去歲水旱近有御史自彼還言不至為害李絳對曰此蓋御史欲為姦諛以恱上意爾帝曰卿言是也命速蠲其租賦夫奏災傷分數過實賑濟用物稍廣此乃過之小者正當闊略不問以救人命若因此懲責一人則自今官司必以為戒將坐視百姓之死而不救矣給㪚無法枉費官廩賑救不及貧弱出糶反利兼併此乃監司使者之事朝廷亦難遙為處畫也今所言伏乞更不施行從之乙酉蘇軾言賈易欲求臣罪只如浙西水災臣累次論奏𫎇採納施行而易扇搖安鼎楊畏以為回邪之人眩惑朝廷乞加考驗治其尤者若非范祖禹鄭雍姚勔因公論奏則行下其言浙中官吏承望風旨不敢實奏災傷則億萬性命流亡盜賊意外之患何所不至 賈易言蘇轍厚貌深情險於山川詖言殄行甚於蛇豕者因與兄軾誹謗先帝放斥於外其兄軾旣立異以背先帝尚蒙㤙宥全其首領先帝厭代軾則作詩自慶曰竹寺歸來聞好語野花啼鳥亦忻然後於䇿題又形譏毀言者固嘗論之及作呂大防制尤加悖慢其辭曰民亦勞止庶臻康靖之期識者聞之為軾股慄先朝行免役則以差役為良法及陛下復行差法則以免役為便民其在杭州務以暴橫立威故決配稅戶顔章兄弟累年災傷不過一二分軾則張大其言以甚於熈寧七八年之患又嘗建言以興修水利者皆為虛妄無實而自為奏請浚治西湖虐使捍江廂卒築為長堤於湖中以事遊觀於公私並無利害易以戊子朔奏疏又有別疏宰臣執政進呈具言易疏前後異同之語並簽貼元䟽進入退復具奏曰臣竊知易乃王安禮所善安禮以十科薦之今羣失職之人皆在江淮易實江淮之士來自東南今日之疏不惟搖動朝廷政事亦隂以申羣怨之憤乃詔與易外任後三日以本官知壽州 壬辰蘇軾知頴州先是御史中丞趙君錫言先帝上仙軾作詩喜幸乞正典刑賈易相繼言之於是蘇軾言近因弟轍與臣言賈易等論浙西災傷乞考驗虛實因問弟轍雲汝旣備位執政因何行此文字轍雲此事衆人心知其非然臺官文字自來不敢不行又王遹亦來見臣雲有少事謁中丞臣知遹與君錫親因令傳語君錫大略雲臺諌給事中互論災傷公為中丞坐視一方生靈䧟於溝壑無一言乎不謂觸忤君錫遂至於此八月乙未趙君錫為吏部侍郎賈易初論蘇軾題詩怨謗君錫亦相繼論軾太皇太后不恱諭三省曰君錫全無執守韓忠彥問趙君錫賈易罷豈非為言蘇軾否曰是也先帝三月上仙軾五月題詩云軾別有意似此使人何可當也 鄭雍為御史中丞右正言姚勔為左正言監察御史虞䇿為右正言 甲寅宰臣呂大防言近講筵官奏乞修邇英記注如仁宗朝故事已有旨施行今史院有邇英延義二閣記注十餘卷具載仁宗與講讀官議論欲寫一本進入以備聖覽上可之詔別寫一本送資善堂王巖叟言秋氣已涼陛下間燕之中足以留意經史舜鷄鳴而起大禹惜寸隂願以舜禹為法上曰朕在禁中常觀書不廢也 上問巖叟從誰學對曰從河東寗智先生學後隨仕四方無常師上問因甚識韓琦對曰因隨侍閒居北門始識之遂薦辟學官又辟幕府又隨之居相三年至其葬乃去琦嘗教臣以事君之道前不希寵後不畏死左右無所避中間惟有誠意而已臣佩以終身上稱歎乆之又嘗因對論取士對曰天下非無材取之不逺採之不博耳所遷所擢止於己用者數人而已故朝廷有乏材之患搢紳有沉滯之歎且如天下郡守縣令最可以見治狀每歲使本道監司舉一二性行端良治狀優異者朝廷召而用之則人思自奮矣上曰甚好上問治道何先對曰在上下之情交通而無壅蔽之患上下之情所以通由舉仁者而用之仁者之心上不忍欺其君下不忍欺其民故君有恩意推而達於下民有疾苦告而達其上不以一身自便為心上曰安知仁人而舉之對曰巧言令色鮮矣仁剛毅木訥近仁上頷之 九月癸巳御集英殿試制科舉人 冬十月丙寅邇英讀寳訓至節費王巖叟曰大凡節用須每事以節省為意則積日累月國用自然有餘上曰然 庚午幸國子監詣至聖文宣王殿行釋奠禮一獻再拜幸太學國子祭酒豐稷講尚書無逸終篇遂幸昭烈武成王廟肅揖禮畢還內先是范百祿轉對請視學故有是舉或謂呂大防曰祖宗視學非有爵命之賞則有金帛之賜大防曰古者天子視學蓋常事也吾固欲天子時一幸金爵之賚後日何可繼也聞者乃服 癸酉鄭雍楊畏對甚乆論右僕射劉摰及右丞蘇轍也雍具摰黨人姓名王巖叟劉安世韓川朱光庭趙君錫梁燾孫升王覿曽肇賈易楊康國安鼎張舜民田子諒葉伸趙挺之盛陶龔原劉槪楊國寳杜純杜紘詹適孫諤朱京馬傳慶錢世雄孫路王子韶吳立禮凡三十人姚勔八奏並言摰朋黨不公虞䇿四奏言摰親戚趙仁恕王鞏犯法施行不當甲戌劉摰蘇轍以王鞏坐罪摰與鞏為姻家轍薦鞏皆自劾乞正典刑詔答不允王巖叟奏劉摰以人言避位今朝廷淸明天下安靜一時戮力盡忠之臣摰居其最豈可因一二偏詞輕示遐棄安知其間無朋邪挾私而隂與羣奸為地者不報太皇太后獨遣中使賜蘇轍詔諭令早入省供職辛巳上諭呂大防曰論劉摰者已十八章乃邢恕過
  京師摰與通簡又延接章惇之子牢籠為它日計初邢恕赴貶所舟行過京師摰與恕故相善因以簡別摰摰答簡其末云為國自愛以俟休復監東排岸官茹東濟數有求於摰弗得怨之亟取摰簡録其本送鄭雍楊畏二人者方彈劾摰乃解釋簡語以休復為復子明辟之復謂摰勸恕俟太皇太后它日復辟也又言摰嘗館章惇之子於府第故太皇太后怒 癸未王巖叟言臣之區區不為一劉摰蘇轍為陛下惜腹心之人耳宣諭曰樞宻之言是也固亦不深罪摰為摰垂簾之初有功巖叟曰言事官未必皆忠直臣聞楊畏乃呂惠卿面上人但欲去除陛下腹心之人便是與姦邪開道路耳十一月乙酉朔劉摰為觀文殿學士知鄆州麻制以從摰所乞為辭壬辰給事中朱光庭知亳州初劉摰罷相麻制光庭封還言摰有功大臣不當無名而去言者若指臣為朋黨願被斥逐不辭於是光庭與摰相繼俱罷 詔新厯以元佑觀天厯為名 辛丑守中書侍郎傅堯俞卒太皇太后謂執政曰堯俞淸直人又曰金玉人也可惜不至宰相司馬光嘗謂邵雍曰淸直勇三德人所難兼吾於欽之畏焉雍曰欽之淸而不耀直而不激勇而能溫尤為難矣時以雍之言為然 己酉董敦逸黃慶基並為監察御史 十二月戊辰是夕開封府火 呂大防言聞有客星在昴畢間王巖叟曰天道逺不可知變見果為何事但朝廷每事修省天道自當順應太皇太后曰天道安敢忽更在執政大臣同修政事
  壬申元祐七年春二月乙丑詔編修樞宻院條例官就編修經武要略 三月甲申朔侍讀顧臨讀仁宗寳訓至鈔法事呂大防奏曰自鈔法之行一則人戶無科買之擾二則商旅無折閱之弊三則邊儲無不足之患四則物貨無般輦之勞五則運塩減腳乘之費實於官私為利上甚善之王巖叟奏曰陛下宮中何以消日上曰並無所好惟是觀書巖叟曰大抵聖學要在專勤屏去它事則可謂之專乆而不倦則可謂之勤如此天下幸甚 丁亥三省進呈程頥服闋欲除館職判登聞鼓院太皇太后不許乃以為直祕閣判西京國子監初頥在經筵歸其問者甚衆而蘇軾在翰林亦多附之者遂有洛黨蜀黨之論二黨道不同互相非毀頥竟罷去及進呈除目蘇轍遽曰頥入朝恐不肯靜太皇太后納其言故頥不復得召
  講義曰嘗謂自古朋黨多矣未有若元祐之黨為難辨也蓋以小人而攻君子此其黨易辨也以君子而攻小人此其黨亦易辨也惟以君子而攻君子則辨之也難且我朝冦丁之黨為冦者皆君子為丁者皆小人呂范之黨為范者皆君子為呂者皆小人其在一時雖未易辨也詳觀而熟察之亦不難辨也而元祐之所謂黨者何人哉程曰洛黨蘇曰蜀黨而劉曰朔黨彼皆君子也而互相排軋此小人得以有辭於君子也程明道謂新法之行吾黨有過愚謂紹聖之禍吾黨亦有過然熈寧君子之過小元祐君子之過大熈寧之爭新法猶出於公元祐之自為黨皆出於私也
  范祖禹言臣掌國史伏覩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豐功盛德固不可得而名言所可見者其事有五畏天愛民奉宗廟好學聽諫仁宗行此五者於天下所以為仁也臣願陛下深留聖思法象祖宗又言臣觀仁宗每因事示人好惡皇祐中楊安國講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仁宗曰蘧伯玉信君子矣然不若史魚之直由是天下知仁宗好直不好佞此聖人之大德也如此之類臣願陛下以仁宗為法上然之 先是六年十一月辛亥客星出參宿度中犯厠太史言主有暴兵米貴晉分兵災壬子犯九㳺星十二月癸酉行入奎宿度中太史言主邊兵動今年正月隨天運行入濁不見至是月辛亥在奎宿度中稍伏 夏四月臣寮上言科場限字條制已得旨䇿過二分更不降等而賦論經義未蒙指揮往時開封舉人路授倡為長賦㡬千言得張方平擯斥而其文遂正嘉祐初劉㡬軰善為怪僻句得歐陽脩革去而其風復雅但繫主司之風化耳今朝廷立法不問其文之澆淳而校其字之多寡責其不及猶有勸懲禁其多文殊無義理詔賦論過二分並不降等其經義文理優長者凖此 范祖禹言王存端立厚重素有人望蘇軾文章為天下第一但忌嫉者多趙彥若博學多文詳練故事鄭雍自居言職風望愈髙今講讀官有闕此四人者實允衆論程頥本末別具論列孔武仲學問該洽講說明白呂希哲是司空公著之子公著嘗言此子不欺闇室其人經術履行識者皆謂可備勸講呂大臨是大防之弟修身好學行如古人吳師仁自為布衣以行誼稱於士大夫又奏程頥經術行誼天下共知司馬光呂公著與頥相知二十餘年然後舉之此二人者非為欺罔以誤聖聽也頥草茅之人一旦入朝未習朝廷事體迂踈則固有之又謂頥欲以故舊傾大臣以意氣役臺諌其言皆誣罔非實若復召頥勸講必有補聖明臣雖終老在外無所憾矣時祖禹屢請知梓州執政擬從其請太皇太后曰皇帝未欲令去且為皇帝留之執政諭旨祖禹乃不敢復請 五月董敦逸言程頥怨躁輕狂惑衆慢上丙戌詔程頥許辭免直秘閣差管勾崇福宮頥表言請歸田裡詔不許旣有崇福之命頥但稱疾不拜假滿百日亟尋醫訖不就職 丙午王巖叟為端明殿學士知鄭州以楊畏言巖叟天資至險彊愎循情父子豫政貨賂公行黃慶基言巖叟廢法徇私彊狠自用父荀龍子橫交通貨賄 弄威福而巖叟遂稱疾章再上故有是命 六月癸丑朔詔淮南東西兩浙路諸般逋負不問新舊有無官本並特與權住催理一年從蘇軾之言也 辛酉呂大防為右光祿大夫蘇頌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蘇轍守門下侍郎韓忠彥知樞宻院事范百祿守中書侍郎翰林學士梁燾守尚書左丞御史中丞鄭雍為尚書右丞權戸部尚書劉奉世簽書樞宻院事戊辰李之純為御史中丞楊畏為侍御史 詔太廟復用牙盤食 壬申御邇英閣侍讀顧臨讀寳訓至王㳂論引漳水灌漑王軫以為不可讀畢上問顧臨曰㳂軫所論孰長是何說可行臨曰㳂說可行它日右僕射呂大防進曰臣側聞顧臨讀寳訓引漳河灌漑事臣謂大抵河渠利害最為難明如本朝黃河持議者有三說一曰逥河二曰塞河三曰分水本朝有二股河分流水勢粗免河患後因閉塞一股併入一股合流遂至決溢分水之利從可知矣今為四堤二河分減水勢實為大利 九月先是詔議郊祀典禮顧臨范祖禹等八人議請合祭天地范純禮范汝礪曽肇王覿豐稷劉安世孔武仲陳軒歐陽棐韓治等二十二人議南郊合祭天地不見於經太皇太后曰宜依仁宗先帝故事皇帝即位以來未曽親祀天地今且合祭宜有名者大防等曰今蒙聖諭正如衆議欲依此令學士院降詔 冬十月庚戌朔環州地再震 戊午來之邵為監察御史 十一月癸巳冬至合祭天地於圜丘以太祖配禮畢終日和燠翼日風寒相屬時雪如期 十二月辛亥范祖禹言仁宗在位最乆德澤深厚結於天下是以百姓思慕終古不忘陛下誠能上順天意下順民心法仁宗則垂拱無為海內晏安成康之隆不難致也臣承乏史官嘗採集仁宗聖政得數百事欲乞撰録成書上進少資睿覽監觀成憲皆舉而行以副羣生之所願祖禹尋採集仁宗聖政三百七十事編録成書名曰仁皇訓典凡六卷上之
  癸酉元祐八年春正月甲申英州別駕新州安置蔡確卒 丁亥上御邇英閣講禮記讀寳訓顧臨讀至漢武帝籍提封為上林苑仁宗曰山澤之利嘗與衆共之河用此也丁度對曰臣事陛下二十年每奉德音未始不本於憂勤此蓋祖宗家法爾讀畢宰臣呂大防等進曰祖宗家法甚多所立最善自古人主事母后朝見有時祖宗以來事母后皆朝夕見此事親之法也前代大長公主用臣妾之禮仁宗以姪事姑此事長之法也上曰今宮中見行家人禮大防等曰前代宮闈多不肅本朝宮禁嚴宻此治內之法也前代外戚多預政事本朝母后之族皆不預事此待外戚之法也前代宮室多尚華侈本朝宮殿止用赤白此尚儉之法也前代人君雖在宮禁出輿入輦祖宗皆步自內庭出御後殿此勤身之法也前代人主在禁中冠服茍簡祖宗以來燕居必以禮此尚禮之法也前代多深於用刑唯本朝臣下有罪止於罷黜此寛仁之法也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須逺法前代但盡行家法足以為天下上甚然之 二月崇政殿說書呂希哲為右司諌希哲固辭之蘇軾戱謂希哲曰法筵龍象當觀第一義希哲笑而不應退謂范祖禹曰若辭不獲命必以楊畏為首時畏方在言路以險詐自任故希哲雲爾 三月壬午詔蘇頌累乞解機政可依所請以大學士留京師己丑黃慶基言前日陛下罷黜劉摰王巖叟朱光庭孫升韓川軰而洛黨稍衰然洛黨雖衰川黨復盛矣 庚寅范祖禹言臣前上仁皇訓典願陛下法則仁宗臣常以畏天者莫如仁宗故願陛下先誠於事天中春以來暴風雨雪寒氣過甚惟陛下戒之重之側身修德以銷大異 辛夘范百祿充資政殿學士知河中府 詔來年御試將詩賦舉人復試三題經義舉人且令試䇿此後全試三題 夏四月丁巳詔令後南郊合祭天地依元祐七年例施行 五月癸未蘇軾同呂希哲吳安詩豐稷趙彥若范祖禹顧臨上言臣等備貟講讀伏見唐宰相陸贄論深切於事情言不離於道德智如子房而文則過辨如賈誼而術不踈上以格君心之非下以通天下之志使德宗盡用其言則貞觀可得而復陛下能自得師莫若近取諸䞇臣等欲取其奏議稍加校正繕寫進呈必能發聖性之髙明成治功於歲月 辛夘董敦逸黃慶基皆罷坐言尚書蘇轍蘇軾不當也壬辰三省同進呈於是大防轍等奏曰先帝聖意本欲富國彊兵以鞭撻四夷而一時羣臣將順太過故事或失當及太皇太后與皇帝臨御因民所欲隨事救改蓋事理當然耳眞宗即位弛逋欠以厚民財仁宗即位罷修宮觀以息民力凡此皆因時施宜以補助先朝闕政亦未聞當時士大夫有以為毀謗先朝者也近自元祐以來言事官有所彈擊多以毀謗先帝為詞非唯中傷士人兼欲搖動朝廷意極不善若不禁止乆逺不便於是得旨敦逸慶基並與知軍差遣 六月戊午左丞梁燾充資政殿學士同醴泉觀使燾初以議邊事不合即屬疾求罷上皆遣內侍封還仍問所以必去之理並訪人材燾曰人材可大任者聖主當自知之但須識別邪正公天下之善惡則天下受福陛下必欲知可大用之人無過且圖仍舊人有人望者尋出知穎昌臨行宣諭曰己用卿言復相范純仁矣 己未楊畏言純仁方罷帥降官遽命以為相賞罰未明何以詔示天下來之邵又言純仁師事程頥闇狠不才皆不聽或曰畏與蘇轍皆蜀人前擊劉摰後擊蘇頌皆隂為轍道地太皇太后覺畏私意故復自外召范純仁畏尋又言轍不可大用雲
  呂中曰羣而不黨君子之道也而主子瞻者攻正叔主正叔者攻子瞻非君子之黨乎和而不同者君子之道也而差役法行同己者喜之異己者斥之非君子之同乎矜而不爭者君子之道也而回河之議蘇軾與大防爭貶確之事范純仁又與劉安世爭非君子之爭乎易事而難說君子之道也司馬光恱於蔡京蘇公恱於楊畏非君子之說乎凡是數者皆以君子無以自別於小人故始為小人所恱終為小人所䧟其極至於為小人所汙不能自辨矣人皆謂元祐之失在於分別之太過惟朱文公謂元祐之失正在於決擇之未精此未親政之時小人之勢已足以勝君子況於己親政乎
  秋七月丙子朔范純仁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太皇太后宣諭曰公父仲淹在章獻明肅垂簾時唯勸章獻明肅盡母道及仁宗親政唯勸仁宗盡子道可謂忠臣公必能繼紹前人純仁頓首謝 八月丙午朔辛酉太皇太后有疾丁夘呂大防範純仁蘇轍鄭雍韓忠彥劉奉世入崇慶殿後閣問太皇太后聖體太皇太后諭大防等曰今疾勢有加與相公等必不相見且善輔佐官家為朝廷社稷初大防等欲退太皇太后獨留純仁意欲有所屬也上令大防以下皆往大防曰近聞聖體向安乞稍寛聖慮服藥太皇太后曰不然政欲對官家說破老身沒後必多有調戱官家者宜勿聽之公等亦宜早求退令官家別用一畨人乃呼左右問曽賜出社飯否因謂大防曰公等各去喫一匙社飯明年社飯時思量老身也九月戊寅太皇太后崩 范祖禹言太皇太后登遐陛下今將總覽庶政延見羣臣此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亂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長進退之際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時也可不謹哉今陛下所宜先者莫如報太皇太后之德也陛下如欲報太皇太后之德莫若循其法度而謹守之太皇太后嚴正至靜不可干犯故能斥逐姦邪以淸朝廷裁抑僥倖以肅宮禁故雖德澤深厚結於百姓而小人怨者亦不為少矣今必有小人進言曰太皇太后不當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離間之言不可不察也初太皇太后同聽政中外臣民上書者以萬計皆言政令有不便者太皇太后因天下人心欲改故與陛下同改之非以己之私意而改也旣改其法則非法之人及主其法者有罪當逐陛下與太皇太后亦以衆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負先帝下負萬民天下之所讎疾衆庶所欲同去者也惟陛下辨察是非斥逺佞人深拒邪說有敢以姦言惑聖聽者宜明正其罪付之典刑陛下初攬政事乃小人乘間伺隙之時也故不可不預防之此等旣上誤先帝今又復誤陛下天下之事豈堪小人再破壞耶初蘇軾與祖禹約皆上章論列軾章已成見祖禹章觀畢曰軾願附名止於臣字下加等字後數日祖禹又言先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為公罷王安石呂惠卿等所造新法而行祖宗舊政故社稷危而復安人心離而復合乃至契丹主亦與其宰相議曰南朝尊行仁宗皇帝政事可敕燕京留守使邊吏約束無生事陛下觀戎狄之情如此則中國人心可知也今陛下親萬機小人必欲有所動搖而懷利者亦皆觀望臣願陛下上念祖宗之艱難先太皇太后之勤勞痛心疾首以聽用小人為刻骨之戒守元祐之政當堅如金石重如山嶽使中外一心歸於至正則天下幸甚 冬十月呂陶言自太皇太后垂簾以來屏黜兇邪裁抑僥倖小人之心不無怨憾萬一或有姦邪不正之言上惑聖聽謂太皇太后斥逐舊臣更改政事今日陛下旣親萬機則某人宜復用某事宜復行此乃治亂之端安危之機君子小人消長之兆在陛下察與不察辨與不辨也 呂希純言君子小人用心不同邪正之論不可不察有昔時自以過惡招致公論坐法沉廢者朝思夜度唯望乘國家變故朝廷未寧之時進為險語以動上心其說大約不過有三一者必謂神宗所立法度陛下所宜修復二者必謂陛下宜獨攬權綱不宜委信臣下三者必謂向來遷責者當復收用三者之言行將至矣 十一月樞宻院出劉瑗以下十人姓名並換入內供奉官三省但將有過犯馮景黃某二人見持服劉瑗李㲄二人不行外抽取六人蘇轍奏曰陛下方親政中外賢士大夫未曽進用一人而推恩先及於近習外議深以為非後數日樞宻院復出內批以劉惟簡隨龍除內侍省押班梁從政內侍省都知靖方帶御器械中書舎人呂希純封還詞頭上曰只為禁中闕人兼有近例轍曰此事非謂無例蓋謂親政之初先擢內臣故衆心驚疑上釋然曰除命且留竢祔廟取旨可也旣退大防等知上從善如流莫不相慶 范祖禹言近聞陛下召內臣十人而李憲之子亦在其中又召數人而王中正之子亦在數中外民庶皆言執政大臣不能固執置陛下於有過之地不報遂請對劄子言熈寧之初王安石呂惠卿等造立新法先言天不足畏衆不足從祖宗不足法幸頼先帝聖明覺悟再罷安石兩逐惠卿終元豐之世不復召用而所引小人布滿中外日夜伺候今日事變妄意陛下以修改法度為是如使小人得至朝廷必進姦言上以惑誤陛下次以傾害善人下以脅持羣臣豈惟正人不敢立朝臣恐宋室自此陵遲不復振矣又言先帝天資英睿聖學髙明可謂不世出之主也而內外為小人所誤外興師旅內興百役凡不便民之事皆羣小所為而先帝受天下之謗臣嘗痛之故不願陛下復近小人蓋以此也陛下誠能聽臣之言悉追罷召用內臣指揮則中外之人稱誦聖德萬口一辭祖禹旣讀劄子又面奏章惇等不可用又奏召用中官不謂陛下有此政事上曰卿所論朕已曉祖禹曰臣乞攜此章付執政且詰責之上曰且留此朕欲再看 先是呂大防欲用楊畏為諌議大夫純仁曰上新聽政諌官當求正人畏傾邪不可用大防素稱畏敢言且先宻約畏助己竟擢遷畏為禮部侍郎 畏尋上疏言神宗更法立制以垂萬世乞賜講求以成繼述之道上即召畏登對詢畏以先朝故臣孰可召用者畏即疏章惇安燾呂惠卿鄧溫伯李淸臣等行義多加題品且宻奏書萬言具言神宗所以建立法度之意乞召章惇為宰相上皆嘉納焉
  甲戌紹聖元年正月戊子鄧溫伯權知貢舉范祖禹王覿虞䇿同權知貢舉 二月丁未守戸部尚書李淸臣守中書侍郎守兵部尚書鄧溫伯守尚書左丞淸臣首倡紹述溫伯和之二人乆在外不得志遂以元豐事激怒上意淸臣尤力 伴送北使張元方還言相滑等州饑民衆多倉廩空虛蘇轍見范純仁鄭雍議曰此事豈可不令上知二人皆不欲轍曰昔眞宗初即位李沆作相每以四方水旱盜賊聞奏王旦謂沆曰不宜以細事撓上聽沆曰人主年少當令常聞四方艱難不爾侈心一生無如之何吾老不及見此參政異日憂也純仁曰善及對純仁具奏上曰為之奈何轍曰滑州已支山陵餘糧萬石與之又京城賑濟應用備糧然省倉軍糧才有二年五箇月備上曰何其寡備至此轍曰此非一日之故熈寧初臣在條例司竊見是時有九年以下糧上曰須九年乃可轍曰九年未易遽置但陛下嘗以為意重節浮費令三年間有三五年備亦漸可也 三月壬申朔日蝕雲霧不辨 癸酉上批新知陳州蔡卞為中書舎人 乙亥呂大防為觀文殿大學士知頴昌府後二日改知永興軍大防當國日乆羣怨交歸焉及宣仁始祔廟神宗所簡拔之人章惇安燾呂惠卿等以次進用大防亦自求去位上亟從之 乙酉上御集英殿試進士䇿曰朕之臨御㡬十載矣復詞賦之選而士不加勸罷常平之官而農不加富可雇可募之說雜而役法病或東或北之論異而河患滋賜土以柔逺也而𦍑夷之侵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商賈之路不通此其故何也夫可則因否則革惟當之為貴聖人亦何必焉李淸臣之詞也丁酉上御集英殿賜進士畢漸以下緫六百人時初考官取荅䇿者多主元祐楊畏覆考專取主熈寧元豐者故漸為之首 蘇轍依前官知汝州先是轍言御試䇿題歴詆近歲行事有欲復熈寧元豐故事之意臣願陛下勿輕事改易若輕改九年已行之事擢任曩歲不用之人人懷私忿而以先帝為詞則大事去矣不報轍又言聖意誠謂先帝舊政有不合改更自當宣諭臣等令商量措置今日宰臣以下未嘗略聞此言而忽因䇿問進士宣露宻旨譬如家人父兄欲有所為子弟有不預知而與行路謀之可乎上固不恱李清臣鄧溫伯又先媒櫱之詔以轍為端明殿學士知汝州 夏四月甲辰蔡卞同修國史翟恩為左司諌上官均為左正言張商英為右正言商英前自開封府推官出為河北西路提刑改江西運副又徙淮南踰五年不復召於是始擢諌官故商英攻元祐大臣不遺餘力商英嘗奏䟽論神考發明道德之意以作成人才同一風俗大志未集神靈在天宣仁保佑陛下託心腹於輔弼寓視聽於臺諌而勢利之下是非蠭起浮言競作鄙諺交興川洛異黨秦汶分朋撥而後動謂之天平子大而無見謂之盲大蟲交通相紐謂之八關隂私架造謂之五鬼誰何門戸謂之約閙抱持具足謂之小鬼捨所親而去謂之過房失所合而還謂之歸宗伺察報探謂之㓕門瞪走馬瞪勢盡相圖謂之徒中反告臣愚欲乞陛下以臣此章降手詔戒厲揭之朝堂風示四方 乙巳三省言役法尚未就緒上曰止用元豐法而減去寛剩錢百姓何有不便邪范純仁曰四方各不同須因民立法乃可乆也上曰令戸部議之 庚戌曽布為翰林學士布自髙陽徙江寧詔許入覲言先帝政事當復施行且乞改元以順天意 壬子虞䇿言呂惠卿等指陳蘇軾所作誥詞語涉譏訕來之邵言軾凡作文字譏斥先朝當原其所犯明正典刑制依前左朝奉郎知英州 癸丑御札改元祐九年紹聖元年 范祖禹為龍圖閣直學士知陜州先是祖禹屢請補外上曰不須入文字執政官有缺蓋上欲以祖禹代蘇轍也旣而沮之者甚衆祖禹故求出乃有是命 詔王安石配享神宗 壬戌章惇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制詞略曰方政令出於簾幃操柄歸於廊廟善政良法多所紛更正色危言不憚強禦 范純仁充觀文殿大學士知頴昌府 曽布修神宗正史 朱勃言應選人歴任通及三考以上方許奏舉改官從之 丁夘中書省言推行差役民間苦於差擾詔府界諸路役色依元豐八年見行條約施行鄧溫伯言舊名潤甫昨避髙陳王諱今請復舊名從
  之 閠四月辛未朔監察御史郭知章為殿中侍御史壬申陸師閔等二十三人為諸路提舉常平等事
  井亮采請罷十科舉士法從之翟思言先帝正史將以傳示萬世訪聞秉筆之臣多刋落事跡變亂美實以外應姦人誣詆之說今旣改命史官須別起文請降旨取日厯時政記與今實録參對從之 甲申安燾為門下侍郎 乙酉呂惠卿知蘇州 虞䇿請復置天下義倉每苗稅一石出米五升自來年為始專充賑濟 詔蘇軾合敘復日未得與敘復 秦觀監處州茶鹽酒稅乙未章惇入見遂就職丙申詔惇提舉修神宗皇帝實録國史 黃履為御史中丞 五月甲辰詔進士罷試詩賦專治經術三省勘㑹今來旣純用經術取士其應用文詞如詔誥章表箴銘賦頌赦敕檄書露布戒諭之類在先朝亦嘗留意未及詔科詔別立宏詞一科每科場後許進士登科人經禮部投狀乞試 甲寅郭知章言先皇帝闢地進壤扼西戎之咽喉元祐初用事之臣委西塞而棄之外示以弱寔生戎心乞檢閱議臣名氏顯行黜責惇等因開列初議棄地者自司馬光文彥博而下凡十一人 己未楊畏為吏部侍郎初呂大防旣超遷畏畏知章惇必復用有張擴者惇妻之姪也畏見擴致意雲畏度事勢輕重因呂大防蘇轍以逐劉摰梁燾軰又欲並逐大防及轍而二人覺之遽罷畏言職畏跡在元祐心在熈寧元豐首為公闢路者及惇赴召百官郊迎畏獨請間語多斥大防有直省官聞之歎曰楊侍郎前日謟事呂相公亦如今日見章相公也惇信其言故又遷畏吏部 六月呂大防降授右正議大夫知隨州劉摰特落觀文殿學士降授左朝議大夫知黃州蘇轍特降授左朝議大夫知袁州蘇軾責授寧逺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 甲申禮部言太學博士詹文奏乞除去字說之禁從之 梁燾落資政殿學士降授左中㪚大夫知鄂州劉安世落寳文閣待制知南安軍吳安詩落直集賢院監光州鹽酒稅韓川落龍圗閣待制知防州孫升特落集賢院學士知房州
  陳瓘尊帝餘言云臣願陛下詔張商英而問之曰宣仁聖烈皇后果有不忠之意乎十有九章上於宣仁者誰言之也致往之義當如之何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大抵周秩五章張商英六章黃履三章翟思劉拯上官均來之邵井亮采各一章八人共十九章也
  丙戌詔蔡確特追復觀文殿學士贈特進 辛夘周秩言事失當罷監察御史差權知廣德軍是日三省以周秩所上二章進呈讀至秩言向者有御批欲増隆皇太妃儀物又如治平中議濮廟事令呂大防如何住得所以求去上曰大防何嘗有言今周秩越次及之是迎合也又進讀至邪說甚行使天子不得尊其母上曰此言激怒也如秩趣操甚狂若置之言職朝廷無有安靜之理其罷絀之 秋七月張商英言呂希純於元祐中嘗繳駁詞頭不當及附㑹呂大防蘇轍事乃奪希純寳文閣待制知亳州如故 丁巳三省言范純仁韓維朋附司馬光長縱羣凶毀訕先帝變亂法度內范純仁仍首建棄地之議詔純仁特降一官初章惇請責純仁上曰純仁持議公平非黨也但不肯為朕留耳惇曰不肯留即黨也上勉從惇請 三省言前後臣僚上言論列元祐以來司馬光等罪惡未正典刑及呂大防等罪大罰輕詔司馬光呂公著各追所贈官並諡告及追所賜神道碑額仍下陜西鄭州各於逐官墳所拆去官修碑樓及倒碑磨毀奉敕所撰碑文訖奏王巖叟所贈官亦行追奪知隨州呂大防行祕書監分司南京郢州居住知黃州劉摰試光祿卿分司南京蘄州居住知袁州蘇轍試少府監分司南京筠州居住梁燾鄂州居住劉安世南安軍居住戊午詔司馬光等各以等第行遣責降訖其餘一切不問議者亦勿復言所有見行取㑹實録修撰官以下及廢棄渠陽寨人自別依敕處分 來之邵劉拯等乞復免行錢法 九月甲辰黃慶基董敦逸並為監察御史 庚戌三省同進呈考試制科張咸吳儔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三人中第五等推恩上曰先朝嘗罷此科何時復置知章等對曰元祐二年復置上曰進士䇿文理有過於此者因詔罷制科 呂惠卿知大名府三省樞宻院同呈除目韓忠彥曽布因言章惇秉政以來所引皆闒茸小人陛下以天下公論召汝礪而沮格不行呂升卿於罪謫中致仕而惇不稟旨召令再仕王欽臣謝表語侵御史而惇欲削職降官周秩譏切朝廷而惇多方欲曲庇其罪陛下不欲與惠卿復職而終須復不欲除林希經筵而終須除以是上下畏之獨臣與忠彥曽稍開陳他人有敢言其非者否上曰此固當開陳也 冬十月庚寅常安民為監察御史安民先召對言元祐中進言者以熈寧元豐之政為非而當時為是今日進言者以元祐之政為非而熈寧元豐為是皆為偏論願陛下公聽並觀是者行之非者改之無問新舊惟歸於當上深然之謂執政曰安民議論公正無所阿附 國子司業龔原奏王安石在先朝時嘗進所撰字說二十二卷具書發明至理欲乞差人就安石家繕寫定本降付國子監雕印以便學者傳習詔可 降呂希純知忻州張商英之自右正言遷左司諌也具奏曰願陛下無忘大臣擅權時願章惇無忘在汝州時願安燾無忘在許昌時願李淸臣曽布無忘在河陽時曽布因指陳商英言願陛下無忘皆臣所不曉上曰商英言事多如此過當耳 十一月蔡確特追復觀文殿大學士 己丑常安民言北都為河朔重鎭旣除呂惠卿為留守而惠卿辭疾臣願陛下振發主斷趣令起發因面奏惠卿賦性深險王安石拔引為執政及得志遂攻安石使移此心以事君其薄可知惠卿若見陛下必言先帝而泣以感動陛下希望留朝廷及惠卿過闕請對旣見上果言先朝事而泣上正色不荅計卒不得施而去時論快之甲午三省同進呈臺諌官前後章疏言實録院所修先帝實録類多附㑹姦言詆斥熈寧以來政事乞賜重行竄黜上曰史官敢如此誕慢不恭須各與安置詔范祖禹責授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趙彥若責授安逺軍節度副使澧州安置黃庭堅責授涪州別駕黔州安置
  乙亥紹聖二年春正月丙午楊畏為寳文閣待制知成德軍畏旣叛呂大防附章惇及李淸臣安燾與惇異議復隂附安李而惇亦徐覺其險詐乃命畏出守 黃履言朝廷以趙彥若等修纂先帝實録厚加誣毀皆已竄逐惟監修官呂大防獨得倖免詔呂大防特追奪兩官趙彥若范祖禹陸佃曽肇林希並追奪一官黃庭堅特追一官 詔國子監大學武律學並依元豐七年終以前見行條制 二月丁夘朔日有食之雲隂不辨 三月丁酉林希權禮部尚書常安民言希章惇之黨為惇謀客由是惇與其黨日毀短安民於上前謂安民力主元祐意欲為范祖禹等營解 邢恕為寳文閣待制知青州夏四月恕入對涕泣曰臣不謂今日復得見陛下以至淚濺御袍上不樂遂令赴靑州先是恕請覲韓忠彥曰所言必有以惑聖聽上曰恕自謂有定䇿功曽布曰恕嘗謂元祐執政言恕雙手分付與個太平天下卻逐恕在外聞者皆笑之上亦笑布又曰此人學識以至盡心公家誠不可得但多犯分如欲調一確與司馬光令新舊人恊心同力此豈可得上亦笑之 八月甲申詔應呂大防等永不得引用朞數及赦恩敘復 九月范純仁在陳州齋戒上奏曰竊見呂大防等竄謫江湖已更年祀未蒙恩旨乆困拘囚仰惟陛下每頒赦令斬絞重囚髠黥徒𨽻咸蒙赦宥股肱近臣簮履舊物肯忘軫惻常俾流離在漢有黨錮之寃於唐有牛李之黨後皆淪胥善類貽患朝廷數十年間未能消弭癸夘上批范純仁立異邀名沮抑朝廷已行之命可落觀文殿大學士知隨州上始亦有意從純仁所奏章惇力主前議且謂純仁同罪未録遂並責之 辛亥大享於明堂壬戌詔監察御史常安民立心凶險處性頗邪薦致人言姦狀甚著畀之要路誠非所宜可罷監察御史送吏部與降監當差遣初安民言蔡京姦足以惑衆辨足以飾非巧足以移奪人主之視聽力足以顚倒天下之是非內結中官外連臺諌今在朝之臣京黨過半陛下若不早覺悟逐去之他日援引羣姦布滿中外變移是非隂奪人主之權羽翼已成就欲去之嗟無及矣又為上言今大臣為紹述之說者其實皆藉此名以報復私怨一時朋附之流從而和之遂至已甚張商英在元祐時上呂公著詩求進其言諛佞無恥士大夫皆傳笑之及近為諌官則上疏論司馬光呂公著乞斵棺鞭屍陛下察此軰之言果出於公論乎朝廷凡事不用元祐例至王珪家䕃孫五人皆珪身後所生乃引元祐例許奏薦近日講復官制職事官不帶職寄祿官不帶左右至於權尚書侍郎獨以林希李琮之故不復改易如此等事謂之公心可乎故凡勸陛下紹述先帝者皆欲託先帝以行姦謀謂他事難以惑陛下若聞先帝則易為感動故欲快恩讎䧟良善者須假此以移陛下之意不可不察宣仁聖烈皇后甚得人心前日陛下駕幸秦楚國夫人第澆奠及輟朝並命敕葬諸費從官給人人無不歡呼今權臣恣橫朋黨滿朝言官未嘗一言及之惟知論元祐舊事力攻已去臣僚臣荷陛下奬㧞不敢負恩摧枯拉朽之事臣實恥為之舉朝嫉臣誣䧟非一臣賦性愚直恐終不能勝朋黨之論願乞外任以避之上開慰而已上初命與安民知軍惇乃進擬送吏部降監當明年董敦逸論瑤華事上怒欲貶之謂執政曰依常安民例與知軍惇救之乃知上亦初不曽知安民降監當也冬十月右丞鄭雍為資政殿學士知陳州章惇之貶
  斥元祐舊臣皆以白帖子行遣上疑惇惇甚恐雍私語惇曰用白帖子有王安石故事惇大喜取其案牘白上惇遂安議者謂雍欲以此結惇也然雍竟罷絀 甲戌守吏部尚書許將為尚書左丞翰林學士蔡卞守尚書右丞丙子戸部尚書蔡京為翰林學士 十一月乙未門下侍郎安燾為觀文殿學士知河南府燾舊與章惇相好及同省執政惇憚且惡之所以排䧟燾者無不至戊戌監察御史陳次升為殿中侍御史 蘇州自夏
  迄秋地震 十二月乙丑詔御史臺六察案復置監察御史三貟分領
  丙子紹聖三年春正月庚子韓忠彥除觀文殿學士知眞定府 知成德軍楊畏知河中府孫諤言畏在元豐之間其議論皆與朝廷合及元祐之末大防轍等用事則盡變其趨而從之紹聖之初陛下躬親總攬則又欲變其趨而偷合茍容天下謂之三變詔落寳文閣待制其後以盛陶言移知虢州 戊午詔宜罷合祭自今間因大禮之歲以夏至之日躬祭地祇於北郊 二月詔罷富弼配享神宗廟庭 三月辛夘朔內尚書省火壬辰詔罷春宴不御垂拱殿三日 劔南東川地震 丁未蔡韜守監察御史 夏五月丙申孫諤言免役者一代之大法伏願陛下博採羣言無以元豐元祐為間要以便元元至於無不均不平之患而止則先帝之烈昭然如日月之光明豈不盛歟蔡京言孫諤言役法以為元豐多元祐省元豐重元祐輕則是諤以為元豐之法不若元祐明矣是欲伸元祐之姦惑天下之聽臣愚不知諤果何心也詔孫諤罷左正言差知廣德軍 給事中蹇序辰言先帝在位十有九年其應世之跡未易周覽請選儒臣著為神宗寳訓一書授之讀官以備勸講之闕詔俟正史成書令史官編修 秋七月詔知渭州呂大忠知秦州大忠自涇原入對上語大忠曰曽得大防信否有書再三說與且將息忍耐大防樸為人所賣候二三年可復相見大忠拜謝以告章惇惇旣聞上語即萌異意元祐黨人由是再行貶黜 乙夘國子司業龔原言將來科場只令依舊專治一經從之 八月范祖禹特責授昭州別駕賀州安置劉安世特責授新州別駕英州安置坐四年十二月同上疏論禁中覔乳母事也 九月曽布因言蔡卞最隂巧而章惇輕率以相媚說故多為其所誤凡惇所主張人物多出於下至議論之際惇毅然如自己出而卞噤不啓口外議皆云蔡卞心章惇口如此實於聖政有害政府虗位甚多願早擇人以助正論 壬子上批皇后孟氏縱慾失德宻造竒邪躬稟皇太后皇太妃聖旨恭奉玉音可廢居道宮其後上頗有悔悟意嘗曰章惇壞我名節故元符末皇太后復後位號者推上遺志而行之也 冬十月正字鄧洵武為神宗皇帝正史編修官 壬申西南方有雷聲次大雨雹 十二月女眞本名朱里眞畨語舌音訛為女眞自大中祥符三年以後絶不與中國通有堪布者生女眞之長帥其孫曰英格稱強諸部英格有子曰阿固達有大志契丹壽昌二年紹聖三年也大國舅帳蕭哈里四郎君嘯聚為盜有衆數千奔女眞結英格為亂因命英格圗之英格斬哈里遣阿固達獻首級餘悉留不遣契丹不得已反進英格父子等官自是其徒隂懷異志契丹知其為東方患者必此人也
  丁丑紹聖四年春正月己酉翰林學士林希權知貢舉給事中徐鐸起居郎沈銖同知貢舉 庚戌中書侍郎李淸臣知河南府 二月三省言司馬光呂公著唱為姦謀同惡相濟亦宜少示懲沮呂公著可特追貶建武軍節度副使司馬光可特追貶淸海軍節度副使王巖叟可特追貶雷州別駕並追奪遺表致仕子孫親屬所得䕃補陳乞恩例 丙寅給事中葉祖洽言近詔中書省書過文字並不廻避臣次覩中書省置中書舍人以行為職其不可行則繳之門下省置給事中以讀為事其不可讀則駁之蓋以廟堂之上議論施設或有差誤人主有所不知則給舎得以其職上聞今使中書舎人兼權給事中又令凡有書過文字並不廻避不惟名實淆亂而給事中職事遂廢詔除特旨書讀不廻避外餘令互書 庚辰詔罷春秋科 三省言司馬光等造為姦謀訿毀先帝變更法度各加追貶謹按呂大防劉摰蘇轍梁燾等為臣不忠罪與光等無異雖嘗懲責而罰不稱愆呂大防可責授舒州團練副使循州安置劉摰鼎州團練副使新州安置蘇轍化州別駕雷州安置梁燾雷州別駕化州安置范純仁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劉奉世分司南京郴州居住韓維特授左朝議大夫致仕王覿分司南京通州居住韓川分司南京隨州居住孫升峽州居住呂陶衡州居住范純禮蔡州居住趙君錫管勾亳州明道宮本處居住馬黙單州居住顧臨饒州居住范純粹均州居住孔武仲池州居住王汾依前官致仕王致臣信州居住張耒添差監黃州酒稅呂希哲和州居住希純金州居住希績依舊光州居住姚勔濮州團練副使連州安置晁補之添差監處州塩酒稅賈易添差監海州酒稅務程頥追毀出身放歸田裡郴州編管秦觀移送橫州編管朱光庭追貶栁州別駕孫覺追職並兩官及遺表恩澤趙卨追職並兩官及遺表恩例李之純追職及遺表恩例杜純追職李周追貶團練副使甲申制文彥博特降授太子少保致仕依前潞國公 閏二月上批張天說所進書立意狂妄詆訕之言往往上及先帝下及朝廷送開封府取勘後開封府言天說私有景福應太一集要及上書詆訕先朝情不可恕特處死 丁亥制韓川特責授岷州團練副使道州安置孫升果州團練副使汀州安置 中書舎人蹇序辰言知定州韓忠彥元祐之初遽忘大恩附㑹奸惡望早賜黜責 詔上淸儲祥宮御篆碑文蘇軾所撰已令毀棄宜差蔡京撰文並書 壬辰黃隠分司南京睦州居住王覿改送袁州居住孔文仲追貶梅州別駕鮮于侁追諌議大夫集賢殿修撰吳處厚追貶歙州別駕鄭雍特落職知鄭州安燾降授資政 壬寅曽布知樞宻院事翰林林希為同知樞宻院事惇疑布更引希同知使察之希尋為布所誘亦背惇布與惇益不合卒傾惇奪其位 左丞許將守中書侍郎右丞蔡卞守左丞黃履守尚書右丞 詔蘇軾責授瓊州別駕移送昌化軍安置范祖禹移送賔州安置劉安世移送髙州安置 三月癸亥御集英殿賜正奏名進士何昌言並諸科進士等及第出身釋褐共六百九十人曽布言第二人方天若程文中言元祐大臣當一切誅殺而不誅殺子弟當禁錮而不禁錮資産當籍沒而不籍沒古今政事無此義理此奸人附㑹之言不足取天若乃蔡京門客惇每言人臣不可欺罔如天若欺罔孰大於此上頷之 甲戌幸金明池風甚池浪如山新作龍舟艤於氷心殿東不復可登水嬉等船皆罷 夏四月乙未校書郎陳瓘通判滄州初太學博士林自用蔡卞之意倡言於太學曰神考知王荊公不盡尚不及滕文公之知孟子也士大夫皆駭其言於是瓘謁章惇求外任因具以告惇惇大怒召自而罵之章蔡由是不咸瓘自為小官時即特立敢言紹聖初章惇以宰相召道過山陽瓘適相遇隨衆謁之惇素聞瓘名獨請登舟共載而行訪以當世之務瓘曰請以所乘舟為喻偏重其可行乎或左或右其偏一也明此則可行矣惇黙然未荅瓘復曰上方虛心以待公公必有以副上意者敢問將欲施行之序以何事為先何事為後誰為君子誰為小人惇曰司馬光奸邪所當先辨瓘曰相公誤矣此猶欲平舟勢而移左以置右也果然將失天下之望矣惇厲色視瓘曰光輔母后獨宰政柄不務纂紹先烈肆意大改成緒誤國如此非奸邪而何瓘曰不察其心而疑其跡則不為無罪若遂以為奸邪而欲大改其已行則誤國益甚矣乃為之極論熈豐元祐之事辭辯淵源議論勁正惇雖迕意亦頗驚異遂有兼取元祐之語留瓘共飯而別惇到闕召瓘為太學博士瓘聞其與蔡卞方合知必
  害於正論遂以婚嫁為辭乆而赴官於是三年不遷卞方議毀資治通鑑板瓘聞之因䇿士題特引序文以明神考有訓於是林自駭異而謂瓘曰神考少年之文爾瓘曰聖人之學得於天性豈有少長之異乎林自辭屈愧歉遽以告卞乃宻令學中置板髙閣不敢議毀矣大事記曰國朝石介祖禹各有唐鑑不若通鑑集一千七百年之事為備也賜名資治通鑑以其善可為法惡可為戒資其益於治道百代之龜鑑雲耳然人主之所不喜小人之所不便也崇寜奸臣請毀唐鑑蘇黃文集又欲毀及此書所幸有御製在也
  瓘又嘗為別試主文林自復謂蔡卞曰聞陳瓘欲盡取史學以黜通經之士意欲沮壞國是而動搖吾荊公之學卞旣積怒謀將因此害瓘唯候瓘所取士求疵立說而行之瓘固預料其如此乃於前五名悉取談經及純用王氏之學者卞無以發然五名之下往往皆博洽稽古之士也瓘嘗曰當時若無矯譎則勢必相激史學往往遂廢矣故隨時所以救時不必取快目前也 己亥舒州團練副使循州安置呂大防卒於虔州 四月辛丑呂公著特追貶昌化軍司戸參軍司馬光特追貶朱崖軍司戸參軍詔王珪遺表恩例並行追奪所賜宅拘收入官故承議郎髙士英特追毀出身以來文字上宣諭王珪當先帝不豫時持兩端又言髙士英者詣黃履問誰當立者曽布林希曰天命何可移易兼宣仁亦必無此心上曰宣仁乃婦人之堯舜也外則王珪等內則梁惟簡軰妄為此紛紛爾上之嗣位邢恕與蔡確等自謂有定䇿功旣而確死貶所恕亦斥不用心恨之髙士京者嘗與恕同官恕一日置酒從容問曰公知元祐間獨不與先公推恩否士京曰不知又問有兄弟無士京曰有兄士充已死恕曰此乃傳王珪語言之人也當是時王珪為相欲立徐王遣公兄士充傳道語言於禁中知否士京曰不知恕因誘士京以官爵曰公不可言不知當為公作此事因令所親信王棫為士京作奏上之珪由是得罪其後士京恨所得官爵不稱屢欲自陳虛妄髙氏諸族皆惡之絶不與通 五月丁巳降授太子少保潞國公致仕文彥博卒 朝議大夫致仕韓維以朋附司馬光最為盡力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致仕筠州居住 六月癸未朔日有食之隂翳不見丙戌三省樞宻院同班致詞賀上顧三省曰卿等更當修政事以進賢退不肖為意曽布曰君子小人有天下公議在誠不難分別惇曰若盡要為君子誰為小人者布曰臣不敢以小人自處若無君子之心何可居此地 秋七月詔許呂大防歸葬始大防卒於䖍州上聞之曰大防何以至䖍州及其家請歸葬即許之議者由是知痛貶元祐黨人皆非本意也 甲子內中遺火 己巳詔罷作北郊竢先罷合祭於圜丘乃行 庚午太史奏火入輿鬼主賊在君側宜備之上遣中人召太史詰之對曰讒慝之人皆賊也唯親近正人修德乃所以備之 八月己酉彗星見氐間斜指天市垣光芒約三尺至九月戊辰沒上顧問見彗否皆以實對上曰當避朝肆赦以荅天戒曽布言政事有未安刑罰有未當大臣還肯因天變為陛下改更否正人端士天下之所欲進而大臣素所不恱還肯因天變為陛下收用否讒邪不正之人置在要路而大臣素所黨與還肯因天變為陛下斥逐否臣恐未有以稱陛下修省之意也上聞之矍然見於色布又言陛下方下詔求直言比聞論者已有恐恐士大夫因天變欲動搖政事如此則誰敢言者是月上以星變屢戒大臣以修政事又下詔求言曽布因奏事白上有識之士或有所陳望陛下省覽然其間有奸言聞林希言方天若上書更欲誅戮元祐之人旣而聞林自果有此論而御史鄧棐遂以此應詔以掃除異意之人足以應除舊布新之象棐乃卞黨京所薦也林希因進曰陛下寅畏如此未知大臣能奉行聖意否上遽曰不畏天變豈非章惇 冬十月辛巳朔御邇英閣侍讀蔡京言竊見王安石有日録一集其間皆先帝與安石反覆論天下事及熈寧改更法度之意本末備具欲乞略行修纂進讀上曰宮中自有本朕已詳閲數次矣 邊報言羗人以彗星肆赦罷兵以放㪚人馬上曰羗人猶畏天變況中國乎 壬寅邢恕為御史中丞章惇實啓上也恕嘗謂惇有定䇿功而惇每疑元祐人復用謀誅絶之知恕肯任此事故不以序遷改時惇與卞已不咸恕即上疏論朋黨 十一月丁丑詔放歸田裡人程頥送涪州編管坐與司馬光同惡相濟也先是上與輔臣語及元祐政事曰程頥妄自尊大至欲於延和講說令太母同聽在經筵多不遜可與編管頥素與邢恕善林希意恕必救頥則因以傾恕恕語人曰便斬頥萬叚恕亦不救聞者笑之
  宋賢年譜雲謝良佐曰是行乃頥族子公孫與邢恕為之頥曰族子至愚不足責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旣知天安用尤臧氏
  十二月鼎州團練副使新州安置劉摰卒先是蔡京安惇共治文及甫並尚洙等所告事將大有所誅戮彗星變上怒稍怠然京惇極力煆煉不少置已而燾先卒於化州摰亦卒於新州衆皆疑兩人不得其死明年五月獄乃罷 戊戌殿中侍御史陳次升為左司諌初章惇蔡卞欲其排元祐臣寮次升首論敕牓反覆又言常立周穜鄭居中自此惇卞不說常令太府少卿林顔致忱悃於次升次升對曰次升知守官而已不知其它 甲辰三省言熈寧年興置市易務本以通有無利商賈平物價抑兼併元祐一切罷去詔復置市易務
  戊寅元符元年春正月癸酉鄒餘為監察御史邢恕所薦也 二月蔡京等根治同文館獄卒不得其要領乃更遣呂升卿董必使嶺外謀盡殺元祐黨人時劉摰梁燾已前死朝廷猶未知也 三月辛亥曽布言近聞呂升卿董必察訪二廣中外疑駭祖宗以來未嘗誅殺大臣升卿兄弟與軾轍乃切骨仇讎軾轍聞其來萬一望風引決朝廷本無殺之之意使之至此豈不有傷仁政兼升卿凶熖天下所畏又濟之以董必此人情所以尤驚駭也上改容曰甚好乃詔呂升卿差充廣南西路察訪指揮更不施行後三日董必自東路改使西路初章惇蔡卞恐元祐舊臣一旦復起日夜與邢恕謀所以排䧟之計旣再追貶呂公著司馬光又責呂大防劉摰梁燾范祖禹劉安世等過嶺意猶未慊仍用黃履䟽髙士英狀追貶王珪皆誣以圖危上躬其言浸及宣仁上頗亦惑之最後起同文舘獄將悉誅元祐舊臣專媒櫱垂簾時事建言欲追廢宣仁惇卞自作詔書請上詣靈殿宣讀施行皇太后方寢聞之遽起不及納履號哭謂上曰吾日侍崇慶天日在上此語曷從出且上必如此亦何有於我皇太妃同皇太后諌上語極悲切上感悟取惇卞奏就燭焚之禁中相慶惇卞明日再具奏堅乞施行上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廟乎抵其奏於地宣仁追廢之議由是息而惇卞終不肯釋元祐舊臣京惇進呈摰等事目上曰摰等已責遐方朕遵祖宗遺志未嘗戮大臣其釋勿治 蔡京等奏定驗咸陽民叚義所獻玉璽篆文與秦相李斯篆文合有魚龍鳳鳥之形是古之蟲篆詔令禮部太常寺按故事詳定以聞 詔蘇轍移循州安置 夏四月化州安置梁燾卒 壬辰林希罷同知樞宻院事知亳州邢恕罷御史中丞知汝州詔五月朔受傳國寳以天授傳國受命之寳為文五月戊申朔上御大慶殿受傳國寳行朝㑹禮初章惇謂秦璽何足貴不過藏天章瑞物庫而已旣而京等專達未嘗關由三省惇等不復敢一言聞者哂之 丙寅詔以六月朔改元為元符曽布以為昔天書降嘗於承天門裏作元符觀後以火廢則元符之號亦不甚佳 秋七月詔范祖禹移化州安置劉光世移梅州安置王巖叟范祖禹劉安世朱光庭諸子並勒停永不收敘 韓維卒 壬申夜雲霧蔽天地震良乆乃止 九月詔王珪諸子並勒停永不收敘庚戌橫州編管秦觀特除名永不收敘移送雷州編管以附㑹司馬光等同惡相濟也壬子宣德郎鄒浩為右正言三省呈浩元祐間所上
  疏雲人才所當急則雲自古不乏才國用所當憂則雲君子不言利邊備所當修則雲在德不在兵皆深中當時議論者之病遂擢授諌職 詔鄭俠追毀出身除名勒停依舊送英州編管 冬十月甲午化州安置范祖禹卒 中書省言元祐元年邢恕上書言熈寧初王安石呂惠卿用事先帝詢及二人臣具道安石之短惠卿之奸又言太皇太后躬親聽斷並用忠良全去弊蠧又言韓維端諒名德乃與司馬光呂公著一等詔邢恕特降授承議郎知南安軍 十一月甲子冬至祀昊天上帝於圜丘以太祖配 十二月鄒浩嘗奏論章惇擢登相位於今五年徇情廢理專務自營力引所私分據要路潛謀宻計妙若鬼神一有作為首尾互應惇雖不動聲氣而事已倐然濟矣是以陛下之所欲用者正人也由此沮格而不得進陛下之所欲來者忠言也由此壅閼而不得聞陛下之所欲推廣者仁恩德澤也由此難於逺達而不得均被於元元是陛下之志願未獲盡伸而惇之好惡莫不畢遂惇雖傲然自若以為人莫能窺而不知其效已有不可掩者故論其爕理則水旱薦臻之變異常論其表率則誕慢相習之風彌扇論其旁招則非趍附其門者弗用論其言動則雖陵侮毀罵而必為論其橫身力薦之人則以罪竄逐相繼論其尊君畏上之心則遇災而處略不引咎又嘗奏臣觀執政大臣不務同心同德以稱陛下登用之意且其不和之心旣已發於聲形動於天地為水為旱為民物之災矣失今弗圗後必滋甚抑恐四夷聞之必有以輕議中國者此正朝廷所以為今日之急務也
  己夘元符二年春正月先是曽布累乞罷上不許旣復就職因言章惇作相舉措乖錯不為人所服自士大夫至閭巷小人無不昌言慢罵刑政失當致天下論議如元祐之人罪戾深重者悉已貶竄其間一言之差一向搜求有何窮盡又如看詳訢理事臣亦嘗言刑部釐為兩司一則斷刑一則雪罪熈寧得罪之人亦有曽於元豐中得雪理者何獨於元祐中一切不許訴雪事在已往無可言者然其緒餘尚可闊略兼趣令結絶後數日遂諭三省令闊略在下者而三省批旨但云公人軍人百姓更不看詳而已 賜故相王安石宅一區 是月恩州地震 二月己亥石豫為監察御史從中丞安惇薦也 夏四月丁亥以時雨稍愆疎決在京及河南應天大名府繫囚 己丑詔新除工部貟外郎董必送吏部與小處知州先是必按衡州孔平仲糶常平違法就潭州起獄致死者三人尋又差察訪廣西所為多刻薄五月庚申孔平仲責授惠州別駕英州安置 戊辰
  詔朕因閱元祐臣寮所上章疏得陳次升任監察御史日一二奏極其奸邪附㑹權臣詆毀先政可罷職與逺小監當差遣遂添差監全州塩酒稅次升之為御史也嘗劾章惇奏入不報次升自監察御史遷左司諌首尾凡四年旣罷而惇獨居相位訖元符末乃貶 六月蹇序辰落職降一官知黃州以奉使遼國進拜不如儀等事故也序辰凶慝貫盈人莫敢動搖之者一旦逐去衆論快之 秋七月初籩波斯結旣以講朱等四地來邈川諸酋相繼以求內附令孫路駐河州王贍將河州軍兵為先鋒總管王愍將岷州及熈州軍馬䇿應以撫納邈川諸部是月己未詔下甲子師發河州次安鄉城贍以先鋒自宻章渡過河丙寅遂克邈川即日以㨗書聞孫路怒贍徑上㨗書不復由帥府讒間自此作矣八月王贍已收復邈川城按邈川城係古湟中之地東北控夏國右廂甘涼一帶西接宗哥青塘 九月庚子朔夏國遣使謝罪見於崇政殿 丁未詔立賢妃劉氏為皇后先是內出皇太后手詔曰非此人其誰可當其後皇太后臨朝以瑤華無辜被廢追治元符立後之因詔蔣之奇進所奉手詔驗其字畫乃劉友端所書之奇簾前奏曰當時降制用手詔語皆得旨不謂皇太后不知也時章惇專制納結內侍郝隨以固權寵劉友端助之三人凶狡相濟故長樂手札惇撰定進入友端矯制書之宮禁事秘人莫得而辨也 賜夏國主乾順詔上謂曽布曰西人未嘗如此遜順布曰元祐中固不論元豐中表章固不遜未嘗如今屈服也 鄒浩上疏曰陛下為天下擇母而所立乃賢妃劉氏一時公議莫不疑惑誠以國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耳蓋皇后郭氏與美人尚氏爭寵致罪仁祖旣廢后不旋踵並斥美人所以示公也及至立後則不選於妃嬪必選於貴族而立慈聖光獻所以逺嫌也所以為天下萬世法也陛下以罪廢孟氏與廢郭氏實無以異然孟氏之罪未嘗付外雜治若與賢妃爭寵以致罪則並斥美人以示公固有仁祖故事存焉若不與賢妃爭寵以致罪則不立妃嬪以逺嫌亦有仁祖故事存焉伏望聖慈追停冊禮別選賢族疏奏詔浩言多狂妄事實不根特除名勒停送新州羈管浩嘗奏論章惇六罪謂惇在元祐初實與司馬光同入文字抵斥先帝保甲之法以為非是若以保甲誠不便不可行即惇在先朝固己為執政矣何不為先帝言而罷之安忍先帝陵土未乾而遽詆以為非邪閠九月汀州安置孫升卒 詔以靑唐為鄯州邈川
  為湟州 冬十月己亥朔詔新知河州種朴星夜赴任計㑹苗履等過河討蕩作過蕃部甲寅章惇留身奏甚乆曽布再對上諭布曰章惇以夏人犯邈川欲因此討伐遂㓕夏國上笑曰此何可聽布曰陛下聖明逺慮此天下之福今靑唐用兵士卒困敝日甚若更經營誅㓕夏國如此即憂在中國不在四夷上深然之 己未種朴戰沒胡宗回遣河州都監王吉將五百騎討阿章全軍沒又遣魏釗討之釗亦敗死自種朴之死熈河將士氣奪無敢復言戰者於是靑唐道路復不通 十二月叛羗因結連丁零宗羗間遣人伏於章峽隘險中肆行剽刼朝廷竟以道路梗塞遂棄靑唐
  元符三年春正月戊辰朔不受朝己夘上崩於福寧殿







  宋史全文卷十三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四
  宋徽宗
  庚辰元符三年正月己夘夜漏未盡宰臣執政㑹門下省黎明詣內東門宣召入㑹通門至福寜殿皇太后曰大行皇帝無子天下事須早定惇厲聲曰在禮律當立同母弟簡王皇太后曰神宗皇帝諸子申王雖長縁有目疾次即端王當立惇又曰論長㓜則申王為長論禮律則簡王當立皇太后曰俱是神宗之子豈容如此分別於次端王當立徽宗乃即皇帝位詔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詔大行皇帝皇后號元符皇后 二月吏部侍郎徐鐸知貢舉給事中趙挺之寳文閣待制何執中起居郎吳伯舉同知貢舉 知開封府吳居厚因奏對言陛下即政之初京師有妄議朝政者當行止絶乞増置邏者上曰及朕躬否居厚曰雖不敢指斥然傳播朝廷陞黜將大有更張其語不根上曰如及朕躬容朕修省居厚慙謝而退 曽布因言青唐之事全是章惇力主此議紹聖以來措置邊事無不如意臨了作此一事至今狼狽了當不得 壬寅大行皇帝殯於福寜殿之西堦甲辰太后曰皇帝年長聖明本不須同聽政但以再三不得已從所請比俟殿殯便欲退處今至祔廟亦黽勉也先丞相最被遇真皇先一年薨不及䇿立仁宗相公等必知先丞相事業舊嘗見父言慈聖盛德然還政亦差遲至今記得此語以此不遑自安如此庻幾不違父教不辱先相門風又俗諺雲彼殺不如自殺不成更待他時教他人有言語後還政何如先自處置為善衆皆稱頌 己酉知南安軍邢恕為龍圖閣待制知定州 詔以新除吏部尚書韓忠彥為門下侍郎新除資政殿學士黃履為尚書右丞忠彥陳四事以禆新政其一廣仁恩其二闢言路其三去疑似其四謹用兵 詔管勾御藥院郝隨劉友端與外任宮觀以近年禁中修造華飾過當故也 癸亥復范純仁劉奉世呂希純王覿吳安詩韓川唐義問並分司南京純仁光祿卿居鄧州奉世少府監居光州希純少府少監居唐州覿光祿少卿居和州安詩少府少監居澧州川少府少監居隨州義問屯田貟外郎居安州又詔呂希哲管勾明道觀呂希績管勾崇福宮呂陶提舉玉局觀蘇軾移廉州蘇轍移永州劉安世移衡州秦觀移英州程頥移峽州鄒浩監袁州酒稅黃庭堅添差監鄂州在城酒稅 三月權發遣洛州龔夬為殿中侍御史權發遣衛州陳瓘為左正言添差袁州酒稅鄒浩為右正言用曽布韓忠彥黃履所薦也上極稱浩且謂布曰浩擊章惇文字待降出布因言言路得人中外孰不鼔舞唯章惇蔡卞不樂爾 庚寅敕下禮部放正奏名進士李釡以下五百六十一人第一第二等賜及第第三第四等賜出身第五等賜同出身 辛夘詔太史前告天將動威日有食之期在正月變異甚鉅殆不虛生應中外臣僚以至民庶各許實封言事在京於合屬處投進在外於所在州軍附逓以聞 丙申章惇上大行皇帝陵名曰永泰陵詔恭依 夏四月朔日有食之百官守局日官言辰初食西北四分至巳五刻而復 新知太原府蔡京依前翰林學士承㫖是日曽布再對力陳京卞懐姦害政羽翼黨援布滿中外善類義不與之並若京留臣等必不可安位上慰諭曰無他皇太后但且欲令了史事以神宗史經元祐毀壞今更難於易人爾曽布獨對上曰封事已百餘軸盡言章惇於定䇿之際罪惡固不待言蔡卞隂狡害政紹聖以來傷害人物多出於卞其罪更大於惇布曰陛下分別忠邪如此則臣雖退歸山林死亦瞑目至簾前亦具以此陳之後三日上又曰言惇卞者已二三百軸 庚戍以皇長子生輔臣稱賀 月犯東咸丙辰熒惑犯填 丁巳詔天祐予家挺生上嗣國有
  大慶賚及多方解網恤辜何俟終日范純仁下項官與宮觀差遣外州軍任便居住 中丞安惇罷知潭州先是陳瓘言陛下欲開言路首還鄒浩取其有旣往之善可謂得已試之才安惇尚縁往事論浩罪惡欲寢已成之命自明前舉之當其說以為先朝之事且當遵承國是所繫不可輕改豈有事事不改而可以謂之善繼天下皆非而可以執為國是乎鄒浩既來惇可去矣惇聞瓘章已出亦自請去故有此命 瓘又言國是之說孫叔敖戰國一時之事然其言曰夏桀商紂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捨者為是不合其取捨者為非則是孫叔敖之意亦不敢以取捨之私而害天下之公是非也因録國是故事上之
  講義曰國論之無所主非也國論之有所主亦非也國無定論固不可以為國然使其主於一說則人情視此以為向背人才視此以為去就人言視此以為是非上之政令下之議論皆遷就而趍之甚矣國是一言之誤國也夫國以為是即人心之所同是也又安有衆之所非而自以為是使人皆不得於國是之外者此特孫叔敖之妄論唐虞三代孔孟之明訓初無是也秦漢至五代其言未嘗用也本朝自建隆至治平其說未嘗有也自熈寜王安石始有是論而紹聖之蔡卞崇寕之蔡京皆祖述其說而用之熙寕以通變為國是則君子為流俗矣紹聖以紹述為國是則嶺海之間皆逐臣矣蔡京之國是又為豐亨豫大之說而已則立黨石刻黨碑凡所託以害君子者皆以國是藉口曰此神考之意安石之說也縉紳之禍多歴年所豈非一言可以䘮邦乎
  陳瓘言陛下改用大臣明示好惡卞則安坐而不動
  惇則備禮以求去立其私說變亂名實為國政之害大者有三一則以繼述神考為名違其說者謂之不孝而實有負誣之心二則以厚於先帝為名違其說者謂之至薄而實有輕欺之意三則假經義之糟粕竊安石之緒餘依語而行蔽惑上下謀發於蔡卞之心事成於章惇之手脅持上下果斷必行此二人者外示睽間而心不相忘有急則相應自然必致之理也 五月貶濰州團練使前知湟州王贍為諸衛將軍房州安置姚雄奏稱青唐邈川始因王贍貪功生事招誘羌酋収復窮逺之地費財勞師連歳不解上疑貶贍太輕太后曰自此必寜靜矣 癸酉詔近經登極大赦及累降赦宥中外臣僚無不甄敘唯瑤華廢后未復位號理所未安令三省樞宻院同詳議聞奏乙亥瑤華以犢車四還禁中至內東門皇太后遣人賜以冠服令易去道衣乃入中外聞者莫不懽呼丙子制廢后孟氏可復為元祐皇后上諭曽布蔣之竒曰臺諌攻蔡卞已十餘章如何得卞知令自圖去就皆莫敢對上曰只說與章惇則卞自知矣惇欲召吳伯舉往諭之己夘共奏遣伯舉上遣伯舉諭㫖卞遂草表乞宮觀布又言卞之去固已定然外議皆以京進為憂上黙然忠彥翌日留身具道京不可進上曰本無用之之意但於簾前更開陳太后曰相公第安心必無此忠彥退以語同列皆相慶 己丑詔追復文彥博等官 辛丑月犯昴 是日龔夬論蔡京詔送三省訖不行韓忠彥曰上恐人言未已兼來者必紛紛也甲午陳瓘上殿再論章惇又論蔡京罪狀上以為京與卞不同瓘極陳乃稍然之 六月癸夘月犯熒惑丁未制曰龍圖閣待制邢恕操心傾危雅意傳㑹造為光語上累宣仁使光公著被凶悖之名䝉竄殛之罪欺天誤國職爾之由今朕既申彼之寃還其爵秩則爾罪惡何詞以逃可依前官守少府少監分司西京均州居住 曽布言元祐之人憤嫉熈寜元豐之人一切屏斥已失之偏紹聖用事者又深忿元祐之人故竄斥廢黜無不過當其偏則又甚矣今日陛下欲以大中至正之道調一兩黨則但當區別邪正是非處之各得其所則天下孰敢以為非者臣累聞聖諭及皇太后亦曽宣諭亦謂是者則用不是者則不用更不必分別此時彼時若人臣皆能體此意則無不當矣 秋七月己巳熒惑歴氐星犯房星太白犯角距星 范純仁為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宮使蓋將以為相也時純仁在南京已病矣 辛未熒惑在房心之間 壬申以皇太后罷同聽政族屬姻戚遷秩命官者凡三十三人 豐稷陳師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言仁宗問輔臣或謂先朝詔令不可輕改信然乎王曽曰此憸人惑上之言也咸平中刪太宗詔令十存一二去煩宻之文以便於民何為不可仁宗然之由是觀之朝廷之法消息盈虛與時偕行何常之有哲宗親政召章惇為宰相惇用羣小合姦謀害元祐忠賢司馬光呂公著等變亂神考法度謂之不忠不能紹述謂之不孝以此激怒先朝此王曽所謂憸人惑上之言也惇編類臣寮章䟽擇其切直不諱之言謂之訕上謂之指斥臣觀書見禹戒舜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周公戒成王曰無若商王紂亦可謂之訕上乎亦可謂之指斥乎惇又以章䟽語言不足為大惡乃持文及甫邢恕之私言輙誣光等謀廢立為不軌無狀可按無跡可尋一切以意為之惇當國七年竊持威柄禍福天下勇於害賢敢於殺人臨大變訂大事包藏隂謀發為異議陛下尚優容之乎祖宗怒惇乆矣今付陛下震之上帝怒惇乆矣今命陛下誅之陛下何憚而不果邪 己卯熒惑自房心之間上行月犯天隂 八月乙未朔秘書少監鄧洵武為國史院編修官從蔡京之薦也給事中葉濤龔原相繼駁奏 陳瓘言近言山陵使章惇奉使無狀以致哲宗大升舉䧟濘不前乞依唐李珏故事先次行遣未䝉施行 丙申太白犯亢 九月甲子朔左僕射章惇上表乞罷政詔荅不允上謂輔臣曰朕不欲用定䇿事貶惇但以扈從靈駕不職坐之餘事候有人理㑹別議行遣韓忠彥曰例當放辭謝上曰不必爾令庭下辭謝而去可也 庚辰詔陳瓘累言皇太后尚預國事其言虛誕不根送吏部辛巳添差監揚州糧料院 癸未月入井 甲申知江寜府蔡卞落職提舉洞霄宮龔夬言蔡京與卞表裏相濟天下共知其惡播於民謡雲二蔡二惇必定沙門籍沒其家禁錮子孫又雲大惇小惇入地無門大蔡小蔡還他命債伏望博加採訪以辨忠邪 丁亥瓘知無為軍時瓘已出國門即露章辭免曰臣所望者當以流竄蔡京為急不當以移臣差遣為先也詔不許辭免 太白犯斗杓第二星 冬十月丙申蔡京知永興軍上曰陳瓘極不可得前日遣人送黃金百兩瓘受賜泣下 新知越州章惇潭州安置徐勣為制曰處心忮忍賦性隂邪凡陳開導之言無非殺伐之事隂挾仇怨妄肆中傷或稱謀危上躬或託謗訕宗廟擯除禁近視若孤豚排斥縉紳棄如斷梗投之荒裔肯使生還殺戮無辜道路以目 壬寅知樞宻院事曽布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戊申月食畢 先是曽肇進對白上臣兄傳旨令草詔戒內外以持大中至正之道上曰只是神宗法度當固守人材則無彼此惟是者用之肇對欲雲政無新舊惟義理是守人無彼此惟賢材當用又曰陛下當先分別君子小人然後可行大中至正若君子小人未分別則中正之道恐未易行上頷之而已 十一月癸亥朔右正言陳祐言知大名府林希以黨附權要託意詞命䧟害元祐臣僚所草呂大防責詞皆務求合章惇之意肆言醜詆不問是非至有老奸擅國之語乙丑詔希落端明殿學士知揚州 庚午詔自來年正月一日改為建中靖國元年或謂建中乃唐德宗奉天時年號上曰梁末帝禪位年號太平太宗不以為嫌也 陳次升言蔡卞備位兩府隂肆奸謀竊弄賞罰專報恩讎人有譽其妻父之美者極力主張寘之顯要如有議其妻父之短者指為誹謗宗廟置之深刑時人目為笑靣夜義壬申蔡卞降中大夫依前分司移池州居住 十二月月犯司怪
  辛巳建中靖國元年春正月癸亥流星自西南入尾扺距星其光燭地 范純仁卒遺表言伏願陛下清心寡欲約已便民達孝道於精微擴仁心於廣逺深絕朋黨之論詳察邪正之歸又言若宣仁誣謗之未明致保佑之憂勤不顯本權臣務快其私忿非㤗陵實謂之當然又言臣所重者陛下上聖之資臣所愛者宗社無疆之福茍斯言之可采則已死而猶生上聞訃痛悼賜其墓碑曰世濟忠直純仁性夷易寛簡嘗曰吾平生好學得之忠恕而已自為布衣至宰相廉儉如一俸賜悉以廣義莊前後任子恩多先踈族沒之日㓜子五孫皆未官曽肇嘗曰使純仁之言行於熈寧元豐時後必無紛更盡用於元祐中必無紹聖大臣讎復之禍雲 任伯雨言去年四月朔今年正月朔莫夜赤氣起於北方光燄亘天又有黒氣在下漸衝西方散而為白咎證之來其異如此伏願陛下用忠良黜邪佞正名分殛奸惡使隂邪小人無得生犯上之心則變異之起可轉為休祥矣己巳月犯星 甲戍皇太后崩於慈德殿丁丑袝葬永裕陵諡曰欽聖憲肅皇后 趙挺之為御史中丞任伯雨言挺之始因章惇進既謟事蔡卞及卞黜責又謟事曽布出入門下殆無虛日故士論以其觀望險詐號為移郷福建子伏乞特加審察其言 是月甲戍遼國主道宗耶律洪基卒延禧即位號天祚改壽昌七年乾統元年 二月己亥月犯龯 癸夘月犯軒轅右角丁巳詔潭州安置章惇責授雷州司戶參軍貟外置先是左正言任伯雨言章惇迷國罔上毒流縉紳又風聞敵使言敵主去年喫食次聞中國貶黜章惇敵主不覺放匕筋跳起曰甚好甚好南朝錯用此人敵使又曰何故只如此行遣以此觀之惇之奸凶不獨孟子所謂國人皆曰可殺雖四海九州夷狄蠻貊莫不以為可殺也三月戊寅知無為軍陳瓘為著作佐郎實録院檢討
  官吏部員外郎晁補之為禮部郎中仍兼檢討官先是提舉實録院韓忠彥奏陳瓘晁補之皆有詞學堪備史職故有是命 陳瓘奏伏聞王安石日録乃人臣私録之書非朝廷之典冊也自紹聖以此書降付史院徃徃專據此書追議刑賞奪宗廟之美以歸故臣建掌書之官以修私史考之徃古並無此例所有紹聖神宗實録願詔史臣別行刪修以成一代不刋之典 任伯雨居言職僅半嵗所上一百八疏皆係天下治亂關宗社宮禁者細故不論也曽布方用事伯雨謀擊之布覺乃先罷伯雨言職知虢州 夏四月辛夘朔以太史言日當食是日雲隂太史奏不見所食之分太常博士江公望為左司諫為上力陳堯舜之道且言願陛下不畏多難而以無難為憂不矜無過而以改過為美 五月辛酉朔大雨雹是夕填犯氐 六月壬寅集禧觀災 甲辰陳祐通判滁州翌日曽布宣押視事右司諫江公望對遽曰陛下臨御以來易三言官逐七諫臣非天下所期望先是祐因進對上謂曰凡有公事宜與江公望議論了乃來祐見公望公望曰榻前一塼之地是人臣對君父極言天下事去處惟上不欺天中不欺君下不欺心則可免戾人各有知見不必同惟不可𫝊㑹 秋七月辛酉江公望言訪聞蔡王府吏相告有不順之語浸滛恐及蔡王伏望陛下勿以曖昧無根之言而加諸至親骨肉之間詔江公望罷左司諫知淮陽軍 蘇軾卒八月甲寅三省進呈右司員外郎陳瓘上曽布書瓘聞古之賢未嘗無過尊私史而壓宗廟縁邊費而壞先政此二者閤下之過也違神考之志壊神考之事此二者天下所共知而聖主不得聞其説蒙蔽之患孰大於此詔陳瓘與知州差遣乙夘陳瓘知秦州 十一月庚辰冬至合祭天地於圜壇 壬午曽布獨留進呈內降起居郎鄧洵武所進愛莫助之圖其説以為陛下方紹述先志羣臣無助之者上曰洵武言非相蔡京不可布雲洵武所陳既與臣所見不同自不當議乞納下明日遂改付溫益欣然奉行乞籍記異論之人於是上決用京矣
  壬午崇寜元年閏六月壬戌曾遹言曾布呼吸立成禍福喜怒遽變炎涼鈎致齊人之窽言欲破紹聖之信史於是布連抗章乞罷布於元符末欲以元祐兼紹聖而行故力排蔡京崇寜初知上意有所向又欲力排韓忠彥無何京為左丞大與布垂
  講義曰人皆以建中靖國為更化之時而不知紹述之詔已下於元符之末而禁中之意曽布蔡京已知之布在熈寕之時則附㑹安石惠卿之議至紹聖之時乃詭請薦陳瓘張庭堅軰又請毋毀光公著碑至建中之時初知上有消朋黨之意乃排蔡京而主元祐及知上有紹述之意則排忠彥而主紹述甚至蔡京者其奸又過於布在熈寕則奉行熈寕之法在元祐則奉行元祐之法在紹聖則奉行紹聖之法國論三變而蔡京亦與之俱變此小人不足責而引用小人自安石始然安石之心與章子厚不同章子厚之心與蔡京諸人不同蓋安石之法猶出於所學章子厚之法特託安石以報私怨耳至蔡京則又託紹述以奉人主之侈心耳愈變愈下所以致中原之禍也
  新知越州鄒浩為衡州別駕永州安置 壬午中書
  檢㑹李清臣劄子臣寮言豐稷辭諫議其意在譏切先帝又張舜民辭謝言官譏謗先朝奉聖㫖李清臣追貶武安軍節副豐稷睦州安置舜民啇州安置 秋七月陳次升落修撰知萊州 戊子左丞蔡京右僕射兼中書侍郎 甲子詔治天下者以立政訓迪為先篤孝思者以繼志述事為急損益之間理宜稽考宜如熈寜置條例司體例都省置講議司差宰臣蔡京提舉遴揀乃僚共議因革 九月丁酉錢遹言曾布力引韓忠彥李清臣豐稷曾肇之徒鱗集於朝忠彥引陳瓘龔夬曾布引陳次升李清臣豐稷合黨締交欲變亂當時䇿立事實以誣毀哲廟布降中大夫分司南京忠彥崇福宮清臣追貶雷州司戶肇靈僊觀岳州居住稷道州別駕台州居住瓘夬並追毀出身已來文字編管瓘袁州夬房州閻守懃舒州安置 十月甲寅臣寮言任伯雨陳次升其惡不在瓘夬之下哲廟升遐之初曾布遣子紆婿吳則禮徃來閻守懃裴彥臣之家宻傳信息張庭堅力詆瑤華為非辜而器鄒浩之直詔任伯雨張庭堅並除名勒停編管紆則禮並勒停永不収敘次升靈僊觀亳州居住 壬申錢遹石豫左膚言朝廷行遣韓忠彥李清臣黃履為請復元祐皇后事並後匹嫡春秋譏之甲戌元祐皇后孟氏復居瑤華宮忠彥降授大中大夫懐州居住 是嵗賜邵武軍邵武縣唐太守歐陽祐民祠為惠應廟
  癸未崇寜二年春正月乙酉中書省檢㑹任伯雨龔夬陳瓘陳祐李涓豐稷張庭堅江公望張舜民奏詔伯雨瓘夬浩涓祐庭堅公望已上並除名勒停編管伯雨昌化軍瓘亷州夬象州浩昭州涓澧州祐復州庭堅鼎州公望南安軍覿稷次升文瓘舜民並除名勒停居住覿臨江軍稷建州次升建昌軍瓘邵武軍舜民房州 三月癸卯上御集英殿賜霍端友以下五百三十八人上舍及上書正等人升甲上書邪等人奏名黃定等十八人先次黜落 四月乙亥毀東坡文集唐鑑馮子才文集秦學士豫章三蘇文集東齋記事豫章書簡湘山録眉山集別集坡詞劉貢父詩話晁張黃先生文集秦學士文 戊寅臣寮言致仕程頥學術頗僻素行譎怪紹聖中雖嘗明正罪罰而元符之末敘復過優近日以入山著書為名切慮如野史小説之類妄及朝政欺惑後世詔頥追毀出身以來文字其入山著書本路監司覺察 九月鄧洵武言今吏部選人自節察判以至簿尉凡七等造為新名為承直郎儒林郎文林郎從事郎通仕郎登仕郎將仕郎詔從之
  甲申崇寜三年春正月辛巳詔上書邪等人不許朝見擅到闕下仍不得在京居住見任在京差遣人並放罷講義曰此安石人言不足恤之遺患也夫祖宗所恃以立國者通下情伸士氣耳而忍戕賊其根乎當元符末年許人上書矣未及一年則籍元符上書班名當崇寕五年因彗星而求直言矣未及一年則論崇寕五年上書人罪其迷國誤朝一至於此韓忠彥以一君子而對衆小人雖柔懦不能大有所為然觀其乞罷編類局使其志得行亦不至於召靖康之禍也
  甲午鴻臚寺丞蔡攸賜進士出身為校書郎攸左僕
  射京子也 甲辰魏漢津言禹以聲為律以身為度用左中指三節三寸謂之君指裁為宮聲之管又用第四指三節三寸謂之臣指裁為啇聲之管又用第五指三節三寸謂之物指裁為羽聲之管第二指為民為角大指為事為徴得三指合之為九寸即黃鍾之律定矣黃鍾定餘律從而生焉今欲乞請聖人三指為法先鑄九鼎次鑄帝座大鐘次鑄四韻清聲鐘次鑄二十四氣鐘然後均絃裁管為一代之樂 二月臣僚上言章惇隂懐異志內挾奧助其謀詭祕乃敢肆為同胞之説詔章惇王珪為臣不忠可別為一籍仍依元祐奸黨指揮施行 始用魏漢津之説鑄九鼎 三月辛丑大內火夏四月甲辰朔尚書省勘㑹黨人子弟不問有官無官並令在外居住不得擅到闕下 熒惑犯壘壁陣 月犯房上相 五月己卯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蔡京為守司空行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封嘉國公以撫定鄯廓推賞也 六月壬寅朔詔熈寜元豐功臣圖形於顯謨閣 癸卯詔荊國公王安石配享孔子廟庭朱勝非曰陳瓘上疏言王安石塑像於學殿方至尊拜謁先聖本朝功臣坐視拜伏傲慢不恭自有天地以來庠序規制未有如此安石自崇寕間配享孔子列坐孟軻之次靖康初論其非自瓘始
  甲辰詔元符末姦黨並通入元祐籍更不分三等應係籍姦黨已責降人並各依舊除今來入籍人數外餘並出籍今後臣僚更不得彈刻奏陳令學士院降詔元祐姦黨文臣曽任宰臣執政官司馬光文彥博呂公著呂大防劉摯范純仁韓忠彥曾布梁燾王巖叟蘇轍王存鄭雍傳堯俞趙瞻韓維孫固范百祿胡宗愈李清臣劉奉世范純禮安燾陸佃黃履張啇英蔣之竒曽任待制已上官蘇軾劉安世范祖禹朱光庭姚勔趙君錫馬黙孔武仲孔文仲吳安持錢勰李之純孫覺鮮于侁趙彥若趙卨王欽臣孫升李周王汾韓川顧臨賈易呂希純曾肇王覿范純粹呂陶王古豐稷張舜民張問楊畏鄒浩陳次升謝文瓘岑象本周鼎徐勣路昌衡董敦逸上官均葉濤郭知章楊康國龔原朱絃葉祖洽朱師服餘官秦觀黃庭堅晁補之張耒吳安詩歐陽棐劉唐老王鞏呂希哲杜純張保源孔平湯戫司馬康宋保國隱畢仲遊常安民汪衍余爽鄭俠常立程頥唐義問余卞李格非陳瓘任伯雨張庭堅馬㳙孫諤陳□朱光裔蘇嘉龔夬王囘呂希績歐陽中立吳儔尹材葉伸李茂直吳處厚李積中商倚陳祐虞防李祉李深李之儀范正平曹蓋楊綝蘇昞葛茂宗劉謂柴袞洪羽趙天佐李新衡鈞兗公適馮百藥周詣孫琮范柔中鄧考甫王察趙峋封覺民胡端修李傑李賁趙令畤郭執中石芳金極髙公應安信之張集黃策吳安遜周永徽髙漸張夙鮮于綽呂諒卿王貫朱絃吳朋梁安國王古蘇逈檀固何大受王箴鹿敏求江公望會紆髙士育鄧中臣種師極韓洽都貺秦希甫錢景祥周綽何大正呂彥祖梁寛沈千曹興宗羅鼎臣劉勃王拯黃安期陳師錫於肇黃遷莫俠正許堯輔楊朏胡良梅君俞寇宗顔張居李脩逄純熈髙遵恪黃才曹盥侯顧道林膚葛輝宋夀山王公彥王交張溥許安修劉吉甫胡潛董祥楊環寳倪直孺蔣津王守鄧允中梁俊民王陽張裕陸表民葉世英謝潛陳唐劉經國扈允張恕陳並洪芻周鍔蕭刓趙越滕友江洵方適許端卿李昭玘向紃陳察王正甫髙茂華揚彥章廖正一李夷行彭醇梁士能武臣張巽李備王獻可胡田馬諗王履趙希夷任濬郭子斾錢盛趙希德王長民李永王庭臣吉師雄李愚吳休復崔昌符潘滋髙世權李嘉亮王珫劉延肇姚雄李基內臣梁惟簡陳衍張士良梁知新李倬譚扆竇鉞趙約黃卿從馮説會燾蘇舜民楊偁梁弼陳恂張茂則張琳裴彥臣李偁閻守懃王紱李穆蔡克民王化基王道鄧世昌鄭居簡張祐王化臣為臣不忠曽任宰臣王珪故章惇 秋七月乙亥淮西提刑霍漢英言應天下蘇軾所撰碑刻乞並令一例除毀從之 癸未月犯建星 甲申月犯牽牛火星 戊戌太白犯積薪 八月壬寅朔太白犯積屍氣歲犯亢距星 丙辰月食於室 九月丙戌月犯井冬十月辛丑朔大雨雹 己酉詔翰林承旨張康國
  撰景鐘銘景鐘者魏漢津所鑄也 庚午命刑部尚書管師仁重修神宗皇帝玉牒及看詳哲宗皇帝玉牒十一月婺州教授葉夢得為議禮武選編修官蔡京責元祐人分三等定罪蓋夢得及張浚明所建也 月入太微垣 庚寅太白掩辰 丙申祀昊天上帝於圜丘以太祖皇帝配
  乙酉崇寜四年春正月丙申知樞宻院事蔡卞為資政殿大學士知河南府 閏二月嵗犯鈎鈴 三月戊辰朔熒惑犯鉞 熒惑犯井矩星 熒惑入井 禮部言常州進士孫天與言伏覩諸路州縣學校春秋上丁釋奠自先聖文宣王至於十哲其餘古今宗公巨儒係享祀者計八十餘員並未預祭欲乞應諸學校毎遇釋奠日就先聖殿西廊隨例祭祀從之 戊午蔡京言九鼎告成詔於中太一宮之南為九殿以奉安名曰九成宮中央曰帝鼐北方曰寳鼎東北曰牡鼎東方曰蒼鼎東南曰風鼎南方曰形鼎西南曰阜鼎西方曰晶鼎西北曰魁鼎 夏四月壬辰月犯亢距星 五月丙午月犯氐 漢天師三十代孫繼先賜號虛靖先生與免本戶田産租徭尋召赴闕又詔信州龍虎山張氏自今相襲為山主傳授法籙者即度為道士仍賜紫衣師號著為令 秋七月丙辰月入畢 左僕射蔡京等奏伏奉聖旨京畿四面可置輔郡屏衛京師南以頴昌府為南輔以襄邑縣建名輔州為東輔以鄭州為西輔以澶州為北輔 八月癸酉月犯建星 庚辰太白犯罰 葉夢得為祠部員外郎夢得為編修官才六日蔡京亟薦之與同事四人者皆對夢得見上論自古帝王為治必先自治其心者始堯舉天下授之舜不過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今國勢有安危法度有利害人才有邪正民情有休戚若不先治其心或誘之以貸利或䧟之以聲色則所謂安危利害邪正休戚者未嘗不顚倒易位而足求其功乎上異之京謂夢得曰公言得無意乎夢得曰此夢得所學也 冬十月壬辰是日日有黒子 自七月雨至於是月 十二月丁巳是夕月犯輿鬼 戊寅月食於柳
  丙戌崇寜五年春正月甲午朔彗出西方由奎貫胃昴至戊午沒乙巳詔以星文變見避正殿損常膳中外臣僚等並許直言朝政闕失 又詔應元祐及元符末係籍人等可復仕籍許其自新朝堂石刻已令除毀今後更不許以前事彈糾 太白晝見 月犯靈臺 太白犯牽牛 戊申月入太微垣 二月甲子朔太白犯壘壁陣 甲戌太白犯泣星 趙挺之為特進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上深覺蔡京之姦由是旬日之間凡京所為者一切罷之 三月丙申詔昨為星變許直言朝政闕失今日消伏可罷収接 月犯建星 己未御集英殿賜合格進士蔡薿以下六百七十六人 夏四月右正言詹丕逺進對乞謹天戒上曰星譴可懼朕夙夜思格王所以正厥事之説龍驤豈能當天變丕逺未諭上曰廄馬也一夕無病而卒或者便謂星變之致應天止如是邪丕逺對此語欺甚不知陛下何從得之上作色徐曰蔡京丕逺對蔡京大臣宜省愆引咎如此奏對大非昌言讀奏至儉德之共也上曰慎乃儉德惟懐永圖聖人垂訓明甚京只為作事無法於財用上未嘗以不足告力引周官惟王不㑹之説此何意丕逺對此不過欲恱陛下耳上曰恱之不以道不恱也 五月月入氐 詔頒紀元厯 六月填犯建星 左正言詹丕逺對上曰聞近日中外有三不可之説謂法度不可變劉逵不可用蔡京不可罷丕逺對京之誤國陛下所知也上遽曰今日且不要他及只説國是斷合如何丕逺對國是非小事陛下當與挺之等議之 乙亥太史言月當食雲隂不見秋七月庚寅朔太史言日當食不食詔送祕書省 壬寅詔改明年元曰大觀 九月戊申月犯井距星 冬十月乙丑熒惑犯昴 嵗犯斗 熒惑犯太隂 丁未月犯長垣 辛亥月入太微垣 十二月戊午朔太史言日當食不食 詔劉逵懐姦徇私挾情害政可罷中書侍郎差知亳州自星變上罷蔡京復相趙挺之逵擢中書侍郎後數日星沒稍悔更張之暴翰林學士鄭居中獨知之遂請對首言今所建立皆學校禮樂以文致太平居養安濟等法以厚下恤民何所逆天而致譴怒上大以為然禮部侍郎劉正夫繼請對如居中言上遂外挺之逵而復向京於是逵罷踰百日挺之亦罷 流星出奎至天倉沒有聲如裂帛
  丁亥大觀元年春正月戊子大赦 己丑蔡京依前司空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 辛丑熒惑犯畢 己巳月入太微垣 丙午嵗犯填 御筆自今學生願兼他經者聼 太白犯月星 三月庚寅太白犯天街丁酉特進尚書右僕射趙挺之為觀文殿大學士佑神觀使上意復向蔡京故挺之罷後五日卒贈司徒官給𦵏事諡清憲 翰林學士鄭居中為同知樞宻院事貴妃懇陳乞罷之戊戌改授中太一宮使兼侍講 詔諸士有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悌善內親為睦善外親為婣信於朋友為任仁於州里為恤知君臣之義為忠逹義利之分為和一諸士有孝悌睦婣任恤忠和八行見於事狀著於鄉里者耆隣保伍以行實申縣縣令佐審察延入縣學考騐不虛保明申州如令一諸八行孝悌忠和為上睦婣為中任恤為下士有全備八行保明如令不以時隨奏貢入大學免試為太學上舍司成以下引問考騐較定不誣申尚書省取旨釋褐命官優加擢用 夏四月戊午太白入井 癸未熒惑犯鬼及積屍氣 五月戊戌月犯東咸 六月壬戍熒惑犯軒轅大星 月入氐 秋七月乙酉朔熒惑犯靈臺 祠部員外郎葉夢得為起居郎夢得在祠部乆不遷蔡京既復相所立法度已嘗罷者皆復行夢得召對論周官太宰以八柄詔王馭羣臣所謂廢置賞罰者王之事也太宰得以詔王而不得自專陛下前日所建立者出於陛下乎出於大臣乎及其罷之又復從而復之亦出於陛下乎出於大臣乎臣頃見陛下首嘗以治心為言正為是也今徒見一大臣進以為可作則法度從而立一大臣進以為不可作則法度從而廢無乃陛下有未瞭然於中而不出於己者乎臣願乗今更張之後推用此道度其可復者復之可罷者罷之無徒以大臣進退為可否則天下治矣上喜後數日遂除起居郎 八月皇第九子構為檢校太尉定武軍節度使蜀國公 辛未乾寜軍言七月丁酉黃河清至乙巳復舊 甲戌月入畢九月癸巳月犯壘堂陣 辛亥大享於明堂以神宗皇帝配 冬十月辛酉薊州地震 太白犯左執法己巳大雨雹 乙亥月犯長垣 閏十月丙戌太白犯亢臣寮上言伏見御史臺見勘公事上書人方軫輕詆尤甚其父通見任諸王府翊善詔方通先罷任令吏部與監當差遣蔡京之罷相也軫奏䟽論京睥睨社稷內懐不道效王莾自立為司空效曹操自立為魏國公視祖宗神靈為無物玩陛下不啻若嬰兒專以紹述熈豐之説為自媒之計上以不孝刼持人主下以謗訕詆誣恐嚇天下自古為臣之姦未有如京今日為甚若設九鼎鑄大錢置二衛興三舍建樂府又於國門外祭天地於兩郊如此之類非徒無益又且於禮文經意無補凡妄作必持兩説刼持人主一曰此三代之法也一曰熈豐遺意未及施行每有奏請盡乞作御筆指揮行出語士大夫曰此上意也明日或降指揮更不施行則又語人曰京實啓之也善則稱已過則稱君必欲陛下歛天下怨而後已是豈宗社之福乎陛下嗣服之初忠義之士明目張膽願見太平京欲鉗天下之口塞陛下之耳目方為邪算賊虐忠良奈何陛下以京為忠貫日月以忠臣義士為謗訕詆誣或黥配逺方或除名編置或不許齒仕籍以言得罪者萬人矣誰可為陛下言哉軫竟坐此編管嶺南 丙申太白入氐 丁未太白犯房 十一月壬子朔日有食之 置符寳郎四員二員以內臣充掌禁中符寳之事二員以文臣充掌外庭符寳之事八寳名鎭國神寳受命之寳天子之寳天子行寳天子信寳皇帝之寳皇帝行寳皇帝信寳 十二月乙酉太白犯熒惑 月入井
  戊子大觀二年春正月壬子朔受八寳於大慶殿大赦天下 是日御製宣和殿記其文實蔡京為之 甲寅太白犯嵗 庚申蜀國公封廣平郡王 月犯井龯甲子月犯軒轅 吏部尚書余深知貢舉給事中蔡薿中書舍人霍端友同知貢舉 二月壬午朔熒惑犯嵗癸巳月入太微垣犯內屏 三月甲子中書舍人葉
  夢得兼編修神宗官制六典 戊寅御垂拱殿賜貢士成都王俁等十三人上舍及第釋褐 甲辰月入羽林軍 五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己未月入氐 六月辛卯熒惑犯天街 癸巳月犯壁壘陣 秋七月癸酉熒惑犯司怪 丁丑太白犯亢 八月庚寅熒惑入井冬十月丁丑朔太白晝見 庚辰嵗犯壘壁陣 詔太史局令已下自今後若稍渉漏露應干乾象凌犯所主休咎者其所聞並傳報漏洩之人不分首從並當行處斬仍許人陳告 十一月丁未朔太白晝見 辛酉月犯井 命有司行禮當追述三代之意適今之宜開元禮不足為法 趙霆嘗行河得龜兩首蔡京方以祥瑞事媚上曰此齊小白所謂象罔見之而霸者也同知樞宻院鄭居中言首豈宜有二人孰不驚異而京獨私主之意殆不可測上乃出龜棄金明池 壬申太白犯嵗十二月戊子月犯熒惑 癸卯流星出奎
  己丑大觀三年春正月丁未兵部尚書薛昻知貢舉吏部侍郎慕容彥逢禮部侍郎李圖南給事中霍端友中書舍人俞㮚右諫議大夫蔡居厚侍御史劉安上符寳郎宇文粹中同知貢舉 熒惑犯井 二月丁丑韓忠彥復宣奉大夫儀國公致仕 己丑月犯內屏 丁酉中太一宮使奉寜軍節度使檢校司空提舉龍德宮童貫為檢校司徒鎭洮軍節度使貫辭不受
  講義曰上之即位其始因修造華侈而斥內侍郝隨劉友端其後則以童貫監製噐以朱勔領花綱其始因瓘之言察裴彥臣交通內外之跡以逐蔡京其後則以童貫而用蔡京以梁師成而用王黼則知人君之心未始有不善而小人蠱惑其心者其罪多矣一童貫也使之任製噐之役猶可也蔡京乃使之領西師西事未畢而北事復起既命之使遼以覘其國適為遼人所覘又縱之通女真反為女真所侮甚至於方臘不能討命童貫以討之是一童貫可以任內修外攘之責矣夫宦官者腹心之患也夷狄者手足之患也宦官者根本之禍也夷狄者枝葉之禍也當時任伯雨之言曰朝廷為陽宮禁為隂中國為陽夷狄為隂君子為陽小人為隂德為陽兵為隂愚謂崇觀以來隂氣甚盛矣小人宦官夷狄同一氣類也此有所感則彼有所應必然之理也縱使當時無夷狄之禍亦有宦官之禍也夫
  癸夘太白犯壁壘陣 月犯斗 乙丑御集英殿賜進士賈安宅等及第出身同出身七百三十一人宦者梁師成與焉名在第一甲第十一 丙寅熒惑犯鬼 辛未太白犯嵗 夏四月御筆禮以別尊卑明分守則噐用之制設飾之文多寡之數等衰之節宜各隨其品秩分其貴賤以立制度 月犯五諸侯 癸巳御製七言詩一章八句賜賈安宅等 五月太白犯天隂 六月甲戌朔侍御史毛注言蔡京䕃補入仕素不知書嘗形簡牘以符寳為扶寳衆目為扶寳侍郎 丁丑太師尚書左僕射門下侍郎魏國公蔡京為太師中太一宮使其請給恩數並依見任宰相例先是石公弼言京之姦惡雖中外憤怨而畏京之威人莫敢言一犯其怒宗族莫保毎託以紹述神考之政而京率意無所畏忌外則生事於四夷內則殫竭於民力託爵祿以廣私恩濫錫予以蠧經費趍毛注言京位極人臣爵無可加擅持威福震動中外四方多士惟知奔走宰相之門而不知君父之尊知徇流俗之習而不知法令之可畏文昌舊省一毀而盡逺傷元豐之偉蹟近累陛下之述事謂忠於君可乎臨平新塔乃京私域之髙原土木百出一境騷然上假朝廷之威力下便宰相之私計謂忠於君可乎公弼又言京罷相以三師就第提舉修實録於京計
  則得也為朝廷之謀則未然京援引小人邪枉盈庭奔競無恥附下罔上習以成風豈可謂正百官也輕名噐以招權厚廩祿以姑息內耗國計外侵民財帑藏空虛人心嗟怨豈可謂安百姓也欲為己功生事夷狄黔南之舉夷夏蕭然邊陲彫殘民不堪命豈可謂鎭撫四夷也 庚辰月犯平道 辛巳何執中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太學生張朝老上書曰陛下即位凡五命相矣有若韓忠彥之庸懦有若曾布之贓汙有若趙挺之之惷愚有若蔡京之跋扈人主止論一相陛下除相如此天下何頼焉比復相何執中是猶以蚊負山不過援引契舊鄉閭之人布之清列而已至如蔡京盜陛下之恩賞以植私黨以結人心執中必不敢爾顧其才術不足以有為然成命已頒不可復汗而右揆尚闕猶可擇人也又言臣觀考蔡京之所為合而言之則其事止於十有四誣上帝罔君父結奧援輕爵祿廣費用變法度妄製作喜導諛鉗臺諫熾親黨長奔競崇釋老窮土木務逺略散而言之其事數十萬言願詔有司給筆札使臣得盡其胷中之所言寫天下是非之事以告陛下臣死之日猶生之年 壬辰太白入井 秋七月熒惑犯左執法 庚戌月犯房 八月癸未劉安上為右諫議大夫 甲午月犯井 冬十月甲午月犯次將 乙未月犯謁者 十一月太常寺言被㫖天文筭學合奉安先師並配享從祀臣等稽之載籍合之典禮宜尊黃帝為先師而以其當時之臣風后力牧大鴻大撓𨽻首容成車區常儀為配享又以後世精於數術者啇巫咸周箕子周啇髙周榮方晉史蘇秦卜徒父已上七十人擬從祀 壬子尚書省言甘露降左右丞㕔並栁竹凡百三十本 是嵗江淮大旱自六月不雨至於十月庚寅大觀四年春正月庚子朔中丞吳執中言邇來諸路以八行貢者臣謂所貴乎士者為其能學知先王之道其為行不悖於義而已以親病而割股閭里小民時有能者官有給賜憫恤其愚有愛親之心而至於毀傷支體用是以恤之士而為此是不知孝之道矣然頂刺血非聖人之教常誦佛書豈儒者之事哉救其兄之溺恤其女之貧皆不足以為異伏願下之太學俾長貳博士考以道義別白是非澄去冐濫從之 丁未月犯天街 二月庚午朔禁然頂煉臂刺血斷指者 辛未新知杭州張啇英入對上語及蔡京亂紀綱事啇英曰京自來專恣無所忌憚批狀便是條貫入狀請寳便是聖旨安得不亂啇英言祖宗以來擢用臺諫官或出自宸𠂻或採於乆次或下禁從各舉所知號為不次用人然自州縣選人召對者不過三四人而已曽未見近嵗多士㧞擢之驟也由庠序不數月作六察由六察不數月作殿中侍御史又不數月作侍御史作中丞作諫議作給舍作執政問之以政事則不知也問之以古今則不知也問之以邊防則不知也問之以錢榖則不知也安得有限之名噐而待無窮之進取哉 辛巳太白犯嵗己丑張啇英為中書侍郎 辛卯月犯斗 三月陳
  正彚者瓘子也先是瓘居明州遣正彚以事如錢塘正彚素聞其父言蔡京姦邪將不利於社稷且聞京嘗有傾搖東宮意及是又聞蔡崈盛稱京後當獲福非常亟詣杭州告謀反有端事連陳師錫時蔡薿帥杭遂執正彚送京師下詔獄瓘自明州赴逮吏脅瓘使承教正彚妄訴瓘語吏曰正彚安能知京反謀瓘實知之願得筆札悉以聞吏恐懼不敢與正彚坐所告失實竄海島瓘安置通州師錫亦貶郴州崈但勒停雲 甲寅月犯亢四月太白犯井鉞 庚辰太白犯井辛巳入井 五
  月甲辰熒惑犯嵗 秘書監何志同奏慶厯間嘗命儒臣集四庫祕藏敘次為籍名之曰崇文總目其書之總凡三萬六百六十九卷今一舘所藏善否相揉號為全本者不過二萬餘卷而脫簡斷編亡散闕逸之數亦如之宜及今有所搜採視慶厯舊録及總目之外別有異書並許借傳從之 詔改立詞學兼茂科 乙卯彗出奎婁間 甲子詔蔡京權重位髙人屢告變全不引避公議不容言章屢上難以屈法制曰宜褫師臣之秩俾參宮保之官 京西轉運使張杲言蔡州諸縣有瑞麥一莖兩岐至七八岐者凡十畆具圖十二本以聞 六月戊辰朔通議大夫申國公章惇追復特進 熒惑犯月星 乙亥月犯進賢 癸未嵗犯天隂 庚寅大史局言彗星全消 秋七月戊申月犯斗 戊午月犯嵗辛酉熒惑入井 八月甲戌月犯天江 閏八月丙
  午填犯泣 丙辰熒惑犯鬼又犯積屍氣 九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張商英表上袁州瑞禾圖 冬十月戊戌太白晝見 戊午太白犯氐 十一月丁卯祀昊天上帝於圓壇以太祖配大赦天下改明年元曰政和戊寅右僕射張商英表願編集熈寜元豐政事號曰皇宋政典若陛下増光潤色之事率以類貫其篇所定篇目凡十七曰原廟官制新省差除三舍導洛㫁例囘河保甲將兵免役青苖吏祿守具禮樂營造糴便茶馬是日詔通州安置人陳瓘與自便 月犯五諸侯辛夘政和元年春正月壬午吏部侍郎姚祐知貢舉中書舍人宇文粹中禮部侍郎潘兗同知貢舉 癸巳詔明州取陳瓘尊堯集送編修政典局從張商英建請也二月辛丑太白犯鎮 癸夘老人星見 乙卯月犯
  斗 三月癸亥朔御製御書政和新修五禮序議禮局請刻石於太常寺許之
  講義曰漢官名禮樂之正不見於髙文而見於成哀之世唐明堂之制不見於太宗而見於武后之時人非復古之人治非復古之治徒以竊虛名飾美觀耳
  夏四月丁酉日左右有青赤珥 五月壬戌朔內降
  劄子徃歳圖利之臣妄興議論創行鼓鑄當十錢遂致奸猾之民所在盜鑄濫錢益多今朝廷內外府庫無慮千萬緍議者或謂折閲數多有虧邦計朕念為民父母儻可以救弊便安元元府庫之損又何愛焉可自今應公私當十錢並改作當三 是月蔡州獻瑞麥一莖兩岐或三五岐至八九岐近約十畆逺或連野 再下通州取陳瓘尊堯集送編修政典局 六月己酉月入羽林軍 秋七月丁亥祕書監詳定九域圖志何志同等欲乞申命有司參酌舊制量戶口多寡之數以為諸縣升降之法使縣之名第常與戸版相應不惟有以示太平生齒之富而煩簡劇易按籍可考詔可 八月詔増崇玉仙聖母顯號行冊禮 乙未太子少師致仕蔡京為太子太師依舊致仕 丙申月犯心 己亥老人星見 丁巳詔張商英罷尚書右僕射除觀文殿學士知河南府 九月詔陳瓘送台州覊管 辛亥知鄧州張啇英衡州安置 十二月乙未太白犯鎭 乙巳臣僚上言舊係黨籍人陳瓘所撰尊堯集十卷大綱取日録中書解釋成文按瓘身非史官名在謫籍輙以私意偏見去取日厯撰成文集竊恐假眞讎偽變易是非異時更相傳習眩惑羣聽實非細事乞下瓘家取索藁本一切焚毀
  瓘嘗自序雲呂惠卿既與王安石反目乃進安石二手簡又進目録四卷俱鋪陳執政以後歸羙之跡自明其忠安石由是重得罪安石所著八十巻乃效惠卿四巻為之也瓘謂安石此書詆訕宗廟誣薄神考蓋在鍾山懟上熱中之時崇寜中瓘貶亷州乃著合浦尊堯集其後䝉宥北歸謂劉安世曰瓘昨在諫省嘗以王安石比於伊尹伊尹未嘗詆湯胡可比也又嘗以安石為神考之師神考堯舜也用安石亦止九載何嘗終以其人為是乎瓘之前言可謂過矣於是復著四明尊堯之書以自明改過之心㑹右僕射張啇英請編皇宋政典書旨下瓘取索尊堯集瓘以此書之語大違國是不敢先逹外廷乃具表繳申政典局乞進入於御前開拆已而啇英罷黜左僕射何執中請治尊堯罪瓘坐檯州羈管蓋辟雍初成之日執中請開學殿使都人縱觀安石坐像而瓘於尊堯集序表之中嘗論及之以故執中衘瓘又起遷人石悈知台州瓘前以上書㑹布謫海陵蔡薿為長書遺瓘雲諌疏婉而有理似陸宣公剛而不撓似狄梁公詞章淵源發明正道則韓文公其人也明年薿以對策魁多士所陳時務頓異前書於是愧悔欲殺瓘以㓕口宻賛蔡京之黨出力尤甚瓘意悈必當受薿風旨且將因事搜檢其家並取薿書乃預為封事具陳所以得罪於蔡薿何執中者繳連謝表封緘於篋題以臣瓘謹封未幾悈果遣兵官突至所居大索行李攝瓘至州悈垂簾列五木如制勘狀瓘遽問曰今日之事被旨耶悈曰有尚書省劄子巻簾出示之瓘曰然則取瓘尊堯集耳追瓘何為因曰君知尊堯可以立名乎蓋以神考為堯而以主上為舜助舜尊堯何謂詆誣何丞相學術淺陋名分之義未甚講求故為人所刼使請治尊堯之罪將以結黨固寵也君所以得於彼者幾何乃亦不畏公議干犯名分乎請以瓘語申朝廷瓘將顯就誅戮不必以刑獄相怖悈屢揖瓘退尋語人曰不敢引其説尚爾良可畏也悈始發瓘篋得其所上封事見其封題有臣名不敢開視遂具以聞何執中蔡薿果大怒尋罷悈台州
  遼主天祚賞刑僣差虐用其下視諸蕃屬國如奴𨽻大海出名鷹自海東而來者謂之海東青小而俊健遼人酷愛之必求之女真至天祚責海東青生金大珠之貢尤苛女真不勝其擾於是諸部皆潛附阿固達謀舉兵以拒遼人
  壬辰政和二年春正月丙寅翰林學士蔡薿知貢舉吏部侍郎慕容彥逄給事中宇文粹中起居舍人張漴並同知貢舉 二月戊子朔詔太子太師致仕蔡京兩居上宰輔政八年首建紹述勤勞百為可特復太師仍舊楚國公致仕於在京賜第居住 河南府奏新安縣萬歳蟾蜍背生芝草 三月嵗星犯司怪 己卯御集英殿賜莫儔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凡七百一十五人 六月丙戌朔御筆手詔自今三省宻院省臺寺監與百執事官非爾所職勿行非爾所責勿言毋利以口胥動敢不遵承以違御筆論
  講義曰祖宗紀綱之所寄大略有四大臣縂之給舍正之臺諌察內監司察外自崇觀奸臣創為御筆之令凡私意所欲為者皆請御筆行之而奸臣之所自為者又明告天下違者以違御筆論於是違紀綱為無罪違御筆為有刑臺諌不得言給捨不得繳監司不得問而紀綱壊矣昔有勸仁宗攬權者上曰措置天下事正不欲從中出此言眞為萬世法
  辛亥熒惑入井 乙卯白虹貫日 秋七月乙丑熒
  惑犯太白 嵗星犯積薪 己酉老人星見 九月乙卯朔流星出斗西南方有尾跡照地 丙辰知定州梁子野奏管下有嘉禾合穗計六尺三寸生為一穗 十月戊子蘇轍卒 壬寅日左右有青赤珥 御史中丞俞㮚言今日士風有觀望茍合之弊有頺靡不振之弊有阿黨之弊有誕謾之弊有巧言譛愬之弊有奔競請託之弊凡此六弊皆起於好進革好進之心禮義亷恥為本 臣僚上言梁子野上表進嘉禾內二科一穗以膠黏紙纒前日李譓之黜未踰時也而子野無所戒懼如此詔本州官吏並令本路提刑司取勘
  政和二年李譓進蟾芝上曰蟾動物也安得生芝命以盆中漬之一夕而觧竹釘故楮皆見於是責譓欺罔散官安置焉
  十一月甲戌太白犯天江
  癸巳政和三年春正月甲寅朔兵部尚書俞㮚知貢舉給事中宇文粹中中書舍人張璪同知貢舉 乙亥熒惑犯太㣲垣內屏 二月詔太陽自午時後上有戴氣下有氣承戴並現乃為祥應送祕書省 丙午王雱特封臨川伯從祀廟庭 三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太史局奏太陽當食至未時七刻日體圓明全不虧食 壬戌月犯長垣 癸酉御崇政殿賜貢士陳公輔等十九人上舍及第釋褐 戊寅歳星犯積薪輿鬼 夏四月壬午朔詣玉清和陽宮行奉安禮太師蔡京為禮儀使皇帝行禮有祥雲囘旋觀者莫不稱慶 丙申流星出心向西南方有尾跡照地 閏四月壬戌嵗星犯鬼 乙丑熒惑犯太㣲垣右執法 五月庚辰朔夏至時北郊有司攝事於舊方丘有黒氣長數丈出自齋宮行一里許入壇壝繞祭所皆傍人穿燈燭而過又及壇上禮將畢因忽不見 丁酉月犯壁壘陣 庚子大盈倉火六月太白入太㣲垣犯左執法 八月辛未太師楚國公蔡京等言伏覩大晟府以雅樂中聲播於燕樂舊闕徴角二調及無土石匏三音今樂並已増入五聲八音於是始備按試克諧頒降天下上表稱賀 冬十月劉恢言今月四日宰執赴學按試兩學生所習大晟雅樂至第二章曲未終有仙鶴四自南來盤旋飛舞宮架之上徘徊欲下衆人歡呼遂由表北而去乞宣付史館從之
  國是論曰紹聖之初奸臣復持王氏之説祖禹將去朝廷上疏論日食因曰臣恐邪臣欲寛聖慮或雲日蝕自有定數又雲天道逺而難知此乃小人誤國之言謹勿聼也自紹聖至政宣奸臣誤朝之論盡本安石而天命不足畏之流禍尤酷災異不言而祥瑞轍書甚者臘月之雷指為瑞雷三月之雪指為瑞雪拜表稱賀作詩詠替其視天變曽不若童稚之可侮痛哉陳瓘論蔡京之惡曰不畏上天原其情也庚戌手詔朕荷天顧諟錫以元圭將來冬祀可搢大
  圭執元圭庻格上天之心以敷佑於下民 提舉荊湖南路茶鹽事范之才奏體訪得蘄州羅田縣山溪中有大鼎數年前嘗見兩耳其穴中可過七八嵗小兒愚民遂塞以土今其耳猶發露詔令宋喬年躬親前去措置開取 十一月大雨雪連十餘日不止都城雪平地八尺幾丈飛鳥多死九街氷滑人馬不能行 十二月河南尹蔡安持部送道士僧耆命官學生赴闕恭請皇帝登封中嶽甲戌御崇政殿引見面賜不允詔書
  甲午政和四年春正月甲辰兗州命官學生道釋耆老及至聖文宣王四十七代孫孔若谷等詣闕進表請皇帝行登封之禮拜表引見並如河南府已得指揮 二月庚戌月犯昴 丁巳御崇政殿賜貢士張綱等十七人上舍及第釋褐 鄆濮二州命官學生道釋耆老等八千六百餘人並詣闕進表請車駕登封太山自是開德興仁潁昌府鄭州廣濟軍並許詣闕進表詔止令逓表以聞優詔不允 三月辛卯詔皇長子可以來春出閣立為皇太子 夏四月尚書省言甘露降刑部侍郎及都官中郎㕔 提舉延福宮所奏竹生紫花黃蘂牡丹雙頭數朶 蔡攸言祕閣槐枝連理 五月丙戌始祭地於方澤以太祖配 癸巳翰林學士王黼為戶部尚書 御史中丞蔣猷言祖宗時未嘗有內臣建節者昨童貫首隳舊制當時士論已不平上曰有非常之功則有非常之賞猷曰事塞其源則人無觖望若使攀縁展轉人人有意外之得則所謂非常者反為常矣上曰官爵得之易則名噐卑誠如卿言當為卿杜來者因詔三省御史臺常遵守彈劾 八月癸卯朔太師蔡京言䝉賜瑞瓜雙蓮雙花瑞榖上表稱賀乞付祕書省從之詔應奉御筆者只作御筆行下餘並稱聖㫖 詔知
  湖州章援特除名勒停援父惇追贈觀文殿大學士援表謝其言多文飾故有是命 御筆昨日有鶴三萬餘隻盤旋雲霄之上尚書省言今月二十日有鶴約數萬隻蔽空飛鳴自東北由大內前徃西南而去詔許拜表稱賀 建州言建安等縣竹枝生花結成稻米民間採取食用及搬入城市糶貨所収約數十萬石詔許拜表稱賀仍令貢百石上京 己巳嵗星入太㣲垣 九月甲戌詔改宣德郎為宣教郎 冬十月辛酉嵗星犯左執法 十二月乙卯太白入羽林軍 相州野蠶成繭是嵗阿固達遂叛用尼堪烏舎等為謀主尼楚赫伊
  立羅索棟摩等為帥攻破寧江州蕭奉先弟嗣先兵潰數月間盡為女真攻陷所過千里蕭然丁壯斬戮無遺應遼東界熟戸女真阿固達皆降之為用蕭奉先懼其弟嗣先獲罪妄雲潰兵懼誅所至刼掠若不一赦將為腹心患天祚從之自是出征之兵皆曰戰則有死而無功退則有生而無罪由是士無闘志遇敵輙奔
  乙未政和五年春正月乙亥熒惑犯亢 丁丑嵗星犯左執法 壬辰月犯心 二月壬寅太常寺奏兗州鄒縣孟子廟詔以樂正子配享公孫丑以下從祀 丁未定 桓言䝉聖恩立為皇太子乞專宮官吏不必備置諸司庻局皆令兼攝至於冗卒亦乞蠲除務從儉約清心省事專精問學仰稱君父教育之意從之 甲寅御大慶殿冊皇太子禮畢大赦天下 庚申老人星見辛酉嵗星入太㣲垣 三月辛未朔太白晝見 御筆比覧元豐訓詔得故相韓𤦺文彥慱至和嘉祐定策之勲功在社稷琦可封郡王彥慱可除罪籍復舊官 丙戌月犯房 癸巳御集英殿賜合格進士何㮚以下並宗子公惠等及第出身文學總六百九十二人禇詠不對所問其言狂妄令開封府押歸本貫宻州 夏四月癸卯詔天下一萬戶以上為望七千戶以上為𦂳五千戶以上為上三千戶以上為中不滿三千戶為中下一千五百戶以下為下從戶部員外沈鏻奏請也 庚戌詔祕書省殿以右文為名及集賢殿修撰為右文殿修撰 太白犯五諸侯 六月壬子天狗犯月 秋七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乙亥升汝州為陸海軍路瓘言前知汝州珍祥屢發上於御府者芝草五千餘本碼碯山子一百二十座絶色絲文並堪造噐物又三千四百餘斤瑞榖瑞禾瑞萱甘露野蠶成繭其目不一故有是命甲午武安軍奏信都縣范濟家黃牛生異獸牛首鹿身色白有牙爪遍體皆鱗而無毛多與圖史所載麒麟相類村民以水澆之祈雨因而致斃竊慮即是麒麟今畵到圖一本進呈詔遍牒諸路州軍今後如有生到似此之類異物仰如法収養不得亂有傷害 八月戊申詔文彥慱考其茂勲著在廟社除官爵已復外可特賜諡曰忠烈 詔陳邦光差提舉洞霄宮池州居住先是邦光兼太子詹事㑹蔡京獻太子以大食國琉璃酒噐羅列宮庭太子怒曰天子大臣不聞道義相訓乃持玩好之噐蕩吾志邪命左右擊碎之京聞邦光實激太子含怒未發因是遂斥邦光 太史言火星行心星度不守不犯 甲寅是夜流星出栁宿急流至濁沒赤黃色有尾跡照地占者以為天子宗廟有喜國家建造宮室之象宰臣率百官拜表稱賀 甲子蘄州奏蘄水縣界內遍地生芝草収採到一萬二千六百枝內一枝紫色九幹 乙丑熒惑犯天江 陳瓘自政和元年九月送台州羈管凡五年始降㫖特敘承事郎許自便瓘初以宣德郎被謫而敘官乃得承事郎實䥴降也被命之後忽得州牒備坐省劄雲奉御筆批敘復數內陳瓘合取㫖與差遣又有省劄下通州令瓘具家狀陳乞差遣人皆賀瓘以為起廢有漸也瓘曰此廟堂欺君玩世之術耳家狀雖當供而差遣其可乞耶彼謂吾不堪貧困而因茲乞憐爾乃報以家狀昨因削籍毀除無憑供具事果不行瓘既寓通州而開封尹盛章與石悈有私隙取宻㫖下悈於獄編置通州揚言為瓘執仇瓘聞而歎曰此豈盛世之所宜有耶遂挈家至九江因卜居焉 九月丁卯朔御製宴延福宮承平殿記 冬十月蔡京奏䝉宣示紫芝二本一本九葉穿穀而生一本兩葉與豆相附乞宣附史館許百官拜表稱賀從之 武勝軍奏穰縣生瑞榖安化等縣生芝草都計五萬本內有金芝一本紫芝一本詔送祕書省
  朱勝非雲政和間汝蘄等州貢芝草以萬計予每見邸報則疑之四年春予為京東學司行縣至宻州界縣令尉監採芝草邀予徃觀彌漫山谷皆芝菌也五色俱有或附木石或出平地有一本數十葉層疊髙大衆色咸備者至郡見太守李文仲曰已採及三十萬本矣始知諸郡所貢未必不實但過多不可為瑞適為妖異耳
  蔡京等以汝州碼碯生發並芝草及諸州雙頭蓮連理木甘露降仙鶴集雙𤓰雙頭芍藥牡丹凡五千三百種有竒上表稱賀 交趾進奉白象 壬辰太白犯罰是歳天祚下詔親征女眞女眞乗契丹未陣三面急擊之天祚親臨陣戰三合野皆橫屍軍中望天祚御旗西南向即隨之而潰天祚晝夜馳五百里退保長春州丙申政和六年春閏正月癸卯月犯司怪 己酉歳星犯亢 雄州安撫和詵引契丹亡人李良嗣來朝良嗣燕人知契丹必亡歸漢力陳可取之計賜姓趙時和詵乆以厚賂納結朔方豪雋士多歸之以収燕山圖來上又中山守張杲髙陽關安撫吳玠亦獻議燕雲可取三月乙未朔知吉州程祈言州學生扶邦彥家収得異禽蓋鳯凰也及至乃知其狂妄劄付本州照㑹 四月提舉上清寳籙官蔡攸奏今月二日皇帝詣宮設千道民大㑹有羽鶴來翔於始青天祥兩殿之間
  蔡絛雲重和元年赦文云云其後宦官道士有所不快必託為帝誥則莫不如志又為大㑹於寳籙宮既齋引羣臣士庻入殿聼林靈素講乗輿為設幄其側靈素據髙坐使人於下再拜請問然靈素徒辯給其所言無殊絶者時雜滑稽媟語上下為大鬨笑莫有君臣之禮矣道士有俸而齋施動獲千萬每一宮觀給田亦不下數百十頃皆外畜妻子置姬媵以膠青刷鬢錦衣玉食者幾二萬人一㑹殆費數萬緡貧下之人多買青布幅巾以赴之日得一飫餐而襯施錢三百謂之千道㑹雲
  丙戌詔監司守臣不得以進獻為名貢花果海錯什
  物 六月癸亥朔詔賜宣教郎徐積謚曰節孝處士禮部尚書白時中等奏今將崇寜貢舉法改修成御試貢士敇令格式總一百五十九卷乞冠以政和新修為名頒降詔從之 秋七月歳犯亢 校書郎譚世勣為司門員外郎蔡京得政乆其子攸提舉修書館中謟事者皆越次升擢世勣坐直舍繙書竟日泊如也宦者梁師成貴幸其黨有與世勣鄰居者數致師成意世勣謝絶之更六年不遷 辛酉御筆走馬承受公事可改為亷訪使者 八月宗正少卿閭丘籲奏修纂玉牒屬籍太祖皇帝下以德惟從世令子伯師太宗皇帝下以元宗仲士不善汝魏王下以德承克叔之公彥各依昭穆分位増廣秩數 丁丑熒惑犯靈臺 庚寅提舉崇福宮种師道先是知懐德軍得召見訪以邊事師道曰先為不可勝來則應之妄動生事非策也童貫欲徙內郡弓箭手以實邊而指為新邊所招之數上問師道何如師道曰臣恐勤逺之功未立而擾近之患先及矣 九月癸巳熒惑入太微垣 癸卯詔鼎閣奉安鼎
  蔡絛曰方士王仔昔獻議九鼎宜內之九重上出御筆曰遷移神象大噐可令疾速排辦魯公曰何不祥邪乃奏改曰定鼎初鑄九鼎皆以九州水土內鼎中及奉安於九成宮至北方曰寳鼎者上方焚香再拜而鼎忽漏其中水流溢於外魯公私怪之殊不樂其後終以北方致亂
  庚戌太白犯斗 熒惑犯左執法 冬十月定鼎禮儀使蔡京奏十三日先定鼎於幄殿有鶴飛翔其上至十八日有白雲排列如臥在鼎上凝然不散十九日奉安之際有雲五色見於日旁又據太史局申日月俱有青赤黃珥伏乞宣付史館 甲申詔誠感殿長生大帝君神像可遷附天章閣西位鼎閣奉安
  蔡絛史補王老志死政和六年又有王仔昔出賜號通妙先生時又踵祥符故事下詔上玉皇后土號合儒者説曰昊天玉皇上帝后土皇地祗率百官上冊於玉清陽和宮焉二王先生語多在後仔昔死政和七年時有林靈素溫州人也少從浮屠學以無行為所在貶惡乆之去為道士左街道録徐知常引之以附㑹諸閹又以神霄玉清王者上舊所誦大洞經中語也始曰神霄玉清王上帝之長子主南方號長生大帝君既下降於世乃以其弟主東方青華帝君領神霄之治天有九霄而神霄為最髙其治曰府故青華君亦曰判府天尊而靈素乃其府仙鄉曰禇惠亦下降佐帝君之治又目一時大臣要人皆仙府卿吏若魯公曰左元仙伯鄭居中劉正夫等若童貫諸巨閹率有名位王黼時為內相乃曰文華吏盛章王革時迭為天府乃曰仙獄吏伯氏時主進奉乃曰園苑寳華吏又謂上寵姬劉氏曰九華玉真安妃也天子心獨喜其事乃賜號通眞先生初劉虞二王先生皆為上所禮然有神怪事蓋出自方士也及靈素至乃以其事歸之於上而曰以獨佐之而已每自號小吏佐治故上下莫可攻其非者然靈素實無術徒敢大言是時上興道教將十年獨思未有一厭服羣下者數以語近倖於是神降事起矣
  十一月庚寅朔太白犯壁壘陣 太師蔡京等言伏見六十二處並降甘露二十處木並皆連理四處牡丹並皆駢生一蕚二處生芝草二處芍藥雙頭二處祥雲見三處並現毫光祥煙鄆州有仙鶴約二百隻飛鳴梅州枯木再生枝乞許拜表稱賀詔依又言兾州黃河澄清甲午詔帝鼐改為隆鼐正南彤鼎為明鼎西南阜鼎
  為順鼎正西晶鼎為蘊鼎西北魁鼎為健鼎正北寳鼎依舊東北壯鼎為和鼎正東蒼鼎為育鼎東南風鼎為潔鼎鼎閣為圜象徽調之閣 己亥祀昊天上帝於圓壇以太祖皇帝配 十二月癸亥熒惑入氐 宣和殿學士盛章詳定九域圖志 製瑞鶴旗先是元符二年武夷君廟有仙鶴迎詔又政和二年延福宮燕輔臣有羣鶴自西北來盤旋於睿謨殿上又奏大晟樂而翔鶴屢至因詔加此旗 是歳微行始出
  丁酉政和七年春正月壬寅熒惑犯歳星 兩浙道士林靈素至京師二月御上清寳籙宮命通眞先生林靈素講道經及玉清神霄王降生記有翔鶴數十飛鳴乆之 夏四月庚申御筆卿等表章冊朕為教主道君皇帝只可教門章疏用不可令天下混用 六月都下大雨雹皆如拳或如一升噐幾兩時而止 秋七月乙未熒惑犯天江 甲寅詔季秋大享明堂登歌並用道士八月月犯牛 老人星見 十一月庚寅詔蔡京告
  老乞骸可五日一朝次赴都堂治事 初童貫附京以進既顯寖與京異京疾之及貫兼宣撫河北遂欲專北事京愈不堪是歳貫又上其平燕策京一日留身奏曰貫徒有虛名爾伐國大事安危繫之陛下何以付貫上曰前日取青唐豈非貫之功京對曰崇寜下青唐初遣貫行但若監軍爾藉使臣當今日亦不能為之況伐敵國乎上意頗沮京即劾貫前後壞邊事章凡四上而上乃議下除司空令致仕而罷所領貫大懼因以其城西外圃與京西湖隣墻流水相接為名邀京子攸及鯈翛同出城相見議分定界至遂為攸置酒厚甚以二犀帶遺攸㑹攸力救觧之京議遂格京實創起北伐事嘗曰北事只我了得他人為之必鑿脫及與貫爭權弗勝遽有敵國不可伐之言故上亦不信也或曰京未始有此言於上特其子絛假託以欺世雲 甲辰冬至後一夕有大星如月徐徐南行而落光照人物與月無異 十二月詔修神保觀神保觀者俗謂二郎神也都人素畏之自春及夏傾城男女負土以獻名曰獻土又有飾作鬼神廵門催納土者乗輿亦微幸而觀之或謂蔡京曰獻土納土非吉語也後數日有㫖禁絶 政和後上巾裹及衣服獨喜同臣庻實欲為期門之事而苑囿皆效江浙為白屋不施五采多為村居野店又聚珍禽竒獸麋鹿鴐鶴禽鳥動數百千蹄隻實囿中宣和間都下毎秋風夜靜禽獸之音四徹宛若深山大澤陂野之間識者以為不祥 前授宣德郎管勾太平觀陳瓘自江州移南康軍居住
  戊戌重和元年春正月丁亥熒惑犯外屏 二月辛酉先是詔造太極飛雲洞刼之鼎蒼壺祀天貯醇酒之鼎山嶽五神之鼎精明洞淵之鼎天地隂陽之鼎混沌之鼎浮光洞天之鼎靈光晃耀鍊伸之鼎蒼龜大蛇蟲魚金輪之鼎至是奉安
  朱勝非雲崇寕三年用黥徒魏漢津言鑄九鼎至政和八年又用方士之説作神霄九鼎遂有十八鼎嗚呼黃帝鼎成昇仙夏禹以貢金鑄鼎事不見於詩書司馬遷好竒取他説載之史記而後世想慕不已此皆蔡京相業敢為怪誕如此
  庚午遣武義大夫馬政同髙藥師等使女眞講買馬舊好 三月戊申御集英殿賜進士及第出身同出身七百八十三人詔嘉王楷考在第一不欲令魁多士以第二人開封王昻為榜首 夏四月壬戌御筆韓琦弼亮三朝功在王室眷其後嗣宜有寵褒朝請大夫鴻臚純彥力學有文早登賢科揚歴中外靖共日著可特除𩔰謨閣待制提舉醴泉觀 五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廣安軍草澤安堯臣上書曰天生北狄限以沙塞自適其俗不通中國者狄之常也今乃遣使乞憐非畏吾也蓋邊境之上未有可乗之釁陛下將啓燕雲之役異日唇亡齒寒邊境有可乗之隙狼子野心安得不蓄其鋭而伺吾隙以逞其所大欲耶臣又觀自古國家之敗未嘗不由宦者專政此曹手執帝爵口衘天憲則臣下之死生禍福在焉請以誤國之大者借童貫而論之貫起自卑微陛下付以兵柄汲引羣小易置將吏以植私黨自兵權歸貫紛更殆盡賞罰不明兵氣委靡中外之人咸謂貫深結蔡京同納燕人李良嗣以為謀主共唱北伐之議經營之乆國用匱乏乃始方田以増常稅均糴以充軍儲茶鹽之法朝行暮改民不奠居陛下茍能速革其弊則赤子膏血不為此曹涸也劉蕡謂自古宦者預軍政未有不敗國䘮師者史臣亦謂宦者亂人之國其源深於女禍陛下何苦暱之
  講義曰當天下太平之日無以娯恱人主聳動天下惟有恢拓一事耳故用事之乆則必至於用兵生事蔡確欲固其寵則興靈武之師王珪患失其位則賛永洛之役章子厚之於湟鄯蔡京之於青唐洮河皆是謀也然皆求逞於西而未嘗開釁於北也貫攸何人哉敢以蚊負山耶然致靖康之禍不在於取燕而在於不能取燕使契丹政令猶強社稷猶固我將伸宿憤勞累戰雖得燕薊而民怨財竭內潰外叛若此而謂致靖康之禍在於取燕可也今天祚地䘮於外位奪於內竄在夾山死在朝夕其國㓕矣因時拯亂湯武之業也疆理天下舜禹之政也紀律頗嚴將帥頗厲乗時以取全燕合漢唐之遺民何為不可然契丹以燕遼全盛之力而㓕於女眞崛起之兵我以關陜驍悍之師而敗於契丹垂盡之將遂藉女眞納賄以巨百萬計所買者山前六郡之空城耳是全燕之地吾不能取彼能取之吾既不能取吾又從而取之此彼之邀索所以無已也故靖康之禍不在於取燕而在於取燕之非人得燕之無道而不能取燕也辛亥太白犯權星 八月丙辰月犯房 阿固達稱
  皇帝改元天輔以其國産金故國號大金即遣使詣天祚議和所求凡十事天祚付南北面大臣議蕭奉先等喜以為自此無患矣請許之 九月庚辰朔流星自斗魁向東南有尾跡照地 是月掖庭大火 閏九月癸亥熒惑犯進賢 冬十月己卯朔太白晝見 十一月御筆比縁大臣建議恢復燕雲故地安堯臣逺方書生能陳厯代興衰之跡臣僚咸謂毀薄時政首沮大事乞重行竄殛朕以承平日乆言路壅蔽敢諫之士議加爵賞堯臣許用安惇遺表恩澤令吏部先次補承務郎壬申太白犯天江
  己亥宣和元年春正月詔改佛號大覺金仙餘為仙人大士僧稱德士行者稱德童而冠服之但道冠有徽德冠無徽又以寺為宮院為觀尋改女冠為女道尼為女德明年詔復舊 乙夘月犯填 二月癸未老人星見三月安州孝感縣獲古鼎六蔡攸驗其欵識有雲王
  伐虎方之年實始作噐虎方蓋西域也陛下屢問罪夏人此鼎厯歳三千一旦自發比漢汾睢所獲誠為超冠詔許百官表賀 天祚惡聞女眞事蕭奉先揣其意皆不以聞明年五月上京破和議遂已後天祚雖復請盟阿固達皆不報 夏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丙戌日有赤黃冠氣 五月乙亥歳星犯斗 大水髙十餘丈犯都城
  蔡絛曰水未作前雨數日如傾及霽開封縣前茶肆人家晨起拭牀榻睹若有大犬蹲其旁質明視之龍也其人大呌而倒遂為作坊兵士衆取而食之不敢奏都人皆圖畵傳玩其身僅六七尺若世所繪龍其鱗作蒼黒色然驢首而兩頬如魚頭色正緑頂有角一極長於其際始分兩歧焉有聲如牛攷諸傳記則實龍矣後十餘日大水至又雲既大雨龍降後一夕五鼓西北有赤氣數十道亘天犯紫宮北斗仰視星皆若隔絳紗初起時拆裂有聲然後大發後數夕又作聲益大格格且乆其發更猛而赤氣自西北數十百道其中又間以白黒二氣然赤氣尢多自西北俄及東北又延及東南其聲亦不絶迨曉而止後復大水絛時切以謂與丙午及北齊末占同後事驗亦甚明
  六月起居郎李綱奏積水暴集淹浸民居廹近都城誠大異也此誠陛下寅畏天戒轉詢衆謀之時周官於國危則有大詢之禮伏望特詔在廷之臣各具所見以聞擇其可採者非時賜對特加驅策施行詔都城外積水縁有司失職隄防不修即非災異李綱所論不當罷起居郎 八月老人星見 上既遣使從海上與女眞結約共圖契丹髙麗一旦忽上奏以其王病求醫上命擇二良醫徃館醫甚勤日乆引醫視其用兵布陣禦敵之方曰聞天子將用兵遼人實兄弟國茍存之猶足為中國抒邊女眞乃狼虎不可交也不得已願二醫悉紀布陣禦敵之狀告諸天子早為之備所以求醫者正懼泄則為小國之患矣事既聞上不樂命中使諭曰命汝為
  醫乃敢預國家事乎 九              癸亥熒惑犯壘壁陣 十一月戊辰遣監察御史周武仲察訪淮南先是臣僚上言淮東大旱下戸流離康衢之間百錢賣一兒斗粟易一女父不能保子夫不能保妻而部使者安坐畧不介意而武仲有此命 大學生鄧肅進詩諷取東南花石坐屏出學押歸本貫肅南劒州人也 放林靈素歸溫州先是京城大水上遣靈素禳之不驗靈素又嘗衝太子節不避太子擊之訴於上上遂厭之乃逐去 十二月癸酉朔刑部尚書宇文粹中進對如放欠負一事自來朝廷黃紙放監司白紙催之語上曰白紙催正做得抗敕待令覺察編置監司數人便可止絶令百姓受實惠 是歳正字曹輔編管郴州時車駕輕出朝士大夫寒心莫敢言者輔慨然上書奏上出示宰執令召赴都堂審問太宰余深曰小臣敢論許大事輔曰臣有大小愛君之心一也深曰如言敵兵起於軫下無乃太峻否少宰王黼曰有是事乎輔曰茲事雖里巷細民無不知者相公當國獨不知耶曽此不知焉用彼相黼惡其侵已以聞上令與逺小監當既而編管郴州居郴六年兩遇恩沛王黼當國不得移命輔怡然不以介意
  朱勝非雲上皇自政和以來為㣲行毎出乗肩輿並無呵衛前後數內臣導從而民間指目為小轎子置行幸局主供帳飲膳等局中人遇出即稱有排當次日不歸即傳旨稱瘡瘍不坐朝閤門等處日有探候聞有排當即知必出聞不坐朝即知不歸卒以為常始猶外人未盡知因蔡京草表雲輕車小輦七賜臨幸邸報傳四方盡知之矣靖康初召輔為言官遷簽書樞宻院次年卒於南都
  庚子宣和二年春正月己酉月犯畢 二月壬申朔歳星犯壘壁陣 乙亥遣趙良嗣王瓌使金國仍以買馬爲名其實約阿固達夾攻契丹取燕雲舊地夾攻之約蓋始乎此 辛巳老人星見 五月趙良嗣王瓌等至薊州㑹阿固達已出分師三路趨上京引良嗣觀攻城不旋踵而破 丁巳祀地於方澤 丁卯朱夢説坐上書論事編管池州 六月丁丑太白晝見 庚寅流星出氐入天市垣 秋七月辛亥月犯牛 九月己酉日有赤黃戴氣 冬十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己卯太白熒惑犯亢 睦州青溪縣有洞曰幇源羣不逞徃徃囊槖其間方臘者因以妖術誘之兇黨稍集是月丙子殺里正縱火大掠從之者幾萬人 十一月戊戌朔方臘僣改元永樂以其月為正月 己亥少傅太宰兼門下侍郎余深為鎮西軍節度使依前少傅知福州 癸卯詔侍御史陳堯臣論事不當語言狂妄送吏部與監當差遣 十二月辛卯月犯東咸
  辛丑宣和三年春正月丁酉朔領樞宻院事童貫為江浙淮南等路宣撫使 戊申熒惑犯斗丙辰熒惑入斗二月壬午月犯角 庚申御集英殿賜何渙等及第
  出身同出身六百三十一人 是春日有變忽青黯無光其中洶洶而動若鉟金而湧沸狀日旁有青黒正如水波周囘旋轉將暮而稍止是時睦賊方作人多憂之以謂禍難必未已也 夏四月盜起睦州中丞陳過庭論致冦者蔡京養冦者王黼又劇論朱勔父子本刑餘小人罪著賄盈皆宜正典刑以謝天下遂奪職知蘄州未幾散州安置 王稟辛興宗楊惟忠生擒方臘於幇源山東北隅石澗中並其妻拏兄弟偽相侯王三十九人振旅赴杭州宣撫司方臘雖就擒而支黨散走浙東賊勢尚熾 是月汝州梁縣民邢喜家牛生麒麟 五月改睦州建德軍為嚴州遂安軍 丙午錫貢士聞喜宴於瓊林苑賜御製詩 月入氐 童貫奏生擒方十三等平蕩賊洞了畢上表稱賀 八月癸巳朔老人星見 己亥太白犯勾鈴 丙辰方臘伏誅
  壬寅宣和四年春正月壬申熒惑犯天街 二月辛丑太白犯壘壁陣 三月金人初以正月癸酉䧟中京天祚奔夾山李處溫謀立燕王淳淳於天祚為從叔號天錫皇帝遂廢天祚為湘隂王遼國自此分矣朝廷遂遣童貫勒兵十五萬廵邊仍以御筆三䇿付貫五月童貫駐軍雄州种師道屯白溝癸未我師敗於蘭溝上聞師道敗亦甚懼遂詔班師
  講義曰世之言宣和之失者曰遼不可攻女眞不可通燕不可取藥師不可任張覺不可納然皆非根本之論也蓋在慶厯景德之時遼勢之方強故未有可乗之機至天祚失道內外俱叛而已有可取之釁則攻遼非失䇿也女真固不可遽通然以方張之勢斃垂盡之遼他日必與我為鄰則通女眞亦未為失䇿也全燕之地我太祖百計而不能得太宗百戰而不能克取今也兼弱攻昧可以収漢晉之遺黎可以壯關河之大勢則燕亦在所當取也郭藥師以涿易來降則以燕人守燕亦可也平州乃燕之險張覺以平州來則撫之亦可也不知中國之見輕於夷狄乆矣女真初未知中國之虛實吾之使者泛海屢至而遂為其長所辱則既輕於始矣及議山後地尼堪猶曰南朝四面被邊若無兵力安能立國如此強大自郭藥師已降之後遼人垂㓕之國亦足以覆官軍觀金人告馬擴之言曰劉延慶一夕而遁汝觀我家用兵有走者否則中國之見輕於敵非一事使當時不通女眞不攻遼國不取燕山不任藥師不納張覺其能保全金人不入冦乎蓋當時之患不在外而在內不在女眞而在中國小人用事自熈寜至宣和六十年奸倖之積熟矣星犯帝座禍敗在目前而不知冦入而不罷郊祀恐礙推恩冦至而不告中外恐妨恭謝冦迫而不撤綵山恐妨行樂是小人之為禍也童貫之使遼也遼人笑曰大宋豈乏人乃使內臣奉使耶女眞將敗盟朝廷遣使者以童大王為辭尼堪笑曰汝家更有人可使否是宦官之為禍也敵至燕而燕降至河北而河北之軍潰至河南而河南之戌散此兵將之為禍也置花石綱而兩浙之盜起科免夫錢而河北京東之盜起此盜賊之為禍也自古未有內無釁隙而外有敵國之禍者景德之兵慶厯之冦所以不能為深入之謀者以內無釁隙啟之也宣和之間在內之釁隙不一則女眞固有所負而至耳縱使當時無女真之禍亦必有小人宦者兵將盜賊之禍矣
  是歳四月貫始出師白虹貫日出門而牙旗竿折至
  蔡攸再出師有少保節使與宣撫副使二認旗從後次日二認旗皆失之又出師連數夕有流星大若杯椀自紫微文昌出不一所或犯天津河鼓越天漢鬥牛亦不一所皆向南奔曵光如匹練每夕數十流至夜半方漸踈十餘夕皆然蔡絛宻白其父曰以此占懼如西晉象實令人憂疑京亦動色然太史皆不奏又方用兵雄州地大震雄之正寢忽𤣥武見龜大如錢朱蛇僅若筋貫攸拜之藏以銀合置於真武廟明日俱死又馬生兩角長各三寸及四足皆出距方以為龍馬貫以進御獨上識而甚不樂也 秋七月戊辰月犯建 八月庚戌月犯填 九月丁巳朔詔宋昭上書狂妄除名勒停送廣南編管以為妄議朝政之戒昭書雲蕃人之性不可以信義結㓕一弱敵而與強敵為鄰恐非中國之福徒為女真之利耳且北敵雖夷狄然謹守盟誓不敢妄動者知信義之不可渝也本朝與北敵通好百有餘年一旦敗之女真能果信其不渝乎異日女眞決先敗盟為中國患必矣此理之必然事之必至雖使伊周復生不能易此議也 乙丑契丹易州守髙鳯等以易州降契丹都管押常勝軍涿州留守郭藥師以涿州降 十一月丙辰朔流星出王良至紫微垣內上輔星有尾跡照地癸酉月犯權星 十二月丙戌金人入燕蕭氏出奔
  童貫蔡攸再舉取燕不能下懼無功獲罪宻遣王瓌由飛狐路禱金國主令圖之瓌見金國主具言貫攸兵已壓境不敢擅入乞如約夾攻金國主定議分三道進軍時馬擴隨軍行國主謂擴曰契丹疆土我得十九矣止燕京數州之地留與汝家我以大軍三面掩之令汝家俯拾猶不能収我初聞南軍到盧溝已有入燕者我心亦喜縱令汝家取之我亦將歛軍歸國近卻聞劉延慶一夜燒營而遁何至此耶汝家似此䘮師從來有何誅責擴雲兵折將死將折兵死劉延慶敗雖貴亦誅阿固達雲若不行法何以使人一兩日間到關汝觀我家用兵有走者否是日入居庸關晡時到燕蕭後聞居庸失守夜率契丹蕭幹等車帳出城行未五十里金人遊騎已及城前軍已登城矣於是左企弓宰相等皆迎降金國主遣馬擴歸獻㨗
  癸卯宣和五年夏四月乙巳童貫等言四月十七日躬領大軍入燕山府撫定軍民布宣聖澤具表稱賀 五月甲寅太白犯鬼 己未御文德殿以収復燕山府雲中府兩路羣臣稱賀賜王黼玉帶 是月金國王阿固達卒弟烏竒邁立 秋七月甲子月犯牛 八月辛巳朔太史言日當食不食 壬午歳星犯井 是月燕山府路轉運使呂頥浩落職降官頥浩嘗奏燕山一路開邊極逺其勢難守雖窮天下之智盡天下之力竭天下之財必無以善其後又條上河北燕山路危急五事詔頥浩所奏意有包藏情不可貸御筆令頥浩赴宣撫司出頭供伏軍令狀 九月癸丑詔王安中知燕山府詹度郭藥師同知藥師及燕人終不改其左袵時人竊比之祿山 己未熒惑犯司怪 冬十月乙酉雨水氷十一月丙寅幸王黼賜第觀芝草
  史臣曰王黼專結梁師成既為相𫎇賜大第於城西開便門與師成宅對街以相徃來及燕告功黼益得意乃妄託言家之屏風生玉芝上為臨幸睹黼之堂閣張設寳玩山石侔擬宮禁喟然嘆曰此不快活耶若太師居處糞壌坑耳太師謂蔡京也時上既幸黼第又設便門過師成復來黼家駐蹕因大醉黼自傳㫖支賜命放散侍從百官於是禁衛諸班直爭願見上始謝恩不肯散因大詾詾師成與譚稹乃扶持上而出面諭之上醉不得語矣復入夜漏十五刻乃開過龍德宮複道小墻謂鹿寨門者以還內宦者十餘人執兵接之而去三衙衛士無一人得入者是夜諸班禁從皆集教塲備不虞幾生變翌日猶不御殿殆半日人心始安祖宗以來臨幸未之有也
  庚午太白犯房 十二月己巳月入氐 是月京師地震
  甲辰宣和六年春正月甲子上元節御樓觀燈簾幕重宻下無由知衆中忽有人躍出黒色布衣若僧寺童行狀以手指簾謂上曰汝有何神而敢破壞吾教吾今語汝報將至矣上怒甚命中使傳㫖治之於是箠掠亂下又加炮烙畧不語亦無痛楚狀因又㫁其足筋俄施刀臠肉血狼籍上大不怡為罷一夕之懽至暮終不得為何人付獄盡之 己巳月入氐 是月京師地震 二月辛丑承事郎楚州居住陳瓘卒
  史臣曰范純仁晚年留意人才或問其所儲蓄人才可為今日用者答曰陳瓘又問其次曰陳瓘自好也宣和末或問游酢以當今可以濟世之人酢曰陳了翁其人也劉安世亦嘗因瓘病使人勉瓘以醫藥自輔雲天下將有頼於公當力加保養以待將用也瓘通易數自謂與邵雍之數合至如國家中興之事徃徃嘗預言之其彈蔡京之疏雲絶㓕史學一似王衍重南輕北分裂有萌驗其言於今也悲夫閏三月庚辰熒惑犯五諸侯 庚子御集英殿䇿試
  進士 夏四月癸丑賜沈晦等及第出身同出身凡八百五人 六月辛酉月犯壘壁陣 八月乙巳朔金人怨朝廷納張㲄遂攻蔚州絶山後交割意 九月丙戌楊時為校書郎及對力陳儆戒之言上首肯之曰卿所陳皆堯舜之道宜在經筵朝夕輔朕即除邇英殿説書庚寅手詔以金芝産於艮嶽萬夀峯宜改名夀嶽朱勝非雲上皇於宮城東北起景龍門複道通禁中毎歳冬至後即放燈自東華門以北並不禁夜徙民市行舖夾道以居縱慱群飲至上元後罷謂之先賞又於次東建寳籙宮宮後累石為山以其在艮方也號艮嶽又改稱夀嶽運四方花竹竒石積累二十餘年山林深髙千巖萬壑麋鹿成群樓觀臺殿不可勝計最後朱勔於太湖取巨石髙廣數丈載以大舟挽以千夫鑿河㫁橋毀堰拆閘數月方至京師賜號昭功專慶神運石是年初得燕地故也勔縁此授節度使靖康元年冬虜騎再犯闕圍閉日乆折屋為薪鑿石為砲伐竹為笓籬惟大石基址存焉
  丁亥月犯畢 十一月丙子太白晝見 十二月癸
  亥蔡京落致仕領三省事五日一赴朝請至都堂治事是歳都城有賣青果男子孕而誕子蓐母不能収易
  七人始免而逃去又有酒肆朱氏子其妻忽生髭其人可四十餘髭髯長僅六七寸踈秀甚美宛然一男子特詔度為女道士
  乙巳宣和七年春正月辛丑故遼國主天祚為金人所擒削封海濱王後踰年而卒 六月戊午劉安世卒呂本中雜説崇寕間蔡京毎謂人如劉安世使搗碓磨磨亦只説元祐是也京執政乆亦時有長者之言嘗有乞將元祐臣僚編置逺惡州郡者京曰元祐人本無大罪止是不合改先帝法度耳
  八月有都城東門外鬻菜夫負擔至宣德門下忽迷
  罔釋荷擔向門㦸手而言曰汝壞吾社稷矣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來道尚宜速改也邏卒捕得下開封獄一夕已省則不知向所云為者時於獄中盡之 九月壬辰熒惑犯鬼 是日金人以天祚成禽遣李孝和王永福來告慶詔宇文虛中髙世則館之其實敵將舉兵以覘我也 秋有狐由艮嶽直入中禁據御榻而坐詔毀狐王廟 冬十月辛丑土星入太微垣 戊子有流星尾跡照地如盞口大 十二月金人䧟薊州接伴賀正使𫝊察為所殺先是金人未渝盟朝廷以故事遣察迓使人於薊州玉田縣韓城鎮察至界上敵愆期不至斡里雅布擁大兵遽入冦遂執察等責令投拜蔣噩以下羅拜臣服察獨不屈敵以兵脅之察亦不顧金帥曰我以南朝天子失德故來弔伐察曰主上明若日月四海拱戴胡欲敗盟以此為兵端耳然自古之戰以曲直為勝負南北敵國亦安知爾非送死哉我有死而已膝不可屈也金帥大怒察死之 己巳童貫遁歸京師初貫得越茹牒計無所出託以赴闕稟議請太原帥張孝純諭意孝純愕曰金人渝盟大王當㑹諸路將士極力支捂今去人心搖是將河東與賊河東失河北亦豈能保耶願少留共國報國太原地險城堅人亦習戰未必便能抜也貫怒目曰貫受命宣撫非守土臣必欲留貫置帥何為此行至京當即以兵來援孝純撫掌歎曰平時童太師作多少威重及臨事乃畏怯如此不思身為大臣當以死排難止欲奉頭䑕竄何面目見天下士乎貫不聽翌日行用九日至京師 郭藥師以燕山叛執安撫蔡靖運使呂頥浩副使李與權提舉官沈琯等金人既欲犯盟自秋冬探報甚宻然中外多不知也蔡靖亦宻奏凡百七十餘章至言朝廷若以為不實則乞早賜重行編置然終不報十一月斡里雅布之軍壞燕山府塩塲斡里雅布至燕山郭藥師率軍官郊迎之
  初蔡攸從中力主藥師毎以為忠信無比故終不為之備於內地畧無防禦亦屢有人告變又沿邊廵檢楊雍者得其通金人書繳上之皆不省初靖揣藥師常勝軍之情故常勉藥師以忠義及知金人㸃集將寒盟屢奏皆不報無如之何故因其出師廼餞於野對其大軍設案望闕焚香拜舞始語藥師曰對諸軍在此今日之事相公豈可負趙皇恩耶願勉旃藥師亦領畧然無益也是月壬寅詹度猶奏郭藥師瞻視不常趣向懐異蜂目鳥喙怙寵恃功兼常勝軍暴掠燕子女攘奪民舍藥師縱之不復彈壓詔梁沂盧宗原體究而藥師已叛矣藥師既叛報至京師上左右不欲人聞知乃共匿其報但曰藥師被圍矣金人南犯朔武之境朔州守將孫翊者勇而忠出與
  之戰戰未決漢兒開門獻於金人既至武州漢兒以為內應遂失朔武長驅至代州守將李嗣本率兵拒守漢兒又擒嗣本以降遂䧟代州 己酉知中山府詹度奏金人分道入冦是日連三奏至京師朝廷失色 尼雅滿引兵圍太原知朔寜府孫翊來救兵不滿二千與金人戰於城下張孝純曰賊已在近不敢開門觀察可盡忠報國翊曰但恨兵少爾乃復引戰數日五兵皆盡為金人所殺 月入太微垣 庚申上禪位於皇太子手詔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軍國庻務一聽裁決予當以道君號退居舊宮丙寅上道君皇帝尊號曰教主道君太上皇帝 是歳十一月祀南郊禮畢降壇而得邊報及上還御郊宮之端誠殿時天未明百辟皆賀忽有鴞正鳴於殿屋之上與賛拜之聲幾若相應和異常聞者駭之時已報金人寒盟 元豐之末嘗有物大如席夜見寢殿上而神廟登遐至元符末又數見而哲宗厭代自大觀間漸晝見政和已後遂大作形廣丈餘狀髣髴如龜行動硜硜有聲黒氣䝉之氣之所及腥血四灑後習為常宣和末寖少出而亂遂作此為黒眚宣和二三年春夏之際洛陽府畿間忽有物如人或如犬其色黒不能辨眉目始夜則出掠小兒傷食之後雖白晝因忽在人家有力者夜必聚執槍棒而為之衛如是二歳乃息甫三年則北征事起此亦黒眚也













  宋史全文卷十四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五
  宋欽宗
  丙午靖康元年春正月詔求言監察御史余應求先為校書郎嘗上奏畧曰獻言者皆曰夷狄外侵而邊鄙未寜為可慮百姓乆困而財用日急為可慮兵革未弭而士馬不彊為可慮臣以為選將帥以守邊治險阻以固圉積粟治兵實之塞下則邊備何患乎不嚴罷不急之務減無名之費躬節用裕民之德去蠧國害財之政用計數之臣治轉運之法則財何患乎不足下募兵之令髙買馬之直明賞罰以収人心嚴軍政以勵士氣付之良將何徃不克則士馬何患乎不彊詔特賜章服 自金人犯邊屢下求言之詔事稍緩則復沮抑言者故當時有城門閉言路開城門開言路閉之諺 丁卯金人犯濬州內侍梁方平領兵在黃河北岸敵騎奄至倉卒奔潰時南岸守橋者望見敵中旗幟燒㫁橋䌫陷沒凡數千人敵因不得濟何灌軍亦望風潰散我師在河南者無一人初敵至邯鄲遣郭藥師為前驅付以二千騎藥師疾馳三百里質明遂至濬其言州縣無備邀取金繒暴宮禁間事者皆藥師之為也 己巳詔親征 先是太學生陳東率在學諸生伏闕上書畧曰臣等聞堯之時有八元八凱而未暇用有四凶而未暇去堯非不知其可用可去也意謂我將倦於勤必以天下授舜特留以遺之使大明誅賞以示天下耳故傳曰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天下誦之至今不息臣竊謂在道君皇帝時非無賢才如八元八凱而未用者非無奸臣賊子如四凶而未去者道君亦非不知之特留以遺陛下今日之事蔡京壊亂於前梁師成隂賊於內李彥結怨於西北朱勔結怨於東南王黼童貫又從而結怨於二邊敗祖宗之盟失中國之信創開邊隙使天下勢危如絲髮此六賊者異名同罪伏願陛下擒此六賊肆諸市朝傳首四方以謝天下至是黼竄永州黼賣官取贓無厭京師為之語曰三百貫且通判五百索直秘閣黼至雍丘縣南固村呉敏李綱指燕山之役為黼罪請誅之取其首以獻勔削官放歸田裡繼而覊管循州尋賜死彥亦賜死皆籍其家 上皇如南京 庚午以兵部侍郎李綱為尚書右丞東京留守同知樞宻院李梲副之聶山為隨軍轉運使時從官以邊事求見者皆非時賜對綱待班延和殿下適宰執奏事議欲奉鑾輿出狩襄鄧綱語知東上閤門事朱孝莊曰有急切公事欲與宰執廷辨孝莊曰舊例未有宰執未退而從官求對者綱曰此何時而用例邪孝莊即具奏詔綱立執政之末因啓奏曰聞諸道路宰執欲奉陛下出狩避狄果有之宗社危矣且道君皇帝以宗社之故傳位陛下今捨之而去可乎上黙然白時中曰都城豈可以守綱曰天下城池豈復有如都城者且宗廟社稷百官萬民所在捨此欲何之若能率勵將士慰安民心豈有不可守之理上顧大臣曰䇿將安出皆黙然綱進曰今日之計莫如整厲士馬聲言出戰固結民心相與堅守以待勤王之師上曰誰可將者綱曰朝廷平日髙爵厚祿畜養大臣將用之於有事之日今白時中李邦彥等皆書生未必知兵然藉其位貌撫馭將士以抗敵鋒乃其職也時中厲聲曰李綱莫能出戰綱曰陛下不以臣為懦儻使治兵願以死報第人微官卑恐不足以鎮服士卒上即命除綱右丞內侍王孝竭奏曰中宮國公已行陛下豈可留此上色變曰卿等無執朕將親徃陜西治兵以復都城決不可留此綱泣拜俯伏以死請㑹燕越二王至亦以固守為然上意稍定即俾中使追還中宮國公顧謂綱曰卿留朕治兵禦冦專以委卿綱受命與梲同出中夜上遣中使諭宰執欲詰旦決行質明綱入朝見禁衛擐甲乗輿服御皆已陳列綱厲聲曰爾等願以死守宗社乎願扈從以廵幸乎皆呼曰願以死守綱入見曰陛下已許臣留今復戒行何也且六軍之情已變彼父母妻子皆在都城豈肯捨去萬一至中道散歸陛下孰與為衛且敵已逼彼知乗輿之去未逺以徤馬疾追何以禦之上悟始命輟行 辛未上御宣德樓宣諭六軍將士於是固守之議始決命李綱為親征行營使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曹曚副之 白時中罷坐主出奔議也李邦彥起復為太宰張邦昌為少宰仍兼門下中書侍郎趙野王孝迪門下中書侍郎蔡懋尚書左丞簽書樞宻院耿南仲同知 壬申詔每路差近上內侍一併督帥臣將勤王兵入援 癸酉斡里雅布至京城西北屯牟駝岡天駟監即孳生馬監之所芻豆山積異時郭藥師來朝得㫖打毬於其間金人兵至徑趨其所藥師導之也自敵騎扣河梁方平燒橋而遁敵不得遽渡取小舟能容數人者以濟凡五日騎兵方絶歩兵猶未集也旋濟旋行無復隊伍敵笑曰南朝可謂無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軰豈得渡哉 是夕金人攻宣澤門李綱臨城募敢死士斬獲百餘人迨旦始定初治都城四壁守具凡四日治具粗畢而敵抵城下矣 以鄭望之充軍前計議使髙世則副之望之即行少頃敵亦遣呉孝民至甲戌鄭望之入奏引見金使呉孝民奏曰上皇與大金結約海上復違盟誓皆已徃事今日少帝陛下與大金別立誓書結萬世歡好可也向者李鄴來議割獻三鎮事皇子遣使人代朝見之禮願遣親王宰執到軍前報禮大金喜禮意之重前日割地之議徃徃可罷少帝之稱自此始上顧宰執未有對者李綱請行上不許曰卿方治兵不可命同知樞宻院事李梲奉使鄭望之髙世則副之 乙亥敵攻通天景陽門一帶甚急上命李綱督將士扞禦又攻陳橋封丘衛州等門綱登城督戰自卯至申殺敵凡數千乃退武泰軍節度使何灌死之敵遣游騎四出抄掠畿縣惟東明太康雍丘扶溝鄢
  陵僅存敵恥小邑不破再益騎三千急攻東明京東將董有鄰率衆拒之斬首十餘級最後得金環者三太子也 李梲鄭望之等在敵營斡里雅布見之需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牛馬萬匹衣縀百萬疋割大原中山河間三路地並欲宰相親王為質望之辭以親王年㓜乞遣郡王望之再三言之斡里雅布曰遣親王郡王各一人至河即還宰相候交物了及撥地畢日可還也斡里雅布遣蕭三寳奴耶律忠王汭等來 丙子詔大金所需犒軍物數浩瀚朝廷竭力應副如供祀宗廟噐皿亦不敢吝至於親王內外百官之家已行告諭盡數供助尚恐未能敷數忠義之民理宜體國將私家所有願助國用者限日下於戶部尚書聶山等處送納又詔蕃衍宅諸王金銀絹帛道官樂官伎術等官及五司官察視曽經賜帶各家有見在金銀只今納元豐庫若敢隱庇轉藏並行軍法諸宮觀寺廟奉先普安諸墳六尚局諸局並開封府公用金銀拘収納左藏庫 時從王孝迪之議掲榜立賞括在京軍民官吏金銀違者斬之都城大擾限既滿得金二十餘萬銀四百餘萬兩而民間藏蓄為之一空李綱因對奏曰収簇金銀限滿民力已竭復許告訐恐生內變外有大敵而民心內變不可不慮上曰卿可徃収榜毋得告訐綱因廵城傳聖㫖収榜人心稍安 以康王為軍前計議使令張邦昌髙世則副之上命引王詣殿閣見宰執李梲雲大金恐南朝失信故要親王送到河亦無他王正色曰國家有急死亦何避聞者悚然 丁丑宰執進呈金人所須之目李綱力爭以謂犒師金幣其數太多雖竭天下亦不足充況都城乎當量與之大原河間中山國家屏蔽號為三鎮割之何以立國又保塞翼祖順祖信祖陵寢所在子孫奈何與人至於遣使宰相當徃親王不當徃今日之計莫若擇使與之熟議道所以可不可者金幣之數令有司㑹計少遲之大兵四集彼以孤軍入重地勢不能乆留必求速歸然後與之盟彼且不敢輕中國其和可乆也宰執皆謂都城患在朝夕尚何有三鎮而金幣之數又不足較也綱因求去上慰諭曰卿苐出治兵益固城守恐金人欵我此徐議也朝廷即以誓書徃所求皆與之以李鄴髙世則為送伴使副綱尚留三鎮詔書不遣幾少遲延以俟勤王兵集徐為後圖也 庚辰張邦昌從康王詣敵營 壬午統制官馬忠以京西募兵至遇金人於順天門外乗勢擊之殺獲甚衆范瓊將萬騎自京東來營於馬監之側王師稍振 丁亥靖難軍節度使河北河東路制置使种師道武安軍承宣使姚平仲以涇原秦鳯兵至闕下既入見上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師道曰女真不知兵豈有孤軍深入人境而能善其歸乎上曰業已講好矣對曰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餘非所敢知也 李綱言於上曰勤王之師漸集兵家忌分非節制歸一不能濟願勅兩將聼臣節制上曰師道老而知兵且職位已髙與卿同官替曹曚可也於是別置宣撫司以師道同知樞宻院事充京畿河北河東路宣撫使以平仲為都統制應四方勤王兵並𨽻宣撫司又撥前後軍之在城外者屬之而行營司所統者獨左右中軍而已上屢申飭兩司不得侵紊而節制既分不相統一宣撫司所欲行者徃徃託以機宻不復闗報自是權始分矣 太學生陳東又言梁師成當正典刑詔黜為散官命開封府吏押至八角鎮殺之 癸巳李綱李邦彥吳敏种師道姚平仲等是日同對於福寜殿議所以用兵者綱奏曰金人之兵張大聲勢然其實不過六萬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二十餘萬固已數倍之矣彼以孤軍入重地正猶虎豹自投於檻穽中當以計取之不可角一旦之力為今之䇿莫若扼關津絶糧道禁抄掠分兵以復畿北郡邑俟彼遊騎出則擊之以重兵臨賊營堅壁勿戰如周亞夫所以錮七國者俟其芻糧乏人馬疲然後以將帥檄取誓書復三鎮縱其歸中渡而後擊之此必勝之計也上然之 二月丁酉夜都統制姚平仲率歩騎萬人刼敵寨以敗還初种師道以三鎮不可棄城下不可戰朝廷姑堅守和議俟姚古來兵勢益甚軍中共議自遣使人徃諭敵以三鎮係國家邊面決不可割寜以其賦入増作嵗幣庻得和好乆逺如此三兩返勢須逗遛半月重兵宻邇彼必不敢逺去刼掠糧草漸竭不免北還俟過河以騎兵尾襲至眞定中山兩鎮必不肯下彼腹背受敵可以得志㑹李綱主平仲之謀師道言卒不用平仲古之養子也上以其驍勇屢召對許以成功當授節鉞平仲議欲夜叩敵營生擒斡里雅布奉康王以歸而其謀泄未發數日行路及敵人皆知之敵先事設備故反為所敗李綱㑹行營左右軍將士質明出景陽門分命諸將觧范瓊王師古等圍敵騎出沒鏖戰斬獲甚衆復犯中軍綱親率將士以神臂弓射卻之上初滿意平仲必成功既而失利宰執臺諫交言西兵勤王之師及親征行營司兵為所殱無復存者上大震驚有詔不得進兵遂罷綱尚書右丞親征行營使以蔡懋代之因廢行營使司止以守禦使縂兵事蓋欲罪綱以謝敵也 辛丑遣資政殿大學士宇文虛中知東上閤門事王球使斡里雅布軍齎李綱所留割三鎮詔書以徃仍就迎康王 太學生陳東率諸生數百人伏宣德門下上書曰在廷之臣奮勇不顧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綱是也所謂社稷之臣也其庸謬不才忌嫉賢能動為身謀不恤國計者李邦彥白時中張邦昌趙野王孝迪蔡懋李梲之徒是也所謂社稷之賊也又曰綱起自庻官獨任大事邦彥等嫉如仇讎恐其成功因綱用兵小不利遂得乗間投隙歸罪於綱然一勝一負兵家常勢小勝固未足為喜小挫亦豈足為辱況示怯示弱竒謀秘計豈可遽以此傾動任事之臣又曰竊聞邦彥時中盡勸陛下他幸見事有急各除親黨外任遣家屬隨之逺去豈身為大臣不能以一家死社稷之難其意止欲倉卒之際各保妻孥耳諸大臣一鼓而倡之百官有司羣起而和之遂令京城之人閧然騷動弗安其居若非綱為陛下建言則乗輿播越在外宗廟社稷已為丘墟生靈已遭魚肉陛下將有棄宗廟社稷之名賴聰明不惑特從綱請中外聞之雖愚夫愚婦莫不舉手加額仰歎聖德之盛綱之力豈曰小補之哉是宜邦彥等譛謗忌嫉無所不至又曰若以綱用兵小挫遂當廢罷則童貫創開邊隙以貽今日之禍近又引兵數十萬以事雲中之役幾於匹馬隻輪無還朝廷曽不議貫之罪何綱小挫而加罪乎一進一退在綱為甚輕在朝廷為甚重今日宗社安危在此一舉幸陛下即反前命復綱舊職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師道以閫外之事於是軍民數萬人擁伏闕下相謂曰非見李右丞種宣撫復用毋得歸㑹百官退朝衆指李邦彥數其罪欲敺之邦彥疾驅以兔百姓乃擊登聞鼓山呼震地開封尹王時雍至謂諸生曰脅天子可乎胡不退諸生應之曰以忠義脅天子不愈於以姦佞脅之乎復欲⿰區支 -- 敺之時雍逃去殿帥王宗濋奏於上曰事已爾亡可奈何當黽勉從之不然且生變於是遣簽書樞宻院事耿南仲言於衆曰已得㫖宣李綱矣內侍朱拱之先得㫖宣諭未到而後發之使先至衆取拱之臠而磔之號於衆曰此逆賊也即矯詔曰殺內臣者無罪綱惶懼入對泣拜請死上即復李綱尚書右丞充京城四壁守禦使而罷蔡懋綱固辭上不許命復節制勤王師种師道亦歸其𪠘士庻知二人復用遂散時師道實不罷蓋外議流傳之妄雲 范仲淹追封魏國公司馬光贈太師張啇英贈太保 除黨籍學術禁 王孝迪罷以徐處仁為中書侍郎 壬寅以沈晦假給事中從皇弟肅王使斡里雅布軍先是康王在敵營幾月斡里雅布憚之不肯留更請肅王代之己巳康王自金營還 丙午敵退圍京城凡三十三日既得三鎮詔書及肅王至不俟金幣數足遣使告辭而去 己酉李綱言澶淵之役雖與遼人盟約及其退也猶遣重兵䕶送之蓋恐其無所忌憚肆行虜掠故也金人之去三日矣盍遣大兵用澶淵故事䕶送之上可其請於是分遣將士數道並進且戒諸將度便利可撃即撃之 李邦彥奏立大旗於河東北有擅出兵者依軍法 李綱奏備邊禦敵八事 詔自今並遵祖宗舊制選用大臣裁抑內侍不崇飾恩倖不聼用奸人不輕爵祿不濫賜予不奪爾居以營燕遊之地不竭爾力以廣浮用之費凡蠧國害民之事一切寢罷 詔河北堅守仍出竒掩撃時斡里雅布師還抵中山河間兩鎮兵民固守不肯下即以矢石及之而退沿邊諸郡亦然 李邦彥罷以張邦昌為太宰吳敏為少宰李綱知樞宻院事耿南仲左丞李梲右丞 蔡京責授祕書監分司南京尋移德安府衡州安置正言崔鶠上言賊臣蔡京以奸邪之術誑耀人主収天下之士以為腹心遂致賊盜蠭起夷狄亂華陛下安得而赦之遂竄京儋州尋又竄京子孫三十三人遇赦不許量移京行至潭州而死京患失之心無所不至根株結盤牢不可脫卒以召釁誤國為宗社竒禍雖以譴死而海內以不及正刑誅為恨蔡攸從道君南下或雲將遂復辟於鎮江尋責永州安置徙潯雷二州又移萬安上復命即所在斬之蔡翛亦以復辟之謗被誅童貫初貶池州居住移郴州尋下詔數其十罪追斬於南雄州貫惡稔釁盈卒以起戎胎禍流毒四海雖醢其軀不足以謝天下雲 楊時兼國子祭酒 敵陷隆德府先是太原堅守尼瑪哈攻之不克遂分兵而南既逾南北關仰而歎曰關險如此而使我過之南朝可謂無人矣遂至隆德城中素無備二日而䧟守臣張確死之 自李綱建議盡遣城下兵追斡里雅布之師及邢卲間相去二十餘里金人懼其行甚速至是澤州奏尼瑪哈兵次髙平執政懼宻啓於上前以御前金字牌追兵還甚速綱力爭於上前得㫖復遣而諸將還已數程矣再進猶及金人於滹沱河然將士知朝論二三悉觧體不復邀擊苐遙䕶之而已當時行移文字出於宻院者則令破賊出於三省者則令䕶出境諸將莫知適從 三月張邦昌罷以徐處仁為太宰唐恪中書侍郎靖康之初首為宰相而因循失措者吳敏與處仁也奸巧自營而廢國隄防者恪與聶昌也 詔金人要盟終不可保今尼瑪哈深入南陷隆德先敗元約朕夙夜追咎已黜元主和議之臣又詔种師道等徃助三鎮播告中外使知朕意 命李綱迎上皇於南京 夏四月上皇至京師 復春秋學官 追復呂公著等官 五月罷王安石配享孔子從楊時之請也徽猷閣待制譚世勣又言亦不當以安石從祀不報 六月丙辰太白熒惑歳鎮四星聚張 壬戍彗出紫微垣 秋七月除元符上書邪等禁 彗出東北長數丈北拂帝座掃文昌徐處仁吳敏罷以唐恪為少宰何㮚中書侍郎陳過
  庭尚書右丞許翰罷同知以聶昌代之李回簽書樞宻院事 九月金人陷太原始尼瑪哈乆攻太原不下乃於城外築城居之分兵防守使內外不通已而歸雲中留銀朱大王攻城至是尼瑪哈復至乘勝急攻丙寅城䧟金人盡殺勝㨗軍帥臣張孝純被擒副總管王稟負原廟太宗御容赴汾水而死轉運韓縂提舉單孝忠三十六餘人皆被害太原自去年十二月乙卯受圍凡二百六十日城中軍民餓死十八九固守不下至是始破初尼瑪哈烏實伊都自太原斡里雅布達蘭棟摩自燕山㑹於山後草地避暑且議事及秋乃還議者謂尼瑪哈烏實伊都三大帥棄大原北去徃返千有餘里而我援兵雲集不能觧太原之圍失計甚矣 冬十月竄李綱言者謂綱專主戰議䘮師費財又指言十罪於是落職宮觀責授節副建昌軍安置以綱上疏辨論謂退有後言以惑衆聼再謫寜江 丁酉斡里雅布陷真定府帥臣李邈措置乖謬本路兵馬都鈐轄劉竧率衆盡夜搏戰城上敵人初攻北壁竧力拒之至是偽移攻東城邈復趣竧徃應力攻兩日一夕潛移攻具還北城城中不知也黎明敵人忽鼔衆憑堞而上城陷李邈不能死為敵所擒竧猶率衆巷戰顧其弟曰我大將也其可受賊戮乎因䇿馬挺刃潰圍欲出而諸門皆為金人所守遂之孫氏園山亭中觧絛絶脰而死邈被執至燕山亦不屈死之 戊戌斡里雅布尼瑪哈以書來責問契丹梁王及伊都蠟書並割三鎮差楊天吉王芮為問罪使請速令皇叔越王皇弟鄆王並太少宰一員同詣行府賫書陳謝過咎命王時雍曹曚館之時雍議盡以三鎮所入絹増歳幣並祖宗內府所藏珍玩悉歸二帥且以河東宿師暴露日乆欲厚犒之天吉汭頗領其説先取犒師絹十萬疋以行先是斡里雅布軍既還尼瑪哈尚留隆德遣簽書路允迪等以和議之書上之尼瑪哈聞斡里雅布獲金帛不貲而已無所得於是遣使數軰求賂時勤王之師踵至大臣有輕敵意猥曰吾兵盛如此當與虜抗且彼既領肅王過河吾盍留其使與之相當於是館其使踰月不遣有都營趙倫者燕人狡獪懼不得歸乃訐詐以情告館伴邢倞曰金國有伊都者領契丹精鋭甚衆貳於金人願歸大國可結之以圖二敵倞遂以聞大臣信之即以詔書授倞賜伊都納衣巾中仍賜倫等絹各千疋白金千兩倫至尼瑪哈所首以其書獻之尼瑪哈大怒以倫書表聞其主其主報雲深入攻討委元帥從長措置尼瑪哈遂復提兵南下又麟府折可求來獻言夏國之北有大遼天祚梁王與林牙蕭太師出榜稱金人不道與南朝奸臣結約毀我宗廟今聞南朝天子遜位嗣君明聖如能合擊金人立我宗社則當修好如初吳敏以為然乃奏上令致書梁王由河東入麟州為尼瑪哈遊兵所得故敵以為辭雲
  尼瑪哈陷汾州知州張克戩堅守以待敵俄聞朝廷分河東為兩路隆德為東路平陽為西路各命守臣救汾兵未至而城陷克戩朝服南向焚香拜舞乃自引決其家死於難者凡八人紹興中贈忠慤 下哀痛詔命兩河互相救援 雨木冰 壬子詔太常禮官集議金主尊號命康王使斡里雅布軍先是王雲奉使軍前回稱金人索謝和議禮物須康王親到議乃可成故有是命 尼瑪哈陷平陽府初金人犯汾州議者謂汾州之南有回牛嶺險峻如壁可以控扼於是命將以守朝廷又遣劉琬統衆屯平陽以扞北邊然國用乏竭倉廩不足士之守回牛嶺者日給豌豆二升或陳麥而已士笑曰軍食如此而使我戰乎金人領精鋭師冦回牛嶺於山下仰望官軍曰彼若以矢石自上而下吾曹病矣徘徊未敢進前俄而官軍潰散遂越嶺至平陽琬領兵遁去城遂陷凡官吏皆縋城而出已而威勝隆德澤州皆陷 追王安石所贈王爵 辛酉种師道薨上臨其䘮哭之甚哀後諡忠憲 十一月甲子康王入辭上賜以玉帶撫慰甚厚王出城北權留定林院候冠服禮物成而行戊辰雲至自軍前言事勢中變欲得三關而止不然進取汴都中外大駭康王復入門 己巳集百官議三鎮於延和殿各給筆札文武分列廊廡凡百餘人惟梅執禮孫漙呂好問洪芻秦檜陳國材等三十六人言不可與當范宗尹以下七十人皆欲與之㑹李若水歸自尼瑪哈所慟哭於庭必欲從其請先是金人遣王雲約以十五日以前告割地書到不然以十五日渡河矣何㮚謂唐恪曰三鎮之地割之則傷河外之情不割則太原真定已失矣不若任之但飭守備以待恪唯唯梅執禮建議清野尋召孫⿰氵専 -- 溥及執禮入對議遂定 癸酉晚金人至河外宣撫副使折彥質領兵十二萬與之對壘有羅索大王者曰南兵雖多不足畏之與之戰則勝負未可知不若加以虛聲盡取戰鼓擊之逹旦以觀其變衆以為然黎明王師悉潰遂長驅而南 乙亥命康王再使斡里雅布許割三鎮並奉袞冕輦輅以行仍尊金國主為皇叔上尊號十八字 丙子王及之同金國通和使王汭來雲軍已至西京不復請三鎮直以畫河為言陛對殊不遜有奸臣輔闇主之語上下洶懼即許之且以兩府二人行唐恪既書敕何㮚大駭曰不奉三鎮之詔而從畫河之命何也㮚不肯書因請罷遂㫁諸路門橋諸軍城守至晚詔金人已渡河百官疾速上城金兵由汜水關渡河京西提刑許髙河北提刑許亢各統兵防洛口望風而潰京師聞之閉門清野 丁丑王雲耿延禧髙世則等從康王出城雲白王曰京城樓櫓天下所無然眞定城髙幾一倍金人使雲等坐觀不移時破之此雖樓櫓如畫亦不足恃也王不答 庚辰康王至相州 壬午康王次磁州州人殺副使王雲先是雲奉使歸過磁相言金人聲勢非前日比勸二郡為清野計二郡從之撤近城民居令運積榖入城磁人以是怨雲王至懇謁嘉應侯廟百姓遮馬諫曰不可北去肅王已為人誤初言二太子重信義肅王至河必還大臣亦保無他今果如何雲乗馬在後語百姓曰大王謁廟即歸非去也或曰已有萬人守北闕雖欲行不可耿延禧髙世則諭雲勿與辯雲曰人言何足恤徐進至廟民心益忿至厲聲指雲曰清野之人真奸細也祠神畢雲出遂被害及王出廟門父老百姓前擁言曰大王不可北去今離北門五六十里即有蕃兵王尚書是細作適已打疊了王遣人諭以不復北行衆乃引退初過河之明日廵警任永為敵騎所掩問王所在永不答後得脫因請王回相州㑹汪伯彥亦以蠟書來言敵遣五百餘騎沿路訪問欲邀襲王王即回具奏河北民心不寜磁人殺王雲不令北去且聞敵已南渡故復回相以俟聖裁王令韓公裔訪得他道潛師夜起遲明至相磁人無一知者 何㮚罷以陳過庭為中書侍郎孫傳尚書右丞 遣耿南仲使斡里雅布軍聶昌使尼瑪哈軍許以大河為界且告和甲申初下詔清野內外驚擾軍民乗時掠財貨焚屋宇有城東廵檢龍清等捕殺三百餘人稍定未幾罷清野指揮民間鼓舞而鐡騎已逼城下矣 乙酉斡里雅布犯京師 初种師道聞眞定太原皆陷檄召南道總管司勤王兵及陜西制置司團結兵時總管張叔夜制置使錢蓋得檄各統兵赴闕㑹師道卒唐恪耿南仲專務議和語聶昌曰今百姓困匱養數十萬兵於京城下何以給之兼既已議和使金人知朝廷集兵闕下寜不激怒乃止兩道兵令毋得妄動如已起發卻於元來處分屯兩軍遂散陜西軍徃秦鳯熈河南道軍住金房安復州及冦傅城四方兵無一人至者城中惟衛士上四軍中軍効勇及東西路弓手七萬人分四壁守禦 大風㧞木 張叔夜帥師入衛初上以手札趣叔夜提兵入衛叔夜即自將中軍二子伯奮伯熊將前後軍凡三萬人至尉氏遇賊遊騎轉闘己丑至京城屯於玉津園至是勤王之師無一來者東道總管胡直孺為敵生得以示城上都人益恐尋擢叔夜簽書樞宻以其兵入城同孫傳措置四壁 閏月唐恪罷以何㮚為右僕射 甲午金人陷懐州守臣霍安國通判林淵鈐轄張彭年都監趙士詝張謀張潛統制沈敦張行中及部隊將五百人皆死之初城既陷尼瑪哈問不肯降者為誰安國曰安國是宋朝守臣率衆不降又問淵等同對雲某等與知州一體皆不肯降於是引令東北望金國拜降皆不屈尼瑪哈令觧衣反縳之遂害十三人而釋其餘安國一門幾無噍類 丙申陷拱州 尼瑪哈犯京師屯青城 戊戌殿前副都指揮使王宗楚率牙兵千餘下城與敵戰統制官髙師旦死之 庚子金人遣蕭慶等來貸糧且議和 癸卯張叔夜聞南壁飛石擊樓櫓與范瓊分麾下兵襲敵營欲燔砲架遙見鐡騎王師不克陣而奔相蹈藉及溺隍死者以千數 聶昌至絳州諭令割地絳人不奉詔為鈐轄趙子清所殺刳其目碎切之昌附南仲至顯位每佐佑其説以誤國論卒至禍變天下以此罪之 丙午遣簽書樞宻院事曹輔尚書左丞馮澥宗室士𧦞詣金營請和乞罷攻城斡里雅布復遣使來曰南朝約和失信今欲盡得河東河北之地然後罷兵可先割兩路地次遣不割地大臣過營再講和好 敵以洞子屋負土填壕 戊申命康王構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初虜攻城日急殿中侍御史胡唐老言聞康邸奉使至磁相間為士民所遏不得進此天意也乞就拜大元帥俾率天下兵入援宰臣視奏猶以大字為難唐老力爭曰今社稷危矣仰其拯國顧惜一大字非計也於是募武學生秦仔及張九成馮朝英甄邦傑四人齎詔皆假閤門祇候惟仔先至出宸翰雲檄書到日康王充兵馬大元帥陳遘充兵馬元帥宗澤汪伯彥副元帥速領兵入衛王室應辟官行事並從便冝王捧詔嗚咽望闕拜恩軍民感動 壬子復遣曹輔馮澥及仲溫士𧦞使敵營癸丑仲溫士𧦞回雲金人須親王並何㮚至軍前 甲寅大風自北起俄雪下鋪地數尺連日夜不暫止敵於通津門及宣化門東立天橋數座下瞰城中砲傷王燮足流血范瓊發兵千人自宣化門出戰氣甚鋭迫逐敵衆敵棄而北士卒貪功渡河未及北岸十餘歩間氷陷裂卒驚亂敵衆臨岸效死迎敵沒者五百餘人自是士氣益挫折 乙卯大雨雪彗竟天 丙辰金人由宣化門擁兵登城守禦人棄甲爭走通津門之南亦破敵兵下城縱火殺旁居人殆盡金帥傳令殺人者族遂止京城自十一月二十五日被圍是日午時陷上聞城陷慟哭曰朕不用种師道言以至於此初敵騎之去也師道嘗勸上半渡擊之不從曰異日必為後患至是果然初敵用雲梯薄城我以撞竿衝仆之殺敵兵三千人敵即収瘞及再攻城殺我軍三百五十餘人經宿猶伏屍城上破腦貫胷橫臥血中士卒見之心懼欲潰又王宗濋嘗許策應軍士告身金椀卒不與軍士皆怒出怨言再召策應不肯就募京城闊逺斥候音問不相接妄傳語言相鼓唱將師莫有以身先士卒而禁制之故兩日之間四壁卒皆下 丁巳先是李若水出使留軍中乆之及城陷金人令若水歸報趣何㮚來議事若水入城見上曰金人止欲得兩河地別無他事乃遣㮚及濟王栩為請命使午後㮚栩回同金人四人來議和御史中丞秦檜右司員外郎司馬朴相繼納欵軍前 戊午上御宣德門赦守禦官吏軍民之罪傳宣撫諭兩國已有和議各令歸業何㮚鄆王楷詣軍前請和金人謂㮚楷曰自古有南即有北不可相無也金人所期在割地而已又欲邀上皇出郊㮚回道金人意上曰上皇驚憂已病不可出必欲堅要朕當親徃 己未何㮚再徃軍前詔曰大金堅欲上皇出郊朕以宗廟生靈之故義當親徃咨爾衆庻無致驚疑 辛酉車駕詣青城尚書右僕射何㮚中書侍郎陳過庭同知樞宻院事孫傅等從二酋相見上與語惟尼瑪哈應答琅然斡里雅布唯唯而已 十二月壬戌車駕留青城 是日康王開兵馬大元帥府於相州 尼瑪哈遣蕭慶入城居尚書省朝廷動靜並先關白晚有榜雲奉聖㫖和議已定止是徃來禮數未畢切慮軍民等疑慮今暁諭更令知悉 癸亥車駕自青城回父老夾道山呼拜於路側 甲子上御祥曦殿百官始造朝車駕詣延福宮朝太上皇帝 金人索金一千萬鋌銀二千萬鋌縑帛如銀之數欲以犒軍朝廷令羣臣獻金帛諸王內侍帝姬亦如之又置局買金銀金價至五十千銀至三千五百命王時雍兼領開封府尹與徐秉哲分東西廂括金帛御史監視納數敵索京城騾馬詔除見任職事官留馬一匹外並限三日赴開封府納隱留者全家行軍法賞錢三千貫於是自御馬而下得七千餘匹悉歸之 甲戍金人乞割河中府觧州許之 乙亥康王至大名府時敵騎充斥攝大名尹張從請王移行府以河氷方堅自相至大名雖渉河而地里不逺宻邇王室發勤王之兵為便先是金帥遣使者致書且傳二帥意雲康王已據河北恐諸郡不肯交地請遣使迎之乃命曹輔由京東徃先是輔回稱不知康王所在 庚寅康王如東平府 尚書省火 雨雹丁未靖康二年春正月辛卯朔車駕詣延福宮朝太上皇帝命濟王栩景王𣏌出賀二帥尼瑪哈亦遣眞珠大王同使臣八人入賀 壬辰金人迎康王甚急學士院具詔敵再三易之遣中書舍人張徴行以曹輔不見王而還故也 癸巳康王次東平府 庚子車駕復幸青城時敵索金銀益急欲縱兵入城上以問蕭慶慶答雲須陛下親見元帥乃可何㮚李若水亦欲上親行上將從之㑹尼瑪哈致書以諸國畢集加其王徽號請再幸營金使有髙尚書者奏雲陛下不必親出但遣親王大臣以行可也上欲無徃恐敵縱兵殘民乃以同知樞宻院孫傅兼太子少傅吏部侍郎謝克家兼賔客輔皇太子監國傅仍為留守戶部尚書梅執禮副之遂出城㮚以下皆從至晚遣王孝竭歸傳㫖議事未畢來日入城 詔令王若沖邵成章衛皇太子赴宣德門自是並稱制行事 遣閤門宣賛舍人符彬持詔至北道總管司詔曰朕即位以來交戰不已京師再圍畧無外援比者敵已登城按兵議和凡所請求靡有不從終未肯歛兵而去咨爾河北之民各宜奮發忠孝更相結集自保土疆使予中國不失於蕃夷天下安平與汝等分土共享之朕言及此痛若碎首 辛丑車駕在青城留儀衛三百命侍衛親軍馬副都指揮使郭仲荀統之減七百餘人遣入城除親王宰相執政學士院禮部太常寺官外餘並令先歸於是鄆王楷而下九人宰相何㮚執政馮澥曹輔翰林學士承㫖呉開吏部尚書莫儔中書舍人孫覿尚書禮部侍郎譚世勣太常少卿汪藻皆分居青城齋宮初上幸敵營約五日必還至是民以為金銀未足各竭其家所有獻之有福田院貧民亦納金二兩銀七兩而敵來索不已於是増侍從郎官二十四員再根括又分遣搜掘戚里宗室內侍僧道伎術倡優之家 丙午太學生徐揆詣南薫門以書白守門者乞逹二帥請車駕還闕二帥取揆赴軍中詰難揆厲聲抗論為所殺是日通奉大夫劉韐死於敵營韐守眞定有威名敵人知之欲用為尚書僕射許以家屬行韐不可手書片紙遣人遺其子曰忠臣不事二君此予所以必死也乃以衣絛自經於城南夀聖院 己酉開封府言根括得金十三萬八千兩銀六百萬兩衣叚一百萬疋詔令權住納庚戌大風霾 上遣中使還城中以隂雨打毬之㑹
  未成尚須少留自上再幸青城都人日日迎駕自內前抵南薫門不可勝數至有然火於臂或自燒其指或望門而拜者風寒雨雪不減是日大雪終日泥淖沒膝人不聊生於是就相國寺定力院保勝院興國寺置四塲糶米人三升錢六十二文都人又各率錢啓祝聖回鑾祈晴道塲晝夜不絶 遣鴻臚卿康執權秘書省校書郎劉才卲國子博士熊彥詩等押監書及道釋經板並館閣圖籍納敵營 二月辛酉朔車駕在青城 乙丑都人傳聞軍前已擊毬駕即日回相率迎候者數萬人至晚雲來日入城時括金帛己申了絶㑹軍前取過教坊人孟子著周禮義內侍藍折醫官周道隆等稱各有窖藏金銀乞差人搜取二帥大怒遣金牙郎君來責雲少尹稱已盡數發絶何由尚有藏匿遂遣人荷鋤入城掘取內侍鄧珪及教坊諸工所窖於是開封府復根括立賞限陳首京城大恐 丙寅敵塹南薫門路自上出郊日遣王孝竭入京撫諭都人亦日候駕雖風雪不憚是日孝竭不至人心大恐頃之傳監國皇太子令㫖以皇帝出郊多日未回太上皇來日徃軍前乞駕早還已而吳幵莫儔自敵營持文書至令依戎主詔推薦異姓堪為人主者從軍前備禮冊命仍邀太上皇帝出城孫傅等讀詔號絶即以狀懇請不報次日復申前請乞立趙氏敵以非其主本意卻之 丁卯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同詣青城鄆王以下三十餘人諸王妃公主都尉等皆從至午燕王越王民擁留之開封尹輔斬為首者一人乃止初太上皇遲疑未行金令范瓊邀請已而徐秉哲以兵衛出南薫門先是金取內侍四十五人各問所掌畢遣其半還但索曽管宮閣被任用者留守司不悟其計謂欲效禁中所為及來邀上皇並取諸王孫傅欲匿不遣並示以鄧述與管宮閤者所供名字乃盡發焉述亦內侍為眞定府走馬承受眞定陷金人置之軍中用事雲 辛未皇后皇太子同詣青城百官軍民奔隨號泣太學諸生擁拜車前哭聲震天自太上皇出郊孫傅乞留皇后皇太子以主國事至是幵儔來督脅不已傅言於衆曰上蒙塵託孤於傅豈可自脫分付與人請從皇太子徃死生同之遂以留守事付王時雍隨至南薫門范瓊以死扞拒不令出傅留宿門下初太子將出人情洶洶瓊慮變生以危言讋衛士然後益兵擁衛以出於是召百官㑹議相視乆之計無所出衆曰今日當勉強應命舉在軍前者一人時都城先閧傳金人已定立張邦昌為大楚皇帝都金陵抑令城中官員父老僧道簽狀推舉若不從便屠城尚書左司員外郎宋齊愈適自外至或問以敵意所主齊愈冩張邦昌三字示之既與所傳符合議遂定議狀云云是日不書議狀者惟孫傅張叔夜 壬申取傅及叔夜徃軍中 癸酉吏部尚書王時雍戶部尚書梅執禮行留守事百官赴秘書省士庻僧道赴朶樓軍民赴大晟府集議推戴事時孫傅張叔夜已出獨時雍主其事恐百官不肯書乃先自書以率之百官亦隨以書吳幵莫儔持往敵營御史中丞秦檜不書獨具單狀雲敵人於宗正寺取玉牒簿指名要南班宗室自二王宮以近屬官序髙者先取 甲戍幵儔齎敵牒據文武官申乞立張相治國事己申本國冊立為皇帝訖令取冊寳及一行冊命禮數 乙亥金人取秦檜並太學生三十人博士正録十員何㮚已下隨上在軍前人並取家屬 戊寅敵遣元隨肅王張邦昌路允迪三節官吏等歸 辛巳尚書禮部侍郎李若水為敵所殺若水知敵不可以義動因歴數其失信五事肆罵不已尼瑪哈大怒即圜丘下敲殺之時年三十五若水將死奮罵愈切敵相謂曰大遼之破死義者十數今南朝惟李侍郎者一人 初若水之出使也修武郎王履副之使還遷勸察使抗敵不回卒以俱死履臨被害畧無懼色且歌詩末章雲矯首問天兮天卒無言忠臣效死兮死亦何愆人聞而悲之 癸未城內復以金七萬五千八百兩銀一百十四萬五千兩衣叚四萬八十四匹納軍前 康王次濟州 勸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宮使唐恪薨張邦昌攝位朝士無貴賤多拱手臣之獨恪先事而死識者推其節 乙酉敵以金銀不足遣人來取提舉官以下八人受約束戶部尚書梅執禮尚書禮部郎陳知質尚書刑部侍郎程振給事中安扶同見敵責以金銀不足曰胡不賦之於民四人同辯對曰今天子䝉塵臣民皆願前死雖肝腦不計也於金繒何有哉顧誠亡以塞責敵大怒問官長安在欲加以罪而置其餘振恐執禮坐之遽前曰皆長官也敵不勝其忿先取其副侍御史胡舜陟殿中侍御史胡唐老監察御史姚舜明王侯各杖之百幾死殺執禮等四人梟其首乃下令曰根括官已正典刑金銀或尚未足當縱兵自索 延寜宮火元祐皇后因廢出居相國寺前之私第初上與李若水大更張弊政乃尊后為元祐皇太后已草詔書未及行也時六宮有位號者皆從二帝惟後以廢得存 戊子夜白氣貫斗 三月辛卯朔車駕在青城金人令御史臺報百官詣南薰門外迎邦昌用申時入城邦昌與百官交拜於道以鐡騎裹送及門而返以付范瓊即入憇幕次與從官語移時入居尚書令㕔募吳革謀起兵范瓊誘殺之初革既募兵後遷居同文館附者至數萬人又引太學生吳銖朱夢説徐仁等數十人與參謀議革率衛士殺妻子以圖迎二帝欲奉九廟神主以從軍先誅范瓊等數十人乃命兵突出十八門期用三月八日舉事與謀者惟兵部尚書呂好問監察御史馬伸張所奉議郎致仕吳給等數人革將起兵其參謀吳銖等曰事急矣緩則且泄有不測之禍是夜班直班廣等數百人排闥曰邦昌以翊日受䇿請舉事革以衆不可奪被甲上馬時已黎明北行至咸豐門四面皆瓊兵瓊遂與權主管殿前司公事左言謀紿革至帳下議事遂斬之其徒百餘人併戮河上革至死顔色猶不少變革為人天資忠勇天文地理人事兵機無不通死之日知與不知皆為泣下 丁酉金人奉冊寳立邦昌百官等㑹於尚書省邦昌泣即上馬至西府門佯為昏憒欲仆立馬少蘇復號慟導至宣德門西闕下馬入幕次復慟金人持御衣紅繖來設於次外邦昌出次步至御街褥位望金國拜舞跪受冊畧曰咨爾張邦昌宜即皇帝位國號大楚都金陵邦昌御紅繖還次訖金人揖上馬出門百官引導如儀邦昌歩入自宣德門由大慶殿至文德殿前進輦卻弗御歩升殿於御牀西側別置一椅坐受官員等賀訖文武合班邦昌乃起立遣閤門使傳雲本為生靈非敢竊位傳令勿拜王時雍等懇奏復傳㫖雲如不䝉聼從即當歸避時雍率百官遽拜邦昌急回身面東拱手以立大抵徃來議事者幵儔也逼逐上皇以下者時雍秉哲也脅懼都人者范瓊也遂皆擢用 乙巳邦昌徃青城見金帥致謝既至迎接殿下揖而升致賔主之禮酒三行面議七事其一乞不毀趙氏陵廟其二乞免取金帛其三乞存留樓櫓其四乞俟江寜府修繕畢三年內遷都其五乞五日班師其六乞以帝為號稱大楚帝其七乞借金銀犒賞金皆許之又請歸馮澥曹輔路允迪孫覿張澂譚世勣汪藻康執權元當可沈晦黃夏卿鄧蕭郭仲荀太學六局官秘書省官等亦從之先是敵須六經秀才各五人至是亦聼回其八人不回皆平日士流不檢者甘心歸之惟何㮚孫傅張叔夜秦檜司馬朴等或以言語或以廢立事不遣回令舉家北遷 丁巳邦昌率百官詣南薫門五嶽觀內望軍前遙辭二帝邦昌慟哭百官軍民皆哭有號不能起者道君皇帝北狩寜德皇后及諸親王妃嬪以下皆行斡里雅布軍護送由滑州路進發 戊午金人漸下城令戶部尚書邵博提舉修繕是日交割外城敵既不能下南京乃自寜陵而上盡偽置官屬安撫士民至是率驅而北 己未敵兵下城盡絶我兵分四壁屯守邦昌詣敵營辭服赭袍張紅蓋所過起居並如常儀從行者王時雍徐秉哲吳幵莫儔 夏四月庚申朔大風吹石折木 車駕北狩皇后皇太子偕行尼瑪哈軍䕶送由鄭州路進發 辛酉金營始空其行甚遽以四方勤王兵大集故也營中遺物甚多令戸部拘收象牙一色至二百擔他不急之物稱是秘閣圖書狼籍泥土中金帛尤多踐之如糞壤
  呂中曰靖康元年正月因太學生陳東等六賊之論竄殛王黼朱勔李彥等此舉差足以快天下之憤然敵已至城下矣冦迫京師始謀避狄以李綱一言而更為城守之䇿既已堅守又以李彥一言而更為卑辭之請种師道既至又以師道一言而為不和之謀師道方請堅守不戰以老敵師未幾以姚平仲一言而為急擊之計平仲既敗又以李綱為誤國而罷之諸生伏闕又以李綱為可用而復之自二月金人退至十一月復入㓂凡閲十月宜上下協力以救旦夕危亡之急而朝堂方爭立黨論臺諫方追論前事士大夫爭法之新舊辯黨之邪正追復呂公著等官罷安石配享除元符上書邪等禁復春秋學官真所謂不論砲石而論安石不講防秋而講春秋也敵之退師非吾徳足以感之吾力足以制之特以二帥之勢未合恐為吾勤王之師所乗耳而一退之後吾之上下相與稱慶迎上皇於東南散西兵於關陜勤王之師盡歸諸道出於宻院者則令破賊出於三省者則令䕶出境以种師道一言詔河北出兵掩擊矣李邦彥又奏立大旗於河東北不得擅出兵三鎮不可棄固當外為棄之之辭而隂為援之之實今也一人言棄之便則不復念軍民死國之忠一人言不棄便則下尺寸不可與人之詔三鎮之民固守不下無一人負朝廷而朝廷之負其民多矣自古未有數十萬不叛之民而不能守其國者使其合數十萬以為一誰能克之所以不能當者特以權輕兵寡勢孤力分遂為金人所困耳朝廷坐視其困其為棄民棄師大矣猶可謂之不棄三鎮乎尼雅滿已據太原斡離不已陷眞定兩河咽喉已塞而朝廷猶集議存棄三關地孰便范宗尹等七十餘人慾與之秦檜等三十六人慾勿與金人嘗謂吾使曰待汝家議論定時我已渡河矣大抵上下之心稍急則恐懼而無謀稍緩則遲疑而又變其説此靖康之所以敗也以四海之大無一人可以係天下之望而大臣多出蔡京父子童貫梁師成王黼之門敵既以無人狎中國天下亦以無人輕朝廷獨李綱以眇然一介放逐之餘出負天下山嶽萬鈞之重首陳至䇿而徽宗決內禪之計繼發大論而欽廟堅城守之心敵退之後數陳出師邀撃之可以必勝與其得氣再入之不可不憂則讒間蠭起逺謫遐荒矣而大臣如李邦彥張邦昌吳敏徐處仁唐恪聶昌耿南仲終始以割地請和為言皆墮敵人計中此小人以和誤國尤甚於敵人之以和誤我也何㮚孫傳猶以為地不可割謂金人之志不在割地都城既䧟乃反傾意講和夫不信於造謀之始而反信於城䧟之後辜天下之望成不治之疾由惑於和議而戰守不固也靖康之禍視石晉亦無以異然契丹三入中國而三敗契丹極力以攻之而晉人亦極力以禦之若非杜威之降敵晉未亡也契丹之取晉以百戰之力而靖康之取燕取兩河再渡河再廹京師未嘗有一戰之勞皆小人之夷狄終始實誤之也其始也開釁召禍其敗也又欲速和以免禍靖康之賣國降敵即靖康主和之人也靖康主和之人即宣和開釁之人也誤宣和者小人之魁而誤靖康者小人之積習也惟張叔夜一人帥師入衛其後北邊卒不入其境不食其粟惟吳革一人慾出兵與之決勝其後謀起義兵卒為范瓊所殺惟劉韐與太學生徐揆二人死於敵營惟李若水罵賊而死他臣尚忍言哉嗚呼我祖宗以仁結民心未嘗妄殺一人以義結士大夫之心未嘗濫誅一賢者建隆開其源慶厯以後浚其流此治平丁未以前所以中外無事也自安石行新法而祖宗以仁結民心之意失矣自司馬光等凡幾追貶劉安世等凡幾竄逐而我祖宗以義結士大夫之意失矣章子厚則因安石之所未甚者而甚之京黼則反因章惇之所未甚者而甚之此靖康小人所以被禍最慘也然吾觀河東河北陜西之民死不忍忘君父自宣和間迄於紹興迨十年寕不肯降敵太原孤城羸兵饑民尚二百六十日不下中山一郡被圍嵗餘而後墮夀春一有敵百計死守凡三受攻而不能㧞朝廷割城與之而其民閉門以拒之則吾民之不負吾祖宗之仁者多矣士大夫受國厚恩而反忍於降敵忍於事異姓忍於背君父則士大夫負吾祖宗之義者亦多矣為吾祖宗之民者猶知有君民之義而為吾祖宗之臣者不知有君臣之義甚矣其可痛矣哉








  宋史全文卷十五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六上
  宋髙宗一
  丁未建炎元年靖康二年上道君皇帝之第九子也母曰賢妃韋氏以大觀元年五月乙巳夜生於宮中紅光照室宣和三年十二月壬子進封康王上博涉經史道君問以古事及應詔制述率常稱㫖嘗侍道君習射於鄆王府上挽弓至一石五斗宣和末金人入㓂淵聖受禪敵騎抵城下遣使請和欲得親王宰相為質上毅然請行遂命少宰張邦昌副上使於敵寨時列兵四遶上意閒暇如平日㑹都統姚平仲以所部兵刼寨敵以用兵責使者邦昌懼而泣上止之曰為國家何愛身耶敵由是憚之不欲上留更請肅王靖康元年閏十一月上在相州與幕府從容語曰夜來夢皇帝脫所御袍賜吾吾解舊衣而服所賜此何祥也頃之京師使人秦仔齎蠟詔命上為兵馬大元帥上捧詔嗚咽二年建炎元年三月丁酉金人以張邦昌僣位夏四月庚申朔金退癸亥邦昌冊元祐孟皇后為宋太后御延福宮探事人張宗得金人偽詔及邦昌偽赦並迎立太后書上揮涕大慟期身先士卒追二聖於河北諸將固諫乃止戊辰邦昌尊太后為元祐太后入居禁中恭請垂簾聼政以俟復辟庚午元祐皇后御內東門小殿垂簾聼政邦昌以太宰退處資善堂壬申副元帥宗澤聞京城反正為書貽上言今日國之存亡在大王行之得其道與不得其道耳所謂道者其說有五一曰近剛正而逺柔邪二曰納諫諍而去諂䛕三曰尚恭儉而抑驕奢四曰體憂勤而忘逸樂五曰進公實而退私偽澤謂所親曰怨結王之左右矣不恤也 癸酉張邦昌率百官上表勸進太常少卿兼權起居舍人汪藻為表文曰二帝出郊旣蒙塵而未返九祧乏祀將攝祼以為名使生靈相顧以無歸雖溝瀆自經而奚益輒慕周勃安劉之計庶幾程嬰存趙之心上不許 甲戍元祐皇后告天下手書曰緬惟藝祖之開基實自皇穹之眷命歴年二百人不知兵傳序九君世無失徳雖舉族有北轅之釁而敷天同左𥘵之心乃眷賢王越居舊服已徇羣臣之請俾膺神器之歸繇康邸之舊藩嗣宋朝之大統漢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興獻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茲為天意夫豈人謀尚期中外之協心同定安危之至計先是呂好問言今日布告之書當令明白易曉不必湏詞臣遂命汪藻草書㸔詳行下 乙亥金人陷陜州知州事種廣死之監酒務劉逵戰死都監朱弁監甘棠驛孫旦悉遇害丙子范瓊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錄京城彈壓之
  功也 戊寅直龍圖閤朱勝非至濟州勝非邦昌友壻也械繫邦昌使者以兵來衛 宣總司前軍統制韓世忠膚施人少年善鬪嘗犯法當死簽書彰武軍節度判官公事陳豫惜其勇白經略使釋之始𨽻延安兵籍已而為王師部曲從討諸盜屢有戰功是以其軍赴京師遂衛上如南京 庚辰上發濟州命張煥孔彥威劉浩丁順等悉以其軍從鄜延路馬步軍副總管劉光世引所部兵來㑹上以光世為五軍都提舉 癸未上至南京乙酉張邦昌見上伏地慟哭請死上以客禮見且慰撫之 忠州防禦使屈堅為金人所殺 上皇過河十餘日謂管幹龍徳宮曹勛曰我夢四日並出此中原爭立之象不知中原之民尚肯推戴康王否翌日出御衣三襯自書領中曰可便即真來救父母又諭勛曰如見康王第奏有清中原之䇿悉舉行之毋以我為念又言藝祖有誓約藏之太廟誓不殺大臣及言事官違者不祥 五月庚寅朔上即皇帝位於南京改元建炎大赦天下應中外有文武才略出倫或淹布衣或沉下僚禁從監司郡守廣行搜訪應誤國害民之人見流竄者更不收敘應民戶借貸常平錢榖並與除放常平散歛青苗錢榖亦令住罷祖宗以來上供皆有常數後因奏請增加當裁損以紓民力州縣受納稅賦務加槩量以規出剰可並行禁止應臨難死節出使軍前及沒於王事優與褒賞應於民間疾苦並許中外臣庶詳具利害陳述龜鑑曰羣隂翳大明出羣籟喧大聲發天下事激之則起不激則靡天之開聖人蓋如是也且我髙宗之生紅光薦瑞蓋大觀之元年也是年金人慾背遼國已三嵗矣以夷事夷然猶背之豈能終事我哉戎心之不臧天實知之於是亟生吾聖人以平之我髙宗之封靖康著符蓋宣和之三年也是時金人倚我為助又五嵗矣以燕伐燕虐尤甚焉安知其不加諸我哉國事之失圖天實念之於是大任吾聖人以定之迨其末年四郊多壘敵於我乎請命我以單車臨之而見者奪氣靖康改元不虞薦至敵於我俟命我又以一身當之而聞者縮頸至相而百姓遮道次濟而父老迎謁人心歸矣渡子河而河氷合至磁州而神馬迎天心眷矣開府之初宗澤自磁至王麟自潞至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祖自信徳府至張俊楊沂中皆已在麾下即位之日劉光世自鄜延至路允迪范宗尹自京師至則天下豪傑之心歸矣而況賜袍之夢已應賜帶之言已驗勸進之書雖上而東鄉西郷且謙遜而不受惟三月丙寅張邦昌以稱臣之意至越翼日丁夘謝克家以受命之寳至四方民大和㑹侯甸羣後咸任然必俟道君便可即真之札然後不得已而就南京踐天子位焉此與肅宗即位靈武之事異矣
  黃潛善為中書侍郎汪伯彥同知樞宻院事元祐皇
  後在東京是日撤簾辛夘尊靖康皇帝為孝慈淵聖皇帝元祐皇后為元祐太后 詔宣仁聖烈皇后保祐哲宗有安社稷大功姦臣懐私誣蔑聖徳著在史冊可令國史院差官摭實刋修播告天下
  龜鑑曰罷青苗錢捐常平榖裁損上供嵗増之數禁止州縣納租槩量賦歛違法之弊是所以回建隆至仁之脈而曩時誤國害民如京貫黼勔等子係更不復敘又所以懲崇觀不仁之轍詔改宣仁謗史追貶確卞邢恕此張敬夫所謂此撥亂反正之閎綱古今人心之天理也是以天下之人心皆翕然欣戴於已成中興之業而垂諸無窮也
  壬辰張邦昌封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參決大事范訥為京城留守 癸巳立嘉國夫人邢氏為皇后門下侍郎耿南仲提舉杭州洞霄宮上薄南仲之為
  人因其告老遂有是命 甲午資政殿學士李綱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趣赴闕先是黃潛善汪伯彥自謂有攀附之勞虛相位以自擬上恐其不厭人望乃外用綱二人不平繇此與綱忤 傅亮通判滑州亮為人勁直不能屈折上疏曰陛下能歸東都則臣能守滑陛下未歸則臣不能守也執政摘其語以為悖傲不遜降通判河陽 權應天府朱勝非召試中書舍人 乙未宋齊愈試起居郎齊愈自京城走行在自言以病在告不與偽楚事故擢用之 王時雍提舉成都府玉局觀自是受偽命者稍稍引退矣 詔自今天文休咎並令太史局依經奏聞如或隱蔽當從軍法 李綱行至太平州聞上登極上疏論時事大畧謂和不可信守未易圖而戰不可必勝此三者臣慮之至熟非望清光於咫尺之間未易殫言又言恭儉者人主之常徳英哲者人主之全才繼體守文之君則恭儉足以優於天下至於興衰撥亂之主則非英哲不足以當之惟其英故用心剛足以斷大事而不為小故之所搖惟其哲故見善明足以任君子而不為小人之所間在昔人君體此道者惟漢之髙光唐之太宗本朝之藝祖太宗願陛下以為法 丙申尚書右丞呂好問兼門下侍郎 簽書樞宻院事曹輔薨始輔至南都首陳五事一曰分屯要害以整兵伍二曰疆理新都以便公私三曰甄收人才駕馭用之四曰經理盜賊恩威並行五曰裂近邉之地為數節鎮以謹防秋上嘉納 丁酉中書侍郎黃潛善兼御營使同知樞宻院事汪伯彥兼御營副使自國初以來殿前侍衛馬步司三衙禁旅合十餘萬人靖康末衛士僅三萬人及城破所存無幾至是殿前司以殿班指揮使左言權領而侍衛二司猶在東京禁衛寡弱諸將楊惟忠王淵韓世忠以河北兵劉光世以陜西兵張俊苖傅等以帥府及降盜兵皆在行朝不相統一於是始置御營司以總齊軍中之政令因其所部為五軍以真定府路馬步軍副總管王淵為使司都統制諸將韓世忠張俊苖傅等並為統制官又命鄜延路馬步軍副總管劉光世提舉使司一行事務 中書舍人朱勝非兼權直學士院時庶事草創書詔填委而院無几案勝非常憑敗鼓草詔然辭氣嚴重如平時 戊戍詔故尚書吏部侍郎李若水忘身狥國知死不懼可特贈觀文殿學士賜其家銀帛五百匹兩官子孫五人 修職郎王倫假刑部侍郎充大金通問使黃潛善汪伯彥共議改傅雱為祈請使時潛善等復主議和因用靖康誓書畫河為界 己亥手詔天下曰朕將謹視舊章不以手筆廢朝令不以內侍典兵權容受直言斥去浮靡非軍功無異賞非戎備無僝工若羣臣狃於故習導䛕諱過大臣蔽賢所舉非實臺諫糾慝有言非公凡此之屬必罰無赦 李綱誅軍賊周徳於江寧徳旣作亂㑹經制司屬官鮑貽遜統勤王兵至城下江淮發運判官方孟卿檄貽遜進兵逼城徳乃受招而擐甲乗城殺掠如故綱至太平州遣使諭以勤王徳始受綱節制然猶桀驁不以時登舟欲乗間遯去綱次江寧遂與江南東路權安撫司事李彌遜謀大犒羣賊於轉運司執徳與其徒聶旺皆磔於市又誅亂黨四十四人 庚子詔以靖康大臣主和誤國特進李邦彥責授建寧軍節度副使安置潯州責授崇信軍節度副使涪州安置吳敏移栁州責授秘書少監亳州居住蔡懋移英州遂責提舉南京鴻慶宮李梲於惠州提舉亳州明道宮宇文虛中韶州提舉亳州明道宮鄭望之連州提舉杭州洞霄宮李鄴賀州並安置邦彥敏靖康初共政梲文中望之鄴皆使虜請割地者故責之 辛丑詔張邦昌可依文彥博例一月兩赴都堂先是御史中丞顔岐言邦昌金人所喜雖已為三公宜加同平章事増重其禮李綱金人所不喜雖已命相宜及其未至罷之㑹邦昌累章求退故有是命岐又請罷綱章五上上曰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喜岐乃退 壬寅江淮等路發運使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祖提領措置東南茶塩公事尚書工部員外郎楊淵同提領置司真州時東北道梗鹽筴不通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祖言真州東南水陸要衝宜遣官置司給賈鈔引所有茶鹽錢並充朝廷封樁諸司毋得移用朝廷以為然故有是命 試開封尹徐秉哲提舉江州太平觀延康殿學士趙子崧言臣聞京城士人籍籍謂王時雍徐秉哲吳開莫儔范瓊胡思王紹王及之顔博文余大均皆左右賣國伏望將此十人付獄鞫治明正典刑以為萬世臣子之戒 癸卯太常寺主簿張浚充樞院編修官 乙巳簽書樞宻院事張叔夜薨叔夜旣北遷道中惟時飲湯義不食其粟至白溝御者曰過界河矣乃仰天大呼翌日扼吭死時上聞叔夜與御史中丞秦檜之忠遙拜叔夜觀文殿學士醴泉觀使檜落致仕充資政殿學士提舉醴泉觀而何㮚孫傅輩以誤國故不得錄㮚至北邊不食死傅北遷後不知所終 丙午追貶蔡確蔡卞邢恕坐誣謗宣仁後且自言有定策功也 金人陷河中府權府事郝仲連死之大事記曰吾觀元年金之入冦三道也不惟監司帥守如西京之孫昭逺同州之鄭驤維州之韓浩頴川府之孫黙秦州之李積淮寧府之向子褒相州之趙不試大名府之郭永濮州之楊粹中開寧府之楊𨽻晉寧軍之徐徽言長安之唐重楊宗閲桑景詢曹謂郭忠孝皆死於義雖以通判如郝仲連郭伯振縣官如陸有常張侃丁興宗郭賛一將一校如李政杜績趙叔皎楊彭年亦死於義降者惟劉豫傅亮等三人耳彼之所以固守者以朝廷必不葉而必有援兵也而元年即位之赦刑部指揮已不謄報於河之東北陜之蒲解是明棄三路矣使忠臣義士守孤城以待盡惜哉
  丁未曹勛自燕山遁歸宣仁皇后令勛奏上以再使
  軍前時有宮人見四金甲神人持弓劒衛上 庚戍徽猷閣待制宗澤知襄陽府時黃潛善等不欲澤居中故有是命 乙卯監察御史張所按視陵寢還上疏言恭聞行在留南京軍民俱怨道路籍籍不知誰為此謀者今亟還京城誠有五利奉宗廟保陵寢一也慰安人心二也繫四海之望三也釋河北割地之疑四也早有定處而一意於邊防五也一舉五利而陛下不為不知誰為此謀者臣知其必無長䇿曾不過緩急之際意在南渡殊不知國家之安危在乎兵之強弱將相之賢不肖而不在乎都之遷與不遷也誠使兵弱而將相不肖雖雲渡江而南安能自保大河不足恃則大江不足恃亦明矣又條上兩河利害上欲以其事付所㑹所復言黃潛善兄弟姦邪不可用恐害新政潛善引去上諭㫖留之乃罷所言職尋責鳯州團練副使江州安置 戊午太常少卿周望充大金通問使武功大夫趙哲副之初遣傅雱使敵未行朝論欲更遣重臣以取信乃更命望是月皇叔光化軍節度使士㒟知南外宗正事士㒟
  首論大臣誤國故黃潛善斥之 六月己未朔新除尚書右僕射李綱至行在先是右諫議大夫范宗尹故主議和乃言綱名浮於實而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相章三上不報詔中使王嗣昌趣綱入覲綱至姑熟中丞顔岐遣人持劾副以遺綱上聞綱且至命徽猷閣學士董耘徃勞又命執政燕綱於金果園綱力辭上趣召入見於內殿綱涕泣上亦感動綱辭新命且言臣愚惷但知有趙氏不知有金人固宜為其所惡然岐之論臣謂材不足以任宰相則可謂為金人所惡則不當為相則不可且為趙氏之臣而金人喜之而反可以為相則自古賣國以與人者皆為忠臣矣外廷之論如此臣豈敢當此任願乞身以歸田裡至於陛下命相於金人所喜所惡之間更望曲留聖慮上曰朕知卿忠義智略甚久在靖康時嘗欲言於淵聖使夷狄畏服四方安寧非相卿不可今朕此志已定卿其勿辭綱頓首謝 新知襄陽府宗澤自衛南分兵屯河上以數百騎赴南都是日入對澤首上三事其一論人主不可以喜怒為賞罰其二論人主職在任相願於稠人廣衆中不以親踈不以逺近虛心謹擇參以國人左右之言爰立作相而毋使小人參之其三論諫官人主耳目臣下有懐奸藏慝嫉賢蔽善者當使耳目之官瀝心彈紏毋有所隱以絶後艱上納其言將留澤而黃潛善汪伯彥惡之乃令之襄陽庚申詔李綱立新班奏事執政退綱留身上十議其一曰議國是大略謂今日之事欲戰則不足欲和則不可竊恐國論猶以和議為然蓋以二聖播遷非和則所以速二聖之禍臣竊以為不然漢髙祖與項羽戰於滎陽太公為羽所得置之俎上者屢矣髙祖不顧其戰彌厲羽卒不敢害而還太公然則不顧其親而戰者乃所以還太公之術也為今之計莫若一切罷和議專務自守之䇿建藩鎮於要害之地置帥府於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軍習車戰使其進無抄掠之得退有邀擊之患則雖有出沒必不敢深入三數年間軍政益修甲車咸備然後大舉以討之報不共戴天之仇雪振古所無之恥彼知中國自強如此豈徒不敢肆兇而二聖有可安之理矣二曰議巡幸大略謂天下形勢關中為上襄鄧次之建康又次之今四方多故除四京外宜以長安為西都襄陽為南都建康為東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宮室積糗糧以備巡幸三都成而天下之勢安矣陛下用臣此䇿其利有三一則藉巡幸之名使國勢不失於太弱二則不置定都使夷狄無所窺伺三則四方望幸使姦雄無所覬覦議者或欲留應天或欲幸建康臣以為皆非計夫汴京宗廟社稷之所在天下之根本也陛下即位之始豈可不一見宗廟以安都人之心願先降敕榜以修謁陵寢為名擇日巡幸計無出於此者三曰議赦令大略謂惡逆不當赦選人不當盡循資罪廢之人不當盡復四曰議僣逆大略謂張邦昌久與機政擢冠宰司國破而資之以為利君辱而攘之以為榮願肆諸市朝以為亂臣賊子之戒五曰議偽命大略謂國家更大變士大夫屈膝於偽庭者不可勝數宜等差定罪以勵士風六曰議戰大略謂軍政久廢宜一新紀綱信賞必罰七曰議守大略謂沿河及江淮措置抗禦以扼敵衝八曰議本政大略謂崇觀以來政出多門閹宦女謁皆得以干預朝政所謂宰相者保位固寵而不敢言遂至紀綱紊亂宜一歸之中書九曰議責成大略謂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擇人而久任之以要成功十曰議修徳大略謂上初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儉之徳以副天下之望上與黃潛善等謀之翌日出其章付中書惟僣逆偽命二章不下 開封尹徐秉哲梅州安置 壬戍李綱同執政進呈議國是劄子上曰今日之事正當如此可付中書省遵守次進呈議巡幸劄子上命促留守司修治京城祇備車駕還闕欵謁宗廟詔永興軍襄陽江寧府増葺城池量修宮室官府以備巡幸執政退綱留身奏張邦昌僣逆及受偽命臣僚二事皆今日政刑之大者乞早賜施行上曰執政中有與卿論不同者少遲議之綱曰臣請與之廷辯上乃召黃潛善呂好問汪伯彥再對上語之故潛善猶力主之綱詰難再三曰邦昌當正典刑而反尊崇之如此何也況其已僣逆豈可留之在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當以笏擊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勿以為相無不可者伯彥曰李綱氣直臣等不及上曰卿欲如何措置綱曰邦昌之罪理當誅夷陛下以其嘗自歸貸其死而逺竄之受偽命者等第謫降可也上乃出綱奏 詔置檢鼓院於行宮便門之外差官權攝李綱言今日急務在通下情乃置院以達四方章奏綱又請置看詳官二貟臣民封事僉擬可行者將上取㫖從之 呂頥浩為徽猷閣直學士知楊州宣和末頥浩為燕山府路都轉運使金人入冦郭藥師執之以降已而得歸至是復用 癸亥中書侍郎黃潛善為門下侍郎兼權中書侍郎 太傅同安郡王張邦昌責授昭化軍節度副使潭州安置 李綱言偽命臣僚王時雍等四人與金人𫝊導指意議廢趙氏又受偽命為執政宜為罪首上顧呂好問好問曰誠有之時徐秉哲已先竄於是移王時雍吳開永州莫儔全州並安置
  龜鑑曰公之十議一施而議僣叛議受偽命二章獨留中而不下綱曰此刑政之大者蓋為臣之罪莫甚於僣叛莫甚於從偽此而不誅何以正朝廷何以示百官何以曉天下何以懲戒萬世之事君者上之所以未遽行此以祖宗不忍輕用刑誅不忍於殺大臣也頋夫祖宗之所以不忍者豈不忍於此輩哉君不忍於其臣臣反忍於其君邦昌忍於易姓忍於負宗社王時雍之徒忍於覆國忍於事異姓茍可以謀身者皆無所不忍傳曰人將忍君嗚呼此輩非忍君者乎管蔡至親周公亦忍而誅辟之不以議親之法而減也若使覆宗社而無誅宗社何罪焉棄主事偽而無刑彼盡忠守節者何辜焉
  故知懐州霍安國以死節顯著贈延康殿學士李綱
  言自崇觀以來朝廷不復崇尚名節故士大夫寡廉鮮恥不知君臣之義靖康之禍視兩宮播遷如路人然罕有能仗節死義者在內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國死節顯著餘未有聞願詔諸路詢訪優加贈䘏始上知若水之忠首賜詔書褒贈至是綱有請遂自安國及劉韐已下次第褒錄之 李綱留身奏事上曰卿昨日內殿爭邦昌事內侍皆涕泣卿今可受命矣綱因論自古創業中興之主如漢髙光唐太宗皆有英明之資寛誠之徳仁厚而有容果斷而不惑故能戡定禍難身致太平因請以所編三君行事紀要錄以進上可之 甲子李綱兼御營使時河東北所失纔十餘郡餘皆為朝廷固守綱言今日中興規模有先後之序當修軍政變士風裕邦財寛民力改敝法省冗費誠號令信賞罰擇帥臣選監司使吾政事已修然後可議興師而所急者當先理河北河東蓋兩路國之屏蔽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東惟失太原等六郡其餘皆在且推其土豪為首多者數萬少者數千謂宜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制司擇有才者為使以宣陛下徳意有能保一郡者寵以使名如唐之方鎮俾自為守則無北顧之憂矣上曰誰可任此者綱請詢訪其人以奏上許之
  大事記曰嗚呼建炎之初肩背初失之時也河北惟失真定等四郡河東惟失太原等六郡其它固在也天下之勢不進則退進則當主李綱經理兩河之議宗澤留守之計則不惟故疆可全而讐恥亦可復也退則不惟河北河東不可保而河南亦不可保不惟淮甸不可保退而渡江退而航海矣
  知通州胡安國提舉杭州洞霄宮許景衡並試給事
  中提舉亳州明道宮劉珏試中書舍人靖康末三人俱在後省坐黨附李綱斥去至是並用之景衡珏聞命冒暑赴朝安國辭不至 乙丑召張所傅亮赴行在初李綱旣建經撫兩河之議欲薦用所然以其嘗言黃潛善之故頗難之一日過潛善從容言曰今河北未有人獨一張所可用公能先國事後私怨不亦美乎潛善許諾上悅乃召用焉 丁卯手詔河東北郡縣諭令堅守詔略曰河東河北國之屏蔽也朝廷豈忍輕棄方命帥遣師以為聲援應州縣守臣能竭力保有一方及能力戰破賦者當授以節鉞應移用賦稅辟置將吏並從便宜其守臣皆遷官進職餘次第錄之 命諸路詢訪死節者以聞 尚書祠部貟外郎喻汝礪為四川撫諭官初汝礪自京師入見上復命為郎汝礪因對論遷都利害以為中原決不可舍以為興王之資汴都決不可遷以陷狄人之計旣對上命赴都堂與李綱語綱大竒之汝礪尋以母老乞歸省遂除撫諭官且令督輸四川漕計羨緡及常平錢物汝礪入辭復奏言金人決渡河陛下宜亟為之防毋以宴安之故而成此酖毒上嘉納之戊辰新知襄陽府宗澤知青州澤聞黃潛善等復唱和議上疏言河之東北陜之蒲解此三路者祖宗基命之地奈何輕聼姦邪附賊者張皇之言遂自分裂今日之事正宜與賊弗共戴天弗與俱生今四十日矣未聞有所號令但見刑部指揮不得謄播赦文於河東河北陜之蒲解茲非新人耳目也是欲蹈東晉既遷之覆轍裂王者一統之緒為偏覇耳為是說者不忠不孝之甚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上壯之以澤知青州初澤至南都見李綱與之語國事澤慷慨流涕時開封尹缺綱為上言綏集舊都非澤不可京師根本之地新經擾攘人心未固不得人以撫之非獨外憂且有內變上許之使澤知開封府
  龜鑑曰自綱之入為右僕射也以英哲全徳勉人主以修政攘夷為己任抗忠數疏中時膏肓和守之議決而國是明僣逆之罪正而士氣作幸都之謀定而人心安他如修軍政變士風定經制改弊法置檢鼔院以通下情置賞功司以伸國法減上供之弊以寛州縣修茶塩之法以通商賈剗東南官田而募民給佃倣保甲弓箭手而官為教閲招兵買馬分布要害遣張所招撫河北王燮經制河東宗澤留守京城西顧關陜南葺樊鄧且將益據形便以為必守中原之計此朱文公謂李綱入來方成朝廷者正謂此也辛未以賢妃潘氏生皇子赦天下李綱為上言河東
  北兩路為朝廷堅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謂已棄之何以慰忠臣義士之心至於勤王之師雖未嘗用然在道半年亦已勞矣恩䘏不及後復有急何以使人願因今赦併示徳意上嘉納 壬申李綱請降見錢鈔三百萬緡賜兩河市軍需因遣使臣賫夏藥徧賜兩河守臣將佐且命起京東夏稅絹於北京川綱河東衣絹於永興軍以待支俵於是人情翕然應募者甚衆 頒軍制二十一條凡師行鹵掠若違節制者死臨陣先奔者族敗軍者誅全隊一軍危急而他軍不救者刑主將餘如將法從事 乙亥同知樞宻院事汪伯彥請兩河京東西増置射士縣五百人從之以諸路盜賊多故有此請 宗澤至東京自敵騎退歸樓櫓盡廢諸道之師雜居寺觀盜賊縱橫人情恟懼澤至京下令曰為盜者贓無輕重並從軍法由是盜賊屏息人情粗安一日有金使牛大監等八人以使偽楚為名直至京師澤曰此覘我也即白留守范訥械繫之且以聞於朝廷 戊寅同知樞宻院事汪伯彥進知院事 宣義郎傅雱特遷宣教郎充大金通問使初黃潛善等既奏遣周望徃河北軍前通問而河東獨未有人李綱為上言今日之事內修政事外攘夷狄使國勢自強則二聖不竢迎請而自歸不然雖冠蓋相望卑辭厚禮終恐無益今所遣使但當奉表兩宮致思慕之意可也 己卯李綱請以河北之地建為藩鎮朝廷量以兵力援之而於沿河沿淮沿江置帥府要郡次要郡以備控扼沿河帥府十一京東東路治青徐西路治鄆宋京西北路治許洛南路治襄鄧永興軍路治京兆河北東路治魏滄沿淮帥府二治楊廬沿江帥府六治荊南江寧府潭洪杭越州大率自川陜廣南外總分為十九路毎路文臣為安撫使馬步軍都總管總一路兵政許便宜從事武臣副之要郡以文臣知州領兵馬鈐轄次要郡以文臣知州領兵馬都監許參軍事皆以武臣為之副如朝廷調發軍馬則安撫使措置辦集以授副總管若帥臣自行則漕臣一貟隨軍一貟留攝帥事憲臣文武各一貟彈壓本路盜賊自帥府外要郡三十九次要郡三十八總為九十六萬七千五百人非要郡不預又別置水軍帥府兩將要郡一將綱又請出度牒鹽鈔及募民出財使帥府常有三年之積要郡二年次要郡一年疏奏悉從之先遣御營司幹辦公事楊觀復徃江淮造舟餘路委憲司措置 京城留守范訥落節鉞淄州居住 秦梓充樞宻院編修官梓檜兄也政和中用梁師成薦經赴御試除學官已而廢斥至是以檜故用之 金右副元帥宗傑卒於燕山宗傑即斡里雅布也 壬午戶部尚書張慤同知樞宻院事 乙酉知開封府宗澤為延康殿學士開封尹東京留守澤首抗疏請上還京繼聞有金陵之議復上疏曰賊臣張邦昌僣竊與范瓊輩擅行威福所以乞暫駐蹕南都以察人心而觀天意臣料今臣僚中唱為異議不欲陛下歸京者不過如邦昌輩隂與賊虜為地願陛下早降敕令歸謁宗廟垂拱九重幸甚 初京西北路提㸃刑獄許髙河北西路許亢緫師防洛口望風奔潰坐流瓊州吉陽軍髙亢至南康謀為變知軍事李定通判韓璹以便宜斬之李綱言髙亢大棄其師朝廷不能正軍法而一軍主守倅敢誅之必健吏也使後日捍賊者知退走而郡縣之吏有敢誅之者其亦少知所戒乎乃各進一官丙戍李綱留身上三議一曰募兵大略謂熈豐時內
  外禁旅合五十九萬人崇觀以來闕而不補者幾半今所存無幾何以捍敵為今之計莫若取財於東南募兵於西北河北之人為金賊所擾未有所歸而關陜京東西流而為盜者不知其幾請乗其不能還業遣使招之合十萬人於要害州軍別營屯戍使之更畨入衛行在二曰買馬大略謂金人專以鐡騎取勝而吾以步軍敵之宜其潰散今行在之馬不滿五千可披帯者無幾權時之宜非括買不可請先下令非品官將校不許乗馬然後令州縣籍有馬者以三等價取之嚴隱寄之法重搔擾之禁則數萬之馬尚可得也又請命川陜茶馬司益市馬募商人結攬廣右之馬以給諸軍三曰募民出財償以官告度牒詔三省以次施行其募兵陜西河北各三萬人委經制招撫司京東西各二萬人委本路提刑司潰卒廂軍各許改刺 詔京東西河北東路永興軍江淮荊湖等路皆置帥府要郡綱又言步不足以勝騎而騎不足以勝車請以車制頒於京東西路使製造而教習之因繪圖進呈其法用靖康間統制官張行中所創兩竿雙輪上載弓弩又設皮籬以捍矢石下設鐡裙以衛人足長兵禦人短兵禦馬傍施鉄索行則布以為陣止則聨以為營每車用卒二十有五人四人推竿以運車一人登車以發矢餘執軍器夾車之兩傍毎軍二千五百人以五之一為輜重及衛兵餘當車八十乗即布方陣則四面各二十乗而輜重處其中諸將皆以為可用乃命兩路憲臣總領 丁亥張所借通直郎充河北西路招撫使 初上皇旣北遷龍徳宮器玩悉為都監帶御器械王球所竊球燕國長公主子也及是內侍陳烈以其餘寶器來上皆遐方異物李綱諫上亟命碎之時綱毎留身奏事多所䂓益內侍石如岡素兇悍淵聖斥之上嘗召如岡綱諫而止又論待遇諸將恩數宜均一上皆嘉納之 右諫議大夫宋齊愈入對論招軍買馬勸民出財助國非是尚書虞部貟外郎張浚夜過齊愈於省中見其方執籌布算問之齊愈笑曰李丞相今上三議李公素有名譽今建明乃爾今西北之馬不可得獨江淮之南而馬不可用括民之財豈可藝極至於兵數若郡増二千則嵗責十萬緡以養今詎堪此齊愈將極論之浚曰宰相不勝任論去之諫官職也豈有身為相未幾上三事而公盡力駁之彼獨不恚且怨齊愈不樂是日執政奏事退齊愈入對出過省門執浚手曰適上向者之章上甚喜浚搖手曰公受禍自此始矣 秋七月己丑朔樞宻院都承㫖王𤫉為河東經制使直祕閣傅亮為副使 庚寅命王淵劉光世韓世忠張俊分討軍賊亂兵自宣和末羣盜蠭起至是招安赴行在凡十餘萬人李綱為上言今日盜賊正當因其力而用之然不移其部曲則易叛而徙之則致疑正當以術致之使由而不知乃命御營司委官分揀𨽻諸將由是無叛去者獨淮寧之杜用山東之李昱河北之丁順王善楊進皆擁兵數萬不可招而拱州之黎驛單州之魚臺亦有潰卒數千為亂綱以為專事招安則彼無所畏憚勢難遽平乃白遣淵等分討之光世遣其將喬仲福追擊李昱斬之旣而杜用為淵所殺餘悉殄平丁順等皆赴河北招撫司自効盜益衰 辛卯右諫議大夫宋齊愈罷初齊愈旣論李綱之過㑹朝廷治從逆者罪言者論齊愈在皇城司首書張邦昌字以示議臣由是罷諫議大夫下臺獄制曰所幸探符之未獲柰何援筆以遽書遺毒至今造端自汝或曰齊愈論綱不已故綱以危法中之 皇叔貴州團練使士珸以義兵復洺州士珸岐簡獻王少子天資警敏方童稚凜然如成人至是纔弱冠也 乙未京城內都巡檢使范瓊為御營使司同都統制 己亥詔省臺省寺監官減學官館職之半以常平事歸提刑司市舶事歸轉運司罷諸州分曹置掾縣戶不滿萬勿置丞堂吏磨勘止朝請大夫出職止為通判宰執子弟任待制以上者並罷執政官減奉錢三之一京官奉祠者亦如之先是李綱言艱難之際賦入狹而用度増當內自朝廷外至監司州縣皆省冗貟以節浮費上命中書省條具至是行下 辛丑詔曰朕權時之宜法古巡狩駐蹕近甸號召軍馬以防金人秋髙氣寒再來入冦朕將親督六軍以援京城及河北河東諸路與之決戰已詔迎奉元祐太后津遣六宮及衛士家屬置之東南朕與羣臣將士獨留中原以為爾京城及萬方百姓請命於皇天庶幾天意昭答中國之勢寖彊歸宅故都迎還二聖以稱朕夙夜憂勤之意應在京屯兵聚糧修治樓櫓器具並令留守司京城所戶部疾速措置施行時李綱入朝月餘邉防軍政已略就緒獨車駕行幸未有定所綱間為上言今縱未能入關尤當適襄鄧以示不忘中原之意而近議紛紜謂陛下將幸東南果然臣恐中原非復我有上曰但欲奉迎太后及六宮徃東南耳朕當與卿等留中原綱再拜賀因乞降詔上乃命綱草詔頒之兩京焉 右正言鄧肅請竄邦昌偽命之臣右司諫潘良貴亦言宜分三等定罪肅言叛臣之上者其惡有五一曰諸侍從而為執政者王時雍徐秉哲吳開莫儔李回是也其二曰諸庶官及宮觀而起為侍從者胡思朱宗周懿文盧襄李擢范宗尹是也其三曰撰勸進文與撰赦書者顔博文王紹是也其四曰事務官者講冊立之儀捜求供奉之物悉心竭力無所不至其五曰因邦昌更名者何昌言昌辰是也已上數等乞定為叛臣之上寘之嶺外所謂叛臣之次者其惡有三其一曰諸執政侍從臺諫稱臣於偽楚及拜於庭下者是也所謂執政者馮澥曹輔是也所謂侍從者其餘已行遣矣獨有李㑹尚為中書舍人所謂臺諫者洪芻黎確等及舉臺之臣是也當時臺中有為金人根括而被杖者四人以病得免其餘無不在偽楚之庭矣其二曰以庶官而升擢者此不可勝數乞委留守司按籍考之則無有遺者其三曰願為奉使者黎確李健陳戩是也已上數等乞定為叛臣之次於逺小處編管 耿南仲延禧坐父子主和並奪職仍以延禧提舉江州太平觀 癸卯腰斬通直郎宋齊愈於都市齊愈赴獄引伏法寺當齊愈謀叛斬該大赦罰銅十斤情重取㫖黃潛善等頗營救之上曰使邦昌之事成置朕何地乃詔齊愈探金人之情親書姓名謀立異姓以危宗社造端在先其罪非受偽命臣僚之比可特不原赦議者或以為寃 乙巳手詔京師未可徃當巡幸東南為避狄之計來春還闕時執政黃潛善汪伯彥皆欲奉上幸東南故有是詔李綱極論其不可且言自古中興之主起於西北則足以據中原而有東南起於東南則不足以復中原而有西北蓋天下之精兵健馬皆出於西北江之險不如河而南人輕脆遇敵則奔南方城壁又非北方之比陛下必以建康為安臣竊以為過矣望乞収還巡幸東南手詔令綱與執政議之丙午綱與潛善議於上前綱曰今乗舟順流而適東南固甚安便但一去中原勢難復還夫中原安則東南安失中原則東南豈能必其無事一失機㑹形勢削弱將士之心離散變故不測上乃許幸南陽 同知樞宻院張慤言戶部財用惟東南嵗運最為大計自姦臣誤國變祖宗轉般倉良法毎嵗失陷糧斛不可勝計望依舊法責發運司官分認逐季地分各行檢察催促從之 丁未上命京城留守宗澤移所拘金使於別館優加待遇澤謂二聖在外必欲便行誅戮恐貽君父憂若縱之使還又有傷國體莫若拘縻於此俟車駕還闕登樓肆赦然後特從寛貸及是詔下澤上奏曰臣不意陛下復聼奸臣之語浸漸望和為退走計營繕金陵奉元祐太后仍遣官奉迎太廟木主棄河東河西河北京東京西淮南陜右七路生靈如糞壤草芥略不顧惜又令遷金使別館優加待遇不知二三大臣於金人情欵何如是之厚而於國家訏謨何如是之薄也臣之樸愚必不敢奉詔以彰國弱此我大宋興衰治亂之機願陛下察之詔答曰卿彈壓強梗保護都城深所倚仗但拘留金使未逹朕心澤猶不奉詔又請上回鑾詔賜澤襲衣金帶 尚書虞部貟外郎張浚為殿中侍御史上見浚雍容靜重即欲用之黃潛善又稱其賢遂有是命 癸丑衛尉少卿衛膚敏言今汴都蹂踐之餘不可復處睢陽駐蹕咸以為宜但城不髙池不深封域不廣不足以容千乗萬騎而又逼近河朔敵易以至建康實古帝都外連江淮內控湖海負山帶海為東南要㑹之地伏望趣下嚴詔夙期東幸別命忠勇大臣總領六師留屯京邑時上雖用李綱議營南陽而朝臣多以為不可中書舍人劉珏亦言南陽城惡不可恃騎兵敵之長技而不習水戰金陵天險前據大江可以固守東南久安財力富盛足以待敵於是汪伯彥黃潛善皆主幸東南故士大夫率附其議丙辰河北招撫使張所江東經制使王𤫉副使傅亮辭行先是李綱建議遣所亮措置兩河所亮旣行兩河響應門下侍郎黃潛善疾綱之謀建議遣河北經制使馬忠節制軍馬俾率兵渡河於是權始分矣 工部貟外郎李士觀言江池饒建州四監嵗鑄錢百三十二萬餘緡淮南等九路十七州嵗造上供軍器亦百餘萬件多未辦者望令發運司委官催督從之 八月戊午朔洪芻陳冲余大均周懿文張卿才李彞王及之胡思八人流竄有差初芻等坐圍城中事屬吏上命殿中侍御史馬伸劾之及是獄成
  勤老春秋曰周懿文余大均等不死惟從貶竄君子以知李綱諸人不能輔佐恢復河東北之境土也日失其刑矣
  杭州軍亂縱人殺士曹參軍及副將白均等十二人己未元祐太后發京師都人始望車駕還內及太后
  行莫不垂泣上初未識太后比至宮中愛上如己出衣服飲食必親調製焉 庚申侍衛親軍馬軍都虞侯御營使司都巡檢使劉光世為奉國軍節度使御營使司左軍統制韓世忠為定國軍承宣使御營使司前軍統制張俊落階官並賞平賊之勞也時內侍康覆始用事光世曲意承之 壬戍尚書右僕射李綱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兼權中書侍郎黃潛善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先是綱為上謀以秋末幸南陽上許之矣潛善與知樞宻院事汪伯彥力請幸東南上意中變於是綱所建白上多不從綱曰天下大計在此一舉國之存亡於此焉分吾當以去就爭之綱知譖愬之言其入已深一日留身奏事言臣近者屢蒙宸翰改正己行事件又所進機務多未降出此必有間臣者因極論君子小人不可並立之理且言疑則當勿用用則當勿疑上但慰勉之綱拜謝而退後數日遂有並相之命 同知樞宻院事張慤兼御營副使 癸亥命御營使副大閲五軍人馬自是執政皆有親兵 丙寅京畿轉運判官上官悟請悉發諸路坊瑒錢為行在贍軍之費詔諸路提刑司具見在常平錢物數以聞其後悉令計置輕貲金帛赴行在 丁卯三省樞宻院奏以諸路民兵為忠義巡社令憲臣提領論者以為其法精審而詳整可以久行前此論民兵者皆莫及也 庚午名元祐太后所居曰隆祐宮於是後更稱隆祐太后隆祐本欽聖憲肅皇后宮名不當用蓋權直學士院王綯朱勝非失之壬申召布衣譙定赴行在定涪陵人學於程頥靖康中召為崇政殿說書定以言不用辭不受至是猶在東都尚書右丞許翰薦於朝詔宗澤津遣赴行在自熈豐間程顥程頥以道學為天下倡其髙弟門人有故監察御史建陽游酢監西京竹木務上蔡謝良佐今徽猷閣待制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將樂楊時其後黨禍作屏居伊闕山學者徃從之而定與尹焞為首至大觀以後時名望益重陳瓘鄒浩皆以師禮事時而胡安國諸人實傳其學宣和末或説蔡攸以時事必敗乃召時至經筵淵聖皇帝擢為諫官以論事不合去呂好問在政府首言時之賢於上復召還朝未至而又召定是時給事中許景衡左司貟外郎吳給殿中侍御史馬伸皆號得頥之學已而傳之寖廣好名之士多從之亦有託以自售於時而識真者寡矣 詔真州守臣以禮敦遣長蘆隱士張自牧赴行在旣至授從事郎充御營使司准備差使 癸酉耿南仲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南雄州安置乙亥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兼御營使李綱罷先是河北招撫使張所纔至京師河北轉運副使張益謙附黃潛善意奏所置司北京不當又言自置招撫司河北盜賊愈熾不若罷之專以其事付帥司同知樞宻院事張慤素善益謙毎與之相表裏綱言所今留京師以招集將佐故尚未行不知益謙何以知其搔擾朝廷以河北民無所歸聚而為盜故置司招撫因其力而用之豈由置司乃有盜賊今京東西盜賊公行亦豈招撫司過耶益謙小臣非理沮抑此必有使之者上乃令益謙分析所方招來豪傑以忠翊郎王彥為都統制効用人岳飛為准備將彥河內人後徙居覃懐讀韜略習騎射其父竒之使詣京師𨽻弓馬子弟所稍遷清河尉能與敵角所竒其才故擢為都統制飛安陽人嘗為人傭耕去為市遊徼使酒不檢上之在相州也飛以効用從軍至北京坐論事罪廢至是投所軍中時河東經制副使傅亮軍行纔十餘日伯彥等以為逗遛使即日渡河亮言今河外皆屬金人而遽使亮以烏合之衆渡河不知何地可為家計何處可以得根綱為之請且言潛善伯彥力沮二人乃所以沮臣使不安職臣毎念靖康大臣不和之失凡事未嘗不與潛善伯彥熟議而後行不謂二人設心乃如此如亮事理明白願陛下虛心觀之旣而潛善有宻啟明日上批亮兵少不可渡河可罷經制司赴行在綱留御批再上上曰如亮人材今豈難得綱曰亮謀略智勇可為大將今未嘗用而遽罷之古人之用將恐不如此因求去上不語綱以御批納上前曰聖意必欲罷亮乞以御批付潛善施行臣得乞身歸田裡綱退聞亮竟罷乃再章求去於是殿中侍御史張俊亦論綱以為綱雖負才氣有時望然以私意殺侍從典刑不當有傷新政不可居相位又論綱杜絶言路獨擅朝政士夫側立不敢仰視事之大小隨意必行買馬之擾招軍之暴勸納之虐優立賞格任吏為姦擅易詔令竊庇姻親等十數事俊素與宋齊愈厚且潛善客也上召綱入對諭曰卿所爭細事耳何為乃爾綱曰人主之職在論一相宰相之職在薦進人才方今人才以將帥為急恐不可以為細事若以為細臣以去就爭之而聖意不回臣亦安敢不必去因再拜曰潛善伯彥自謂有攀附之功方虛位以召臣蓋已切齒及臣至而議論偽楚建請料理河東北兩路謂車駕宜留中原皆不與之同宜其媢嫉無所不至臣東南人豈不願陛下順流東下為安便哉顧一去中原後患有不可勝言者故不敢雷同衆說以誤大事望陛下勿以臣去而其議遂改也因泣辭而退遂上第三表劄客或謂綱曰公決於進退於義得矣顧䜛者不止將有患禍不測奈何綱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吾知全吾進退之節而已畏禍患而不去彼獨不能諷言者詆訾而逐之哉天下自有公議此不足慮翌日遂罷綱提舉杭州洞霄宮綱在相位凡七十五日右正言鄧肅言人主之職在論一相陛下初登九五之位召李綱於貶所而任以台衡待之非不專也然綱學雖正而術踈謀雖深而機淺陛下嘗顧臣曰李綱真以身狥國者且兩河百姓雖願効死而數月間茫然無所適從及綱措置不一月而兵民稍集又僞楚之臣紛紛皆官於朝綱先逐邦昌而叛黨稍正其罪今綱去則二事將何如哉兩河無兵則夷狄驕叛臣在朝則政事乖綱於此不可謂無一日之長也肅尋與郡而言者極論其罪上曰肅亦何罪但黨耳吏部尚書右丞許翰亦言綱忠義英發舍之無以佐中興今綱罷而留臣無益因力求去上未許然潛善等皆怒有逐之之意矣初綱嘗請減上供之數以寛州縣修塩茶之法以通商賈剗東南官田募民給佃倣陜西弓箭刀弩手法養兵於農籍陜西保甲京東西弓箭社免支移折變而官為教閲上命中書省條具㑹綱去位皆不果行黃潛善汪伯彥共議悉奏罷綱所施行者是日罷諸路買馬惟陜西諸州各買百匹其勸民出財助國指揮勿行已而傅亮以母病歸同州張所亦以罪貶招撫經制司皆廢矣龜鑑曰綱之言雖忠綱之謗愈多顔岐邦昌黨人也於公未至而沮之宗尹嘗仕邦昌者也於公已至而沮之宋齊愈又嘗豫立邦昌議也及與公議國事又從而沮之君子之難進易退也如此加之藩邸舊人公肆排毀並相之命下而綱之權已分經制之司罷而綱之去已決中山之功未成而謗書盈篋綱之秉政凡七十五日而所與共治者它有人矣當時挽而留之者不投之散地則寘之極典公之去就甚輕而關於天下之安危者甚重綱在位則措置兩河民兵相集綱去則兩河無兵而夷狄橫矣綱在位則叛臣偽黨稍正典刑綱去則叛臣在朝而政事乖矣綱在位則幸襄鄧之䇿從宗澤還京之請綱去則淮陽有驚而翠華南渡矣
  庚辰詔賜杭州黃榜招諭作過軍民建炎後以黃榜
  招安叛兵自此始 壬午斬太學生陳東撫州進士歐陽澈於都市先是上聞東名召赴行在東至上疏言宰執黃潛善汪伯彥不可用李綱不可去且請上還汴治兵親征迎請二帝其言切直章凡三上潛善等憾欲以伏闕事中東然未有間也㑹澈亦上書極詆用事者其間言宮禁燕樂事上諭輔臣以澈所言不審潛善乗是宻啟誅澈並以及東皆坐誅東始未識綱特以國故至為之死行路之人有為之哭者上甚悔之 乙酉御史中丞許景衡言臣聞議者多指開封尹宗澤過失未知所指何事若只拘留金國使人此誠澤之失也然原其本心但激於忠義未審國家事體耳臣自浙渡淮以至行在聞澤之為尹威名政術卓然過人誅鋤強梗撫循善良都城帖然莫敢犯者又方修守禦之備歴歴可觀今若較其小疵便以為罪不顧其盡忠報國之節其不恕亦已甚且開封宗廟社稷之所在茍欲罷澤別選留守不識今之縉紳其威名政績亦有加於澤者乎伏望聖慈上為宗社下為億萬生靈特賜主盟厚加任使疏入上大悟詔朝廷別無行遣亦無臣僚章疏仍封景衡奏示澤由是澤賴以安 九月己丑建州軍亂 壬辰河北經制使馬忠貶秩二等坐逗遛不進也於是黃潛善汪伯彥共政方決䇿奉上幸東南無復經制兩河之意矣 詔江池饒建州所鑄錢以建炎通寶為文 甲午東京留守宗澤引兵至河北視師且乞罷講和仍修武備 丁酉詔荊襄關陜江淮皆備巡幸並令因陋就簡毋得搔擾凡所過與所止之處當使百姓莫不預知朕飲食取足以養氣體不事豐美亭傳取足以庇風雨不易卑陋仗器輕便不求備用供帳簡寡不求備儀可賫以行皆無取於州縣橋梁舟楫取足濟渡道路毋治官吏毋出一切無所追呼有司百吏敢搔擾者重寘於法惟是軍馬芻糧必務豐潔將士寨柵必令寛爽官吏毋得少懈播告諸道咸使聞知 庚子宗澤自河北引兵還京師 壬寅河北西路招撫司參謀官王圭陞招撫判官代張所也於是所落直龍圖閣嶺南安置死貶所 起居舍人衛膚敏言今二聖北狩鑾輿未復寰宇痛心況陛下抱父兄之念為何如哉惟陛下至誠克己處心積慮不忘報雪之志處堂陛則思二聖乖溫凊之宜御飲食則思二聖失膳羞之節念土地有所未復念人民有所未安日慎一日深自貶損卑宮室菲飲食惡衣服減嬪御之數斥聲樂之奉以至嵗時上夀春秋賜燕一切罷之雖享郊廟亦不用樂必俟奉迎二聖歸復宮庭然後修禮之常庶幾孝悌之誠上有以格天下有以感人人心得而天意孚則我之所向無有不遂矣乙巳東京留守宗澤復上表請車駕還京師時澤募戰士守京城且造決勝戰車千一百乗毎乗用五十有五人運車者十有一執器械輔車者四十有四迴旋曲折可以應用又據形勝立二十四壁於城外駐兵數萬澤徃來按試之周而復始沿大河鱗次為壘結連兩河山水寨及陜西義士開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京畿瀕河七十二里命十六縣分守之縣各四里有竒皆開濠深廣丈餘於其南植鹿角又團結班直諸軍及民兵之可用者乃上表略曰今逆胡尚熾羣盜繼興比聞逺近之驚傳已有東南之巡幸此誠王室安危之所係天下治亂之所關慮増四海之疑心謂置兩河於度外因成解體未諭聖懐儻敵人乗之而縱橫則中國將何以制御不報澤又上疏曰陛下回鑾汴京是人心之所欲妄議巡幸是人心之所惡又不報澤遂抗疏極言京師祖宗二百年基業陛下奈何欲棄之以遺海陬一狂㓂今陛下一歸王室再造中興之業復成如以臣為狂率願延左右之將士試一詢之不獨謀之一二大臣天下幸甚澤毎疏奏上以付中書省黃潛善汪伯彥皆笑以為狂張慤獨曰如澤之忠義若得數人天下定矣二人語塞丁未中書舍人劉珏言黃潛厚為戶部尚書潛厚乃
  潛善之親兄祖宗以來未有弟為宰相兄為八座而同居一省者惟蔡京蔡卞蔡攸則不然竊聞潛厚潛善皆有章疏力辭潛善身為宰輔必不肯私其兄以壞祖宗之法潛厚身為法從必不敢冒榮進而負天下之公論從而允之亦所以全其謙抑守法之美而不置之於有過之地疏入上遣張慤諭㫖珏言不已於是潛厚卒改命 戊申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率禆將張翼白安民岳飛等以所部渡河與金人戰破之遂復新興縣己酉詔諜報金人慾犯江浙可暫駐蹕淮甸捍禦稍定即還京闕不為久計應合行事件令三省樞宻院措置施行 募民入貲授官自迪功郎以下凡六等尋命毎路以監司一貟董其事 庚戍始通當三大錢於淮浙荊湖諸路用張慤請也慤嚴明通敏論錢榖利害猶指諸掌文移所至破奸若神國用賴以無乏然中書自作酒肆議者或以為苛碎焉 壬子詔責授昭化軍節度副使張邦昌賜死始李綱議誅邦昌黃潛善汪伯彥皆持不可及是聞敵以廢邦昌為詞復入冦上將南幸而邦昌在長沙乃共議賜邦昌死 乙卯詔成都京兆襄陽荊南江寧府鄧潭州皆備巡幸帥臣修城壘治宮室漕臣積錢糧京城留守宗澤言本朝提封萬里京城號為腹心今兩河雖未敉寧猶一手臂之不伸也乃欲去而之他是並心腹而棄之願陛下且駐蹕南都未可輕議是時宗廟宮室臺省澤皆營繕略備又以東門乃回鑾奉迎之地特増修之 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及金人戰於新鄉縣敗績彥奔太行山聚衆准備將岳飛引其部曲去自為一軍未幾彥軍復振岳飛單騎扣壁門請罪左右勸彥斬之彥壯其勇而惜其才賜飛巵酒而罷自是兩人始有隙 冬十月丁巳朔上登舟幸淮甸翌日發南京 戊午隆祐太后至揚州 庚申東京留守宗澤復上疏論其治兵大略且言今年河流不氷請上還京消滅敵冦又言陛下奈何偏聼奸邢之語以巡幸為名於偏逺州軍為朝宗之地言極切至始澤所建明上多報可惟經三省樞宻院則毎為黃潛善等沮之至是澤條上五事臣竊見黃潛善福建人汪伯彥徽州人內張慤雖是北人然無公議無逺見議論偏頗皆欲贊陛下南幸旣而澤見詔書有竢四方稍定即還京闕之語壬戍澤上表以謝澤理財有方凡兩河及京西諸郡求軍須者皆輟東京所有與之不以為間上遣中使撫問旣而澤聞上已南幸又上疏請還京且言欲遣閭勍王彥各統大軍盡平賊壘望陛下早還京闕臣之此舉可保萬全或奸謀蔽欺未即還闕願陛下從臣措畫勿使奸臣沮抑以誤社稷大計陳師鞠旅盡掃胡塵然後奉迎鑾輿復還京闕以塞奸臣之口以快天下之心上優詔答之 癸亥募羣盜能併滅賊衆者授以官甲子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李綱落職依
  舊宮祠時殿中侍御史張浚論綱罪未巳章再上乃有是命 丁卯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為捉殺杭州盜賊制置使 有內侍自京賫內府珠玉二囊來上上投之汴水翌日以諭輔臣黃潛善曰可惜有之不必棄無之不必求上曰太古之世摘玉毀珠小盜不起朕甚慕之庶幾求所以息盜耳 初太祖少子秦康惠王生英國公惟憲惟憲生新興侯從郁從郁生華隂侯世將世將生東頭供奉官令繒令繒生子偁中進士第至是為嘉興丞一夕其妻張氏夢神人自稱崔府君擁一羊謂之曰以此為識已而有娠戊寅生子伯琮是夕赤光滿室如日正中或聞庭下馬嘶劍甲之聲 己卯上次寶應縣御營後軍作亂孫琦者為之首左正言盧臣中從駕不及立船舷叱賊為所逼墜水死上命求臣中所在得之水中拱立如故殿中侍御史張浚以為雖在艱難中豈可廢法乃劾統制官韓世忠師行無紀士卒為變詔世忠罰金中書舍人劉珏言無以懲後浚再上章論且乞擒捕為變者乃降世忠觀察使上下聳然始知有國法 李則言舊制閩廣市舶司抽解舶貨以貴細者計綱上京餘本州打套出賣大觀後始盡令計綱費多而弊衆望復舊法從之 庚辰命御營使司提舉一行事務劉光世討鎮江府叛兵御營統制官苖傅從光世行癸未上至揚州駐蹕州治舊制三衙管軍未嘗內宿
  至是始日輪一貟直宿行宮 詔內侍不許與統兵官相見如違停官送逺惡州編管時入內內侍省押班康履以藩邸舊恩用事頗忽諸將諸將多奉之而臺諫無敢言者 兩浙制置使王淵率統制官張俊等至鎮江府軍賊趙萬等不知其猝至皆解甲就招淵等紿賊以過江勤王其步兵先行毎一舟至岸盡殺之餘騎兵戮於市無得脫者 戊子提舉杭州洞霄宮李綱鄂州居住時殿中侍御史張浚等論綱素有狂愎無上之心復懷怏怏不平之氣而常州風俗淺薄知有李綱而已萬一盜賊羣起藉綱為名臣恐國家之憂不在金人而在蕭墻之內故有是命中書舍人汪藻草制曰朋姦罔上有虞必去於驩兠欺世盜名孔子首誅於正卯 辛卯朝奉郎王倫為大金通問使時河東軍前通問使傅雱副使馬識逺至汴京詔趣還復遣倫與王弁見宗維議事宗維即尼雅滿 乙未同知樞宻院事張慤守尚書左丞兼提舉戶部財用工部尚書顔岐同知樞宻院事 乙巳詔自今被受中使傳宣者畫時宻具所得㫖實封以聞如事有未便者許執奏又詔凡宣㫖及官司奏請事元無條貫者並中書樞宻院取㫖非經三省樞宻院者官司毋得受復舊典也 丙午尚書左丞張慤守中書侍郎兼職如故 戊申同知樞宻院事顔岐守尚書左丞兼權門下侍郎御史中丞許景衡守尚書右丞刑部尚書郭三益同知樞宻院事 辛亥中書舍人汪藻言軍政不修則無以立國望特詔侍從官以上各以所見考古軍制可行於今者條具以聞從之 金人陷河間府十有二月丙辰朔詔朕朝夕延見大臣咨訪庶務羣臣進對隨事盡言退閲四方奏牘少空則披覽載籍鑒觀前古獨於講學久未遑暇念雖羽檄交馳巡幸未定亦不可廢其以侍從四貟充講讀官萬幾之暇就內殿講讀先是御史中丞王賓乞開講筵上納其言故有是㫖詔諸路轉運司類省試以待親䇿先是諸州發解進
  士當以今春試禮部㑹國難不果上以道梗難赴乃命諸路提刑司選官即轉運司所在州類省試 丁巳詔朕罔好游畋有以鷹犬輒稱御前者流海島 辛酉初命侍從監司郡守各舉所知一人至是悉命赴都堂審察除應待報人外皆罷之 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入杭州淵與統制官張俊馳至城下傳呼秀州趙龍圖來賊陳通出不意遂出迎淵後三日淵俊入州治命軍士分守諸門通等立於譙門之外淵召其首三十人至庭下遽執之遂執其餘黨於門外悉要斬之凡百八十餘人俊取杭州甲妓張穠以歸 癸亥金人犯氾水關初左副元帥宗維聞上幸維楊乃約諸帥分道入冦中原大震 甲子徽猷閣待制邢煥為光州觀察使用右諫議大夫衛膚敏論也膚敏上疏論三事一曰守法度二曰慎爵賞三曰正紀綱何謂守法度祖宗之法後族戚里不得任文資迺者邢煥除徽猷閣待制孟忠厚除顯謨閣直學士士大夫莫不驚駭願改正煥及忠厚官職悉從舊法疏入上以隆祐太后故未忍奪忠厚職名乃詔邢煥可特換光州觀察使 乙丑諫官衛膚敏言比來王義叟除命㫖自中出用御寶以行下旣不由宰臣之進擬又不由銓部之差注議者咸謂因戚里佞幸干請而與之願特詔有司自今除授並行遣有罪之人並須經由三省及宰執進呈方得施行或有干求請托乞御寶以行下者並重寘於法令御史臺覺察以聞庶幾政事之本一出朝廷而天下治從之 戊辰衛膚敏上疏論營繕工作內降錫賚四事給事中劉珏亦奏疏論內降營繕二事上皆嘉納之 京兆府路經略制置使唐重度敵且入以書別其父克臣曰忠孝不兩立義不茍生以辱吾父克臣報之曰汝能以身狥國吾含笑入地矣重聞敵已濟河復移書成都漕臣趙開屬以身後見者皆義之 庚午除名勒停人李志道復添差入內內侍省都知志道憲養子靖康末坐典砲失職有㫖逺竄至是復用之衛膚敏言志道在上皇朝弄權怙寵勢可炙手撓法害政以亂天下其惡不在童貫譚稹梁師成之下奈何用赦復之上亟寢其命 甲戍羅索犯同州守臣鄭驤死之 丙子詔侍讀官於所讀書內或有所見許讀畢具劄子奏陳用翰林學士朱勝非請也宣政使容機落致仕與外任宮觀旣草詞衛膚敏言自古宧官用事未有不為國家患者帝王作興當蒐求賢佐以自輔未聞有求閹宦於閒退之中而進用之者命遂格 戊寅言者請以臺諫論奏係國之治亂民之休戚有禆今日政事可以為鑒戒者陳諸黼扆之側詔自來年正月為首置簿令大臣擇其已施行者編寫進入庚辰給事中劉珏試尚書吏部侍郎右諫議大夫衛
  膚敏試中書舍人初膚敏受命纔再旬言事至十數黃潛善等忌之㑹膚敏論孟忠厚未巳珏言憲度者祖宗所以維持天下列聖奉之而不敢違者陛下欲承隆祐太后之意而拂於祖宗之法臣恐非所以為孝也忠厚與煥均以外戚而備超擢均以文資而得法從今一則易以廉車一則尚仍舊授臣恐非所以為公也疏入詔忠厚係隆祐太后之親宜體朕優奉太后之意書讀行下於是潛善等批上意諭珏珏堅持不可膚敏奏若臣言是則當罷忠厚法從之職臣言非則當正臣妄言之罪詔朝廷以次遷除非由論事膚敏力辤遂與珏俱謁告不出 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楊時試尚書二部侍郎時年七十五矣時入見首言自古聖賢之君未有不以講學為先務者上深然之 中書舍人劉觀試給事中觀嘗言今日之患在中國不在夷狄在朝廷不在邉鄙在士大夫不在盜賊臣願陛下委諫官御史取崇寧以來饕餮富貴尤亡狀之人編為一籍已死者著其惡未死者明其罪且曰此以開邉用兵進者也此以花石應奉進者也此以三山河賞進者也此以刻剝聚歛進者也此以交結宦官貨賂權倖進者也如此之類列為數十條槩其罪惡疏其名氏有司鏤板播告天下與衆棄之如此夷狄聞之莫不畏盜賊聞之莫不服疏奏上嘉納遂命臺諫具名以聞三省樞宻院參酌省臺各錄副本不許堂除及任守令後不果行 初溫杭二州上供物寄留鎮江其間椅卓有以螺鈿為之者守臣錢伯言奏發赴行在上惡其靡亟令碎之通衢 詔自今服採在職其各悉心極言凡言動舉措之過差曁軍旅財用之闕失人情之逆順政事之否臧號令不便於民法制無益於國若時施設鹹得指陳切至而有根源忠鯁而無顧忌亟當奬擢昭示𭄿旌
  臣留正等曰忠言之於國猶脈理之於身也脈理通而後身安忠言用而後國治否則手足不相為用君臣不能無異意矣漢髙祖唐太宗俱以能聼言而開創大業武帝奢縱能容一汲黯武后滛虐能容一狄仁傑而不至於亂亡言之有益於人之國也如此大上皇帝導臣使言委曲開諭無所不至三紀之間博謀兼聼見於施設者不可勝紀間有逆耳咈意之論自敵已以下受之所不能堪者亦欣然聼用而不拒非甚盛徳其何能爾中興之功有光前代端自是而致














  宋史全文卷十六上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六下
  宋高宗二
  戊申建炎二年春正月丙戍朔上在揚州 戊子金女真萬戶銀朱陷鄧州轉運副使劉汲攝守事敵大至汲死之 丁亥詔略曰河東河北郡縣自太原真定失守之後皆困攻圍官吏軍民誓以死守在昔兵火之際有一城固守不下則褒載信史誇耀後世今數千里之廣億萬之衆無一人忍負國者忠義之俗前古未有訪聞失職之吏失次之軍失業之民渡河東南者未有所歸其令帥臣監司悉心謀置分布收係 壬辰知鎮江府錢伯言奏已依處分螺鈿椅桌於市中焚毀萬姓觀者莫不悅服上曰朕早來語御史張浚還淳返樸須人主以身先之天下自然向化 詔併真州𣙜貨務都茶場於揚州以行在務場為名以黃潛厚言真州地近行在而兩處積鈔非便故也 金人犯東京至白沙鎮留守宗澤遣兵撃卻之 癸巳復置明法科嘗得解或被貢人許就試 乙未詔自今犯枉法自盜贓人令中書省籍記姓名罪至徒者永不敘用按察官失於舉劾者並取㫖科罪不以去官原免時議者以為崇觀以來贓吏甚衆其害民甚於盜賊故條約之 戊戍羅索陷長安守臣京兆府路經略使唐重死之陝府西路轉運副使桑景詢判官曽謂京兆府路提㸃刑獄公事郭忠孝經略司主管機宜文字王尚及其子建中與馬步軍副總管楊宗閔皆死提舉軍馬陳迪猶率餘衆巷戰嘔血誓衆敵大入死之忠孝逵子嘗事程頥授其易與中庸學己亥河南尹孫昭逺為叛兵所殺 葉夢得提舉江
  州太平觀坐守杭州軍變故也 庚子主客貟外郎謝亮持詔書賜夏國主乾順何澤為大學博士偕行 敵游騎至京城下見宗澤不之備疑不敢入是日統制官劉衍與敵遇於板橋敗之追擊至滑州又敗之敵引去辛丑入內內侍省押班邵成章除名南雄州編管時
  金人攻掠陜西京東諸郡而羣盜起山東黃潛善汪伯彥皆蔽匿不以奏及張遇焚真州去行在六十里上亦不聞成章上疏條具潛善伯彥之罪曰必誤國上怒故有是命也
  臣留正等曰自古人君求言之路至廣也上自公卿百執下逮芻蕘庶人惟宦官宮女不與焉豈以其皆無能言者與直以其非所當言爾非所當言而言借曰有益已非所宜況其未必有益而常至於黨邪害正者乎唐明皇時雲南數䘮師邊將擁兵太盛在朝之臣無一敢言髙力士一日獨為明皇言之可謂切矣而論者猶以為朝廷無賢百官失職而至於宦者言天下事蓋深為明皇不取也邵成章言大臣之失未必非衆人之所難言者太上皇帝謂祖宗以來所未有蓋以為非所當言而言故㫁然竄黜之可謂深得聼言之道矣且內侍毀大臣固在所當責而其輒為之譽者亦豈免妄言之罪或毀或譽俱不由於左右近習而以至明來天下之公論不亦善乎
  劉豫阜城人世為農至豫始舉進士中書侍郎張慤
  與豫有舊力薦於朝除知濟南府時山東盜起豫欲易東南一郡而執政皆拒之豫痛憾而去 金人陷鄭州通判州事趙伯振率兵巷戰為流矢所中墜馬敵剖其腹而殺之 癸卯金人陷濰州時右副元帥宗輔引兵犯山東而京東無帥朝議大夫周中世居濰州獨不肯去率家人乗城拒守中弟辛盡散其財以享戰士城陷中闔門百口皆死守臣韓浩亦遇害浩琦孫也宗輔又陷青州知臨淄縣陸有常率民兵拒守死於陣知益都縣張侃知千乗縣丞丁興宗亦死 甲辰知夀春府康允之奏丁進解圍上謂輔臣曰此郡守得人之效也卿等六人宜廣詢人才若人得二人則列郡便得十餘守稱職然須參議不可狥私尋遷允之直龍圖閣時進旣受閣門宣贊舍人京城外巡之命遂引所部屯京城徃參留守宗澤將士疑其非真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閭勍等請以甲士隂衛澤曰正當披心待之雖木石可使感動況人乎及進至澤拊勞甚至待之如故吏進等感服翌日請澤詣其壁澤許之不疑進益懷感畏後其黨有隂謀以亂京師者進自擒殺之 丁未詔曰凡今日奪攘縱暴之侶皆異時忠義向方之人白日照臨明爾遷善之意皇天覆幬監予止殺之誠應盜賊能回心易慮散歸田野或失業不能自還者令所在官司條具以聞朕當區處其日前罪犯一切不問
  臣留正等曰民流散而至於奪攘皆非其本心茍生朝夕失計而為之也從而殱之不為無罪要非先有以化誨而使之自新聖人不忍遽絶之也斯詔之頒勉其遷善之意諭以止殺之誠丁寧懇惻亦云至矣昔周之於頑民勿庸殺而姑 教之且曰我惟一人弗恤弗蠲乃事時同於殺蓋言民為亂而我不哀恤之不蠲潔之雖民以罪致死與我殺之何異周之待頑民如此卒能致其保受威命明徳同於友民忠厚之風詩人歌之切讀斯詔豈非所謂忠厚之至
  東京留守宗澤復奉表請上還京師且曰京師乃太
  祖大一統之本根薄海內外莫不率俾之地陛下奈何不念四海生靈切切徯後之意乃偏聼奸邪之言託為時巡駐蹕淮甸不思二帝蒙塵朝夕懐迎取之志陵寢園廟久缺祭祀願陛下以祖宗二百年基業為意早敕回鑾則天下皆知一人來歸盜賊屏息夷狄鑠謀 辛亥詔曰近緣臣僚論列乞以崇寧以來無狀之人編為一籍已降指揮候諫官御史具到令三省樞宻院參酌施行然念才行難於兼全一𤯝不可終廢當宏大度咸俾圖新除參酌到罪惡深重不可復用人外並許隨材選任如顯有蹟效可以補前行之失者因事奏陳特與湔洗仍許擢用 兩浙制置使王淵招賊張遇降之得其軍萬人𨽻世忠 壬子顯謨閣直學士提舉醴泉觀孟忠厚為常徳軍承宣使用臺諫給舍六章論列也仍詔後族自今不得任侍從官著為令 詔以京師乏糧出𣙜貨務錢五十萬緡付留守司召江淮兩浙商人入中 癸丑太學生魏祐上書論黃潛善汪伯彥誤國十罪不報 金人陷頴昌府守臣孫黙為所殺 二月乙卯朔言者請令羣臣入對其所得上語除機宻外關治體者悉錄付史官從之 丙辰詔太史局天文自今除報御前外並不許報諸處 敵再犯東京宗澤遣統制官李景良閻中立統領官郭俊民等領兵萬餘趨滑鄭遇敵大戰為敵所乗中立死之俊民降敵景良以無功遁去澤捕得謂曰勝負兵家之常不勝而歸罪猶可恕私自逃遁是無主將也即斬之旣而俊民與敵將史姓者及燕人何祖仲直抵八角鎮都巡檢使丁進與之遇生獲之敵令俊民持書招澤澤謂俊民曰汝失利就死尚為忠義鬼今乃為敵游說何靣目見人邪捽而斬之謂敵將曰上屯重兵近甸我留守也有死而已何不以死戰我而反以兒女語脅我邪又斬之謂祖仲本吾宋人脅從而來豈出得已解縛而縱之諸將皆服 癸亥罷在京及諸路市易務以其錢輸左藏庫惟抵當庫仍舊 甲子金人犯滑州東京留守宗澤聞之謂諸將曰滑衝要必爭之地失之則京城危矣不欲再勞諸將我當自行果州防禦使張撝曰願効死澤大喜即以鋭卒五千授之 乙丑開封府判官范延世奉宗澤表至行在上諭以旦夕北歸之意澤復上表以謝 丁卯復延康殿學士為端明殿學士述古殿直學士為樞宻直學士從舊制也 己巳張撝至滑州身率將士與金迎敵衆且十倍諸將請小避其鋒撝曰退而偷生何面目見宗元帥鏖戰數合日暮敵少卻澤遣統制官王宣以五千騎徃援未至撝再戰死之後二日宣至滑州與敵大戰於北門士卒爭奮敵出不意退兵河上宣曰敵必夜濟収兵不追半濟而擊之斬首數百所傷甚衆澤即命宣權知滑州且令載撝喪以歸為之服緦厚加賻䘏仍請於上贈撝拱衛大夫明州觀察使錄其家四人敵自是不復犯東京矣 辛未殿中侍御史張浚試侍御史時浚方上疏論祕書省正字胡珵自託李綱服童僕之役而出入其寢室朝夕交結隂中善良逮綱遭逐營為百計宻招羣小鼓唱浮言陳東之書珵實筆削意欲使布衣草萊之士挾天子進退大臣之權一時閧然幾致召亂按珵罪狀天地不容願禠奪官爵投之荒裔永為臣子立黨不忠之戒 詔自今犯枉法自盜贓抵死者籍其貲時議者以為贓吏之盛所在填溢願明詔有司應緣贓得罪及曽經按發跡狀明白並毋得與堂除及親民自今有犯者仍籍其貲即監司守倅失按郡縣及監司失按守倅與失於互察者並科違制之罪不以去官原免上酌其言乃詔贓情俱重者籍沒餘從之 祕書監李朴立朴舉進士國學禮部皆第一操履勁特自為小官天下髙其名蔡京將強致之俾其所厚導意許以禁從朴力拒不見京怒形於色然終不害也 壬申中書舍人汪藻滕康衛膚敏並罷或曰膚敏等在後省數論事為黃潛善所惡故斥之 癸酉銀朱陷蔡州知汝陽縣丞郭贊朝服罵敵不肯降而死 甲戌詔曰自來以內侍官一貟兼鈐轄教坊朕方日拯憂念屏絶聲樂近緣內侍官失於檢察仍帶前項可減罷更不差置丙子金人陷淮寧府知府事向子韶死之其弟新知
  唐州子褒等與闔門皆遇害子韶子諲兄也 己夘胡珵勒停送梧州編管用張浚章疏也 庚辰禮部請令曽得解及免解武舉人就淮南轉運司附場類省試從之 三月丙戍先是執政以山東盜賊踵起建請敕榜東京其詞有雲遂假勤王之名公為聚冦之患宗澤恐豪傑解體是日上疏言自移淮甸強盜如蝟毛而起正以去朝廷逺無所歸至於此耳臣謂自京城圍閉天下忠義之士梯山航海數千里爭先勤王者大臣不能撫而用之使之饑饉流離弱者填溝壑強者為盜賊此非勤王之人罪皆一時措置乖謬耳今河東河西不隨畨賊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其幾千萬人諸處節義士夫不愛其身而自刺其面為爭先救駕者亦不知其幾陛下以勤王者為賊則此二者豈不失其心邪此皆詞臣失職之過願陛下黜代言之臣更降罪已之詔許還闕之期則天下之人盡皆遷善逺罪不犯有司豈復有為盜者不報時有王䇿者本遼舊將善用兵敵以千餘騎付之徃來河上澤宻遣統制官王師正擒之釋縛解衣坐之堂上為言契丹本我宋兄弟之國汝何不悟義恊討以刷社稷之恥䇿感泣誓以死報澤時呼䇿與語䇿具言敵中虛實澤又益喜大舉之計遂決 尚書工部侍郎楊時兼侍講 辛卯金人陷中山府自靖康末受圍至是三年乃陷 甲午詔經筵讀資治通鑑遂以司馬光配享哲宗廟庭時上初御經筵侍講王賓講論語首篇至孝悌為仁之本因以二聖母后為言上感動涕泣侍讀周武仲進讀通鑑上掩卷問曰司馬光何故以紀綱為禮武仲敷述其義甚詳因為通鑑解義以進毎至安危治亂之機必旁搜逺紹極其䂓諫焉侍讀朱勝非嘗言陛下毎稱司馬光聖意有恨不同時之嘆陛下亦知光之所以得名者乎蓋神宗皇帝有以成就之也熈寧間王安石創行新法光毎事以為非是神宗獨優容乃更遷擢其居西洛也嵗時勞問不絶書成除資政殿學士於是四方稱美遂以司馬相公呼之至元祐中但舉行當時之言耳若方其爭論新法之際便行竄黜謂之立異好勝謂之沽譽賣直謂之非上所建立謂之不能體國謂之不遵稟處分言章交攻命令切責亦不能成其美矣上首肯久之 己巳東京留守復上疏乞車駕還京時澤招撫河南羣盜聚城下又募四方義士合百餘萬糧支半嵗澤聞兩河州縣敵兵不過數百餘皆脅使 服日夜望王師之來即召諸將約日渡河諸將皆掩泣聼命澤乃上疏大略言祖宗基業可惜又陛下父母兄弟蒙塵沙漠日望救兵河北河東京之東西陜西淮甸間億萬生靈之衆陷於塗炭乃欲南幸湖外蓋姦邪之臣一為金人方便之計二為姦邪親屬皆已津置在南為臣不忠一至於此時上遣中使譚璨賫詔書茶藥撫諭澤上表謝又請上還京師 庚子河南統制官翟進復入西京宗澤言於朝即以進知河南府充京西北路安撫制置使 石壕尉李彥仙復陝州事聞即以彥仙知陜州兼安撫司事彥仙以信義治陝與其下同甘苦由是人多歸之 信王榛旣唱起義兵即遣和州防禦使馬廣赴行在先以其疏附東京留守宗澤以聞 夏四月甲寅朔磁州統制官趙世隆以所部詣宗澤降世隆本磁州書佐澤在磁以為中軍將澤既去磁以州事付兵馬鈐轄李侃金人圍磁州急州有禁軍有民兵民兵甚衆禁軍恐其勢盛將校郭進乃作亂世隆與進謀遂殺侃以通判趙子節權州事至是世隆與其弟世興將三千人歸澤將士頗疑之澤曰世隆吾一校耳必無他有所訴也乙卯世隆入拜澤面詰之世隆辭服澤笑曰河北陷沒而吾宋法令上下之分亦陷沒邪命引出斬之時衆兵露刃於庭世興佩刀侍側左右皆懼澤徐語世興曰汝兄犯法當誅汝能奮志立功足以雪恥世興感泣㑹滑州報敵騎留屯城下澤謂世興曰試為我取滑州世興忻然受命 丙辰詔文臣從官至牧守武臣管軍至遙郡各薦所知二人置為二籍一留禁中一付三省樞宻院遇監司帥守將官鈐轄有闕於所舉人內擢用之犯贓連坐即罪廢及法不當得之人皆毋得舉用議者請也 戊午趙世興至滑州掩虜不備急攻之斬首數百得州以歸宗澤復厚賜之時有降冦趙海者屯板橋輒塹路以阻行者管軍閭勍芻者八人過其壘海怒而臠之覘事者以告澤召之海以甲士五百自衛而入澤方對客海具伏即械之繫獄客曰彼甲士甚衆姑徐之澤笑謂其次將曰領衆還營明日誅海於市聞者股慄統制官楊進屯城南王善者有衆二千餘皆山東游手之人先進來降屯城北二人氣不相下一日各率所部千餘相拒於天津橋都人頗恐澤以片紙諭之曰為國之心固如是邪當戰陣立功時勝負自見二人相視慙沮而退 己未詔除京畿東西河東北陜西路許置巡社外餘路並罷先是杭溫二州言已就緒詔許存留至是亦罷 宗澤復上表請上還京略曰陛下有姦臣之臆說凴金人之詭辭忘周室之中興循晉惠之徃轍時契丹九州人日有歸中國者間有捕獲敵衆澤選契丹漢兒引近坐前推誠與語諭以期奮忠義共滅金人以刷父君之恥即給資糧遣之且賜以公慿竢官軍渡河以為信驗人令持數百本去又為榜文散示陷沒州縣及為公據付中國被敵在此之人因驛疏以聞澤遂結連諸路義兵燕趙豪傑嘗謂人曰事可舉矣必竢回鑾當以身先之故請上歸京尤力 庚申詔御前軍器所見織戰袍工匠發還綾錦院依限織進初命監綾錦院姜煥擇良工就御前軍器所專織戰袍欲以賜有功將士中書侍郎張慤等言於上曰前日中人因事輒置局紊亂紀綱不可不深鑒今若以織文責綾錦院而使少府監督其程限則事歸有司於體為正上曰甚善故有是命 上諭大臣曰故事端午罷講筵至中秋開朕以寡昧適茲艱難知學先王之道為有益方孜孜經史若講筵暫輟則有疑無質徒費目力朕欲勿罷可乎大臣皆稱善乃詔勿罷時上在宮中內侍有言講讀官某人敷陳甚善臣今擬奬諭詔書以進上曰此當出自朕意若降詔書自有學士爾等小臣豈宜不安分如此
  臣留正等曰閹寺之禍著矣佞柔側媚以狗馬聲色惑其君禍之小者也剽略書傳誦說古今以才藝自售則其為禍豈易測哉建炎之初天子厲精求治而宦者投隙肆言猶敢如此亦可謂姦人之雄矣非聖武英㫁絶其萌芽則基亂胎禍將何所不至嗚呼方其伺顔色售方藝能赫然拒絶之固已難矣又暴其情狀盡告大臣豈不甚難哉至於清心寡欲屛逺聲色皆中興之本臣是以論著之特詳焉乙丑上諭輔臣曰朕毎退朝押班以下奏事亦正衣
  冠再坐而聼未嘗與之欵昵又性不喜與婦人久處多坐殿傍小閣筆硯外不設長物靜思軍國大事或閲章疏宮人有來奏事者亦出閣子外處分畢而後入毎日如是上恭已勤政如此 戊辰尚書工部侍郎兼侍講楊時以老疾求去章四上旣而除龍圖閣直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 河北招撫司都統制王彥與金人戰於太行山大敗之 東京留守宗澤復抗疏請上還京且言丁進有衆數十萬願為陛下守京城李成願扈從還闕即渡河勦絶金冦楊進等領衆百萬亦願渡河茲二頭項人皆同寅協恭共濟國事願陛下速歸九重盜賊戎虜皆無足畏矣澤以他日迎奉二聖還京先修龍徳宮以備道君皇帝臨御以淵聖皇帝未有宮室奏修寶籙宮為之不報 皇弟信王榛為河外兵馬都元帥初馬廣至東京見宗澤至是始赴行在廣旣見出榛奏事於是廣特遷元帥府馬步軍都緫管廣將行奏四事上皆從之又許廣過河得便宜從事時汪伯彥黃潛善終以為疑乃以烏合之衆付廣且宻授朝㫖使幾察之廣行復令聼諸路帥臣節制廣知事變遂以其軍屯於大名 五月甲申朔宗澤再上表乞還京且言今城壁已増固樓櫓已修飾龍濠已開濬兵械已足備寨柵已羅列戰陣已習熟人氣已勇銳蔡河五丈河皆已通流陜西京東滑臺京洛畨賊皆已掩殺望陛下毋聼姦邪之言以失兩河山寨之心沮萬民敵愾之氣而循東晉旣覆之轍奏未至㑹尚書右丞許景衡建請渡江宰相黃潛善持不可朝廷旣得信王榛奏或言榛有渡河入京城之謀乙酉下詔還京詔略曰朕即位之初踟躕近服李綱上江左之章繼執南陽之議鳩工藏事寖失時幾旋為淮甸之行就弭冦攘之患守中原而弗逺見朕意之所存昨稽時措之宜黙辦言還之計設施有序播告未先或者不知尚多有請可無委積以謹備虞宜令發運司盡起淮浙入京物解及軍須輜重等物以次發遣赴京師朕將還闕躬謁宗廟 丙戌詔後舉科場講元祐詩賦經術兼收之制中書省請習詩賦舉人不兼經義習經義人止習一經解試省試並計數各取通定髙下禮部侍郎王綯嘗為上言經義當用古注不專取王氏說上以為然至是申明行下 戊子翰林學士朱勝非守尚書左丞 己丑宗澤再奏乞掃灑龍徳而改建寶籙宮使天下知陛下孝於父而悌於兄乞自御前處分不報澤又上疏言今不忠不義之臣但知身謀謂祖宗基業不足䘏謂宗廟社稷不足顧謂二聖后妃親王不足救謂山陵園寢不足䕶謂周室中興不足效謂晉惠覆轍不足羞效巡狩之名守偏伯之地儲金帛以為敵資修器械以為敵用慮勇敢之殘敵則禁守禦之招募慮流移之安業則掊保甲以助軍凡誤國之事靡不為之願陛下以此章揭之朝堂令朝臣指摘如臣言涉狂妄乞明正典刑不然乞明告回鑾之期以安天下之聼上優詔答之 辛卯陜西京東諸路及東京北京留守並奏金人分道渡河詔遣御營左軍統制韓世忠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閭勍率所部迎敵命宗澤遣本司統制官楊進等援之先是澤聞河北都統制王彥聚兵太行山即以彥為忠州防禦使制置兩河軍事彥所部勇士萬數以其靣刺八字故號八字軍彥方繕甲治兵約日大舉欲趨太原澤亦與諸將議六月起師且結諸路山水寨民兵約日進發上奏曰臣欲乗此暑月遣王彥等自滑州渡河取懐衛濬相等州遣王再興等自鄭州直䕶西京陵寢遣馬廣等自大名取洺相真定楊進王善丁進李貴等各以所領兵分路並進旣渡河則山寨忠義之民相應者不啻百萬契丹漢兒亦必同心殱殄金人事方就緒乞朝廷遣使聲言立契丹天祚之後講吾舊好以攜敵情遣知幾辯博之士西使夏東使髙麗諭以禍福必出助兵同加掃蕩如此則二帝有回鑾之期兩河可以安帖矣願陛下早下還京之詔臣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則我宋中興之業必可立致若陛下以臣言為不可用望賜骸骨放歸田裡疏入黃潛善等忌澤成功從中沮之澤歎曰吾志不得伸矣因憂鬱成疾澤尹京幾嵗修城池治樓櫓不擾而辦屢出師以挫虜鋒其抗疏請上還京凡二十餘上言極切至潛善與汪伯彥等雖嫉之深竟不能易其任也 乙未詔蘓軾立朝履歴最為顯著追復端明殿學士盡還合得恩數丙申宇文虛中充大金通問使武臣楊可輔副之尋
  改虛中為祈請使 壬寅中書侍郎兼御營副使提舉措置戶部財用張慤薨慤立朝諤諤有大臣節不可干以私惟善許景衡與許翰論事頗合自為執政諫諍愈切無所顧避時黃潛善當國專務壅蔽自汪伯彥而下皆奴事之不敢少忤其意惟慤以直道自持事必力爭雖言不行而不少屈秉政未踰嵗遽薨於位士民皆痛惜之 癸卯大金通問使王倫始渡河與其副朱弁至雲中見宗維議事金留不遣 乙巳提舉杭州洞霄宮許景衡薨景衡罷政而歸至𤓰州得暍疾及京口疾甚端坐自語曰陛下宜近端人正士以二聖蒼生為念陸宣公奏議盡之矣景衡博通經史百家書而其要歸於孔孟嘗曰孔門自灑掃應對以上皆欲中道以故修身行已雖細必矜與朋友言怡怡辭氣及公言廷爭正色直前視權倖若無有者 丁未復置兩浙福建路提舉市舶司其後遂併廣司復之 己酉秀州軍亂詔御營中軍統制張俊討之 庚戍増天下役錢以為新法弓手之費 癸丑罷借諸路職田自軍興始有拘借之命至是詔圭田士大夫仰以養亷自今毋得借 六月乙卯成都府轉運判官靳博文權罷卬州鑄鐵錢以其嵗用本錢二十一萬緡而所鑄纔十一萬緡得不償費故也博文以便宜増印錢引六十二萬緡自後諸大臣相繼視師率増印矣 尚書省言檢㑹靖康元年已降指揮人戶願將金帛錢糧獻助者計價依條補授名目除河北河東路已降官告外餘路未曽給降詔尚書省度量給付逐路如納及七千貫補承節郎六千貫補迪功郎並不作進納人不得抑勒科配 丙辰建州軍再亂葉濃等進犯福州 戊午尚書禮部侍郎王綯試御史中丞黃潛善以綯柔懦無能故薦為臺長 己未前知通州胡安國已除給事中指揮更不施行初趣赴行在安國因於免奏有言曰臣賦性疎拙全昧事幾前當贊書積日雖淺適緣六押兼管兵刑所降詞頭茍有未便不敢觀望迷誤本朝須至盡忠逐件論執遂因繳奏遍觸貴權貽怒旣多幾蹈不測今陛下撥亂反正將建中興而政事人才弛張升黜凡關出納動係安危聞之道途揆以愚見尚未合宜臣切寒心而況瑣闈典司封駁儻或隱情患失緘黙不言則負陛下委任之恩其罪至大若一一行其職守事皆違異必以戇愚妄發干犯典刑徒玷清時無補國事臣所以不敢上當恩命者也疏入黃潛善大怒言者因論安國被命經年託疾不至要流俗之譽失人臣之禮安國遂罷 庚申侍御史張浚知興元府浚好謀有大志數招諸將至臺講論用兵籌䇿浚本黃潛善所引至是因請汰御營使司官屬又論無謂虜不能來當汲汲修備治軍常若冦至潛善始惡之浚以母在蜀中求去故有是命未行留為尚書禮部侍郎浚入對上諭曰卿在臺中知無不告言無不盡朕將有為政如欲一飛沖天而無羽翼者卿為朕留當專任用浚頓首謝 乙丑御營中軍統制張俊引兵入秀州前知州事趙叔近為所殺秀卒嬰城縱火翌日俊破關捕徐明等斬之 丁丑命京畿淮甸捕蝗 己卯言者以東南武備利於水戰宜於大江要害處精練水軍廣造戰艦緩急之際庶幾可倚詔江浙州軍措置限一月畢 以知延安府王庶節制陝西六路軍馬涇原經略司統制官曲端充節制司都統制 復置諸州學官四十三貟初二帝旣徙中京御史中丞秦檜實從旣而聞上中興上皇欲作書貽左副元帥宗維與約和議上皇草書已諭駙馬都尉蔡鞗曰為我示秦檜更潤色之檜讀書嗚咽即厚遣本路都統逹於宗維宗維有慚色秋七月癸未朔資政殿學士東京留守開封尹宗澤
  薨澤為黃潛善等所沮憂憤成疾疽作於背至是疾甚諸將楊進等排闥入問澤矍然起曰澤固無恙正以二帝𫎇塵之久憂憤成疾耳爾等能為我殱滅仇敵以成主上恢復之志雖死無恨衆皆流涕曰願盡死諸將出澤復曰吾度不起此疾古語云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遂薨年七十是日風雨冥晦異於常日澤將沒無一語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遺表猶贊上還京先言已㳙日渡河而得疾其末曰囑臣之子記臣之言力請鑾輿亟還京闕大震雷霆之怒出民水火之中夙荷君恩敢忘屍諫澤自奉甚薄方謫居時饘粥不繼吟嘯自如晚年俸入稍厚亦不異疇昔食不兼味衣敝不易嘗曰君父當側身嘗膽臣子乃安居美食耶所得俸賜遇寒士與親戚貧困者輒分之養孤遺幾百餘人死之日都人為之號慟朝野無賢愚皆相弔出涕三學之士千餘人為文以哭澤初澤旣拘留金使上屢命釋之澤不奉詔至是宇文虛中至東京攝留守事遂歸之時上已除澤門下侍郎兼御營副使東京留守命未下而訃聞詔贈觀文殿學士進六官後諡忠簡
  龜鑑曰吾深惜夫宗澤抱忠義之志竟為䜛沮鬰而不得少伸也澤之尹京數月城築已増固樓櫓已修飾壟濠已開浚寨柵已羅列義士已團結蔡河五丈河已皆通流陝西京東西河東北盜賊皆已歸附又非靖康戰守無備之比然有張仲孝友主於內而後吉甫得以專征戰於外汪黃旣主幸東南之議則宗澤還京之請雖二十疏而何益百計排沮憂憤成疾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蓋亦抱無窮之恨澤死而杜充代之是何異以淵代逖以姜維而續孔明之事功也宗澤在則盜可使為兵杜充用則兵皆為盜矣
  甲申葉濃自福州引還建州命謝嚮為本路捉殺官
  又遣御營統制張俊兩浙提刑趙哲將卒二千人偕徃討捕 丁亥御筆國步多艱人才為急如蔡京王黼當國日久孰不由其擬授果賢且才豈可不用自今毋得分別時宰相黃潛善本王黼門人故多引黼親黨以進議者非之 戊子詔自今士卒有犯並依軍法毋得過為慘酷
  史臣曰愛而不能令厚而不能使亂而不能治此兵法之患也治軍固不可不嚴然治之自有常法若師出以律孰敢不畏者而諸將過為慘酷豈撫軍之道哉
  楚州發歸朝官至行在上諭宰執曰聞州郡多囚係
  此輩甚者至經嵗不得釋少涉疑似則殺之覆幬間皆吾赤子也朕欲發諸郡拘囚歸朝官盡赴行在存撫之庶幾可召和氣
  臣留正等曰古人有殺一不辜而得夫下弗為者也彼奸雄忍酷之言至曰寧我負人嗚呼人之用心何止天壌之異哉方建炎之初所在盜起如蝟窮荒絶漠狼子野心之人錯諸郡縣有司為之禁防或未過也而太上皇帝推天地覆載之徳視夷夏之民皆吾赤子惻然哀矜形於聖訓凜然有三代王者之風雖漢帝之恢廓大度不足言也彼雖夷狄亦人耳脫身九死之餘譬彼蛇雀豈不知所以報哉辛丑詔以春霪夏旱飛蝗為沴命監司郡守條政事
  之未便於民者其大水飛蝗最甚之地令百姓自陳量輕重捐其租焉 壬寅詔京官知縣兩任已上實及六考方許關陞諸州通判舊法不拘考數至是申明之甲辰降充顯謨閣待制北京留守杜充復樞宻直學士充開封尹東京留守且命充鎮撫軍民盡瘁國事以繼前官之美遵稟朝廷深戒妄作以正前官之失自宗澤薨數日間將士去者十五都人憂之相與請於朝言澤子宣教郎穎嘗居戎幕得士卒心請以繼其父任詔以穎起復充留守判官充無意於敵盡反澤所為由是澤所結兩河豪傑皆不為用 八月癸丑朔復諸路常平官遂命諸路拘催青苗積欠本錢自崇寧以來皆不得免 甲寅初鑄御寶一曰皇帝欽崇國祀之寶二曰天下合同之寶三曰書詔之寶 戊午詔行在左藏庫湫隘自今綱運令戶部於江寧平江府置庫 管尚書呂頥浩侍郎葉夢得請命江湖二廣綱赴江寧閩浙綱赴平江惟川陝京東西淮南綱赴行在從之 庚申殿中侍御史馬仲言陛下龍飛河朔近得黃潛善汪伯彥以為輔相一意委任不復致疑然自大任以來措置天下事未能愜當物情遂使敵國日強盜賊日熾國步日蹙威權日削如吳給張誾以言事被逐邵成章緣上言逺竄今是何時尚以言為諱潛善近來自除臺諫仍多親舊李處遯張浚之徒是也又如張慤宗澤許景衡公忠有才智皆可重任潛善伯彥惡之沮抑至死周任有言曰陳力就列不能者止孔子亦曰危而不持顛而不扶焉用彼相二人方且偃然自任屹然不動伏望速罷潛善伯彥政柄別擇賢者共圖大事疏留中不出 承議郎趙子砥自燕山遁歸至行在奏北事甚悉言邇來遣使數輩皆不得達劉彥宗雲金國只納楚使焉知復有宋其不可講和明矣賜對嘉㢡以子砥知合州 辛酉詔江淮六路量添賣酒錢以為造糧舟之費 己巳詔試學官並用詩賦自來年始 辛未淮南等路制置發運使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祖遷徽猷閣直學士以措置就緒也茶法自政和以來許商人赴官買引即園戶市茶赴合同場稱發淮浙塩則官給亭戶本錢諸州置倉令商人買鈔算請毎三百斤為一袋輸鈔錢十八千閩廣塩則𨽻本路漕司官般運賣以助嵗計公私便之自揚祖即真州置司嵗入錢六百萬緡合東南産塩之州二十二鹽為二萬七千八百一十六萬餘斤通収鹽息錢一千七百三十餘萬緡茶引錢二百七十萬餘緡後増至二千四百萬緡而四川三十州嵗産鹽約六千四百餘萬斤後𨽻總領財賦所贍軍成都府路九州利路二州嵗産茶二千一百二萬斤𨽻提舉茶馬司買馬皆不係版曹之經費焉 甲戍上䇿諸道正奏名進士於集英殿 殿中侍御史馬伸試衛尉少卿 乙亥䇿特奏名進士 初吏部貟外郎程昌㝢與黃潛善論事不合出知蔡州郡已為金人所破昌㝢招集流民簡練師旅日與羣盜戰毎戰必克遂為強兵 九月壬午朔詔以杭州和買絹偏重均十二萬匹於浙東西諸州 癸未新除衛尉少卿馬伸責監濮州酒務伸以論事不行辭不拜且錄其所劾黃潛善汪伯彥等疏申御史臺乞誅責詔伸言事不實趣向不正日下送吏部與京東監當促使上道死中路天下寃之 甲申丁進叛率衆犯淮西進初受宗澤招澤薨乃去尋命御營右軍副統制劉正彥以所部収進 庚寅上御集英殿賜諸路類省試正奏名進士李易等四百五十一人及第出身同出身初有司欲以上十人所對䇿進呈且請以上意定名次上曰朕委主司取士必不錯乃悉從所擬不復更易
  臣留正等曰恭惟太上皇帝當建炎之初䇿士於庭一委主司不以一人之好惡為之升黜天下之至公也及紹興中權臣罔上假國家之科目以私其子弟親戚則聖斷赫赫然㧞寒畯抑權貴亦天下之至公也惟一出於至公故靜則為天地之度動則為之斷傳曰公生明太上皇帝實有焉
  壬辰詔褚宗諤等二十一人並令乗驛赴行在校書
  郎富直柔太學生王覺並令赴都堂審察先是黃潛善請用祖宗故事命近臣各舉所知以竢選擇至是得召癸巳金人陷冀州權知軍州事單某自縊死將官李
  政屢禦退之敵以計誘其副將使害政故不能保而城陷 丁酉賜及第進士錢千七百緡為期集費自是以為故事李易等以上憂勞辭聞喜宴從之 戊戍上以所書資治通鑑第四冊賜黃潛善時上退朝日覽四方章奏暇則讀經史嘗取孟子論治道之語書之素屏因為潛善言論孟乃㓜年所習讀之了無凝滯後五日又書旅⿱敖大 -- 獒篇大有大畜卦以示輔臣 壬寅統領宻州軍馬杜彥獻赤芝彥言草葉純赤實符建炎美號癸卯輔臣進呈上曰朕以豐年為瑞今宻為盜區且彥所獻何足為瑞其還之 甲辰黃潛善等奏謝宣示親書素屏易孟子有㫖勿拜上曰朕自㓜習孟子書至成誦在口不覺寫出如旅獒乃因葉夢得進讀資治通鑑及之又欲寫無逸篇偶其字多屏狹不能容見別營度上又曰如孟子言用賢與殺皆察於國人朕詳味斯言欲謹守之神交尚友如與孟子端拜而議 冬十月丙辰河北制置使王彥為閤門宣贊舍人彥至自東京赴行在見黃潛善汪伯彥力陳兩河忠義民兵引頸以望王師言辭憤激大忤潛善伯彥之意遂降㫖免對而有是命庚申命江淮制置使劉光世討李成時成犯淮西故也壬戍詔葉夢得孫覿張澂討論常平法條具取㫖始
  用覿奏也 癸亥初復鈔旁定帖錢先是政和間陳亨伯始議剏經制錢靖康初廢至是先取定帖錢命諸路提刑司掌之經制錢自此始 詔御營平冦左將軍韓世忠以所部自彭城至東平中軍統制官張俊自東京至開徳以金人入冦故也仍命河外元帥府緫管馬廣互相應援蓋未知廣已敗也 甲子命常徳軍承宣使孟忠厚奉隆祐太后幸杭州 癸酉京西北路安撫制置使知河南府翟進戰死進與金人夾河而戰屢破之時東京留守杜充酷而無謀士心不附諸將多不安之馬廣王彥旣還朝餘稍稍引去宗頴屢爭不從力請歸持服統制官楊進亦叛進率其軍與楊進戰為賊所害初宗澤日繕兵為興復計兩河豪傑皆保聚形勢期以應澤未出師而澤卒充無逺圖由是河北諸屯皆散而城下兵復去為盜掠西南州縣數嵗不能止議者咎之始命有司討論崇觀以來濫賞丙子詔令到部官自
  陳有無係討論之人仍結除名罪 江淮制置使劉光世敗李成於新息縣成遁走 御營都統制劉正彥擊丁進降之分其兵𨽻諸軍 十有一月癸未初賣四字師號毎道價二百千 甲申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李綱責授單州團練使萬安軍安置初綱既貶㑹有㫖左降官不得居同郡而責授忻州團練副使范宗尹在鄂州乃移綱澧州居住至是有上書訟綱之寃者御史中丞王綯因劾綱經年不赴貶所又論綱靖康中要功刼寨結衆伏闕覆師太原凡三罪請投之嶺海疏奏遂有是命 壬辰金人陷延安府通判府事魏彥明死之先是虜諜知都統制曲端與經略使王庶不協遂併兵冦鄜延時端盡統涇原精兵駐邠州之淳化庶日移文趣其進且遣使臣十數輩徃說諭端端不聼端欲蕩賊巢穴遣吳玠攻華州端與玠㑹於寧之㐮樂延安城陷庶無所歸乃自馳至㐮樂勞軍欲倚端以自副端彌不平謀誅庶而奪其兵不果乃奪庶節制使印而遣之 癸巳趙哲與葉濃戰於建州城下大敗之濃遂降其後濃至張俊軍中復謀為變俊執而誅之 乙未金人陷濮州又犯澶淵知開徳府王棣率軍民固守為軍民所害經略司主管機宜文字鄭建古亦為亂兵所殺時相州圍久守臣趙不試登城遙謂金人請開門投拜乞勿殺乃具降書啟門而納其宗屬於井中然後以身赴井 庚子初成都府路轉運判官趙開言𣙜茶買馬五害請用嘉祐故事盡罷𣙜茶仍令漕司買馬或未能然亦當痛減額以蘇園戶輕立價以惠行商如此則私販衰而盜賊息矣朝廷然之擢開同主管川陝茶馬是日開至成都遂大更茶法官買賣茶並罷倣政和都茶場法印給茶引使商人即園戶市之茶引錢毎斤春七十夏五十市例頭子在外所過征一錢住征一錢有半置合同場以譏其出入重私商之禁號合同場為茶市交易者必由市而引與茶必相隨違者抵罪至四年冬買馬乃踰二萬匹引息錢至一百七十萬緡 辛丑樞宻都承㫖邢煥為保靜軍承宣使煥嘗為上言馬伸言事切當宗澤忠勞可倚再上疏言黃潛善汪伯彥誤國進戰退守皆無䇿可施 壬寅親祀上帝於圜丘配以太祖詔曰朕承祖宗有道之長賴黎獻戴宋之舊嗣守神器適嵗當郊祇見於皇天后土大懼非徳弗獲顧歆乃先事三日繁隂凝翳震於朕心罔燭靈㫖逮祖廟及壇垂象燦炳夜氣晏溫風靄澄霽迄用成禮朕旣獲祗事弗敢謂幸矧敢怠康方恐懼修省以靈承扶持全安之眷股肱大臣其同寅協恭思艱圖易輔朕不逮以倡百辟耳目風憲有言達於予聼必忠必誠毋奪於私凡爾有官君子飭躬謹行惟職業是修令部使者曁爾百僚有為有行其必曰毋傷於民毋害於國中國爪牙之臣敵愾戡難毋貽名節羞軍民戰士咸奮忠力毋至失業毋依怙衆為暴 甲辰金人犯徳州兵馬都監趙叔皎死之 陝州安撫司都統制邵興敗金人於絳州曲沃縣金人陷淄州 涇原兵馬都監吳玠襲叛賊史斌斬之 葛進圍棣州守臣姜剛之與戰城破為所害 初河北制置使王彥旣渡河其前軍准備將岳飛無所屬遂以其衆千人降於東京留守杜充時种師道小校桑仲為潰卒所推亦降於充充皆以為將 十有二月乙卯隆祐太后至杭州 庚申金人陷東平府又攻濟南府守臣劉豫遣其子刑曹掾麟與戰敵圍之數匝通判事張東益兵援之敵乃去即遣人㗖豫以利豫因有邪謀與東偕徃投拜民遮道不從豫遂縋城詣軍前通欵 壬戌言者論福建路茶之所自出祖宗以來商販自便望罷鈔法令都茶場照本路嵗額印造茶引付茶事司廣行招誘客人入錢請買計直輕賫赴行在毋得抑配州縣及科率民戶僧寺出買引錢從之 甲子金左副元帥宗維陷北京河北東路提㸃刑獄公事郭永死之 金人陷襲慶府衍聖公孔端友已避冦南去漢兒將啟宣聖墓左副元帥宗維問其通事髙慶裔曰孔子何人曰古之大聖人宗維曰大聖人墓豈可犯皆殺之故闕里得全 乙丑金人陷虢州 己巳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黃潛善遷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知樞宻院事汪伯彥守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仍並兼御營使二人入謝上曰潛善作左相伯彥作右相朕何患國事不濟宜同心以副朕之意皆稽首謝潛善入相踰年當上初政天下望治潛善獨當國柄專權自恣而卒不能有所經畫伯彥繼相略與之同由是胡冦益無所憚 尚書左丞顔岐守門下侍郎尚書右丞朱勝非守中書侍郎兵部尚書盧益同知樞宻院事 戊寅禮部侍郎張浚兼御營使司參贊軍事上以邊事未寧詔百官言所見吏部尚書呂頥浩上備禦十䇿言收民心定廟算料彼已選將帥明斥候訓強弩分兵器備水戰控浮橋審形勢其説甚備殿中侍御史張守上防淮渡江利害六事又請詔大臣惟以選將治兵為急凡細務付之都司六曹潛善伯彥滋不悅乃請遣守撫諭京城至是聞北京陷議者以為虜騎且來而廟堂偃然不為備浚率同列為執政力言之潛善伯彥笑且不信乃命浚參贊軍事與頤浩教習河朔長兵















  宋史全文卷十六下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七上
  宋髙宗三
  己酉建炎三年春正月庚辰朔上在揚州 資政殿學士路允迪簽書樞密院事 丁亥金人陷青州又陷濰州 辛卯陜西都統制邵興及金人戰於潼闗敗之乙未京城留守杜充襲其統制官張用於城南不克將官李寶為所執 丙申張守試起居郎兼權直學士院守撫諭京師還面奏敵人必來願陛下早為之圖 戊戌京城綂制官張用以一騎送李寶歸京師 丙午金左副元帥宗維陷徐州守臣王復死之御營左將軍韓世忠潰軍於沐陽其將張遇死於漣水軍之張渠村宗維入淮陽軍京東轉運副使李祓從軍為所殺敵己酉金人犯泗州先是禮部尚書王綯聞敵騎且南侵率從官同對上命至都堂議黃潛善汪伯彥笑曰諸公所言三尺童子皆能及之是夕泗州奏敵且至上大驚禁中倉皇以內帑所有通夕搬挈二月庚戌朔駕御舟泊河岸上即欲渡江黃潛善等力請少留竢報且搬左藏庫金帛三分之一上許之敵以數百騎奄至天長軍亟遣江淮制置使劉光世將所部迎敵而士無鬭志未至淮即潰是日揚州城內居民爭門以出踐死者無數從官有詣都堂問二相者黃潛善汪伯彥皆曰已有措置不必慮百官聞此復自相慰 壬子金人陷天長軍上遣左右內侍鄭詢往天長軍覘事知為金人至遽奔還上得詢報即介冑走馬出門惟御營都綂制王淵內侍省押班康復五六騎隨之黃潛善汪伯彥方㑹都堂或有問邊耗者猶以不足畏告之堂吏呼曰駕行矣二人乃戎服鞭馬南馳軍民爭門而出死者不可勝數上次揚子橋一衞士出語不遜上掣手劍刺殺之時軍民怨黃潛善刻骨司農卿黃鍔至江上軍士呼曰黃相公在此數之曰誤國害民皆汝之罪鍔方辨其非是而首已斷矣
  龜鑑曰敵破北京張浚歴言汪黃笑而不答敵迫揚州羣臣有問者而汪黃猶以不畏答之大駕南幸而都堂㑹食猶罔聞知其雍容待敵果何所恃而然哉昔秦軍迫淮淝而安石圍棊自如安石所恃者指授將帥之規模素定也契丹犯澶淵而萊公酣寢不動萊公所恃者決親征之策勝負已瞭然於胷中也若汪黃之所恃者宇文虛中之使未回庶幾和議可成耳和其果足恃哉
  呂頥浩張浚聯馬追及上於𤓰洲鎮得小舟即乗以濟張滙進論曰尼雅滿之犯揚州也時御營之師必有十萬而尼雅滿止有五六千騎自建炎二年秋九月離雲中下太行渡黎陽攻澶濮山東諸州郡以至犯揚州可見疲勞之甚此強弩飄風之末無足畏也兼是時兩河州郡尚有未陷者山東州郡十陷二三人心未安糧道未集盜賊蠭起而不顧後患投身深入我境又可見其無知之甚也時若我師乗其逺來新至行列未定而撃之可也或則深池堅城拒而勿戰以挫其銳以沮其意且多方出兵邀其出掠者彼萬里孤軍後無委積忌於相持利於速戰求戰不能糧道不繼又且野不能掠以此制之賊遁必矣俟其既遁襲而撃之捨而縱之皆可也而乃望風之際車駕渡江六師自潰為賊乗之席捲而去此失於退一也
  是晩敵遊騎至揚州縱火城內煙熖燭天上至鎮江宿於府治癸丑上召宰執從官諸將對宅堂計事吏部尚書呂頥浩降堦拜伏庭下上顧潛善問之頥浩以首叩地曰願且留此為江北聲援不然金人乗勢渡江愈狼狽矣二府皆曰善既而王淵入對言暫駐鎮江止捍得一處若敵自通川渡先據姑蘇將若之何不如錢塘有重江之阻諸內侍以為是禁衞涕泣語言不遜上顧中書侍郎朱勝非曰卿出問之勝非傳㫖皆以未見家屬為對勝非諭之曰已有㫖分遣舟專載衛士妻孥矣衆帖然勝非還奏上曰已晩矣適議定不若徑往杭州此中諸事暫留卿處置事定即來即上馬行以頥浩充江浙制置使劉光世為行在五軍制置使屯鎮江控扼江口又以主管侍衛馬軍公事楊惟忠節制江南東路軍馬屯江寧府 金人入真州 甲寅上次常州 御營平寇前將軍范瓊引兵至壽春其所部執守臣紹密殺之 乙卯上至無錫縣 丙辰上次平江府始脫甲冑御黃袍侍衛者皆有生意命承信郎甄援往江北招集衞兵援本太學諸生靖康中十上疏論利害及還遷保義郎 丁巳衞膚敏入對膚敏在維揚數請早幸建康上思其言復召 金人犯泰州 戊午上將發平江中書侍郎朱勝非自鎮江來初上以吳江之險可恃議留大臣鎮守勝非既對上欲除勝非兼知秀州輔臣言秀非大臣鎮守之地乃以御札命勝非充平江府秀州控扼使勝非再留身言臣雖備員執政與諸軍無素更乞從官一員同治事如呂頥浩張浚皆兼御營司㕘賛軍事可用也於是上問近臣誰能佐勝非者浚慷慨願留遂命浚同節制控扼等事仍詔勝非事有奏陳不及者聽便宜施行訖奏浚受命即出城決水溉田以限戎馬列烽燧募土豪措置捍禦 金人陷滄州 己未上次秀州 庚申御舟次崇德縣江淮制置使呂頥浩從上行即拜同簽書樞密院事江淮兩浙制置使上諭以金人尚留江北卿可還屯京口頥浩即以王淵所部精兵二千人還鎮江府遣御營中軍綂制張俊以所部八千人往吳江縣防捍時朝廷方以金人渡江為患故命大將楊惟忠守金陵劉光世守京口王淵守姑蘇分授二大臣節度於是韓世忠在海道未還而范瓊自壽春渡淮引兵之淮西境上扈駕者惟苗𫝊一軍而已 壬戌上至杭州以州治為行宮 金人陷晉寧軍守臣徐徽言死之統領孫昂亦不屈而死 癸亥朝羣臣於行宮降詔罪已求直言 乙丑德音釋諸路囚雜犯死罪以下士大夫流徙者悉還之惟責授單州團練副使李綱不以赦徙葢黃潛善建陳猶欲罪綱以謝敵也
  大事記曰汪黃之所主者和議而已故竄馬伸殺陳東歐陽徹罷衞膚敏許景衡以遂其私方且奏復科舉策進士行郊祀定配享置講讀官以文其欺幸而渡江猶罪李綱以謝敵冀和議之可成耳彼其説曰非和則所以速二聖之禍然敵與我有不共戴天之讎則其不可和也明矣祈請使還而兩河被兵通問使遣而維揚入寇敵豈虛言之所能動哉
  命侍從及寺監長貳郎官限二日舉有才術之士二
  人故事薦士不及郎官葢特恩也一日進呈奏狀上曰今所薦士不比常時便當擢用之命赴都堂審察明日復曰不若便令登對朕當親自延見之 出宮人百八十人 宰相黃潛善汪伯彥再上疏請罪自上即位以來二人專持國柄至是盜賊充斥宗社播遷議者皆欲正其誤國之罪而潛善等居位偃然猶無去意中外為之切齒焉 置江寧府㩁貨務都茶場 戊辰詔國步艱難謀慮之士咸願獻陳可令左右司輪官設次者詳所陳納尚書省 金人焚揚州士民皆死存者纔數千人而已 己巳尚書左僕射黃潛善尚書右僕射汪伯彥罷時御史中丞張澂上疏劾潛善伯彥大罪二十疏入未報遂以狀申尚書省潛善伯彥乃復求去簽書樞密院事路允迪奏曰時方艱棘不宜遽易輔相乞責以後效詔押赴都堂治事已而皆罷為觀文殿大學士潛善知江寧府伯彥知洪州
  大事記曰方上之在相州也敵兵未退此申包胥哭於秦庭之時也時則當以宗澤進兵京城之請為義而黃潛善汪伯彥沮之迨上之次濟州也敵兵已退此晉大夫反首茇舍之時也時則當以宗澤邀敵歸路之請為義而汪黃又沮之迨上之即位南京此肅宗即位靈武二年而復兩京之時也時則當以李綱獨留中原之請為義而汪黃又沮之中興之初綱在內澤在外此天擬二人以開建紹之業者也而綱為汪黃所沮纔七十五日而去位豈非天邪澤為汪黃所沮未及一年而憤死又豈非天邪綱罷而汪黃相於內澤死而杜充繼於外天下事一變矣綱在位則措置兩河兵民稍集綱去則經制招撫罷而兩河無兵矣綱在位則偽臣叛黨稍正典刑綱去則叛臣在朝而政事乖矣綱在則澤之志行綱去則澤之志沮澤在則盜可為兵充守則兵皆為盜澤在則尼雅滿遁充用則敵至維揚矣內無綱外無澤此建炎之失其機則汪黃二人為之也
  戸部尚書葉夢得守尚書左丞御史中丞張澂守尚
  書右丞 辛未湖州民王永從獻錢五萬緡以佐國用上不納或曰曩已納其五萬緡矣乃命併先獻者還之仍詔自今富民毋得輒有陳獻 詔御營使司止管行在五軍其邊防措置等事並歸三省樞密院 壬申觀文殿大學士黃潛善提舉南京鴻慶宮汪伯彥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所除職去大字用言者奏劾也甲戌潛善伯彥落職奉祠 乙亥詔陳東歐陽徹並贈承事郎官有服親一人令所居州縣存恤其家降授奉議郎監濮州酒務馬伸除衛尉少卿赴行在先是尚書左丞葉夢得初謝上諭宰執曰始罪東等出於倉卒終是以言責人朕甚悔之今方降詔求言當令中外皆知此意上復曰伸前責去亦非罪可召還或奏曰伸已死又贈直龍圖閣 丙子詔曰朕以菲躬遭時多故舉事失當知人不明昨以宰臣非才任用既久專執已見壅塞下情事出倉皇匹馬南渡深思厥咎在予一人既已悔過責躬洗心改事放斥宮嬪貶損服御罷黜宰輔收召俊良尚慮多方未知朕志自今政事闕遺民俗利病或有闗於國體或有益於邊防並許中外士民直言陳奏朕當躬覽采擇施行旌擢其人庸示勸奬 知婺州蘇遲言本州上供羅乞減其半詔減二萬八千匹著為定製仍令給以本錢 戊寅呂頥浩奏已復揚州 三月己卯朔詔金人已退當進幸江寧府經理中原 庚辰中書侍郎朱勝非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兼御營使金人分兵犯江隂至夏港守臣胡紡遣統制官王換等拒敵且謂簽書判官㕔公事李易曰吾曹有死城郭之義公母宜勉之少避易歸告其母蔣氏蔣氏曰我去則汝決不肯堅守願與汝同死生聞者感泣 降授右武大夫和州防禦使馬廣應詔上書言前日之事其誤有四其失有六願陛下幸巴蜀之地用陜右之兵留重臣使鎮江南委健吏以撫淮甸破金人之計回天下之心是為上策都守武昌襟帶荊湖控引川廣招集義兵屯布上流扼據形勢密約河南諸路豪傑許以得地世守用為屏翰是為中策駐蹕金陵備禦江口通達漕運亟製戰艦精習水軍厚激將士以幸一勝觀敵事勢預備遷徙是為下策若貪顧江湖陂澤之險納探報之虛言緩經營之實績倚長江為可恃幸金人之不來猶豫遷延候至秋冬使金人再舉驅其舟檝江淮千里數道並進方當此時然後又悔是為無策累數千言皆切事機是日日中有黒子 辛巳尚書左丞葉夢得罷上批
  夢得深曉財賦可除提舉中太乙宮兼侍讀提領戶部財用充車駕巡幸頓遞使夢得執政凡十四日而罷辭不拜遂徑歸卞山 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同簽書樞密院事仍兼都統制淵自平江赴行在既對遂有是命諸將多不悅者淵輕財好義家無宿儲每曰朝廷官人以爵使祿足代其耕也若切切事錐刀我何愛爵祿不為大賈富商耶 同簽書樞密院事江淮兩浙制置使呂頥浩為江南東路安撫制置使兼知江寧府 御營使司參賛軍事張浚請沿江要害州軍置強弩營選州禁兵縣弓手為之仍專置軍器提舉官募公私匠人以除戎器乃命諸路憲臣措置製造赴行在 命學士給舍輪日於禁中看詳臣民章奏條上仍不用內侍輪送止實封往反 壬午初扈從綂制苗𫝊自負世將有勞以王淵驟得君頗觖望起復威州刺史劉正彥嘗招降劇盜丁進等以賞薄怨始淵既薦正彥復檄取其所予兵正彥執不遣以此怨淵上在維揚入內內侍省押班康履頗用事妄作威福諸將多疾之及幸浙西道經江左右宦者以射鴨為樂比至杭州江下觀潮中官供帳赫然遮道𫝊等曰汝輩使天子顛沛至此猶敢爾邪有中大夫王世脩者為𫝊幕賔世脩嘗疾閹宦恣橫為尚書右丞張澂言之澂不納世脩退為劉正彥言之正彥曰君言甚忠當與君同去此輩俄聞淵入右府𫝊正彥以為由宦者所薦愈不平遂與世脩及其徒王鈞甫馬柔吉張逵等謀先斬淵然後殺內侍鈞甫柔吉皆燕人所將號赤心軍議已定癸未制以劉光世為檢校太保殿前都指揮使百官入聽宣制𫝊正彥令世脩伏兵城北橋下竢淵朝退即捽下馬誣以結宦官謀反正彥手斬之遂遣人圍康履家分兵捕內官凡無鬚者皆殺正彥既斬淵即與𫝊擁兵至行宮北門外衞士出刃以指其軍𫝊正彥遂陳兵於門下中軍統制吳湛遣人口奏𫝊正彥手殺王淵以兵來內前欲奏事上大駭愕朱勝非請往問之勝非急趨樓上厲聲詰問專殺之由吳湛引𫝊所遣使臣入內附奏曰苗𫝊不負國家止為天下除害耳知杭州康允之見事急率從官扣內東門求見請上御樓慰諭軍民日將午上步自內殿登闕門百官皆從權主管殿前司公事王元大呼曰聖駕來𫝊等見黃葢猶山呼而拜上憑欄呼𫝊正彥問故𫝊厲聲曰陛下信任中官賞罰不公軍士有功者不賞內侍所主者乃得美官黃潛善汪伯彥誤國至此猶未逺竄王淵遇賊不戰因交康履乃除樞密臣自陛下即位以來立功不少顧止作遙郡團練使臣已將王淵斬首中官在外者皆誅訖更乞康履藍珪曽擇斬之以謝三軍上諭以內侍有過當流海島卿可與軍士歸營𫝊曰今日之事盡出臣意三軍無預焉且天下生靈無辜肝腦塗地止縁中官擅權若不斬履擇歸寨未得上不得已命吳湛執履衞士擒至闕門履望上呼曰何獨殺臣遂以付𫝊等即樓下腰斬之梟其首與淵首相對上諭𫝊等歸寨𫝊等因前出不遜語大畧謂上不當即大位將來淵聖皇帝來歸不知何以處上命朱勝非縋出樓下委曲諭之𫝊請隆祐太后同聽政及遣使金人議和上許諾即下詔書恭請隆祐太后垂(⿱𥫗亷)-- 簾權同聽政𫝊正彥聞詔不拜曰自有皇太子可立況道君皇帝已有故事上徐謂勝非等曰朕當退避但須稟於太后勝非言無此理顔岐曰若得太后自諭之則無辭矣上乃令岐入奏又命吳湛諭𫝊等曰已令請太后御樓商議太后御黒竹輿出立樓前見𫝊等執政皆從之𫝊正彥拜於輿前曰今百姓無主肝腦塗地望太后為天下主張後曰自道君皇帝任蔡京王黼更祖宗法度童貫起邊事所以招致金人養成今日之禍豈闗今上皇帝事況皇帝聖孝初無失德止為汪伯彥黃潛善所誤今已竄逐統制豈不知𫝊曰臣等已議定豈可猶豫後曰待依所請太后權同聽政𫝊等抗言必欲立皇子後曰皇子方三嵗太后以婦人之身簾前抱三嵗兒何以令天下夷狄聞之豈不轉加輕侮𫝊正彥號哭固請後不聽𫝊等語言益迫太后還入門上遣白以事無可奈何須禪位上即所御椅子上作詔曰朕自即位以來強敵侵凌逺至淮甸其意專以朕躬為言朕恐其興兵不已枉害生靈畏天順人退避大位朕有元子毓德東宮可即皇帝位恭請隆祐太后垂(⿱𥫗亷)-- 簾同聽政事庶幾消弭天變慰安人情敵國聞之息兵講好上書詔已遣人持下宣示二兇勝非至樓下呼𫝊幕屬將佐問之王鈞甫進曰二將忠有餘而學不足耳宣詔畢𫝊正彥麾其軍退勝非又奏母后垂簾須二人同對臣有獨奏事不可形於紙筆者豈可與他人同之欲降㫖以時事艱難許臣僚獨對太后曰彼不疑否勝非曰乞自苗𫝊始仍與其徒日引一人上殿以弭其疑勝非退太后語上曰賴相此人若汪黃未退事已不可收拾矣他日𫝊等入對太后勞勉之𫝊等皆喜由是臣僚獨見論機事賊亦不疑矣是日上移御顯忠寺甲申太后與魏國公垂簾朱勝非稱疾不出太后命執政詣其府勝非乃出是日上徽號曰睿聖仁孝皇帝以顯忠寺為睿聖宮制曰太上睿聖仁孝皇帝以權宜之計駐蹕吳江深慮敵人指為釁隙興師不已結禍彌深濫使無辜肝腦塗地退避大位傳於眇躬隆祐太后練達國家之務深得臣庶之情恭請垂(⿱𥫗亷)-- 簾同聽政事宜霈湛恩以宥多辟可大赦天下 丙戌赦書至平江府節制軍馬張浚聞有赦慮時方艱危事變莫測諭守臣湯東野遣親信官至前路發封以告少頃東野馳來曰事變矣袖以示浚浚遂走人入杭州伺其實時右司員外郎黃槩兩浙轉運司幹辦公事呂摭亦遣進武副尉魏傳齎蠟書遺浚及呂頥浩言傅等叛逆之詳 江東制置使呂頥浩至江寧舍館未定忽奉內禪詔赦遂㑹監司議皆莫敢對退謂其屬官李承邁曰是必有兵變承邁曰詔詞有畏天順人之語此恐其出於不得已也其子抗侍側曰主上春秋鼎盛豈肯遽遜位於沖幼乎灼知兵變無疑矣頥浩即走人入杭伺賊並寓書於張浚劉光世痛述國家艱難之狀別以片紙遺浚曰時事如此吾儕可但已乎時有自杭州齎𫝊等檄文至平江者浚讀之慟哭乃決策舉兵夜召兩浙路提㸃刑獄公事趙哲告以故令哲盡調浙西射士以急切防江為名使湯東野密治財計 戊子御營前軍綂制張俊以兵至平江府俊初屯吳江縣傅等以其兵屬趙哲使俊之鳳翔㑹綂制官辛永宗自杭乗小舟至俊軍具言城中事將士洶洶俊諭之曰若等無譁當詣張侍郎求決侍郎忠孝必有籌畫至是浚至平江平江人大恐㑹俊被省劄召赴行在令將所部人馬盡付趙哲浚披衣起坐不能支持頃之湯東野直入浚問知其故浚知上遇俊厚而俊純實可與謀事諭東野亟開門納之一軍遂定浚曰太尉知皇帝遜位之由否此葢苗傅等欲危社稷言未訖泣數行下俊亦大哭浚諭以決策起兵問罪俊泣拜且曰此事須待郎濟以機術勿令驚動官家浚哽咽首肯移時辛永宗趙哲至浚即同趙哲馳入張俊軍撫諭且厚犒之人情大悅浚以蠟書諭呂頥浩劉光世起兵狀又命俊先遣精兵二千扼吳江 己丑制以建炎三年三月十一日為明受元年先是𫝊乞改年號劉正彥乞移蹕又二日傅正彥至都堂申言二事勝非以移蹕為不可傅趣遣使勝非曰已議定朝夕行𫝊曰人言炎字是兩火故多盜乞早改元勝非以奏太后曰三事中惟年號稍輕若全然不從恐別生事 節制平江府常秀湖州江隂軍軍馬張浚言臣竊以當今外難未寧內寇並起正人主憂勞自任馬上求治之時恐太母以柔靜之身皇帝以幼沖之質端居深處責任臣僚萬一強敵侵陵則二百年宋朝社稷之基拱手而遂亡矣臣愚不避萬死伏乞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特軫宸慮祈請睿聖念祖宗委託之重思二帝屬望之勤不憚勤勞親總要務據形勝之地求自安之計抑去徽名用柔敵國然後太母陛下皇帝陛下監國於中撫靜江左如此則國家大計似為得之前密州州學教授邵彪見浚于軍中浚問策安出彪曰以至順誅大逆易特反掌顧公處之何如耳浚曰張俊指天誓地願以死援君父之辱韓世忠有仗節死難之志二人可倚以辦事惟浚士卒單弱恐不足以任茲事但呂樞密屯兵江寧其威望為人所信向且通亮剛決能斷大事當為天下倡劉光世屯軍鎮江兵力強悍謀議沈鷙可以倚仗浚皆馳書往矣 是日呂摭書至江寧頥浩執書以泣曰果如所料事不可緩矣再發書與張浚及諸大將約㑹兵 庚寅提舉南京鴻慶宮黃潛善提舉西京嵩山嵩福宮汪伯彥並責祕書少監潛善衡州伯彥永州並居住 置行在都茶場出賣茶引紹興二年閏四月又置務場於建康 同簽書樞密院事江淮兩浙制置使兼知建康府呂頥浩言臣契勘自崇寧以來內侍童貫譚稹互掌兵柄二十餘年基禍流毒遂令徒黨為害近聞將相大臣勦戮內侍誠可以快天下之心紓臣民忿怒之氣但方今強敵乘戰勝之威諸盜有蜂起之勢興衰撥亂事屬艱難豈容睿聖皇帝退避大位而享安逸伏望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不憚再三祈請睿聖皇帝亟復皇帝位親總萬幾然後駕幸江寧以圖恢復如此則宗廟社稷有無疆之休將相大臣有無窮之福先是張浚欲遣辯士持書説二賊使無他圖以待諸將之集念無可遣者夜分不寐浚客遂寧馮轓素負氣節聞之慷慨請行虜陷鄜州 辛卯張浚遣馮轓赴行在浚為咨目具以請主上親總萬務事稟朱勝非及與𫝊正彥書勉以事當改圖不宜固執 壬辰兩浙轉運副使王琮言本路上供和買紬絹嵗為一百七十萬匹有竒請每匹折納錢兩千計三百五萬緍省以助國用許之東南折帛錢葢自此始 張浚被㫖以所部赴行在浚奏辭新命且遺𫝊等書雲朝廷屢差官交割張俊人馬所遣官皆畏避生事不敢任責浚度將士久從張俊且又率強悍捨俊無以彈壓欲欵賊使不致疑 癸巳初御營平寇左將軍韓世忠既走鹽城縣收散卒得數千人聞上渡江以海舟還赴難至是次常熟張俊聞之馳見禮部侍郎張浚喜躍不自持曰世忠之來此事必辦浚與俊更相慶慰即遣使召之 甲午馮轓再見傅正彥于軍中從容白之曰轓為國家而來今已再日未聞將軍之命願一言而決正彥見轓詞色不屈即與王鈞甫馬柔吉引𫝊耳語衆諭轓曰侍郎欲復辟此事固善然須面議詞語甚遜翌日即遣還遺張浚書約浚至杭面議 呂頥浩以勤王兵發江寧先是張浚三遺劉光世書諭以勤王且遣㕘議軍事楊可輔至鎮江促之光世不報 初保義郎甄援在城中竊録明受詔赦及二兇檄書以出至餘杭門為邏者所得苗𫝊命斬之援笑曰將軍方為宗社立功奈何斬壯士𫝊嫚罵且詰其故援曰今誤國姦臣多散處於外願齎將軍之文糾忠義之士誅漏網以報將軍耳傅意解正彥曰此未可信即使人拘之居數日防禁少緩援更衣踰墻而出至是見張浚於平江援詭言嘗更服見睿聖皇帝於別宮上謂曰今日張浚呂頥浩必起兵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等必竭力相輔語令早來詞㫖甚切浚微察其意不復窮問即遣詣張俊軍俊與其將士聞之皆感慟浚遂令援徧往韓世忠劉光世諸軍宣諭援明辯善為説詞諸將人人自以為上所倚望感泣爭奮由是士氣甚振 乙未衡州居住黃潛善再責鎮東軍節度副使英州安置 呂頥浩引兵至丹陽劉光世引部曲來㑹金部郎中李迨自鎮江馳至偕行 丙申韓世忠以所部至平江初世忠在常熟舟中聞張浚遣人來被甲持刃不肯就岸取浚及綂制官張俊所遺書遣人讀之世忠乃大哭舉酒酹神曰誓不與此賊共戴天舟中士卒皆奮世忠見浚曰今日大事已成世忠與張俊以身任之願公無憂世忠欲即進兵浚諭之曰事不可急投䑕忌器急則事恐不測浚已遣馮轓甘言誘賊矣 丁酉馮轓至平江張浚得二賊書率皆不情之語其中雲茍可安社稷利國家救生靈息兵戈𫝊等皆聽命馬柔吉王鈞甫亦同致書浚得之即欲攜親兵至杭與賊面決張俊韓世忠皆告以賊知主盟在公勢必加害願勿聽 戊戌韓世忠以所部發平江張浚大犒世忠及張俊兩軍酒五行罷浚引諸將至府園屏左右問曰今日之事孰逆孰順衆皆曰我順彼逆浚曰若違天悖人可直取浚頭顱歸賊聞以觀察使求即日富貴矣不然一有退縮當以軍法從事衆皆諾世忠發平江舟行不絶者三十里甲士盡載其上軍勢甚振浚慮𫝊等以偽命易置仍令世忠偏將張世慶搜絶郵傳凡自杭來者悉投之水中 己亥張浚復遣馮轓入杭移書𫝊等告以禍福使之改圖先是𫝊又遺浚書雲朝廷以右丞待侍郎伊尹周公之事非侍郎其孰當之請速赴行在浚報書雲自古言涉不順則謂之指斥乗輿事涉不順則謂之震驚宮闕至於遜位之説則必其子若孫年長以賢則託以政事使之利天下而福蒼生不然謂之廢立廢立之事惟宰相大臣得專之伊尹霍光之任是也若不然則謂之大逆賊矣凡為人臣者握兵在手遂可以責其君之細故而議廢立自古豈有是理也哉天之所興孰能廢之願二公畏天順人無顧一身利害借使事正而或有不測猶愈於暴不忠不義之名而得罪於天下後世也初浚發書及所措置事皆托他詞未敢誦言誅之𫝊等雖聞大集兵猶未深信得此書始悟見討奏請誅浚以令天下 辛丑內降詔書畧曰永惟內擅之初恭奉太上之㫖責躬避位事理甚明訪聞有侍從掌兵之官不能曉授受本末弗計宗社安危輕易以惑人心遷延而違詔命惟爾將帥士民各宜體悉期救艱虞𫝊等聞張浚將起兵乃下是詔新除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韓世忠為定國軍節
  度使依前御營使司提舉一行事務都巡檢使新除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張俊為武寧軍節度使知鳳翔府二人皆以深曉內禪詔㫖不受張浚詿誤故有是命詔新除禮部尚書張浚隂有邪謀欲危社稷責黃州
  團練副使郴州安置令平江府差兵級防送經由行在赴貶所中書舍人季陵當制有輕脫寡謀之語時兩宮音問幾不相通太母忽遣小黃門至睿聖宮白曰張浚早來不得已郴州安置上方啜羮不覺覆羮於手初𫝊得浚手書即請絀浚右僕射朱勝非沮止之至於五六及是𫝊等至都堂見勝非具言浚見詆為逆賊所不能堪勝非見其悖甚恐生他變謂之曰罷張兵權而以付呂樞密必無事矣𫝊意稍解遂有郴州之命 初𫝊正彥日至都堂議事御史中丞鄭殻奏疏言臣訪聞朝廷日近差除行遣多出御營都副苗傅劉正彥之意二人出入都堂殆無虛日望戒諭將帥之臣無以私請干與朝政太后出其章示傅正彥傅正彥銜之及是又請留呂頥浩守金陵張浚不當貶又言浚特以私書與𫝊正彥往來切磋而為忠義今峻責之是堅天下之疑心以動四方之兵也不報殻遂遣所親奉議郎謝嚮變姓名為賈人至平江具言城中事令遲重緩進使賊自遁毋致城中之變浚然之然韓世忠扼秀州張俊前軍在吳江賊氣奪矣時節制司參議官辛道宗總舟師與綂領官陳思恭亦自華亭進發張浚又親作蠟圓書雲不得驚動三宮聖駕浚書名張俊亦書名募人齎赴管軍左言等八人慮傅等因大軍之入或有他變書皆達 是晩馮轓至臨平馬柔吉見之曰君尚敢來耶昨旦張侍郎有書來詞不委曲二公大怒且發兵出杭矣轓曰張公無他意大率欲規正故不得不激𭃄柔吉意少解夜二鼓柔吉與轓俱縋入城翌旦與𫝊等議于軍中浚繆為書遺轓曰浚近發苗都綂書論列睿聖皇帝事反復數百言適有客自杭來知二公於朝廷社稷初無不利之心甚悔輕易未識體察否然浚無他也欲此忠義大節終歸二公無使他人為之㑹見望致意傅等初謂有他謀發書無異詞遂大喜轓由是得免 壬寅呂頥浩軍行至平江之北先是頥浩以所部萬人發江寧府道募得三千人與俱至江江之北四十五里張浚乗輕舟迓之道遇小舟得郵筒屏人發封乃浚郴州謫命葢賊以浚限截往來文字故更遣使臣自湖州轉遞以來浚得之恐將士觀望不盡力呼書吏曰朝廷趣赴行在為我申即日起發浚見頥浩相與對泣以大計咨之頥浩曰事不諧不過赤族頥浩曩諫開邊之失幾死宦官之手承乏漕輓幾陷穹廬之域近者倉卒南渡舉室幾喪今日為社稷死豈不甚快邪浚壯其言頥浩即召其屬官李承造於舟中草檄而浚為潤色之初苗傅聞韓世忠在秀州取其妻梁氏及其子保義郎亮于軍中以為質朱勝非聞之乃好謂傅曰今當啟太后招二人慰撫使報知平江諸人益安矣傅許諾勝非喜曰二兇真無能為矣太后召梁氏入見封為安國夫人錫予甚渥後執其手曰國家艱難至此太尉首來救駕可令速清巖陛梁氏馳出都城遇苗翊於塗告之故翊色動手自捽其耳梁氏覺翊意非善愈疾驅一日夜㑹世忠於秀州俄而傅等以麻制授世忠世忠曰吾但知有建炎豈知有明受斬其使焚其詔又遣使持麻制授張俊俊械以送獄馮轓又説王鈞甫曰此事若了在他人公何以贖過鈞甫頗以為然 癸卯太后詔睿聖皇帝宜稱皇太弟領天下兵馬大元帥復封康王皇帝稱皇太姪監國御營都綂制苗傅副都綂制劉正彥並賜鐵劵時傅正彥聞勤王兵大集意甚懼呼馮轓議復辟轓知其可動即見朱勝非白雲今國步艱難當以馬上治之今日之事當以淵聖皇帝為主睿聖皇帝嘗受淵聖詔為大元帥宜仍舊少主為皇太姪太后垂簾張逵退謂苗傅曰趙氏安矣苗氏危矣 進士馮轓特補奉議郎守尚書兵部員外郎更名康國 呂頥浩張浚議進兵韓世忠為前軍張俊以精兵翼之劉光世親以選卒為游撃頥浩浚總中軍光世分軍殿後遂以勤王所為名頥浩浚𫝊檄中外曰逆臣苗傅躬犬豕不食之資取鯨鯢必戮之罪乃因艱難之際敢為廢立之謀劉正彥以孺子狂生同惡相濟自除節鉞專擅殺生仰惟建炎皇帝憂勤恭儉志在愛民聞亂登門再三慰勞而傅等陳兵列刃兇熖彌天迫脅至尊倉皇避位語言狂悖所不忍聞大臣和解而不從兵衞皆至於掩泣詔書所至逺邇痛心駭戾人情孰不憤怒顧惟率土何以戴天況傅等揭榜闤市自稱曰予祖宗諱名曽不迴避跡其本意實有包藏今者進兵以討元惡師次秀州四方響應用祈請建炎皇帝亟復大位以順人心今檄諸路州軍官吏軍民等各奮忠義共濟多艱所有朝廷見行文字並係傅等偽命及專擅改元即不得施行敢有違戾天下共誅之乙巳制曰睿聖仁孝皇帝頃自靖康之初實總元帥
  之重早縁推戴繼遂纂承比以強敵侵陵生民荼毒深自損抑發於至誠若止仍太上之稱何以慰天下之望今恭依太后聖㫖請加上太上睿聖仁孝皇帝處分兵馬重事 御營前軍統制張俊以勤王兵發平江殿前都指揮使劉光世繼之呂頥浩與張浚餞於門外登樓閲兵器甲鮮明士氣鋭甚 丙午呂頥浩張浚以大軍發平江 丁未宰相朱勝非召苗傅劉正彥至都堂議復辟事勝非語之曰反正事已定日迎請朝廷百官皆有章奏公等可別作一章𫝊面頰發赤慚恧無語回顧正彥正彥起曰前日所請本為和戎今使命雖不通未嘗更遣遽請反正前後事體相違勝非責之曰和戎之使既無路可通況事已彰露州縣誰不知之且勤王之師未來者使是間自反正耳前日王淵不當作樞密人情猶能如此今日之事孰為輕重不然下詔率百官與六軍請上還宮公等六人置身何地正彥卻立不對傅長吁曰獨有死耳勝非以二將反覆責世修世修以言逼𫝊𫝊不能荅勝非乃令堂廚具飯命世修即廡間草奏持歸軍中自准備將以上皆書名勝非進呈太后極喜曰吾責塞矣 時頥浩浚大軍已次吳江王世修聞之遣人至軍中雲上已處分兵馬重事止王師屯秀俾頥浩浚以單騎入朝頥浩奏曰臣等所綂將士忠義所激可合不可離願提軍入覲傅等計窮益懼 是晩苗傅劉正彥復至都堂見朱勝非請詣睿聖宮見上謝過上乃賜韓世忠手詔曰知卿已到秀州逺來不易朕居此極安寧苗傅劉正彥本為宗社始終可嘉卿宜知此意徧諭諸將務為協和以安國家傅等退以手加額曰乃知聖天子度量如此遂遣杭州兵馬鈐轄張永載持詣世忠世忠得之謂永載曰主上即復位事乃可緩不然吾以死決之傅等大恐 金人陷京東諸郡 徐州武衞都虞候趙立聞敵北歸鼓率殘兵邀撃於外斷賊歸路奪舟船金帛以千計軍聲復振詔立權知徐州事金左副元師宗維聞上渡江徙濟南叛臣劉豫知東
  平府充京東西淮南等路安撫使而以其子麟知濟南府自舊河以南皆豫所綂也 夏四月戊申朔宰相朱勝非等言臣等三月二十九日請召苗傅劉正彥等到都堂諭以今國家多事干戈未弭當急防秋之計睿聖皇帝宜還尊位總攬萬幾苗傅等一皆聽從太后詔曰吾近以睿聖皇帝授位元子請同聽政國家艱難義不得辭朝夕不遑亟欲歸政今覽所奏甚契吾心可依所請勝非乃率百官上第一表請上還宮詔不允百官三表畢時己巳刻上始御殿百官起居上猶未肯入內勝非再請遂就西廊搢笏掖上乗馬還行宮都人夾道焚香衆情大悅上及太后同御前殿垂(⿱𥫗亷)-- 簾下詔曰朕顧德弗類遭時多艱永惟責躬避位之因專為講好息民之計今露章狎至復辟為期朕惟東朝有垂簾保佑之勞元子有踐祚纂承之託太后宜上尊號曰隆祐皇太后嗣君宜立為皇太子
  龜鑑曰方苗劉之猖獗也杜鵑之詩聞者傷心投䑕之舉勢不可亟其事至難處也在內則有朱勝非李炳鄭㲄以正大之理折其鋒在外則有張俊韓世忠劉光世勤王之師挫其鋭取日虞淵洗光咸池二兇以三月癸未至四月戊申反正凡二十六日而平葢張忠獻倡義之功居多焉
  呂頥浩張浚次秀州韓世忠以下出郊迓之具言𫝊
  等用意姦回當益為備頥浩謂諸將曰國家艱危君父廢辱一行將佐力圖興復今幸已反正而賊猶握兵居內包藏姦謀事若不濟必反以惡名加我諸公勉之漢翟義唐徐敬業之事可為戒也夜有刺客至浚所浚見而問之客曰僕河北人粗讀書知逆順豈為賊用顧為備不嚴恐有後來者浚下執其手問以姓名不告而去翌日浚取郡囚當死者詭言刺客斬以徇 己酉御營使司都綂制苗𫝊為淮西制置使副都綂制劉正彥副之 庚戌詔復用建炎年號 宰執朱勝非顔岐張澂路允迪皆乞罷上不許 御筆張浚除知樞密院事浚時年三十三國朝執政自寇準以後未有如浚之年少者 淮西制置使苗傅副使劉正彥並加檢校少保許以所部行 呂頥浩張浚次臨平苗翊馬柔吉以重兵負山阻河為陣於中流植木為鹿角以梗行舟翊以旗招引世忠兵出戰世忠率將士當前力戰張浚次之劉光世又次之軍小卻世忠叱其將馬彥溥揮兵以進塗濘騎不得騁世忠下馬持矛突前令其將士曰今日各以死報國若面不帶幾箭者必斬之頥浩在中軍被甲立水次出入行伍間督戰翊等敗走𫝊正彥遣兵援之不能進頥浩等進兵北闗𫝊正彥見之曰請設盟誓兩不相害上賜金勞遣傅正彥退詣都堂趣賜鐵劵勝非命所屬檢故事如法製造是夕傅正彥引精兵二千人開湧金門以出命其徒所在縱火遂夜遁尚書省檄諸道捕傅等世忠俊光世馳入城至行宮門閽者以聞上步至宮門握世忠手慟哭光世浚繼至並見於內殿上嘉勞久之 辛亥太皇太后撤簾呂頥浩張浚引勤王兵入城都人夾道聳觀咸以手加額班退勝非留身乞罷上曰何必堅去勝非曰國家厄㑹君與相當之以陛下聖德尚避位二十餘日臣實何人豈可苟安相職上曰卿言有理朕更思之勝非頓首謝頥浩浚既見上遂召趙哲李迨楊可輔辛道宗李承造王圭等俱對上特召浚至禁中謂曰隆祐皇太后知卿忠義欲一識卿面適垂簾見卿自庭下過矣浚皇恐謝上欲倚浚為相浚辭以晩進不敢當是日平寇左將軍韓世忠手執工部侍郎王世修以屬吏並拘其妻子詔制置使劉光世鞫其始謀以聞 苗傅犯富陽縣遣綂制官喬仲福追撃之 壬子上初御殿受朝 知樞密院事張浚等言逆臣苗傅劉正彥引兵遁走乞行下諸州生擒傅正彥者白身除觀察使不願就者賞錢十萬緡斬首者依此捕獲王鈞甫馬柔吉張逵苗瑀苗翊並轉七官其餘一行官兵將校並與放罪一切不問仍多降黃榜曉諭從之執政奏事畢朱勝非再留身乞罷上未許勝非曰臣
  若不去人必以為有所壅蔽臣去之後公議乃見上問可代者勝非曰以時事言之須呂頥浩張浚上曰二人孰優勝非曰頥浩練事而麤暴浚喜事而疎淺上曰俱輕浚太少年勝非曰臣向自蘇州被召軍旅錢榖悉以付浚後來勤王所事力皆出於此此舉浚實主之勝非拜辭將退上曰即今更押卿赴都堂令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等皆參堂以正朝廷之體勝非曰臣聞唐李晟平朱泚之亂奏雲謹已肅清宮禁祗奉寢園當時寇汙宮禁晟撃出之故云肅清今陛下還宮已數日將士直突呼呌出入殿門誠為不知理道勝非退見光世已下於都堂世忠曰金人固難敵若苗傅但有少許漢兒何足畏者勝非曰請太尉速追討毋令過江於是御史張守亦論勝非等不能思患而預防致賊猖獗乞罷政疏留中不出 癸丑尚書右僕射朱勝非罷為觀文殿大學士知洪州 同簽書樞密院事呂頥浩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兼御營使 門下侍郎顔岐尚書右丞張澂並罷岐提舉南京鴻慶宮澂知江州兼江東湖北制置使 簽書樞密院事路允迪提舉醴泉觀兼侍讀同簽書樞密院事李邴守尚書右丞 鄭瑴進簽書樞密院事 監察御史陳戩奉詔審鞫王世修于軍中世修言先伏兵斬王淵繼殺內官然後領兵伏闕脅天子禪位此皆始謀實情戩以聞詔斬世修於市 苗傅犯桐廬縣 甲寅殿前都指揮使御營使司提舉一行事務劉光世為太尉御營副使先是御營副使皆以執政為之比光世還朝上議擢光世樞筦既而改命 御營平寇左將軍韓世忠充御營左軍都綂制御營前軍綂制張俊充御營右軍都綂制 斬御營中軍綂制官吳湛上以湛佐二叛為逆諭韓世忠使圖之世忠詣湛與語手摺其中指遂執以出詔戮湛於市以綂制官辛永宗為御營中軍統制 乙卯赦天下舉行仁宗法度録用元祐黨籍即嘉祐法有與元豐不同者賞格聽從重條約聽從寛係石刻黨人並給還元官職及合得恩澤應諸路上供木炭油蠟之類有困民力非急用之物並罷 丙辰苗傅至白沙渡所過焚橋梁以遏王師劉光世遣其前軍綂制王德助喬仲福討之 丁巳先是右司員外郎黃槩應詔薦朝奉大夫趙鼎遂以鼎行尚書司勲員外郎 詔自崇寧以來內侍用事循習至今理宜痛革自今內侍不許與主兵官交通假貸餽遺及干預朝政如違並行軍法 苗傅犯壽昌縣所至虜居人黥以為軍 戊午通判湖州張燾應詔上疏大畧謂人主戡定禍亂未有不本於至誠而能有濟者陛下踐祚以來號令之發未足以感人心政事之施未足以慰人望豈非胷中之誠有未脩乎又言天下治亂在君子小人用捨而已夫小人之黨日勝則君子之類日退將何以弭亂而圖治乎又言防守大江烏合之衆不諳戰陣又言侍從臺諫至國家大事則坐視而不言又言巡幸所至不免營繕重困民力時論以為當 綂制官喬仲福追撃苗傅至梅嶺與戰敗之𫝊走烏石山 庚申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呂頥浩改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仍兼御營使尚書右丞李邴改㕘知政事時言者復引司馬光併三省狀請舉行之詔侍從臺諫議御史中丞張守言光之所奏較然可行若更集衆徒為紛紛既而頥浩召從官九人至都堂言委可遵行悉無異論頥浩乃請以尚書左右僕射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門下中書侍郎並為㕘知政事尚書左右丞並減罷自元豐改官制肇建三省凡軍國事中書揆而議之門下審而復之尚書承而行之三省皆不置官長以左右僕射兼兩省侍郎二相既分班進呈自是首相不復與朝廷議論宣仁垂(⿱𥫗亷)-- 簾大臣覺其不便始請三省合班奏事分省治事歴紹聖至崇寧皆不能改議者謂門下既相同進公事則不應自駮已行之命是東省之職可廢也及是上納頥浩等言始合三省為一如祖宗之故論者韙之宰相呂頥浩知樞密院事張浚言今天下多事乞命庶寮各舉內外官及布衣隠士材堪大用之才擢為輔弼協濟大功詔行在職事官各舉所知以聞 權罷祕書省紹興元年二月復置廢翰林天文局紹興二年七月復置並宗正寺歸太常紹興三年六月復置少卿五年閏二月復置寺省太府司農寺歸戶部紹興三年五月復太府十一月復司農鴻臚光祿寺國子監歸禮部紹興三年六月復國子監二十三年二月復光祿寺二十五年十月復鴻臚寺衞尉寺歸兵部太僕寺歸駕部並不復置少府將作軍器監歸工部紹興三年十一月復將作軍器惟少府不復皆用軍興併省也 減尚書六曹吏自主事至守當官凡六等定為九百二十人 苗𫝊犯衢州守臣胡唐老據城拒之㑹大雨雹城上矢石皆發不克攻遂引去丙寅苗傅犯常山縣 丁卯上發杭州留簽書樞密院鄭瑴衞皇太后 御營左軍都綂制韓世忠請身往討賊以世忠為江浙制置使自衢信追撃之世忠入辭白上曰臣當撲滅二賊未審聖意欲生得之耶或函首以獻也上曰能殺之足矣世忠曰臣誓生致之顯戮都市為宗社刷恥 戊辰苗傅犯玉山縣 庚午詔天下帥臣監司守令采訪寓居文武官有智謀及武官武藝精熟者具名以聞量材錄用 辛未苗傅屯沙溪鎮綂制官喬仲福王德乗間入信州㑹統制官巨師古自江東討賊還與仲福㑹傳未至信州十里聞官軍在遂還屯於衢信之間初韓世忠喜德之勇鷙欲使歸其麾下乃令腹心健將陳彥章圖之德與彥章適㑹於信州同謁郡將彥章進揖德頗倨彥章怒拔刃刺德不中德奪刃殺之 壬申制以皇子魏國公旉立為皇太子 丙子初定兩省吏額丁丑初定尚書省吏額 御營平寇前將軍范瓊自壽春渡淮遣騎卒五人之廬州從安撫使胡舜陟責贍軍錢帛舜陟執斬之遣一騎還報諭之曰將軍受命北討今棄而南自為寇吾豈竭生靈膏血而為汝資宜急去舜陟又檄諸郡勿給其糧瓊遂渡江之洪州屯駐 五月戊寅朔上次常州詔知樞密院事張浚為宣撫處置使以川陜京西湖南北路為所部初上問浚以方今大計浚請身任陜蜀之事置司秦川令呂頥浩扈駕來武昌上許之 詔英州安置黃潛善降充江州團練副使永州居住汪伯彥降充寧逺軍節度副使並即其州安置始潛善之斥也其兄潛厚以分司居道州潛厚聞命徑歸邵武軍朝廷聞之為降守臣張髦一官潛厚乃去 庚辰江浙制置使周望引兵至衢州而苗傅與其徒犯江山縣傅之軍行也常以王鈞甫馬柔吉將赤心隊為先鋒去大軍十里而屯時上命諸將以罪止傅兄弟及劉正彥鈞甫柔吉張逵餘皆罔治赤心軍士聞詔寛大乃叛傅鈞甫遂焚河梁以斷其路率赤心之衆降於望望使人受降書未幾其前軍綂領官張翼等七人謂鈞甫反覆斬鈞甫及柔吉父子首以降賊黨大懼詔以翼為翊衞大夫溫州觀察使傅等聞韓世忠且至遂引兵趨信上世忠聞之恐其滋蔓閩廣乃自浦城捷出以邀之 辛巳上次鎮江府翰林學士滕康請命有司祭陳東之墓御筆令守臣併張慤致祭上諭執政以慤古之遺直東忠諫而死皆厚䘏其家焉癸未翰林學士滕康為端明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康既秉政張浚西行之議遂格 甲申中書舍人張忞罷忞初入見言上即位以來無纎毫之失上謂大臣曰自古人君不患無過患不能改過耳忞諂諛如此豈可置之從班乃落職宮觀 乙酉上至江寧府駐蹕神霄宮 御筆建康之地古稱名都其以江寧府為建康府起復朝散郎洪皓為徽猷閣待制假禮部尚書充大
  金通問使 丁亥苗傅寇浦城縣時御營副使司前軍統制王德既殺陳彥章欲與韓世忠戰世忠曰苗劉未平若與之戰乃是更生一敵不如避之夜世忠將至浦城北四十里與傅正彥遇於漁梁驛正彥屯溪北傅屯溪南⿰𧾷𭑃溪據險設伏相約為應世忠率諸軍力戰驍將李忠信趙竭節恃勇陷陣右軍統制官馬彥溥馳救死之賊乗勝至中軍世忠瞋目大呼挺矛而入正彥望見失聲曰吾以為王德乃韓將軍也正彥少卻世忠揮兵以進正彥墜馬世忠生擒之盡得其金帛子女傅棄軍遁去 己丑初薛慶既據髙郵兵至數萬人知樞密院事張浚聞慶等無所係屬欲歸麾下親往招之浚渡江靳賽以兵降及是至髙郵入慶壘從者不滿百人浚出黃榜示以朝廷恩意慶感服再拜 辛卯詔太史局天文官許將帶學生內中止宿以備宣問天象 乙未知樞密院事張浚罷為資政殿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初薛慶欲求厚賞乃留浚三日而外間不知謂浚為慶所執浮言胥動真州守臣以聞呂頥浩與李邴滕康共議罷浚樞筦 己亥都省言自兵興以來天下多事四方文移増倍於前日宰執精力疲耗於案牘而邊防軍政所當急者反致稽緩此無他中書別無屬官故也望用熈寧故事復置中書門下省檢正官二員分書六房事省左右司郎官二員從之 是日苗翊率衆出降復用其將孟臯計欲遁之溫台禆將江池聞之殺臯擒翊降於制置使周望有舉子程妥者崇安人時敵在傅軍為傅謀與苗瑀張逵收餘兵入崇安縣統制官喬仲福王德共追之盡降其衆傅夜脫身去變姓名為商人與其愛將張政亡之建陽縣土豪詹標覺而邀之留連數日妥知不免密告標曰此苗傅也標執以告南劍州同巡檢呂熈熈以赴福建提㸃刑獄公事林杞杞懼政分其功與熈謀使䕶兵殺政崇安境上自以傅追世忠授之遂檻赴行在 辛丑張浚自髙郵至行在復以浚知樞密院事浚辭曰髙郵之行徒仗忠信雖不至如所傳聞然身為大臣輕動損威其罪莫大詔不允遂以慶守髙郵軍上親書御製中和堂詩賜浚曰願同越勾踐焦思先吾身卒章曰髙風動君子屬意種蠡臣 丙午命諸路漕臣勘磨常平失陷錢物具數申尚書省仍樁收以待詔用 丁未尚書省請以江池饒信州為江州路建康府太平宣徽州廣德軍為建康府路並以守臣充安撫制置使其江州守臣更不帶江東湖北字入銜從之京西北路制置使翟興撃叛將楊進殺之遂復西京六月戊申朔東京留守杜充兼宣撫處置副使節制
  淮南京東西路 己酉上以久雨不止慮下有隂謀或人怨所致以諭輔臣於是呂頥浩張浚皆謝罪求去上曰宰執豈可容易去位來日可召郎官以上赴都堂言闕政
  臣留正等曰周書言三公爕理隂陽漢故事遇災異則䇿免三公葢以爕理愛人而至於致災宜其不免於咎大上皇帝以欠隂霖雨不止宣諭宰執不及其它獨使召郎官以上言己之過失而將以收人心召和氣銷天變此宋景公所以退星舍而子韋之所以賀延壽也聖德如此
  御史中丞張守言陛下罪已之詔數下矣而天未悔禍實有所未至爾倘能應天以實不以文則安知譴告警懼非誘掖陛下以啟中興之業乎先是守為副端嘗進修德之説疏凡三上且曰願陛下處宮室之安則思二帝母后穹廬毳幕之居享膳羞之奉則思二帝母后膻肉酪漿之味服細暖之衣則思二帝母后窮邊絶塞之寒苦操予奪之柄則思二帝母后語言動作受制於人享嬪御之適則思二帝母后誰為之使令對臣下之朝則思二帝母后誰為之尊禮要如舜之兢業湯之危懼大禹之菲惡文武之憂勤聖心不惓盛德日隆而天之不助順者萬無是理也及是又申言之且曰天時人事至此極矣陛下覩今日之勢與去年孰愈而朝廷之措置施設與前日未始異也中書舍人季陵言臣者君之隂妻者夫之隂夷狄者中國之隂金人累嵗侵軼生靈塗炭城邑丘墟怨氣所積災異之來固不足怪惟先格心正厥事則在我者其可忽邪臣觀廟堂之上無擅命之臣惟將帥之權太盛宮閫之內無女謁之私惟官寺之習未革且陽為德隂為刑常雨常寒隂道太盛陛下正當修德以應天能制將帥乃德之剛能抑宦寺乃德之正事宗廟以孝禁盜賊以義謀國以智安民以仁如此行之則人心悅而天意得矣吏部侍郎劉珏言北戎強大隂盛陽微故隂雨為災此羣臣所共知也若乃孝悌通神明至誠動天地此陛下所宜知羣臣未嘗言也願陛下精禱於天詳見於事揭為臺觀以表望思時遣使人以伸祈請則孝悌之道至矣陛下有仁聖之資而二三執政專為蔽塞願取建炎以來所下詔令㕘稽而行則至誠之道著矣此感人心銷天變召和氣之大者也上嘉納之司勲員外郎趙鼎言自熈寧間王安石用事肆為紛更祖宗之法掃地而生民始病至崇寧初蔡京託名紹述盡祖王安石之政以致大患今安石猶配享廟庭而京之黨未放臣謂時政之闕無大於此何以收人心而召和氣哉上納其言遂罷安石配享 癸丑詔諸路帥臣監司郡守許招來材武之士官為給食仍量材錄用 乙卯詔軍興以來忠義死節之家令中書省樞密院籍記姓名優加存䘏訪其子孫量材録用丙辰苗𫝊後軍部將韓雋陷光澤縣𫝊之敗也雋以兵趣邵武軍入城焚掠趣建昌軍守臣方昭率衆守備賊一夕遁去進犯撫州入城縱掠又攻湖口縣渡江至蘄州㑹劉光世駐軍江州遣人招雋雋往見光世因更名世清號小韓尋詔世清添差蘄州兵馬鈐轄 庚申隆祐皇太后至建康上率羣臣迎於郊外 辛酉上手詔以四事自責一曰昧經邦之逺圖二曰昧戡難之大畧三曰無綏人之德四曰失馭臣之柄仍命出榜朝堂徧諭天下使知朕悔過之意 丙寅罷江浙荊湖閩廣増置射士三分之一既而言者以為無益乃罷武尉不數年而所増射士盡廢之 丁卯右司諫袁植罷初植請再貶汪伯彥而誅黃潛善及失守者權邦彥朱琳等九人上曰渡江之役朕方念咎責己豈可盡歸罪大臣植乃朕親擢雖敢言至導朕以殺人此非美事呂頥浩曰聖朝弼臣罪雖大止貶嶺外昭盛德可以祈天永命植發此念已傷和氣滕康曰如植言傷陛下好生之德矣乃下詔畧曰朕親擢袁植置之諫垣意其補過拾遺以救闕失而植供職以來忠厚之言未聞殺戮之事宜戒可出知池州明日康見上曰大哉王言太祖以來未嘗戮大臣國祚久長過於兩漢者此也未幾潛善卒於梅州 尚書司勲員外郎趙鼎行右司諫監登聞檢院呂祉守右正言祉上疏論致治之要以聰明為本持養之道要在有益於聰明者為之勿以小善為無益而弗為也有損於聰明者去之勿以小惡為無傷而弗去也疏入上召對祉復進三策其一曰自古撥亂同於創業之君其二曰自古得天下必以人心之同其失天下必以人心之異其三曰乞付諸大將以節制之權上悉嘉納遂有是命 罷諸州新置州學教授員 癸酉樞密院言自兵興至今軍政事務倍於平時欲依祖宗朝置檢詳官兩員序位在左右司之下編修官四員止存一員依舊看詳條法從之 甲戌上自神霄宮入居建康府行宮 御史中丞張守試尚書禮部侍郎守嘗論呂頥浩不可獨任而張浚不宜西去上不然之㑹有㫖以東京糧運不繼復命梁揚祖為發運使專切措置糧運以餉中都權給事中劉寧止言其不可詔以次宮書讀行下遂命起居郎綦崈禮兼權給事中守言揚祖不可用請罷之中書舍人季陵亦封還錄黃論揚祖前為發運使未及半年而中都之人至於相食此則揚祖之罪孰謂揚祖知首尾乎守再上疏論列不報疏三上揚祖乃請奉祠守言揚祖以自請得祠是臣在憲臺言無可采因乞補外遂有是命守力辭不拜上命呂頥浩召守至政事堂諭以正士不宜輕去朝廷守乃受命 中書舍人范宗尹為御史中丞首言設若敵騎深入當以控扼之事責之將相陛下姑引而避之中書舍人季陵亦言建康陛下所當守亦敵人所必攻九江上流有建瓴之勢淮南諸郡有唇亡之憂臣願陛下為馬上之計 乙亥金人陷磁州 秋七月辛巳韓世忠軍還執苗傅劉正彥苗翊詣都堂審驗畢磔於建康市梟其首正彥臨刑瞋目罵傅曰苗傅匹夫不用吾言遂至於此 癸未御前左軍都綂制韓世忠為檢校少保武勝昭慶軍節度使賞平苗劉之功也上遣使賜世忠金合且御書忠勇二字表其旗幟又封其妻梁氏為和國夫人制曰智畧之優無媿前史給內中俸以寵之將臣兼兩鎮功臣妻給俸皆自此始 范瓊為御營使司提舉一行事務時瓊自南昌入見故以命之 殿中侍御史王庭秀知筠州右司諫趙鼎行殿中侍御史先是庭秀論呂頥浩除擬不公故有是命右正言呂祉奏曰朝廷今日縁論大臣移一言官明日縁論大臣罷一言官則後日大臣行事有失誰敢言者願陛下以言章示大臣使之自省置身無過之地如或不悛黜之何惜 甲申詔曰朱勝非顔岐張澂路允迪當軸處中荷國重任而不能身衞社稷式遏兇邪方逆臣亂常之日恣其凌肆以紊機衡夫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孔子以為焉用彼相今二兇既誅典刑斯正勝非之徒盍論其罰於是勝非自觀文殿大學士知洪州落職提舉亳州明道宮岐落資政殿學士依舊提舉南京鴻慶宮允迪自資政殿學士淮西制置使落職提舉江州太平觀澂自資政殿學士江州路制置使坐朋附二兇責授祕書少監分司西京衡州居住 御營左軍都統制韓世忠訟王德擅殺其將陳彥章詔德除名郴州編管 丙戌范瓊引兵趨闕入見知樞密院事張浚奏瓊大逆不道罪惡貫盈呼吸羣兇布在列郡以待竊發若不乗時顯戮他日必有王敦蘇峻之患上許之遂以張浚兵擁縛付大理使劉光世出撫其衆曰所誅范瓊耳若等固天子自將之兵也衆皆投刃曰諾遂以八字軍還付洮州王彥餘兵分𨽻御營頃刻而定
  大事記曰葢自宣和未羣盜蠭起建炎以來祝靖薛廣黨忠閻僅王存之徒雖皆招安而淮寧山東河北之盜皆擁兵數萬拱州之黎驛單州之漁臺亦有潰卒數千趙萬襲常州張遇焚真州丁進犯壽春桑仲據襄陽戚方犯鎮江楊勍犯處州劉超據荊南王闢犯房州崔増犯太平州張用據桂陽軍趙延壽犯德安軍皆隨滅隨起甚而范瓊召見朝不肯釋兵則天子之兵皆盜矣所幸事變興而人才見保䕶聖躬勝非之力居多倡義勤王張浚之力居多故一月而除二兇而范瓊之謀逆浚又與劉子羽謀之府中之文字夜成廡下之黃紙旦出瓊遂就擒三大奸既除而內盜始息矣
  元懿太子旉薨年三嵗詔輟五日朝 戊子簽書樞
  密院事鄭瑴薨於位殻執政甫百日上甚悼之謂大臣曰朕喪元子猶能自排遣瑴訃至殆不能釋也 己丑資政殿學士王綯參知政事試兵部尚書周望同簽書樞密院事 庚寅鄉貢進士李時雨上書曰臣竊聞皇太子服藥不痊事之既往夫復何言而承嗣之道理不可後為今之計欲乞暫擇宗室之賢者一人使視皇太子事以係屬四海増重朝廷候陛下皇太子長成畀之東宮則以一王封視皇子亦不為嫌也伏望陛下斷以不疑而力行之書奏詔日下押出國門建炎以來言儲嗣者葢自時雨始 辛卯詔諫院別置局不𨽻後省許與兩省官相見議事元豐初用唐制置諫官八員分左右𨽻兩省至是始復之如祖宗之故 升杭州為臨安府 壬辰詔范瓊就大理寺賜死 丁酉鑄三省樞密院銀印 庚子尚書戶部侍郎湯東野試工部侍郎兼知建康府時建康府寓治保寧僧舍而江浙制置使韓世忠屯蔣山逐守臣連南夫而奪其治寺殿中侍御史趙鼎言南夫緩不及事固可罪然世忠躬率使臣排闥而入逐天子之京尹此而可為孰不可為矣願下詔𭃄責世忠而罷南夫仍治其使臣之先入者此為兩得上曰唐肅宗興靈武諸軍草創得一李勉然後知朝廷尊今朕得卿無愧昔人矣乃降南夫知桂州而以東野知建康府戍兵故皆羣盜喜攘奪市井東野峻法繩之不少縱民恃以安 知樞密院事張浚以精兵千五百人騎三百發行在賜度僧牒二萬紫衣師號五千為軍費上賜川陜官吏軍民詔曰朕嗣承大綂遭時多故夙夜以思未知攸濟正賴中外有位悉力自效共拯傾危今遣知樞密院事張浚往諭密㫖黜陟之典得以便宜施行卿等其念祖宗積累之勤勉人臣忠義之節以身徇國毋貽名教之羞同德一心共建隆興之業當有茂賞以答殊勲浚辟知秦州劉子羽㕘議軍事尚書考功員外郎傅雱兵部員外郎馮康國主管機宜文字忠州防禦使王彥為前軍綂制彥將八字軍以從太學博士何洋閤門祇候甄援等俱從行康國將行往辭臺諫趙鼎謂之曰元樞新立大功出當川陜半天下之責自邊事外悉當奏稟葢大臣在外忌權太重也 壬寅詔迎奉皇太后率六宮往豫章且奉太廟神主景靈宮祖宗神御以行以㕘知政事李邴簽書樞密院事滕康並為資政殿學士邴權知三省樞密院事東京留守杜充同知樞密院兼宣撫處置副使呂頥浩張浚薦之也仍命充總兵防淮 八月戊申環慶經畧使王似言方今用兵之際闗陜六路帥乞用武臣呂頥浩曰臣少識種諤眇小而為西夏信服今之武帥類皆鬭將非智將罕見如諤之比杜充曰方今艱難帥臣不得坐運帷幄當以冒矢石為事上曰王似未知武臣少能知義理若文臣中有智勇兼資練達邊事如范仲淹者豈必親臨矢石何為多藉武帥 己酉移浙西安撫司於鎮江 壬子權知三省樞密院事李邴提舉杭州洞霄宮權知三省樞密院事滕康進權知三省樞密院事吏部尚書劉珏權同知三省樞密院事仍許珏綴執政班奏事 丙辰奏祠部度牒改用綾紙倣茶鹽鈔法用朱印合同號仍増綾紙工直錢十緡通舊為百二十緡自治平末年始鬻度牒渡江後軍興費廣用度多仰之舊以黃紙印造故偽者易為至是戶部郎中朱異等以為言始有是命辛酉廣州州學教授林勲獻本政書十三篇勲以為國朝兵農之政大抵因唐末之故今農貧而多失職兵驕而不可用地利多遺財用不足皆本政不修之故 癸亥兩浙轉運副使王琮罷仍奪職坐不刊行資治通鑑板本也始范沖刻是書垂成而去琮至遽罷之言者劾琮指司馬光為姦人謂通鑑為邪説必欲毀板恐其流傳故有是命 乙丑權東京留守判官程昌㝢自京城還蔡州初杜充既去昌㝢以無糧不可留引所部還蔡副留守郭仲荀亦引餘兵歸行在遂以京畿轉運副使上官悟權京城留守自悟權留守後命令不復能行留守司名存而已 上謂輔臣曰國用匱乏政以所費處多呂頥浩曰用兵費財最號不貲故漢文帝不言兵而天下富上曰用兵與營造最費國用深可戒也
  臣留正等曰漢武帝外事四夷內侈宮室剝民之膚極矣及盜賊蜂起乃始封宰相以富民侯顧奚益哉太上皇帝以用兵營造為蠧財之戒其有鑒於斯乎然臣嘗竊議之二者為財用之蠧雖均宮室之奉所當深戒師旅之興有出於不得已者文帝惜露臺百金之費而乃講武於上林聚兵於廣武豈靳營造而輕於用兵哉葢應敵之備不得不然也太上皇帝在位三紀臺榭苑囿無所營繕內帑所積甚富及賊亮南侵餽餉賞犒之費盡出於此而民不知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而後知聖慮無一日不在斯民也
  甲戌禮部尚書曽楙為翰林學士承㫖禮部侍郎張
  守為翰林學士先是殿中侍御史趙鼎入對論守無故下遷上曰以其資淺鼎曰中丞臺綱所係豈計資耶且言事官無他過願陛下毋沮其氣時上每除言官即置一簿考其所言多寡鼎為臺諫三月而言四十事上皆行之 閏八月戊寅知平江府孫覿罷以言者論覿嘗建明王安石常平聚斂之法也時覿在平江拘催民間崇寧以來青苗積欠民苦其擾上聞亟下詔除之 乙酉詔諸路復置提舉常平官指揮勿行用殿中侍御史趙鼎疏也 己丑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呂頥浩進左僕射同知樞密院事杜充守右僕射並同平章事兼御營使 㕘知政事王綯兼御營副使 淮東副總管靳賽以所部詣劉光世降光世因以為將就統其軍人人皆喜 庚寅起居郎胡寅上疏曰臣伏覩詔書以敵人侵淩備禦不給遂有移蹕之意右顧岳鄂左趨吳越安危利害下訪羣臣臣聞孔子曰成事不説遂事不諫既往不咎今臣所陳不免追咎既往者葢謂建炎以來有舉措大失人心之事今欲復收人心而圖存則既往之失不可不追不可不改故也一昨陛下以親王介弟受淵聖皇帝之命出帥河北二帝既遷則當糾合義師北向迎請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遙上徽號建立太子不復歸覲宮闕展省陵寢斬戮直臣以杜言路南巡淮海偷安嵗月敵兵深入陜右逺破京西漫不治軍畧無扞禦盜賊橫潰莫之誰何無辜元元百萬塗地怨氣上格日昏無光飛蝗蔽天動以旬月方且製造文物縻費不貲猥於城中講行郊報朝廷動色相謂中興虜騎乗虛直擣行在匹馬南渡狼狽不堪淮甸之間又復流血逮及反正寶位移蹕建康不為久圖百度頺弛淮南宣撫卒不遣行自畫大江輕失形勢一向畏縮惟務逺逃軍民怨咨如出一口存亡之決近在目前凡此節次十餘條皆所謂舉措失人心之大者也為陛下計當如何而黃潛善汪伯彥顔岐顧以乳嫗䕶赤子之術待陛下曰上皇之子三十人今所存惟聖體不可不自重愛也曽不知太祖勤勞取天下列聖兢業嗣守不敢墜失今也宗廟為草莽堙之陵闕為畚鍤驚之堂堂中華戎馬生之赫赫帝圖盜賊營之本初嗣服既不為迎二帝之策因循逺狩又不為守中國之謀以至於今德義不孚而號令不行刑罰不威而爵賞不勸巡幸所至民以淮甸為戒駐蹕所在人以敵至為憂東南之州郡幾何翠華之省方無已若不更轍以救危亡則人心已去天命難恃雖欲羈棲山海跋履﨑嶇臣恐非所以為自全之計也為今之策願陛下一切反前失而已則必下詔曰金人以小狄猖獗薫汙中華逆天亂倫扶立僭偽用夷變夏俾臣作君朕義不戴天志思雪恥父兄旅泊陵廟荒殘罪乃在予無所逃責以此號召四海聳動人心不敢愛身決意講武然後選將訓兵戎衣臨陣按行淮甸上及荊襄收其豪英誓以戰伐天下忠義之士必雲合而景從天下武勇之夫必響應而飇起臣不自量每𭃄歎憤輒為陛下畫七策為中興之術其一曰罷和議而修戰畧葢和之所以可講者兩地用兵勢力相敵利害相當故也非強弱盛衰不相侔所能成也而其議則出於耿南仲何也淵聖皇帝在東宮南仲為東宮官歸依右丞李邦彥邦彥其時方被寵眷又隂為他日之計既而淵聖嗣極而邦彥為次相金人遽至城下遂獻和議南仲因附邦彥而沮种師道撃賊之謀於是覆邦之患滋蔓而起分朋植黨必欲自勝主戰伐者李綱种師道兩人而已幾㑹一去國論紛然中原塗炭至今益甚者本縁南仲主持邦彥以報私恩不為國慮之所致其朋徒附合根株膠結寧誤趙氏不負耿門之所為也若以為強弱之勢絶不相侔縱使向前萬不能抗則自古徒步奮臂無尺寸之地而爭帝王之圖者彼何人哉伏望陛下明照利害之原罷絶和議刻意講武以使命之幣為養兵之費斷而行之堅確不變庶幾貪狄知我有含怒必鬭之志沙漠之駕或有還期所謂乞和必無可成之理昔北狄至澶州王欽若陳堯佐請幸吳蜀惟寇準勸征及成功之後欽若等羞恨無以藉口則惑真宗曰當是時寇準亦豈有好計但是熱血相沃譬如博錢以陛下為孤注耳使人君不明則欽若之言為愛君而寇準之功為幸勝矣二曰置行臺以區別緩急之務既定議講武則其餘庶常有日力不暇給者當置行臺以區處之今百司庶府其必不可闕者惟吏部戶部為急誠使江淮兩浙湖北並依八路法慎擇監司而付之則吏部銓事亦復減省戶部所以治天下財賦也今四方供貢久不入於王府往往為州郡以軍興便宜截用經常一壊未易復理竊觀行在支費每月無慮八十萬惟以㩁貨鹽利為無窮之源耳故臣謂宜置行宮或建康或南昌或江陵審擇一處以安太后六宮百司以耆哲諳練大臣總臺諫守成法從事郎吏而下不輕移易量留兵將以為營衞命戶部計費調度以給之陛下奉廟社之主提兵按行廣治軍旅周旋彼此不為宸居至於餽餉之權自宜專責宰相而選委發運以佐行於下如漢委蕭何以闗中唐委劉晏以東南經製得人加以嵗月量入為出何患無財三曰務實效去虛文夫大亂之後風俗靡然躬率而不變之者則在陛下夫治兵必精命將必賢政事必修誓戡大憝不為退計者乃孝弟之實也遣使乞和廣捐金幣不恥卑辱冀幸萬一者為孝弟之虛文也屈己致誠以來天下之士博訪策畧信而用之以期成功者乃求賢之實也未見賢若不克見既見則不能由之或因茍賤求進之人遂乃例輕天下之士姑為禮貌外示美名者為求賢之虛文也聽受忠鯁不憚拂逆非止面從必將心改苟利於國即日行之者乃納諫之實也和顔稱善泛受其説合意則喜之不合則置之官爵所加人不以勸或內惡其切直而用他事遷徙其人者為納諫之虛文也將帥之才智必能謀勇必能戰仁必能守忠必不欺得是人而任之然後待以恩御以威結以誠信有功必賞有罪必刑者乃任將之實也庸奴下才本無智勇見敵輒潰無異於賊與之親厚等威不立賜予過度官職逾涯將以收其心適足致其慢聽其妄誕張大之語望其朴實用命之功者為任將之虛文也簡汰其疲老病弱升擇其壯健驍勇分屯在所置營房以安其家室聚粟帛以足其衣食選衆所畏信者以董其部伍申明階級之制以變其驕恣悍悖之習然後被之以精甲付之以利器進戰獲酋虜則厚賞死則恤其妻孥退潰則誅其身降敵則戮其族令在必行分毫不貸者乃治軍之實也無所別擇一切安養姑息之惟恐一夫變色不悅幸無事則曰大幸矣教習撃刺有如聚戲紀律蕩然雖其將帥不敢自保者為治軍之虛文也慎選部刺史二千石必求明惠忠智之人使久於其官懲革弊政痛刈奸贓以除民害雖軍旅騷動盜賊未平必使寛䘏之政實被於民固結百姓將離之心勿致潰叛乃愛民之實也詔音出於上虐吏沮於下誑以出力自保則調發其丁夫誘以犒設贍軍則厚裒其錢榖弓材弩料竹箭皮革凡干涉軍須之具日日徵求物物取辦因縁奸弊民已不堪乃復蠲其稅租載之赦令實不能免苟以欺之者為愛民之虛文也若夫保宗廟保陵寢保土地保人民以此六實者行乎其間則為天子之實也陵廟荒圯土宇日蹙衣冠黔首為肉為血以此六虛者行乎其間陛下載黃屋建幄殿質明輦出房雉尾金鑪夾侍兩陛仗馬衞兵儼分儀式賛者引百官以次入奉起居既退宰相大臣卑卑而前搢笏出奏司晨唱辰正則駕入而仗出矣此則為天子之虛文也其四曰大起天下之兵今宿衞單弱國威稍挫臣嘗言乞於諸路抽揀禁軍充御營正兵厚其月廩精加訓閲陛下自將之天子之軍既強則中國之變自弭則又命福建團結鎗仗各擇其土豪使部督之以俟興發命兩浙募水手並起諸州撩湖捍海等兵盡付水軍江東西湖南北募弓手以在官閒田給養命廣西及辰沅鼎靖於見教峒丁中簡其精鋭分畨起之屯戍襄漢以京西淮南荒廢無主之田為屯田招集兩河山東諸路流徙之人畧依古法均節之擇強壯者訓習武藝使且耕且戰文武臣中有明習營屯之事肯自奮者因以任使於是時而兵不強敵不畏盜不息然後可以歸之天命無所復為矣其五曰定根本自古圖王霸之業者必定根本之地而固守之而非建都之謂也按南渡六朝之遺跡則舍建康不可雖然欲謀進取則非堅坐不動之所能臣切謂惟荊襄為勝誠能屯唐鄧襄漢之田以養新兵出廣西武陵峒丁並施黔撩軍築堅壘列守漢上阻以水軍經以正軍緯以弓手民軍牽制江黃呼吸廬壽則進取之基立然後陜西聲氣血脈通達而騎卒可至川廣之富皆猶外府易以拱把臣願陛下先命呂頥浩杜充分部諸將過江廣斥堠治盜賊自以精兵二三萬為輿衞陛下提此兵渡江而北緩轡而上遣使巡問父老撫綏挺刃之餘民至於荊襄規模措置為根本之地猶漢髙之於闗中光武之於河內雖巡歴往來征伐四出而所固守必爭而勿失者以荊襄為重誠能堅忍聳厲坐薪嘗膽悠久為之而不能濟則書傳所載周宣王漢光武之事皆為妄言以欺後世無足信矣其六曰選宗室之賢才者封建任使之帝王為治之道惇睦宗族強本弱枝所以鞏固基圖紹延佑命原其用心葢以天下為公而不以為私分也今宜於同姓中不間親疎選擇賢才布之中外廣加任使其望實傑然出衆者陛下宜留之宿衞夾輔王室其有克敵戡難之功者宜漸為茅土之制星羅而棊列以慰祖宗在天之靈以續國家如綫之緒使讎敵知趙氏之居中國者尚此其衆則其撲炎火之橫心立異姓之逆謀庶其少息乎其七曰存紀綱以立國體夫創業垂統之君必立紀綱以遺子孫繼世承序之君必守紀綱以法祖宗一君子進衆小人未必退一小人進則衆君子必退矣勢不兩立而於君子為難仁宗皇帝在位最久得君子最多小人亦時見用然罪著則斥之君子亦或見廢然忠顯則收之故其成當世之功貽後人之輔者皆君子也至王安石則不然斥絶君子一去而不還崇信小人一任而不改故其敗當時之政為後世之害者皆小人也仁宗皇帝所養之君子既久且逺日以消亡矣安石所教之小人方新而近其蕃息未艾也所以誤國破家至毒至烈不知已時陛下土地金帛能有幾何豈堪此輩大言輕捨盡輸之夷狄耶夫以賢治不肖此治平以前陛下之家法以不肖治賢此熈寧以後陛下之家戒矧當今日否塞之氣充牣於中原隂長之滋勃興於夷狄非得希世異材上下內外迭任交用泰何由復而否何由傾乎此綱紀國家之一事也又曰右文左武者有國不易之道今儒學衰息未有巨賢碩德屹乎朝廷以收運籌指蹤之功陛下所深恃以為心膂爪牙者惟三四庸將耳夫此數人者以近時論之曽不足以當种師道之廝役況望古昔名將乎而偃蹇厖然當負重寄使平寇盜尚或未能豈敢冀其向敵人發一矢也自愧無以塞責則大言詭論以上欺睿聽慢辭倨禮以下視朝士謂今日禍亂皆文臣所致耳敵人方強不可與爭鋒必退避自保乗時而動又不鈐勒其衆動則潰潰則盜盜則招招則官反覆循環無有窮已其為國家之害豈文臣所敢望哉臣願陛下委大臣以腹心待近臣以禮貌常使南衙朝士氣勢重於此曹天下抱才自愛之人必願立於左右緩急之際必有能為陛下竭忠盡節不愧古人者矣故事宰相坐待漏院三衙管軍於(⿱𥫗亷)-- 簾外倒杖聲喏而過今見其分庭抗禮矣推此類非一日長不已陛下不為之別異表著是自削堂陛無復等威亦將何所不至哉此綱紀國家之二事也治天下者必取篤實躬行之士而舍浮華輕薄之人所以美教化善風俗本朝自熈寧以前皆守此道至王安石以佛老之似亂周孔之實絶滅史學倡説虛無以同天下之習其習既同於今五十年士以空言相髙而不適於實用今乃有身為從官而自陳磨勘乞覃恩轉官不以為恥者矣推而上之見利必忘義貪得必患失遺其親後其君背叛篡奪便可馴致此明君之所甚畏而深戒者也今萬化之原本於陛下茍力行孝弟則天下之忠順者來矣好賢逺佞則天下之名節者出矣賞清白則貪汙者屏矣崇行義則奔競者息矣旌能實則謬誕者懲矣貴忠厚則殘刻者逺矣至於文辭之麗言語之工倒置是非移易黒白誠不宜任用以為浮薄之勸也靖康二年著作郎顔博文佞諛張邦昌則曰非湯武之干戈同堯舜之禪讓及為邦昌作請罪表則曰仲尼從佛肹之召本為興周紀信乗漢王之車固將誑楚博文近世所謂能文之士也其操術反覆如此故亷恥道消四維大壊則社稷隨之陛下何利焉此綱紀國家之三事也孔子曰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聖人重信至於易死疑若太過鄙夫陋儒以智詐譎詭為術者必忽此言然真宗澶州與契丹結盟契丹守之百有二十年不敢先動宣和宰相王黼一旦敗盟舉兵結逺夷伐與國取景德誓書還之天章閣天地鬼神所臨重誓自我背之遂使金人得以藉口夫金人何憾於我哉皆契丹惎之假手借兵報滅國之怨耳失信之禍乃至於此孔子之言良不為過而近日以來朝廷失信於民尤甚如所謂前降指揮更不施行如所謂已差下人別與差遣承受既數奉行實難不曰畧與應破指揮則謂不晩必又更改近在朝廷尚有此風逺而四方從可知矣百姓雖愚然習於知見必謂朝廷之令率皆誑我是心一萌姦雄得以誘之矣此綱紀國家之四事也郡守縣令者親民之官監司者綂臨州縣之長既得其人必久任之以考功罪之實而施賞罰焉近日以來朝廷移易郡守監司無月無之殆不可勝紀謂其不才而罷之耶則曷若考慎於未命之前也顧恐未必然特出於用事者之私意耳民力已困財用已竭潰兵劇賊徜徉乎其間戎務軍須交制乎其上朝廷憂勞歎息而未能救尚忍不為擇忠信之長慈惠之師以撫綏之乎此綱紀國家之五事也臣夙夜思之得此七策於當世之務雖不能盡亦可見大畧矣惟陛下動心加慮反覆而考焉日月逝矣嵗不我與以為今日難於前日安知後日不又難於今日乎往者雖不可復追不當謂不可為者而遂已也今年之春雷電大震白虹貫日中有黒子錢塘之禍實先示象迺閏月金犯大火芒怒赫然九月朔旦日有食之車駕復有思患預防之行明堂遂虛陽德大弱錢塘受辱之地豈可再枉六飛人知陛下無興復之志威權日削無可瞻望投戈四起孰能止之今尼瑪哈之強未如秦其得罪於中國無人不怨則有甚於始皇之於六國也東南形勢控帶江山兼有吳楚之地坤維嶺海提封自如非如湯以七十里而起也而乞憐偷生之勢乃甚於楚之為奉役此臣所以日夜憤懣為陛下痛惜而傷大臣之過計也誠欲北向而有為臣將見鋤耰慘於長鎩奮臂威於甲兵舉四海惟陛下之用惟在陛下斷與不斷為與不為耳五路事宜張浚已行措置今能使淮南荊襄肘臂相應山東合從則金人所守者數千里之地兵分勢合批穴擣虛攻其不備多方以誤之以十年為期陛下必能掃除妖氛一清天步修上京之廟貌拜鞏雒之神臯逺迓父兄歸安鳳闕再新儀物永固皇圖巍然南面稱宋中興其與惕息退藏蹈危負恥豈不天地相絶哉疏入呂頥浩惡其切直罷之 辛卯命尚書右僕射杜充領行營兵守建康韓世忠守鎮江府劉光世守太平及池州光世仍受充節度辛企宗守吳江縣陳思恭守福江口王瓊守常州 壬辰監都進奏院周元曜自京太廟奉迎藝祖以下神位九室往臨安元曜言升暘宮掛牌降甘露上謂輔臣曰元曜前態未革諂諛如此可勿令上殿 己亥詔減福建廣南路嵗買上供銀三分之一以寛民力詔諸路制置使惟用兵聽從便宜餘悉禁止 庚子
  從官以下先行是夜大雨上慮禁衞勞苦焚香禱天詰朝雨霽 壬寅上幸浙西初太白犯前星次逼明堂纔一舍上心甚懼至是稍北復歸黃道上語宰執曰天之愛君猶父之於子見其過告戒之及懼而改則益愛之王綯曰今夜必益逺既而果然 劉光世上書言受杜充節制有不可者六上怒趣令過江且詔毋入光世殿門光世皇恐受命光世以便宜復郴州編管人王德充前軍統制時江浙人皆倚充為重而充日事誅殺殊無制禦之方識者為之寒心焉 甲辰上次鎮江府㕘知政事王綯言此陳東鄉里上命以金賜其家 宣撫處置使張浚自建康至襄陽留二十日召帥守監司令預儲蓄以待上西幸浚方搜攬豪傑為用以新除御營使司提舉一行事務曲端在陜西屢與敵角欲仗其威聲承制拜端威武大將軍充本司都統制端登壇將士歡聲雷動 劉豫遣人説東京副留守上官悟令降於金人悟斬其使豫乃賂悟之左右喬思恭宋願與之同説悟復斬之 九月丙午朔日有食之所蝕僅四分未幾復退上謂呂頥浩曰太史所奏日蝕早而分深朕適以油盆觀之食淺而退速頥浩曰陛下嚴恭寅畏感格如此 壬子金人降單州取興仁府遂陷南京 癸丑簽書樞密院事周望充兩浙荊湖等路宣撫使總兵守平江府翰林學士張守同簽書樞密院事 丙辰髙麗請入貢詔不許給事中兼直學士院汪藻草詔畧曰壊晉館以納車庶無後悔閉玉闗而謝質匪用前規上大善之以藻為得體





  宋史全文卷十七上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七下
  宋髙宗四
  庚戌建炎四年春正月甲辰朔大風御舟碇海中乙巳日午西風忽起金兵乘之犯明州浙東制置使張浚與守臣劉洪道坐城樓上遣兵掩擊殺傷大當敵奔北墮田間或墜水浚急令收兵夜敵拔寨去 丙午早御舟次章安鎮 丁未御史中丞趙鼎自明州還行在遂與從官同對於舟中 庚戌金人再犯明州 丙辰江淮宣撫司右軍統制岳飛自廣德軍移屯宜興縣杜充之敗也其將士潰去多行剽掠獨飛嚴戢所部不擾居民士大夫避兵者皆賴以免故時譽翕然歸之 丁巳婁宿陷陜府守臣李彥仙死之彥仙守陜再踰年大小戰二百及城陷其屬官通守職官縣令將佐五十一人皆與同死無屈降者 戊午張浚全軍立功人並遷七官賞明州之捷也 金人再犯餘姚縣 己未金人破明州夜大雷雨翌日上謂大臣曰昨雷聲頗厲於占為君
  弱臣強邊境兵不制所致朕當與卿等修德以應天壬戌晩雷雨又作上謂大臣曰此與前占無異惟頻發者應速耳 癸亥泊青澳門甲子泊溫州港口丙寅移次溫州之館頭先是金人攻定海縣破之遂以舟師犯昌國縣欲襲御舟至碕頭風雨大作提領海船張公裕引大舶擊散之敵乃去 丁卯金人犯潭州 戊辰權知三省樞密院事滕康提舉亳州明道宮權同知劉玨提舉江州太平觀 己巳尚書戶部侍郎葉份請令僧道換給已書填黃紙度牒每道輸紙墨錢十千從之初趙立既至楚州朝廷因以立知州事金左監軍昌親帥數萬人圍城相持四十餘日敵不能入而城中薪糧日竭 辛未給事中兼直學士院汪藻言金人為患今已五年陛下以萬乘之尊而倀然未知稅駕之所者由將帥無人而御之不得其術也如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王𤫉之徒身為大將論其官則兼兩鎮之重視執政之班有韓琦文彥博所不敢當者論其家則金帛充盈錦衣肉食輿臺廝養皆得以功賞補官至一軍之中使臣反多卒伍反少平時飛揚跋扈不循朝廷法度所至驅擄甚於敵兵陛下不得而問正以防秋之時責其死力耳張俊明州僅能少抗奈何敵未退數里間而引兵先遁是殺明州一城生靈而陛下再有館頭之行者張俊使之也臣痛念自去秋以來陛下為宗社大計以建康京口九江皆要害之地故杜充守建康韓世忠守京口劉光世守九江而以王𤫉隸杜充其措置非不善也而世忠八九月間已歸鎮江所儲之資盡裝海舶焚其城郭為逃遁之計洎杜充力戰於前世忠王𤫉卒不為用光世亦偃然坐視不出一兵方與韓梠朝夕飲宴賊至數十里間不知則朝廷失建康敵犯兩浙乘輿震驚者韓世忠王𤫉使之也失豫章大母播越六宮流離者劉光世使之也嗚呼諸將已負國家罪惡如此而俊自明引軍至溫道路一空居民皆逃奔山谷世忠逗遛秀州放軍四掠至執縛縣宰以取錢糧雖陛下親御宸翰召之三四而不來元夕取民間子女張燈髙會君父在難而不恤也𤫉自信入閩所過邀索千計公然移文曰無使枉害生靈其意果安在哉臣觀今日諸將用古法皆當誅然不可盡誅也惟王𤫉本隸杜充充敗於前而𤫉不救此不可赦當先斬𤫉以令天下其他以次重行貶降使以功贖過臣愚以為敵退之後正大明賞罰再立紀綱之時莫若擇有威望大臣一人盡護諸將雖陛下親軍亦聽其節制稍稍以法裁之仍使於偏禆中擇人才之可用者間付以方面之權待其有功加以爵秩陰為諸將之代此今日所最急者惟陛下與大臣熟議㫁而行之 戶部侍郎葉份言淮鹽路梗妨阻客販浙鹽數少積壓客鈔望權以福建鹽通商仍稍還買鹽本錢即本路官搬官賣兩不相妨從之福建路歲産鹽一千一百萬斤政和中遣左司郎官張察至本路參定歲以三分為率二分歸朝廷許商人輸錢給鈔受鹽一分歸漕司許自賣鹽以辦歲計時商販官搬二法並行靖康俶擾商販殆絶故官悉自鬻歲入課錢四十萬緡至是份請行鈔法而奸民乘之盜販者甚衆 二月乙亥御舟至溫州江心寺駐蹕 大中大夫盧益權知三省樞密院事吉州居住李回復端明學士權同知 金人陷潭州 丙子金自明州引兵還臨安丙戌金人自臨安退兵 丁亥金人陷京師權留守上官悟及副留守趙倫出奔悟至唐州為董平所殺自是四京皆陷沒矣庚寅上入溫州駐蹕州治 辛卯金人陷秀州權州事鄧根留本州兵馬都監趙士醫乘城拒敵城陷士醫為流矢所中而死 甲午尚書省言淮鹽道路不通商人皆自京師持鈔引至兩浙請鹽故溫合州積下引鈔至多有至二三年者乞令行在𣙜貨務換給新鈔赴閩廣算請每袋貼納通貨錢三千從之 鼎州人鍾相作亂自稱楚王改元天載自是十九縣皆為盜區 乙未尚書右僕射兼江淮宣撫使杜充罷為觀文殿大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充自真州而北宗弼遣人說充許以中原地封之如張邦昌故事杜充遂降 丙申宣撫制置使張浚聞上親征亟治兵自秦州入衞留參議軍事劉子羽掌留司事 金遊騎至平江同知樞密院事周望奔太湖守臣湯東野挈家潛遁以府印付統制官郭仲威丁酉金人大集城下望及仲威皆遁 戊戌宗弼入平江敵之在湖南者是日亦渡江趨石首縣而去 已亥鍾相犯桃源縣知縣事錢景出戰為所殺 庚子呂頤浩奏戶部侍郎葉汾言駕幸浙西須早除發運使臣觀可任漕計極難得人間有之又素行不修上曰有德者率淳直或不能辦事有才者多是小人如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祖誠無學術使為發運使則有餘矣大抵小人不可使在侍從之列若藉其才任於外亦何不可 辛丑鍾相陷澧州守臣黃琮等十餘人皆為所殺澧陽縣丞葉畬戰死三月癸卯朔宗弼去平江府 甲辰初婁宿既陷陜
  遂與其副薩里罕長驅入闗宣撫處置使司都統制曲端聞敵至遣涇原路馬步軍副總管吳玠及統制官張忠孚李彥琪將所部拒之於彭原店端自擁大兵屯於邠州之宜祿以為聲援敵乘髙而陣婁宿引兵來犯玠擊敗之薩里罕懼而泣北人因目為啼哭郎君既而北師復振官軍敗端退屯涇州敵亦引去端劾玠違節降武顯大夫罷總管復知懷德軍宣撫處置使張浚素奇玠尋擢玠秦鳳副總管兼知鳳翔府時當兵火之餘玠勞來安集民賴以生始青溪嶺之戰玠牙兵皆潰及是玠治兵秦鳳諸潰卒復出就招玠問訊再三捜索非是者五六人斥遣之餘悉斬於逺亭下去秦州十里軍中股慄自是每戰皆効死無復潰散者矣 丁酉張浚言大食獻珠玉已至熙州詔津遣赴行在右正言呂祉言所獻真珠犀牙乳香龍涎珊瑚梔子玻瓈非服食器用之物不當受上諭大臣曰捐數十萬緡易無用珠玉曷若愛惜其財以養戰士遂命宣撫司無得受仍加賜遣之時浚率步騎數萬人入衞至房州遇德音知敵騎退乃還 壬子金人入常州 甲寅先是上諭呂頤浩曰朕初不識隆祐皇太后自建炎初迎奉至南京方始識之愛朕不啻己出宮中奉養及一年半朕之衣服飲食必親調製今朕父母兄弟皆在逺方尊長中惟皇太后不惟相別數千里外加之北騎衝突又兵民不相得縱火交兵五六日乃定復爾驚擾當早遣大臣領兵迎奉以稱朕朝夕慕念之意 林𣏌除名連州編管坐提㸃福建刑獄日與呂熙共殺張政也熙配惠州牢城詹摽初手執苗傅及是亦坐獄辭不伏而死 丁巳金人至鎮江府浙西制置使韓世忠已屯山寺以邀之降其將鐵爪鷹李選選者江淮宣撫司潰卒也宗弼遣使通問世忠亦遣使臣石臯報之約日會戰世忠謂諸將曰是間形勢無如金山龍王廟者敵必登此覘我虛實仍遣偏將蘇德將二百卒伏廟中又遣二百卒伏廟下戒之曰聞江中鼓聲岸兵先入廟兵繼出敵至果有五騎趨龍王廟廟中之伏者先鼓而出五騎振策以馳僅得其二有一人紅袍玉帶既墜復跳馳而脫詰二人者即宗弼也既而戰數十合世忠妻和國夫人梁氏在行間親執桴鼓敵終不得濟復使致詞願還所掠假道世忠不從益以名馬又不從 己未上御舟復還浙西辛酉上御舟發溫州晚朝執政登舟奏事上曰張浚措置陜西極有條理薦人用士持心向公張俊辛永宗皆言陜西將帥往往服浚謀略呂頤浩曰陛下雖失之杜充復得之張浚王綯曰張守嘗語臣浚好謀有大志嘗招諸將至臺講論用兵籌策今果能行所言真不易得上復言浚用孫渥代辛興宗按王擇仁等罪稱善者久之 壬戌御舟次章安鎮 故朝請郎張耒贈右文殿修撰故朝散郎晁補之朝奉郎黃庭堅宣德郎秦觀皆贈直龍圖閣又詔故右司諌江公望監察御史常安民各官子孫二人時方褒錄元祐忠賢以耒等四人為黨籍餘官之首而參知政事范宗尹言公望安民論事勁切故首及之 乙丑上次台州松門寨宰執奏事呂頤浩因言此行未審且駐會稽為復須到浙右上曰須由蘇杭往湖州或如卿所奏往宣州頤浩又曰將來且在浙右為當徐謀入蜀上曰朕倚雍之強資蜀之富固善但張浚奏漢中只可備萬人糧恐太少頤浩曰若第攜萬兵入蜀則淮浙江湖以至閩廣將為盜區皆非國家之有矣上曰當益進上流用淮浙㩁貨鹽錢以贍軍費運江浙荊湖之粟以為軍食王綯曰議者多言入蜀便殊不知自秦用張儀至本朝遣王繼恩下蜀者八矣取輒得之不勞再舉則亦未可謂之便也范宗尹曰臣謂若便入蜀恐兩失之據江表而徐圗闗陜之事則兩得之上曰然既而浚復上疏言陛下果有意於中興非幸闗陜不可上不許 戊辰湖北捉殺使孔彥舟擊鍾相敗之執相及偽後伊氏偽太子子昂並檻送行在 己巳戚方陷廣德軍權通判王儔判官李唐俊權司法潘瑀權知廣德縣韋績權丞蔣䕫與權軍事皆死 辛未上次定海縣顧縣為金人所焚惻然曰朕為民父母不能保民使至如此王綯曰陛下留杜充提兵四萬守建康留周望提兵二萬守平江不幸充望不學任使乃至如此呂頤浩因言承平日久士多文學而罕有練達兵財可濟今日者上曰前此太平朝士若乘馬馳騁言者必以為失體纔置良弓利劒議者將以為謀叛綯曰大抵文學之士未必應務有才者或短於行自非陛下棄瑕錄用則舉世無全人矣 初敵陷山東左監軍完顔昌密有許封劉豫之意會濟南有漁得鱣者豫妄謂神物之應乃祀之既而北京順豫門生禾五穗同本其黨指言豫受命之符乃使豫子偽知濟南府麟賫重寶賂昌求僭立大同尹髙慶裔左副元帥宗維心腹也恐為昌所先乃說宗維曰吾君舉兵止欲取兩河故汴京既得則立張邦昌後以邦昌廢逐故再有河南之役方今河南州郡官制不易風俗不更者可見吾君意非貪土亦欲循邦昌之故事也元帥盍建此議無以恩歸他人宗維乃令希尹馳白金主晟晟許之 夏四月甲戌上御舟至明州之外城 御史中丞趙鼎言吳越介在一隅非進取中原之勢荊襄左顧川陜右視湖湘而下瞰京洛在三國必爭之地宜以公安為行闕而屯重兵於襄陽以為屏翰運江浙之粟資川陜之兵經營大業計無出此願詔張浚未可長驅深入姑令五路各守其地犄角相援可也 乙亥上發明州癸未上次越州駐蹕州治初浙西制置使韓世忠與宗弼相持於黃天蕩而貝勒太一圍揚州朝廷恐守臣張績力不能支許還屯京口績不為動敵乃趨真州時太一軍於北宗弼軍於南世忠以海艦進泊金山下將戰世忠預命工鍛鐵相連為長綆貫一大鈎以授士之驍捷者平旦敵以舟譟而前世忠分海舟為兩道出其背每縋一綆則曳一舟而入敵竟不得濟乃求與世忠語世忠酬答如響時於所佩金鳳瓶傳酒縱飲示之宗弼見世忠整暇色益沮乃求假道甚恭世忠曰是不難但迎還兩宮復舊疆土歸服明主足相全也呂頤浩聞其窮蹙乃請上幸浙西且下詔親征以為先聲而亟出銳兵策應世忠庶幾必擒烏珠參知政事王綯亦言宜遣兵與世忠夾擊上納之甲申下詔親征 乙酉御史中丞趙鼎為翰林學士自建炎初置御營使而宰相兼領之遂專兵柄呂頤浩顓恣尤甚議者數以為言上自海道還鼎率其屬共論頤浩之過會鼎復駮親征之議頣浩聞之乃移鼎翰林鼎引司馬光故事以不習駢儷之文不肯就職 戚方圍宣州 戊子韓世忠奏捷上曰金人侵犯以來諸將率望風奔潰今歲如世忠軰雖未成大功皆累獲捷若益訓卒繕兵今冬敵人南來似有可勝之理范宗尹曰前此兵將望風奔潰而今歲皆能力戰此天意似稍回更願陛下修德庶幾天意必回則天下之事不難為矣乃出世忠奏命尚書省以黃榜諭中外時敵衆十餘萬而世忠戰士纔八千宗弼求登岸會語世忠以二人從見之宗弼語不遜世忠怒引弓且射之亟馳去 詔涇原路第七正將向亶械赴宣撫司依法行遣亶從統制官秦公楚拒金師公楚戰死亶遁走行在故浚以為請焉庚寅御史中丞趙鼎為吏部尚書鼎不受 辛卯罷
  福建鈔鹽令轉運司官搬官賣仍歲發鈔鹽錢二十萬緡赴行在𣙜貨務助經費以淮浙鹽場復通故也 乙未分行在𣙜貨務官吏之半於臨安府置司 丙申尚書右僕射呂頤浩罷先是趙鼎復辭吏部尚書之命且攻頤浩之過章十數上頤浩乃求去上諭王綯等曰頤浩功臣兼無誤國大罪與李綱黃潛善不同朕當眷遇始終不替是夕遂召汪藻草制略曰占吏貟而有虧銓法專兵柄而幾廢樞庭下吳門之詔則慮失於先時請浙右之行則力違於衆論遂罷為鎮南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充醴泉觀使時王綯與頤浩論頗同乃累章丐免於是范宗尹攝行相事遂留㑹稽無復進居上流之意矣 詔三省樞密院同班奏事 是日韓世忠及宗弼再戰於江中敗績宗弼既為世忠所扼欲自建康謀北歸不得去或獻謀於金人曰江水方漲宜於蘆場地鑿大渠二十餘里上接江口舟出江背在世忠之上流矣宗弼從之傍冶城西南隅鑿渠一夜渠成次日早出舟世忠大驚金人悉趨建康世忠尾擊敗之敵終不得濟先是宗弼在鎮江世忠以海舟扼於江中乘風使篷徃來如飛宗弼謂諸將曰使船如使馬何以破之乃揭榜募人獻所以破海舟之策有福州人王某僑居建康敎敵人於舟中載土以平板鋪之穴船板以櫂槳俟風息則出江有風則勿出海舟無風不可動也以火箭射其篛篷則不攻自破矣一夜造火箭成是月引舟出江其疾如風天霽無風海舟皆不能動敵以火箭射其篛篷火烘日曝人亂而呼馬驚而嘶被焚與墮江者不可勝數所焚之舟蔽江而下敵輕舟襲追之統制官孫世詢嚴永吉皆力戰而死世忠與餘軍至𤓰步棄舟而陸奔還鎮江聚兵宗弼乃得絶江遁去
  大事記曰張浚以孤軍敢與金戰而有明州城下之捷陳思恭邀擊於吳縣而有太湖之捷牛臯邀擊於荊南而有寶豐之捷岳飛邀擊於荊南而有靜安之捷而韓世忠捷於鎮江敵勢尤為窮蹙雖海舟無風天時未順而頤浩固請幸浙西下詔親徵兵勢稍張而金自是不敢復過江矣
  丁酉御筆趙鼎依舊御史中丞鼎即出視事 辛丑
  詔比年爵賞失實名器浸輕自今將帥監司毋得乞空名告敕如實有功保奏推賞大臣出使亦如之 金人犯江西者自荊門北歸留守司同都統牛臯潛軍於寶豐之宋村擊敗之 五月癸卯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張汝舟特遷一官初上過明州汝舟應奉簡儉粗能給足至台州而守臣晁汝為儲峙豐備論者以為擾民乞行賞罰以示好惡及是進呈范宗尹曰若黜汝為則盧知原宋煇皆當貶矣臣觀近歲宰相一罷則凡經遷擢者悉皆擯斥目為其黨不復進用遂分彼此更相憎嫉上曰朝廷人才豈有易相一切進退第以簡儉褒汝舟則好惡自明如汝為軰不必皆黜乃進汝舟一官其實宗尹陰佑汝為故有此論 甲辰參知政事權樞密院事范宗尹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御營使時江北荊湖諸路盜益起大者至數萬人據有州郡朝廷力不能制盜所不能至者則以土豪潰將或攝官守之皆羈縻而已宗尹以為此皆烏合之衆急之則併死力以拒官軍莫若析地以處之盜有所歸則可以漸制乃言於上曰昔太祖受命收藩鎮之權天下無事百有五十年可謂良法然國家多難四方帥守事力單寡束手而莫知所出此法之弊也今日救弊之道當稍復藩鎮之法亦不盡行之天下且裂河南江北數十州為之少與之地而專付以權擇人久任以屏王室群臣多以為不可宗尹曰今諸郡為盜據者以十數則藩鎮之勢駸駸成矣曷若朝廷為之使恩有所歸上決意行之遂以為相宗尹時年三十三自漢唐及國朝宰相未有如是之年少者 丁未金左副元帥宗維與諸軍分往山後草地避暑先是大同尹髙慶裔自東平還雲中言推戴劉豫之意宗維復令慶裔馳至東平問豫可否豫陽推張孝純宗維報曰戴爾者河南萬姓推孝純者獨爾一人難以一人之情而阻萬姓之願爾當就位我當以孝純輔爾其議遂決 宗弼自江南還屯六合縣 庚戌詔二省樞密院官輪修時政記以同班奏事故革舊制也 辛亥上謂大臣曰從班人極少卿等當共議務取其實不厭多也今乘輿服御悉從簡儉除一省郎未至甚費茍得其人其利溥矣范宗尹曰用人之法須擇可為執政者方除從官可為從官者方除省郎則選精而真材出上曰善 統領赤心軍馬劉晏與戚方戰於宣州死之 壬子金人焚建康府掠人民擄財物自靜安渡宣化而去時宗弼屯六合縣金之輜重自瓜步口舳艫相銜至六合不絶淮南宣撫司右軍統制岳飛聞敵去以所部邀擊於靜安勝之 夜有赤雲亘天其中白氣貫之犯北斗及紫微由東南而散殿中侍御史沈與求言此天愛陛下出變以示警也願陛下隨宜措置略修宗廟陵寢之祀又天子所在謂之朝廷今號令出於四方者多矣盡假便宜即同聖㫖然其大者䖍州一朝廷秦州一朝廷號令之極至為詔矣願修約便宜事件度其緩急時罷行之防守者國家之大計也願採擇羣臣之議擇其便宜㫁自聖心汲汲行之論相者天子之職也願以所屬意之臣親製宸翰禱於天地占而用之仍舉行開寶故事使參知政事得與宰相輪日知印又論劉光世軍名及罷浙西預借苗米置諸軍功罪簿等事詔三省以次施行 癸丑同簽書樞密院事張守參知政事御史中丞趙鼎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御營副使自黃潛善呂頤浩繼相凡兵政悉隸御營使司事權既分又再經大變文移紛亂至是樞密未置長而同知院事周望在臨安鼎始檢故事舉行以正西府之體 甲寅金人陷定逺縣節制淮南軍馬閭勍為所執至南京欲降之不可遂怒敲殺之 統制官巨師古與戚方戰於宣州城下方三戰三敗遂引去 乙卯參知政事王綯提舉萬壽觀兼侍讀 始宗弼渡江和州兵馬都監宋昌祚權領州事率軍民固守逮敵北歸擊破之昌祚與權通判唐景歴陽今蹇譽司戶徐兟歴陽尉邵元通皆死 丁巳宰執擬呈海州東海縣李彥先遣人至行在奏聞登萊積粟頗多欲就委彥先用海舟轉輸以助軍食上曰登萊諸州自道路榛梗不及今既未能厚加撫恤乃反責其積粟以輸行在於理未安輔臣退曰聖慮髙逺非羣臣所及 戊午詔復置推尚書六曹侍郎如元祐故事滿二年為真補外者除待制未滿除修撰時宰相范宗尹建言自崇寧罷權侍郎之後庶官進用有不可任以給舍者則正除侍郎超躐太甚請復舊制以待資淺新進之人故有是命 初上在明州諸班直為亂既誅其為首者遂廢其班及還會稽乃命御前親軍統制辛永宗更選兵三百人直殿簷然皆烏合之衆至是趙鼎因奏事言祖宗於兵政最為留意葢自藝祖踐祚與趙普講明利害著為令典萬世守之不可失也昨明州班直緣訴事紛亂非其本謀乃盡廢之是因咽而廢食今諸路各總重兵不隸三衙則兵政已壞獨衞兵彷彿舊制亦掃蕩不存是祖宗之法廢於陛下之手臣甚惜之上悟尋復舊制 壬戌詔行在職事官及釐務官子弟並赴國子監別試 癸亥陳桷提㸃福建路刑獄公事桷嘗為尚書郎以學行稱范宗尹奏今所除用多儒生欲兼用才吏以備緩急使令故不留桷行在上曰才吏亦不可無但勿令太多前呂頤浩當國純用掊克之吏如變賣度牒計置錢物雖有寛恤之名而實皆掊克也
  臣留正等曰甚哉掊克之吏之為斯民害也葢其處心積慮惟在於損下益上凡可以取於民者雖剝膚槌髓無所不為而民之咨怨初不遑恤之人也其可加之斯民之上乎
  詔河南北陜西淮南流寓士人許於所在州附試每
  二十人解一人仍召文臣二貟委保結除名罪所保毋得過二人 甲子詔曰周建侯邦四國有藩垣之助唐分藩鎮北邊無金鼓之虞永惟涼渺之資履此艱難之運逺巡南國久隔中原葢因豪傑之徒各奠方隅之守是用考古之制權時之宜㫁自荊淮接於畿甸豈獨植藩籬於江表葢將崇屏翰於京都欲隆鎮撫之名為輟按亷之使有民有社得專制於境中足食足兵聽專征於閫外詔詞直學士院綦宗禮所草也先是范宗尹言從官集議分鎮事宜請以京畿淮南湖北京東西地分並分為鎮除茶鹽之利國計所係合歸朝廷置官提舉外他監司並罷上供財賦權免三年餘令帥臣移用管內州縣官許辟置知通令帥臣具名奏差朝廷審量除授遇軍興聽從便宜其帥臣不因朝廷召擢更不除代如能捍禦外寇顯有大功當議特許世襲始宗尹等議即令世襲上曰未須爾輔臣奏江北殘破若不許世襲恐不能守上曰便令世襲恐大重俟其保守無虞然後許之宗尹曰當如聖訓臣等慮所不及
  大事記曰自范宗尹裂諸路為鎮撫使而李成敢於犯江浙桑仲敢於窺蜀紹興以來雖李成摧破張用招安李允文革面而孔彥舟據鄂馬友據潭范汝為據建州楊麼據重湖曹成李宏在湖南江西之間鄧慶龔富剽掠南雄英韶諸郡而內郡之民皆盜矣
  同知樞密院淮南兩浙宣撫使周望以脫身先遁致
  失蘇杭降祕書少監分司衡州居住 乙丑知楚州兼管內安撫使趙立為楚泗州漣水軍鎮撫使兼知楚州時宗弼自六合歸屯於楚州之九里徑欲斷立糧道立大破之先是劉豫在東平遣立故人葛進等賫書誘立令供賦稅立大怒不撤封斬之已而又遣沂州舉人劉偲持旗榜招立具言金人大軍且至必屠一城生聚立令將出就戮偲大呼曰公非吾故人乎立曰吾知忠義為國豈問故人耶趣令纒以油布焚死市中且表其旗榜於朝由是忠義之聲傾天下逺邇向風下之 戊辰詔諸路帥臣見帶制置使及諸州守臣帶管內安撫使者並罷 己巳布衣程康國上書論分鎮十事其一言四鄰有警令即應援上謂大臣曰此意雖出於布衣若朝廷行之人豈知其為布衣之言張守曰使人知其出於布衣之言乃朝廷美事也遂批㫖行下 庚午初張浚之入蜀也朝議大夫王庶以失守得罪即前途迎見之浚以為參議官與偕行庶俄以母喪去至是桑仲頗窺興元而上行未至浚度諸將無可用乃起庶故官知興元府兼利路安撫使 劉超據荊南府分衆犯峽州兵馬鈐轄渠成與戰為所殺超遣彭筠犯復州欲取鼎澧以窺湖南二廣 六月辛未朔詔侍從臺諫同衙諸軍統制並赴都堂集議駐驆事宜有未盡者許實封以聞 癸酉合江南兩路轉運為一司 衡州居住周望再責昭化軍節度副使連州安置望竟卒於貶所甲戌以宰相范宗尹兼知樞密院事罷御營使議者以為宰相之職無所不統本朝沿五代之制政事分為兩府兵權付以樞密比年又置御營使是政出於三也望罷御營司以兵權歸之密院而宰相兼知庶幾可以收兵柄一賞罰節財用於是罷御營使及官屬而以其事歸樞密院為機速房焉自慶歴後宰相不兼樞密者八十餘年其復兼葢自此始 監察御史萬格為樞密院檢詳諸房文字始除檢詳官也 乙亥詔六品以上官及初改京官並給告陞朝官以上給敕初授官人給綾紙自渡江惟侍臣給告至是漸復之 丁丑戚方犯安吉縣詔浙西江東制置使張俊往捕之仍命統制官岳飛聽俊節制 戊寅詔御前五軍改為神武軍御營五軍改為神武副軍其將佐並屬樞密院 庚辰命宰臣范宗尹提舉詳定重修敕令參知政事張守同提舉先是有詔以嘉祐政和敕令格式對修成書至是始設官置局命大理寺及見在敕局官就兼詳定刪定等官仍召人言編敕利害踰年乃成 鍾相之敗其黨楊華楊太等聚衆於龍陽太年幼楚人謂幼為麼故以麼目之和州進士龔楫率民丁襲金於新塘為所殺敵之得
  歴陽也有士人蔣子春者平日敎授鄉里敵見其人物秀整喜欲命之以官子春怒罵為所殺 辛巳用宰相范宗尹請申命有司討論崇觀以來濫賞皆釐正之自越州駐蹕以來已收使人令吏部拘收付身毀抹 右正言吳表臣論近臣不以縣令為重故為令者政多茍簡而民受其弊願擇可用之人必先使為縣令顧其才誠可用則必有善政以惠斯民縱或不能亦必強勉為善以期他日之獲用矣夫天下者積諸縣而為之者也縣令皆得其人天下豈有不治輔臣進呈上曰祖宗謹守資格必兩任縣令以至守倅然後內為郎外為監司又擇其賢者然後為侍從范宗尹曰大凡進用不必甚驟久於其職然後究知利病而奔競之風息 楚州鎮撫使趙丘引兵攻金人孫村浦寨不克而還 壬午執政奏以潘良貴提㸃荊湖南路刑獄公事上曰良貴頃為諫官與袁植皆勸朕誅殺祖宗以來未嘗戮近臣故好生之德信於天下若此必失人心趙鼎曰諫諍之職尤不可以此導人主 乙酉詔皇兄忠州防禦使安時權主奉益王祭祀自仁宗以來諸王後各以一人襲封至渡江始廢 權直學士院汪藻言今欲卹民莫大於去貪殘之吏祖宗時吏犯贓者無大小皆棄市故人重犯法官曹為清今縱未能舉祖宗之典姑擇其一二大者真決黥配以戒其餘仍令臺諫官以上歲舉郡守一人保其終身如後姦贓與之同罪不得以自首原免而郡守監司於部內有贓吏不聞朝廷而為他人所劾者罪亦如之庶幾斯民漸被實惠疏奏詔坐條申明行下其後卒施行如藻請 丙戌呂頤浩為建康府路安撫大使兼知池州劉光世為兩浙路安撫大使兼知鎮江府朱勝非為江州路安撫大使兼知江州 戊子詔遣使撫諭邵青戚方以所部赴行在時方引兵犯安吉縣之上鄉浙西江東制置使張俊以兵討之會統制官岳飛追襲其後方無路進退始詣俊乞降方上兵簿有馬六百疋所獻金玉珠珍不可計詔遷方武翼大夫以其軍六千人隸王𤫉軍俊因以方為禆將時人為之語曰要髙官受招安 己丑樞密院進呈劉光世所獲金人並簽軍狀參知政事張守曰光世謂簽軍不宜留葢知吾山川險易他日叛亡恐為敵人鄉道上曰此皆吾民也不幸陷於敵兵驅質而來豈其得已守曰若分置軍伍中每隊留一二人豈能遽叛上以為然 辛卯大理寺奏魔賊王宗石等欵狀上曰此皆愚民無知自抵大戮朕思貴溪兩時間二十萬人無辜就死不勝痛傷乃誅宗石等二十六人於越州市其餘皆釋之 壬辰侍御史沈與求言今日矯枉太過盡循資格賢愚同滯輔臣進呈范宗尹曰茍有豪傑之士自可不次擢用若未得其人不得不謹守資格上曰使有豪傑之士雖自布衣擢為輔相可也前古固多但本朝未有耳今士大夫並進若未能考詳其實不若姑守資格 中書門下奏行在仰食者衆倉廩不豐請委諸路漕臣及秋成和糴詔廣東糴十五萬斛並儲之漳泉福州浙西以銀十萬兩錢十萬緡糴之儲於華亭縣浙東以銀十萬兩糴儲於越溫台州應屬郡非茶鹽及朝廷寄樁錢皆許為糴本諸統兵官非有制書而擅取及所在州擅與之者皆從軍法 置樞密院幹辦官四貟 初和安大夫致仕王繼先以覃恩特換武功大夫落致仕給事中富直柔奏繼先以伎術雜流而易前班則自此轉行更無拘礙深恐將帥解體上覽奏諭輔臣曰朕於言無不從但頃冒海氣繼先診視實有奇效可特令書讀直柔再奏外議謂醫官用藥有功自當於本色官遷之武功大夫昔之皇城使也惟有戰功歴邊任負材武者乃遷無是三者雖入仕日久不以輕授伏望陛下思名器不可假人之意特加愛惜以塞亂源是日進呈上曰繼先初未嘗有請出自朕意直柔能抗論不撓朕當屈意從之議遂寢
  史臣曰以一人臨天下其勢常信不以一己之私勝天下之公則其義當屈聖人不恃其信者而嘗畏其當屈者此所以立於無過之地也
  丁酉郭仲威犯鎮江詔統制官岳飛以所部擊之
  己亥朝散郎江躋為監察御史躋入見論天變事甚悉上以其有史學他日謂大臣曰今士大夫知史學者幾人此皆王安石以經義設科之弊范宗尹曰安石學術本不至是由蔡京兄弟以紹述之說敷衍枝蔓浸失其意然自非卓然特立之士鮮不為誤者上深以為然秋七月癸卯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乞依宣撫處置使司例合隨宜措置事並從便宜詔除臨陣出奇或事干機會許施行外餘並稟朝㫖 詔諸州守臣自軍興以來得便宜指揮者並罷 甲辰命劉洪道趣之池州權管本州及安撫司事諸軍權聽節制洪道請用便宜指揮許之 丁巳申命元祐黨人子孫經所在自陳盡還應得恩數 庚申昌州團練使岳飛為通泰鎮撫使兼知泰州用張俊薦也 丁卯戶部請歲終以諸路上供錢斛比較最多最少處申乞賞罰庶使官吏有勤惰之戒從之 金主晟遣西京留守髙慶裔尚書禮部侍郎韓昉冊命知東平府充京東西淮南安撫使節制河南諸州劉豫為皇帝國號大齊都大名府冊文略曰咨爾劉豫素懷濟世之才夙擅直言之譽百里雖智亦奚補於虞亡三仁至髙或願從於周仕宜即始歸之地以昭建業之元昉有文學仕遼為知制誥金主因而用之凡大詔令多昉所草也 己巳禮部尚書謝克家奏故翰林學士范祖禹當元祐中終始實在經筵所著唐鑑已進御又有仁宗訓典及帝學二書深裨治道今其子前宗正少卿沖見寓衢州乞給札令沖投進從之 詔迪功郎王銍權樞密院編修官纂集祖宗兵制其後書成上覽之稱善命銍改京官賜名樞庭備檢 八月辛未朔禮部尚書謝克家參知政事 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嘗因公事移牒六曹言者以為今國勢浸弱藩方大臣所宜尊奬王室若帶儀同三司可牒六曹則亦可以闗三省樞密院矣光世非敢淩蔑特不知事體詔以章示光世 戶部侍郎季陵轉對上疏曰臣聞宣王承板蕩之後任賢使能周室中興焉夫賢以德稱能以才稱賢者必有才故任之勿疑能者不必有德顧所使如何耳自古以為才難使人不當求備紀其功㤀其過取所長棄所短安得乏才之嘆乎前日士大夫名節不立有愧於古論事之人皆喜攻之瑕疵既彰不復可用縱加𢪛拭攻者踵來雖君相制命亦不能為之地矣自崇觀以來黨助巨姦交結非類各由詭道以饕寵榮坐此當責者不知其幾何人也陛下昭德塞違以照臨百官雖皆赦而不誅然弄筆墨者至今未容貸文致其罪當得惡名雖知其才誰敢引薦當今多難之時朝廷緩急無可使者獨不聞舉魏尚於獄中卒能卻匈奴起張敞於亡命卒能弭盜賊責功補過自古有之臣願陛下明詔宰執於罪戾之中選擇實能量付以事勿因一眚廢其終身仍詔臺諫為國愛人許以自効非誤國者勿復再言使人人皆得自新誓死圖報同心協濟以成中興之業天下幸甚疏奏後二日范宗尹進呈詔榜朝堂 壬申詔自今堂除窠闕內不載去處並令吏部差注又詔除知州軍及舊格堂除通判外一切撥還吏部 甲戌詔日輪侍從官一貟具前代及本朝事闗治體者一兩事進入用參知政事謝克家請也既而綦宗禮言若令從官一例獻其所聞既非舊典且有越職之嫌乃命學士與兩省官如前詔 丁丑起復神武左軍統制韓世忠遷檢校少師易鎮武成感德始錄守江之勞也翌日上諭大臣曰世忠不親文墨朕方手寫郭子儀傳欲付卿等呼諸將讀示之 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為檢校少保寧武昭慶軍節使錄扈蹕及平盜之勞也 詔故監察御史常安民左司諫江公望加贈諫議大夫各官其家二人召安民子奉議郎同赴行在既至以同知大宗正丞 戊寅侍御史沈與求右諫議大夫黎確右正言吳表臣論季陵轉對乞收用近年廢黜之人其言非是不當榜朝堂上悟命撤之范宗尹請坐三章行出上曰祖宗以來凡朝廷政事不當未出則給舍封駮既行則臺諫論列一體相成判而為二則非矣宗尹曰臣等惟是之從何敢固執然議者謂陵所言葢宗尹風㫖也庚辰隆祐皇太后至自䖍州 承州天長軍鎮撫使
  薛慶及金人戰於揚州城下死之 辛巳侍御史沈與求尚書戶部侍郎季陵並罷先是與求嘗言宰相范宗尹年少驟進不更世務恐誤國事上意方向宗尹不以為然會與求再上疏劾季陵言其承望宰執風㫖有變朱成黑指鹿為馬之語宗尹乃求去上遣中使押入衙批陵降三官奉祠與求與合入差遣參知政事張守謝克家留御批不下後二日宗尹入對極論大臣事君不當懷祿眈寵使人主疑之而防其為姦事功決不可立上宣諭再三宗尹卻立不進守力請宗尹同奏事宗尹不得已而前進呈己卯御批請陵以本官奉祠而與求除職出守上許之乃詔陵身為侍從疑誤朝廷欲收姦黨之恩遂陳迷國之計可罷戶部侍郎提舉亳州明道宮與求乞顯黜獻言者其論為當至雲指鹿為馬使大臣不敢安位可除直龍圖閣知台州宗尹乃復視事癸未宣撫處置使張浚復取永興軍初浚之西行也上命浚三年而後用師進取及是金左監軍昌與宗弼皆在淮東約秋髙入寇浚聞宗弼躊躇淮上度敵必再犯東南議出師分撓其勢士大夫多以為不可通判敘州王賞獻養威持重二策浚弗用召諸將議出師都統制曲端曰平原廣野賊便於衝突而我軍未嘗習戰且金人新造之勢難與爭鋒宜訓兵秣馬保疆而已俟十年乃可議戰秦鳳路馬步軍副總管吳玠曰髙山峻谷我師便於駐隊賊雖驍果甲馬厚重終不能馳突吾據嵯峨之險守闗輔之地敵即大至決不容爭此土浚皆不聽參議軍事劉子羽爭之曰相公不記臨行天語乎浚曰事有不可拘者假如萬一有前日海道之行變生不測吾儕雖欲復歸陜西號令諸將其可得乎浚雖重用端然以人言浸潤不能無疑乃遣本司主管機宜文字張彬往渭州以招填禁軍為名實欲伺察端意彬至渭見端問曰公嘗患諸路兵不得盡合及財用不足以供軍今張公之來兵已合用已足羅索孤軍深入吾境我合諸路攻之不難失今不擊萬一尼雅滿統兵接應何以待之端曰不然兵法先較彼己必在計吾不可勝與敵之可勝萬一輕舉脫不如意雖有智者無以善其後又自敵入寇因糧於我彼去來自如而我自救不暇是以我嘗為客而彼常為主今當反之精練士卒按兵據險使我常有不可勝之勢然後徐出偏師俾出必有所獲是我為主彼為客不一二年必自困斃因而乘之可一舉滅矣彬以端言復命先是玠以彭原之敗望端不濟師而端謂玠前軍既敗惟長武有險可捍衝突二人爭不已浚積前疑卒用彭原事罷端兵柄與宮觀再責海州團練副使萬州安置統制官張中孚李彥琪諸州羈管陜西倚端為重及貶軍情頗不恱浚遂決策治兵移檄河東左副元帥宗維問罪乃以玠權永興軍路經略司公事遂取永興軍玠以功陞忠州防禦使 丙戌寧逺軍節度使孟忠厚乞蠲太母所過秋稅范宗尹曰頃已免夏稅若復蠲放恐州郡經費有闕必致橫斂上愀然曰常賦外科斂及贓吏害民最宜留意祖宗雖崇好生之德而贓吏死徒未嘗末減自今官吏犯贓雖未欲誅戮若杖脊流配不可貸也
  臣留正等曰設官吏以牧民志不在民而貪黷是聞民之賊也藝祖皇帝懲五季之弊凡贓吏一切棄市藝祖豈好刑人者哉誠以不如是不足以行仁政於天下者也而況艱難以來生民之困極矣撫摩涵養民猶或病而貪黷之吏乃敢剝刻以肆其無厭之求如之何民不窮且盜乎故太上皇帝惻然念常賦之不可免而欲不貸贓吏之罪聖上斷然舉而行之懲一而百懼其真得藝祖太上皇之心歟丁亥楚泗等州鎮撫使趙立領徐州觀察使是時張
  榮在鹽城縣乘亂鴟張立親擊破之併其糧食將經營京東行次寶應縣承州報敵復聚兵揚州立遂歸而完顔昌已薄城下立慨然曰敵終不去惟有竭節守死此州而已屢出兵破敵敵圍之 己丑詔通泰鎮撫使岳飛以所部救楚州時揚承二鎮已陷楚勢亦危趙立遣人告急簽書樞密院事趙鼎欲遣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往救之俊曰立孤壘危在旦夕若以兵委之譬徒手搏虎併亡無益鼎見上曰江東新造全藉兩淮若失楚則大事去矣若俊憚行臣願與之偕往俊復力辭乃命飛與立腹背掩擊仍令劉光世遣兵往援毋失事機庚寅自分𣙜貨務場於臨安而商人不復至行在詔廢越州務場 辛卯帶御器械潘永思罷永思護六宮東歸盧益頗與之交結為諫官吳表臣所論上曰朕於戚里未嘗私以恩澤如邢後之父不復收召張婕妤兄弟皆小官卿等所知盧益觀望隂結永思非端人也 癸巳建州民范汝為作亂守臣韓珉遣州兵出戰為所敗乃命本路安撫使程邁會兵討之 甲午中散大夫韓璪為其父忠彥請諡上曰呂頤浩嘗奏崇寧黨碑視其姓名皆賢士大夫真可惜也上篆其神道曰世濟厚德之碑諡文定 兩浙安撫大使劉光世畏金人之鋒不能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楚但遣統制官王德酈瓊將輕兵以出是日渡江與金游兵遇擊之 九月乙巳詔劉光世岳飛趙立王林犄角逼逐北兵渡淮時完顔昌圍楚州已百餘日鎮撫使趙立一日擁六騎出城呼曰我鎮撫也首領驍騎其來接戰南寨有二騎襲其背立手奮二槍賊俱墜地奪雙騎將還俄北寨中遣五十餘騎追立立瞋目大呼人馬俱辟易明日立三幟邀戰立以三騎應之敵伏發立中飛矢奮身突圍以出敵益攻之 戊申劉豫僭位於北京初軍民聞豫至殺金人閉門以拒豫豫擊而降之遂即皇帝位國號大齊大赦偽境赦文略曰朕風猷寡陋家世側微昔也壯年久林泉而是樂今焉晚節豈軒冕之為心雖非虞舜之明揚幸無成湯之慙德既立復還東平 癸丑言者論近世銓衡之官法守不立自京黼用事有詣堂而求吏部闕者判一取字雖已注人亦奪予之甚至部有佳闕密獻之以自效為寒逺患踰二十年望明戒吏部長貳自今堂中或取部闕者並須執守毋得供報從之 甲寅言者論近州縣之吏贓貪頗衆欲望應官貟犯入已贓許人越訴其監司守令不即按治並行黜責庶使舉刺之官不敢坐視贓吏既去民皆樂生從之 乙卯罷中書門下省檢正官 丙辰復増左右司郎官為四貟 金左監軍昌犯楚州楚守臣泗州漣水軍鎮撫使趙立死之前一日昌大進攻具臨城翌日填壕將進立率士卒禦之忽報兵近城矣立笑曰將士不用相隨吾將觀其詭計且令彼衆匹馬隻輪不返上城東門未半敵飛砲碎其首左右馳救之立猶曰吾終不能與國滅敵矣令轝致三聖廟中聲言疾病祈禱使敵不悟言終而絶 己未上曰昨韓世忠進一馬髙五尺一寸雲非人臣所敢乘朕答以九重之中未嘗出入何所用之卿可自留以為戰備 辛酉承州天長軍兵馬鈐轄主管鎮撫司公事王林知承州代薛慶也廢天長軍為縣隸揚州盱眙軍為縣隸泗州自是諸鎮撫使稍因事併廢矣 壬戌御史中丞富直柔請罷新除右司貟外郎侯延慶而用直龍圖閣蘇遲為都司范宗尹曰都司宰屬如大藩帥臣猶得自辟置屬官葢資贊畫之益遲雖名德之後然不可任都司上曰臺諫以拾遺補過為職不當薦某人為某官趙鼎曰惟可論薦臺屬張守曰亦須得㫖乃可薦上曰然 癸亥宣撫處置使張浚以都統制劉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及金人戰於富平縣敗績初浚既定議出師幕客將士皆心知其非而口不敢言上亦以敵萃兵淮上命浚出兵分道由同州鄜延以擣其虛時權永興軍路經略使吳玠已得長安而環慶經略使趙哲收復鄜延諸郡浚乃檄召熙河經略使劉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秦鳳經略使孫渥涇原經略使劉錡各以兵會合諸路兵四十萬人馬七萬以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為統帥浚親往邠州督戰金左副元帥宗維聞之急調宗弼自京西入闗與羅索會官軍行至耀州之富平金人已屯下邽縣相去八十里而羅索方在綏德軍衆請擊之浚不可乃約日會戰金人不報書凡數往金人許之至期輒不出兵浚以羅索為怯曰吾破敵必矣諸將議戰玠曰兵以利動今地勢不利將何以戰宜徙據髙阜使兵馬衝突吾足以禦之秦鳳路提㸃刑獄公事郭浩亦曰敵未可爭鋒當分地守之以待其弊諸將皆曰我師數倍於敵又前阻葦澤敵有騎不當施何用他徙將戰命立故將曲端旗以懼之羅索曰彼紿我也敵遂薄我軍錡身先率士卒禦之自辰至未勝負未分敵更薄環慶軍他路軍無與援者會哲擅離所部將士望見塵起驚遁軍遂大潰金人得勝不追所獲軍資不可計 丙寅賜劉光世銀帛二萬匹兩為渡江賞軍之費先是有言光世將提兵過江而幕客阻之簽書樞密院事趙鼎以書抵光世曰參謀諸公久在幕府必能裨贊聰明共享富貴固不可輕舉妄動重貽朝廷之憂亦安忍坐視不救滋長敵勢留無窮之患丄聞之曰諭諸將當如此 戊辰金左監軍昌急攻楚州拔之趙立家屬先死於徐以單騎入楚得女子習書者使讀軍中書記城陷遂沒立為人木強不知書其忠義葢出天性善騎射容貌甚壯不喜聲色財貨與士卒同甘苦每戰擐甲冑先登衆畏服樂為用其視北人如仇每言及必囓齒而怒常戒士卒惟以復國讎為言自敵犯中國所過名城大都多以虛聲脅降如探囊取之惟冀州堅守踰二年濮州城破巷戰殺傷略相當皆為敵所憚而立威名戰多咸出其上是役也敵銳意深入會張浚出師闗陜宗弼往援之及立以其軍蔽遮江淮故北師亦困敝而止議者謂立之功雖張巡許逺不能過雲 冬十月庚午朔張浚斬趙哲於邠州遂責劉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為海州團練副使合州安置初諸軍既敗還浚召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等計事浚立堂上諸將帥立堂下浚曰誤國大事誰當任其咎者衆皆言環慶兵先走浚命擁哲斬之哲不伏且自言有復辟功浚親校以撾擊其口斬於堠下軍士為之喪氣哲已死諸將聽令浚命各歸本路歇泊令方脫口諸路之兵已行俄頃皆盡浚率帳下退保秦州於是陜西人情大震
  朱勝非閒居錄曰張浚出使陜蜀便宜除官至節度使雜學士權出人主之右竭蜀人之膏血悉陜服之甲兵凡三十萬衆與敵角一戰盡覆用其屬劉子羽計歸罪將帥趙哲曲端並誅之由是怨怒俱叛浚僅以身免奔還閻州闗陜之陷自此始至今言敗績之大者必曰富平之役也
  龜鑑曰富平一戰偶為趙哲離部以取敗夫勝負兵家之常鄧禹有闗中之敗子儀有相州之敗孔明有街亭之敗而富平之以速戰敗者公非不知陜西兵將上下之情未通也又非不知臨行天語三年而後出師也痛念向者海道之幸已出襄漢今也兵駐淮甸有再入吳越之謀萬一犯屬車之清塵縱欲提兵問罪亦何及矣此公所以不顧利害不計勝負而決於一戰也
  臣僚上言建州軍賊作過將官曹維方到任繼而趙哲招撫不以軍賊叛逆在壓奏劾除名有㫖體究詣實改正依無過人例又言范琪為衢州開化縣令其邑僻逺叛賊苗劉所不到乃結守臣胡唐老作守禦有功改京秩有㫖體究詣實改正
  臣留正等曰曹維未嘗有罪而被罪范琪未嘗有功而奏功太上皇帝既得其實亟加改正曽不旋踵若使維之罪不雪而琪終冒其功在二人固未足道而於賞罰大柄無乃終累乎臣於此二事有以見太上皇帝之於賞罰必務覈實以求中也
  己未王以寧乞下詔幸蜀俾敵人罔測乘輿所在上
  曰詔令所以取信於民自非必行之事不可降詔何以取信於民 秦檜自楚州孫村歸於漣水軍丁禩水寨遂泛海赴行在
  朱勝非閒居錄曰秦檜隨敵北去為大長達蘭任用至是與其家俱得歸檜王氏壻也王仲山有別業在濟南敵為取千緡贐其行然全家來歸婢僕亦無故人知其非逃歸
  林泉記曰檜在大金為徽宗作書上尼堪以結和議尼堪喜之賜錢萬貫絹萬匹建炎四年大金攻楚州乃使乘船艦全家厚載而還俾結和議為內助
  李心傳曰檜與何㮚孫傅司馬朴同被拘三人不得歸而檜獨得歸此可疑一也自中京至燕千里自燕至楚州二千五百里豈無防禁之人而踰河越海並無譏察此可疑二也檜自謂隨軍至楚定計於食頃之間向使敵人初無歸檜之意第令隨軍則質其家屬必矣胡為使王氏偕行此可疑三也張邵所奏謂檜衣褐憔悴葢被執而訓童讀而檜自敘乃雲劉靖欲殺己以圖其囊橐既有囊橐豈是奔舟此可疑四也夫以檜初歸見上之兩言始相建明之二策與得政所為前後相符牢不可破豈非檜在北庭嘗倡和議而違蘭縱之使歸邪
  癸酉執政進呈諫官論疏上覽之甚恱謂范宗尹曰
  近來臺諫官無一日無章疏亦未嘗放過一事趙鼎曰陛下開廣言路奬拔言臣是以人人得以盡言無隠此朝廷美事也 丙子上謂范宗尹曰比閱王竦家所收上皇書畫有御製鶺鴒賦京卞皆作賦題其後卞賦盛言繼述哲宗之志屏斥元祐之人而致斯瑞豈非姦邪宗尹曰紹聖以來賊害忠良皆卞之力也 己卯以久雨放行在越州公私僦錢十日自是雨雪則如之 癸未上謂輔臣曰聞城中百物貴踴將士經此寒苦可念太母日饋朕盤飱問內侍雲一兔至直五六千鵪鶉亦三數百朕知之飭尚食勿進鶉兔久矣范宗尹曰陛下恭儉如此天下幸甚 乙酉言者論天下三年之通喪後世有從權奪服之舉者所以移孝為忠徇國之急也而比來所起之士多非金革之故幾習宣政之風如權邦彥為發運使姜仲謙為湖北轉運使以至幕職之官亦行起復又有夤緣請托於權三省樞密院而圖起復者此何理邪欲望一切罷去於以明人倫而厚風俗詔邦彥專委催發諸路錢糧應副行在大軍支遣其餘皆罷之 戊子簽書樞密院事趙鼎奏詰劉光世違命不救楚州之罪有雲逐官但為身謀不卹國事且令追襲金人過淮以功贖過翌日上批語言太峻令改定進入及進呈上曰光世當此一面委任非輕若責之太峻恐其心不安難以立事鼎曰陛下待諸將可謂無負矣不知何以為報 己丑權同知三省樞密院事李回改同知樞密院事時敵留淮上未退一日宰執奏邊事范宗尹曰敵未必能再渡趙鼎曰勿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也乃乞詔州縣各為移治自保之計毋得拘留百姓及兵至即脫身而遁使民肝腦塗地又曰三省常為敵不來而為陛下拔人才修政事密院常為敵見侵而為陛下申軍律治兵甲即兩得之上曰卿等如此朕復何憂 辛卯䖍州進士李敦仁與其弟世雄聚衆於羅源有兵萬餘是日破䖍化縣又入石城縣詔江西兵馬副都監李山與吉州統制官張忠彥會兵討之 丙申馬進急攻江州兵馬副鈐轄劉紹先統兵迎敵雖捷而攻城愈急 范宗尹等進呈江東探報孔彥威李成人馬宗尹曰萬一移蹕欲令韓世忠屯饒州張俊留越州相為聲援上曰朕日夕念此未嘗㤀懷世忠兵少與李成相拒萬一決戰小有敗衂國威愈挫朕欲留世忠浙東此人忠勇不畏金兵敢與之戰使張俊以五千精騎策應之恐能成功來春事定朕親督諸軍巡幸江東雖過淮南亦所不憚平此二患不難也趙鼎曰臣恐成軰乘間深入愈難支吾上曰卿所慮極當顧力未能及耳然朕之所說未必皆是卿等之言亦未必皆非更呼諸將議之 十一月癸卯詔曰呂公著呂大防範純仁皆盛德元老同居廟堂國勢奠安中外順服而遭罹貶斥久歴歲時尚拘微文未獲昭雪朕經此時巡之久益知致治之難念茲老臣是宜褒稱三省可檢舉速行褒贈並其餘黨籍臣僚下有司責以近限具名取㫖施行初上既數下詔褒錄元祐忠賢而朝廷多故有司未暇檢舉及是上收得元祐黨碑即降出令錄所司一一契勘褒贈遂追封公著魯國公大防宣國公諡正愍純仁許國公皆贈太師 甲辰簽書樞密院事趙鼎罷 丙午秦檜入見檜自言殺敵之監已奔舟來歸朝士多疑之者而宰相范宗尹同知樞密院事李回與檜善力薦其忠乃命先見宰執於政事堂翌日引對檜言如欲天下無事須是南自南北自北遂建議講和且乞上致書左監軍昌求好 丁未試御史中丞富直柔簽書樞密院事試御史中丞致仕秦檜試禮部尚書賜銀帛三百匹
  兩范宗尹等進呈檜所草國書上曰檜樸忠過人朕得之喜而不寐葢聞二帝母后消息而又得一佳士也古者兵交使在其中第難作國書姑令劉光世作私書與之始朝廷雖數遣使然但且守且和而專與北人解仇議和葢自檜始 壬子權知湖口縣孫咸坐贓抵死三省擬刺面配連州上謂大臣曰祖宗時贓吏有杖朝堂者黥面特配尚為寛典 乙卯改樞密院幹辦官為計議官序位在太常博士之下 丙辰金左監軍昌陷泰州 己未金人陷通州 庚申詔學士兩省講讀官依舊輪日進故事先是量留百司而講筵所不與上特命留之量留百司在議巡幸時 辛酉偽齊劉豫改元會昌 宣撫處置使張浚自秦州退軍興州初我師既潰於富平慕容洧叛乃遂引兵而西於是秦鳳路馬步軍副總管吳玠自鳳翔走保大散闗之東和尚原權環慶經畧使孫恂由龍闗入秦與浚會金人乃入德順軍浚聞遂移師興州簿書輜重悉皆焚棄浚之自邠南歸也將士皆散惟親兵千餘人自隨其屬官皆懼有建議而保䕫州者參議官劉子羽曰議者可斬也宣撫司豈可過興州一步係闗陜之望安全蜀之心浚以為然乃劾異議者遣子羽單騎至秦州訪諸將所在時敵騎四出道阻不通將士無所歸忽聞子羽在近宣撫司留蜀口乃各引所部來會凡數十萬人軍勢復振浚哀死問傷錄善咎巳人心粗安或謂吳玠宜移屯漢中以保巴蜀玠曰敵不破我詎敢輕進吾堅壁重兵下瞰雍甸敵懼吾乘虛襲其後此保蜀良策也諸將乃服時玠在原軍食不繼鳳翔之民感其遺惠相與夜負芻粟輸之玠亦憐其逺意厚償以銀帛民又益喜敵怒遣兵伏渭南邀而殺之又今保伍相坐犯者皆死而民益冒禁輸之數年然後止己卯上以太后誕日置酒宮中從容語及前朝事後
  曰吾老矣幸相聚於此他時身後吾復何患但有一事當與官家言之吾逮事宣仁聖烈皇后求之古今母后之賢未見其比因姦臣快其私憤肆加誣謗有玷盛德建炎初雖嘗下詔辨明而史錄所載未經刪定豈足傳信後世吾意在天之靈不無望於官家也上聞之惕然其後史修神宗哲宗兩朝實錄葢張本於此 辛巳詔監司守倅並以三年為任 壬戌同知樞密院事李回進呈諸路盜賊數上謂回卿意如何回曰臣意欲治數渠魁當少戢上曰卿意甚善皆吾赤子豈可一一殺之第治李晟輩三兩人可矣 乙未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為江南路招討使進解江州之圍且平群盜事急速者許便宜 翰林學士汪藻言古者兩敵相持所貴者機㑹此勝負存亡之分也敵師既退國家非暫都金陵不可而都金陵非盡得淮南不可淮南薦經兵馬民去本業十室而九其不耕之田千里相望流移之人非朝夕可還國家欲保淮南勢須屯田則此田皆可耕墾臣愚以為正二月間可便遣劉光世或呂頤浩率所招安人馬過江營建寨柵使之分地而耕既固行在藩離且清東西群盜此萬世之利也疏奏未克行中興後言屯田者葢自此始 初徽猷閣待制洪皓與右武大夫龔璹持命至太原敵令其陽曲縣主簿張維館伴留幾歲金遇使人禮益削是歲始遣皓璹至雲中時通問使王倫閣門宣贊舍人朱弁已被拘倫皓因以金遺商人陳忠令密告兩宮以本朝遣倫等來通問於是二帝始知建炎中興之實已而左副元帥宗維召皓等遣官偽齊皓力辭不可宗維怒命壯士擁以下執劒夾承之皓不為動傍貴人唶曰此忠臣也宗維怒少霽遂流逓於冷山雲中至冷山行兩月程相距二千餘里地苦寒四月草始生八月而雪右監軍希尹使誨其八子或二年不給衣食盛夏至衣觕布嘗久雪薪盡至乞馬屎煨麵而食





  宋史全文卷十七下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八上
  宋高宗五
  辛亥紹興元年春正月己亥朔改元 復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自紹聖廢制科至是始因徳音下禮官講求然未有應者 金人掠天水縣知縣事趙壁等不屈皆殺之 丁未言者論大臣用人之際當惟其賢不必以甞經堂除為限先是呂頥浩當國患請謁者衆乃掲牓省戶曰未經堂除者不得投牒求官言者以為如此則宣政之間倚權貴之門超取顯美者皆在所收豈無韜晦自重不願為人所知者其何以來天下之士而濟艱難之業䟽奏詔三省遵守 戊申江南路招討使張俊改江淮招討使後數日俊入辭頗言李成兵衆上曰汝將全軍設為朕攻一郡若何俊曰臣朝至而夕可入也上曰成竭力攻九江兩月不能下則雖衆何能為俊大以為然上因謂俊今日諸將獨汝未嘗立功俊曰臣何為無功上曰如韓世忠擒苗傅劉正彥則功績顯著卿殆不如俊恐悚承命 尚書省言岳鄂道遠請還𨽻湖北復江池路為江東西路置帥司於江池又分荊湖諸司之在江南者為湖南西路置帥司於鄂鼎 馬進䧟江州李成聞州已䧟乃渡江入城 己酉金人㓂揚州辛亥參知政事謝克家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壬子
  詔京官知縣並堂除內外侍從官限三日各舉可任縣令者二人犯贓連坐又詔不歴縣令人勿除監司郎官不歴外任人勿為侍從著為永法於是從官有互舉其子為縣令者而子又皆貪贓論者惜之 丙辰初許百司每旬休沐宰執因奏事上曰一日休務不至廢事使一月間措置得十事雖二十日休務何害若無所施設雖窮朝夕何補也 戊午戶部侍郎孟庾言兩浙路夏稅及和買紬絹一百六十萬餘匹半令輸價錢每匹兩千從之 庚申銀青光祿大夫李綱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詔趙普佐命元勲視漢蕭何宜訪其子孫量才錄用 辛酉手詔曰朕念太祖皇帝創業垂綂徳被萬世神祖詔封子孫一人為安定郡王世世勿絶乃至宣和之末以太常禮部各有所主依違不決使安定之封至今不舉朕甚閔之有司其上合襲封人名遵依故事施行 癸亥詔比降徳音寛恤事件州縣自宜悉意奉行違者監司按劾御史臺察之 初順昌盜余勝等作亂土兵陳望與射士張袞謀應之軍校范旺叱之曰吾等父母妻子皆取活於國今力不能討賊更助為虐是無天地也兇黨怒剔其目而殺之旺妻馬氏聞之行且哭賊脅汙之不從又殺之後為立祠號忠節 二月庚午改行宮禁衛所為行在皇城司 辛未同知樞宻院事李囘言士大夫自衢信來者皆稱張俊軍行極整肅上曰朕亦聞之犯軍律者已誅六七人矣范宗尹曰臣已以書奨其美上曰待亦作詔勉之立功俊心忠謹惟好官職正當以此使之張守曰陛下深得御將之術 己卯日中有黒子 辛巳禮部尚書秦檜參知政事龍圖待制孫覿時知臨安府以啟賀檜有曰盡室航海復還中州四方傳聞感涕交下漢蘇武節旄盡落止得屬國唐杜甫麻鞵入見乃拜拾遺未有如公獨參大政檜以為譏已始大怒之 壬子日中黒子消伏翌日范宗尹進呈因言故事當避殿減膳今人情危懼之際恐不可以虛文揺動群聽望陛下脩徳以消弭之臣等輔政無狀義當罷免上曰日為大陽人主之象豈關卿等惟在君臣同心行安民利物實事庶幾天變不至為災也丙戍復秘書省仍詔監少不並置置丞郎著佐各一員校書郎正字各二員 庚寅張浚奏本司都綂制曲端自聞呉玠馬軍倒那坐擁重兵更不遣兵䇿應已責海州團練副使萬州安置詔依已行事理初浚自富平敗歸始思端及王庶之言可用庶時持母䘮居蜀乃併召之庶近地先至授參議官浚徐念端與庶必不相容暨端至半道但復其官移恭州宣撫處置使司主管機宜文字楊斌素與庶厚知庶怨端深乃盛言端及有實跡者十秦鳯副總管呉玠亦懼端嚴明譛端不已庶因言於浚曰端有反心乆矣盍蚤圖之會蜀人多上書為端訟寃浚亦畏其得衆心始有殺端意矣 壬辰雨雹癸巳翰林學士汪藻上馭將三說一曰示之以法二曰運之以權三曰別之以分大畧謂諸將過失不可不治今陛下對大臣不過數刻而諸將皆得出入禁中廟堂者具瞻之地今諸將率驟謁徑至便衣宻坐視大臣如僚友又遣將出師詔侍從集議者所以愽衆人之見今則諸將在焉且諸將聽命者也乃使之預謀則利於公不利於私者必不以為可行便於己不便於國者必不以為可罷欲其冐鋒鏑趨死地難矣自今諸將當律以朝儀毋數燕見其至政事堂亦有祖宗故事且無使參議論之餘則分既正而可責其功矣何難乎弭盜何憂乎遏敵哉至於理財則民窮至骨臣願陛下毋以生財為言也今國家所有不過數十州所謂生者必生於此數十州之民何以堪之惟痛加裁損庶乎其可爾外之可損者軍中之冐請內之可損者軍中之泛取又言自古以兵權屬人未有不貽患者今諸將之驕樞宻院已不能制宜精擇偏裨十餘人各授以兵數千以漸消諸將之權此萬世計也是時諸將中劉光世尤橫故藻有是言藻書既傳諸將皆忿有令門下作論以詆文臣者其畧曰今日誤國者皆文臣自蔡京壊亂紀綱王黼收復燕雲之後執政侍從以下持節則䘮節守城則棄城建議者執講和之論奉使者持割地之說提兵勤王則潰㪚防河拒險則逃遁自金人深入中原蹂踐京東西淮南之地為王臣而棄地棄民誤國敗事者皆文臣也間有竭節死難當橫潰之衝者皆武臣也張邦昌為偽楚劉豫為偽齊非文臣誰敢當之自此文武兩塗若氷炭之不相合矣 丙申復詔諸路提刑司類省試於是川陜宣撫處置使張浚始以便宜合川陜舉人即置司州類省試自是行之至今 宗維既得關中地遂悉割以予偽齊關陜之䧟也士大夫守節者甚衆 三月戊戍朔自駐蹕南京以來軍士日給百錢比數十日一犒設前是水軍綂制官崔増以其衆萬有千二百人降於呂頥浩呂頥浩始用舊法按月支糧及料錢於是増一軍月費錢四萬四百緡米七千五百斛視五軍所給月省萬五千餘緡 庚子宣撫處置使張浚以冨平失律上䟽待罪壬寅上謂輔臣曰浚放罪詔宜早降因言浚用曲端趙哲劉錫後見其過即重譴之浚未有失安可罷也同知樞宻院事李囘曰須得勝浚者乃可易上曰有才而能辦事者固不少若孜孜為國無如浚亦有人言其過朕皆不聽浚乃得安 甲辰福建轉運判官魯詹條具止盜利害請擇令尉罷免行錢糴米賑濟減殘破縣分上供銀上諭輔臣曰詹所奏切中時病皆可施行上因言朕每日五更初盡覧諸處奏報比明所覧畧盡乃出視朝蓋上勤攻如此 丙午責授定國軍節度副使王宗濋復忠州團練使以赦敘也上曰宗濋自可用但當時用非所宜兼戚里不當管軍張守曰祖宗時亦有戚里管軍者上曰要是擇才只今諸戚里豈能管軍范宗尹曰誠如聖訓 庚戌江淮招討使張俊復筠州初俊引兵至豫章而李成在江州其將馬進在筠州皆不進俊喜曰我已得洪州破賊必矣歛兵若無人者金鼓不動令將士登城者斬居月餘進以大書文牒使來索戰俊復細書答狀以驕之賊謂俊為怯戰俊牒知賊稍怠乃議行岳飛請自為先鋒楊沂中由上流徑絶生米渡出賊不意遇其先鋒撃破之乘勝追奔前一日至筠州進出軍背筠河先守要地沂中語俊曰彼衆我寡當以竒勝願以騎見屬公率步兵當其前沂中乃將騎數千與陳思恭分為兩道同出山後俊嚴陣以出鏖戰至午精騎自山馳下賊駭亂退走大敗之俊遂復筠州臨江軍馬進復還江州與成會俊整兵追之 壬子先是張榮在通州以地勢不利乃引舟入縮頭湖作水寨以守金左監軍昌以舟師犯榮水寨榮亦出數十舟載兵迎敵望金人戰艦在前榮謂其衆曰無慮也金人止有數艦在前餘皆小舟方水退隔淖不能岸我捨舟而陸殺棺材中人耳遂棄舟登岸大呼而殺之金人不能騁舟中自亂溺水䧟淖者不可勝計昌收餘衆二千奔楚州榮獲昌子壻盆輦俘馘甚衆榮聞劉光世在鎮江乃遣人願聽節制且上其功光世大喜以榮知泰州初摧南恩州陽江縣田鹽縣有潮水所浸田一頃二
  十四畆提舉鹽茶司募民墾之置竈六十有七歲産鹽七十八萬千四百斤收淨息錢萬九千餘緡遂命官領其事後二年又増萬二千緡 甲寅詔罷免行錢州縣官市買方物如民間之直違者以自盜論始用魯詹之言也先是改元徳音已減閩中上供銀三分之一是日又減建劒州銀半分令福建轉運司兊糴米二萬斛充賑濟 初河間府免解進事李季集天文諸書號乾象通鑑季寓居婺州乃命本州給札上之 自渡江國史㪚佚至是衢州布衣何克忠獻太祖實錄國朝寳訓後八九年而國書始備 己未張俊㨗奏至上諭輔臣欲赦李成軍中脅從者范宗尹因言今日之事不可削弱上曰祖宗基業宏固偶值戎冦故劉豫李成等軰䟦扈猖獗或謂止於淮上作籬落朕甚不取要當以次收復須一綂乃已耳 湖南馬歩軍副總管孔彥舟言於潭州池中得美玉可為御寳乞遣人宣取詔御寳已足備兼自艱難以來華靡之物一無所用其毋進 甲子始下詔罪狀李成募有能斬首及獲成者除節度使賜銀萬兩錢萬緡且赦成軍中脅從者初馬進既敗江淮招討使張俊追之至奉新樓子莊賊將商元㨿草山設伏俊熟視見山險路狹乃遣歩兵從間道直趨山頂殺伏奪險遂至江州進拒戰不勝絶江而遁乙丑俊復江州綂制官楊沂中趙宻引兵追擊又大敗之成復還蘄州自是俊軍有鐵山之號 宣撫處置使張浚承制以本司參謀官王庻知興元府兼利䕫兩路制置使節制陜西諸路留綂制官王宗尹柴斌兵二千馬不滿百使庻守時虜騎已破福津蹂同谷迫武興浚遂退保閬州於是盡失陜西地但餘階成岷鳯洮五郡及鳯翔府之和尚原隴州之方山原而已時興元帥事草創倉廩乏絶師旅寡弱庶募民教之河東陜西潰師多舊部曲往往來歸不數月有衆二萬 夏四月庚午尚書戶部侍郎孟庾請諸路無額錢附經制起發從之於是通鈔旁定帖及賣糟等錢凡七色 甲戌詔脩日厯 丁丑刑部尚書權禮部尚書胡直孺等言參酌皇祐詔書將來請合祭昊天上帝皇地示於明堂奉太祖太宗以配天庻幾禮専事簡從之天地復合祭自此始 戊寅張俊㨗奏至上謂輔臣曰兵既精又治噐甲所以成功以此知軍噐當留意朕計五軍見甲巳四萬范宗尹曰得十萬粗足上曰可足成之財固當惜然於此不宜吝也 庚辰隆祐皇太后崩於行宮之西殿 壬午詔江浙諸路上供紬絹半折見緡三千仍易輕齎赴行在 辛巳進呈程俱劄子名臣列傳止是節本合與不合錄呈上曰初止令進累朝實錄蓋欲盡見祖宗規模此是朕家法要得遵守既退范宗尹已下歎仰者乆之
  臣留正等曰帝王之道雖同其法則不必同忠質文異制同歸於治蓋因時制宜各自為一代之法夏商周之子孫得以憲於先王傳世數十而長乆者也太上皇帝欲盡見宗祖規模且曰此是朕家法要得遵守則自中興以來致治之效皆由於此今日尤當率循而不忘也
  癸未桑仲䧟鄧州殺知汝州王俊 丁亥詔㩁貨務
  遵之茶鹽見行成法不得毫髪改更務令上下孚信入納増廣 宣撫處置使張浚殺曲端於恭州端既為利䕫制置使王庻所譖知渭州呉玠亦憾之乃書曲端謀反四字於手心因侍浚立舉以示浚浚素知端庻不可並立且方倚玠為用恐玠不自安乃送端恭州獄有武臣康隨者在鳯翔嘗以事忤端鞕其背有切骨恨浚以隨提㸃䕫州路刑獄端聞之曰吾其死矣呼天者數聲端有馬名鐵象日馳四百里至是連呼鐵象者又數聲乃赴逮既至隨命獄吏縶之維之糊其口熁之以火乾渇而死士大夫莫不惜之軍民亦皆悵恨西人以是益非浚然議者謂使端不死一日得志逞其廢辱之憾端一搖足秦蜀非朝廷有雖殺之可也
  龜鑑曰趙哲之誅孔明之誅馬謖也曲端之不用亦孔明之不用魏延也至於殺之太過矣況曲端威望金人素懾富平之戰詐立端旗猶足以懼敵則端之死為可惜也然殺曲端而失關陜浚之過也用呉玠而保全蜀浚之功也
  乙未詔臨安府秀州亭戸合納二稅依皇佑專法計
  實值價錢折納鹽貨先是兩浙轉運司以罷給蠶鹽令輸本色提舉茶鹽公事梁汝嘉奏亭戶以煎鹽為生未嘗墾田於是申明行下 五月己亥主管江州太平觀李弼孺勒停初范宗尹薦弼孺使領營田遂召赴行在而右諫議大夫黎確奏弼孺淫汙狡妄媚事朱勔宗尹曰固知弼孺小人然但欲委之勸耕故有此命上曰君子易踈小人易親不知者無如之何既知弼孺小人安可不踈今日知田事者應別有人可勿召也弼孺怒上䟽訟確所言誣誕故有是命 辛丑御筆犒賞諸軍一次范宗尹奏自犒賞後已近五旬上曰朕不欲數犒凡三月可省一次今財用止出東南數十郡不免痛加節省若更廣用竭民膏血何以繼之宗尹等曰陛下之言及此天下幸甚 癸卯上出大宋中興之寳及上皇所獲元圭以示輔臣寳上新刻者其玉明潤視定命寳猶大半分 中書舍人洪擬轉對論帝王之學中敘董仲舒王吉之言末以章句書藝為非帝王之事上曰人慾明道見理非學問不可惟能務學則知古今治亂成敗與夫君子小人善惡之跡善所當為惡所當戒正心誠意率由於此 秦鳯經略使呉玠及金人烏嚕舍赫戰於和尚原之北敗之時金主晟之從姪黙哷與烏嚕舎赫以數萬騎分兩道入冦黙哷自鳯翔二將由階成約日㑹和尚原玠與其弟綂領官璘以㪚卒數千人駐原上朝聞隔絶軍儲匱乏人無固志有謀刼玠兄弟北去者幕客陳逺猷夜入告玠遽召諸將厲以忠義㰱血而誓諸將感泣為備益力是日二將以勁騎先期而至陣於原北玠擊之四戰皆㨗山谷中路狹而多石馬不能行虜棄馬逐敗去後三日黙哷自犯箭筈關玠遣別將擊之二冦卒不得合又五日敵移寨黃牛嶺㑹大風雨雹翌日引去張浚錄其功承制以玠為明州觀察使璘為康州團練使擢秦鳯路兵馬都鈐轄綂制和尚原軍馬 丙午江東安撫大使司奏捕䖍賊李敦仁獲㨗時呂頥浩猶在告參議官李承造以聞上曰頥浩大臣義當體國江西盜賊非張俊未易辦頥浩須少惟之如亷藺相濟乃可可趣令視事李囘請上親扎富直柔又乞遣中使撫問上從之 詔承議郎范同宣教郎勑令所刪定官劉一止脩職郎王洋並召試館職初復故事也郭仲威為劉光世所執仲威與李成有舊欲往從之
  又謀據淮南以通劉豫光世遣前軍綂制王徳手擒之己酉詔以米價貴諭積粟之家出糶三千斛以上補
  官有差 辛亥詔以道路未通諸路死囚應奏讞者權令降等斷遣 郭仲茍權主管殿前司公事自廵幸以來三衙實無兵名存而已 邵青以舟師犯太平州癸丑詔斬郭仲威於平江市先是仲威焚掠平江故就誅之 甲寅趙令㢜知南外宗正事上命令㢜往泉南選宗室子育之宮中故有是命 戊午權工部侍郎兼詳定重脩勑令韓肖胄言對脩政和嘉祐勑成 復置太府寺丞以承奉郎章億為之措置印給茶鹽鈔引沅州言本州自熈寧末為郡始創營田招置弓弩手四千人靖康調發往往不歸今軍食窘急乞以閒田募民承佃招捕弓弩手二千人餘助歲計從之先是鼎澧辰沅靖諸州以地接蠻徭溪洞故熈豊間排置弓弩手五郡合萬三千人㪚居邉境教以武藝無事則耕作自贍有警則集而用之最為利便後全軍調發應援河東或死或亡其法浸廢矣 朝㪚郎呂安中言舊官給錢募戶長摧稅近已差甲頭宜樁其僱錢用助經費詔諸路提刑司拘收赴行在既而言者以差甲頭不便者有五於是甲頭不復差而耆戶長役錢因不復給 己未秘書少鹽程俱言見脩日厯乞下諸州捜訪建炎元年以後邸報及所被受朝㫖文字仍於中外臣僚先具取㑹二年事實應曽任宰執至行在職事官有日厯合載事件如政事弛張臣僚黜陟刑賞征戰凡所見聞或私自記錄或親承聖語及所上章䟽並被受詔𠡠與公案官文書之類並令詣實抄錄囘報以慿脩纂從之 辛酉荊南鎮撫使解潛言所管五州絶戶及官田荒廢者甚多已便宜辟宗綱權屯田使樊賔副使募人使耕分收子利詔以綱為鎮撫司措置營田官賔為同措置官渡江後營田自此始其後荊州軍食多仰給於營田省縣官之半焉 壬戌范宗尹等以國用不足奏鬻通直脩武郎已下官上曰不至人議論否張守曰祖宗時亦嘗有此第止於齋郎李囘曰此猶愈於科歛百姓上曰然大凡施設須可行於今可傳於後即善耳其後遂止鬻承直郎以下官 邵青受劉光世招安太平州圍解癸亥初馬進既為張俊所敗而李成猶在蘄州至是俊引兵渡江至黃梅縣親與成戰成據石幢坡慿山以木石投人俊乃先遣游卒進退若爭險狀以誤之俊率衆攻險賊徒奔潰進為追兵所殺成遁去以餘衆降偽齊六月己巳初鬻承直脩武郎以下官承直二萬五千
  緡脩武四萬五千緡 乙亥張琪犯宣州 戊寅言者論朝廷暫駐江左蓋非得已當為攘卻恢復之圖頃歲駐蹕揚州有兵數十萬可以一戰金人奄至卒以奔走踰江而東此宰相黃潛善汪伯彥之過也前年移蹕建康是時兵練將勇食足財豊據江上不測之險當敵人疑懼之秋可以守矣金人未至先已奔走遵海而南此呂頥浩之過也今歲戰守之䇿安所從出萬一事起倉卒大臣復欲棄土地遺人民委府庫脫身奔走此豈安國家定社稷之謀乎臣愚以謂有江海則必資舟楫戰守之具有險阻則必資郡縣防守之力有兵將則必駕馭馴擾不可為將帥自衛之資有財賦則必轉運搬輸不可為盜賊侵據之用伏望委任大臣早賜措畫詔三省樞宻院措置 辛巳召越州上虞縣丞婁寅亮赴行在以其言宗社大計也寅亮之書曰先正有言太祖舍其子而立弟此天下之大公也周王薨章聖取宗室子育之宮中此天下之大慮也仁宗皇帝感悟其說詔英祖入繼大綂恭惟陛下克己憂勤備嘗艱難春秋鼎盛自當則百斯男屬者椒寢未繁前星不耀孤立無助識者寒心欲望陛下於伯字行下遴選太祖諸孫有賢徳者視秩親王使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處藩服更加廣選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稱之人升為南班以備環列庻幾上慰在天之靈下係人心之望䟽入上讀之大以嘆寤簽書樞宻院事富直柔從而薦之遂有是命壬午張琪犯徽州 甲申邵青復叛引兵移江隂 戊子上謂輔臣曰昨令廣選藝祖之後宗室二三歲者得四五人資相皆非岐嶷且令歸家俟其至泉南選之右僕射范宗尹曰此陛下萬世之慮上曰藝祖以聖武定天下而子孫不得享之遭時多艱零落可憫朕若不取法仁祖為天下計何以慰在天之靈同知樞宻院事李囘曰自昔人君惟堯舜能以天下與賢其次惟藝祖不以大位私其子聖明獨斷發於至誠陛下為天下逺慮上合藝祖實可昭格天命參知政事張守曰堯舜授受皆以其子不肖藝祖諸子不聞失徳而以傳序太宗此過堯舜逺甚上曰此事亦不難行秪是道理所在朕止令於伯字行中選擇庻昭穆順序簽書樞宻院事富直柔曰陛下聖斷度越千古第恐令㢜不足以奉承上曰且令廣求須自選擇參知政事秦檜曰須擇宗室閨門有禮法者上曰當如此直柔曰宮中有可付託否上曰朕已得之矣若不先擇宮嬪則可慮之事更多宗尹曰陛下睿明審慮如此宗廟無疆之福 辛卯輔臣進呈言者論劉光世軍中冗費上曰光世一軍蒐汰冗雜約留兵幾何可以贍足范宗尹曰今月給錢十六萬緡米三萬斛若留精兵三萬人且汰其使臣之罷軟者可以足用上曰俟作手書與之如家人禮直示朕意庻幾光世不疑委曲聽命翌日遣睿思殿祗侯羅亶賜光世手書諭指仍以玉帶賜之 七月乙未朔劉光世以枯秸生穗為瑞奏之上曰歲豐人不乏食朝得賢輔佐軍中有十萬鐵騎乃可為瑞此外不足信朕在濳邸時梁間有芝草府官皆欲上聞朕手自碎之不欲主此竒怪事輔臣嘆服
  龜鑑曰其於奉天也深思政事以盡畏天之誠靜坐內省以求答天之意彗出井度則深以天下為憂癸未風雷則深以夷狄為慮久雨則詔求言大雪則詔決獄枯秸之生可稱也吾瑞鐵騎而不瑞枯秸麟鳯之獻可喜也吾寳賢能而不寳麟鳯獻芝草則斥獻甘露則貶於是而無喜祥瑞惡變異之失矣庚子新知澧州呉章為潼川府路轉運副使自置宣
  撫司後四川監司以勅除者始此 辛丑皇伯令話為寧州觀察使封安定郡王先是燕秦二王後爭襲封乆不決禮部員外郎王居正言燕王太祖長子其後當襲封議遂定令話徳昭元孫也 壬寅申命有司討論濫賞 復置翰林天文局太史局學生五十人天文局十人 甲辰詔秘書省長貳通脩日厯 丙午金左將軍昌自宿遷北歸昌過東平偽齊劉豫不出迎使人言於昌曰豫今為帝矣若相見無拜之禮昌怒責之卻其獻豫遣偽相張孝純隨而和之昌卒不解 辛酉故追復觀文殿學士劉摯贈少師後諡忠肅 呂頤浩督諸將與張琪戰於饒州城外大敗之琪走浮梁縣復還徽州癸亥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宻院
  事范宗尹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初宗尹既建討論濫賞之議士大夫僥倖者爭排之上批朕不欲歸過君父斂怨士夫可日下寢罷宗尹堅以為可行即日求去上曰天下事不必堅執至如人主有過尚許言者極論若遽阻遏秪須人不進言如此則於誰有損始宗尹之建議也檜力贊之至是見上意堅反以此擠宗尹遂召翰林學士汪藻草宗尹免制曰日者輕用人言妄裁官簿以廟堂之尊而負天下之謗以人主之孝而暴君親之非朕方丁寧徳意而申命於朝汝乃廢格詔書而持必於下於是崇觀以來濫賞悉免討論但命吏部審量而已八月戊辰參知政事張守等上刪脩嘉祐政和勅令
  格式一百二十二巻㸔詳六百四卷詔以紹興重修勅令格式為名自來年頒行 己巳權尚書工部侍郎韓肖胄以修勅成落權字 九月甲午朔中書言池江二州地勢僻隘失祖宗分道置帥之意詔江東西路帥臣復還建康府洪州舊治 乙未寧州觀察使韋淵求差遣上曰淵以宣和皇后季弟義當敦睦然其人素不循理故斥逺之朕不敢以公爵示私恩宻院可與一逺闕恐居官有過難以行法已而以淵為福建路副總管戊戌刑部奏軍士黃徳等刼殺案目其從二人倬子岸次刑寺欲原死上曰強盜不分首從此何用貸朕居常不敢食生物葢懼多殺也盜於此時須當殺以止殺己亥詔文臣寄祿官依元祐法分左右字贓罪人更不帶以示區別用樞宻院編修官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願請也其後選人亦如之 甲辰禮部言自今應賢良方正科乞並用從官三人薦舉不如所舉者坐之故事閣試六題以五通為合格及是侍郎李正民員外郎王居正言今復科之初使士大夫徒能記誦義疏亦無補於用權罷義疏出題外餘如舊制詔兼於義䟽出題仍以四通為合格 乙已詔百司稽違許御史臺六察官彈奏以侍御史沈與求援元豊故事有請也 丁未尚書省請下江浙福建諸州造甲五千副兩浙之衢婺明湖州平江府江西之䖍吉州撫州各共千五百福建千二百饒信州八百逐州令通判一員董其事所費以上供折帛錢支從之辛亥合祭天地於明堂太祖太宗並配赦天下時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席益草赦文有曰上蒼懐悔禍之心羣䇿竭定傾之力六師奏凱九扈成功爰舉宗儀聿脩大報上以誇大不恱 癸丑開府儀同三司呂頥浩拜少保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宻院事甲寅初上以席益草赦文誇大惡之㑹益草呂頥浩
  復相制有曰朕中興聖緒兼創業守文之難上尤不喜乃出益知溫州 戊午提舉臨安府洞霄宮范宗尹落職侍御史沈與求言宗尹十九罪故有是命 乙未尚書省言近給賣新告價直高大變轉不行乞減脩武郎為三萬緡承直郎為萬五千緡從之 庚申初措置河南諸鎮屯田侍御史沈與求亦言今欲因㳂江荒閒之田募人屯耕用為籬落兼資儲餉此誠計之得者乃陳屯田利害為古今集議上下三卷上之詔付戶部後亦未克行 冬十月乙丑詔自今應京黼門人實有才能者公舉而噐使之庻幾人人自竭以濟艱難之運時呂頥浩為政喜用材吏以其多出京黼之門恐為言者所指乃白上下此詔焉 參知政事李囘不為呂頥浩所喜力丐免罷為江西安撫大使兼知洪州 丙寅江西安撫大使兼知洪州朱勝非分司南京江州居住侍御史沈與求論勝非避事辭難故貶 己巳浙西綂制官王徳以黃榜招安邵青既而降之 庚午戶部尚書孟庾參知政事 壬申詔行在置宗正一司將內外宗司分寓廣潮泉三郡上以行在宗子無綂屬之人故有是命 甲戌尚書吏部員外郎廖剛守起居舍人剛言陛下游意翰墨博覧羣書亦可謂之好學然帝王之學與文士異因援孟子所言天下之本在身與大學之道治國平天下其端在正心誠意願去末學之無益坐進此道則可以福羣生矣 乙亥陜西諸路都綂制秦鳯路經畧使呉玠及金人戰於和尚原大敗之初宗弼㑹諸路兵及女真兵合數萬人謀入冦宣撫處置使張浚命玠先據鳯翔之和尚原以待之宗弼造浮梁於寳雞縣渡渭攻原玠及其弟璘率綂制官雷仲等選勁弓強弩與戰分畨迭射號駐隊矢接發不絶且繁宻如雨虜稍卻則以竒兵邀擊斷其糧道凡三日是夜大破之俘馘首領及甲兵以萬計宗弼中流矢二僅以身免得其麾蓋自虜入中原其敗衂未嘗如此也於是浚承制以玠為鎮西軍節度使璘康州團練使涇原路馬歩軍副總管宗弼既為玠所敗始自河東還燕山左副元帥宗維更以陜西副統制薩里罕為陜西經畧使將兵屯鳯翔府與玠相持 壬午尚書省言近分撥神武右軍徃婺州屯駐合用錢理須摏辦緣行在至婺州不通水路難以津搬契勘便錢之法自祖宗以來行於諸路公私為便比年有司奉行不務經乆致失信於民今來軍興調度與尋常事體不同理當別行措置詔戶部印押見錢關子降付婺州召人入中執關子赴杭越㩁貨務請錢每千搭十錢為優潤有偽造者依川錢引抵罪東南㑹子法蓋張本於此 范汝為入建州遂㨿其城 甲申初興元府利䕫路制置使王庻籍興元府興洋州諸邑及三泉縣強壯號曰義士知縣為軍正尉為軍副日閱武於縣月閱武於州不半年有兵數萬其後合興洋三泉四郡義士至七萬人至今不廢 乙酉同知樞宻院事富直柔言祖宗時三衙用邉功戚里班行各一人蓋有指意上曰參用戚里固祖宗法然窒礙處多恐不可用戊戌行在越州火燔民居甚衆 己丑錄唐宰相張
  九齡十二世孫昭為泉州文學 壬辰錄程頥孫爲分寧今後五月又官其家一人 十一月乙未提舉臨安府洞霄宮胡安國試中書舍人兼侍講秦檜薦之也丁酉承事郎王趯充廣西經畧司幹辦公事專功提
  舉左右江峒丁及收買戰馬自五路既䧟馬極難得議者謂嶺外於西南夷接境有馬可市時已罷買馬司以帥屬領其事工部侍郎韓肖胄言戰以騎兵為勝今川陜馬綱不通而廣右鄰諸畨宜即邕州置官收市專責成功故復置官提舉 戊戌詔以㑹稽漕運不繼移蹕臨安先是尚書左僕射呂頥浩言今國歩多艱中原隔絶江淮之地尚有巨賊駐蹕之地最為急務要當使號令易通於川陜將兵順流而可下漕運不至於艱阻至是遂定移蹕之議 參知政事孟庾為福建江西荊湖宣撫使神武左軍都綂制韓世忠副之 己亥宣教郎婁寅亮守監察御史以其言宗社大計也辛丑太常少卿趙子畫請續編紹興太常因革禮明年乃成凡八十六篇為二十七卷 子畫又言每歲春分日祀高禖自廵幸不行至於祓無子祝多男以係四方萬里之心蓋不可闕望自來歲舉行從之 乙巳廸功郎陳剛中上書論今民力凋瘵國用匱乏而冗食之官衆不急之務繁行在之局務可省併者三分居一而州縣冗食尤可怪駭以月計之不知所費緡錢幾百萬民之脂膏日以乾涸邦之財賦日以蠧耗奈之何民不窮且盜也願罷冗食去虛文以足邦用上召對改合入官所陳令三省措置 言者論浙西科歛之害以為均買度牒勸諭官告下戶貧民皆以困乏不支糴錢強令輸粟號曰均糴又別立一名曰借糴復計頃畆以月科敷上下相蒙名曰健吏若今盜賊幾半天下豈天下之人皆跖之徒哉願詔重科敷之罪嚴貪墨之法庻幾人心未叛天命未改詔本路漕司究實 知瓊州虞沇言近歲州縣之吏多賄敗者望自今命官犯入已贓許人越訴其監司不即按治者重行黜責從之 磔張琪于越州市 丁未徳安府復州漢陽軍鎮撫使陳規奏本鎮營屯田畫一事件自中原失守諸重鎮多失惟規與羣盜屢戰羣盜稍息規以境內多官田荒田乃倣古屯田之制命射士民兵分地耕墾其說以兵民不可並耕故使各處一方軍士所屯之田皆相其險隘立為保塞冦至則保聚捍禦無事則乘時田作其射士皆分半以耕屯田少増錢糧官給牛種收其租利有急則權罷之使從軍凡民戶所營之田水田畆賦稉米一斗陸田賦麥豆各五升滿二年無欠輸給為永業流民自歸者以田還之凡屯田事營田司兼行營田事府縣官兼行皆不更置官吏條劃既具乃聞於朝詔嘉奬明年下其法於諸鎮使行之庚戌同知樞宻院事富直柔守本官提舉臨安府洞
  霄宮 壬子手詔曰朕仰瞻坐思雪神人之大恥不有濟濟多士寘我周行則不能也且已雖賢不若薦之為愈近得陳襄薦章草起司馬光而下三十三人審如所薦斯為盛矣合宣示百辟卿士各舉爾所知應內外侍從須三人以上在外令三省鏤板行下諸監司郡國郡國備錄申牒諸寄居到限五日具名同罪保舉繳連以聞舉得其人當受上賞毋以先得罪於朝廷及蔡京王黼門人為嫌 甲寅上曰周𣏌任情喜怒不免濫刑以故言者紛然凡當官者小過失未有害唯濫刑為當懲聞杞守常州數濫殺人豈得不治朕日聽斷若任情殺人豈不可邪顧恐非理爾輔臣將順聖徳退而記之以垂訓萬世
  臣留正等曰兵刑一道也古者大刑用甲兵中刑用刀鋸薄刑用鞭朴凡以禁暴而弭亂也唐虞之治不能無蠻夷姦宄之憂命咎繇作士刑期無刑而已矣太上皇帝推不嗜殺人之心於其大者既敬且戒則其小者不論可知也刑一無罪殺一不辜豈不傷好生之徳乎此酷吏所以不免也
  乙卯紹興府奏百姓路榮失火罪狀上曰此災不細恐是天戒不專為榮罪止杖遣足矣 丁巳日南至命提舉萬夀觀兼侍讀王綯祀昊天上帝於告成觀初復舊理也 辛酉偽齊秦鳯經畧使郭振掠白石鎮宣撫司選鋒將王彥等併兵禦之賊兵大敗振為官軍所獲遂復秦州 壬戌監察御史劉一止言伏見尚書六曹下逮百司凡所用法令類以人吏省記便為予奪欺弊何所不有伏望改差詳定一司敕令所立限刋定𨩐板頒降庻幾杜絶官吏弄法受贓之弊詔如其請既而廣東轉運司以元祐吏部法來上乃命參以七司所省記元豐至紹興條例參酌脩立再踰年而後成雲 十二月甲子朔詔直徽猷閣黃叔敖文學吏事皆有可觀恬退之節士夫推重可除給事中令所在以禮敦遣赴行在乙丑太常少卿趙子畫權尚書禮部侍郎本朝以公
  族為從官自子畫始 丙寅詔依祖宗故事復置樞宻都承㫖以兩制為之 丁卯吏部侍郎李光請復東南諸郡湖田詔戶工部取㑹聞奏初明越州鑑湖白馬竹溪廣徳等十三湖自唐長慶中創立湖水高於田田又高於海旱澇則𨔛相輸放其利甚博自宣政間樓異守明王仲薿守越皆內交權臣專事應奉於是悉廢二郡陂湖以為田其租米悉屬御前民失水利而官失省稅不可勝計光奏請復之既而上虞縣令趙不搖以為便遂廢餘姚上虞二縣湖田而他未及也 辛未夜行在紹興府火 壬申言者論今日為百姓甚害無如科配一事常賦之外一嵗之間至五七次望今後除依法催科以備軍期外自餘非泛科抑一切停罷詔戶部勘當戶部侍郎柳約言過災傷及經兵破難以不放逋欠外若實因軍期須索亦有許收量添酒錢應副或因軍期所需多科其數別作支用昨降㫖以自盜贓論望依累降指揮施行從之時議者又言朝廷之上喜狥祖宗愛民之良法而諱言今日科歛之大害如早稻未熟而借冬苗春蠶未畢而催和買富民鬻田舍下戶質子女籲天不聞誠宜嗟閔伏望明詔大臣繼自今勿以科歛為諱而特加條畫申飭監司俾不得加數掊尅因事侵漁詔申嚴行下 乙亥初詔內外侍從官舉縣令中書記名以次除授而言者以為所舉多親舊或罪累礙於銓選之人乃命吏部參攷其負罪礙格之人並罷仍坐所舉官 丁丑手詔畧曰比緣國難盜起未息者蓋姦贜之吏無䘏民意及煩王師而軍須不免又取於民因循展轉日甚一日欲民不為盜不可得也可將建炎三年以前積欠除形勢戶及公人外一切蠲除如州縣不奉詔及監司廹脇州縣巧作催科者並除名令御史臺紏察多出黃榜曉諭又詔三省備坐祖宗廟措決職吏舊制鏤板行下自今有犯依法行遣仍籍沒家財上以軍興民困吏緣為姦故盜賊蜂起乃下此詔焉 以岳飛為神武副軍都綂制仍以所部屯洪州時飛遣其甥壻高澤民至紹興乃詐為飛狀乞都綂制或總管職事飛皇恐自辨詔諭以出自上意仍鑄印賜之 曹成據道州 戊寅以彗出㑹稽許臣民實封言事 詔行在職事官人添職錢十千 辛巳復置廣東茶鹽司舊淮南鹽息嵗收八百萬緡自軍興淮南道梗許通廣鹽於江湖諸路而二年半入納才七十萬緡至是江湖鹽價毎斤為七八百錢議者以為利厚而冐販者多故復置官提舉 戶部侍郎柳約復請増諸路酒錢上等毎石二千下等一千其半令提刑司樁管餘備軍費從之 初監察御史婁寅亮既陳宗社大計尚書右僕射秦檜以寅亮富直柔所薦惡之使言者論寅亮宣和中父死於賊匿不舉䘮壬午詔大理寺劾治 甲申右司諫方孟卿言祖宗故事諫官置局於後省號為兩省官蓋兩省朝廷政令所自出祖宗以諫官居之不無深意今行在諫院許於皇城內建置未有定處望令依舊隨省置局詔諫院許於行在所都堂相近置局 丁亥言者請贜吏當死者勿貸上曰朕本心欲專尚徳化顧贜吏害民有不得已者然亦豈忍遽置縉紳於死地如前詔杖遣足矣 閤門宣贊舍人潘永思追一官坐為人市恩澤也先是大理推治事連永思上曰永思雖戚里既有過安可廢法乃命罷職就逮 戊子宣撫處置使張浚奏和尚原勦殺金人是日呂頥浩等進呈浚奏劄言為水運以給西軍上曰朕料浚必能立功秦檜因奏去年論浚者紛紛頼陛下保全得以安跡萬一有功實頼陛下知人善任使不惑浮言之效上因備論天下事有利必有害但害少而利多皆所可為若聽浮言則事將俱廢頥浩檜出至省府未食㨗奏至上大喜 壬辰詔自今春試選人及京官初出官人銓試如故事後不果試明年秋乃克行之 賜陳東家錢五十萬 詔以冬寒命有司賑給行在紹興府居民不能自存者其後移臨安亦如此例 初命戶部降本下江浙湖南和糴米以助軍儲 南平王李乾徳薨子陽煥立
  壬子紹興二年春正月癸巳朔上在紹興是日從官以下先發以將還浙西也 甲午詔自今科場復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 乙未詔諸路死囚應讞者道路已通處依舊法奏按未通處許酌情減降如舊 上語及禁戢贜吏呂頥浩曰贓吏侵漁不可不禁然州縣官依條格合得請給宜按月支與使之食足然後可以養亷隅上曰然輔臣因進呈諸路公使庫支給外縣官供給條格詔申明行下 丙申福建江西荊湖安撫副使韓世忠圍建州先是世忠師至福州守臣程邁以賊方鋭欲世忠少留以俟元夕世忠笑曰吾以元夕凱旋見公矣辛丑世忠㧞建州初范汝為既被圍固守不下世忠以天橋對樓雲梯火砲等急擊之凡六日賊衆稍怠夜官軍梯而上城遂破賊衆死者萬餘生擒其將張雄等五百餘人汝為竄囘原洞中自焚死其將葉諒以所部犯邵武軍世忠擊斬之餘衆悉平初世忠疑城中人皆附賊欲盡殺之資政殿大學士李綱時在福州見世忠曰建州百姓多無辜世忠受教及城破世忠令軍人悉駐城上毋得下植旗於城之三隅令士民自相別農者給牛種使耕商賈者弛征禁為賊脅從者汰遣獨取其附賊者誅之由是多所全活及師還父老請祠之世忠曰活爾曹者李相公也 壬寅上御舟發紹興至錢清堰乘馬而行丙午上至臨安 戊申武功大夫榮州團練使蘇易乞以奉化縣界把截所轉一官於階官上收使許之自政和初改官名以郎大夫易正副使由是武功大夫率徑遷橫行至是橫行凡數百千人中書舍人程俱力論其不可且謂祖宗之制自閤門副使至內客省使為橫行不係磨勘遷轉之列蓋橫行恩數多類從官以元豐二年班簿考之橫行共二十二人如種諤韓存寳劉昌祚姚麟之徒皆一時名將故元豐官制武臣獨依舊不以寄祿官易之蓋有深意今文臣之謂庻官者率不過中大夫而武臣乃遷橫行此何理也望自今非軍功勿遷從之 己酉江淮發運副使宋煇知臨安府 丙辰詔見任郎官以建炎以來未經上殿者並引對吏部侍郎李光言方艱難之時朝廷廣收人才兼收議論郎官最號高選其間豈無英傑之士可備大用乃不令一覲清光亷退之士固難於自進故有是㫖丁巳右司諫方孟卿言近權戶部侍郎柳約請推祖宗限田之制凡品官民田數過者科敷一同編戶今郡縣之間官戶田居其半而占田過數者極少若以格令免科需則專取於民必致重困臣謂艱難之際士大夫義當體國豈可厚享占田之利望寢前詔勿行從之 乙卯詔輔臣以邵青單徳忠李捧三盜就招卿等速汰其衆留精鋭堪出戰之士萬人中不過三千人可留宰相呂頥浩秦檜都綂制張俊被㫖揀放青等有衆二萬三千其疲老不任披帶者皆釋之所存七千一如上所料臣留正等曰世傳漢高帝預知呉王濞五十年後必反謂狀有反相可知也至於五十年之説非通於數者不能蓋不然且其知三傑料陳平期周勃之安劉氏此豈數之能及哉大抵帝王之興其睿智絶人太上皇帝料降卒可用之數妙於蓍龜其張良所謂沛公殆天授者歟
  戊午詔自今停藏接引私鹽並與犯人一等科罪
  己未詔脩臨安府城之頽圯者 辛酉忠州團練使楊勍以所部四千屯吉州恣橫不法江西兵馬副總管楊惟忠邀勍㑹飲伏兵誅之遂並其兵勍建炎中為盜踐蹂福建湖南諸州至是乃敗 二月丙寅詔建州權罷鼓鑄二年以監兵避亂散逸故也 丁卯詔選人七階並分左右時用元祐舊制寄祿官分左右而贜吏不與焉言者謂祖宗以來選人皆以州縣繫銜故無所分別今選階品秩雖卑豈可無以津貪而獨置之亷恥之外乃下吏部如所請 己巳詔𣙜貨務依臨安府様製造斛㪷百隻降之諸路倉部員外郎成太亨言紹興府斛㪷増大出給之際例合折閱興獄滋多惟臨安㪷斛均平公私兩便故有是㫖 庚午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李綱為荊湖廣南路宣撫使兼知潭州前五日知道州向子忞奏曹成犯道賀二州宰相秦檜請身至湖外自當一面上曰卿等當居中運才不可授人以柄至是命綱辛未上諭輔臣曰將來御試舉人止造蓆棚於講殿
  之前不必更脩別殿呂頥浩因讃聖徳以為如此可以示四方士人使知陛下恭儉如此上曰朕天性不好華靡況與承平之主不同秦檜曰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是古人處患難之事後世以為誇羙上曰卿言極是 壬申詔自今廵尉毋得注吏職出身人 乙亥雨雹 丁丑給事中黃叔敖兼侍讀權尚書吏部侍郎廖剛兼侍讀 始淮南營田司募民耕荒須收十五斛及是宣諭使傅崧卿言其太重故百姓歸業者少詔損嵗輸三之二俟三年乃徴之仍賜崧卿錢五萬緡俾貸民為牛種之費 己卯進呈張浚劄子上曰金人既酋領有不免者當知天意所在朕當兢謹以祈天弭禍庻幾其國有瘳乎 奏檜因奏言毎見陛下屈已從諫中外士民無不感悅上曰如前日百姓揭牌題以供御綉服問之乃十年前京師鋪戸用其舊牌已令毀撤不知者將謂舊習未革朕所服者多繒素豈復有綺綉也 庚辰詔自今監司不得任本貫其見在任者皆移之 夜雷聲初發 癸未上始御講殿自廵幸以來經筵乆輟至是復之 乙酉上諭輔臣曰人主待臣下當以至誠若知其不可用不若罷去疑而留之無益也又曰人主之徳莫大於仁仁之字非堯舜莫能當呂頥浩秦檜曰聖學高明以誠仁二者治心脩身正家齊天下有餘裕矣 丙戌初置著作官二員編次日厯 庚子知撫州高衛落職與宮觀衛言甘露降於州之祥符觀且為圖上之王居正論今日恐非天降祥瑞之時言者劾衛以蔡京圍田叨冐改官頃者抗䟽極言討論之非實自為地縉紳號為流外侍郎今乃崇餙謟諛老不知愧望賜罷黜從之 殿中侍御史江躋言自古言利之臣不過椎剝細民移東於西以欺其上近聞前知明州呉懋輒有所獻踰五萬緡竊恐朝廷受之無名小人觀望爭相効尤殘民以為己利其患有不可勝言者詔委自憲臣勘當以聞懋守明踰年時四民承喋血之餘公私掃地懋以等第貸民錢十萬緡又得𣙜酤之嬴軍用無乏其後勘當如章但貶懋二秩而已 己丑有司以春分日祀高禖禮畢宮嬪有位號者以次即宮中飲福受胙如儀 復荊湖東西為荊湖南北路 庚寅監察御史婁寅亮罷寅亮既為秦檜所擠按治無所得至是獄成坐為族叔郛名田改立官戸刑寺當寅亮私罪杖罰銅七斤詔免所居官送吏部未幾寅亮卒 三月壬辰朔䖍化縣兇賊李敦仁補閤門秖候其徒三十八人皆授官分𨽻張俊等軍中 淮西招撫使李光執韓世清於宣州 水賊翟進犯漢陽軍殺權軍事趙令戣及吏民百餘人以其衆歸於孔彥舟 甲午詔兩浙市舶就秀州華亭縣置司 承直郎施逵除名婺州編管坐為范汝為游説辛企宗也 戊戌罷江淮發運司以其錢帛赴行在始祖宗時發運司嵗漕江湖粟六百萬斛即真楊楚泗州置轉般倉納受沂流摺運以贍中都且因諸路之凶豐而平其糴及是江湖盜㓂多綱米不繼發運司嵗費錢十六七萬緡第職糴買而已故省之 襄陽府鄧隨郢州鎮撫使桑仲為知郢州霍明所殺囚其從者而以反聞上惻然授其二子昕維將仕郎 己亥制授南越王李乾徳子陽煥靜海軍節度使封交趾郡王仍賜推誠順化功臣自元豐後大臣功號悉除獨安南如故 庚子詔自今行軍專委本路漕臣一員通融應副 陜西都綂司同綂制軍馬楊政及金人戰於方山原敗之辛丑鑄紹興經筵印 淮東提㸃刑獄公事兼營田副使王實言根括到楊州未種水田一萬七千頃陸田一萬三千頃已分給六軍趂時耕種從之 丙午復置中書門下省檢正官一員 戊申江東綂制軍馬張俊敘所降一官俊起於諸盜所部凡七千餘人至是汰其老弱僅三千乃有是命此即小張俊也 己酉臨安府布衣孫清上䟽論事詔賜束帛 癸丑詔寛兩淮租稅 童子朱虎臣七嵗能誦七書排定布射與其兄端友皆來上召對端友以誦經子書賜束帛而虎臣為承信郎 甲寅上䇿試諸路類試奏名進士於講殿上謂輔臣曰朕此舉將以作成人才為異日之用若其言鯁亮切直他日必端方不囘之士自崇寧以來惡人敢言士氣不作流弊至今不可不革因手詔諭考官直言者置之高等尤謟倿者居下列鹽官進士張九成對䇿曰禍難之作天所以開聖人願陛下以剛大為心無遽以驚憂自沮臣觀金人有必亡之勢而中國有必興之理特在陛下何如耳夫好戰必亡失其故俗必亡人心不服必亡而金虜皆與有焉彼劉豫者素無勲徳殊乏聲稱天下徒見其背叛於君親而委身於夷狄耳㸃雛經營有同兒戱今日之計當先用越王之法以驕之使侈心肆意無所忌憚天其㓕之將見權臣爭強簒奪之禍啟矣臣觀濵江郡縣為守令者類無逺圖陽羨惠山之民何其被酷之深也率歛之名種類閎大秋苖之外又有苖頭苖頭未巳又行八折八折未巳又曰大姓大姓竭矣又曰經實經實均矣又曰均敷均敷之外名字未易數也流離奔竄益以無聊臣竊謂前世中興之主大抵以功徳為尚去䜛節慾逺佞防姦皆中興之本也今閭巷之人皆知有父兄妻子之樂陛下雖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以金人之故使陛下冬不得溫夏不得凊昏無所於定晨無所於省每感時遇物想惟聖心雷厲天淚雨流思欲掃清蠻帳以迎二聖之車又曰閹寺聞名國之不祥也今此曹名字稍稍有聞此臣之所憂也賢士大夫宴見有時宦官女子實居前後有時者易踈前後者難間聖情荏苒不知其非不若使之安掃灑之役復門戶之司凡交結徃來有禁干與政事者必踈陛下日御便殿親近儒者講詩書之指趣論古今之成敗將見聞閹寺之言如孤狸夜號而鴟梟晝舞也上感其言擢九成第一餘杭凌景夏次之尚書左僕射呂頥浩言景夏之詞實勝九成欲以為第一上曰九成對䇿文雖不甚工然上自朕躬下逮百執事之人無所囘避擢寘首選誰謂不然遂賜九成以下二百五十九人及第出身同出身而川陜類省試合格進士楊希仲等一百二十人皆即家賜第希仲視廷試第五人恩例餘皆同出身 龍圖閣直學士致仕楊時遺九成書曰廷對自更科以來未之有非剛大之氣不為得䘮囘屈不能為也 金人復自水洛城入冦統制官楊政等又大敗之 丙辰詔韶州自今所鑄新錢毋得㓕裂務令民間不能倣傚 上謂呂頥浩曰比來苦雨前日祈晴雨即止朕遣人於郊外取麥穗視之已結秀若晴霽十數日二麥必大熟茲誠上瑞何必甘露慶雲耶頥浩奏曰太宗皇帝嘗命親近人取禾穗入禁中又駕幸近郊觀稼皆聖主務農重糓之意 戊午詔景靈宮酌獻嵗用三百五十羊自今損三之一 詔應有坑冶去處令漕司契勘所得不償所費者並罷 庚申初桑仲之未死也遣譚憲來告以願宣力取京師乞朝廷出兵淮南以為聲援呂頥浩信之始大議出師 夏四月壬戌進呈殿試陞降䇿因奏有犯御名者上曰犯御名法當扶出然使文理可采亦不可因以失士 庚午翰林學士承㫖兼侍讀翟汝文參知政事 辛未復置諸州學官四十三員時言者論文武之道不可偏廢須緣議者務減吏員諸州教授例從鐫減今所在州郡添差筦庫捕盜官無慮十數何獨於此而吝之事下給舍看詳而有是命 壬申江東兵馬副總管楊惟忠討軍賊趙進降之 乙亥初命館職校御府書籍 戊寅進呈新第正奏名雜犯助教人乞依特奏名例推恩上曰初降㫖令考官以鯁正為上諛佞居下此以示朕好惡凡士人當須自其初進別其忠佞庻可冀其有立如張九成對上自朕躬下逮百職言之無所囘避擢在首選其誰曰不宜 己卯執政奏事上諭二相曰頥浩專治軍旅檜專理庻務當如范蠡大夫種分職先是呂頥浩聞桑仲進兵乃大議出師而身自督軍北向及是上諭輔臣二人唯唯奉詔
  朱勝非閒居錄曰呂頥浩秦檜同秉政檜謀出呂而專其政使其黨建言周宣內脩政事外攘夷狄故能中興令二相宜分任內外之事於是除頥浩江淮荊浙都督諸軍事總兵江上置脩正局議更張法度而檜領之
  庚辰太學生許燾上書論事上召對命為廸功郎 壬午手詔曰比自國歩艱難以來中原士夫隔絶滋乆間有流寓東南者徃徃乏媒寡援姓名不能上逹良可惜也可詔內外侍從監司郡守各搜訪薦舉三兩人以備噐使 夜臨安火 癸未詔曰朕寤寐中興累年於茲任人共政治效缺然載加考績登庸二相蓋欲其謀斷恊濟事功倚毗眷遇體貌惟均凡一時啟擬薦聞之士顧朕㧞擢任使之間隨其材噐試可乃已豈有二哉繼自今小大之臣其各同心體國敦尚中和交脩不逮如或朋比阿附以害吾政治者其令臺諫論列聞奏朕當嚴置典刑以誅其意時呂頥浩秦檜同秉政檜知頥浩不為時論所與乃多引知名之士為助欲傾頥浩而專朝權上頗覺之故下是詔 甲申中書舍人胡安國上制國論大畧謂陛下登極六年謀議紛紜未有一定昨嘗降詔定都建康而六飛暫駐杭越乃以湖北為分鎮恐非設險守邦之意且朝廷近棄湖北逺流川陜者謂蜀貨可以富國秦甲可以強兵也萬一有桀黠得之以守峽江之險則蜀貨不得東塞武關之阻則秦甲不得南猶一身束其腰膂而首尾不相衛矣臣謂宜必都建康且不以湖北為分鎮則全據上流出秦甲下蜀貨而血氣周流矣又言祖宗都汴其勢當自內而制外今都江左當自南而制北與祖宗事雖殊而意則同此復中原之勢也 乙酉呂頥浩言近至天竺祈晴今雨少霽可以少寛聖慮上曰朕宮中亦自育蠶此不惟可候嵗事亦欲知女工艱難事事質儉 李綱始受湖廣宣撫使之命是日上遣內侍於蓋撫問令視上道乃還賓客多徃賀綱有臨川陳冲用者獨不賀人問其故沖用曰丞相在靖康末以天下安危自任人望所歸今雖閒居其望猶重若因此成功尚蓋前失萬一又無所成今日之名掃地矣何賀之有 戊子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宻院事呂頥浩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開府鎮江 韓忠彥進封魏國公 己丑詔建州豐國監復鑄錢監舊有役兵五百歲鑄錢二十五萬緡及是纔餘役卒數十人乃減鑄額之半 庚寅偽齊劉豫移都汴京 閏四月癸巳高麗國王楷遣崔維清沈起入貢 衍聖公孔端友既卒詔以其子玠為右承奉郎封衍聖公 甲午上諭呂頥浩曰卿耆艾有勞今總督之任以大事委卿不當復親細務頥浩皇恐奉詔 乙未詔諸路類試進士赴殿試不及人正奏名與進士同出身特奏名與助教調官以道梗特優之也 丙申神武副軍都統制岳飛引兵擊曹成於賀州境上大敗之成率餘兵屯桂嶺縣 丁酉罷後苑作惟留老工數人作弓鎧以為武備 己亥呂頥浩進呈樞宻院編脩官王大智所造戰車上言大智知兵法可用因語頥浩人才隨能噐使皆可就事卿為宰相當識拔人物如大智宜攜以自隨令造水戰之具不當棄能也 詔移紹興府㩁貨務都茶場於臨安 辛丑詔韓世清特處斬乙巳宰相奏以大理卿章誼知平江府上曰誼儒者頼其奏讞平怒使民不寃勿令補外 丙午神武副軍都綂制岳飛敗曹成於桂嶺縣成㧞寨遁去韓世忠遣董𪰋徃招之成以其衆就招 壬子呂頥浩言今嵗防秋當用兵江淮之間若車駕時廵則諸將孰敢不盡力但恐道路玊食不備上曰朕自艱難以來奉身至約昔為元帥與士卒同甘苦一日在道絶糧朕亦終日不食今居禁中雖太官上食間食彘肉一味若在道路雖無肉食庸何傷乎 乙卯詔寺監丞以下並令吏部擬除時呂頥浩秦檜言祖宗舊制內外差遣並付審官士大夫自有調官之路故請謁奔競之風息近世堂除闕多侵佔注擬士人失職亷恥道䘮欲外自監司郡守及舊格堂除通判內自察官省郎以上及館職書局編脩官外並令吏部依格注擬從之 戊午將仕郎賀廩獻書五千卷詔吏部添差廩監平江府糧料院仍官其家一人己未封漢南昌尉海福為吏隠真人 初桑仲既為
  知郢州霍明所殺都統制李橫副綂制李道共率其兵縞素圍郢州明知事急乃夜半與其徒數百搥石城下漢江泛舟順流而去橫遂併將郢軍留其黨李簡知郢州 五月庚申朔日北至祀皇地祗於天慶觀之望殿祭始用牲玉 辛酉兵部尚書權邦彥簽書樞宻院事邦彥獻十議以圖中興其一謂進圖洪業恢復土宇勿茍安於江南其二謂駕御諸將宜威之以法而限之以爵其三論講讀之官宜取三代漢唐中興故事日陳於前其四言察忠邪其五論愛民先愛其力寛民先節其用又謂朘已俸以佐國用當自宰執始又謂分閫而屬大事必得賢大將而後可又謂制置一官可省又謂宗室中傑然有人望可留宿衛者宜置諸左右又謂人事盡則天悔禍不可獨歸之數呂頥浩與邦彥善故薦用之 壬戌降授中大夫朱勝非復左宣奉大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呂頥浩薦之也 癸亥呂頥浩出師以神武後軍及御前忠鋭將崔増趙延壽二軍從行百官班送 甲子詔觀察使以上許薦可為將師者二人樞宻院置籍以備選用言者論今正右武之時雖二大將嘗立竒功而取富貴矣竊恐隠約之中尚多竒士故有是㫖 丁卯罷兩浙轉運司囘易庫 辛未詔左文林郎趙子偁令赴都堂審察時知南外宗正事令㢜奉詔選宗子伯琮伯浩入禁中伯浩豐而澤伯琮清而癯上初愛伯浩忽曰更仔細觀乃令二人並立有貓過伯浩以足僦之伯琮拱立如故上曰此兒輕易乃爾安能任重耶乃賜白金三百兩罷之後四日以子偁為左宣教郎壬申以霖雨不止命刑部郎官及諸路憲臣躬督獄
  訟 丙子初朝廷以福建江西荊湖宣撫使孟庾自溫州趨湖南故命湖廣宣撫使李綱由汀道州之鎮至是綱言祖宗朝宣撫使以執政為之近張浚孟庾為宣撫皆見執政如臣起廢典藩亦冐使名兼庾已領湖南北韓世忠副之今又除臣湖南借使諸處盜賊一司欲令招納一司欲令討捕不知何所適從諸州錢糧一司欲令支用一司欲令樁留不知如何遵稟以至節制諸將辟差官吏行移措置皆有所妨望詳酌事宜明降處分使有遵守綱又言自建昌䖍吉至衡潭約一月程自汀道州三倍今曹成在連賀非重兵不可行詔綱先徃廣東置司捍冦俟庾世忠撫定盜賊畢赴潭州於是曹成已為岳飛所破遂就韓世忠招安而朝廷未知也 丁丑初呂頥浩總師次常州其前軍將趙延壽所部忠鋭軍叛過金壇縣知縣事胡思忠率射士迎敵為所敗賊逐之至市河思忠溺死浙西安撫大使劉光世遣王徳追叛兵及之盡殱其衆於是頥浩稱疾不進 庚辰臨安府火彌六七里延燒萬餘家時浙部淫雨害稼御史中丞沈與求因推言災異謂徽嚴水泉暴湧漂及城郭廬舍臨安火延居民至萬餘家天變異常同時而見可畏也陛下當於行事之際思其所未至者加之以誠夫畏天不以誠則工祝雖具近於致瀆愛民不以誠則詔令雖繁終於失信用人不以誠則䜛間日進將以疑似而逺正人聽言不以誠則阿䛕日聞將以忌諱而惡直士追祖宗之法而不以誠則不無背戾惇骨肉之親而不以誠則不無猜嫌薄宦寺之權而不以誠則雖名為裁抑而桀黠之軰不除正宮闈之化而不以誠則雖外示樸素而奢靡之習猶在願陛下加意而行則天地感格隂陽和平災異之生顧為福耳上嘉納焉 癸未御史中丞沈與求言敵若入冦當由武昌建康兩路而來其造海舟慮為虛聲以懼我議者多欲於明州向頭設備使賊舟得至向頭而已入吾心腹之地矣臣聞海舟自京東入浙必由泰州石港通州料角陳貼通明鎮等處次至平江南北洋次至秀州金山次至向頭又聞料角水勢湍險一失水道則舟必淪溺必得沙上水手方能轉料倘於石港料角等處拘收水手優給庸直而存養之以待緩急之用彼亦安能衝突詔以副都督府既而呂頥浩言料角等處去金陵遙逺緩急恐失事機乞就委劉光世措置從之 三省請於行在別置作院一所令諸軍匠各造噐甲並申朝廷支撥後以御前軍噐所為名仍𨽻工部 甲申上臨軒踈決繫囚自是遂為故事 戸部請諸路上供絲帛並半折錢三千如兩浙例許之是時江浙湖北䕫路嵗額綢三十九萬匹江南川廣湖南兩浙絹二百七十三萬匹東川兩浙湖南綾羅絁七萬匹成都府廣西路布七十七萬匹成都府錦綺千八百餘匹段皆有竒江淮閩廣荊湖折帛錢蓋自此始 丙戌詔置脩政局時尚書左僕射呂頥浩既督軍於外右僕射秦檜乃奏設此局命檜提舉而參知政事翟汝文同領之又以尚書戸部侍郎黃叔敖為參詳官起居郎胡世將太常少卿王居正為參議官尚書右司員外郎呉表臣屯田員外郎曽綂兵部員外郎樓炤考功員外郎張覺並為檢討官置局如講議司故事仍詔侍從臺省寺監官監司守令各述所見言省費裕國強兵息民之䇿 詔江東西諸州上供絲帛並於建康府吉州樁管非朝㫖而擅用者依軍法 丁亥初宣撫處置使張浚以淮鹽未通乃通天寧鹽於京西湖北至是秦檜聞其事下堂帖禁之其後浚復通蜀鹽詔不許戊子手詔用建隆故事行在百官日輪一人轉對令
  極言得失先是詔臺省官限半月各述利害條具以聞而御史中丞沈與求言臺諫係言事官遇有職事非時入對不在輪對及條列之限乃命厘務官通直郎以上如初詔 朱勝非復觀文殿學士知紹興府 初兩浙轉運副使徐康國自溫州奏發宣和間所製間金銷金屏障等物至行在御史中丞沈與求奏曰陛下勤儉徳侔大禹漢文帝已下不足道也康國不識事君之禮尚習故態欲以㣲物累盛徳乞用廣陵故事斥而焚之仍顯黜康國明示好惡且為小人希㫖之戒詔屏障令臨安府毀棄康國特降二官 六月庚寅朔新知復州李宏引兵入潭州執湖東招撫使馬友殺之 辛卯呂抗呂摭並直秘閣主管萬壽觀呂挺為右承務郎中興後大臣子以恩澤除職名自此始
  朱勝非閒居錄曰祖宗舊制宰執子弟並不堂除只於銓部注擬罷政不以罪則推恩遷擢蓋二府號表則之地不阿其親當以身率也至蔡京作相不數年子六人孫四人為執政侍從建炎以後子弟得職名者汪伯彥子召嗣直徽猷閣呂頥浩二子抗摭秦檜兄梓並為直秘閣張浚兄滉亦直徽猷閣李綱弟維亦直秘閣權門復啟蓋諸公不為國家計也
  詔進士陳邉事可采及自河北京東逺赴行在之人並充樞宻院效士其後都督行府亦如之 癸巳頒黃庭堅所書太宗御製戒石銘於郡縣命長吏刻之庭石置之坐右 初命廣西經畧司即韶州撥內帑錢三十萬緡市戰馬至是經畧司言比嵗不逞之徒多以金銀市馬鬻於羣盜故馬直踴貴望於大觀格𨔛増二分許之舊格入等馬高四尺七寸者直四十五千最下高四尺一寸者直十有三千其餘以是為差然蠻馬尤駔駿者在其地或博黃金二十兩日行四百里但官價有定數故不能致此等馬 甲午上諭輔臣曰士有從軍該賞者可第補右選庻清流品三年自有科舉取士豈可開此一路 上又曰今厯官不精推歩七曜細行皆不能算故厯差一日近得紀元厯已令參考自明年當改正戊戌朝廷聞曹成為岳飛所破乃命孟庾班師李綱
  徑如潭州而飛以所部之江州屯駐 己亥江東安撫大使李光乞行宮比臨安増創後殿仍脩蓋三省樞宻院百司及營房等許之其後上手詔光第令具體而微毋困民力輔臣進呈上曰但令如州治足矣若止一殿雖用數萬緡亦未為過必事事相稱則土木之侈傷財害民何所不至 壬寅御筆翟汝文罷參知政事時四方上奏未決吏緣為奸汝文語尚書右僕射秦檜宜責都司考其稽違者峻懲之汝文嘗受詞牒書字用印直送省部檜不能平他日因對汝文乞治堂吏受賄者檜靣劾汝文擅治吏汝文言臣位執政按吏而為宰臣所劾無顔居位力求去上意不直汝文右司諫方孟卿因奏汝文不顧大體豈能共濟今日之事蓋防秋在近規為脫去之計上以詔諭留汝文汝文終不釋孟卿章再上遂命出守
  朱勝非閒居錄曰秦檜作相力引翟汝文參預纔數月失歡對按相詬秦斥翟曰狂生翟詈秦曰濁氣左右堂吏至今能言之唐相鄭畋盧攜議偹禦王仙芝黃巢爭論不葉擲硯相擊識者謂唐室衰亂之兆今方圖中興豈當爾耶
  蘄黃鎮撫使孔彥舟叛降偽齊 乙巳詔僉書樞宻院事權邦彥兼權參知政事 戊申輔臣進呈大理少卿李曦論太祖皇帝明謹獄事上曰此太祖皇帝徳澤也朕敢不遵承每於庻獄奏讞未嘗不謹慎亦未嘗送下公事恐獄吏觀望鍜煉人罪邦彥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上然之 庚戌御史中丞沈與求言祖宗故事許令舘職兼在京厘務官所以蓄養人才自今劇曹郎官並繁冗局務有闕乞於館職編脩計議刪定官太常丞博士國子監丞內隨才選差亦可試其能否從之自是職事官復權郎矣 癸丑李健提舉江西茶鹽公事初復提舉官也 甲寅詔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呂頥浩令赴行在奏事初頥浩甫出師而其前軍叛去又聞桑仲死頥浩不能進遣參謀官傅崧卿以所部之建康因引疾求罷上手詔封還所上章頥浩復乞祠乃命還朝以崧卿權主管都督府執事 乙卯上謂秦檜曰周宣內脩政事外攘夷狄近設脩正局令百官各條具利害甚善所謂脩車馬備噐械外攘夷狄之事卿更宜講求檜曰臣敢不奉詔 福建江湖宣撫司統制解元巨振以所部入潭州執李宏以歸韓世忠即以宏為宣撫司統制時朝廷始聞馬交死以勅書勞宏而宏已執矣丁巳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請本軍自造軍噐赴朝
  廷呈訖置庫樁管下戸部支物料價錢許之 戊午詔江浙湖廣福建諸路各委漕成一員出賣官田 秋七月辛酉御筆福建州縣盜賊焚刼之家悉捐其田稅先是徳音蠲免而有司以為著令不得過三分上欲實惠及民繇是申命 壬戌復置湖北提舉茶鹽司 癸亥初令廣西經畧司以鹽博馬其後嵗撥欽州鹽二百萬斤與之 初江東安撫大使李光奏小使臣翟慶賀仲堪為宣州兵馬監押如有已差人亦乞從今來所辟施行詔並特添差甲子殿中侍御史江躋言臣嘗怪近日帥守監司辟官徃徃不知尊朝廷必欲直衝吏部已差之人朝廷既不能奪吏部已行之命又不能違藩鎮辟置之意則不惜以添差與之朝廷姑息藩鎮可謂得已而不已願罷慶仲堪仍下吏部措置毎州縣添差不得過若干貟以寛民力從之令脩政局措置 罷福建提舉市舶司令憲臣兼領 乙丑給事中胡安國入對上曰聞卿大名何為累召不至安國再拜辭謝進曰臣聞保國必先定計定計必先定都建都擇地必先設險設險分土必先遵制制國以守必先䘏民夫國之有斯民猶人之有元氣不可不䘏也除亂賊選縣令輕賦歛更弊法省官吏皆䘏民之事也而行此有道必先立政立政有經必先核實核實者是非毀譽各不亂眞此致理之大要也是非核實而後賞罰當賞罰當而後號令行人心順從惟上所命以守則固以戰則勝以攻則服天下定矣然致此顧人主志尚如何耳尚志所以立本也正心所以決事也養氣所以制敵也宏度所以用人也寛隱所以明徳也具此五者帝王之能事備矣乞以核實而上十有五篇付宰相參酌施行先是安國為時政論二十篇以獻其論定計畧曰陛下履極六年以建都則未有必守不移之居以討賊則未有必操不變之術以立政則未有必行不反之令以任官則未有必信不疑之臣論建都謂建康有可都者五不宜數動與夷狄逐水草無異論設險謂欲固上流必保漢沔欲固下流必守淮泗欲固中流必以重兵鎮安陸論正心謂在先致其知而誠其意故人主不可不學論養氣謂用兵之勝負軍旅之強弱將帥之勇怯係人主所養之氣曲直如何願強於為善益新厥徳使無曲失可得指議論宏度謂人主以天下為度不可以私勞行賞私怨用刑論寛隱謂創業興衰之君柔遜謙屈必施於林壑退藏之士以礪其節獨以威刑外施暴橫之戎內拂貪殘之賊與悍驕不可使之將䜛説殄行之臣則天下歸心而治道成其大指如此至是又申言之時上欲講春秋遂以左氏傳付安國㸃句安國言今方思濟艱難豈宜耽玩文采莫若濳心聖人之經上稱善安國因薦司勲員外郎朱震資政殿學士新除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張守知福州從所請也上曰福建盜賊之後要在拊循凋瘵用守為宜初偽閩以八州之産分三等之制膏腴者給僧寺觀中下者給土著流寓自劉䕫守福始貿易以取貲守與士大夫謀為實封之説存留上等四十餘剎以待高僧餘悉為實封金多者得之嵗入不下七八萬緡以助軍衣餘寛百姓雜科時實便之 起居郎王居正知婺州居正素與秦檜善檜為執政嘗與居正論天下事甚銳及拜相所言皆不讎居正見上曰秦檜嘗語臣中國之人惟當着衣噉飯共圖中興臣時心服其言又自謂使檜為相數月必驚動天下今為相施設止是願陛下以臣所言問檜所行於是檜始恨之 己巳上謂輔臣曰比來臺諫論駁多渉細事意其沽敢言之名朕謂宣和間言事者少千百中無一今朕盡令人言不間踈逺所以人人敢言 癸酉上諭秦檜曰內諸司可省者令脩政局條上檜曰此盛徳事也大觀宣政間屢省冗費終不能行今斷自淵衷誰敢不聽 甲戌給事中胡安國進兼侍讀給事中陳瑀中書舍人陳與義並兼侍讀上令安國兼讀春秋仍諭以隨事解釋不必作義朕將咨詢
  臣留正等曰易之文言曰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而下文繼之曰君徳也蓋人君之徳莫大於學問寛也者所以居是學問者也仁也者所以行是學問者也學則必有思思則必有疑疑而問問而辨辨而明明而廣大昭徹與天地等得失是非不能為之亂賢否忠侫不能為之惑欲帝而帝欲王而王惟所擇而用之無不如意夫是之謂君徳堯舜禹湯文武之所以汲汲也仰惟太上皇帝以天縱之聖當艱難之初萬機之繁日不暇給而留神六籍退托不明申命講臣無為義訓隨事解釋用將咨詢焉嗚呼茲君徳之盛所以與堯舜禹湯文武相望於千百年之上也
  知無為軍王彥恢言建康古都乃用武之地欲保建康必內以大江為之控扼外以淮甸為之藩籬又必措置兵食以贍國費然大江以南千里浩渺決欲控扼非戰艦不可大江以北萬里坦途欲遏長驅非戰車不可舒廬滁和良疇百萬欲措置軍食非營田不可舟車之法以輕㨗為上彥恢所制飛虎戰艦傍設四輪毎輪八檝四人旋斡日行千里又有神武戰車下安四輪畧同飛虎頂張布帷以避矢石傍斜衝擊其用如神又有拒馬車一人之力可以轉用比之𫎇衝偏箱鹿角此尤至要淮泗良疇不可以數計不須朝廷給本秪以有無相濟併力營田計其戶口什一養兵則淮西可以守矣如許令彥恢招兵教習只乞那融淮西數州財賦可足舟車之用及以數州秋成所得那融營田可足兵食之費萬一今秋金人長驅入冦及盜賊猖獗彥恢當以此舟車摧鋒䧟陣以此士卒斬將搴旗以此種蒔飛芻輓粟保守淮疆決無踈失詔彥恢就本軍措置 己卯呂頥浩自鎮江入見 初韓世忠進師討劉忠至岳州之長樂渡與賊對壘至是遣卒疾馳入其中軍賊驚潰大敗遁去忠據白面山跨三年及是乃敗其輜重皆為世忠所得 辛巳詔呂頥浩日下赴都堂治事知紹興府朱勝非同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頥浩薦勝非蓋以傾秦檜也 丙戌初宗正寺所掌四書曰玉牒曰仙源積慶圖曰宗藩慶繫錄曰宗枝屬籍玉牒如帝紀而特詳於國書中最為嚴重建炎南渡舉四書而逸於江滸丁亥宗正少卿李易請編次玉牒從之 八月庚寅起居舍人張燾言自古未有不知敵人之情而能勝者願詔大臣諸將厚爵賞以募可用之人遣徃伺賊撫養家屬以繫其心資之財用或使為商或為伎藝以混其跡凡敵人動靜皆審知之則戰守進退在我有備詔以付都督及沿江諸帥 壬辰福建等路宣撫使孟庾兼權同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觀文殿學士朱勝非復知紹興府先是呂頥浩自江上還欲傾秦檜而未得其要過平江守臣席益謂之曰目為黨可也然黨魁在𤨏闥當先去之頥浩大喜乃引勝非為助故以勝非同都督諸軍事給事中胡安國言勝非與黃濳善汪伯彥同在政府緘黙附㑹馴致渡江至今人心追恨未泯乃尊用張邦昌結好金國許其子孫皆得敘錄淪㓕三綱天下憤鬰及正位冡司苖劉肆逆貪生茍容辱逮君父以此三者觀之勝非忠邪賢否斷可見矣侍御史江躋亦奏勝非不知兵 癸巳提㸃鑄錢司言江池殘破逺渉大江乞權就䖍饒二州併工鼓鑄許之舊制江池饒建四州嵗鑄錢百三十萬緡以贍中都其後皆不登此數至是併廣寧監於䖍州永豐監於饒州是嵗鑄錢纔八萬緡 甲午近嵗官吏坐贓抵死之人率皆貸配故犯法者滋多至是錢塘縣吏樂振受賄當死詔論如律其徒始駭懼大理寺丞姚悼因請以振刑名頒下諸州從之 乙未言者論比年編伍之民累經蕃冦識其伎能徃徃保社相聮乘間邀擊賊不敢犯今數路分屯㳂海設備縱有百萬精鋭之師亦不能徧給儻能激勸土豪使之訓習數年之後民兵之勢既成即黥刺之法可以漸變詔諸州守臣隨鄉土之宜措置 丙申左司諫呉表臣言時方艱危州郡獲全者無幾正頼賢守以循撫之望用藝祖漢宣帝唐太宗明皇故事應郡守初自行在除授及代歸赴闕者並令引對一則明示朝廷謹重郡守之意使之盡心二則可以揣知其人之賢否與其才之所堪從而褒黜三則自外來者可詢其所以為政與民情風俗之所安而下情上通不至壅蔽輔臣進呈上曰郡守民之帥帥若不得人千里受弊宜從之 戊戌朱勝非提舉醴泉觀兼侍讀是日呂頥浩進求勝非還任上曰勝非入相三日值劉苖作亂當時調䕶有力朕豈不知可除在京宮觀留侍經筵蓋頥浩必欲引勝非故有此命頥浩恐胡安國持錄黃不下特命中書門下省撿正諸房公事黃龜年書行安國言由臣愚陋致朝廷過舉侵紊官制隳壊紀綱孟子曰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臣待罪五旬毫髪無補既失其職當去甚明況勝非係臣論列之人今朝廷乃稱其處苖劉時能調䕶聖躬即與向來詔㫖責詞是非乖異昔公羊氏以𥙊仲廢君為行權先儒力排其説蓋權宜廢置非所施於君父春秋大法尤謹於此自建炎改元凡失節者非特釋而不問又加進擢習俗既成大非君父之便臣𫎇眷奬方俾以春秋入侍而與勝非為列有違經訓倘貪祿位不顧曠官縱臣無恥公論謂何不報遂臥家不出 詔選人充樞宻院計議編脩官到任一年進士通理四考餘人五考並與改京官 己亥給事中兼侍讀胡安國言自古盛王雖用文徳必有親兵專掌宿衛成王即政周公指虎賁與常伯同戒於王欲其知恤虎賁者猶今侍衛諸軍也康王初立太保俾齊侯呂汲以虎賁百人逆於南門呂伋者太公望子自諸侯入典親兵猶今殿前馬歩軍都帥也勲徳世門總司禁旅虎賁鋭士宿衛王宮其為國家慮深逺矣本朝鍳觀前代三衙分掌親軍雖崇寧間舊規猶在及至高俅得用軍政廢弛遂以陵夷陛下嗣承寳位謀國者不思復古親兵寡弱宿衛卑少豈尊君彊本消患預防之計也伏望考祖宗選擇禁旅之法脩明軍政威服四方上嚴宸極詔三衙措置 辛丑左司諫呉表臣言大江之南上自荊鄂下至常潤不過十郡之間其要𦂳處不過七渡上流最急者三荊南之公安石首岳之北津中流最𦂳者二鄂之武昌太平之採石下流最𦂳者二建康之宣化鎮江之𤓰洲是也惟此七渡當擇官兵脩噐械其餘數十處或道路迂曲或水陸不便非大軍徃來徑㨗之處畧為之防足矣詔以付松江守帥 初命尚書倉部貟外郎成大亨等四人催督江浙諸路夏稅物帛而使者以趣辦為功至有五月初已到行在論者已為擾民於是前所降州縣催督官吏及受納管押等官推賞指揮並罷 癸卯上出所書孝經以示輔臣 淮東宣撫使劉光世言通問使王倫還自金國始朝廷遣人使虜自宇文虛中之後率募小臣或布衣借官以行皆為所拘既而金左副元帥宗維遣都㸃檢烏陵阿思謀至館中具言息兵議和之意俾倫南歸須使人徃議 戊申給事中兼侍讀胡安國罷安國以論朱勝非不從力求去勝非皇恐亦上㑹稽印走傍郡乞奉祠詔曰禮義不愆於人言而奚恤君臣無間於大體以何傷章十數上卒不許呂頥浩言於上是日詔安國可落職提舉建昌軍仙都觀右僕射秦檜三上章乞留安國不報遂家居不出己酉以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黃龜年為殿中侍御史尚書右司貟外郎劉棐行右司諫呂頥浩用二人將以逐檜也是日給事中兼侍講程瑀亦罷知信州自是臺省相繼出矣 汀州童子萬頃年十嵗能誦經子書上召見於內殿頃記誦如流上嘉其敏命為文林郎仍賜名嚴 庚戌大理少卿張宗臣奏風塵未靜冦盜間作州郡兵噐朘削殆盡作院旬呈之法僅成虛文漕計闕乏不復給物料之直工匠㪚充他役今兵噐闕少將使數百疲卒索手臨敵此必不可宜行下諸路嚴責州郡凡軍噐物料速給其直工匠不許他役監司察其㓕裂者帥司或大軍取索先足本州合用之數方計給其餘詔從之 辛亥侍御史江躋左司諫呉表臣並罷壬子程瑀胡世將劉一止張燾林待聘樓炤並落職與宮觀皆坐秦檜黨為呂頥浩所斥也自是臺省一空矣 癸丑詔職事官輪對已周復令轉對 甲寅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宻院事秦檜罷為提舉江州太平觀檜與左僕射呂頥浩不諧㑹邉報王倫來歸殿中侍御史黃龜年因劾檜專主和議沮止國家恢復逺圖且植黨專權漸不可長上乃召兵部侍郎兼直學士院綦崈禮入對出檜所獻二䇿大畧欲以河北人還金國中原人還劉豫如斯而已上謂崈禮曰檜言南人歸南北人歸北朕北人將安歸又檜言臣為相數月可使聳動天下今無聞崈禮請御筆付院上即索紙書付崈禮崈禮退未至院而麻制已成翌日制責檜曰自詭得權而舉事當聳動於四方逮茲居位以陳謀首建明於二䇿罔燭厥理殊乖素期檜既免上乃諭朝廷終不復用仍榜朝堂檜入相凡一年









  宋史全文卷十八上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八下
  宋高宗六
  癸丑紹興三年春正月丁巳朔上在臨安 己未命諸路憲臣兼提舉常平司公事用戶部尚書黃叔敖請也詔婺州年額上供羅並權折價錢 庚申李橫破潁
  順軍降偽齊知軍士蘭和後二日敗偽齊兵於長葛縣甲子命戶部侍郎姚舜明徃建康總領大軍錢糧總
  領名官自此始 李橫復潁昌府城陷趙弼巷戰不勝遂遁去 乙丑手詔曰廷尉天下之平也曹劌謂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為忠之屬也可以一戰不其然乎可布告中外應為吾士師者各務仁平濟以哀矜天髙聽卑福善禍淫莫遂爾情罰及爾身置此座右永以為訓臺屬憲臣常加檢察月具所平反刑獄以聞三省歲終鈎考當議殿最 金人陷金州 辛未雨雹而雷癸酉初復大火之祭配以閼伯歲以辰戌月祀之用酒脯 己卯詔太史局依舊頒降諸路轉運司厯日其賣到淨利錢赴𣙜貨務 壬午知桂州許中奉詔市戰馬得千四百匹而弱不堪用上命降中二官樞密院因請即邕州置買馬司馬必四尺二寸以上每百疋為一綱令帥臣提舉收買選見任官管押自是歲得千匹雖道斃者半然於治軍亦非小補 乙酉減民間蠶鹽錢初祖宗時賣民間蠶鹽政和三年詔民間不願請鹽者輸鹽錢十之六渡江後不復予鹽而差損其直至是又申明之 二月丁亥朔陞桂州為靜江府以上嘗領節度故也 工部尚書兼權吏部尚書席益言魏晉而下甄別人物專任選曹至唐而銓法密矣然不拘以微文激濁揚清時出度外故杜淹表薦四十餘人後多知名韋思謙坐公事負殿髙公輔遽擢為監察御史國初猶存舊制乾德四年詔曰自今常調集選人吏部南曹取歴任中多課績而無闕失其人材可擢者具名送中書引驗加奬則是或尚任人而不專任法也其後官制釐改典選者一切不得以意從事振拔幽滯無復聞焉望稽用乾徳詔書凡常調中材行可取者許長貳具名以聞從之 右諫議大夫徐俯進春秋解義至天王所宰渠伯糾來聘用左氏說父在故名上謂俯曰魯桓公簒立天王當致討既四年不問乃使其宰往聘失政刑矣故書名以貶之戊子俯乞編之記注 己丑言者論軍中虛費四事一曰冗兵二曰虛劵三曰廣作名目以收使臣四曰招集游手以充效用大略謂或有一軍不過三二千而使臣至五六百又效用之給倍於上禁軍今乃以供雜役望詔統兵之臣與應副錢糧官同心體國愛惜財用立定使臣貟數選汰效用詔樞密院申嚴行下辛卯初置買馬司於賔州仍命撥本路上供封樁內
  藏錢合二十七萬緡欽州鹽二百萬斤為買馬費 陜西都統制吳玠與敵遇於真符縣之饒風闗先是知興元府劉子羽聞金州陷即遣統制官田晟守饒風闗拒其來路且馳檄召玠時宣撫司未有行下玠曰事迫矣諸將不能辦我當自行自河池一日夜馳三百里中道少止子羽移書曰敵旦夕至饒風嶺下不守此是無蜀也公不前子羽當徃玠即復馳與敵遇玠軍纔千人益以洋川義士萬三千人玠先以黃柑遺薩里罕曰大軍逺來聊奉止渴今日決戰各忠所事薩里罕大驚以杖擊地曰吳玠爾來何速耶時金房鎮撫使王彥自西鄉以八字軍來會諸軍見援至稍弛玠怒欲斬壕寨將而壕寨將走降敵人告以虛實且言統制官郭仲地分雖險而兵寡弱易敗乃夜以輕兵襲取之仲果退走敵既得山寨遂乘髙下闞饒風以精兵夾攻王師之背王師盡卻玠斬之不能止凡六日闗陷 癸巳都司檢詳官奏下營田法於諸路行下悉以陳規條畫為主凡授田五人為甲別給菜田五畝為廬舍稻場初年免田租之半兵屯以使臣主之民屯以縣令主之悉以歲課多寡為殿最 丁酉饒風闗陷吳玠收餘兵趨西縣王彥收餘兵奔達州彥潰兵走通明縣破之四川大震 己亥御筆臨安自兵火後民地為官司軍營所占者其預買絹皆除之翌日輔臣言上戶往往已免下戶不能自陳宜遵詔㫖蠲放上曰文王發政施仁必先四者凡施當先及下彼豪家雖立法抑之猶能侵細民不可不察也是日薩里罕入興元府經畧使劉子羽焚其城而遁
  初饒風闗陷子羽與吳玠謀守定軍山玠憚之遂西子羽亦退屯三泉縣從兵不及三百與士卒同粗糲至取草木芽櫱食之遺玠書曰子羽誓死於此與公訣矣時玠在興州之仙人闗為守備得書而泣其愛將楊政大呼軍門曰節使不可負劉待制不然政輩亦舍節使去玠乃從麾下由間道與子羽會於三泉金游騎甚迫玠夜視子羽方酣寢傍無警呵者曰此何時而簡易乃爾子羽慨然曰吾死命也夫何言玠泣下復往守仙人闗子羽約玠共屯三泉玠曰闗外蜀之門戶不可輕棄敵人所以不敢輕入者恐玠議其後耳若相與俱下敵必隨入險反守徐取間道則吾勢日蹙大事去矣今經畧既下玠當由興州河池遶出其後褒斜山谷如行鼠穴敵見玠遶出其後謂將用奇設伏邀其歸路勢必狼顧吾然後據險邀擊可使遁去此所謂善敗者不亡者也子羽以潭毒山形斗拔其上寛平有水乃築牆壘凡十六日而成其衆稍集既而統制官王俊又以五千人至於是軍勢復振 庚子詔伯琮特除和州防禦使賜單名從王令學士院擬二十字進入上自擇瑗字以名之辛丑詔天章閣神御旦望節序帝后生忌應用羊肚
  者以他物代之上以每位當用一羊故有是㫖且諭大臣曰祖宗以仁覆天下豈欲多殺物命 壬寅宗室瑗為貴州防禦使 甲辰詔諸州經總錢並委通判拘收乙巳河南鎮撫司統制官李吉敗偽齊兵於伊陽
  丁未知成都府王似始受川陜宣撫處置副使之命先是宣撫處置使張浚見似除書上疏言都統制吳玠參議軍事劉子羽有功於蜀不應一旦以似加其上尚書左僕射呂頥浩與似連姻聞浚論似非才不恱或告右僕射朱勝非以浚起義兵平江時嘗有斬勝非之語勝非又毀之浚由是得罪時浚承制以子羽為宣撫判官與似同治事大事多與子羽謀之似充位而已 䖍賊周十隆犯循梅汀州 庚戌廬壽鎮撫使胡舜陟改充淮西安撫使應本路鎮撫司並受節制 辛亥工部尚書兼權吏部尚書席益參知政事新除翰林學士徐俯簽書樞密院事故事簽樞下執政一等至是特詔鈞禮又例外賜以金帶 壬子提舉浙東茶鹽公事王然罷仍貶秩一等先是宣諭官朱異論然置明州三縣鹽場將沿海下戶一例勾籍其間有不願結甲及雖結甲而不願貨本錢至有憂畏而自縊者或持杖而逐保正者言者亦論其擾民故有是命 甲寅詔自今守臣到任半年先具民間利害或邊防五事來上因以察其才能兩浙轉運副使徐康國罷任貶秩二等先是康國獻
  羨錢十萬緡上不受宣諭官朱異左司諫唐煇論康國拋糴民戶米麥踰年不償故有是命 三月戊午詔兩浙諸州和買物帛聽以三分折納見緡 己未中書舍人趙思誠言州縣武臣添差甚衆一郡至有三四十人貪汙不法民受其弊望自今惟忠義及有功勞於國之子孫朝廷特加優恤者許添差外餘並禁止若以貟多闕少當自稍清入仕之門以息官冗民貧之弊詔除宗室外令吏部開具申尚書省 淮西安撫使胡舜陟至廬州潰卒王全與其徒來降前郡將王亨籍官逋之在民者亡慮數萬緡舜陟盡蠲之亨又託名贍軍令市販輸金舜陟亟罷之流民稍稍自歸舜陟發粟貸民俾濟農事會歲大穰所收至倍公私皆給焉 甲子知建康趙鼎為江西安撫大使兼知洪州 京西招撫使李槿傳檄諸軍收復東京朝廷嘉之特遷右武大夫忠州觀察使 丙寅詔讀書習射童子求試者九人惟習射者令召見餘賜帛罷之上因謂大臣曰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葢繇昨嘗推恩一二童子故求試者雲集此雖善事然可以知人主好惡不可不謹也 己巳潁昌捷奏至詔李橫再進翊衞大夫 癸酉東流令王鮪坐贓抵死除名編管新州自是贓吏罕復黥配矣 甲戌尚書左司貟外郎王庭秀言朝廷比來深疾貪吏然州縣之間豈無亷介自將沈於下僚者望命五使所至以亷潔清修可以師表吏民者具名來上參以公議不次陞擢以厲士風從之 丁丑初惠州獄囚黃四等七人有司以為強盜當死推勘公事孟師尹錄問駮正無罪及是上聞之特遷右宣敎郎既而有司言師尹嘗平反死囚五人復命遷一秩 知藤州侯彭老獻賣鹽羨錢十萬上批其奏付三省曰縱有寛剩自合歸之有司非守臣所當進納或恐妄有刻剝取媚朝廷特降一官以懲妄作所進物退還翌日徐俯又以為言彭老遂罷 壬午韓世忠充淮南東路宣撫使泗州置司朝廷聞李橫進師議遣大將以世忠忠勇故召見而遣之 通判和州賈直清提舉淮西茶鹽公事兩淮舊為分鎮地至是始命監司 言者論軍屯所至發掘塚墓及借取平民首級之弊詔以付神武諸將 癸未詔今後贓吏依祖宗舊制㫁訖令刑部鏤板行下以兵部貟外郎劉景真有請也 大理正劉藻請諸路獄案情犯未真者除命官外更不取㑹令刑寺悉行兩㫁委憲司遣官審問定歸一㫁事下本寺本寺奏如所請其不可定歸一㫁者即上朝廷酌情處㫁施行從之 夏四月丁亥尚書左僕射朱勝非以母魯國太夫人楊氏憂去位 己丑韓世忠言近被㫖措置建康府江南北岸荒田為屯田之計㳂江荒田雖多大半有主難以如陜西例乞募民承佃都督府奏如世忠議仍蠲三年租田主自訟則歸之滿五年不言給佃人為永業於是詔湖北浙西江西皆如之尋又免科配徭役 駕部貟外郎韓膺胄轉對論刑罰輕重國祚短長係之望追法仁祖舊章凡獄官失入死罪者終身廢之雖經赦宥永不收敘上曰此仁祖之事也其仁民詳刑如此乎乃命有司申嚴行下 上曰縣令於民最親今多非其人呂頤浩言漢以九卿為郡守郎官宰百里今縣令但以資格差註上曰豈在官資卑崇惟在得人 庚寅安復鎮撫使陳規知池州兼㳂江安撫使規守德安七年賊不能犯至是召還入對首乞罷鎮撫使又言諸將跋扈請用偏裨以分其勢上皆納之以安復二州隸湖北帥司自是不復除鎮撫使矣辛卯劉光世為江東宣撫使屯鎮江時光世與韓世
  忠更戍世忠至鎮江城下而姦細入城焚其府庫光世擒而鞫之皆云世忠所遣於是訴於上江東統制官王德請於光世曰韓公之來獨與德有隙耳當身往迎見之謁入世忠大驚謂德曰公誠烈丈夫曩者小嫌各勿介意因致酒結歡而別 金人去興元自敵入梁洋蜀中復大震劒南諸路皆為徙治之計薩里罕留屯中梁山踰月始自斜谷去興元劉子羽與吳玠謀以兵邀之於武林闗不及張浚遣統制官王俊復洋州興元府薩里罕既還鳳翔乃遣十餘人持書與旗來招子羽玠子羽盡斬之惟留一人使還曰為我語賊欲來即來吾有死耳何可招也玠亦遺薩里罕書以大義責之薩里罕乃止壬辰移都督府於鎮江照應江淮兩軍機務於是建
  康府㩁貨務都茶場亦移於鎮江 浙東宣諭朱異薦簽書鎮東軍節度判官㕔公事張九成義烏縣令閭丘昕知龍泉縣汪汝則知瑞安縣熊彥詩知嵊縣姜仲開政績詔並進一官呂頤浩言仲開臣之外親乞勿賞恐外議以臣為私上曰不可有功必賞乃所以為公使有罪雖卿之親亦不當貸 岳飛以大軍次䖍州 癸巳執政奏事上色不怡久之曰昨夕暴雨朕通夕不寐恐於蠶麥有傷徐俯曰暴雨不害蠶麥久則為害矣上色稍和 詔禮官重別討論昭慈獻烈皇后諡號時登仕郎鄒況上書言其兄浩直諫事且乞雪昭慈後元符之謗前二日上諭輔臣曰此哲宗朝事言之毋傷乎徐俯曰陛下母事昭慈追崇極典天下共知其謗已雪矣上曰昭慈勲臣之家當時備禮而納正後此本朝盛事俯曰宣仁聖烈太后尤重家法欲正後生元子繼萬世之統以哲宗少年戒之在色不欲其多近嬪嬙小人陰連宮掖因是得行媒孽遂致廢后上曰皆當時大臣不諫之罪也翌日詔況引對上曰況浩之弟故欲擢之俯曰浩自有子柄上曰直臣之子復擢用之為御史使言事聳動四方亦足為國家之光也 甲午知嚴州顔為條上便民事乞嘗得解及應免解人並免丁役許之其後太學生亦免 戊戌湖南安撫使折彥質所遣統領官劉深以兵至鼎州時鼎寇楊太兵益盛僭號太聖天王且用以紀年 己亥詔復五帝日月之祀四方帝以四立日黃帝以季夏之土王春秋分朝日夕月禮如感生帝 湖南宣撫使薛徽言奏郴道州桂陽監去年旱民乏食詔戶部剗刷本路諸州米二萬斛付提刑司充賑濟命未至徽言即諭漕臣發衡永州米賑糶而以經制銀市米償之民賴以濟 壬寅尚書右司貟外郎劉岑請訪四方遺書以實三館從之 童子彭興祖五歲能誦書劉轂五歲能騎射二人皆神武右軍小校子也都統制張俊以聞上召見於內殿以興祖為右迪功郎轂為進武校尉皆賜袍笏 丁未神武副軍都統制岳飛遣統領官張憲王貴分道擊䖍宼彭友等獲之友先據龍泉至是乃敗 戊申詔諸緣宣諭所按發置獄除正犯人外並放上嘗論大臣曰向遣五使宣諭意在利民至於贓吏所當深治然所在多置獄橫及無辜非朕本意此後惟謹監司不必每事遣使故有是命 明州觀察使髙士曈為保寧軍承宣使權管客省四方館閣門公事士曈初召見乞落階官上曰士曈以宣仁近屬故稍優之然躐等亦不可髙爵厚祿留待立功將士朕於外戚未嘗假以恩澤今後宮之家官未有過保義郎者此曹何厭之有雖與之正任承宣使又望節鉞矣 詔自今大軍所過並令本州通判充錢糧官自入境隨軍出至境上 邕州進士昌慤特補忠州文學充廣西買馬司准備差使初提舉峒丁李棫既罷經略司更委通判賔州任彥輝就本州買馬道里迂逺大理馬遂不至及是朝廷復置司買馬慤上疏請招來之仍諭諸蕃中馬及三百疋賜錦袍銀帶如有出格之馬依溪洞搭價收買不可循其舊例每蕃令提舉官以綵帛為信如遣效用入蠻許借官錢多市鹽綵結托山獠及諸蠻令開拓道路庶幾諸蕃忻慕曲盡招馬之術疏入遂授以官俾行其說焉 五月乙卯朔上諭大臣曰朕省閱天下事日有常度每退朝閱羣臣及四方章奏稍暇即讀書史至申時而常程皆畢乃習射晩則復覽投匭封事日日如是也 詔諸路宣諭官所薦人才並俟終更令入對當不次陞擢以勸能吏 左承奉郎林儼獻書二千卷詔官其家一人尋以儼監西京中嶽廟 丙辰初馬氏據湖南始敷郴道永州桂陽監茶陵縣丁錢絹米其後丁有逃亡而不除其數民極以為患至是湖南宣諭薛徽言奏道州丁米萬七千餘斛乞以其半敷之田畝半取之身丁事下漕司相度未幾守臣趙坦亦以為言乃命田畝敷三分之二 詔博糴米斛以度牒官告償其直者中糴數多之家多給官告數少者給度牒 戊午大理少卿元袞言律令煩多非明察詳審而熟於憲章者未免有失故四方請讞比擬繆誤者十常二三望令刑寺官具法令引用有可疑者為之推原法意申明以頒天下俾郡縣無承用之駮而姦吏絶因緣之市以廣陛下欽恤之意詔刑寺看詳如其請 辛酉詔築第百間以居南班宗室仍以睦親宅為名 壬戌應童子舉張揉為迪功郎揉年九歲能誦書為古風詩孫子論上親試而命之 癸亥呂頤浩奏事因論祖宗兵制上曰祖宗制度自朕家法至於仁宗臨御最久恩澤及人深朕於政事間未嘗不繹思仁祖庶幾其髣髴也 乙丑侍御史辛炳入對言艱危多事之時冗食之官當減今福建八州而添差至八十餘貟理宜改正詔付吏部炳又言宣諭大臣自今勿廢都堂公見之禮則必無乏材之嘆詔三省通知 監察御史鄭作肅言通判出於帥守之門則於州事無所執守視過咎無敢刺舉今藩屏之權已重於此尤所宜謹乃詔諸州通判見任守臣所辟者並罷丁卯尚書吏部侍郎韓肖胄同簽書樞密院事充大金通問使給事中胡松年試工部尚書充副使 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以大軍至桐廬縣而魔賊繆羅與其徒八人已就招詔沂中速往招捕餘黨沂中捕斬其徒九十有六人 壬申言者論五使所至訟牒紛起其間固有久負屈抑不得自伸至於因緣嫌怨虛誕不實者十葢八九望令有司具申朝廷特寘嚴憲從之 乙亥天申節韓世忠進生鹿上不欲卻諭輔臣曰將放之山林以適物性 丙子知永州黃陞與其州官文武六人並罷以湖南宣諭薛徽言劾其贓汙不法也金房鎮撫使王彥復金州 丁丑左中奉大夫王聲
  英州編管坐權知岳州受賄當絞也仍以其獄示諸路州縣 戊寅左宣敎郎李長民守監察御史左修職郎程克俊右迪功郎監明州比較務歐陽興世登仕郎鄒況並特改京官先是四人俱得召對上問輔臣曰長民性行比兄正民如何呂頤浩對二人皆淹博文詞則長民優上曰陳襄薦司馬光等朕得其藁以示從臣而正民以為光等皆不合時宜者士大夫笑之徐俯言正民之父景淵長者持論平乃不以元祐為非上曰顧長民材行何如耳元祐之人雖賢其子孫亦不必偏用餘人亦不可偏廢惟賢則用之又問況何如人頤浩等對以浩之弟上曰浩固賢矣更當議況之賢否爾席益曰陛下不以正民之過而廢長民雖已知浩之賢而又問況之賢否可謂至公矣上曰朕未嘗偏有好惡況用人乎既而侍御史辛炳言況本非士類編評無聞玷辱名臣之後望授降等差遣從之 己卯湖南宣諭薛徽言上通判永州劉延年祁陽令張登治狀上問延年何如人輔臣皆言不識上曰古人求賢如不及然人故未易知雖聖人猶難之大臣既不識何由知其賢否通判非如縣令之不可數易也乃召延年赴行在登就任増秩徽言又奏擅發錢米賑糶飢民乞黜責上釋其罪因詔自今宣諭官合用錢物並申朝廷違者重寘典憲延年嘗權興國軍巨宼李勝以迎奉神御為名將徒衆數千人拏舟入軍延年禦之有方勝屈伏而去江西人至今稱之 辛巳罷宣撫司便宜黜陟初張浚既受黜陟之命事重者出敕行之參知政事席益簽書樞密院徐俯大不平指以為僭及是浚還行在而王似等代之故有是㫖 六月甲申朔徽州童子林國佐九歲能誦書詔免解賜帛自是遂為故事 乙酉詔以臨安獄多淹滯命察官一貟詣府監視遣決事大者趣之 婺州進士張志行賜號沖素處士志行東陽人以學行為鄉里所推大觀中數舉八行不就浙東宣諭官朱異言於朝故以命之志行年幾七十矣 丙戌復置六部架閣庫自崇寧間何執中為吏部始建議置吏部架閣官其後諸曹皆置凡成案留部二年然後畀而藏之又八年則委之金耀門文書庫人以為便迄宣和再置再省至是都官貟外郎蘇良治奏復之遂命末㕔郎官兼領丁亥同簽書樞密院事韓肖胄工部尚書胡松年入辭肖胄言今大臣各狥已見致和戰未有定論然和議乃權時之宜今臣等已行願毋先渝約或半年不復命必別有謀宜速進兵不可因臣等在彼而緩之也肖胄母文氏聞肖胄當行為言韓氏世為社稷臣汝當受命即行勿以老母為念上聞之詔特封榮國太夫人以寵其節文氏彥博孫也 庚寅上謂呂頤浩等曰為法不可過有輕重然後可以必行而人不能犯太重則法不行太輕則不禁奸朕常語徐俯異時宮中有所禁切令之曰必行軍法而犯者不止朕深惟其理但以常法處之後更無犯者乃知先王立法貴在中制所以決可行也 壬辰江南東西路宣諭 劉太中言建昌軍敎授李彌正玉山縣丞張絢清修亷潔文學過人詔並進官赴行在甲午神武前軍統制王𤫉為荊南府潭鼎澧岳鄂等州制置使時鼎寇楊麼復犯公安石首二縣湖南安撫使折彥質數請濟師乃命𤫉總舟師以行凡湖南北兵並受𤫉節度已而𤫉請招安金字牌上曰近來盜賊踵起葢黃潛善等專務招安而無弭盜之術髙官厚祿以待渠魁是賞盜也麼跳梁江湖罪惡貫盈故命討之何招安為但令𤫉破賊後止戮渠魁數人貸其餘可也 辛丑進士歐陽凱士特送洪州編管凱士嘗上書論時事前四日上諭輔臣曰頃上書人間有狂妄者朕多留中不欲寘罪今凱士狂妄之甚若不懲戒且慮煽惑羣聽亦害政之一端也可以其書付從官議罪來上仍宣示臺諫議上故斥之 時方審量濫賞而以左右司領之呂頤浩當國時有所縱舍左司貟外郎王岡輒持不可曰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飯疏食沒齒無怨言何謂也法者天下公共之法大臣行法與衆棄之尚誰怨前日論甲黜三官且至乙矣輒貸不問今日復論丙如甲公秉國鈞於天下具瞻之地不平謂何而怨始有所歸矣頤浩瞿然 自呂頤浩朱勝非並相以軍用不足創取江浙湖南諸路大軍月樁錢以上供經制係省封樁等窠名充其數茶鹽錢葢不得用所樁不能給十之一二故郡邑多橫賦於民大為東南之患今江浙月樁錢葢自紹興二年始 丙午詔內外從臣各舉宗室一人以備器使先是知太宗正丞謝伋條上宗室五事曰舉賢才以強本支更法制以除煩苛擇官師以專訓導繼封爵以謹傳襲修圖譜以辨親疎時已用伋議復置宗正少卿因有是命惟襲封不行 丁未詔即駐蹕所在學置國子監以學生隨駕者三十六人為監生置博士二貟 江東宣撫使劉光世引兵發鎮江時淮南宣撫使韓世忠屯登雲門光世懼其扼已改途趨白鷺店世忠遣兵千餘襲其後光世覺之乃北既是光世奏世忠掠其甲士六十餘人且言世忠身為大將當國家多事之時正宜謹慎共濟大事而乃不循法度強奪戰兵若非臣彈壓嚴切必致兩軍相挺上貽聖憂樞密院言近兩軍申奏各互有招過官兵詔同都督孟庾體究發遣如無實跡行下逐司照會上尋遣使和解仍書賈復寇恂事賜之 壬子自陜西既陷買馬路久不通至是知秦州節制階文軍馬吳璘始以茶綵招致小蕃三十八族以馬來市西馬復通葢起於此 秋七月甲寅朔宣諭朱異言建州觀察推官林安宅清亷守正嘗面折范汝為詔循二資令入對 丙辰呂頤浩言役宮北門未成而役又少欲於忠銳第八將范溫麾下擇不堪出戰二百人助役且令溫自董之上問其故席益曰役夫出入禁闥非措所撫循無以彈治上曰不可四方聞之以為使將帥舍甲兵而事營繕非今日整兵經武之道也己未置博學宏詞科用工部侍郎李擢奏也其法以制詔書表露布檄箴銘記贊頌序十二件為題古今雜出六題分三日試命官除歸明流外進納及犯贓人外願試者以所業每題二篇納禮部下兩制考校堪召試者每舉附省試院收試上等改京官除館職中等減三年磨勘下等減二年並與堂除奏補出身人以賜進士及第出身同出身為三等之差著為令 詔太史局每月具天文風雲氣候日月交食等事實封報秘書省 初置提舉孳生牧馬監官於饒州置司時益市馬於廣西故先擇牧地鄱陽置官提舉 甲子時大旱上以為民咨怨而傷和氣諭大臣曰雨不濡土當務修政事以感天意和買未為良法重困吾民其令監司覈實勿為文具也 丙寅詔鄉貢進士石公儒李郁並令赴都堂審察公儒臨海人長於春秋傳不事科舉郁光澤人父深元祐黨人母陳瓘女兄弟也郁早從楊時學時以其子妻之宣諭朱異言其賢故召 丁卯詔錄用六朝勲臣自曹彬至藍元振三百二十人子孫其後得趙普趙安仁范質錢若水諸孫皆官之 己巳詔以久旱令兩浙憲臣行所部慮囚左司諫唐煇乞令憲臣所至親自引問庶使寃枉獲伸從之 庚午詔無職田選人及親民小使臣並月給茶湯錢十千職田少者通計増給先是御筆増選人小使臣俸以養亷輔臣進呈上諭以今飲食衣帛之直比宣和不啻三倍衣食不給而責以亷節難矣雖變舊法亦權一時之宜戶部尚書黃叔敖言文武官料錢各有格法不可獨増選人小使臣乞令提刑司內州縣職田於一路通融應付無職田及職田少者増支從之 癸酉宰相呂頤浩參知政事席益簽書樞密院事徐俯以旱乞罷政上親答曰與其去位曷若同寅協恭交修不逮思所以克應天心者頤浩等乃復視事 乙亥朱勝非起復舊官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 丙子詔諸路監司分按州縣親錄囚徒以察寃滯以久旱用工部貟外郎朱締奏也 泉州洪水溢壞城郭墊廬舍凡三日乃平 己卯進呈左司諫谷煇奏講筵所祇應人以經進書推恩內門下後省私名慕允中換進義副尉仍與不作非泛補授乞追改施行遵守朝廷約束上曰此講筵所奏御寶批也既有例當依例施行席益曰此事固有前比當如聖㫖施行然副尉而煩諫官論執乞陛下從所奏上頷之徐俯曰既有例當如何上曰然凡朝廷所行事既有法有例而行之因言者論列而改則是朝廷所行果非也且此小事非闗大體呂頣浩席益又固請從煇之說上可之 庚辰輔臣奏事呂頤浩言雨足上曰日者亢旱朕甚憂之以為穡事無望矣今霑足如此殆將有秋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書大有年者纔一書有年者再而已以此知豐登之難得也先是自六月丙午不雨上命議獄省刑弛力役進素膳及是雨乃足翌日上始御玉食焉 八月丙戌初忠銳第八將徐文叛降偽齊劉豫大喜命以海艦二十益其軍令犯通泰州 辛卯詔諸路州軍自去年以後奏案未得㫁勑者具月日申報取㫁先是禮部尚書洪凝入對論諸路獄案凝滯上諭輔臣曰奏案遣決濡滯刑獄禁繫者多何以召和氣呂頤浩曰奏案法有日限上曰但不舉行耳可常催趣務在刑清庶革久弊乃有是㫖 甲午上謂大臣曰元祐黨人固皆賢然其中亦有不賢者乎呂頤浩等曰豈能皆賢徐俯曰若真元祐黨人豈有不賢但蔡京輩凡已之所惡欲終身廢之者必名之元祐之黨是以其中不免有小人 庚子詔都轉運使移司撫州 甲辰手詔曰比者雨暘弗時幾壞苗稼朕方寅畏怵惕之中又復地震蘇湖益甚朕甚懼焉葢天之降災其應必至皆朕失德不能奉順乾坤葉序陰陽之故咨爾在位大小之臣有能應變弭災輔朕不逮者極言無隠時已命諸路憲司起發州郡所負積年禁軍闕額錢是日上諭輔臣恐不便於民速令除放詔自建炎已來皆蠲之 御史臺主簿陳祖禮言按臺令有三院御史分詣三省檢㸃之文六察官輪詣六曹按察之制望申行之詔自下半年為始 提舉廣南市舶姚焯請得具便民或邊防五事如守臣例許之自是監司皆得條上 乙巳詔復置史館以從官兼修撰餘官皆直館檢討若著作佐郎有闕依元豐例差郎官兼領 戊申罷江淮等路轉運司是月韓肖胄等始至雲中見宗維議事 九月癸丑尚書左僕射呂頤浩引疾求去時天象示變臺諌交章論頤浩之罪上始厭之 秘書少監孫近請命前宰執恭具建炎四年二月以前時政記仍令修注官補建炎以來起居注命百司各以朝廷所施行事報進奏院從之丙辰朱勝非言近聞泉州水災已下本州詰問上謂
  大臣曰國朝以來四方水旱無不上聞故修省蠲貸之令隨之近日蘇湖地震泉州大水匿不以聞何也既而泉州委其事乃詔民之被害者除其稅其當濟給及營繕者以度牒二百賜之
  臣留正等曰書曰明四目達四聰葢言人君之視聴貴於無壅也管子曰堂上長於百里堂下逺於千里葢言人主之視聽易於隔絶也今欲去隔絶之患而使之無壅其唯言路乎四方雖逺有水旱災異使之上聞雖不出戶庭而周知天下之疾苦其視聽廣矣能乎是則天下之事無不聞矣葢人情喜聞其美而惡言其非所樂聞之事今也水旱災異而使得以上聞則凡可以達一人之聽者果何憚而不言乎奸佞之肆欺盜賊之竊發若是之類使其無之則已有則必以實告得其實而預圖之天下無難事矣其為益豈小補哉噫此祖宗之深意而太上皇帝所以責監司守臣也
  權刑部侍郎章誼言朝廷比修紹興敕令去取之間不無舛錯望詔監司郡守與夫承用官司參考祖宗舊典各摭新書之闕遺條具以聞然後命官刪去訛謬從之戊午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呂頤浩罷為
  提舉臨安府洞霄宮頤浩再相凡二年侍御史辛炳劾其不恭不忠敗壞法度及頤浩引疾求去殿中侍御史常同因論其十罪 詔諸路水旱等事令監司郡守即時聞奏如敢隠黙當寘典憲 己未手詔以絹計贓者三千為一疋舊法千三百為一疋建炎初増為二千至是言者欲舉祖宗之制杖脊贓吏於廟堂上以絹直髙故有是㫖 都省言近降金銀錢帛和糴米一百萬斛務欲利國便民聞前時和糴郡縣多將糴米留不即支及阻節減尅民戶實得無幾致所糴數少今宜革去前弊詔有違戾者當職官吏並徒二年 庚申夜朝天門外火燔民居甚衆 辛酉川陜宣撫司統領官吳勝敗偽齊兵於黃堆寨 壬戌呂祉知建康府建康自南渡後率以前執政或侍從官為帥至是特有此授祉既至對於內殿首論治道之要先自治而後治人兵家之法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因條十事一形勢二軍政三守將四屯田五通貨六省費七謹賞八民兵九斥堠十間諜上嘉納之 癸亥起居郎曽統言記注之官職司言動國朝尤重其選多以諫臣為之聽直前奏事所以廣聰明也元豐官制始正起居郎舍人之名不復並任諫列然有史事亦許直前頃者權臣用事言路浸壅居是官者既無言責率以出位為嫌陛下雖有好問之誠人臣雖有輸忠之意而舊制日隳莫之或舉誠為可惜乃命依元豐舊制 皇后母福國夫人熊氏以刑煥薨故乞賜皆踰常制上諭輔臣曰祖宗待戚里皆有常憲朕不敢逾豈曰後族故私之邪後復以皇后受冊乞恩上曰朕於外戚不敢有所私也況待遇後家又不敢與宣和家等今請雖不已視其援母后為比者亦勿聽丙寅江南西路安撫大使趙鼎為安撫制置大使兼
  知洪州 河南布衣朱敦儒特補右迪功郎敦遣赴行在以宣諭官明橐言其深達治體有經世之才參政席益直諫院陳與義交稱其賢故有是命 庚午上謂甫車臣曰日來稍撥忠銳軍隸大將而江上防守諸將部分悉定顧今歲防秋比日前為略具矣朱勝非曰今歲防秋誠非前此可及上曰今有兵僅三十萬當更精擇止得勝兵二十萬器械悉備訓而用之可以復中原威夷狄豈獨扞防險阻哉 殿中侍御史常同言朝廷設官有當廢而置當存而罷者自渡江以來不除寺監之官豈非欲減冗貟省浮費然在外諸司屬官浸増舊貟以江湖荊浙閩廣九路約計無慮百餘貟事之倒置如此今添差一路分都監之類月俸數百緡輟一貟之費已可養十寺監丞況一郡之官有踰百貟而在庭之臣反不及此數非所以尊王室臣愚以為當裁減諸路屬官之數復除寺監丞官一則可以分掌郎曹繁劇之務二則可以養試人才以觀其功能而於此選除郎官監司三則資淺而可用者不至僥倖而躐遷其為利便灼然明甚是日進呈上曰郎官髙選前此多歴寺監丞乃得之自渡江以來省併官曹序進人材徑至郎官非是其議復置如同言 壬申自軍興以來機速事皆以白劄子徑下有司既報行然後赴給舍書押降勑其後擬官㫁獄皆然兩省之職殆廢至是中書舍人孫近言國家倣唐舊制分建三省凡政令之失中刑賞之非當其在中書則舍人得以封還其在門下則給事得以論駮葢先其未行而救正其失則號令無反汗之嫌政事無過舉之跡今給舍但書押已行之事雖欲論執而成命已行非設官本意望申嚴舊制應非軍期急速不可待者並先書讀而後行詔自今非急速不可待時者並報應給舍書讀如無封駮令畫時行下 大理少卿張礿言親民之官莫如縣令比來縣令不職奸贓日聞豈特為令者之罪葢在於舉之不審用之不當任之不久遇之不厚臣欲乞每歲監司聚議舉縣令治狀尤異者一人保明列奏乞行誅賞庶幾人自奮勵化為循良吏部注授縣令並用合格之人不得注初補官子弟及文學衰懦之士是日進呈上曰縣令尤為近民須一任有舉主及格者乃得為之比來一切之制行或初官便得為令已釐正矣當謹守之乃命以礿所言送吏部後多施行甲戌江南宣諭劉大中言知寧國縣李椿年練習民
  事稽稅有條湯鵬舉悉心撫字人服恩信詔並進一官俟任滿赴行在 乙亥江東宣撫使劉光世為江東淮西宣撫使置司池州淮南東路宣撫使韓世忠為建康鎮江府淮南東路宣撫使置司鎮江府神武前軍統制王𤫉為荊南府岳鄂潭鼎澧黃州漢陽軍制置使置司鄂州神武副軍都統制岳飛為江南西路舒蘄州制置使置司江州侍衞親軍步軍都指揮使郭仲荀知明州兼沿海制置使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兼權殿前司公事仍詔仲荀以紹興府溫台明州為地分始諸將雖擁重兵而無分定路分故無所任責朱勝非再相始議分遣諸帥各據要會某帥當某路一定不復易 冬十月癸未起復尚書右僕射朱勝非等上吏部七司敕令格式一百八十入卷自渡江以來官司文集散佚議者以為銓法最為急務會廣東轉運司以所錄元豐元祐吏部法來上乃命洪擬等以省記舊法及續降指揮詳定至是成書 丁亥詔撫州進士鄧名世左承事郎李公懋左從政郎徐嚞並召赴行在以宣諭官劉大中薦也戊子浙西提㸃刑獄公事張宗臣罷宗臣初除大理
  卿坐贓去會婺州以賣鹽不法事被劾宗臣欲逮平民數十人府官就白宗臣大怒曰此事左相專遣人封來知之否簽書鎮東節度判官㕔公事張九成曰九成但知有聖㫖不知有宰相主上屢下恤刑之詔惟恐無辜被繫公身為部使者不能上體聖意而觀望宰相耶聞者莫不快意宗臣大慚九成因投檄去殿中侍御史常同奏宗臣夙負且言其朋附權貴居五客之一故罷庚寅大理少卿元袞言四方之獄雖非大辟情法不相當者皆得奏請裁決今奏案來上大率皆引用情重法輕之制而所謂情輕法重者鮮矣豈人之犯法而無情輕者乎欲望申敕凡遇麗於法而情實可矜者俾遵守成憲請讞以聞詔申嚴行下 甲午大理國請入貢且賣馬上諭大臣曰令賣馬可也進奉可勿許安可利其虛名而勞民乎第令帥臣邊將償其馬直當價則馬當繼至庶可増諸將騎兵不為無益也 尚書吏部貟外郎劉大中宣諭江南路還入見以舉刺官吏申明利害平反獄訟科撥財賦為八冊來上大中出使僅一歲所按吏二十人薦士十六人所薦士後多知名 乙未提㸃浙東刑獄周綱言新法弓手皆不逞之徒乞廢武尉一司將見役人隸於文尉事下戶部如所請 丁酉禮部貟外郎兼祕書省著作佐郎舒清國言自有邊難盜賊間起人民離散戶口減少而守令或不究心撫存凋瘵謂宜以戶口增否立守令考課之法而優其賞格庶幾守令惠愛及民從之 戊戌手詔略曰士大夫趨向尚多趨附征利葢奔競之不息則朋比之勢漸成可令臺諫伺察其微即行糾劾 舒清國試起居郎仍詔以見闕官日下供職自是職事官除拜不俟給舍書讀率得堂帖即視事 己亥偽齊陷鄧州 癸卯詔福建憲漕置司去處並依舊制 李橫棄襄陽奔荊南知隨州李道亦棄城去趙鼎遣糧舟至橫遂以所部如洪州甲辰荊潭制置使王𤫉率水軍至鼎口與賊遇接戰不利𤫉為流矢及木老鴉所中遂趨鼎州 偽齊陷郢州守將李簡棄城去 丁未手詔曰邇來注擬榜闕之際姦弊百出貨賂公行寒士困苦安得如毛玠清公使天下之士莫不亷潔自厲三省可行措置柏臺嚴加糾察初上以吏部注擬多弊手詔戒飭畧曰安得如皇甫鎛之流鈐制吏姦除其弊源既而上以鎛迎合貢羨恐臣下有疑翌日御筆改用毛玠事且諭朱勝非曰他時詔語未當三省便可進呈改定徐俯曰此所以見盛德戊申詔今後省試並就行在自諸路置類省試行之纔二舉議者以為奸弊百端且言本朝省試必於六曹尚書翰林學士中擇知舉諸行侍郎給事中擇同知舉卿監為參詳官館職學官為㸃檢官又以御史監視故能至公至當厭服士心詔檢累降指揮申嚴行下於是遂罷諸路類試 庚戌復置宗正少卿一貟太府司農守軍器將作監各復置丞一貟太府寺大理左㫁刑右治獄各復増丞一貟始用常同請也 辛亥詔添差官州十縣已上勿過十貟三縣已上五貟已下二貟縣萬戶已上三貟已下二貟仍並以二年為任 十有一月丙辰執政進呈修運河畫一朱勝非曰修河似非急務而饋餉艱難故不得已但時方盛寒役者良苦居民遷避皆非所便恐議者或以為言上曰禹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浮言何恤焉 廣西經略司走馬承受俞似為諸司所劾罷自是走馬承受遂不復除 丁巳開封府布衣李漢英上書言國家之弊在用柔太過故敵得逞上曰光武治天下以柔漢室復興漢英所言狂易朕不以為忤聞罷可也 庚申禮部貟外郎虞⿰請銓試初出官人以經義詩賦時義㫁案律義為五場就試人十分取七榜首循一資從之 癸亥詔諸路上供錢物令戶部歲終舉劾稽違侵隠去處申朝廷取㫖責罰 御前忠銳第一將崔増統制吳全與湖寇遇於陽武口死之甲子樞密院言韓肖胄胡松年使還上即位遣人入
  北六七年未嘗報聘至是宗維始遣李永壽王翊等九人與肖胄偕來 乙丑殿中侍御史常同言皇城司以鄆王提領而不隸臺察閤門客省四方館以內侍鄧文說提領而不隸臺察祕書省以新置而不隸臺察若謂近要之司不當察則三省樞密院尚有分察之法豈有官司在六部之下而不隸臺察之理時閤門皇城司皆援靖康詔㫖依祖宗法隸屬中書省同復奏御史臺格乃詔並隸臺察同又言六曹尚書侍郎拘執繩墨願少假以權使隨事裁決上曰國朝以法令御百執事故凡有司以奉法為能而不敢以私意更令祖宗成憲朕不敢改也
  臣留正等曰任人固愈於任法而自秦漢以來鮮不為法之用何哉公道不行私意交勝人不足任而法為可守爾況乎一代之興必有一代之法而所謂一代之法者本非成於一代其所循持亦逺矣特因時之宜而少為損益爾遵之可以致治違之則至於亂葢已有明效大驗於前世庸可率意而輕之歟常同之請知任人任法之說而未察公道私意於時世也尚書侍郎雖未必皆狥私之人要其所御皆宿姦巨猾法明如是彼猶舞而用之法意一縱則將何所不至哉臣謂今日弊正在於不知謹守祖宗之法而上下因循廢弛儻每事一以祖宗之法御之何患於不治太上皇帝謂祖宗成憲朕之家法不敢改也是宜保之以為致治之龜鑑
  詔沿淮諸寨鄉兵毋得輒擅侵擾齊國界分 庚午臨安府火 壬申御筆皇城司係專一掌管禁庭出入祖宗法不隸臺察已降指揮更不施行先是常同援臺格奏陳而幹辦皇城司馮益等復言本司自祖宗至今並無隸臺察指揮輔臣進呈上曰政使皇城司隸臺察何所憚顧祖宗法不可易今如易之後將輕言變祖宗成憲者衆故不可不慎也 癸酉詔行在民居失火延燒官屋數多者取㫖依軍法 甲戌廣南宣諭明槖奏廣西提㸃刑獄董弅等十二人治行詔並進官一等俟滿秩赴行在 乙亥詔復司馬光十科舉士之制令文武侍從官歲各舉三人用宰相朱勝非請也 丁丑詔宣諭官所劾贓吏罪至死者令刑寺責出情理巨蠧之人三兩名令所在留禁俟㫖時議舉祖宗杖黥之制故有是命 初令賔橫宜觀四州守臣專管買發戰馬如邕州例以提舉廣西買馬李預言逐州並係接連外界可以招誘故也 己卯蠲南劒州所負民間獻納錢十六萬緡葉濃之亂諸司悉取為軍費至是戶部責償而侍御史辛炳言本州累經殘破今再取於民其為數百萬戶之害豈特十六萬緡而已乃寢其命 庚辰詔諸州大辟應奏者從提刑司具因依繳奏申舊制也 十有二月壬午玉山縣丞張絢除正字用劉大中薦也 初監察御史劉大中自江南還言䖍饒兩監二年所鑄新錢纔二十萬緡而用本錢十二萬緡吏卒之費又二十三萬緡得不償費望減併官吏癸未從之 乙酉臨安火後二日又火燔民居甚衆宰相朱勝非引咎乞罷政不許 己丑詔四川諸州犯私茶鹽人並不用赦廕原免自是天下茶鹽皆用重法矣 壬辰詔諸路監司令三省選擇差除自今臣僚差遣並不得自具闕乞差時御史建言祖宗朝除用監司必擇累任知州通曉政事實有政績或久任省府推判練達老成之人故使按察吏治發摘姦伏薦舉人材撫存百姓無有不宜若有本路利害就委措置無有不當近年任用太易以一路耳目之寄付新進望輕之人慾使政事修舉姦究消伏難矣望令中書慎簡聰明公正之人參之衆論書之於籍以待有闕按籍除授疏入上諭輔臣曰今奔競之風未息每有一闕必至干乞宜明戒諭毋得具闕乞差庶修士檢然循習已久終不能革也 癸巳詔修葢殿宇迎奉祖宗神御赴行在 乙未詔初磨勘改官人許注外路敎官著為令 宰執進呈差沈昭逺催軍糧事上曰差官數有言者葢常賦自有轉運司官茍不職自當別選能吏豈可每每差官催督乎至於因事差官出外自祖宗時有之亦不得俱廢也 甲辰詔南班宗室新第仍舊以睦親宅為名 丙午敵使李永壽王翊至行在是歲宗弼引兵攻和尚原拔之 海寇黎盛犯潮州焚民居盛登開元寺塔望吳氏故居問曰是非蘇內翰藏圖書處否麾兵救之民賴免者甚衆 王寵既陷偽齊劉豫令赴京擢用終不受偽命而去










  宋史全文卷十八下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九上
  宋髙宗七
  甲寅紹興四年春正月辛亥朔上在臨安 甲寅進呈臨安府勘武翼郎馮師道言語狂悖事上曰師道本畫工嘗令繪佛像為民祈福已賜緡錢聞輙覬覦錫帶遷秩此事在承平時猶不可況於今日豈有濫賞官職賚予當勸有功朕未嘗敢以輕授師道以此怨望爾葢上重惜名器不以假人自百工伎藝之流一資不可妄得故因論師道罪狀諭無濫賞之意茲有以見御天下以至公也
  臣留正等曰輕用名器不分流品此前日召亂之由也太上皇帝以爵待有徳有功者雖貴近越法求請未嘗予之況畫工乎此所謂大公至正之道冝謹守之
  乙卯樞密都承㫖章誼為大金通問使給事中孫近副之敵所議事朝廷皆不從乃遣誼等請還兩宮及河南地 詔淮浙鹽鈔錢每袋増貼納錢三千通舊為二十一千諸州所收貼納錢並計綱赴行在尋命廣鹽所増亦如之 戊午詔宣州奏檀偕殺人疑慮獄案令刑部重別擬斷申尚書省輔臣進呈朱勝非言疑獄不當奏而輒奏者法不論罪上曰今若加罪則後來州郡實有疑慮者亦不復奏陳矣 辛酉初知樞密院事張浚既至荊南上書引咎乞罷政詔不許是日殿中侍御史常同請對論浚以大臣之貴當閫外之權付與之專㡬半天下事功不就受代而歸今乃聞命踰年故為留滯不䖍君命莫甚於斯壬戌詔浚疾速赴行在自是言者稍稍論浚矣 戊辰執政奏事因及北方事冝上曰人心國之本也雖有土地若失人心亦不可立國 自張浚召還後川陜宣撫處置副使王似盧法原人望素輕頗不為都統制毛玠所重上聞之己巳賜三人璽書略曰羊祜雖居大府必任王濬以專征伐之圖李愬雖立殊勲必禮裴度以正尊卑之分傳聞敵境尚列兵屯冝益務於和𠂻用力除於外患時玠為檢校少保位遇浸隆故有是詔 癸酉輔臣進呈張浚奏四川自七月以來霖雨地震蓋名山大川久闕降香乞製祝文付下上曰霖雨地震之災豈非重兵久在蜀調發供饋椎膚剝體民怨所致當脩徳撫民以應之又何禱乎 丁丑召江西制置大使趙鼎赴行在將以代席益也鼎守洪都踰再嵗戢吏愛民盜賊屏息一方賴之 戊寅夜臨安火己卯同簽書樞密院事韓肖胄以舊職知溫州肖胄
  與朱勝非議事不合力求去疏三上乃有是命後三日改提舉洞霄宮 右迪功郎吳伸上疏訟張浚無罪大略為浚忠有餘而智不足且復辟之功大失地之罪小使浚罪去不知誰可繼其忠乎望陛下痛察之無使朋黨得以快其私無使敵國得以乗其間實宗廟社稷之福 二月辛巳朔詔南班宗室自今並赴臺參故事宗室遷官或赴或否至是用御史常同言著為令 壬午詔贓罪至死者方籍其貲 癸未參知政事席益提舉江州太平觀先是諫官劉大中既奏其罪殿中侍御史常同復以為言上曰諫官御史所言臣僚過惡未必皆實然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既審知其小人自當退之也 乙酉簽書樞密院事徐俯兼權參知政事 軍賊檀成犯長陽縣荊南鎮撫使解潛遣統制官胡勉捕斬之 戊子監察御史明槖宣諭嶺南還入見槖出使一年三閲月所按吏二十有七人薦士二十人凡五使所案吏總七十有九人薦士五十有七人而劉大中所劾多大吏槖大中朱異所舉多聞人又薛徽言鋭於有為而槖大中數言公私利病惟胡𫎇奉承大臣風㫖此其大略也 乙未詔同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孟庾赴行在 戊戌詔廣西提舉買馬官移司邕州己亥初命三衙管軍及將帥觀察使以上舉忠勇智
  略可自代者一人如文臣之制 辛丑金左都監宗弼自寳雞入冦犯仙人關先是敵既得和尚原利州路制置使吳玠度敵必深入乃預治壘於關側號殺金平嚴兵以待玠弟秦鳯副都總管璘在階州移書言殺金平之地去原上逺前陣散漫冝益治第二隘示必死戰則可取勝至是宗弼果與薩里罕劉䕫率十萬騎入冦進攻鐵山鑿崖開道犯仙人關既至敵據髙嶺為壁循嶺東下直攻我軍玠自以萬人當其前璘率輕兵由七方關倍道而至轉戰凡七日統制官郭震為宗弼所襲破其寨王師屢敗玠斬震以徇敵復攻之 壬寅常同為御史不數月劾罷監司之不才者二十有三人中外聳然 乙巳監察御史明槖言昨李棫遣人入大理國買馬於邊防有所未便小必失陷害物大則引惹邊釁臣講究買馬之術有七深入蠻國誘之不惜其直一也厚有繒綵鹽貨之本二也待以恩禮三也要約分明四也禁止官吏侵欺五也信賞必罰以督之六也馬悉歸朝而後付於將帥七也望下提刑司根究諸司鹽利剰錢應副買馬仍下提舉司詳前七説施行從之 鄉貢進士李郁為右迪功郎郁以布衣入見所呈皆當世務上批郁學通世務議論可采故有是命 丙午知樞密院事張浚至行在殿中侍御史常同侍御史辛炳皆有論列不報浚既見遂赴樞密院治事 三月辛亥朔川陜宣撫司都統制吳玠敗敵於仙人關初宗弼與玠連戰未決敵遣生兵萬餘擊玠營之左玠分兵擊卻之賊怒擁衆乗城玠遣統制官楊政以刀鎗手深入統制官呉璘以刀畫地謂諸將曰死則死此敢退者斬敵分為二陣宗弼陣於東將軍韓常陣於西我軍苦戰久遂退屯第二隘政亦言於玠曰此地為蜀阨塞死不可失當守以強弩彼不敢舎此而犯關玠從之敵進攻第二隘人披兩鎧鐵刃相連魚貫而上璘督士死戰矢下如雨敵死者復踐而登薩里罕翌日命諸軍併力攻營之西北樓玠遣政與統領官田晟出鋭兵持長刀大斧擊其左右夜布火四山大震鼔隨之壬子夜壘中大出兵遣右軍同統領王喜及王武等諸將分紫白旗入敵營敵驚潰將軍韓常為官軍射損左目敵不能支遂引兵宵遁右軍統制張彥刼敵橫山寨斬千餘級玠遣統制官王俊設伏河池扼其歸路又敗之是舉也敵決意入蜀自薩里罕已下皆盡室以來既不得志遂還鳯翔授甲士田為久留計自是不復輕動矣 丁巳右司諫劉大中守秘書少監上諭朱勝非曰大中頃使江西頗多興獄今猶未已若令為諫官恐郡縣觀望朕於用刑欽恤明慎常懼有司行法於意外今遷大中為少監蓋朕之深慮也 戊午江南西路制置大使趙鼎參知政事時鼎已召而未至也上命鼎薦人才鼎即以王居正呂祉董弅林季仲陳槖朱震范同呂本中上之乃詔三省公共隨器任使 撫州布衣寗子思獻白銀木刻成千手大悲像極精工朱勝非進呈上曰朕平日未嘗佞佛然亦不敢加訾顧飾象設以祈福乃流俗之事非朕心也勝非又言撫州有玉尊刻成龍文疑禁中舊物未敢進上曰此尤無謂異時茶馬司常竊市馬之直以易玩好是舉山澤之利而投之無用之地矣其勿受自今有來獻者皆卻之 夜雨雹 壬戍孟庾自鎮江至行在時督府諸將既已分戍遂併其府廢之而以其餘兵𨽻都統制張浚 乙丑知樞密院事張浚罷為資政殿大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時辛炳常同論浚不已上未聽二人因録所上四章申浚浚懼即移疾待罪且以呂頥浩在相位時書進呈上乃釋然炳又言前此人臣未有如浚之跋扈僣擬専恣誤國欺君慢上者同亦論奏如炳言故浚遂罷丁卯張浚落職奉祠後三日詔浚福州居住
  龜鑑曰建炎初潼關告警羽檄交馳浚以密院而任川陜宣撫之職請任西事分司秦州左通荊襄之財右出秦隴之馬興元一奏勇於自任擢劉子羽於參謀而弛禁通商輸財濟饑熈如也用趙開於總領而民不加賦軍用自足裕如也而分畫諸將如吳玠如王彥如劉錡如關師古等莫不屬其指授之下自是而捷於寳雞捷於箭筈捷於和尚原捷於殺金平劍閤棧道賴以保全此雖呉武安玠以下諸將戰闘之功而分畫措置莫非我魏公力也而議者乃以秘閣崇儒尚方鑄印中傷之雖聖明天子有人言其過朕皆不聽之喻而還朝以後言者滋甚浚不容不落職出居外郡矣
  浚即日如福州從者皆去肩輿才兩人浚雖得罪猶上疏論敵偽暫和心必未已當益為備具大略言此敵情狀專以和議誤我亦云久矣彼勢促則言和勢盛則復肆前後一轍姑請以近事明之紹興二年秋尼雅滿有親冦蜀之意先遣王倫還朝且致勤懇蓋懼朝廷大兵乗彼虛隙又其為劉豫之計至委曲周悉也自後九月余覩作難前謀遂寢至十二月伊都之難稍息則復大集蕃漢之衆徑造梁洋是時朝廷已遣潘致堯出使矣次年二月敵困饒風進退未皇先是朝廷開都督府議遣韓世忠直抵泗州敵實畏之於四月遣致堯還其詞婉順欲邀大臣共議此非無所忌憚而然也梁洋之冦未能出竟至五月而後得歸既狼狽矣而世忠大兵尋復輟行敵之氣力固已復蘇而叛豫之心亦云紓綏所以前日使人之來求請不一故為難從之事也竊惟此敵傾我社稷壞我寢陵迫我二帝駈我宗室百官自謂怨隙至深其朝夕謀我者不遺餘力矣況劉豫介然處於其中勢不兩立必求援於敵借使暫和心必未已數年之內指摘他故豈無用兵之詞而我將士率多中原之人謂和議已定不復進取將解體思歸矣若謂今日不得已而與之通使為陛下之權敵亦固能用權也願陛下蚤夜深思益為備具處將士家屬於積粟至安之地使出而戰守者無反顧奔散之憂精擇竒才以撫川陜之師使積年屯邊者無懈墮懷望之意江淮川陜互為牽制斥逺和議用集大業臣奉使川陜竊見主兵官除呉玠王彥關師古累經拔擢備見可任外其餘人才尚衆謹開具如左呉璘楊政可統大兵田晟可總一路王宗尹王喜王彥可為統制後皆有聲世服其知人 癸酉知湖州汪藻上所編元符庚辰以來詔㫖二百卷詔送史館 乙亥御史中丞辛炳論用人三弊曰分朋黨以立門庭縁愛憎而有用舎記小過而掩實行疏奏上嘉納之 詔草澤鄧名世引見上殿名世初以劉大中薦召赴行在獻所著春秋四譜古今姓氏上遂命為迪功郎 夏四月庚辰朔制授呉玠川陜宣撫副使上賜以所御戰袍器甲且賜親筆曰朕恨阻逺不得拊卿之背也玠素不為威儀既除宣撫副使簡易如故常負手步出與軍士立語幕客請曰今大敵不逺安知無刺客萬一或有意外則豈不上負朝廷委注之意下孤軍民之望哉玠謝曰誠如君言然玠意不在此國家不知玠之不肖使為宣撫玠欲不出恐軍民之間寃抑而無告者為門吏所隔無由自達幕客乃服 總領四川財賦趙開令再任用王似等奏也 辛巳詔兵部申嚴奏功不實法時臣僚奏軍興以來陛下不惜爵賞以旌戰功勸忠節而所屬上功類不覈實有隨衆從軍而曰躬冐矢石有盜賊自去而曰收復州縣有賊過境上而曰保守無虞有未嘗臨敵而曰斬獲賊級似此姦罔詎可置而不問故有是詔 癸未宣撫處置使司參議官劉子羽責授單州團練副使白州安置以諫議大夫唐煇給事中胡交修殿中侍御史常同交章論之也 丙戍呉玠與敵戰敗之復鳯秦隴州敵丁亥詔衢州布衣江衰召赴都堂審察守臣謝克家言其才行於朝故召遂命為右迪功郎 庚寅置孳生牧馬監於臨安府 甲午罷廣西茶鹽司其職事令轉運司所管其後復以廣東提舉司兼之 庚子詔江東宣撫使劉光世遣兵巡邊丙午僉書樞密院事徐俯提舉臨安府洞霄宮俯既
  登宥密頗驕傲自滿朱勝非趙鼎同在二府俯蔑視之每除一登第者則曰又一經義之士嘗與論兵視鼎曰公何足以知此鼎曰鼎不足以知之豈若師川之讀父書邪俯大不堪而無以酬之卒不安位而去 戊申罷婺州市御爐炭令戶部講究更有似此之類並行禁止時兩浙轉運司檄婺州市炭須胡桃文鵓鴿色㑹守臣王居正入為起居舎人面奏臣頃承漕司牒開讀至此羣吏以目俄頃之間道路籍籍聞之傍郡蓋有不勝其擾者上曰朕平居衣服飲食猶且未嘗問其美惡隆冬附火止取溫暖豈問炭之紋色也及是輔臣進呈上蹙然曰當艱難之時豈冝以此擾人可令速罷故有是㫖五月庚戍朔先是朱勝非言襄陽上流襟帶呉蜀今
  陷於冦所當先取上曰就委岳飛何如參知政事趙鼎曰知上流利害無如飛者至是命飛兼黃復州漢陽軍徳安府制置使以飛出師也 癸丑左朝奉大夫范沖守宗政少卿兼直史館前一日執政進呈上諭朱勝非等曰神宗哲宗兩朝史録事多失實非所以傳信後世當重別刋定著唐鑑范祖禹有子名沖者已有召命可促來令兼史事勝非曰神宗史縁添王安石日録哲宗史經蔡京蔡卞之手議論多不公今蒙聖諭命官刪修足以昭彰二帝盛美天下幸甚 甲寅詔淮南帥臣兼營田使知通縣令銜內兼帶營田二字於是大省冗官且令監司守臣條畫營田利便限一月聞奏焉 江西制置使岳飛復逞州遂引兵攻襄陽軍聲大振 丁巳詔監司郡守常切機察贓吏犯法巡尉失職並仰劾奏如失覺察取㫖重行時禮部員外郎郭孝友言令東南州縣無水旱之災夷狄之禍而居無尺椽㸑無盛煙者贓吏害之盜賊擾之耳郡縣有贓吏乃煩朝廷遣使以黜陟之是按察之官不稱職也鄉邑有盜賊乃煩朝廷命將以招捉之是討捕之官不勝任也願陛下申命司禁貪墨於未發之前消姦究於未形之際故有是㫖庚申詔日厯所速行條具重修哲宗實録事件聞奏辛酉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奏本軍統兵官劉光弼乞陞差上謂輔臣曰光弼必光世之家茲事未便恐光世疑也世忠與光世交惡不已至是世忠自楊州入朝殿中侍御史常同言二人𫎇陛下厚恩不思葉心報國一旦有急其肯相援望分是非正典刑以振綱紀上以章示二人他日帶御器械劉光烈召帶御噐械韓世良食世良峻拒之世忠見上因及其事上曰世良等內諸司耳設有不和罷其一可也至如大將國家利害所繫漢冦恂賈復以私憤㡬欲交兵光武一言分之即結友而去卿與光世不睦議者皆謂朝廷失駕馭之術朕甚愧之世忠頓首請罪曰敢不奉詔他日見光世當負荊以謝上以其語諭輔臣然二臣卒不解 癸亥日厯所乞關內東門司取會禁中應出納更改事務先是內東門司取㫖不許供報至是史館修撰綦崈禮復以為請乃許之上因言禁中百事皆遵守典故不惟祖宗家法不敢輕議改更亦厭紛紛多事也 甲子參知政事孟庾兼權樞密院事時密院全闕官用故事而有是命 戊辰罷諸縣武尉 壬申三省條上裁省細務一百十一事歸之六曹上諭朱勝非曰卿等當進退人材修明法度助朕圖恢復之計繁文末節非所以委付大臣者勝非頓首謝 癸酉詔修國日厯所復以史館為名 甲戍國子監丞王普上明堂典禮未正者十二事 丁丑詔秉義郎子彥特轉武翼郎添差溫州兵馬鈐轄左中大夫新知泉州令懬特轉左大中大夫初令懬奉詔選宗室子至是復得子彥之子伯玖年五嵗上以其聰慧可愛命呉才人育之 以中書舎人張綱言詔令懬轉左太中大夫指揮勿行 岳飛引兵復襄陽府初偽齊將李成聞郢州失守乃棄襄陽去飛進軍據守遂復唐州六月壬辰詔川陜合赴省舉人令宣撫司於置司州
  置試院選差監試考試官務在依公精加考較絶請託不公之弊先是詔省試並就行在至是禮部侍郎陳與義奏川陜道逺恐舉人不能如期故復令類試焉 乙未詔楊華特補修武郎添差臨安府兵馬都監樞密院奏華已受程昌寓招安故有是命 金星晝見經天丙申新除宗正少卿兼直史館范沖辭免恩命朱勝非奏曰沖謂史館專修神宗哲宗史録而其父祖禹當元祐中任諌官後坐章疏議論責死嶺表而神宗實録又經祖禹之手今既重修則凡出京卞之意及其増修者不無刪改倘使沖預其事恐其黨未能厭服上曰紛紛浮議不足恤也勝非曰沖不得不以此為辭今聖斷不移沖亦安敢有請上復愀然謂勝非曰此事豈朕敢私頃嵗昭慈聖獻皇后誕辰因置酒宮中從容語及前朝事昭慈謂宣仁聖烈皇后誣謗雖嘗下詔辨明而史録所載未經刪改朕毎念及此惕然於懷朝夕欲降一詔書明載昭慈遺㫖庶使中外知朕修史之本意也勝非進呈曰諭及此天下幸甚 詔増置秘書郎著作郎各一員校書郎正字各二員 己亥詔今後除授館職寺監丞博士御史臺檢法官主簿在外監司帥司並命詞給告承務郎以上差遣給敕令惟選人止用劄子 庚子吏部員外郎呂聰問上故相呂大防所撰其祖公著神道碑且言臣猶記憶少時親見大防取索當時詔本日厯時政記以為案據撰成此文由是觀之先皇與子之志蓋已定於一年之前豈容中間更有異議其所以召臣祖輔嗣君欲更革之意亦皆出於神宗皇帝之本心後來臣祖與司馬光乃是推原美意遵奉初詔即非輒詆先帝輕變舊章當時若使更俟年嵗神宗當自更之豈特元祐臣切聞聖詔欲改修二史所係之大者無出於此謹以投進乞宣付三省史館録白以為案底從之 壬寅初置史館校勘員 惠州牢城人呂熈許自便熈坐殺苗𫝊之徒張政抵罪至是始釋之 丙午執政奏事上顧謂曰岳飛已復襄郢尼雅滿聞之必怒況今正是六月下旬便可講究防秋儻敵人尚敢南來朕當親率諸軍迎敵使之無遺類即中原可復也 江西制置使岳飛復隋州 是月熒惑犯南斗 秋七月戊申朔吏部尚書胡松年簽書樞密院事 乙夘祠部員外郎范同言師克在和大抵剛果豪健之士以氣相髙始由小嫌寖成大釁陛下拔用才傑禮遇勲賢備極榮寵固將馮籍忠力掃除塵氛一清寰宇恢復祖宗之業而道塗竊議以謂將帥忘輯睦之義記纎芥之怨或享髙位而忌嫉軋已或恃勲勞而排抑新進審如是也日必有重貽聖慮者欲望明示至意使之視春秋諸卿以為戒追漢唐名將而踵其跡豈惟社稷是賴而勲名寵位克享終始亦陛下保全之徳也詔劄與諸將帥先是劉光世韓世忠久不葉而岳飛自列校拔起頗為張浚所忌故同及之 丙辰川陜宣撫副使呉玠為檢校少司奉寧保靜軍節度使録仙人關之功也 丁巳詔左右司嵗考郎官功過治狀優劣上省取㫖賞罰復舊制也辛酉知湖州汪藻上所編中興詔㫖三十七冊詔送
  史館 甲子岳飛復鄧州 己巳執政進呈內降公事上諭曰近民間又造飛語多及內侍此曹何足惜恐因而生變不可不止絶之朱勝非曰恐軍中亦有幸變者更乞諭張浚楊沂中使之機察然內侍輩亦望約束令省事上曰何嘗假藉此曹兼已戒浚與沂中但令臨安府略加根治可也趙鼎進曰民言可畏亦不可不採聽願陛下思所以致此言之由上嘉納之 詔戶部措置錢物二百萬緡増數和糴舊例朝廷嵗降本錢三百六十萬緡約糴米九十萬石至是中書請増糴焉 庚午命宰執按閲江東淮西宣撫使劉光世帶到軍馬光世自池州入朝見上言今軍中錢糧既已不乏器甲又漸足備臣官職超踰衆人所願竭力報國他日史官紀中興名將帥書臣功第一上曰卿不可徒為空言當見之行事光世𢥵然受命而去 辛未樞密院承㫖章誼給事中孫近使金國還入見初誼等至雲中與宗維希尹論事不少屈敵諭令亟還誼等曰萬里啣命兼迎兩宮必須得請敵乃令蕭慶受書宗維荅書又約以淮南毋得屯駐軍馬蓋欲畫江以益劉豫也誼等還至睢陽為豫所留以計得免上嘉勞久之 癸酉初命大理丞評刋定見行斷例 己亥執政進呈趙詳已平建昌叛兵上曰官軍既入城寧免玉石俱焚趙鼎進曰未必敢肆殺戮恐須刼掠耳上愀然不悅曰斯民無辜遽遭此禍其令有司優恤之 八月戊寅朔宗正少卿兼直史館范沖入見上雲以史事召卿兩朝大典皆為奸臣所壊若此時更不修定異時何以得本末沖對曰臣聞萬世無𡚁者道也隨時損益者事也仁宗皇帝之時祖宗之法誠有𡚁處但當補緝不可變更當時大臣如呂夷簡之徒持之甚堅范仲淹等初不然之議論不合遂攻夷簡仲淹坐此遷謫及仲淹執政猶欲伸前志久之自知其不可行遂已王安石自任已見非毀前人盡變祖宗法度上誤神宗皇帝天下之亂實兆於安石此皆非神宗之意上曰極是上又論史事沖對先臣修神宗實録首尾在院用功頗多大意止是盡書王安石過失以明非神宗之意其後安石婿蔡卞怨先臣書其妻父事遂言哲宗皇帝紹述神宗其實乃蔡卞紹述王安石惟是直書安石之罪則神宗成功盛徳煥然明白哲宗皇帝實録臣未嘗見但聞盡出姦臣私意未論其他當先明宣仁聖烈誣謗上曰正要辨此事上又曰道君皇帝聖性髙明乃為蔡京等所誤沖對道君皇帝止縁京等以紹述二字刼持不得已而從之上曰人君之學不在如此當以安社稷為孝沖對曰頃在政和間嘗聞道君皇帝六鸖詩一聨雲網羅今不密回首不須驚宣示蔡京等雲此兩句專為元祐人設以此知道君皇帝非惡元祐臣僚上曰何如當時便下一詔用數舊臣則其事遂正沖對曰如聖諭天下無事矣上又論王安石之姦曰至今猶有説安石是者近日有人要行安石法度不知人情何故直至如此沖對昔程頥嘗問臣安石為害於天下者何事臣對以新法頥曰不然新法之為害未為甚有一人能改之即已矣安石心術不正為害最大蓋已壞了天下人心術將不可變臣初未以為然其後乃知安石順其利慾之心使人迷其常性久而不自知上曰安石至今猶封王豈可尚存王爵 庚辰御札參知政事趙鼎知樞密院事充川陜宣撫處置使鼎留身辭以非才上曰行朝之事朕自主之宰相茍非其人自有臺諌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盡以付卿卿以便冝黜陟專之可也時鼎除命既出諸名士爭願從之 詔吏部編七司例冊時有㫖六曹細務令長貳治其事有條者以條決之無條者以例決之無例條者酌情裁決刑部侍郎兼權吏部侍郎胡交修言旋行檢例吏得為姦乞將應干敕劄批狀指揮可以為例者各編為冊令法司收掌以俟檢閲從之 癸未知江州陳子卿報岳飛已復鄧州上曰朕素聞飛軍極有紀律未知能破敵如此胡松年曰惟其有紀律所以能破賊若號令不明士卒不整方自治不暇緩急豈能成功耶 甲申侍御史魏矼入對論遴擇羣才隨冝器使考之僉論揆之已試毋分朋類毋徇愛憎上自廟堂次及將帥侍從下至百司庶府外至郡守監司各因其才而任之則天下之務粲然舉矣己酉輔臣進呈上曰朝廷當為官擇人不可為人擇官矼論隨冝器使正得用人之道 戊子趙鼎改都督川陜荊襄諸軍事先是鼎因奏事言臣今此以與呉玠為同事或當節制之邪上悟是日輔臣進呈孟庾胡松年言鼎使名與王似盧法原呉玠相似請易一使名鼎奏荊襄乃川陜後門勢須兼領上以為然故有是命 乙未尚書吏部員外郎魏良臣充大金通問使閤門宣贊舎人王繪副之 詔以餘杭縣南上下湖池置孳生牧馬監命臨安府守臣兼提舉每馬五百匹為一監牡一而牝四之嵗産駒三分斃二分以上皆有賞罰丙午詔追王安石舒王告毀抺從呂聰問之請也靖
  康初已詔追奪安石王爵至是始毀其告焉 詔江西和買絹折納錢每匹減作六千省人戶願輸正色者聽戊戍直史館范沖條上宣仁聖烈皇后誣謗事沖奏
  臣親奉玉音開諭再四至於議熈豐之法度則曰神宗之意初實不然言紹聖之繼述則曰帝王之孝豈在於是辨宣仁之誣謗謂功烈之盛何可不明思道君之聖明謂姦臣所誤安得不悔臣願陛下特出睿斷明詔羣臣以聖意所在示之好惡詔付史館 壬寅神武後軍統制岳飛為清逺軍節度使湖北路荊襄潭州制置使樞密院言楊太等作過日久理難容貸王𤫉出師踰嵗不能成功致一方受𡚁乃詔專委飛措畫討捕飛時年三十二自中興後諸將建節未有如飛之年少者 川陜宣撫使王似復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撫使以趙鼎出使故也 權臨安府梁汝嘉奏明堂行禮殿成乞提㸃官以次推賞上曰朕愛惜名器以待戰士土木之功豈當轉官但可等第支賞耳 九月丁未朔右奉議郎呂應問貸死除名化州編管先是朝議取宣諭官所劾贓吏擇最重者一人用祖宗故事決之應問前知華亭縣與池州貴池縣丞黃大本皆繫獄刑部言應問犯自盜贓六十三匹大本犯枉法贓一百四十五匹比之應問數多乃令應問先次依法擬斷 戊申詔減淮浙鈔鹽錢每袋三千令諸場對支新舊鈔各半以戶部言摧貨入納遲細故也自度江至令鹽法五變而建炎舊鈔支發未絶乃命以資次前後從上併支焉 壬子詔賜川陜荊襄都督府度牒二萬道紫衣師號各二千五百道趙鼎將行上疏言陛下建炎中遣張浚出使川陜國勢百倍於今浚有補天浴日之功陛下有山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無二而終致物議以被竄逐夫喪師失地浚則有之然未必如言之者甚也大抵專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權則小人不安其分謂爵賞可以茍求一不如意便生觖望是時蜀士至於醵金募人詣闕訟之以無為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欲為國立事者每以浚為戒且浚有罪臺諫論之可也人主誅之亦無憾也今乃下至草澤行伍凡有求於浚而不得者人人投牒醜詆及其母妻甚者指為䟦扈抑何甚哉今臣無浚之功當此重責去朝廷逺恐好惡是非行復紛紛於聰明之下矣癸丑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贊舎人王繪以使
  事入對時金人已定議出兵而朝廷未知也 甲寅建康鎮江府淮南東路宣撫使韓世忠奏遣使議和非計乞厲兵恢復上謂大臣曰世忠為國之忠甚切可降詔奬諭 乙卯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淮南營田四五年間不聞獲斗粟之用是必有不可行者今江北流寓之人失所者甚衆若委逐處守令誘之歸業應有照驗物産盡數給還仍根括荒地許人請佃隨其力之大小量給頃畝與為永業十年勿問兼營田而行之將見鄉聚相望阡陌相屬雞犬之聲相聞異時博糴甚嬴餘亦足以紓急闕而省轉餉願更詔羣臣商㩁利便斷而行之詔戶工部相度申尚書省 辛酉合祀天地於明堂赦天下乙丑偽齊以金兵分道入冦騎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諜報舉朝震恐勸上他幸議散百司趙鼎獨曰戰而不捷去未晩也上用鼎計先是右僕射朱勝非因久雨乞行䇿免故事又以餘服為請章十二上至是祀明堂畢勝非復求去且論當罷者十二事侍御史魏矼亦疏勝非五罪由是得請鼎之為參預也嘗與諸將論防秋大計獨張浚曰避將何之惟向前一步庶可脫鼎曰公但堅向前之議足矣鼎每日留身必陳用兵大計上意已悟又使浚密為之助至是決意親征留鼎不遣入蜀已有命相之意矣 庚午起復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朱勝非解官持餘服 主管江州大平觀朱震守尚書祠部員外郎兼川陜荊襄都督府詳議官震言荊襄之間㳂漢上下膏腴之田七百餘里土冝麻麥古謂之租中若選良材招集流亡務農重榖冦來則禦冦去則耕不過三年兵食自足又給茶鹽鈔於軍中募人中糴可以下江西之舟通湘中之粟觀釁而動席捲河南此以逸待勞之道也詔送都督府時震始入見上首問以易春秋之㫖震以所學對上大善之壬申輔臣進呈上曰宰相有姦惡臺諫當言朕當施
  行若摭以小過使人無善去者誰肯作相耶趙鼎曰對曰陛下眷照如此臣鄰幸甚 金人及偽齊之兵分道渡淮知楚州樊序棄城去淮東宣撫使韓世忠自承州退保鎮江府 癸酉知樞密院事趙鼎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初鼎奏稟朝辭上曰卿豈可逺去當相卿付以今日大計制下朝士動色相慶 甲戍吏部尚書兼權翰林學士沈與求為參知政事 冬十月丙子朔上謂輔臣曰朕為二聖在逺生靈久罹塗炭屈已請和而敵復肆侵陵朕當親總六軍往臨大江決於一戰趙鼎曰累年退避敵情益驕今親征出於聖斷將士皆奮決可成功臣等願效區區亦以圖報上因曰伐蔡之功亦憲宗能斷也故韓愈謂凡此蔡功惟斷乃成遂詔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以所部往援世忠又令淮西宣撫使劉光世移軍建康車駕定日起發 丁丑參知政事孟庾為行宮留守從權措置百司事 己夘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為浙西江東宣撫使 淮東宣撫使韓世忠以所部自鎮江復如揚州初上聞敵騎渡淮再以御札賜世忠略曰今敵氣正鋭又皆小舟輕捷可以橫江徑渡浙西趨行朝無數舎之逺朕甚憂之建康諸渡舊為賊衝萬一透漏存亡所繫朕雖不徳無以君國子民而祖宗徳澤猶在人心所冝深念累世涵養之恩永垂千載忠誼之烈世忠讀詔感泣遂進屯揚州 庚辰侍御史魏矼殿中侍御史張致逺右司諫趙霈以急速事乞同班入對許之既而矼等與吏部侍郎鄭茲等以上親總六師皆乞扈從致逺又言今此敵敢大入謂我猶如向來不習戰爾若戎輅親征必伐敵謀上曰此朕志也 知鎮江府沈晦乞促張俊統兵為韓世忠之援趙鼎等稱晦論激昴上曰晦誠可嘉然朕知其為人語甚壯膽志頗怯鼎因稱馬廣極有才可用嘗因苗𫝊事得罪然諸葛亮能用度內人區區庸蜀遂致強霸上曰齊小白能忘射鉤之讎而用管仲朕豈不能用廣可令引見上殿示以恩信然後用之彼必效死力以報朕沈與求曰陛下駕馭諸將如此何事不濟鼎對曰陛下開大度用人如此天下幸甚 壬午直史館范沖奏録曰先臣祖禹供職國史院間日上進又具到朱墨本去取體式乞降付史館更憑衆議看定修立詔依奏並送史館 癸未福州居住張浚為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趙鼎言浚可當大事顧今執政無如浚者陛下若不終棄必於此時用之故有是命 甲申大理少卿張杓乞宮觀上曰杓為理官頗有平允之稱邇來有司率多觀望鍛錬或至刑獄失當甚非朕所以欽恤之意人命至重豈可忽擇其尤者當痛加懲艾大抵刑獄以明恕為先深戒慘酷趙鼎曰杓昨久任理官不畏強禦極有執守上曰當議陞擢以為理官之勸 丁亥和州防禦使馬廣復明州觀察使充樞密副都承㫖廣入對遂有是命翌日趙鼎奏陛下用人如此何患不得其死力上曰廣知兵法有謀略不止於鬭將而已 戊子趙鼎聞劉光世韓世忠異議恐上意移動復乗間言今日之勢若敵兵渡江恐其別有措置不如向時尚有復振之理戰固危道不猶愈於退而必亡者乎自詔親徵士皆鼓勇陛下養兵十年正在一日由是浮言不能入矣 參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 嚴州進士方行之獻家財六十緡助軍戶部乞許行獻納依例補官從之自渡江後許民間獻納補官始此 淮東宣撫使韓世忠邀擊金人於大儀鎮敗之初奉使魏良臣王繪在鎮江被㫖趣行良臣等至揚州東門外遇選鋒軍自城中還問之雲相公今往江頭把隘入城見世忠坐譙門上頃之流星庚牌沓至世忠出示良臣等乃得㫖令移屯守江二人出北門晩宿大儀鎮翌旦行數里遇敵騎百十控弦而來良臣命其徒下馬大呼曰勿射此來講和敵乃引騎還天長問皇帝何在良臣對曰在杭州又問韓家何在有士馬㡬何繪曰在揚州來時已還鎮江矣敵曰得無用計復還掩我否繪曰此兵家事使人安得知出城六七里遇金將聶哷貝勒同入城敵問講和事且言自泗州來所在州縣多見恤刑手詔及戒石銘皇帝恤民如此又問韓家何在良臣曰來時親見人馬出東門𤓰州去矣繪曰侍郎未可為此言用兵講和自是二事雖得㫖抽回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還與未還使人不可得而知初世忠度良臣去已逺乃上馬令軍中曰視吾鞭所嚮於是引兵次大儀鎮勒兵為五陣設伏二十餘處戒之曰聞鼔聲則起而擊賊聶哷貝勒聞世忠退軍喜甚引騎數百趍江口距大儀五里其將托卜嘉擁鐵騎過五陣之東世忠與戰不利統制官呼延通救之得免世忠傳小麾鳴鼓伏者四起吾軍旗與敵旗雜出敵軍亂弓刀無所施而我師迭進背嵬軍各持長斧上揕人胷下捎馬足敵全裝陷泥淖中人馬俱斃遂擒托卜嘉世忠又遣董旼分兵往天長縣遇敵於鵶口橋擒女真四十餘人是日早朝輔臣進呈世忠奏已統兵渡江上曰世忠忠勇朕知其必成功可令戶部支銀帛萬疋兩犒賞過江將士以激其心與求曰自敵騎蹂踐中原未嘗有與之戰者今諸將爭先用命此成功之秋也既而世忠又奏見在揚州適霖雨未能進師恐朝廷訝成功之遲上曰兵事豈容遙制趙鼎曰軍事不從中覆古之制也乃詔世忠聽其臨機制變而捷書已至矣 己丑金人圍濠州 淮東宣撫司前軍統制解元與金人戰於承州敗之初金人至近郊元逆料金人翌日食時必至城下乃伏百人於路之要又伏百人於城之東北嶽廟下自引四百人伏於路之一隅令曰金人以髙郵無兵不知我在髙郵必輕易而進俟金人過我當先出掩之伏要路者見我麾旗則立幟以待金人進退無路必取嶽廟走矣果然則伏者出衆皆諾又密使人伏樊良俟金人過則決河岸以隔其歸路食時金人果徑趍城下元密數之有一百五十騎乃以伏兵出麾旗以招伏要路者伏兵皆立幟以待金人大驚躊踷無路遂向嶽廟走元率兵追之金人前遇兵無所施其技盡被擒凡得一百四十八人戰馬器械皆為元所得 初聶哷貝勒既敗歸召奉使魏良臣等至天長聶哷按劔瞋目謂曰汝等來講和且謂韓家人馬已還乃陰來害我良臣等曰使人講和止為國家韓世忠既以兩使人為餌安得令知其計敵曰汝往見元帥右副元帥昌遣接伴官蕭掲祿李聿興來迓遂以議事迎請二聖之書授之 壬辰太尉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乞以明堂恩任子宗元文資吏部言有礙條法詔特許之武臣非使相而以文資祿子孫自是為例甲午初令江浙民悉納折帛錢折帛錢自此愈重 遣侍御史魏矼往劉光世軍監察御史田如鼇往張俊軍前諭事時光世軍馬家渡俊軍采石磯上命促二人往援韓世忠而光世等軍權相敵且持私隙莫肯協心矼至光世軍中諭之曰賊衆我寡合力猶懼不支況軍自為心將何以戰為諸公計當滅怨隙不獨可以報國身亦有利光世意許矼因勸之移書二師以示無他使為掎角已而二師皆復書交致其情光世遂以書奏於上於是光世移軍太平州 丙申金人陷濠州守臣冦宏棄城走通判州事國鳯卿為所殺 戊戍上登舟發臨安府奉天章閣祖宗神御以行晩泊臨平鎮進呈劉光世乞與韓世忠軍一般支錢糧上曰諸將之兵用命則一其所支錢糧豈容有異此皆呂頥浩不公之弊沈與求曰豈惟錢糧至於賞罰亦然惟至公可以服天下上曰大臣不公何以服衆趙鼎曰茍為不公則賞雖厚人不以為恩罰雖嚴人不以為威上曰今日朕親總六師正當公示賞罰 詔㳂江州縣如排辦太過令監司具名以聞當重行黜責 己亥上次崇徳縣韓世忠遣本司提舉一行事務董旼參議官陳桷以所俘女真一百八人獻行在因言承州陣歿人乞厚加贈恤上蹙然曰使人死於鋒鏑之下誠為可憫可令收拾遺骸於鎮江府擇地埋殯令胡松年就鎮江府設水陸齋致祭沈與求曰自建炎已來將士未嘗與金人迎敵一戰今世忠連捷以挫其鋒其功不細趙鼎曰陛下既親總六師則第功行賞與他時不同上曰第優賞之庶㡬人知激勸必有成功 壬寅御舟次姑蘇館上乗馬入居平江府行宮守臣孫佑進御膳其卓子極弊上不以為嫌他日謂趙鼎曰朕念徃日艱難雖居處隘陋飲食菲簿亦所甘心 故贈承事郎陳東歐陽澈並加贈朝奉郎秘閣修撰更與恩澤二資賜官田十頃趙鼎進呈韓世忠奏劄因論建炎之初黃潛善汪伯彥擅權専殺寘二人於極典上曰朕初即位昧於治體聼用非人至今痛恨之雖已贈官推恩猶未足以稱朕悔過之意可更贈官賜田雖然死者不可復生追痛無已中書舎人王居正草制曰嗚呼古之人願為良臣不願為忠臣以謂良臣身荷美名君都顯號忠臣已嬰禍誅君陷昏惡嗚呼惟爾東爾澈其始將有意於忠臣乎繇朕不徳使爾不幸而不為良臣也雖然爾即不幸不失為忠而顧天下後世獨謂朕何此朕所以八年於茲一食三歎而不能自己也通階美職豈足為恩以塞予哀以彰予過 甲辰金右副元帥昌召通問使魏良臣王繪相見 乙巳淮西安撫使仇悆遣兵擊金人於壽春府敗之遂復安豐縣十有一月戊申胡松年自江上還入見上問控禦之
  計松年曰臣到鎮江建康備見韓世忠劉光世軍中將士奮勵爭欲吞噬金人必能屏護王室建立竒勲上曰數年以來廟堂玩習虛文而不明實効侍從臺諫搜剔細務而不知大體故未能靖禍亂濟艱難非朕夙夜留心治軍旅備器械今日敵騎侵軼何以禦之 己酉詔故責授江州團練副使黃潛善更不追復觀文殿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汪伯彥落職依舊宮觀 庚戍進呈承楚泰州各有水寨民社團聚邀擊敵馬上曰淮甸遺民未能安業今又遭此敵騎乃能力奮忠義不忘國家實我祖宗涵養之力凡水寨民兵並與放十年租稅及諸般科配差役仍支錢采以助之趙鼎曰陛下徳澤如此人心益以固國祚益以長矣 壬子手詔曰朕以兩宮萬里一別九年覬迎鑾輅之還期遂庭闈之奉故暴虎憑河之怒敵雖逞於兇殘而投䑕忌器之嫌朕寧甘於屈辱是以卑辭遣使屈已通和仰懷故國之廟祧至於霣涕俯見中原之父老寧不汗顔比得強敵之情稍有休兵之議而叛臣劉豫懼禍及身造為事端間諜和好信逆雛之狂悖率羣偷而陸梁警奏既聞神人共憤皆願挺身而效死不忍與賊以俱生今朕此行士氣百倍雖自纂承之後每乖舉措之方尚念祖宗在天之靈共刷國家累嵗之恥殪彼逆黨成此雋功自豫僭立朝廷以敵故至以大齊名之至是始下詔聲其逆罪焉 川陜宣撫司統制官楊從儀敗敵於臘家城岳飛之取襄陽也朝廷命宣撫副使呉玠乘機牽制玠遣從儀以兵入偽地遇敵勝之 癸丑白州安置劉子羽放令逐便初呉玠除川陜副使乃奏辭新命且言屢破金人豈臣之功乃子羽知臣而薦拔之功也望追還成命於張浚與子羽少寛典刑上曰進退大臣蔽自朕志豈可由將帥之言可聽子羽自便上因言臺諫論事雖許風聞須要審實如排擊人才豈無好惡若果務大體不指摘纎瑕細務強置人於有過豈惟陰徳不淺亦可銷刻薄之風成忠厚之俗趙鼎曰聖訓廣大如此言事官冝奉以周旋也 戊午僉書樞密院事胡松年兼權參知政事以沈與求按行江上故也上見士氣大振捷音日聞欲度江決戰趙鼎曰退即不可渡江非䇿也敵兵逺來利於速戰豈可與之爭鋒兵家以氣為主三鼔即衰矣姑守江使不得渡徐觀其勢以決萬全且豫猶不親臨止遣其子豈可煩至尊與逆雛決勝負哉於是遣與求按行江上 金人陷滁州於是劉光世移軍建康府韓世忠移軍鎮江張俊移軍常州 己未提舉萬夀觀兼侍讀張浚知樞密院事浚請遣岳飛渡江入淮西以牽制敵兵之在淮東者上從之及入見上問鼎浚方略如何鼎曰浚鋭於功名而得衆心可以獨任於是上復用之 辛酉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李綱言今偽齊悉兵南下其境內必虛倘命信臣乗此機㑹擣頴昌以臨畿甸電發霆擊出其不意則偽齊必大震懼呼還醜類以自營救王師進躡必有可勝之理非惟牽制南牧之兵亦有恢復中原之兆此上䇿也朝廷或以茲事體大則鑾輿駐蹕江上勢須號召上流之兵順流而下旌旗金鼔千里相望以助聲勢則敵人雖衆豈敢南渡仍詔大將率其全師進屯淮南要害之地設竒邀擊絶其糧道敵必退遁保全東南徐議攻討此中䇿也萬一有借親征之名為順動之計委一二大將捍敵於後則臣恐車駕既逺號令不行敵得乗間深入州縣望風奔潰其為吾患有不可勝言者矣此最下䇿也往嵗金人南渡利在侵掠既得子女玉帛時方暑則勢必還師今偽齊使之渡江而南必謀割據將何以為善後之計哉初張浚之謫福州也綱亦寓居焉浚服其忠義除前隙更相親善及浚召入綱因以奏疏附之執政進呈上曰綱去國數年無一字到朝廷今有此奏豈非以朕總師親臨大江合綱之意乎所陳亦今日急務可降詔奬諭 癸亥淮西宣撫司統制官王徳與敵遇於滁州之桑根敗之 丁卯上謂執政曰朕與大臣論事稍有不合便輕為去就何也張浚曰事有可行有不可行陛下一言之漏言者意其好惡因有論列不得不為去就上曰君臣之間當至誠相與勿事形跡庶可同心葉徳以厎平治朕以三四大臣皆當分委張浚專治軍旅胡松年可專治戰艦浚曰仁祖亦嘗委范仲淹韓琦分事而治言者數以為辭不旋踵報罷上曰今日之事若不專責無由辦集將來如財用亦須委一大臣 己巳夜淮西宣撫司選鋒副統制王師晟親軍副統制張𤦺合兵復南壽春府 辛未起用知岳州程千秋移知鼎州張觷知岳州上覽除目問觷才術如何趙鼎曰聞其能辨事上曰不須更問某人薦惟才是用胡松年曰朝廷用人不可不慎用一君子則君子進用一小人則小人進上曰君子剛正而易疎小人柔佞而易親朕於任用聽察之間不敢少忽也 右司諫趙霈請命有司條具一嵗錢榖出入之數裁節浮費上曰此疏極關治體過防秋便可施行胡松年曰使論事之臣毎如此何患不能葉濟中興正恐賊騎既退國家暫安虛文細務又復出矣上曰趙鼎記此可為戒 知樞密院事張浚往鎮江視師時金人於滁上造舟有渡江之意主管殿前公事劉錫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見趙鼎曰探報如此駕莫須動鼎曰俟敵已渡江方遣二君率兵趨常州併力一戰以決存亡更無他術錫曰相公可謂大膽鼎曰事已至此不得不然二君隨駕之親兵也緩急正賴為用豈可先出此言錫中乃退 金左副元帥昌遣通問使魏良臣王繪歸行在癸酉夜魏良臣等至常州見浙西江東宣撫使張俊甲戍夜良臣等至許市遇知樞密院事張浚於舟中良臣等具告以敵所言且謂敵有長平之役浚即曰欲同詣行在徐思之恐人疑惑乃密奏使人為金所誅切不可以其言而動又勿令再往軍前恐我之虛實反為所得浚遂騎馬臨江召韓世忠劉光世與議且勞其軍將士見浚來勇氣自倍浚部分諸將遂留鎮江節度之 十有二月乙亥朔輔臣奏事上因論祖宗創業艱難未嘗不以躬儉為天下先蓋儉則不妄費不妄費則徵求寡而民心悅此所以得天下也宣和以來世習承平之久奢侈極矣馴致禍亂可不戒哉 乙夘布衣王蘋特補右迪功郎蘋候官時寓居呉江守臣孫佑言其素行髙潔有憂時愛君之心召對後四日賜進士出身除正字上謂輔臣曰蘋起草茅而議論進止若素宦子大抵儒者能通世務乃為有用 丙戍夜月犯昴太史以為敵弱之象上以諭輔臣胡松年曰天象如此中興可期上曰范蠡有言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更在朝廷措置如何耳 初張浚至江上令韓世忠募軍民王愈王徳持書抵右都監宗弼所為言張樞密已在鎮江敵見浚書押色動即以右副元帥昌書約日索戰 己丑權淮東安撫司公事趙康直劾泰州兵官任顯不伏使令上曰康直既權帥事自合施行嘗記朕為元帥時有一部將醉入酒家壞其盆盎朕捐白金償之而斬部將自此更無一人犯令者大抵用兵當以威信為先辛卯上謂輔臣曰韓世忠近以鱘魚鮓來進朕戒之曰朕艱難之際不厭菲食卿當立功報朕至於進貢口味非愛君之實也已卻之矣 壬辰湖北制置司統制官牛臯徐慶敗敵於廬州 乙未詔陳獻兵書進士葉汝舟賜帛二十匹 丙申淮南東路轉運判官郭楫罷先是上命漕司以米萬石接濟水寨民兵及是五旬而未有顆粒至者侍御史魏矼言楫不才慢命上曰今日大敵在前欲臣下趍事赴功不可不大明賞罰有賞而無罰是猶有春夏而無秋冬也萬物之生何由成實故楫遂罷 丁酉侍御史魏矼言日食正旦乞下有司講求故事上曰日食雖是躔度之交術家能逆知之春秋日食必書謹天戒也矼之言良愜朕意冝下有司講求故事凡可以消變者悉舉行之 戊戍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劉子羽復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大平觀時呉玠復辭兩鎮之節且言子羽累年從軍亦薄有忠勤可録念其父韐靖康間死節京城其母恐子羽斥死嶺海無復自新非陛下善善及子孫之意伏望聖慈特許臣納前件官少贖子羽之罪翌日詔玠篤於風義降詔奬諭士大夫以此多玠之義而服子羽之知人焉 庚子金人退師初右副元帥元顔昌在泗州而右都監宗弼屯於竹塾鎮嘗以書幣遺淮東宣撫使韓世忠約戰世忠方與諸將飲即席遣伶人張軫王愈持橘茗為報報書略曰元帥軍事良苦下諭約戰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指揮也時敵師既為世忠所扼會大雨雪糧道不通野無所掠至殺馬而食蕃漢軍皆怨憤僉軍又為飛書擲於帳前雲我曹被驅至此若過江必擒爾諸帥以獻南朝俄聞上親征且知金主晟病篤將軍韓常謂宗弼曰今士無鬬志過江不叛者獨常爾佗未可保也惟速歸為善宗弼然之夜引還
  龜鑑曰惟紹興之四年趙忠簡公鼎實領右揆之命當時玉音宣諭謂朕當親總六軍臨江決戰鼎即對曰親征出於聖斷將士皆奮決可成功於是移張俊於金陵進光世於當塗起世忠於維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復起張浚而董其事自張公之出行邊郡也今年命諸將觀機㑹明年檄諸將觀兵勢今日召諸帥議軍事明日命諸帥分軍屯書押之示金人勭色號令之下奔走淮命不曰今日之事有進擊而無退保也則曰若諸將渡江則無淮南而長江與敵共也大儀之役伏兵四起貝勒就擒壽春之勝展幟示之敵衆奔潰鎮江勞軍韓世忠移書烏珠有張樞密在此之言諸豪相顧失色敵於是有雪夜之走採石徇師之令一下諸將以死鏖戰我於是有李家灣之捷嗚呼冨平之失此魏公也後來江上之勝亦此魏公也人無愚智作之則奮師無利鈍激之則鋭茲非其驗歟
  癸卯參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以胡松年再往江上故也 金人去滁州將官盧師迪引兵至竹塾鎮遇敵千餘騎敗之


  宋史全文卷十九上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九中
  宋高宗八
  乙夘紹興五年春正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上在平江金人去濠州 丙午詔戶部出錢四十萬緍付江西
  漕司増市軍儲 丁未知樞密院事張浚奏敵人潛師遁去今已絶淮而此見行措置招集淮南官吏還任撫存歸業人戶等事上曰劉豫父子強誘敵人擁衆南侵窺伺江浙其志不淺乃今一夕遁去其所亡失多矣然賊馬方卻而浚已能為朕措置如此可謂孜孜奉國知無不為也大臣和於內將相和於外故舉措得冝而敵人知畏此其所以遁去也 詔諸路州縣係官田舎委守令出榜召人承買拘催價錢起發 己酉宰相趙鼎奏敵騎遁歸皆自陛下聖畫素定然善後之計當屈羣策願詔前宰執各條具所見來上斷自聖意擇而用之上曰朝廷能採衆論則慮無不盡雖芻蕘之言儻有可采猶當用之況前宰執嘗在朕左右必知朝廷事沈與求曰國有大議就問老臣乃祖宗故事於是賜詔書訪以攻戰之利備禦之冝措置之方綏懷之略令悉條上焉 庚戍趙鼎曰祖宗差役本是良法王安石但見差衙前一事州縣奉行失當變祖宗舊法民始不勝其擾上曰安石行法大抵學商鞅昔自安石變法天下紛然但差役之法行之既久不可驟變耳 淮西宣撫司統制官王進薄金人於淮降其將程師回張延夀而還辛亥上謂輔臣曰恢復之圖所冝愛日講究要湏先求人才有人才則天下之事無患不舉然用人才在於進君子去小人趙鼎曰臣待罪宰相為陛下分別君子小人而用舎之乃其職也敢不奉詔 淮東宣撫司統制官崔徳明敗敵於盱眙 乙夘張浚自江上還入見丙辰上謂趙鼎曰大臣朕之股肱臺諫朕之耳目職任不同而事體均一或有官非其人所當罷黜者卿等宜亟以告朕不必専待臺諫 丁巳詔江北賊馬已退應大臣及侍從職事官各條具利害聞奏 詔㩁貨務毎日入納錢以其半支給見錢關子 戊午輔臣進呈曲赦淮南事目上曰敵雖退遁然南北之民皆吾赤子當示兼愛並容之意中原未復二聖未還赦又不可誇大第使實惠加於兩淮百姓乃朕指也上又曰敵已退遁須當漸圖恢復若止循故轍為退避之計何以立國祖宗徳澤在天下二百年民心不忘當乗此時大作規摹措置朕亦安能鬱鬱久居此乎趙鼎曰時不可失誠如聖諭事所可為者當謹以次條畫奏稟
  龜鑑曰聖明天子立志英明每念復讐未嘗不有比此一洗之意考之國史聖心可見初年與輔臣論恢復之由首論周宣復古之詩次論漢光武尋邑昆陽之勝又其次論唐肅宗興復王室之盛可謂志於規恢矣又嘗語宰執曰今當漸圖恢復乗時大作規模朕安能鬱鬱久居此又謂宰執曰今已六月下旬便可講防秋事朕當親率諸軍分頭迎敵若依前逺避何以立國不曰修車馬偹器械外攘夷狄之事更須講求則曰訓卒繕甲極力措置今冬虜來似有可勝之理書車攻詩羊祐傳造盾琴様以示武備作金銀椀以旌射士教習舟師修復馬政措置屯田精擇間諜其志蓋未嘗不在鉅鹿也
  庚申詔諸州禁卒日教射藝守臣旬按仍令憲臣躬親按賞以備朝廷抽取拍試土兵射士亦令教習嵗終比較粗精以聞 辛酉詔故殿中侍御史馬伸頃因言事死於貶所忠直之操念之奭然可特贈左諫議大夫依所賜官與合得致饋遺表恩澤令諸路州軍尋訪家屬以聞伸既以斥死會趙鼎入相上記其忠乃有是命壬戍張浚奏臣頃者出使川陜橫遭誣謗𫎇陛下特降宸翰辨明之使臣一旦昭雪死無所畏上曰朕方屬卿中原之事不可輒以曩日誣謗過自畏縮況毀譽之求當考其實齊威公所以封即墨大夫烹阿大夫毀譽不公自古所患孔子曰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況於毀乎浚曰陛下於毀譽之際曲留聖意如此羣臣之幸上曰使其人誠非才則言者不可謂之毀也在於考其實而已 鎮江建康府淮南東路宣撫使韓世忠為少保充淮南東路宣撫使鎮江府置司時世忠與劉光世張俊相計入覲世忠奏敵騎遁去陛下必喜上曰此不足喜若復中原還二聖乃可喜耳然有一事以卿等將士賈勇爭先非復昔時懼敵之比所喜蓋在此也後數日上以諭輔臣趙鼎等贊上誠得馭將之道
  臣留正等曰漢髙祖收天下豪傑頥指氣使如驅羣羊權畧固髙逺矣韓信假王不因躡足以止其怒㡬敗乃事大抵以術數御物者以技有時而窮也太上皇帝駕馭諸將出於誠信雖辭色閒暇而披靡震驚不敢桀黠者專以君臣分義折伏其心故也劉光世不欲受杜充節制上怒曰豈容跋扈如此遣使諭㫖即奉詔過江復以銀合茶藥賜之張浚入對論及劉光世解罷軍政有登仙之歎上曰卿初見朕時何官曰修武郎上曰是時家貲如何曰貧甚嘗從陛下求戰袍以禦寒上曰今日貴極冨溢何所自邪曰皆陛下所賜上曰卿既知此冝思自効而有羨於光世何耶浚皇恐流涕誓以死報恩嗚呼神機妙略動於事㑹與夫游雲夢以縳信踞牀洗以召布孰為得體乎
  上曰楚用子玉晉文公為之側席而坐今敵騎雖退然尼雅滿軰猶在朕敢忘此憂乎 癸亥起復江南東路淮南西路宣撫使劉光世為少保充淮南西路宣撫使置司太平州浙西江東宣撫使張浚開府儀同三司江南東路宣撫使置司建康府 甲子淮西統制官酈瓊拔光州執偽知州許約遂復光州 戊辰上謂大臣曰劉光世韓世忠張俊相繼入覲朕嘉其卻敵之功錫賚甚厚朕服御物有可予者亦以予之皆拜賜涕泣願身先士卒圖復中原以報趙鼎曰此社稷之幸也 己巳罷試敎官法其諸州學官並從朝廷選差自元豐間始立是法及是言者以謂欲為人師而先納所業求有司以幸中程度又校計格法以爭得之甚非建學校立學官之本意故罷 壬申劉光世韓世忠張浚入辭尚書右僕射趙鼎知樞密院事張浚參知政事沈與求僉書樞密院事胡松年侍上命光世等升殿諭曰敵人南侵諸名帥皆在其中蓋有侵噬江浙之意賴卿等戮力捍敵卒伐奸謀使其失利而去朕甚嘉之然中原未復二聖未還朕心慊然卿等其勉之光世曰臣等𫎇國厚恩敢不效死鼎曰臣聞降敵程師回言逆臣劉豫紿敵人云光世世忠比失驩敵至淮甸異所聞其氣已沮矣上曰有告朕光世世忠坐少嫌意不釋然者烈士當以氣義相許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讐小嫌何足校今日朕為分之宜釋前憾結驩如初光世世忠感泣再拜曰臣等頃過聽嘗有違言至於國事不敢分彼此今已相好無他矣乃煩君父訓飭丁寧臣等皇懼無所容敢不奉詔鼎等頓首賀上曰將帥和社稷之福也
  龜鑑曰以結友之事諭世忠而世忠即負荊以謝光世以滅怨之説勉光世而光世先致意以約張韓此得協和之道也
  是月金主晟卒立亶為嗣 二月丙子詔布衣陳得一就秘書省別造新厯令少監朱震監視又詔川陜宣撫司尋訪眉州精曉厯數人將所降厯日委官監視參攷有無差錯申尚書省 丁丑上御舟發平江府 戊寅命祠部員外郎張銖奉太廟神主自海道至臨安府壬午御舟至臨安府行宮留守孟庾率京官小使臣以上迎於五里外上乗輦還行宮 乙酉侍御史張致逺言自昔立國者兵不貴多貴於有用財不患乏患於無節聚財養兵皆出民力且東南土地不加廣而日以荒蕪租賦不加饒而日以朘耗蓋縁民以力田為苦而游手者軍伍收之避役者度牒假之強悍者盜賊死之一人耕百人食本先瘁矣今主計者初非因任復數更易利源不講權柄下移酒稅利源也而諸將侵之茶鹽利源也而堂吏私之銅鐵利源也而工賈擅之常平利源也而憲司忽之今欲理財冝三司精擇使副或以戶部官吏依倣三司任以職事全計經常量入為出先務省節次及經理則財用沛然矣詔戶部限十日講究條具申尚書省 丙戍右僕射趙鼎守左僕射知樞密院事張浚守右僕射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都督諸路軍馬兩制出浚獨以軍功及專任邊事為言上既以邊事付浚而政事及進人材專付於鼎矣喻樗曰時張趙二公相得人固知且並相樗獨以謂且作樞密使同心同徳亦何不可趙退則張繼之説一般話行一般事用一般人如此則泰道長若同相議論有不合或當去位則一畨改更必有參商是賢者自相戻也已而其事亦果如此
  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李綱復觀文殿大學士知溫州范宗尹復觀文殿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秦檜復資政殿大學士始用明堂恩也 神武後軍統制岳飛為荊湖南北襄陽府路制置使將所部平湖賊楊麼賜錢十萬緡帛五千匹為犒軍之費 丁亥趙鼎張浚告謝命坐賜茶浚因曲謝又以儲貳為言上首肯曰宮中見養藝祖之後二人長者年九嵗不久當令就學浚復奏王者以百姓為心修徳立政惟務治其在我則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天下捨我將安歸哉固不僥倖於近績也仰惟陛下躬不世之資當行王者之事以大有為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國勢既隆強虜自服天下自歸因書王朴平邊䇿以獻又奏臣昨奉清光竊見陛下於君子小人之分聖意拳拳於此宗社生靈之福也昔唐李徳裕言於武宗曰邪正二者勢不相容正人指邪人為邪邪人亦指正人為邪人主辨之甚難臣以為正人如松栢特立不倚邪人如籐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臣嘗推類而言之君子小人見矣大抵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姓為心此君子也謀身之計甚密而天下百姓之利害我不顧焉此小人也志在於為道不求名而名自歸此君子也志在於為利掠虛美邀虛譽此小人也其言之剛正不撓無所阿徇此君子也詞氣柔佞切切焉伺候人主之意於眉目顔色之間此小人也樂道人之善惡稱人之惡此君子也人之有善必攻其所未至而掩之人之有過則欣喜自得如獲至寳旁引曲借必欲開陳於人主之前此小人也難進易退此君子也叨冒爵祿蔑無亷恥此小人也臣嘗以此而求之君子小人之分庶乎其可以槩見矣小人在位則同於已譽之以為君子異於己排之以為小人不顧公私不恤治亂不畏天地鬼神是以自崇觀以來以至今日有異於已者而稱其為君子乎臣以為必無之也彼其專為進身自營之計故好惡不公以至於亡身亡家亂天下而莫之悔惟陛下親學問節嗜欲清明其躬以照臨百官則君子小人情狀又何隠焉 提舉建昌軍仙都觀胡安國復徽猷閣待制知永州不許辭免制曰朕惟士君子讀聖人之書學先王之道豈獨善其身而已哉治人治已成已成物易地則皆然世俗之儒名師孔孟實蹈楊墨可與論中庸者鮮矣安國學優則仕行顧於言通經為儒者之宗論事識治道之體頃從時望召寘𤨏闈方嘉便於咨詢顧何嫌於封駮奉身而去亦既累年予力思共理之良爾安得獨善於已零陵雖小有社有民竹馬懽迎相望數舎往讀中興之頌無忘平日之言 統制關外軍馬呉璘同統制楊政復秦州金薩里罕集諸道兵來援政復擊敗之 己丑詔臨安府修蓋瓦屋十間權充太廟侍御史張致逺言中原雖隔絶而陵寢故在京都雖未復而廟社僅存萬一四方傳播以為朝廷剏建太廟茲焉定都人人解躰難以家至戶曉甚失興復大計殿中侍御史張絢亦奏人言籍籍謂陛下去嵗建明堂今年立太廟是將以臨安府為久居之地不復有意中原矣後二日有詔梁汝嘉隨冝修葺俟移蹕日復充本府使用 壬辰詔張浚暫往江上措置邊防 左司諌趙霈言安危治亂之㡬相為倚伏臣願陛下無忘親征時臣亦無忘扈從時則治安可保恢復可期矣伏望益軫聖念載廣逺圖知晏安不可懐則前日跋履之勞不可忘也知愷樂不可極則前日宵旰之憂不可忘也知前日倉卒之驚則備禦之策其可忘乎知前日餽餉之艱則理財之道其可忘乎詔霈論奏深得諫臣之體可轉一官賜紫章服仍令尚書省將所奏修冩成圖進入
  龜鑑曰善乎趙霈之言曰願陛下無忘親征時臣亦無忘扈衛時此與馮異之勉光武者何異異時呉芾亦曰陛下勿以敵之進退為憂愉勿以事之緩急為作輟凡下詔必務責已引對必令盡言此與陸䞇之告徳宗者又何以異君臣上下警戒如此虜其可謂中國無備乎
  丙午詔遣監察御史一員往江西閩廣諸路體訪捕盜是日雷聲初發 戊戍宋籛孫以扈從恩特轉一官
  殿中侍御史張絢言籛孫特於遙郡上轉行超躐衆人數等彼身冒鋒鏑萬死一生者儻或聞之豈免別生僥覬望速賜改正仍乞今後不許閤門以私事徑自取㫖並須經由三省及應干隨龍人亦不得妄有僥求上曰絢所論極當可亟令改正然隨龍人偶有一日攀附之舊輙僥求恩澤不已朕每抑之今後有如此者可令臺諌論列 庚子命翰林學士孫近直學士院胡交修編類職事官條具利害章疏進上用直史館范沖之請也辛丑尚書左僕射趙鼎監修國史鼎奏范沖直史館
  於臣為外姻願以授浚上曰安可以沖故廢祖宗故事況史館非朝廷政令之地可無辭前二日沖以史事入對奏疏曰臣竊惟神宗皇帝實録既經刪改議論不一復慮他日無所質證輙欲為考異一書明示去取之意據史館所用朱墨本出於臣僚之家私相傳録書冩之際悉從簡便臣追記紹聖重修實録本朱字係新修黃字係刪去墨字係舊文今所傳本其刪去者止用朱抹又其上所題字蓋當時簽貼今考異依重修本書冩每條即著臣所見於後庶㡬可考其考異五卷乞付史館更憑衆議刋定修立從之 詔劉光世妾許氏寗氏呉氏並封孺人用光世請也中興後諸大將封妾自此始癸夘進呈殿中侍御史張絢言宰相用才雖不當以
  鄉閭親舊為嫌更冝廣訪寒畯上曰朕亦面諭絢茍如此則朋黨之風自破矣張浚曰大臣以國家為心則所用人才必取公論安有朋黨趙鼎曰用人才所以立國臣任宰相豈敢久居至於立國規模則不敢不為久逺計 川陜宣撫副使盧法原薨於閬州 偽齊將商元襲信陽軍知軍事舒繼明被擒誘以美官繼明罵曰吾寧為大宋鬼豈汙逆賊耶遂遇害 閏二月乙巳朔宗正少卿直史館范仲秘書少監朱震並兼侍講 是日雨雹 丁未張浚往江上視師詔百官出城餞送時浚既行邉而趙鼎居中總政事表裏相應鼎於是以政事之先後及人材所當召用者密條而置諸坐右一一奏稟以次行之鼎謙沖待士犯顔敢諫權倖請謁內降差除一切格止鼎素重伊川程頥之學元祐黨籍子孫多所擢用去贓吏進正人時號為賢相翕然有中興之望鼎嘗入見見自外移竹⿰入內奏事畢亟往視之方興工於隙地鼎問孰主其事曰入內髙品黃彥節也鼎呼彥節責之曰頃嵗艮嶽花石之擾皆出汝曹今將復蹈前轍耶勒軍令狀日下罷役翌日鼎入對上改容謝之簽書樞密院事胡松年知宣州免謝辭 參知政事
  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 新知湖州李光言明越之境地濵江海水易泄而多旱故自漢唐以來皆有陂湖灌溉之利大抵湖髙於田田又髙於江每旱則放湖水溉田澇則決田水入海故無水旱之災凶荒之嵗也本朝慶厯嘉祐間民始有盜湖為田者宣和以來創為應奉始廢湖為田自是嵗被水旱之患臣自壬子嵗入朝首論茲害蒙朝㫖先取㑹餘姚上虞兩邑廢置利害遂𫎇獨罷兩邑湖田其會稽之鑑湖鄞之廣徳湖蕭山之湘湖等處其類尚多州縣官往往利為圭田頑猾之民侵耕盜種上下相蒙未肯盡行廢罷伏望聖慈專委漕臣考究漢唐之遺利檢舉祖宗之成法應明越湖田盡行廢罷其諸路如江東西圩田蘇秀圍田各有未盡利害望因此東作之時遍下諸路監司守令條具以聞詔諸路漕臣躬親前去相度利害限半月申尚書省 己酉詔戶部措置撰集紹興會計録用侍御史張絢奏也絢言國朝有景徳會計録又有皇祐會計録至治平熈寧間皆有此書其後蘇轍又倣其法作元祐會計録雖書未及上其大略亦有可觀皆所以總括巨細網羅出納凡天下賦入之數養兵之數條章各立支費有限謹視其書上下遵守此作會計録之本意也故有是㫖其後戶部苐具去嵗收支數以聞而已 辛亥詔權於濠州等處置市易務以通商貨其後岳州潭州亦如之 命三衙兩浙江湖閩廣諸路帥臣依條揀放廂禁軍 壬子輔臣奏遣中使往溫州奉迎太廟神主事上曰朕以宗廟在逺心嘗慊然今奉迎神主至行在當行朝謁之禮 乙夘御筆參知政事孟庾沈與求並權樞密院事輔臣進呈上顧趙鼎曰已與卿議定參知政事並兼權樞密院矣鼎曰樞密非古也自五代時以郭崇韜為使國朝因而不改故三省樞密院分為二途仁宗朝冨弼作諫官時陜西用兵弼建議乞令宰相兼樞密院事宰相呂夷簡辭之再三後卒從弼議宰相兼樞密院自夷簡始也臣既以宰相兼治院事而參知政事之臣並令兼權則事歸一體前人謂樞密院調發軍馬而三省不知三省財用已竭而樞密院用兵不止此誠至論上曰往時三省樞密院不同班進呈是以事多不相關白然朝廷議論豈有帷幄二三大臣不與聞者 手詔曰朕惟監司外臺耳目郡守承流宣化惠養吾民其委任重矣間者朝廷輒輕以假人將何以使吏民聳然聽服朕甚恧焉繼自今其慎選擇勿狃於故常勿牽於私昵重以累國 侍御史張志逺乞以安發欺庇為有司殿最若一縣被按於監司則罪一州一州被按於臺諫則罪一路其有激濁揚清無所顧避者亟褒寵之詔刑部立法申尚書省 詔諸路提刑司申行諸州禁囚病死人嵗終計分斷罪之法 丙辰詔諸路提舉常平併入茶鹽司內無茶鹽司去處仍令提刑兼領 尚書兵部侍郎王居正言四庫書籍多闕乞下諸州縣將已刋到書板不以經史子集小説異書各印三帙赴本省係民間者官給紙墨工賃之直從之 丁巳福建路轉運司官鄭士彥言坑冶盡廢物料貴踴計用錢二千四百而鑄千錢其本路舊額合發新錢二十八萬四百十省本司與提㸃司嵗認其數不猶愈於鼓鑄之折本欲望詳酌伺邊事息日施行從之 川陜宣撫司將官牛皓與金人遇於瓦吾谷死之承信郎髙萬戶部將任安隊官秦元薛琪張亨皆死於陣敵顧萬戶曰真健兒也 丙寅殿中侍御史張絢乞於經筵讀三朝寳訓上曰可從其請詔江東浙西路各造九車戰船十二艘浙東造十三
  車戰船八艘時王𤫉自京湖得二巨艦以歸故命倣其制為之 丁夘詔足食足兵今日先務戶部尚書章誼可專切措置財用兼參知政事孟庾提領資政殿大學士秦檜言金人便於弓矢乞多造強弩神臂弓以備攻討上曰檜雖在宮祠不忘朝廷 右司諫趙霈言今天下之𡚁正患縣令之非其人願罷去注授格法盡歸堂除上曰比已降詔慎擇監司郡守然縣令於民尤親亦冝遴選趙鼎曰莫若令監司郡守舉治狀顯著者稍加擢用其尤無良重寘之法或足以示勸懲 王𤫉提舉江州太平觀初𤫉既除騎帥而侍御史張志逺殿中侍御史張絢右司諫趙霈論奏其罪𤫉聞亦奏辭新命乞在外宮觀 戊辰敕令所刪定官金安節入對安節上三事其一請專任理財之臣其二論行在職事官堂除猥冗其三論士風不競不䘏國事自為身謀乃取其第二奏行下 詔江浙湖廣福建等路各置路分總管一員於帥府駐劄 己巳參知政事孟庾言准敕差提領措置財用令乞以總制司為名專察內外官司隠漏違欠行移如三省體式應本司措置事件依例進呈得㫖關申尚書省仍鑄印以賜諸路係省錢出入舊經制司每千收頭子錢二十三其十上供其十三州縣及漕計支用庾請増十錢又請收耆戶長顧錢抵當四分息錢轉運司移用錢勘合朱墨錢常平司七分錢茶鹽司袋息等錢又收人戶合零就整二稅錢免役一分寛剰錢又收官戶不減半民戶増三分役錢又收常平司五分頭子錢並令諸州通判諸路提刑司拘催其後東南諸路嵗收總制錢七百八十餘萬緍而四川不與焉大凡東南諸路經總二司錢嵗收一千四百八十餘萬緍四川嵗收五百四十餘萬緍 左承議郎顔為追毀出身以來告敕除名勒停展三期敘坐前守嚴州犯自盜贓當徒六年也 經筵開講自上視師暫輟讀講至是復之 壬申上謂輔臣曰昨范溫帶來京東民兵比效用請給春秋特攴衣絹一疋昨日中軍引見頗有藍縷者朕出內帑絹二千疋賜之趙鼎等曰陛下內帑縑帛之數非承平比每推以賜將士此盛徳也上曰朕宮中未嘗妄費雖內帑所有不多專用以激犒將士而已 詔六院官左藏庫監官並依舊堂除 詔右承奉郎徐度令中書舎人試䇿一道左迪功郎胡珵左朝散郎錢葉新授太常博士張宦並召試館職左朝奉郎新浙東提舉汪愷左承議郎通判潭州王棠並與陞擢差遣自詔復十科薦士而汪藻薦度及棠葉夢得薦愷及度葛勝仲薦珵宦棠沈與求薦葉胡交修薦愷故有是命中興後士以十科薦用者自此始 真陽縣觀音山盜起攻剽鄉落舉人呉琪竄去琪妻譚氏被執盜欲妻之譚詬之曰爾輩賊也官軍旦夕且至將為韲粉我良家女何肯為汝婦盜強之不已至於捶擊愈極口肆罵為所殺三月甲戍朔詔諸路監司帥守條具被受專法來上
  用太府寺承王良臣請也 丁丑詔侍講朱震范沖專講春秋左氏傳孫近唐煇仍講論語孟子鄭滋胡交修讀三朝寳訓上雅好左氏春秋故擇儒臣講之 詔職事官監察御史至侍從並館職正字已上及在外侍從官監司帥守各舉所知充監司守令限半月具奏用侍御史張致逺請也 詔諸路勘合錢每貫收十文足勘合錢即所謂鈔旁定帖錢者 辛巳詔客販淮浙鹽至荊湖州軍如願般販往襄陽府路者聽從便京西舊東北鹽地分至是始通焉 甲申淮東宣撫使韓世忠以大軍發鎮江世忠將行上賜手劄曰昨因敵退議者以經理淮甸為言人多憚行卿獨請以身任其責朕甚嘉之時山陽殘弊之餘世忠披荊棘立軍府與士同力役其夫人梁氏親織薄為屋將士有臨敵怯懦者世忠遺以巾幗設樂大燕㑹俾為婦人妝而恥之軍壘既成世忠乃撫集流散通商惠工遂為重鎮 觀文殿大學士李綱進省記到建炎時政記二冊上謂大臣曰朕已看過皆是實事綱近日論事非往時之比趙鼎曰綱才氣過人但自辟屬官多少年浮躁之士致有所累耳 辛夘中書門下後省奏上殿臣僚有親聞聖語者乞依慶厯七年詔㫖備録關修注官如循習故例隠匿不報以違制論 壬辰左奉議郎李椿年入對上問以民間利害椿年曰今日法令非不善財用非不足而州縣每每不治者在不得人耳若於二稅稍加措置不至失䧟用度自足若轉運司更將常賦隨時轉易通一路之有無財不可勝用也上曰今日監司郡守不相協濟朕在河朔親所備見監司所至不恤州郡有無盡行剗刷州郡往往藏錢不令監司知椿年奏曰誠如聖訓 甲午趙鼎奏近久雨恐傷苗稼欲下臨安府祈晴孟庾沈與求曰以天氣久寒蠶損甚衆上曰朕見令禁中養蠶使知稼穡艱難祖宗時於延春閣兩壁畫農家養蠶織絹甚詳元符間因改山水 丁酉復移浙西安撫司於臨安府以駐蹕之地理冝増重事權故也 戊戍詔道州丁米依舊於田畝上均敷用本州請也 庚子罷饒州孳生監鄱陽地髙寒非馬所冝自置監至今所蓄牝牡馬五百六十二而斃者三百十有五駒之成者二十有七而已其芻粟又皆賦於民人不以為便故罷之 兵部侍郎王居正獻辯學四十二篇居正嘗入見請以舊所論著王安石父子平昔之言不合於道者為獻上許之居正乃釐為七卷其一曰蔑視君親虧損恩義凡所褒貶悉害名教其二曰非聖人滅天道詆誣孔孟宗尚佛老其三曰深懲言者恐上有聞其四曰託儒為姦以行私意變亂經㫖厚誣天下其五曰隨境互説反覆皆違其六曰排斥先儒經術自任務為新竒不恤義理其七曰三經字説自相牴牾詔送祕書省崇文觀王安石學益盛內外校官非三經義字説不登凡案居正獨非之至是因事請對進言曰臣聞陛下深惡安石之學久矣不識聖心灼見𡚁安在敢請上曰安石之學雜以霸道取商鞅冨國強兵今日之禍人徒知蔡京王黼之罪而不知天下之亂生於安石居正對曰禍亂之原誠如聖訓然安石所學得罪於萬世者不止此因為上陳安石訓釋經義無父無君者一二事上作色曰是豈不害名教孟子所謂邪説者正謂是矣居正退即序上語繫於辯學書首上之 辛丑都督行府言知泰州邵彪具到營田利害勘㑹所陳委可施行合關送尚書省指揮從之參知政事孟庾沈與求見其所關曰三省樞密院乃奉行行府文書邪皆不樂宰相趙鼎不較人以為難癸卯移鎮江㩁貨務都茶場於真州 初詔問宰執戰守方略呂頥浩上十事一論不用兵則中原不可復二論金將志驕意滿此將亡之兆三論用兵當用夏月四論分道進兵冝以五萬人由泗上擣汴京二萬人由海上攻沂密又二萬人駐濠上為援不可深入惟勅大將不得殺掠至八月班師明年復出五論軍糧海道二萬人日食米四百石合於四明支一月糧計一萬二千石附海船以去至山東則有糧可因河上軍糧由淮可運此皆不患惟趨汴京之師合齎十日糧至南京則糧可以因矣六論發兵日乞聖駕駐蹕鎮江七論淮南通泰鹽嵗一千四五百萬貫而二浙止七八百萬通泰倍於二浙尤冝選能吏為守八論機不可失兵屢得捷如吳玠初擊退於和尚原再禦退於饒風嶺又大捷於仙人關去嵗賊犯淮甸亦無所得而遁若不發兵終無息肩之期矣臣考宣和間戶部月支纔九十萬而近年月支百一十萬夫養兵二十萬不北向以爭天下則東南民力何以堪九論海船以閩為上廣次之溫明又次之今天以此利賜我冝用之以擾登萊南風而往北風而歸虜雖鐵騎百萬必不能禦十論今前宰執六人議必不一是非可否在陛下獨斷而已 朱勝非言自陛下議明軍政賞罰必當今內外勁兵三十餘萬冝於此時進取無失機後悔遂上四事一曰進討僣偽二曰守禦江淮三曰招撫遺民四曰審度敵情以為陛下勿謂賊馬退遁為可喜而以僣偽未誅仇敵未報為可慮勿以保全東南為可安而以中原未復赤縣神州猶汙腥羶為可恥勿以諸將屢捷為可賀而以軍政未修士氣未振尚使狂冦得以僣窺為可虞則中興之功可指日而俟守備之冝則當料理淮甸荊襄以為藩籬當於淮南東西及荊襄置三大帥屯重兵以臨之東路以揚州西路以廬州荊襄以襄陽為帥府淮東路則以江東路財用給之荊襄則以湖北路財用給之徐議營田使之贍養假以嵗月則藩籬成守備之冝莫大於是矣然後可以議攻戰之利亦當分責於當路大帥謂如淮東西之帥則當責以收復京東東西路荊襄則當責以收復京西南北路川陜之帥則當責以收復陜西五路若夫措置之方則臣願先定駐蹕之所今鑾輿未復舊都莫如權冝且於建康駐蹕控引二浙襟帶江湖運漕財榖無不便利臣昨於建炎初建議推關中為上襄陽次之建康為下者以天下形勢言之也然淮南有藩籬形勢之固然後建康為可都願陛下與二三大臣熟計之綏懷之畧則臣願先為自治自強之計使䧟溺之民知所依告益堅戴宋之心又曰陛下憂勤至矣而未足以成中興之業則羣臣誤陛下也大槩近年所操之説有二間暇則以和議為得計而以治兵為失策倉卒則以退避為愛君而以進禦為誤國萬口和之牢不可破終累年以來冠蓋相望而初不得其要約翠華𫎇犯而尚未有所定居上下茍且偷安而不為長久之計天步益艱國勢益弱職此之田大運有開天啟宸𠂻超然逺覽悟前日和議之失而躬總六師懲前日退避之非而親臨大敵逆臣悍虜數十萬衆飲馬江干雖未能掃蕩邀擊盡殱醜類而天威所臨亦足以使之震怖不敢南渡潛師宵奔則和議之與治兵退避之與進禦其效既可覩矣臣願陛下反前日之所為勿復為退避之計姑罷遣和之使擇所當為者一切以至誠之意為之先後本末各以次第修舉倉廩實府庫充器用備士氣振力可有為方議大舉則雖兵未交而勝負之勢以決矣抑臣聞朝廷者根本也藩方者枝葉也根本固則枝葉繁朝廷者腹心也將士者爪牙也腹心壯則爪牙奮今國家逺有強盛之黠虜近有僣偽之逆臣所仰以為捍蔽者在藩方所資以致攻討者在將士然根本腹心則在朝廷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則是非既明賞罰必當自然藩方協力將士用命雖有黠冦不足畏逆臣不足憂此特在陛下方寸間耳具條上六事一曰信任輔弼大畧謂今選於衆以圖任股肱之臣遂能捍禦大敵可謂得人願陛下待以至誠無事形跡久任以責成功勿使小人得以間之二曰公選人材大畧謂陛下臨御已來用人材多矣世之所許以為正人端士者往往閒廢於無用之地蓋自昔抱不羣之材者常為小人所忌嫉或中之於黮闇或指之以黨與或誣之以大惡或摘以細故而以道事君者不可則止雖負重謗遭深譴安於義命不復自辨夫人主豈能常無愛憎然必去愛憎而後能用人以興邦者愛憎出於私情用人必由於公道故也陛下誠能推至公之道將見人材輩出中興之業不難致矣三曰變革士風大畧謂近年士風尤薄不顧國體惟欲進身不覈事實惟欲傷人大罵則大進小詆則小遷翕訿成風此非朝廷之福也朝廷設耳目之官以廣視聽故許之以風聞至於大故須當覈實使果如其言則誅責所加不冝止從輕典使言而無實服讒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正刑也陛下得一張浚付以西事浚以忠許國雖失機㑹不為無過而言者繩以大惡賴浚有浴日之功足以結知又有大臣為之辨得以洗濯不然何以雪哉願陛下降詔戒士大夫使體徳意務從忠厚則中興之業不難致矣四曰愛惜日力大畧謂事粗定之時朝廷所推行者皆簿書期㑹不急之細務至於攻討防守之䇿軍國之大計皆未嘗留意安得不為敵人之所陵侮願詔大臣熟議所以為規模者畫一條具如立課程以次施行五曰務盡人事大畧謂天人之道其實一致今未嘗盡人事敵至則先自退屈而欲責功於天可乎願與大臣協心同力務盡人事以聽天命六曰寅畏天戒大畧謂比年以來天屢譴告願陛下以至誠之意正厥事以應之疏累數千言時秦檜汪伯彥李柄顔岐王綯韓肖胄皆應詔上對惟綱議剴切的當 知福州張守言明詔四事臣以為莫急於措置措置茍當則餘不足為陛下道矣臣請為措置之大畧其一措置軍旅其二措置糧食何謂措置軍旅神武中軍當專衛行在而以餘軍分措三路一軍駐於淮東一軍駐於淮西一軍駐於岳鄂或荊南擇要害以處之使北至關輔西抵川陜血脈相通號令相聞有唇齒輔車之勢則自江而南可以奠枕而臥也然今之大將皆握重兵貴極冨溢前無祿利之望退無誅罰之憂故朝廷之勢日削兵將之權日重而為大將者萬有一稱病而賜罷或卒然不諱則所統之衆將安屬耶臣謂冝拔擢麾下之將使為統制每將不過五千人棊布四路朝廷號令徑達其軍分合使令悉由於朝廷之權以用之然後可以有為也何謂措置糧食諸軍既以分屯諸路則所患者財榖也然所費多寡在彼猶在此爾則所患者轉輸也今冝舉兩浙之粟以餉淮東江西之粟以餉淮西荊湖之粟以餉岳鄂荊南量所用之數責漕臣將輸而歸其餘於行在錢帛亦然恐未至於不足也錢糧既無乏絶之患然後戒飭諸將不得侵擾州縣以復業之民戶口多寡為諸將殿最嵗遣官覆實而陞黜之則民得以還其鄉里而田野日闢生齒日滋江北州縣有復業之漸矣如是措置既定俟至防秋復遣大臣為之統督使諸路之兵首尾相應綏懷之畧亦在是矣然究其本原則在陛下內修徳而外修政耳所謂修徳不過正心誠意畏天愛民儉於家勤於邦逺聲色屏貨利兢兢業業凡可以累徳者無不去也所謂修政不過任賢使能信賞必罰抑權倖裁冗濫謹法度興亷恥凡可以害治者無不去也持久不倦盛徳日新四海愛戴何患夷狄之不服在陛下果斷而力行之 翟汝文言朝廷無逺畧無定論無腹心謀議之臣三者不立何後之善自建炎俶擾今九年矣天下日苦於兵而戰守之計初未定也經國規模初未立也將相大臣每至防秋則豫謀避地之計至春則泰然安肆如無事之日敵至與衆同懼敵退與衆同喜如斯而已所謂禦敵者臣不識也臣願擇大臣有深謀者任之責其恢復拔用能將必以尅敵合天下之英傑相與謨議立國之綱紀規模先定然後可為也 胡安國時在湖南聞有是詔以書與其子起居郎寅曰比詔問舊宰執即是國論未定正要愽謀此機㑹不可失若贊得歸是其績不小汝勉思之吾有時政論二十篇雖未詳大綱舉矣諸葛復生不能易此也 夏四月甲辰朔監察御史田如鼇為尚書祠部員外郎如鼇嘗上書排抵大臣其言及殿中侍御史張絢輔臣入對上因曰臺臣耳目之官朕未嘗不慎此選然必試之六察度其可用方敢除言事官沈與求曰臺臣與朝廷分持紀綱要須得沉厚練達之人則論事不茍上曰用沉厚練達之人極是然朝廷與臺諫當為一家不分而為二若朝廷所行臺諫輙詆之臺諫所論朝廷輙沮之則事何由濟翌日如鼇遂罷郎官之命 新除徽猷閣待制知永州胡安國乞以本官奉祠詔安國經筵舊臣引疾辭郡重憫勞之可從其請提舉江州太平觀今纂修春秋傳俟進書進入以稱朕崇儒重道之意 詔進士王九齡召赴行在令閤門引見上殿九齡博極羣書卓越有大志㑹日食求言九齡上書論役法五害如司馬光所言已見於今日中書門下省奏江浙㳂襲舊例差保正長催科等事致有破産失業流離之人前後臣僚論列雖多惟九齡建陳曲盡利害已令有司措置立法故有是命九齡入見又上五事一役法二屯田三復武舉四均賦稅五課農桑上再三稱善趙鼎讀九齡奏疏謂同列曰王君論事盡天下之利害非老生之常談也乃以為太平州當塗縣主簿 丙午右承奉郎黃大本貸死杖脊刺配南雄州牢城收管大本為貴池丞坐贓抵罪故有是命既而監文思院於淙南恩州司戶莫害章皆以賄敗遂斷配焉 丁未召荊南鎮撫使解潛赴行在於是諸鎮撫使並罪矣 戊申張銖奉太廟神主自溫州至行在 己酉宗正少卿兼侍講范沖轉對言仁宗皇帝建邇英閣嘗命儒臣蔡襄等寫尚書無逸篇並孝經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為二圖列於左右元祐初臣父祖禹為侍講奏乞檢尋二圖如仁宗故事哲宗皇帝從之願陛下圖書無逸篇為二圖置於講殿之壁上納其言遂書為二圖不崇朝而畢翌日以諭輔臣沈與求曰願陛下以是圖為元龜夙夜自儆則恢復之期可卜矣 乙卯進呈殿中侍御史張絢奏嚴州壽昌縣令臧梓治狀可稱饒州安仁縣令趙濤貪汚不法乞行勸沮御批梓改合入官再任濤送提刑司取勘趙鼎等曰兩縣士民近經都省陳狀已下監司覈實上曰絢所奏亦因兩縣士民經御史臺投狀故有此請朕思毀譽固未可知且令監司核實然後行賞罰未為晚也 己未詔鄉村五保為一大保通選保正於免役令中去長字始改紹聖法也 庚申詔韓世忠紀律嚴明岳飛治軍有法並令學士院降詔奬諭時世忠移屯淮甸軍行整肅秋毫無犯飛移軍潭州所過不擾鄉民私遺士卒酒食即時價償值上聞之故有是詔 辛酉新諸王宮大小學教授錢⿱臨安府府學教授周葵並為監察御史先是沈與求薦⿱節操方正可備獻納故二人並命甲子太上道君皇帝崩於五國城年五十四兵部侍郎司馬朴與通問副使朱弁同在燕山聞之密議舉哀制服弁欲先請朴曰吾儕為人臣子聞君父喪當致其哀又何請設不見許可但已乎遂服衰朝夕哭金人義之而弗問 詔諸路營田司官給種糧者毎一耕牛嵗課毋得過十碩民間自有耕牛者除輸納稅賦外毋得抑令耕種營田時言者以為解潛在荊南民有耕牛官為給種納課或十餘碩而租稅差科仍舊是致百姓流移田業荒蕪故條約焉 丙寅上就射殿躬行景靈宮孟夏朝獻之禮 龍圖閣直學士致仕楊時卒年八十三起居郎兼侍講朱震言時學有本原行無玷缺進必以正晚始見知其所撰述皆有益於學者詔有司取時所制三經義辯賜其家銀帛二百匹兩後謚曰文靖 五月庚辰吏部員外郎周祕面對上曰自令臣僚轉對甚有所輔由此擢用者亦多縱有不當亦不欲責罰恐人不敢論事 辛巳輔臣奏事趙鼎曰昨日得㫖擇日降制除防禦使援為節度使封國公出就資善堂聽讀臣退而與孟庾沈與求商量皆仰賛陛下為宗廟社稷大慮謹令有司卜今月二十六日吉惟陛下裁擇上曰可與求曰此盛徳之事也而陛下斷自聖心行之不疑此自古聖賢之所難也上曰朕年二十九未有子然國朝自有仁宗皇帝故事此事甚易行而前代帝王多以為難鼎曰自古帝王以為難陛下行之甚易此所以莫可跂及也上曰藝祖創業肇造王室其勤至矣朕取子行下鞠於宮中復加除拜庶㡬仰慰藝祖在天之靈庾曰陛下念藝祖開創之艱而聖慮及此帝王所難能之事也初張浚之未出使也上嘗以語鼎浚庾與求曰此子天資特異在宮中儼如神人朕親自教之讀書性極彊記鼎先得㫖於行宮門內造書院屋一區欲令就學至是書院成上曰只以書院便為資善堂俟除授訖命儒臣為直講翊善悉如資善故事 給事中廖綱言今諸將之兵被於江淮不知㡬萬數日待哺於東南之轉餉東南之民已不勝其困矣可救此患莫若屯田朝廷亦嘗行於淮南今閲數秋未聞有補豈措畫之方勸相之誠有未至乎乃獻唐郭子儀漢力田科蜀諸葛亮事為屯田三説上之詔都督行府相度措置 癸未詔江浙四路兵造五車十槳小船三十言者以為緩急遇敵須用輕捷小船相參乃復為之 甲申上諭輔臣曰昨路允迪奏到所記聖語見揚州駐蹕時人才凡冗冝遭變故今行在人才皆可觀趙鼎曰陛下以人才為意中興可復天下幸甚 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遣士卒五十餘人運怪石置之太平樓酒肆殿中侍御史張絢遇諸塗奏言今邊境多虞百姓艱食陛下方且卑宮菲食焦勞於上一花一石屏去不顧奈何軍中不能上體聖意乃敢公然運石以為酒肆遊觀之美豈獨訓練士卒之時不當勞以無益之役而衆目所觀傳播四方亦非美事此風漸不可長兼臣近見村民多取花株竹⿰街市貨賣若不嚴加止絶亦有棄本逐末之患欲望體問今日運石因依重加行遣仍乞下臨安府令禁止村民貨賣花竹庶㡬陛下勤儉之徳不待家至戶曉而侈泰之俗一變而為樸素實艱難之先務詔禁止沂中坐罰金乙酉祕書省正字李彌正轉對面奏見存西北之兵
  歳久銷減乞令州郡募東南民兵敎習以壯國威禦盜賊萬一朝廷有警亦可募以調發上曰朕自知南兵可用向有五百人皆平江人在張浚軍中往往率先犯陣其不可用者但未教習耳彌正又因口陳大臣進退之易實害治體國朝自祖宗體貎大臣陛下即位以來恩意尤篤上曰祖宗體貎大臣恩意甚厚與庶寮不同此朕家法每奉以周旋如鄭文公雖一國之君進臣不以禮退不以道為詩人所譏彌正又陳古者創業中興之主必有謀臣任專責重憂勤逸樂與之終始今人之才雖不敢逺望古人願陛下捨短取長擇忠實可仗者推腹心以任之則事功可見就緒上曰善若無一二腹心之臣孰與議謀 丙戍新除幹辦諸司審計司李椿年再得召見論今日之𡚁甚大者有三一曰銓選之弊員多闕少二曰食貨之𡚁錢輕物重三曰所司之𡚁吏強官弱又口奏度牒事以為今一嵗所鬻不下萬數是嵗失萬農也積而累之農㡬盡矣非生財之道也上首肯之乃下其章命吏戶部同措置 詔中書舎人胡寅論使事辭㫖剴切詳明深得論思之體令學士院降詔奬諭時既用尚書右僕射張浚議遣問安使何蘚入雲中寅上疏言女真者驚動陵寢戕毀宗廟刦質二帝塗炭祖宗之民乃陛下之讐也頃者誤國之臣自知其才術不足以戡定禍亂而又貪慕富貴是故譸張為幻遣使求和以茍嵗月九年於此其效如何彼之一身叨切爵位而去曽何足道而於陛下聖徳國家大計虧喪多矣所幸陛下智勇日躋灼然獨見於邪言久惑之後奉將天討罪狀劉豫再安國步漸圖興復天下忠臣義士聞風興起各思自效以佐丕烈今乃蹈庸臣之轍踐已失之謀犯孔子之戒循魯莊之事忘復讐之義陳自辱之辭臣切為陛下勿取也或謂不少有貶屈其如二帝何臣應之曰自建炎丁未至於紹興甲寅所謂卑辭厚禮以問安迎請為名而遣使者不知㡬人矣知二帝所在者誰歟見二帝之面者誰歟得女真之要領者誰歟因講和而能息外兵者誰歟臣但見丙午而後通和之使歸未息肩而黃河長淮大江相次失險矣臣但聞去年冬使者還言酋豪帖服國勢奠安形於章奏傳播逺近曽未數月而劉豫稱兵犯順矣女真者知中國所重在二帝知中國所恨在刦質知中國所畏在用兵則常示欲和之端増吾所重平吾所恨匿吾所畏而中國坐受此餌既久而後悟也天下其謂自是改圖必矣陛下可不據孔子之論而決此䇿乎茍惟不然以中國萬乗之尊而稱臣於仇敵則宰輔而下皆其陪臣也借使女真欣然講解以一將軍數萬衆駐兵泗水之上願陛下面相結約㰱血而退不知陛下何以待之陛下試加採擇或合聖意即以此讎當復無可通之義明降指揮寢罷奉使之命疏奏上嘉納命宰相趙鼎召至都堂諭㫖仍賜詔奬諭寅又上表言天下有至公之心有正直之論違正論拂公心以行其邪説雖當時不悟及事以敗世已陵遲然後悔之則無及已姑以近事明之方王安石得志託大有為之説大有為之説者孟子之言也豈不美哉當時元勲舊徳皆以祖宗舊法不可變改安石斥之為流俗而其説盛行自今觀之其所謂大有為者乃所以召亂其所謂流俗者皆賢才也使神祖照之於司馬光辭樞密副使之時而退王安石罷新法則尚有崇觀之亂乎及蔡京秉政託繼志述事之説繼志述事之説者孔子之言也豈不美哉當時忠臣義士皆以新法害民當遵元祐蔡京名之為謗訕而其説盛行自今觀之其所謂繼志述事乃所以遂其私意其所謂謗訕者皆忠言也使上皇照之於陳瓘論列之時而退蔡京復元祐則尚有宣靖之禍乎天下之理一是一非出於是則入非出於非則入是理不並立人無兩存此人才邪正之所由分而國家治亂之所由判自古如此豈惟今哉女真入冦以來和戰兩議肇於孝慈在位之日兩議不決馴致北狩自今觀之外裔之不可與和亦易見也而和議之説不息非特通和女真又欲通和劉豫和之一字實懷二心以國與人亦所不恤豈不過甚矣哉原其所本起於耿南仲昌言之正猶王安石大有為之論蔡京繼志述事之説而尊王庇民疾讐殄惡不欲和者亦猶司馬光不以王安石為然陳瓘不以蔡京為是八年於此正論不勝監觀前事識者憂之尚賴陛下險阻備嘗照知情偽於和議輩皆已試用了無功效此䇿不足中興斷自宸衷舎非從是遂嚴降詔㫖數敵過失聲罪致討一振國威豈於女真尚肯通使適覩何蘚之事恐和説復行國論傾危士氣沮喪所係不細遂具陳奏陛下曲賜褒諭以來衆言使天下忠義之士皆知陛下雪恥復讎之意用賢才修政事厲兵選將駸駸北向以為迎二帝之實大計一定邪説不行中興可期宗社之福豈獨㣲臣沗切恩詔以為今日美談而已 戶部奏諸路殘破州縣守令勸民墾田及拋荒殿最格其法墾田増及一分郡守陞三季名次累及九分遷一官虧及一分降三季名次九分鐫一官縣令差減之縣具墾闢實數月申州州季申監司増虧十分者取㫖賞罰 己丑參知政事權樞密院事孟庾進知樞密事 庚寅趙鼎奏事因言李沆作相時毎奏祥瑞須雜以水旱螟蝗文字進呈憂國愛民之心如此上曰王旦賢相也東封時都無一言如天書降殆難考驗但朝廷內外得人四民安業則為上瑞 辛夘嚴州壽昌縣令臧梓特改合入官令再任以兩浙轉運奏其治狀有實也上曰若得賢令尹如此一方皆受惠趙鼎曰一縣生靈十萬縣令得人則人人安業上曰然朕區擇監司守令政欲安百姓也 辛酉尚書右僕射張浚提舉詳定一司敕令參知政事沈與求同提舉初置提舉官也 中書舎人胡寅言兵興以來衣冠轉徙失所者衆於是開奏辟之路置添差之闕廣宮廟之任増待次之除所以惠恤之者亦厚矣而奔競日昌不安義命方在責藉則乞敘雪已得敘雪則乞祠祿已得祠祿則乞差遣已得差遣則乞改替已得改替則乞近闕已得近闕則乞見任已在見任則乞超擢士風之弊莫甚此時伏見舊法已有差遣及方在貶謫者不得輒入國門所以杜貪躁清仕路存綱紀也伏望明詔宰執舉行成憲從之寅又言近來書命多出詞臣好惡之私使人主命徳討罪之言未免玩人喪徳之失詔以付中書後省 戊戍岳飛至鼎州之城外先遣兵馬鈐轄楊華入賊招安華未降時為賊魁以寛厚得衆遂與故部曲潛結楊太黨謀殺太以降時大旱湖水涸如深冬賊益懼 己亥貴州防禦使瑗為保慶軍節度使封建國公宗正少卿兼直史館范沖兼史館修撰兼侍講資善堂翊善起居郎朱震兼資善堂贊讀上親筆付出制曰朕為宗廟社稷大計選於屬藉得藝祖七世孫鞠之宮中茲擇剛辰出就外傳冝有端良之士以充輔導之官博觀在廷無以易汝時張浚在潭州聞建國公當就傅亦薦沖震可備訓導朝論以二人為極天下之選或謂浚繇此與鼎始有隙 詔以盛暑命諸路監司分往所部慮囚前二日進呈行在疎決上問外路如何趙鼎曰臣記每年夏熱時令提舉司催決獄事自渡江後不曽舉行上曰大理等處禁繫無㡬當行之諸路令無淹延刑禁庶暑中不致罪人疾病也自是遂為永制 庚子知䖍州韓昭奏周十隆已就招六月癸夘朔趙鼎言資善堂極褊隘恐方暑不便上
  曰粗令修葺可也朕常以營造為戒居處不敢求安前日孫近乞罷修學士院然上漏下濕若不畧與修葺非朕待遇儒臣之意 甲辰洞庭賊楊欽將所部三千人詣岳飛降初張浚至長沙親臨湖以觀賊勢疑未可攻㑹有急詔召浚還朝謀防秋之計岳飛至潭州出圖示攻討出入之要且曰擒之易耳浚曰恐誤防秋之期俟明年再來討之如何飛請除往來之程限八日破賊請浚曲留以俟浚然之飛以統制任士安為賊餌賊併力拒之凡三日飛乃以大兵四合一戰破賊衆殆盡乗其舟以入水寨欽等迎降欽在賊中最悍楊太恃以為強飛厚待之賊愈喪氣 乙巳名新歴日統元 丙午上諭輔臣曰近令諸郡以箭鏃改造甲葉恐再於民間科敷密院只今行下令只於作院打造毋得科擾百姓趙鼎曰陛下恤民如此臣等敢不奉承聖意 祠部員外郎林季仲嘗因面對乞重縣令之選其言曰令非其人一邑受其弊守非其人一郡受其弊監司非其人一路受其弊積諸路而言之其弊有不可勝言者將何利於國家而輕是選耶願從陛下丐一縣令往以自效臣承乏郎曹求為縣令若不情者然官職輕重惟陛下如何以省部為重則重在郎官以斯民為重則重在縣令漢明帝曰郎官出宰百里茍非其人人受其殃葢非以郎官為重重其出宰百里也 己酉上謂輔臣曰朕以南班宗室請給至薄甚有貧窶者昨日出內帑錢每人賜二百千令宗正丞沈禹卿散給尚有親賢宅近屬已取㑹人數別行給賜趙鼎曰今宗室凋零無㡬陛下敦睦如此盛徳事也 建國公初出資善堂上命見翊善范沖贊讀朱震皆設拜趙鼎等得㫖依故事謁見沖等每因箋奏導國公以仁義之言輙褾軸藏之時一展玩國公嘗得李公麟所畫孝經圖沖書其後略曰孝者自然之理天地之所以大萬物之所以生人之所以靈三綱五常之所以立學然後知之心不茍慮必依乎道足不茍動必依乎禮行之以不息守之以至誠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及乎習與性成是謂純孝不然無以立身矣豈不見夫諸侯車服之美儀物之盛尊榮如此國公以幼學之年享寵祿之厚盍思所以保冨貴之道乎故沖以諸侯之事為獻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周之諸侯其入而居於王所則皆謂之卿士故沖又欲以卿大夫之事為獻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國公其勉之 辛亥趙鼎進呈以旱乞分命侍從官等徧走羣祀祈雨事上曰亢陽如此朝廷政事闕失更冝講求鼎等曰近日蠲除翎毛箭鏃及官舟運糧等事皆是仰承聖意以寛民力沈與求曰雲漢之詩雖上下奠瘞靡神不宗不廢禱祈之事要之以側身修行為本陛下勤恤民隠如此冝䝉佳應 癸丑手詔訪聞諸路久愆雨澤繇朕不徳致斯亢旱雖恐懼修省思所以答譴戒弭天災尚慮州縣違戾詔令重擾吾民致傷和氣除稅租和預買及應副大軍之外應干科敷催驅等事日下並罷荊湖制置使岳飛破湖賊夏誠楊太赴水死餘黨相繼皆降飛入水寨殺賊衆殆盡惟夏誠寨固守寨三面臨大江背倚峻山官軍陸攻則入湖水攻則登岸至是飛測其淺處乃擇善罵者二十人夜往罵之且悉衆運草木放之上流賊聞罵聲爭擲瓦石草木為瓦石所壓一旦填滿飛長驅入寨遂執誠湖冦悉平
  龜鑑曰竹籖之題卒誤鍾相相既擒矣麼猶相也然而昌寓致討而不能平王𤫉招安而不能伏及張浚至醴陵召間諜之囚釋其縛而縱之歸使諭冦於是麼之將楊欽降卒有膽喪之嘆岳飛至鼎城取偏裨之慢令者鞭之以折其氣吏為虜餌於是麼斃而誠擒果應飛來之䜟此平楊麼之功烈也大事記曰嘗謂宣王中興平外夷耳光武中興平內冦耳而髙宗欲攘夷則內冦轉迫欲除盜則外戎復張然而降張遇等殺杜用丁順等則有王淵撃李昱平趙方則有劉光世卻丁進則有守臣康允之破戚方則有守臣周𣏌誅葉儂討李成則有張俊平范汝為平曹成則有韓世忠而楊麼據上流僣號紀年尤為心腹之害岳飛一至八日而應飛來之䜟湖冦盡平而外冦始息矣使當時諸盜不作諸臣得以併力中原豈不足以建立事功哉
  甲寅尚書左僕射趙鼎知樞密院事孟庾參知政事沈與求奏自五月丙子不雨今越四旬叨冐近司輔政無狀致此譴戒伏乞特降威命正臣等之罪早賜黜責詔答曰旱暵逾時甘澤未應乃朕菲徳非卿等咎各安厥位無得再請 丁巳史館修撰資善堂翊善范沖言伏見和靖處士尹焞誠明之學實有淵源直方之行動應規矩內外淳備毫髪無玷實為鄉閭之所尊禮士夫之所矜式臣無能彷彿舉以代臣允愜公議詔川陜宣撫司以禮津遣赴行在焞程頥髙弟也頥死聚徒洛中非弔喪問疾不出戶士大夫尊仰之靖康初种師道薦於淵聖方召至闕將命之官力辭而去建炎兵亂鎮撫使翟興辟之不能致紹興中避難長安偽帥趙彬以劉豫命玉帛招之焞卻幣奔蜀居於涪州上聞其賢故召湖冦既平張浚乃更易郡縣姦贓吏宣布寛恩命岳飛進軍屯荊襄以圖中原浚率官屬泛洞庭而下時淮東宣撫使韓世忠江東宣撫使張俊皆已立功而飛以列校拔起世忠俊不能平先是飛皆屈已下之數通書俱不答及飛破楊麼獻樓船各一兵徒戰守之械畢備世忠始大悅而俊益忌之 戊午詔福建嵗貢龍鳯團及京挺茶並權減半 罷湖州嵗貢花蕉布 癸亥趙鼎奏甘澤應祈乞御常膳上曰朕累日寢食不安者豈特為國無儲蓄而望嵗之心甚切兼恐嵗饑民貧起而為盜朝廷不免遣兵討定殘殺人命亦天道之所冝憫也甲子詔省試舉人程文許用古今諸儒之説並自出
  已意文理優長並為合格令試院榜諭 乙丑張浚奏湖冦盡靜上手書賜浚曰非卿孜孜為國不憚勤勞誰能寛朕憂顧奏到之日萬口一辭以謂上流既定則川陜荊襄形勢連接事力増倍天其以中興之功付之卿乎 戊辰命翰林學士孫近知貢舉給事中廖剛中書舎人劉大中同知貢舉中書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呂祉殿中侍御史張絢等六人為參詳官祕書省正字李彌正等二十二人為㸃檢試卷官太常少卿陳桷為別試所考試官司勲員外郎林季仲等四人為㸃檢試卷官自後率如此例 詔諸路監司州縣非奉朝㫖假作軍需名色之類科須者並罷 秘書丞環中知臨江軍中嘗進春秋年表沈與求奏不當先魯而後周上曰士大夫著述訛舛容有之中為人臣乃不知尊王之義豈可寘之三館 庚午權鄂州江夏縣呂大周特改合入官時湖北提刑司奏大周任內招復増戶二千八百七故優賞之 辛未皇叔蘄州防禦使士珸為泉州觀察使 是月汴京地震 秋七月壬申朔饒州進士朱嘉積言子召虎十嵗能誦經史兵書步射乞挑試詔賜帛二十匹罷歸 丁丑孟秋薦享太廟自是嵗五享如常禮 詔諸路監司帥守按試武士所能具職位姓名來上用李光請也 己卯知樞密院事孟庾知紹興府庾以行府關三省樞密院事積不平因稱疾求去 參知政事沈與求權樞密院事兼權措置財用 庚辰內侍盧公裔言見係致仕在蜀中乞赴行在上曰此人極不平穏不若與在外宮觀況朕宮中小黃門數十輩備掃除趍走而已近上者亦有數未嘗假以權也每觀漢唐之禍及近時之變故不得不防㣲杜漸趙鼎等曰漢唐宦官傳有可鑒誡上曰仇士良勸後輩戒人主不近儒生不觀書可以鑒也 壬午賜觀文殿大學士李綱親筆詔書奬諭綱應詔陳三䇿又上六條故有是賜 癸未知南劍州沙縣丞陳沃新婺州教授冨元衡並充諸王宮大小學教授紹興府宗正司供職渡江後廢趙鼎始創復之二員居行在二員居㑹稽自是為例 丙戍知宣州趙不羣陞直龍圖閣再任上曰不羣為郡有稱首公奉法使百姓安其田裡當寵旌之以為四方之勸上又曰民窮無聊起而為盜多縁守令不良擾之使然若百姓安其田裡其肯為盜乎朕夙夜以此為懷卿等復留意謹擇守令庶㡬百姓有安居樂業之意 癸巳知滁州何洋條上屯田利害上曰淮北之民襁負而至朕為民父母豈可使民失所可賦田予之更加優恤恐乍歸之人或無居止當行下提㸃司量給官錢賑助之沈與求曰立國不當為朝夕計今使就耕之民盡蠲租賦更賑助之則五年以後兩淮荒土往往耕闢已多縱便恢復亦為朝廷之利上曰然 乙未上曰內諸司轉官出職祖宗皆有格法朕遵守之甚嚴但付之有司依法施行 八月甲辰詔増館職為十八員時言者論唐太宗當兵戈搶攘之際置文學館學士凡十有八人其後皆為名臣祖宗闢三館以儲養人材蓋本於此今國步艱難時方右武故館職猶多闕員然臨事毎有乏財之歎則儲養之方亦不可以兵戈而遽己也乞如祖宗故事通以十八人為額故有是㫖 禮部貢院放榜考校到合格進士樊光逺等二百人博學宏詞科新敕令所刪定官王璧新明州州學教授石延慶二人 丁未宰相趙鼎乞罷政先是殿中侍御史謝祖信奏新僉書廣徳軍判官趙繼之任衢州江山令贓汙狼藉與判官趙不愚共為姦利表裏相濟詔浙西憲司劾治其日癸卯鼎嘗以京秩薦此二人故乞解機務是日祖信方候對上顧鼎曰事有輕重卿薦士之失甚輕而朕之罷相甚重知人自古難之豈可以薦二士之失而罷宰相己酉趙鼎言故右奉直大夫邵伯溫大賢之後行義顯著元符末以上書得罪書名黨藉坐廢者四十年伏望優加褒贈鼎伯溫門人也詔贈祕閣修撰官其家一人丁巳詔福建收買末茶指揮勿行 己未詔御筆比
  覽元符諫臣任伯雨章疏論章惇蔡卞詆誣宣仁聖烈太后欲追廢為庶人誰無母慈何忍至此自朕纂服是用疾心昭雪黨人刋正國史雖崇寧而後迷國猥衆推原本始實自紹聖惇卞竊位之時而諼慝未彰將何以仰慰在天稱朕尊嚴宗廟之意可令三省取索議罪來上當正典刑布告天下丁夘故特進申國公章惇追貶昭化軍節度副使故責授寧國軍節度副使蔡卞追貶單州團練副使各人子孫不許除在內職任用己未詔書也
  史臣曰理能正於人之心而治不足以達於天下者未之有也天下之亂非自為之也必有害常醜正者取三綱九法汨陳而倒行之以致於亂矣而人心之不冺者猶在也舉而明之亂可使治亦豈其自治哉理在其心者固先之矣紹聖二姦為國産亂以絶天之理其忍哉髙宗誅姦於既死其得撥亂世反之正之理乎
  是月偽齊陷光州 九月辛未朔詔總制司近取漕司雜稅及常平増收頭子錢鈔旁勘合錢耆戶長雇錢常平一分寛剰錢正稅零畸剰數等並罷以久旱用都省請也 壬申權川陜宣撫副使邵漙按屬郡守趙丞之不法趙鼎曰漙在蜀中極振職上曰人情多鋭於其初久之往往懈怠若常如此甚佳雖古帝王亦然唐明皇開元天寳治亂可見矣趙鼎曰陛下知此中興之功冝不難致天下幸甚 乙亥上御射殿賜進士汪洋等二百二十人及第出身時右修職郎黃中對䇿言陛下貴為天子冨有四海而兩宮北狩闕然溫凊之奉者十年於此矣人生天地之間如白駒之過隙所謂十年者豈可多得陛下思念至此豈不為之痛心然臣恐陛下有思念憂懼之言而未有思念憂懼之誠心也故凡有是誠者必有是事臣不識陛下所改作者果何等事邪今天下之弊極矣臣愚以為獨在於陛下安之以誠益之以剛健明詔二三執政大臣思有所矯拂於世俗事事刮劘整齊之必盡去天下之宿弊而為之一新其耳目然後治效將有可觀祖宗之烈為可復父兄之恥為可雪也洋䇿言治道之要不在乎他在反求諸己而已臣願陛下以帝王之道為可以必至以聖人之言為可以必信勤而行之不自懈怠以混一區字為心使設施注措莫不當理從諫如轉圜見善如不及純而不已盛徳日進使海內皆有歸往之心然後大舉六師削平蕃偽所謂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叛也惟陛下力行之耳詳定官中書舎人胡寅等定中為首選輔臣奏中係有官人上問故事如何沈與求曰臣聞皇祐元年沈文通考中第一仁宗曰朕不欲以貴胄先天下寒畯遂以馮京為第一文通第二上曰可用此故事遂擢洋為第一同日賜特奏名進士汪喬年以丁二百七十二人同出身至助教 壬午張浚奏江上諸軍事藝精強非前日之比趙鼎曰此皆陛下累年葺治之力上曰此皆卿等協贊向使朱勝非尚為相必勸朕退避今已無江浙矣 乙酉尚書左僕射監修國史趙鼎上重修神宗實録五十卷舊文以墨新修以朱刪出以黃及進呈上起詣殿東壁焚香再拜受書內侍設案捧書至御坐前搢笏展書修撰范沖進讀上起立拱觀禮畢復御座降迪功郎告身於浙西諸州慱糴每道四千緡亦不作進納與理為官屍仍理選限 己丑敕賜進士及第汪洋乞避逺祖嫌名上以其與王拱辰同嵗賜名應辰時言者請賜新進士儒行及中庸篇詔正字髙閌校正上將親書以賜閌言儒行詞説誇大類戰國縱橫之學葢出於漢儒雜記望止賜中庸庶使學者知聖學淵源而不惑於雜上從之 雅州嚴道縣尉謝惇徳特改宣教郎簽書昌州軍事判官以所陳六䇿議論可采也惇徳六䇿一曰正國體二曰正身三曰求賢四曰奉天五曰愛民六曰服夷狄 庚寅上以御書尚書一秩賜趙鼎翌日鼎奏謝上曰尚書所載君臣相戒敕之言所以賜卿政欲共由此道以成治功耳 壬辰詔元符上書邪説尤甚范柔中等二十七人身亡未任子者並與一子官趙鼎進呈上曰此乃蔡卞蔡京之罪獻言者有可取則施行之無可取則容納之如此則上無拒諫之名而下有敢言之士何至立為邪等名目其誤太上皇帝皆此類也 國子監丞張戒面對奏上曰臣幸因輪對輙撰成書一封宗社大計軍國重事臣靡不盡言願陛下萬㡬之暇留神省覽上曰甚善戒進呈訖奏曰臣所論事既多必有不合聖心處上曰朕覽天下章奏不如此朝廷初無拒諫之意人臣進言其可行者行之其不可行者置之朕未嘗加罪戒曰誠如聖諭人臣進言若皆合聖心即是陛下所已知者又何用言為上曰不惟已知己施行不須言若人臣進言必欲合人主之意即是觀望戒曰陛下明此天下幸甚 乙未趙鼎奏昨日䝉降出國子監丞張戒所上書其言雖有過當小臣敢盡言如此亦不易得上曰戒因面對攜此書來上㡬萬八千言朕熟覽之其間固有過當然其憂國愛君之心誠有可嘉戒自言恐忤聖意願陛下容之方患朕之過失不得自聞民之疾苦不得上達大開言路以防壅蔽豈罪言者朕意自欲賞之沈與求曰陛下容納忠言如此何患不聞盡言上曰戒言朕有仁宗皇帝守成之徳而不知太祖創業之志此言良是朕見仁祖皇帝在位四十二年徳洽民心至今天下誦之仰慕如堯舜文武故當時立政用人之事朕嘗置左右朝夕以為法至於太祖以神武創業朕誠不及也 丁酉權戶部侍郎張致逺奏呈嵗計上曰今中外小大之臣罕有任責若人人體國以公事同家事何憂不足仍須每事省節積少成多唯贍軍賞功務在激勸此不可減耳監司守令有不經意於常賦怠慢屍素者戶部冝糾劾之當議竄責是月淮西宣撫司統制官華旺復光州 冬十月庚子朔詔戶部鏤板下江浙荊湖旱傷州縣奉行寛恤指揮御史劾其違者竄責先是禁屠以禱晴而併及雞鴨右諫議大夫趙霈奏疏稱頌上徳中書舎人胡寅讀疏笑曰諫職乃及此乎聞敵中統兵有號龍虎大王者脫或入冦當以雞鴨諫議拒之 壬寅遣中使以所書車攻詩賜輔臣翌日趙鼎奏謝上曰朕觀鴻鴈車攻乃宣王中興之詩今境土未復二聖未還當與卿等夙夜勉勵以修政事攘夷狄鼎曰陛下游神翰墨之間亦不忘恢復臣等敢不自勉 乙巳詔廣東鹽以二分即本路通商餘一分官賣充漕計廣東鹽舊從官賣其後許通商於荊南南北及吉州至是復有此命尋又増鈔錢為二十萬緡 戊申殿中侍御史王縉請嚴義倉之法以備水旱趙鼎進呈因言湖南江西嵗旱田畝災傷今秋成之際民間已闕食恐至來春大饑欲令常平司多方廣糴以備賑濟上曰朕聞江湖嵗歉夙夜為憂常平法自漢以來行之乃是救荒之政祖宗專用義倉賑濟最為良法比年多有失陷可降指揮申飭有司稽考之 庚戌尚書右僕射張浚入見浚既平湖冦遂自鄂岳轉淮東西㑹諸大將議防秋之冝直至山陽偽境震動上勞浚曰卿暑行甚勞然湖湘羣盜既就招撫以成朕不殺之仁卿之功也浚頓首謝趙鼎沈與求曰湖湘既平則川陜血脈通矣他日遂可漸為恢復之圖上親書周易否泰卦賜浚浚奏自古小人傾陷君子莫不以朋黨為言夫君子引其類而進志在於天下國家而已其道同故其所趍向亦同曽何朋黨之有惟小人則不然更相推引本圖利祿詭詐之蹤莫可跡究故或為小異以彌縫其事或內外符合以信實其言人主於此何所決擇而可哉則亦在夫原其用心而已臣嘗考泰之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而象以為志在外蓋言其志在天下國家非為身故也否之初六拔茅茹以其彚征而象以為志在君則君子連類而退蓋將以行善道而未始忘憂國愛君之心焉觀二爻之義而攷其心則朋黨之諭可以不攻而自破矣臣又觀否泰之理起夫人君一心之㣲而利害及於天下百姓方其一念之正其畫為陽泰自是而起矣一念之不正其畫為陰否自是而起矣然而泰之上六陰已盡復變為陽則君子在外而否之所由生焉否之上九陽已盡復變為陰則小人在外而泰之所由生焉當今時適艱難民墜塗炭陛下若能日新其徳正厥心於上臣知其將可以致泰矣異時天道悔禍幸而康寧則願陛下常思其否焉上嘗召對便殿問所宜為且命以所聞見置䇿來上浚承命條列以進號中興備覽凡四十篇莫不備具上深嘉歎置之坐隅乙夘提舉西京崇福宮李綱為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初張浚之謫福州也綱亦寓居於福二人相見除前隙更相厚善至是數於上前言其忠趙鼎嘗為綱辟客亦為上言綱才器過人故有是命綱辭上手書敦諭有曰朕之用卿審矣卿冝以安社稷為己任勿間中外勉為朕行不必數有請也 戊午布衣陳得一造新歴成賜號通㣲處士 詔川陜類省試第三人例推恩餘並賜同進士出身特奏名人令宣撫司置院差官試時務䇿一道以道逺舉人赴殿試不及故也 辛酉吏部侍郎晏敦復請三公三少三省長官俸給並依嘉祐祿令修立從之 乙丑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奏偽簽軍犯漣水軍遣統制呼延通等引兵擊殪之所脫無㡬上曰中原赤子為豫逼脇死於鋒鏑良可憫也可令收拾遺骸埋瘞仍出榜曉諭使彼知朝廷矜恤之意丁夘殿中侍御史王縉言初出官人監嶽廟理資任若便許用舉主闗陞及年限磨勘不惟僥倖太甚兼恐偷惰茍且習以成性慾乞應初出官監嶽廟人年未及格並不理資任選人𠉀釐務書考纔許薦舉釐務實及三考無出身通理四考纔許用舉主闗陞承務郎已上釐務磨勘一依舊法自後未經參選人並父祖見任通判以上及宮觀通判請給者更不差監嶽廟詔除用恩例陳乞外更不許差餘依見行條法 是月祫享太廟祖宗並為一列不敘昭穆 新知普州喻樗上書言蜀之可憂者四事大畧謂昨者北兵深入和尚原下青泥嶺薄仙人闗賴呉玠等極力拒守敵遂引去夫所謂和尚原者鳯之東境距寳雞縣纔兩驛抵鳯翔不能百里我若屯兵其間則可以下窺秦雍而於函洛之路未絶也所謂仙人闗者青之東境距利州纔七驛自利抵劔門闗百里而嬴今我退守仙人關則蜀之險要所失過半敵既到仙人關習知隘險必別生計他日分兵數道並進一軍自階成趍文政一軍自梁洋經米倉山入巴閬一軍自均房由達州山路入䕫峽復以一二千人攻仙人闗以綴呉玠勢分形散所備皆急日者和尚原至仙人闗退舎失地凡五百里不知宣撫司亦復狀其實以聞朝廷乎臣愚於此有二䇿焉其一則經理興元其二則措置荊襄使川蜀一軍當秦雍江陵一軍拒襄鄧可以捄援川蜀覆蔽呉㑹出軍宛洛通車三秦矣 十有一月庚午朔初置節度使已下象牙牌一留禁中一降付都督府緩急臨敵果有建立竒勲之人先次給賜以為執守 詔諸路州縣出賣戶帖仍立式行下 中書門下省奏中書舎人胡寅所言六事一曰清中書之務大畧謂宰相大臣陛下之所委任以圖中興之丕烈者也而兼總六曹有司之事窮日之功不得少息皆細故也而政事堂與州縣無以異矣望陛下詔宰執大臣選補六部長吏凡有格法者一切付之使得各舉其職法之所不載者事之所不可行者六部無得為人申請破壞成法如是則大小詳要不相奪倫中書之務清有司之事治廟堂之上可以志其逺者大者久長之䇿恢復之功庶乎可冀矣二曰議學校之制大畧謂自軍興以來布衣韋帶之士失其常産因無常心棄毛錐而説劔上封事而覔官泯泯紛紛儒風掃地謂冝稍増教授員闕慎擇老成名士以充其選仍詔守臣留意學校加以嵗月必有可觀三曰重縣令之任大畧謂冝籍中外已為臺省寺監官依倣漢制分宰百里俟有治績不次陞擢則又増重事權優假其禮藉以服色厚給餼廩凡軍馬屯駐本縣者許之節制其經由者悉用階級則又據諸路縣分戶口賦入分為三等上等自朝廷除授中等則自吏部注擬下等令帥司監司同共辟奏則又用宋元嘉致治之法以六期為斷革去三年成任兩考成資與堂選數易之弊則又立四條為三等縣考課之法曰糾正稅籍曰團結民兵曰勸課農桑曰敦勉孝悌俟及三年考其績效已就緒者就加旌賞未有倫者嚴行程督皆無善狀則黜汰之又命從官各舉二人之能任者刺舉二人之奸贓者皆籍於中書俟考按功實以次施行四曰京官必歴親民大畧謂近來由判司薄尉初改官人及親為京朝官而實不曽歴親民差遣者例皆不肯參部便欲直為通判作威勢黷貨賄為民之害無所不至望詔大臣嚴守格法不輕除授庶㡬息僥倖之風勵人材之操五曰監司郡守並以三年為任大畧謂近嵗監司郡守更易頻數雖使絶人之才居之號令未及信於民而已報除代矣望明詔大臣凡前宰執侍從官為州郡未滿三年不許除代其庶官知州及轉運使副判官提㸃刑獄候到任一年方差替人其餘凡繫堂除者除代一兩人而止仍皆以三年為任如此則官有宿業之士功緒可稽士息競奪之風亷恥可立乃中興急務也六曰除監司迴避戶貫之禁近年指揮監司郡守不得除用土人非良法也夫得賢才所臨本邦知利害尤悉愛百姓尤切不賢不才者雖在他方以非吾土為害滋甚矣望明詔大臣蠲除近禁盡心選授惟務得人有功則賞有罪則罰詔三省措置立法其在內窠闕並樞密院差除依此後頗有所施行然不盡用也 辛未趙鼎奏李大有上書言及機權事上曰此涉兵機不欲付外看詳昔張齊賢上書獻收河東之䇿太祖怒甚至裂其奏及左右既退徐取其奏密授太宗曰他日取河東出兵運糧當用齊賢䇿未㡬河東平沈㡬如此當為萬世法 宗正寺上仙源慶繫屬籍總要詔丞孫緯進秩一等諸吏賜帛有差 癸酉川陜宣撫副使吳玠奏遣其子來奏邊事先一日玠乞俟防秋畢入對詔答不許上諭輔臣曰玠比嘗請入覲今又遣其子來奏事可謂得事君之體玠握兵在外累年乃能周慎委曲如此良可嘉也 詔應守令守禦臨難不屈死節昭著不以官品髙下並令帥司保奏特與賜諡 乙亥和靖處士尹焞充崇政殿説書令川陜宣撫司加禮敦遣赴行在所制曰先王之道具在方冊非得深純篤厚之士傳其師學敷繹於前則道固隠而不彰矣朕博求碩儒發明治要聞爾安貧樂道澹然無求執徳不回久而益固是用縻以好爵列之經闈勉從弓招副朕虛佇 進士顔邵特補右修職郎卓右迪功郎彥輝下州文學初上聞真卿之後有居溫州者命守臣推擇以聞得邵等三人而彥輝則真卿十一世孫也上謂大臣曰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在處死為難耳真卿在唐死節可為得處矣況今艱難之際欲臣下盡節可量與推恩以為忠義之勸 罷吉州㩁貨務都茶場 癸未上謂輔臣曰邦計匱乏茍有一毫可以節省亦當行之朕宮人僅給使令然昨日已搜采三十人出之趙鼎曰節省之道始於宮庭此陛下盛徳也 甲申自渡江後宰輔已減俸三之一至是趙等復請於內權減二分從之於是行在官吏俸祿皆權減 乙酉起居舎人任申先試中書舎人仍兼直史館國朝詞臣進不繇科第林攄顔岐及申先而已 丙戌議者謂梁洋沃壤數百里環以崇山南控蜀北拒秦東阻金房西拒興鳯可以戰守而民未復業墾闢殊少多屯兵則糧不足以贍衆少屯兵則勢不足以抗敵詔邵⿰氵専 -- 溥呉玠擇二郡守相度初玠於興元洋鳯成岷五郡治官莊屯田又修褒城廢堰民知灌溉可恃皆願歸業利路漕臣郭大中言於玠曰漢中嵗得營田粟萬斛而民不敢復業若使民自為耕則所得數什百於此矣玠用其言嵗入果多 戊子中書舎人胡寅知邵州初寅既論不當遣使上賜詔書褒諭而尚書右僕射張浚自江上還奏使事兵家機權不用其説乃遣都督行府准備差使范寧之與問安使何蘚偕行寅復奏疏言其無益者八有害者二大畧謂庚戌而後不遣使敵兵亦不來及癸丑日遣使則鈎引敵人入國曽不旋踵又曰去冬下詔罪狀劉豫名其為賊今豫豈肯賔吾使人達之於敵哉獨有一説使陛下難處者以二帝為言耳然自建炎改元以來使命屢遣無一人能知兩宮起居之狀謦欬之音者況今嵗月益久虜必重閟惟懼我知之今以敵為父兄之仇絶不復通則名正而事順他日或有易聞在我理直易為處置若通使不絶則敵握重柄歸曲於我名實俱喪非陛下之利也使或有知二帝所在一見慈顔宣達陛下孝思之念雖嵗一遣使竭天下之力以將之亦何不可之有其如艱梗悠邈必無可達之理乎以此揆之則以二帝為言者理不難處也今日大計只當明復讐之義用賢才修政事息民訓兵以俟北向更無他䇿至於何蘚之行非特無效決須取辱臣所見如此豈得以張浚有言而自抑也寅既與浚異論乃以父病不及迎侍乞湖南小郡故有是命 甲午權中書舎人潘良貴繳方州殺人奏案不當上曰殺人者死此古今不易之法然情有可憫許具奏此祖宗好生之徳第恐州縣之吏受賕出入畧加約束可也 詔江南帥憲司覺察漕司及州縣毋得重疊催理旱傷民戶苗米 詔罷催稅戶長復以村疃三十戶為一甲輪差甲頭一名催稅 江浙荊南福建廣南路提㸃坑冶鑄錢趙伯瑜乞減料鑄錢每千重四斤五兩比舊減半斤許之時坑冶盡廢伯瑜訪得諸監有古碴淪浸入地漸生鑛末乃淘掘成銅品合鼓鑄焉十有二月庚子詔神武係北齊軍號冝以行營䕶軍為名神武前軍改稱中䕶軍左軍稱前䕶軍後軍稱後䕶軍劉光世所部稱左䕶軍呉玠右䕶軍王彥前䕶副軍言者論行在職事官凡有除授畫降指揮日下供職
  此適足以長奔競之風除命之出倘未愜於公論則御史諫官得以言舎人得以繳給事中得以駁與其追寢於供職之後曷若改正於未行之前伏望特降指揮除去舊例亦所以訓迪在位勵其風節從之 辛丑趙鼎等奏應都督府軍馬並撥𨽻三衙上曰祖宗故事應軍馬未有不𨽻三衙者今釐正之甚善他日差出即降指揮聽某將節制其名既出則軍政漸可復舊 權戶部侍郎王俁言比年以來官失其守廢法用例其𡚁滋甚所以恩歸於下怨集於上人不退聽事益増多伏望明詔大臣除刑寺斷例合依舊存留照用外其餘委官詳定附入本例嚴戒有司自今悉遵成憲敢有弗率必罰毋赦詔左右司樞密院檢詳官取索措置條具申尚書省趙鼎因請委都司取㑹前後所行之例約以中制立為定法付有司遵守吏無所肆其姦矣 乙巳詔以翠羽為服飾者依銷金罪賞並徒三年賞錢三百千許人告 丙午劉子羽知鄂州主管荊湖北路安撫司公事張浚既還朝始議大合兵為北討計乃白召子羽令諭指西師故有是命 己酉趙鼎奏謝因足疾𫎇賜珍劑上曰藥所以攻疾疾良已則當卻藥或者烹煉金石餌之徒耗真氣非養生之道豈惟治身雖國亦然張浚曰秦以嚴刑峻法治天下而自速其禍此可以為戒 給事中呂祉言近制行在職事官係朝廷擢用類多疎逺不獲一望清光故特延見訪問所以來賢審官詢事考言惠至⿰氵専 -- 溥也然侍從官以言語備顧問朝夕論思出入獻納乃其職也豈可令與庶官輪日面對願詔侍從官免輪面對如有己見即許依舊請對勿拘以時勿限以數從之 辛亥上與趙鼎論人才因曰朝廷用人不分彼此四方人才冝參用之沈與求曰成湯立賢無方豈限南北 權戶部侍郎王俁言兵革未息屯戌方興大計所入充軍須者十居八九此國用所以常乏謹以臣愚見畧陳五事一曰處冗食之兵二曰損有餘之祿三曰收隠漏之賦四曰補銷毀之寳五曰修平準之法詔戶部勘當其後頗施行之 甲寅刑部員外郎楊邁知䕫州兼本路安撫使渡江後由朝士出為川陜帥臣者始此 庚申太府少卿沈昭逺請久任計臣上曰祖宗時三司使如陳恕最為久任號稱職今內外計臣倘能稱職就加爵秩以褒寵之可也不須數易張浚曰久任豈獨計臣他官倘有稱職者亦當如此 辛酉起居郎潘良貴言中臺者出納王命賦政四海喉舌之司也伏望嚴飭六曹長貳郎官凡朝廷送下勘當事理並須具格法是非供報輔臣進呈上曰祖宗以來自有格法有司但能遵守即為稱職格法既定誰復有僥倖之心唯其因事陳請人思幸得此法之所以寖廢也可依良貴所請更切申嚴沈與求曰六部乃法守之地有司狥情遂至廢法而用例然情豈勝徇耶僥倖之門塞則人自安分天下何患不治 詔敕令所刪定官監登聞檢鼓院官自今並令轉對 甲子詔屯田郎中樊賔候都督府出使日隨逐前去江淮措置屯田時張浚再出江上欲謀大舉深慮諸將議論不同趙鼎與之謀曰公之此行未便能舉事莫能兼領也田而歸不為無補於是置官屬畫一而去先是建言屯田者甚衆至是始為之丙辰都督府奏以新知鄂州劉子羽權本府參議軍事與熊彥詩並往川陜撫諭 戊辰夜雨雹


  宋史全文卷十九中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九下
  宋高宗十
  丙辰紹興六年春正月己巳朔上在臨安 辛未上以雪寒細民艱食命有司賑之翌日謂尚書右僕射張浚曰朕居燠室尚覺寒細民甚可念若湖南江西旱災去處亦冝早措置賑濟民既困窮則老弱者轉於溝壑強悍者流為盜賊朕為民父母豈得不憂浚曰陛下推是心以往則足以感召和氣況實惠乎上曰朕毎以事機難明専意精思或達旦不寐浚曰陛下以多艱之際兩宮幽處一有差失存亡所繫慮之誠是也然雜聽則易惑多畏則易移以易惑之心行易移之事終歸於無成而已以陛下聰明茍大義所在斷以力行夫何在而不濟臣願萬幾之暇保養天和澄心靜氣庶㡬利害紛至而不能疑則中興之業可建矣 壬申初置行在和劑局給賣熟藥 甲戍左承奉郎孫道夫為秘書省正字道夫召對上問以方今形勢之地道夫請經營漢中以為復陜西之基措置荊南以為守江左之䇿上稱善乙亥右諌議大夫趙霈言比年以來奔競日滋亷恥道喪指臺閣為要津笑州縣為俗吏僥倖㨗徑以圖進身已參選者力求堂除得外任者謀改京局故臣僚一遇賜對則明與陞擢差遣一有過案則明與外任差遣人既知朝廷之輕外任孰不以內任為重乎願明詔大臣凡任臺省寺監及二年才可任煩劇者悉補監司郡守之職任監司郡守及二年才可被陞擢者悉充省臺寺監之選劇邑有闕擇寺監丞有才術者為之宰寺監有闕擇縣令有治績者為之丞更出迭入居中補外以熄奔競以興亷恥使士無入而不出之譏郡守無雅意本朝之望疏奏從之 丙子夜雪 己卯詔朕以菲徳致茲旱災痛念斯人流離窮苦屢詔諸路常加撫字尚慮未能深體此懷奉承弗謹今仰三省檢㑹累降寛恤事件布告中外悉力推行務在實惠及民 壬午宗室伯玖賜名璩除和州防禦使 癸未尚書左僕射兼監修國史趙鼎上重修神宗實録通成二百卷 丙戌尚書右僕射張浚辭往荊襄視師浚以敵勢未衰而劉豫復拒中原為謀叵測奏請親行邊塞部分諸將以觀機㑹上許焉浚即張牓聲豫叛逆之罪 丁亥淮東宣撫司參謀官陳桷江西宣撫司參謀官李健江東宣撫司參管機宜文字郗漸對於內殿上諭以國家贍養大兵之久國用既竭民力已困切須專意措置屯田此亦自古已成之效況軍中亦須先立家計若有機㑹方圖進取後二日以諭輔臣趙鼎曰措置如此社稷幸甚 庚寅殿中侍御史王縉言有司申請乞將預借坊場錢先還一半不便上曰既預借當悉還之朝廷號令貴於守信而已儻或失信何以使民服從 甲午以江湖福建浙東旱命監司帥臣修荒政輔臣進呈文字上曰嵗饑民多流殍朕心惻然官為發廩以賑給之則民受實惠茍為不然雖詔令數下恐徒文具耳冝申飭有司多方措置米斛逐路監司行下州縣如奉行有方別無流亡當行旌賞如流亡稍衆或聚而為盜即重行竄責並令帥臣監司比較優劣保明來上取㫖賞罰 乙未進呈邊順乞外任劄子趙鼎曰祖宗舊制三衙用邊臣戚里及軍班出身各一人所以示激勸也上曰戚里未有可以當此任者然近上戚里既擢用後或有罪戾罰之則傷恩貸之則廢法故不得不審也唐用宗室至為宰相本朝宗室雖有賢才不過侍從而止乃所以安全之也臣留正等曰漢以諸呂㡬亂天下而文帝復使薄昭典兵豈非以太后故欲恩之耶昭卒兵法誅死尚足為恩也哉魏文帝譏之以舅後之家但當養育以恩不當假藉以權亦可謂知言矣觀太上皇帝之語趙鼎真可為萬世法也
  戊戌都督行府奏乞將大姓已曽買官人於元名目
  上陞轉文臣迪功郎陞任承直郎一萬五千緡特改宣教郎七萬緡通直郎九萬緡武臣進義校尉陞補修武郎二萬二千緡保義郎已上帶閤門祗𠉀三萬緡武翼郎已上帶閤門宣贊舎人十萬緡已有官人特賜金帶五萬緡並作軍功不作進納仍與見闕差遣日下起支請給其家並作官戶差役科敷並免如將來參部注擬之類一切並依奏補出身條法施行從之 二月己亥朔尚書金部員外郎陶愷知筠州前三日愷因面對言陛下未能建大中至正之道未能平黨與未能修政未能用人其言頗主紹述之説故命出守 壬寅都督行府奏改江淮營田為屯田張浚出行邊請應事務並申行府措置俟就緒日歸省部許之於是官田逃田並行拘藉仍民間例召莊客承佃五家相保官給牛種每家貸本錢七十千分二年償若收成日願以斛斗折還者聽 癸卯夜雪 甲辰置行在交子務先是都督行府主管財用張澄請依四川法造交子與見緡並行仍造三十萬用於江淮矣至是中書言交子錢引並㳂邊糴買文鈔皆係祖宗舊法便於民間行使自軍興以來未嘗檢舉今商賈雖通少有囘貨已倣舊法先樁一色見緡印造交子分給諸路令公私並同見緡行使期於必信決無更改詔諸路漕司榜諭遂造百五十萬緡充糴本將悉行之東南焉 乙巳右諫議大夫趙霈言去秋旱傷今春饑饉賑救之術不過二説一則發廩粟減價以濟之二則誘民戶賑糶以給之然豪右閉糶蓋其常態全在守令多方勸諭上戶估定中價俾以所食之餘各行出糶縂計城郭鄉村之戶多寡分擘米數既無所擾人亦願從惠而不費之道也從之 己酉故承議郎鄒浩贈寳文閣直學士諡曰忠 庚戌詔諸路監司榜諭人戶依限投買鄉村戶絶並沒官及賊徒田舎與江漲沙田海浪泥田永為己業 辛亥詔張浚暫赴行在所奏事浚遂命京東宣撫使韓世忠自承楚以圖睢陽命淮西宣撫使劉光世屯合肥以招北軍命江東宣撫使張俊進屯盱眙又請權主管殿前司公事楊沂中領中軍為後翼命湖北京西招討使岳飛屯襄陽以圖中原於是國威大振上自書裴度傳賜浚 甲寅都督府參謀軍事折彥質僉書樞密院事 乙夘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引兵至宿遷縣執金人之將貝勒牙合時劉豫聚兵淮陽世忠欲攻之引大軍進趍城下命統制官呼延通行世忠自以一騎隨之二十餘里遇金人而止世忠陞髙坵以望通軍通馳至陣前請戰金將貝勒牙合大呼曰解甲通曰我乃呼延通也我祖在祖宗時殺契丹立大功誓不與契丹俱生況爾女真小國侵犯王畧我肯與爾俱生乎即馳刺牙合牙合與通交鋒轉戰移時皆失仗以手相格逄坎而墜牙合刄通之腋通扼其吭而擒之既而世忠為賊所圍乃按甲不動俄麾其衆曰視吾馬首所鄉奮戈一躍已潰圍而出不遺一鏃世忠曰敵易與耳復乗鋭掩擊敵敗去 澧州慈利縣山賊雷進為其徒伍俊等所殺 丙辰韓世忠圍淮陽軍辛酉韓世忠自淮陽引兵歸楚州世忠既圍城賊堅
  守不下劉豫遣使如河澗求援於宗弼先是敵偽與其守將約受圍一日則舉一𤇺每日益之至是城中舉六烽劉倪與宗弼皆至世忠之出師也請援於張俊俊不從世忠乃還道遇敵師世忠勒陣向敵遣小校郝彥雄造其軍大呼曰錦袍驄馬立陣前者韓相公也衆咎世忠世忠曰不如是不足以致敵及敵至世忠以數騎挑之殺其引戰者二人諸將乘之敵敗去 壬戌詔折彥質兼權參知政事 癸亥參知政事沈與求罷知明州中書舎人任申先繳還詞頭論其罪改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新江西制置大使李綱見於內殿前一日趙鼎奏來日偶是寒食正節上曰朕宮中每日食後畧治家事即觀書冩字此外別無他事來日自可引對鼎曰陛下清修如此天下幸甚後二日綱以急切利害再對因言及張浚上諭綱曰浚自冨平敗始練軍事時綱所上疏凡十六其論中興及官告綾紙錢 禮部尚書李光兼權刑部尚書時臨安府多火災或頃刻爇千百家右諫議大夫趙霈建言請峻其刑名庶火初作衆亟撲滅事下刑部立法光不奉詔乃抗疏天災譴告人君冝修徳以厭之不當濫及無知之民朝廷謂刑部有司也抗疏為非而諫官之論當畧為施行起居舎人兼權中書舎人董弅白宰執曰二者之論俱不過使兩易之則各為舉職矣 己巳淮南東路兼鎮江府宣撫使韓世忠為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兼節制鎮江府徙鎮武寧安化楚州置司湖北京西南路招討使岳飛為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徙鎮武勝定國襄陽府置司時朝廷鋭意大舉都督張浚於諸將中每稱世忠之忠勇飛之沉鷙可以倚辦大事故並用之 李綱入辭退上疏言今日主兵者之失大畧有四兵貴精不貴多多而不精反以為累陣貴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陣者願明詔之使知古人用兵之深意非小補也朝廷近來措置恢復有未盡善者五有冝預偹者五有當善後者二今降官告給度牒賣戶帖理積欠以至折帛博糴預借和買名雖不同其取於民則一而不能生財節用覈實懋遷一也議者欲因糧於敵而不知官軍抄掠甚於冦盜恐失民心二也金人專以鐵騎勝中國而吾不務求以制之者三也今金人失信襄陽形勢與和戰朋黨五事皆利害之大者上嘉勞乆之其論金人失信畧曰自金人起兵以來不過以失信二字加我臣請詳言之方宣和間遣使與金人結約海上同謀契丹厚與之賂而得雲燕之地以為失信於契丹則可以為失信於金人則不可其後金人敗盟以犯燕山遂犯京城此則金人之失信一也敵騎犯闕勤王之師未集議者一切以不可許者許之當時所許乃城下之盟神祗弗聽元約肅王至河而返不肆侵掠而金人挾肅王以渡河敵掠子女玉帛殺戮尤甚尼雅滿復犯威勝隆徳等州此則金人之失信二也朝廷遣使交割三鎮三鎮之人守死不從此特中國之人不願淪於夷狄耳淵聖奉書請増嵗幣以代三鎮租賦金人挾此遂有再入之舉朝廷遣執政郎官分河割地奉使北邊往往為兩河之民所殺如聶山王雲之流是也敵騎既破汴都登城不下猶假和約已成之説以欵勤王之師䇿立逆臣易姓建號此則金人失信三也金人負大失信者三反以此名加於中國正猶盜賊刼畧主人恃其兇威靡所不至而猶自以為己之直而主之曲也願下明詔詳述自宣和靖康以來失信在彼而不在此庶㡬人百其勇士氣自振 三月戊辰朔初收朝廷與諸路之兵盡付諸將外重內輕四也兵家之事行詭道今以韓世忠岳飛為京東京西宣撫未有其實而以先聲臨之五也且中軍既行宿衛單弱肘腋之變不可不虞則行在當預備江南荊湖之衆盡出敵或乘間擣虛則上流當預備海道去京東不逺乘風而來一日千里而蘇秀明越全無水軍則海道當預備假使異時王師能復京東西也則當屯以何兵守以何將金人來援何以待之萬一不能保則兩路生靈虛就屠戮而兩河之民絶望於本朝勝猶如此當益思善後之計綱又言今日之事莫利營田謂冝令淮南襄漢宣撫諸使各置招納司以招納京東西河北流移之民撥田土給牛具貸種糧使之耕鑿許江湖諸路於地狹人稠地分自行招誘而軍中人兵願耕者聽初年租課盡畀佃戶方耕種時仍以錢糧給之秋成之後官為糴買次年始收其三分之一二年之後乃收其半罷給錢糧此其大槩也詔都督行府措置其後頗施行之庚午詔南劍州學春秋釋奠就祭陳瓘祠堂用給事
  中張致逺請也 癸酉詔川陜宣撫司以禮敦遣和靖處士尹焞赴行在焞始被命召自言昨於靖康中累被召㫖以疾力辭誤𫎇告命賜之羙名聽其退處兼以所習迂濶之學施之事功無一可者願賜寢免以安愚分故有是命 乙亥詔江東宣撫司統制官趙密巨師古軍馬並權聽殿前司節制時都督張浚在淮南謀渡淮北向惟倚韓世忠為用世忠辭以兵少欲摘張俊之將趙密為助浚以行府檄俊俊拒之謂世忠有見吞之意浚奏乞降聖㫖而俊亦稟於朝趙鼎白上曰浚以宰相督諸軍若號令不行何以舉事俊亦不可拒乃責俊當聽行府命不應尚稟於朝復下浚一面專行不必申明慮失機事時議者以為得體至是浚終以俊不肯分軍為患鼎謂浚曰世忠所欲者趙密耳今楊沂中武勇不減於密而所統乃御前軍誰敢覬覦當令沂中助世忠卻發密入衛俊尚敢為辭耶浚曰此上䇿也浚不能及己卯新知筠州陶愷送吏部與監當差遣愷既補外
  上謂近臣曰愷諭事言皆刼持雖灼見懷奸以其議及祖宗未欲行出言者復奏愷所言刼持懷奸誠如睿㫖而跡其情狀有不可貸者元祐之初哲宗皇帝即位是時天下士民言新法不便者以千萬計於是進用司馬光呂公著等逐蔡確章惇之徒除去新法盡復祖宗之舊終元祐九年天下太平洎紹聖元年殿試進士李清臣撰䇿題其畧曰共惟神宗皇帝憑几聽斷十有九年禮樂法度所以惠遺天下者甚備朕思述先志夙夜不忘畢漸對策曰陛下亦知有神宗皇帝乎既唱名畢漸第一於是紹述之論始興呂大防蘇轍范純仁相繼引去章惇蔡卞始用事厚誣宣仁欺罔哲宗以神宗為名刼持上下盡逐忠良羣小畢進矣逮太上皇嗣位之初首召范純仁忠義之士流竄而尚存及一時正人公議所屬者悉皆召用章惇以䇿立之際獨建異議竄責嶺表蔡卞等亦皆去位曽未踰時紹述之論復興曽布蔡京用事亦以神宗皇帝為名刼持上下姦人情偽如出一律方其召范純仁等曽布乃為建中之論以此改元蓋小人知其當退遂欲雜用紹聖之臣兼行紹聖之政此説既行則覆出為惡得以肆其姦持大中至正之論以濟朋比傾邪之術卒如其計也蓋自紹聖之後每為小人所勝必假神宗皇帝為名始於建中終於大亂此已事之驗可為痛心疾首者也恭惟陛下聰明稽古憲章祖宗洞見是非真偽之實深究治亂興衰之源更修信史垂示萬世而愷乃以為未能平黨與未能修政未能用人是欲以一身為羣姦先驅鼓惑天下之聽嘗試朝廷庶㡬僥倖萬一焉伏望陛下明正典刑掲示好惡為小人漸進之戒前二日輔臣進呈上曰所論甚詳自當便與之行遣又曰久不聞如此議論忽然聞此甚可怪趙鼎欲送吏部與監當上曰甚好鼎因言愷乃節夫之子節夫為蔡京死黨力主紹述之説折彥質曰小人姦邪自有源流 辛巳詔自今初磨勘改官人不許堂除通判差遣 癸未閻旦降二官取勘旦為成都府路轉運副使怒府吏喬昇以旋風棒擊之至死上曰若以軍中法而馭吏則安用三尺此事雖朕亦不敢趙鼎退立曰陛下好生之徳天下共聞 甲申詔命官諸色人捕獲兇惡強盜未經結録已前在獄身死更不理為推賞人數先是惠州獲盜四十二人而獄死者三十四憲司以為吏受賕鍜鍊致脇從之人拘囚至死遂變換情詞以為正賊詔惠州元勘獄官貶秩衝替 丙戌上不視朝後二日趙鼎等問聖體上曰前夜已覺目痛偶探報叢集又新令范沖校陸䞇奏議有兩卷未曽看過三更方看徹比曉目遂腫痛不能出鼎曰陛下勤於政事如此天下幸甚 乙未王庶知鄂州初庶召還未見先獻論十六篇論時事 夏四月戊戌朔史館上大元帥府事績十卷 上御經筵給事中兼侍講朱震留身論四方奏讞自王安石開按問之法及曽布増強盜贜錢遂皆不死翌日上以語宰執曰此極敝事若出得一人死罪雖雲隂徳然殺人者不死亦豈聖人立法之意折彥⿰曰此非陰徳乃長姦爾上顧趙鼎曰遇有奏案切須詳之 辛丑興化軍免解進士宋藻上所著十君論上召對特補右迪功郎 甲辰偽齊將王威攻唐州陷之團練判官扈舉臣推官張從之皆死 乙巳詔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丁母憂已擇日降制起復縁見措置進兵渡江不可等待令飛日下主管軍馬措置邊事不得辭免飛再辭上不許詔飛速往措置調發毋得少失機㑹飛奉詔歸屯 壬子時正陰雨上數問輔臣不害麥否趙鼎曰此正接梅雨大抵江浙須得梅雨乃能有秋是以多不種麥然更望陛下誠意感格天必垂佑上曰善 殿中侍御史王縉諫上取青碌瑇瑁上諭趙鼎曰中間嘗取瑇瑁數十兩止造一帶鞓襯餘令入藥兼朕雅不愛此物又顧鼎問朝廷曽令取青碌否朕宮中未嘗輒修一椽屋須此何用之明日進呈縉諫疏鼎因言青碌乃是提舉坑冶趙伯瑜起請令民間從便採取所得價錢以充銅本上曰不若別更處置必是外間已有所議也鼎曰縉深得諫臣之體大抵當防㣲杜漸上曰前日已嘗再三嘉奬 甲子京東淮南東路宣撫處置使韓世忠賜號揚政翼運功臣加橫海武寧安化軍節度使賞淮陽之捷也節度開三鎮大將賜功號皆自此始 丙寅新除翰林學士范沖改翰林侍讀學士沖再辭新命上乃令改命 五月戊辰朔輔臣進呈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論六部不任責事上曰六部長貳侍從髙選自當一面裁處豈有不能決斷一部事而一旦為執政使能決斷天下事耶 辛未祕書少監呉表臣言親民之官莫重縣令除授之間理冝措置欲望下諸路監司相度取邑大而事劇素號難治者並從朝廷擇有風力自來作邑有聲者三年為任隨其治狀髙下而寵褒之不任責者罰亦稱是事下吏部其後遂以常熟山陰等為四十大邑 吏部侍郎兼侍講劉大中言祖宗用人內外一體或自州縣入居臺閣或由侍從出典藩方因其所長歴試以事所以緩急之際多有可用之材近世以來亷恥道喪既得患失無復難進易退之規為人擇官寖成內重外輕之𡚁與監司郡守者謂之外小人掛白簡丹書者乃補外任非唯待士也賤葢亦視民為輕若革此風請自臣始儻不以臣為不肖試以一郡俾之自效庶㡬稍全臣子進退之節少革內外輕重之𡚁不許 癸酉上謂大臣曰宮中有金酒器五百餘兩俟他時有功將帥至當舉以賜之近日卻令造得少許漆器大抵物要適用何必美觀趙鼎曰仁宗皇帝用紅漆唾盂黃紬衾兩府入對內殿宮人嫌臥衾舊弊遽取新易之亦黃紬也上曰今則紬亦自難得朕所服皆黃素羅衾褥自祖宗以來如此折彥⿰曰此正陛下之家法也 新知鄂州荊湖北路安撫使王庶復顯謨閣待制庶既老愈通習天下事前二日入對首言今日之患莫大於士氣之委靡願振拔名節士起其氣又論安危在修己治亂在立政成敗在用人上韙其言庻因請曰臣肝膽未盡吐也願賜臣間得時縷數於前上乃燕見之庶言益深嘗跪而問曰陛下欲保江南無所復事如曰紹復大業都荊為可荊州左呉右蜀盡利南海前臨江漢可出三川涉大河以圖中原曹操所以畏關羽者也上大異之 癸未殿中侍御史周祕言聞淮南州縣皆有收撮課子之例夏則撮麥冬則撮榖又有所謂助軍米借牛租者名色不一重斂如此而乃以愛惜民力為言使百姓虛被放免之惠詔提㸃司體究改正訖申尚書省 乙酉提舉臨安府洞霄宮秦檜充觀文殿學士知溫州 右司諫王縉言地震駐蹕之所豈非天心仁愛著陰盛之戒女子小人則逺之奸宄盜賊則備之是皆陰類也 戊午詔兩淮沿江守臣並以三年為任用都督行府同措置營田王弗請也輔臣進呈上曰朕昔為元帥時嘗見州縣官説及在官者以三年為任猶且一年立威信二年守規矩三年則務收人情以為去計矣況今止以二年者乎雖有葺治之心蓋亦無暇日也弗所論甚當當如此施行 辛酉軍器監丞黃祖舜特引對乞堂除縣令上謂大臣曰祖舜謂郡守朝廷知所選任矣獨於縣令皆付之銓曹專用資格差注今若且委之郡守使得澄汰無狀者亦庶㡬也此論有理其甄擢之 癸亥先是右僕射張浚密遣人至燕山囘知道君不豫浚遂奏臣近得此信不勝痛憤願陛下剛健有為成敗利害在所不恤況孝悌可以格天推此心行之臣見其福不見其禍也 秋七月壬申尚書屯田員外郎樊賔行司農少卿提領營田公事都督行府同措置營田王弗屯田員外郎同提舉營田公事並於建康府置司仍令行府兼行俟還闕日罷癸酉先是令僧道輸錢抵工墨錢十千換給度牒既而不復換但令輸錢批舊度牒焉 丁丑賜韓世忠劉光世詔書奬諭時右司諫王縉言近者淮西以麾下將領有欺隠軍人之劵淮東以幕中參佐有妄具將士之賞皆能按劾聞奏望特降詔奬諭因使今後凡奏功者必以實而爵賞足以勸有功凡勘給者必以實而錢糧之餘足以養戰士故有是命 庚辰幹辦皇城司馮益與在外宮觀日下出門初宰相趙鼎見益稍出鋒鋩意其未戢乃言於上前是日上謂輔臣曰聞益交闗外事寖不可長冝亟出之鼎等再三賀上威斷上曰朕侍此曹未嘗不盡恩意然纔聞過失亦不少貸也 甲午知廣徳軍湯鵬舉知饒州以江東轉運使向子諲言其政績也已而復詔進鵬舉一官再任上諭大臣曰近時士大夫數言縣令多有不稱其任者朕再三思之亦難盡擇莫若慎選監司郡守以為要道正如朕深居九重之中安能盡知百執事之賢否但當留意宰相耳
  臣留正等曰昔唐開元時有上書言按察使徒煩擾公私請精擇刺史縣令停案使者姚崇非之曰今止擇十使猶患未盡得人況天下三百餘州縣多數倍安得刺史縣令皆稱其職乎至哉斯言也可謂知宰相之體矣夫設官分職上下相維宰相之所冝擇者十使十使之所冝擇者刺史縣令崇專以擇十使為己任是乃所以精擇刺史縣令也太上皇帝謂縣令難盡擇而以選監司郡守為要道使當時為相者如姚崇得奉聖訓豈非所謂聚精㑹神相得益章者乎
  監察御史劉長源應詔上書言當今之𡚁凡十有二
  事一曰節儉之風不行於臣庶二曰威福之柄漸移於臣下三曰禁旅太弱四曰從官輕去五曰政令有不審六曰賞罰有失當七曰將帥失馭八曰兵籍虛冗九曰師旅有法不立十曰賦歛有取無度十一曰田荒不勸農十二曰民困不擇令 淮西安撫使劉光世克壽春府 八月己亥新知紹興府秦檜入見命坐賜茶 吉州萬安縣丞司馬宗召添差兩浙路轉運司幹辦公事先是翰林侍讀學士范沖入對言司馬光家屬向者伏𫎇聖恩月給錢米故得存在至今竊惟光為國宗臣華夏蠻貊言及之則以手加額功在社稷澤在斯民今奉祠乏主行路之人莫不哀之冝有以振恤昭示四方為忠義之勸故有是命初光孫植既死立其再從孫稹為嗣而稹不肖其書籍生産皆蕩覆之有得光記聞者上命趙鼎諭沖令編類進入沖言光平生記録文字甚多自兵興以來所存無㡬當時朝廷政事公卿大夫議論賔客遊從道路傳聞之語莫不記録有身見者有得於人者得於人者注其名字皆細書連粘綴集成卷即未暇照據年月先後是非虛實姑記之而已非成書也故自光至其子康其孫植皆不以示人誠未可傳也臣既奉詔即欲畧加刪修以進又念此書已散落於世今士大夫多有之刪之適足以増疑臣雖不敢私其能必人以為無意哉不若不刪之為愈也輙據所録疑者傳疑可正者正之闕者從闕可補者補之事雖疊書而文有不同者兩存之於是沖裒為十冊上之上因覽沖奏謂鼎曰光字畫端勁如其為人朕恨生太晚不及識其風采耳 庚子左司諫陳公輔入對上奏曰臣聞人君所以得天莫先於孝所以得民莫先於誠中興根本不出於此疏奏上大感動詔公輔論奏深得諫臣之體令尚書省以其奏疏修冩成圖進入 饒州童子梁璵賜束帛免文解一次璵年十嵗能誦五經及七書射札六發四中 癸夘兩浙都轉運使李迨為四川都轉運使都大提舉茶馬自襄郢便道星夜之任四川都轉運使趙開俟迨至將本司財賦文籍交割訖赴行在所 甲辰手詔曰廼者強敵亂常阻兵猾夏兩宮北狩六馭南巡霜雪十年闗河萬里朕為人之子而雞鳴之問不至為人之弟而鴒原之難不聞眷言臣子之心誰無父兄之念而又干戈未息疆場多虞遣戍經時不離甲冑飛芻越險久棄室家爾則致忠朕寧不愧是用當饋投匕未明求衣弗辭馬上之勞以便軍中之務諒彼同舟之衆知吾發軔之情咨爾有官各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職布告中外悉使聞知張浚自江上歸力陳建康之行為不可緩朝論不同上獨從其計先是三大帥既移屯而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岳飛亦遣兵入偽地偽知鎮汝軍薛亨素號驍勇飛命統制官牛臯撃之擒亨以獻引兵至蔡州焚其積聚眉州布衣師維藩治春秋學累舉不第至是走行在上中興十䇿請車駕視師上下共議於朝浚以為可用㑹諜報劉豫有南窺之意趙鼎乃議進幸平江 丁未新知紹興府秦檜充醴泉觀使兼侍讀行宮留守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孟庾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行宮同留守權許赴尚書省治事時檜留行在未去也 癸丑兼都督行府參議軍事郭執中卒張浚曰執中崇寧初以上書邪等禁錮二十年上曰不知當時入邪等以何事趙鼎曰凡蔡京蔡卞所惡者皆入邪等折彥⿱曰蔡卞以紹述為説其所斥己者盡毀以誣謗先帝上愕然曰太上皇帝內禪之初嘗遣梁師成宣諭淵聖皇帝雲朕聞司馬光為前朝名相今日朝廷諸事但當以光為法然則上皇之意固可知矣且如朕今所施行與上皇時豈無修潤者要之一切從百姓安便而已百姓安便乃是上皇之意也 丁巳詔權罷講筵俟過防秋日如舊 己未監察御史劉長源面對奏疏曰臣謂致治之道莫先於用人用人之道莫先於覈實不可懐愛憎以為去取不可徇朋黨以忘賢愚不可信毀譽以為進退或謂應係元符以前人臣之子孫皆可用臣恐其失近於官人以世而其人未必皆賢夫以房𤣥齡為賢相而其子遺愛預叛逆之誅盧奕為忠臣而其子𣏌居姦邪之列況不逮元齡與奕而可保其子孫盡賢乎茍曰盡賢則不賢者冐濫於其間而人莫敢言矣或謂應係崇寧以後人臣之子孫皆不可用臣恐其失近於罰及其嗣而其人未必皆愚夫以郤芮有謀弒晉文公之罪而子缺有獲白狄之大功李義府有議立武昭儀之姦而子湛乃復中原之良佐況不為芮與義府而可誣其子孫盡愚乎茍曰盡愚則賢者隠晦於其中而人莫敢舉矣至若封倫裴矩其姦足以亡隋而其智反以佐唐李勣許敬宗在太宗時則致治而在髙宗時則致亂是所用之人不易一身可使為治可使為亂其故何在茲乃人君善持用人之柄馭得其道以君子制小人而莫不為吾之用則其為治亂又在人君之操術焉庚申趙鼎進呈劉長源奏劄上曰長源昨日多有開陳至比戰國之士若不用於秦則歸於楚論議殊可怪鼎曰陶愷雖邪論尚不敢至此上曰然張浚曰長源不學無識至如疏中引證事實皆非所敢聞者況元符以後人臣子孫誰為可用而不用者折彥⿱曰如蔡京王黼輩是乃國家之深仇也罪通於天幸逃族誅今日正使子孫真有可用者猶不當用上曰長源之罪過於陶愷當與逺小監當朝廷明正典刑可也於是退而批㫖長源識趣卑陋不可寘之臺列送吏部與監當差遣 庚申詔職事官月給米三斛自郎官外舊止有職錢添給至是始増之 癸亥左司諫陳公輔請奏蔭無出身人並令銓試經義或詩賦論䇿三場以十分為率取五分合格雖累試不中不許參選亦不許用恩澤陳乞差選詔吏部措置其後吏部請試律外止益以經義或詩賦一場年二十五以上累試不中之人許注殘零差遣餘如公輔所奏從之詔㩁貨三務嵗收及一千三百萬緍許推賞大率鹽
  錢居十之八茶居其一香礬雜收又居其一焉 遂寧府教授程敦厚應詔上書且獻所著經世十論曰畏天恤民量敵核實正俗練兵生財專任廣聽審慮乃除通判彭州 九月丙寅朔上發臨安府先詣上天竺寺焚香道遇執黃旗報捷者乃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所遣武翼郎李遇先是飛遣統制官王貴郝晸董先引兵攻虢州盧氏縣下之獲糧十五萬斛 戊辰上次崇徳縣縣令趙渙之入對上問以民間疾苦渙之言無之又問戶口㡬何渙之不能對言者論渙之儲峙擾民詔轉運副使張匯究實乃削渙之二資仍令匯治罪趙鼎曰陛下所以延見守令者正欲知民間疾苦耳上曰朕猶恨累日風雨不能乗馬親往田間問勞父老 壬申偽齊故相張孝純遣其客薛笻間道走行在上書言利害癸酉上次平江府 戊寅詔行在職事官日輪一員面對 庚辰趙鼎奏昨日趙密巨師古軍中苦重膇之疾者得陛下所賜藥皆一服輙愈上曰朕於醫藥嘗所留意每退朝後即令醫者診脈纔有虧處便當治之正如治天下國家不敢以小害而不速去也 壬午翰林侍讀學士兼史館修撰范沖言近重修神宗皇帝實録於朱墨二本中有所刋定依奉聖㫖別為攷異一書明著是非去取之意以垂天下後世今來重修哲宗皇帝實録考其議論多有誣謗以當日時政記及諸處文字照據甚明亦乞別為一書志其事實欲以辯誣為名每月校勘到卷數差人吏親事官送至行在付沖看詳修定就呈監修相公訖有合添改去取卻發回史館庻㡬不致妨廢從之 新除崇政殿説書尹焞發涪州初焞固辭新命䕫州路轉運副使韓固奉詔即所居敦遣焞始就道 癸未武舉童子江自昭年十二能誦兵書及步射詔賜帛罷之 左司諫王縉入對以大臣不和為憂願戒大臣俾同心同徳絶猜間之萌以同濟國事至再三言之 己丑建州布衣胡憲特賜進士出身添差建州州學教授憲安國從兄子也有學行累召不至 庚寅張浚復往鎮江視師初劉豫因宗維髙慶裔而得立故每嵗皆有厚賂而蔑視其他諸酋至是豫聞上將親征告急於金主亶求兵為援且乞先冦江上亶使諸將相議之領三省事宗磐言曰先帝所以立豫者欲豫闢疆保境我得安民息兵也今豫進不能取又不能守兵連禍結愈無休息從之則豫受其利敗則我受其弊況前年因豫乞兵嘗不利於江上矣奈何許之金主乃聽豫自行遣宗弼提兵黎陽以觀釁於是豫以其子麟領行臺尚書許清臣權大總管李鄴馮長寧參行臺謀議李成孔彥舟闗師古為將簽鄉兵三十萬號七十萬分三路入冦中路由壽春犯合淝麟統之東路由紫荊山出渦口犯定逺縣趨宣徽以姪猊統之西路由光州犯六安彥舟統之偽詔榜示指斥鑾輿尤甚於五年淮泗之役諜報豫挾虜兵來冦於是分遣諸將以備要害時江東宣撫使張俊軍旴𣅿楊沂中軍泗上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在楚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岳飛在鄂聲勢了不相及獨淮西宣撫使劉光世在當途光世遣輕騎據廬而㳂江一𢃄皆無軍馬左僕射趙鼎甚憂之浚乞先往江上視師至是發行在 壬辰上諭大臣曰資治通鑑首論名分其間去取有益治道即知司馬光雅有宰相器若通鑑正可為諌書耳
  龜鑑曰髙宗之崇儒講學即太宗身屬槖鞬風灑露沐而鋭情經術開文學館之時也況聖訓有曰朕之務學欲知治亂成敗君子小人之跡而他日之讀通鑑且曰通鑑去取皆益治道正可為一諌書耳是則帝王務學也豈徒誦説云乎哉
  冬十月丁酉先是劉麟等令鄉兵偽敵服於河南諸
  處十百為羣人皆疑之以為敵偽合兵而至劉光世奏禦敵事宜謂廬州難守且密於趙鼎欲還太平州張俊方駐軍泗州都督張浚奏敵方疲於奔命決不能悉大衆復來此必皆豫兵而邊報不一俊光世皆請益兵衆情恟懼議欲移旴𣅿之屯退合淝之戌召岳飛盡以兵東下浚獨以為不然乃以書戒俊及光世曰賊豫之兵以逆犯順若不勦除何以立國平日亦安用養兵為今日之事有進擊無退保而鼎及簽書折彥⿱皆移書抵浚欲飛軍速下且擬條畫項目請上親書付浚大畧欲退師還江南為保江之計不必守前議於是韓世忠統兵過淮遇敵騎與額哩頁貝勒等力戰既而亦還楚州或請上回臨安且追諸將守江防海浚奏若諸將渡江則無淮南而長江之險與敵共淮南之屯正所以屏蔽大江使賊得淮南因糧就運以為家計江南其可保乎今淮西之冦正當合兵掩擊況士氣甚振可保必勝若一有退意則大事去矣又岳飛一動則襄陽有警復何所制願朝廷勿專制手中使諸將不敢觀望上乃手書報浚近以邊防所疑事咨卿今覽所奏甚明俾朕釋然無憂非卿識髙慮逺出人意表何以臻此吏部侍郎呂祉亦言士氣當振賊鋒可挫上乃命祉馳往光世軍中督師時劉猊至淮東阻世忠承楚之兵不敢進麟乃從淮西繋三浮橋而渡於是賊衆十萬已次於濠壽之間張俊拒之即詔併以淮西屬俊楊沂中為俊統領官浚遣沂中至泗州與俊合且使謂之曰上待綂制厚冝及時立大功取節鉞或有差跌浚不敢私諸將皆聽命戊戍沂中及濠州㑹劉光世已舎廬州而退浚甚怪之即星夜馳至採石遣人喻光世之衆曰若有一人渡江即斬以徇且督光世復還廬州右司諫王縉亦言王師有慢令不赴期㑹者請奮周世宗我太祖之英斷以厲其餘上親筆付沂中若不進兵當行軍法光世不得已乃駐兵與沂中相應遣王徳酈瓊將精卒自安豐出謝步遇賊將崔臯於霍丘賈澤於正陽王遇於前羊市皆敗之是日賊壽春府寄治芍陂水寨守臣孫暉夜刦其寨又退之 辛丑四川制置大使席益薦嘗任知縣人十三員政績時益所薦士頗衆而馮時行樊汝霖為之最後皆知名 劉猊以衆數萬過定逺縣欲趍宣化以犯建康楊沂中與其前鋒遇于越家坊敗之猊孤軍深入恐王師掩其後欲㑹麟於合淝甲辰沂中至藕塘與猊遇賊據山險列陣外嚮矢下如雨沂中曰吾兵少情見則力屈撃之則不可不急乃遣摧鋒軍統制呉錫以勁騎五千突其軍賊兵亂沂中縱大軍乗之自將精騎繞出其背短兵接即大呼曰破賊矣賊方愕視㑹江東宣撫司統制張宗顔等率兵俱進賊衆大破猊以首抵謀主李諤曰適見髯將軍鋭不可當果楊殿前也即以數騎遁去餘黨猶萬計皆僵立駭顧沂中躍馬前叱之曰爾曹皆趙氏民何不速降皆怖伏請命官軍獲李諤與其大將李亨等數十人麟在順昌聞猊敗拔寨遁去光世遣王徳追撃之徳與沂中追麟至南壽春而還是役也通兩路所得賊舟數百艘車數千兩器甲金帛錢米偽交鈔告敕軍須之物不可勝計於是孔彥舟圍光州守臣王萃拒之彥舟聞猊敗亦引去北方大恐 丁未先是江西制置大使李綱聞上巡幸遣羅薦可奉表問起居且請速進兵又奏陳利害大畧以謂竊見間探所報偽齊乞兵於敵人頭項頗多未聞有渡淮而南者其侵犯淮淝及光山六安等處作過只是李成孔彥舟叛將簽軍深慮賊情狡獪匿重兵於後而以簽軍來嘗我師若一勝之後兵驕氣惰則為患有不可勝言者伏望降詔諸將益務淬礪以待大敵仍命朝廷按圖以視諸路某路固實當設疑以欵賊兵某路空虛當増兵以禦侵掠使江淮之間表裏相資首尾相應上以綱所陳利害切中事機賜詔奬諭 戊申上謂大臣曰近日淮西有警朕常至夜分方寢奏報到又輒披衣以起或至再三趙鼎曰致陛下憂勞如此臣等之罪也 辛亥楊沂中捷奏至俘戮甚衆上愀然曰此皆朕之赤子迫於凶虐勉強南來既犯兵鋒又不得不殺念之痛心上嘉張浚之功賜詔畧曰賊雛犯順犯壽及濠卿帥師徒臨敵益壯遂使兇渠宵遁同惡自焚寤寐忠勤不忘嘉歎新兩浙東路提㸃刑獄公事張九成改除直祕閣九成以貼職太峻固辭不受上不許九成言今日辭免非矯激要名苐不欲因九成上紊朝廷紀綱上察其意為之改命仍賜詔奬諭 壬子四川制置大使席益以便冝増印錢引三百萬緍市軍儲制司増印錢引始此 癸丑翰林學士朱震翰林侍讀學士范沖各進官一等以建國公讀孟子終篇也 庚申都督行府摧鋒軍効用易青為廣東賊曽袞所執青不屈死之 壬戌日中有黒子 癸亥張浚遣行府書冩機冝文字計有功來奏事初趙鼎得政首引浚共事其後二人稍有異議及楊沂中奏捷鼎即求去位上不許鼎因曰臣始初與張浚如兄弟近因呂祉軰離間遂爾暌異今同相位勢不兩立陛下志在迎二聖復故疆當以兵事為重今浚成功淮上其氣甚鋭當使展盡底藴以副陛下之志如臣但奉行詔令經理庶務而已浚當留臣當去其勢然也上曰朕自有所處卿勿為慮鼎曰陛下即位以來命相多矣未有一人得脫者豈不累陛下考慎之明乎上徐曰俟浚歸議之浚奏車駕冝乗時早幸建康鼎與折彥⿱共議囘蹕臨安以為守計上許之
  史臣記曰建炎元年如揚州二年幸杭州此汪黃為之也然未幾而航海幸越幸平江亦汪黃為之乎又
  自紹興八年定都闕    都此秦檜為之也六年浚獨相乃有建康之幸四年鼎獨相早有駐蹕臨安之議亦檜為之乎胡寅有言陛下父兄在北方朝夕南望曰吾有子弟為中國帝王吾之歸有日矣痛惟愁苦艱危之中發此念為此言於今三年日迫日切而獻謀奉慮之人方欲陛下南狩日逺日忘遂無復國之心別求建都之地臣所未諭不得已則如張浚所謂都建康則北望中原常懐憤惕可也今乃立心於一隅何義乎

  十有一月乙丑朔玉山進士詹叔霆特免文解一次
  叔霆嘗投闕上書且獻平定策故旌録焉 戊辰左宣奉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張滉特遷左光祿大夫以祿秩成書也浚請囘授其兄滉許之中興後諸臣以進書恩囘授親屬自此始 庚午詔張浚召還行在所令學士院降詔 癸酉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岳飛奏依奉處分往江州屯駐上曰淮北既無事飛自不須更來趙鼎曰此有以見諸將尊朝廷為可喜也 丁丑新敕令所刪定官鄭剛中引對剛中言陛下臨御六年寛刑罰省科傜戒貪贓恤饑窮嚴警備每一下詔丁寧懇惻而徳澤未徧者葢天下有虛文之𡚁臣願為士大夫下厲精之詔許自今宣布實徳視斯民利害如在其家不得以虛名文具欺罔朝廷使恵下之誠意被覆赤子之身而不在於官府文書之上翌日輔臣進呈上曰近所引對多是人才朕雖得珠玉珍玩不足為寳但兾一嵗之間得十數輩人物乃足為寳也又翌日以其言令學士院降詔出榜朝堂遂以剛中充樞密院編修官 戊寅故左朝議大夫孫諭特贈左中奉大夫諭為吏亷湖北諸司請官其曽孫偉以為天下亷吏之勸奏可 庚辰上諭大臣曰司馬光𨽻字真似漢人近時米芾輩所不可彷彿朕有光𨽻字五卷日夕寘之座右每取展玩又所書乃中庸與家人卦皆脩身治國之道不特玩其字而已趙鼎曰如光所謂動容周旋中禮而無纎毫遺恨者也壬午四川制置大使席益上漕運六䇿令學士院降
  詔奬諭 丙戍起居舎人呂本中兼權中書舎人時有監階州倉草場苗亘者以贓獲罪黥之本中奏曰近嵗官吏犯贓多抵黥罪且既名士人行法之際冝有所避況四方之逺或有枉濫何由盡知若遽施此刑異時察其非辜雖欲深悔亦無所及矣又此刑既用臣恐後世不幸奸臣弄權必且借之以及無罪使國家此刑不絶則紹聖以來憸人盜柄縉紳遭此殆無遺類矣願酌處當罰以稱陛下仁厚之意疏再上從之 丁亥日中黒子沒 己丑故翰林學士王洙之孫楚老獻仁宗所賜飛白字及御書洙在翰林仁宗問今嵗科舉內中合要奏告文宣王及諸賢表章趙鼎奏此事不見於他書上曰祖宗留意人材如此天下安得不治 壬辰上書大成殿榜賜成都府學官 初劉麟等既敗歸金人遣使問劉豫之罪豫懼廢猊為庶人以謝之於是金人始有廢豫之意矣 十有二月甲午朔詔行宮留守秦檜令赴行在所奏事張浚以檜在靖康中建議立趙氏不畏死有力量可與共天下事一時仁賢薦檜尤力遂推引之趙鼎既與浚不咸左司諫陳光輔因奏劾鼎鼎復求去上愀然不樂曰卿只在紹興朕他日有用卿處 是日臨安火所燔㡬萬家詔以米一千斛賜被火之家貧乏者 戊戌右司諫王縉入對論簽書樞密院事折彥質之罪大畧謂彥質於賊馬南向之時倡為抽軍退保之計上則㡬誤國事下則離間宰臣乞賜放絀先是張浚自江上還平江隨班入見上曰卻敵之功盡出右相之力於是趙鼎皇懼復乞去浚入見之次日具奏曰天下之事不倡則不起不為則不成今四海之心孰不想戀王室敵叛相結脅之以威雖有智勇無由展竭三嵗之間賴陞下一再進撫士氣從之而稍振民心因之而稍回正當示之以形勢庶㡬乎激忠起懦而三四大帥者亦不敢懷偷安茍且之心夫天下者陛下之天下也陛下不自致力以為之先則被堅執鋭履危犯險者皆有解體之意今日之事存亡安危所自以分六飛儻還則大衆解體內外離心日復一日終以削弱異日復欲下巡幸詔書誰為深信而不疑者何則彼知朝廷姑以此為避地之計實無意於圖回天下故也上翻然從其計浚因獨對乞乗勝取河南地擒劉豫父子又言劉光世驕惰不戰不可為大將請罷之上問嘗與趙鼎議否浚曰未也浚見鼎具道其故鼎曰不可豫機上肉耳然豫倚金人為重不知擒滅劉豫得河南地可遂使敵不內侵乎光世將家子將帥士卒多出其門下若無故罷之恐人心不可浚不悅鼎復言強弱不敵冝且自守未可以進黜鼎與彥質俱罷之 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引兵攻淮陽軍敗之 壬寅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趙鼎充兩浙東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紹興府 翰林侍讀學士兼史館修撰資善堂翊善范沖提舉江州太平觀沖再疏求去乃有是命 甲辰尚書司封員外郎蘓符兼資善堂賛讀赴行在代范沖也 乙巳上與宰相語唐開元之治曰姚崇為相嘗選除郎吏明皇仰視屋椽崇驚愕久之後因力士請問知帝所以專委之意人主任相當如此張浚曰明皇以此得之亦以此失之楊李操柄事無巨細一切倚仗馴致大亂吁可戒焉上曰不然卿知所以失否在於相非其人非專委之過也浚曰明皇方其憂勤賢者獲進逮其逸樂小人遂用此治亂之所以分陛下灼見本末天下幸甚 趙鼎入辭鼎既行上趣令之鎮鼎力辭新命詔不許鼎在越惟以束吏恤民為務每言不束吏雖善政不能行葢除害然後可以興利易之豫利建侯行師乃所以致豫解公用射隼於髙墉之上謂射隼而去小人乃所以致解鼎之學得於易者如此至是姦猾屏息又場務利入之源不令侵耗財賦遂足 丙午秦檜入見 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折彥質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手詔曰朝廷設官分職本以為民比年以來重內輕外殊失治道之本自今監司郡守秩滿考其善狀量與遷擢治效著聞即除行在差之其即官未歴民事者效職通及二年復加銓擇使之承流於外仍令中書御史臺籍記姓名俟到闕日檢舉引對參攷善否取㫖陞黜庶㡬天下百姓𫎇被實惠以稱朕意時張浚専任國政首言比年以來內重外輕又官於朝者不厯民事利害不明詔令之行職業之舉豈能中理民多被其害遂條具以聞故有是詔 福建市舶司言蕃舶綱首蔡景芳招誘舶貨自建炎初年至紹興四年共收息錢九十八萬緍詔補景芳承信郎 戊申醴泉觀使兼侍讀秦檜令赴行在所講筵供職行宮同留守孟庾充行宮留守 己酉詔目今前宰相到闕並許張蓋為秦檜故也 庚戌詔館職如在職二年以上知縣資序人與除大郡通判通判資序人除知州軍任滿到闕今閤門引見上殿與參攷治狀善否取㫖陞黜仍令中書省御史臺籍記姓名 辛亥提舉臨安府洞霄宮張守自常州入見即日除參知政事 壬子詔張守兼權樞密院事 江州進士孫復禮投匭訟徳安令黃覿不法御筆令監司究實上諭大臣曰復禮亦須知管如體究所訴不實即痛與懲戒鼓檢院止許士庶陳獻利害儻挾私怨有所中傷不惟長告訐之風亦非求言本意 乙夘右司諫王縉言風俗頽弊起於士大夫貪冒無恥乞明詔大臣自今除賢能之人冝擢用者待以不次外其餘並依吏部格法則各安分守職業交修頽風復振賢才輩出矣詔令三省遵守 戊午詔自今吏部注擬知通守令並選擇非老病及不曽犯贓與不縁民事被罪之人仍申中書門下省審察㫖具往擬人腳色闗御史住如非其人許本臺彈奏用中書請也既而行宮吏部請因民事犯徒已上罪人如今詔自祖宗以來以公私贓三等定天下之罪至是始増民事律焉己未左司諫陳公輔言自熈豐以來王安石之學著為定論自成一家使人同已仰惟陛下天資聰明聖學髙妙將以痛革積𡚁變天下尚同之俗然在廷之臣不能上體聖明又復⿰以私意取程頥之説謂之伊川學相率而從之是以趍時競進飾詐沽名之徒翕然胥效倡為大言謂堯舜文武之道傳之仲尼仲尼傳之孟軻軻傳之頥頥死無傳焉狂言怪語淫説鄙諭曰此伊川之文也幅巾大袖髙視濶步曰此伊川之行也能師伊川之文行伊川之行則為賢士大夫捨此皆非也臣謂程頥尚在能了國家事乎且聖人之道凡所以垂訓萬世無非中庸非有甚髙難行之説非有離世異俗之行在學者允蹈之而已伏望察羣臣中有為此學相師成風鼓扇士類者皆屏絶之然後明詔天下以聖人之道著在方冊炳如日星學者但能參考衆説研窮至理各以己之所長而折中焉惟不背聖人之意則道術自明性理自得故以此修身以此事君以此治天下國家無乎不可矣輔臣進呈張浚批㫖曰士大夫之學冝以孔孟為師庶㡬言行相稱可濟時用可布告中外使知朕意時朱震在經筵不能諍論者非之 辛酉詔以山陰至長沙四十縣並從堂除浙西之邑十四浙東九江東八江西福建各四湖南一 偽齊劉豫密知金人有廢已謀請於金欲立麟為太子金主亶曰先帝所以立爾者以爾有徳於河南之民也爾子還有徳耶徐當咨訪河南百姓以定之












  宋史全文卷十九下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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