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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宗實錄/卷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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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十六 太宗皇帝實録卷第二十七
卷27
卷二十八 

起太平興國八年十一月,盡十二月

十一月壬子,朔,制曰:「平章百姓,唐堯所以疇咨;緫領衆職,漢宣由是致。治非賢罔乂,得士則昌。聿求經濟之才,授以弼諧之任。枚卜斯允,成命以行。刑部尚書、參知政事宋琪:宇量沖深,規模宏遠;工部尚書、參知政事李昉:欝有公望,久服大僚。而皆罄竭謨明,禆賛樞軸。君臣之際,人無間言;公家之事,行有餘力。修經術以自輔,體方直而靡渝。是宜擢正台衡,職茲調爕。朕所注意,不假審象之求;汝既致君,更思補袞之效。唯用盡己,佇茲沃心;欽若訓詞,往踐乃位。並守本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金紫光祿大夫。」琪封廣平侯郡、侯昉封隴西郡侯。以皇姪孫惟吉為左監門衛將軍,封平陽郡侯;惟正為左千牛衛將軍;惟忠、惟貞並為右千牛䘙將軍。

癸丑,詔曰:「先是,開寳二年八月丁亥詔書:『應廣南東西、川、峽路諸州民,祖父母、父母在,子孫別籍異財者,棄市。』自今並除之,論如律。」泗州言:「僧伽塔白晝有光,民燃頂及焚指、㫁臂者數千人,吏不能禁。」

甲寅,詔曰:「並建子弟,以藩屏王室;申命相輔,以羽翼公朝。舊邸之任雖崇,鈞台之寄尤重。聿分內外,須正等威。自今宰相序立,宜在親王之上。」刑部尚書、平章事臣琪,工部尚書、平章事臣昉等頓首言:「鈞衡之任,止曰台司;盤維之封,實承天緒。漢法:丞相在諸侯王之下;唐制:元子非百執事之列。典故昭晣,載在䇿書。伏望聖慈,俯遵前䡄。上不允,琪等又叩頭,固讓久之。上曰:「宰相之任,實緫百揆,與羣官禮絶。藩邸之設,止奉朝請而已。元佐等尚幼,欲其知謙損之道,卿無至固讓也。」琪等拜舞稱謝。

戊午,高陽関捕得契丹生口,送至闕下。召見,言契丹種族攜貳,恐王師討伐,於近塞築城為備。上謂宰相曰:「戎虜以剽掠為事,乃修城壘,為自全之計,蓋天亡之時也。往者劉繼元盜據汾、晉,周世宗及 太祖皆親征不利,朕決取之,除心腹之患,為世宗、太祖刷恥,擒劉繼元致闕下。今日視之,猶機上肉耳。當其保堅城,結北虜為援,豈易制乎!」宋琪對曰:「臣少陷虜庭,備知戎馬之數。自晉末始彊盛,然種族蕃多,其心不一。自石嶺関之敗,平劉継元,三交、高陽関及沿邊諸郡,頻有克捷。以臣度之,其部下攜貳必多,國家不須致討,可坐待其㓕也。」

己未,御製《蓮花心輪回文偈頌》十部,共二百五十卷,回文圖十軸,以示宰相、近臣。城南太一宮成,命樞密直學士張齊賢、司天春官正楚芝,蘭祠五福太一。齊賢等上言:「太一,五帝之佐,天神之至貴者也,請用祀天之禮。殺其半,又小損之。」上令増教坊伶官百人,自昬祠至明,如漢祀之制。

丙寅,楚王元佐等五王同日赴中書視事。西八作使郝守濬責授慈州團練副使,坐護塞河決,懲無狀也。

丁卯,宴近臣於長春殿,餞武勝軍節度使趙普、武成軍節度使劉遇,赴鎮也。上賜普詩,普捧而泣,曰:「陛下賜臣詩,當刻於石,與臣朽骨同葬泉下。」上亦為之動容,宴罷,謂近臣曰:「趙普於國家有大大力,朕布素時與之游從,今齒髪哀矣,不欲煩以樞務。擇善地,俾之臥理,因詩什以導意。普感極且泣,朕亦為之墮睫。君臣之際,亦盡善矣。」時樞密使王顯等側待,頻視上袴,上怪而問之。顯等曰:「陛下所衣袴文縷側倒。」上笑謂曰:「朕未嘗御新衣,蓋澣濯頻所致耳。」上因言:「此偪下已。」爲冀王府翊善,著作佐郎姚坦為益王府翊善。

己卯,詔江南、兩浙、劍南、東西川、峽路、嶺南、河東,知州、通判、知軍、知縣及監掌庶務官等,自今滿三考,並與移替。

庚辰,詔「史館所修《太平總類》一千卷,宜令日進三卷,朕當親覧焉,自十二月一日為始。」宰相宋琪等言曰:「天寒景短,日閱三卷,恐聖躬罷倦。」上曰:「朕性喜讀書,頗得其趣,開卷有益,豈徒然也。因知好學者讀萬卷書,非虛語耳。」以著作佐郎呂文仲為翰林侍讀,賜緋魚袋。

辛巳,以郴州刺史孫方進為右領軍衛將軍。


十二月壬午朔,詔曰:「綏、銀、夏等州,民多流亡入蕃部,宜令州縣吏設法招誘,俾之復業,仍給復三年。」

丁亥,詔:「自京至廣州傳〔置〕卒,月別給百錢;河北、河東道沿邊戍卒,人賜黃姢襦一,絮以綿;京城內外諸軍卒,人給米一石。」淮海國王錢俶上言曰:「臣以蕞爾之軀,䝉被恩寵,賦祿百萬,兼職數四。元帥之任,實本於兵柄;國王之號,蓋屏於王室。尚書則緫百揆之重,中書則掌八柄之繁。維師冠於上台,開府聿當於極品。臣之眇末,罔克負荷。邦國之制,式著典常。名器之間,固有涯分。徒速罪戾,以取顛擠。伏望聖恩,特從省罷。」優詔不允,表三上,降制曰:「分茅胙土,所以彰世及之榮;大路繁纓,所以表器數之重。至若襃寵勲舊,度越典常;曲阜肈分,得用六代之楽;平䑓光啓,許載九斿之旂。咨於舊章,爰推異數。乃有體好謙之德,形固讓之辭。三扣帝閽,確乎不拔。用屈至公之論,式光知止之風。天下兵馬大元帥、開府儀同三司、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淮海國王、食邑八萬戶、賜劔履上殿、詔書不名錢俶:方嶽炳靈,風雲玄感。奄有勾吳之地,不忘象魏之心。挈族來朝,舉宗宿衛;盡以版籍,入於朝廷。爰分寳玉,胙之淮海,居天子二老之任,啓真王萬室之封。併加寵名,用荅忠順。而乃固形表䟽,願避官榮。諭之再三,誠不可奪。若以靈臺偃伯,武庫櫜兵,天下一,家書䡄之無外;五侯九伯,征伐之不行。願寢元帥之名,勉徇由衷之請。其乃世祚,明德存於帶礪之盟;帝賚良弼,寵以鈞台之任。維師之秩,馭貴之階,非是懋功,適以昭德。勉膺渥澤,克副乃懐。仍加食采之封,載光書社之數。可依前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淮海國王,加食邑三千戶。」

庚子,詔曰:「史館新纂《太平總類》一千卷,包括羣書,指掌千古,頗資乙夜之覧,何止名山之藏。用錫嘉稱,以傳來裔,可改名《太平御覧》。」

癸卯,滑州言:「河決已塞。」羣臣稱賀。

甲辰,詔曰:「朝廷比設貢舉,以待賢材,如聞緇褐之流,多棄釋、老之業,反襲褒博,來竊科名。自今貢舉人內有曾為僧、道者,並須禁斷。其進士、舉人,只務彫刻之工,罕有通緗素之學,不暁經義,何以官人?自今宜令禮部貢院,特免帖經,只試墨義二十道,較其能否,以定黜陟。其諸科舉人,於本業外,別試法書、墨義十道,著為定製。」

乙巳,以著作郎李沆直史館。

丙午,右補闕直史館胡旦獻《河平頌》曰:「巨 宋受命,二十有五載,夏五月,河決於滑,示災也;冬十有二月,塞之,明功也。古之王者,必有大患,然後彰大聖;必有大災,然後成大〔功〕(成)。故堯之水,湯之旱,太宗之蝗,玄宗之彗,皆所以彰哭患而成聖功也。當堯之時,三苗未〔誅〕(舉),四凶未除,天示大水,以滌羣凶。湯之時,夏政未釐,商民未熙,天示大旱,以爍澆風。太宗之時,餘寇未平,大政未成,天示其蝗,以噉萬物之豊。玄宗之時,羣賢未集,大禮未立,天示其彗,以掃萬國之雄。則患息而啓聖,災平而著功,斯亦我 宋之大道,聖績之無窮也。太平興國,紀號之始,在國家經營克復之際,蠻戎夷狄,罔不來格;礿祠烝嘗,罔不克備。文教被於內,武德煥其外。 天子凝旒以示化,宰相備位以充職。而姦生治平,釁發無事。賊臣多遜,陰泄大政與孽弟廷美,詋詛不道,衷構大難。頼 天地社稷之福, 聖皇之靈,覺而黜之。時又彊臣普,恃功貪天,違理背正,削廢大典,構豪傑之罪,飾帝王之非;榛賢士之路,使恩不大賚,澤不廣冾。越八年,夏河擁積石,潰龍門,盪砥柱,泊大伾。高峯為覊,長岸為梏,怒無所作,水潦羣洶,大決於滑;漂澶蕩濮,浮曹沈濟,灌於彭門,注於淮泗;孟諸鉅浸,漫漫而海。獸無攸處,鳥無攸居,況於人民乎?況於州邑乎?羣臣僉言,築防以為捍。 帝曰:『非是也。百姓不親,五品不訓,司徒之過也。敷奏不以言,明試不以功,侍中之咎也。壅其下而不聞於上,蔽其賢而不進於位,宰相之罪也。漢家法制,以災異責三公。』申命有司,明舉舊典,即譴普於鄧,假節為帥,示優恩也。乃命內客省使郭守文、督內謁者、中常侍暨廷臣受㫖者,凡數十百人;役兵籍民,凡三十萬;竹木、土石之數,不可勝計。以某月日經始,至某日畢功。自始至畢,皆騎置成筭以授之,莫不鳩大功,集巨力,如坻如阜,如山如崗。衣土以薪,實舟以石,沈之築之,是壅是塞;濤回浪轉,川動雷駭,截洪流之迅奔,歸故道以長往。巨岸山峙,巨防嶽立,大災以寕,大功以成。是月癸卯,使者馳以奏。甲辰,平章事臣琪、臣昉、參知政事臣穆、臣䝉正、臣至,與將軍、大夫、郎中、博士再拜稱賀,上言曰:『玄天降靈,大河已平,聖功巍巍,子孫相承,斯為陛下之德也。』小臣職在史氏,位司諫列,豈不以天祐 聖宋,方鳩大功,大功無所發,必有大災;旱不能有,蝗不能生,彗不能見,必有大水,與堯同休。是 天子前黜多遜,後譴臣普,防大患而遏大災也。塞洪河之決,䟽德澤之壅,彰大聖而成大功也。功已立而不宣,儒臣之罪也。宜其發頌聲、褒形容,以明萬萬之休烈。臣且不敏不明,謹獻頌,曰:『天祚我 宋,以君兆民。配天承休,惟堯與鄰。粵有大水,昬墊下人。非曰聖祚,孰究孰度?蔽賢者退,壅澤者罪,我防大患,河豈雲敗。逆遜逺投,姦普屏外。聖道如堤,崇崇海內。 帝曰守文,是塞是親。調爾衛兵,程爾烝民。民以盡力,臣以勤職。役雲其終,河以之塞。唐堯懐山,實警神德。漢武宣防,實彰令德。我塞長河,融流惠澤。明明聖功,萬代成則!』」 上覧之震怒,召宰相謂曰:「胡旦所獻頌,詞意悖戾,朕自擢於甲科,歴試外任,所至無善狀。知海州日,為部下所訟,獄已具,適會大赦,朕録其材而捨其罪。尚令在近列,又領史職,乃敢自恣凶臆,狂躁如此。今朝多君子,如此人豈宜尚列於侍從耶?亟逐去之!」宜以其頌下史館,中書舍人、史館修撰王祐等奏議曰:「胡旦幸以常材,謬登上第,職在史氏,身列諫垣,而乃獻頌明廷,發泄私憤,謗讟聖代,指斥大臣。躁人詞多,前典尤戒;下流訕上,先儒所惡。宜加竄逐,以肅縉紳。」

丁未,詔曰:「右補闕、直史館胡旦:猥以庸瑣,謬升科級,兼領太史,為吾近臣。頃以江、淮漕運,俾司其事,賞賜甚厚,恩奨備至。年少氣鋭,所為不法。朕思欲全度,盡與洗滌。俾領東海,欲其自新。而乃沉湎於酒,恣行鞭撲,妄奏部下吏課最,以圖僥倖;増置胥吏,侵用官錢。醜跡升聞,逮捕繋獄,證左已具,適會大赦。朕猶示含垢之道,未行黜幽之典。俾在禁掖,司吾䇿書,乃敢獻頌闕廷,謗讟公輔,詞意狂悖,莫甚於茲。人之無良,唯曰不足;言之不善,雖逺必違。豈可寘於周行,所宜投諸四裔。尚通朝,俾隷方州。我非無恩,汝宜自省。可守殿中丞、充商州團練副使,依分司官例,支給半俸,仍不得簽署州事。」

戊申, 上於禁中讀書,自巳至申始罷。有蒼䳽自 上始開卷飛上殿吻,殆掩卷而去。 上怪之,以語近臣,對曰:「此 上好學之所感也,昔揚震方講間,有觀雀㗸三鱣魚墮於庭,亦同其應。」宥州言:「戎人二萬衆入寇,廵檢李詢率所部蕃漢卒撃走之,斬首二千級。」

己酉,詔曰:「先是,禁民於沿邊諸郡私市馬。戎人賣官馬,市良而棄駑,又禁民不得私市。往來死於道者甚衆,戎人少利,國馬無以充舊貫。自今邊郡吏,謹視馬之良駑者,刻毛以記,許民私市,庶羌戎獲利,而歳驅馬通関市,有以補戦騎之闕焉。」福州言:「先是,錢銅兼用,鐵錢三直銅錢之一。吏受賕、盜用官物,參以銅、鐵錢,計其贓差重,自今望悉以銅錢定其罪。」從之。以懿州刺史田漢瓊為錦州刺史,錦州刺史田漢希為懿州刺史,皆五溪之酋帥,願易其地,因而授之也。

庚戌,賜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呂蒙正麗景門宅,右諫議大夫、簽署樞密院事張齊賢宜秋門宅,王沔崇德坊宅,各一區。雷州言:「颶風飄壞官寺、倉庫、民廬舍七百區。」


書寫人: 楊思恭 初對: 班紹宗 覆對: 霍良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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