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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學士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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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六十八 宋學士文集 卷第六十九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觀槿齋藏明正德刊本
卷第七十

宋學士文集卷第六十九    芝園續集卷第九

 杭州天龍寺石佛記

濂自休致以來頗一至杭憇永明慧日𡶶下天龍寺與永明

相去不五里而近其主僧月舟禪師行滿要濂出㳺寺乃唐

天龍尊者駐錫之地宋乹德三年吳越王錢氏爲建寳坊囙

名天龍王之女曾刻木作觀音像𢌿之至今猶存大中祥符

元年改額爲感業建炎三年毀於兵元泰定元年擇基於寺

南一百歩仍重建寺曰天龍焉寺後皆山相傳爲越王䑓竒

石峭秀如瑪瑙森列從寺西斜迤而上僅三十歩小塔出灌

莽中蓋蔵天龍舎利處又斗折而北入妙荘嚴境門又西行

六十歩平巖幽𮟏鐫成無量夀佛像塗以黃金累甓為洞戶

作攔楯護之香華之噐咸刻𩛙像右刻般若心經繫以太平

興國六年左峙石洞尤竒傍勒饒雲齋三字詩一章不能全

辯嚴前地夷曠月舟雲欵此即寺故基柱礎尚在𥨸按錢氏

造寺在太祖乹德二年至太宗太平興國三年方納土上距

建立之時巳一十七年又三年方有刻像未必其𥘉置寺於

此也又東折二十歩有慈氏如朱暨天親無着侍衛七像其

荘嚴一如無量壽又東折三十歩又有寳陀大士像石壁上

刻天龍寺光明石六字月舟雲石能夜現光恠故名其莊嚴

一如慈氏三處仍勤佛𭈹於石以金填之濂既周覧徘⿰彳囬 -- 徊

息頋月舟問其故月舟雲斯事甚異

國朝洪武七年秋七月十又一日野燈發延及寺山風挾之

為聲𫝑光熖射天黒𤇆巳𦋐殿廬行滿大懼向木觀音像哀

𭈹期與殿俱燼或力解之乃脫三衣祝而焚巳而反風滅火

⿰糹⿱𢆶匹 -- 繼之以雨明日行山中藤𦽦榛𣗥盡㓜爲灰始見石像呈露

或井沒塵土間行滿驚喜為之剜剔澡滌命工繪飾嚴護如

此實其年之冬十月也先是有神光起寺西四十歩久而愈

明因掘地驗之𫉬石觀音像舁歸奉之東廡旱潦疵癘榮禱

立應由是依歸者衆寺得重振逮今五十六春秋矣今諸像

畢出似非偶然之故然寺無一肘之田毎乞食以為飬而黑

白之衆幾二千指非⿰糹𨈡靈於大雄氏其能致然歟不可無以

示來者明公以文辭爲佛事願爲書諸碑仍累甓為室以障

雨風使與石像同為無極不識可乎濂聞佛之肖像古無有

也有之自優填主始東土衆生兢則効之恆聚土以擬𣑽形

或謂土不能悠乆復易之以木又慮木可致朽而更之以石

石固堅矣亦難期於無壊乃因山而鑿之庻㡬與天地同畢

大則數十㝷小則六七尺在在有之如來以慈憫之故感其

精誠時變㓜景光以歆動之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釐䘏㣧無𠩄不至誠難量功

徳海也雖然天地亦一物也物必有壊唯本然之物佛超絶

萬彚而不可以成壊言人具有之而或未能思故濂之為此

記使讀者內𮗚之𠩄重在此而不在乎彼也寺之興復別自

有記非像之所繫茲不詳書

  大慈山乕跑泉銘

乕跑泉在杭之大慈山廣福定慧禪院距城南十里而近唐

元和十四年性空大師來㳺茲山樂其𤫊氣欝盤縳庵其中

㝷以無水將他之忽有神人言曰自師之來我等繳惠者甚

大奈何棄去南嶽童子泉當遣二乕來移師無患也翼日果

見二乕以𤓰跑山出泉甘洌勝常大師囙留止建立伽藍蘇

文忠公守杭日為之賦詩有乕移泉眼趰行腳之句蓋紀實

也大師諱寰中蒲坂盧氏子得法於百丈海一時龍象如臨

濟玄趙州諗南泉願嚴頭奯雪峰存咸來咨叩道要則其德

SKchar神彰灼𤫊異有不難致者嗚呼㧞劍刺山水為之湧折

腰拜井泉乃仰流武夫健將一誠之所格尚(⿱艹石)此況大師心

悟無際者乎洪武戊午冬十有一月濂朝 京師道經山下

今主僧定嚴戒有道之士也亟要濂𮗚泉且𬒳法衣率其徒

同舉𣑽呪乆之泉觱沸而出若聮珠然巳而微作湧𫝑濂心

異之定嚴遂來謁銘銘曰

天一所形厥質乃凝潛行重淵與氣俱升至人來居地不愛

寳誰信淸冷生於乕蚤山後川君與道為謀肻𥝠一勺不師

之留師既留止化泉為雨式沛且旁潤於千里幻此荒墟遂

成寳坊群生依之為正法幢命世大才猶能𩔗象來㳺來咨

如山荅嚮伐祀雖𨗿聲華弗𧇊至今草木尚𬒳餘輝我於世

縁逢觸輒礙泉特相知獻萬珠琲擾擾征⿰馬叅 -- 驂風埃𣺌瀰有素

者衣化而為緇願挹才波如習禪定洗滌根塵一時淸淨

 元故寳林禪師桐江大公行業碑銘

古浮屠之道以堅忍刻苦為先故其慮澄欲寡而入般(⿱艹石)

最易𠩄以雲居誨人為巳不貪世榮翠嚴日走聚落食或不

⿰糹⿱𢆶匹 -- 繼此無他重內而輕外也濂今得一人焉曰寳林桐江師其

視榮名利飬亦澹然無動於中瓶鉢之外絶無長物𠩄服布

𫀆或十餘年不易臨歿維𨚗來發遺篋欲行倡衣故事唯𥿄

衾一具而巳大咲而去嗚呼㨿位十剎之間而履行危峻若

此視翠嚴雲居其爲人也何殊可不書以爲學佛者之法乎

師吳氏子世居嚴之桐江故因以為𭈹諱紹大父善母李氏

師神觀孤潔不樂處塵𭏦中一觸世氣唯恐有以涴之入同

里鳳山寺為沙彌稍長祝髮升壇納滿分戒𥝠自計曰化龍

之魚肻於蹄涔求生乎即日杖䇿而出上雙徑山謁大辨禪

師陵公公據席攝衆道價傾東南一見師大喜授以達摩氏

卑傳心印相與詰難者乆之師退復自計曰如來大法天地

所不能覆載其止如斯而巳乎⿺辶䖏辭去歴三吳之墟宿㽞建

業經匡廬泝大江之西還止湖湘漢沔間名伽監所在必往

叅焉諸尊宿告之者不異徑山時師復慨然曰吾今而後知

法之無異味也乃歸見公公俾給侍左右師益加𡚒勵脇不

沾席者數載朝叩夕咨𠩄以悟疑辯惑者無一髮遺憾遂得

自在無畏法陵公喜傳授有人毎形之於言時東海歟公以

天目嫡孫唱道淨慈爲法擇人如沙中淘金鮮有慊其意者

㑹藏室闕主者乃曰必如大兄方可耳師乃起涖其職㝷以

心法既明而世出世智不可不竟手繙具藥寒暑俱忘毎夜

敷席於地映像前長明燈讀之一大藏敎凡陸千二百二十

九卷閱之至三過遂皆通其旨趣師之志猶未巳儒家言及

老氏諸書亦擇取而擩嚌之自是內外之學兩無所愧矣元

至順壬申廣教都緫管府新立未乆宋諸輿論命出世嚴

之烏龍山景德禪寺興廢𥙷壊善譽流衍至正𨐌巳行宣政

院遷主金華山智者廣福禪寺寺近郡城十有餘里而城中

爲㢘訪使者治𠩄持節而來者多朝廷老臣及文學之士休

沐之日恆入山諏詢內與故持法者頗難其人自師之至(⿱艹石)

(⿱艹石)賤小(⿱艹石)大靡不嚮風恱服四方學子翕集座下甚至無

席受之一時法會𭈹爲極盛戊戌之秋院中復徇群請移住

義烏雲黃山寳林禪寺師堅不欲行使者凡三往返然後承

命明年巳亥八月朔覺體中不佳至苐七日日將歿鳴皷集

衆告以永訣即歛目危坐或請書偈接筆擲於地曰縱書到

彌勒下生寕復離此邪翛然而化服沙門衣五十八春秋享

報身夀七十有四越五日行闍維之法𫉬舎利羅如紺珠色

齒牙貫珠不壞以某年月日建塔於某處藏焉師廣額髙眉

正容悟物使人妄意自消生平以弘法匡徒為巳任敲唱𩀱

舉鍾皷交叅未嘗少⿰忄觧 -- 懈有求文句者操筆立書貫穿經論而

歸之苐一義諱間㳺戱翰墨發為聲詩和沖簡逺亦有唐人

遺風至於有𠩄建造甃石運甓躬任其勞以為衆倡手未甞

捉金帛悉屬之知因果者或尤之則曰吾知主法而已甞患

𣻉下疾拭浄不忍用厠𥿄摘菽葉充之其刻苦蓋人之𠩄不

能堪非見觧正力弘量豈易致是㢤三㑹語有録其上首弟

子兠率行勤己為編集行世永明戒茂復以塔上之久未述

為愧乃數來徴濂銘濂昔見師於金華山中共蠅頭細書戱

問之曰師年耄矣其眼尚如月耶師𥬇曰頼有此耳別後復

録近作詩一卷來𭔃師之意似相知者濂自後奔走西東弗

能再徃今師則不復見矣因從永明之請歴序師之苦行並

其證悟之深者勒諸穹碑假佛法而饕貴冨者過而讀焉其

有𠩄觸也夫銘曰

夫辨之道白如日一照便入光明域幻為嚴瀑㵼千尺珠璣

散落龍為惜寳林師子亟返擲歴編名山絶瓜跡大海震蕩

接天碧醎味由來同一滴三蔵玄文宻如織映燈夜讀廢𥨊(「爿」換為「丬」)

食差別從今㑹於一欲求隻字不可得三鎮名山道充斥太空

無雲雷下擊龍象人天俱辟易孤髙有同泰華色茹苦不翅

餐崖蜜偉㢤德人麟鳳質特為時來誰復識長風滿水

感古思今意何極

  故金處士墓碣

予精神既衰囊筆櫝硯諱言作文事忽同郡金生仁泣而請

曰仁之先人善裝裭之藝嘗𫉬𥝠於執事秦漢以來金石刻

悉𢌿之交疊無跡而匡郭合度執事為之喜毎延譽閭右之

族先毎人歸言仁雖在髫齓中耳熟之迄今弗忘先人年五

十二不𦍒以元至正十八年十二月二十日終乆未克塟今

以  國朝洪武某年月日⿱穴之 -- 窆於某山之原執事儻存夙昔

之故哀而銘之雖死且不朽復泣不止予曰爾父予知之最

詳何忍靳一言不慰其九泉下邪爾父諱永字仲明㓜從許

文懿公㳺長贅女氏遂襲為其藝余忠宣公來持部使者節

命治法書恱之篆山堂處士四字以賜人以為榮爾父沈謐

有守人也且鍳辦名畫絶精以運筆柔勁設色明晦定其乆

近真僞多服之無異辭今亡矣可念爾父世姓劉避錢鏐嫌

名更爲今㜈人也曾祖筞宋雷州通判祖曄某官父祐元白

鹿書院山長爾父故衣冠裔也故與他裝褫家不𩔗君子之

澤其有可徴㢤娶王氏生子男三仁寳安仁即求文者女二

歸張譲張弘孫男八人女六人銘曰

藝之欀業之良藏諸宻名弗逸

  元故王府君墓誌銘

余來讀書浦陽江上凢遇惇厚之善士必禮貌之又稍與之

㳺縣之深溪有王府君絲岀義烏鳳林先世嘗有𩔰者府君

雖肥遯不仕其為人也好善郷人服之至不忍欺𡻕儉出粟

貸人不求其息或屢不能償又復稱貸府君亦從之人咲其

迂府君曰吾誠迂彼豈有餘力而不我歸㢤人有鬻産者必

增其直以足其意鑿石錬灰以腴稼者既即府君山復飲食

之而始收其利寠人無田藝富民之田而中分其粟乏力者

粟輒不登在他人必易藝者府君卒不變人𥬇其愚府君曰

我誠愚教吾子孫為寛仁之人耳里中有池塘延袤可二十

畮其二㛰家力爭之數訟於有司不決府君慨然曰𠩄貴為

士者能爲閭井觧紛耳況與之有連乎乃耴內子金條脫質

錢若干緍刺羊豕以合之酒半酣捧錢而跪進之各驩然而

忘其訟向之𥬇者至是咸服府君為有德君子愧曰吾儕小

人棼棼爾營營爾安足以窺其中㢤予嘗與府君合飲香嚴

佛祠既稔聞其善行數審視之其衣冠不詭於人其發言和

而有則其飲酒至百觴不亂且執予手曰子文辭誠羙矣惜

不識酒中之趣耳予爲之驚喜嗚呼此豈所謂惇厚之善士

者非邪府君晚年以家事屬諸子幅巾杖SKchar夷猶大山長谷

間秋髪繽紛翛然如物外人年七十三忽嬰微疾呼家人謂

曰吾將逝矣爾等當法我儉勤更效同里鄭氏九葉聚居吾

暝目泉下矣言畢形神乃離實元至正辛已八月十五日也

壬午十二月二十四日塟於大様山之原距家西三里而近

府君諱澄字德輝其姓王氏曽祖某祖某父某母某氏娶鄭

周二氏子三人子覺子麟子偉皆周岀也子麟岀於仲父汶

後孫八人應念憲㦛懃慶念恩女三人義門鄭渙同里周資

張侃其婿出曾孫二十人澤涇浙江溫淇湝瀏溶瀾潛瀹溥

潚沇淦涯泓濠㳙女五人未行嗚呼大檏之散乆矣嗜利之

徒唯思肥己而瘠人恨不搤其亢而監其腦尚有如府君者

乎勒石墓門用以為𭄿也銘曰

行修於身惠洽於人名行乎薦紳天之報施𥙿其沒昆合筵

而食以孝義聞斯何愧於樊張之倫凢樂善者視茲刻文

  吳門重建幻住禪庵記

姑蘇幻住庵者元普應國師中峯和上本公𠩄建立也國師

既得法於髙峯妙公唯恐人知而挽其出世深自韜晦往㳺

三吳間大德庚子國師年三十又八甞憇閶門之西麓見松

檜蔚然成林問名於居人則曰此鴈蕩也國師喜曰永嘉有

鴈蕩山乃應真諾矩羅示下現之𠩄名與之同其般若之當

興邪吳士陸德⿰氵閠 -- 潤聞其言⿺辶䖏以地施之國師縛草庵三間以

居趙魏公孟頫為扁之曰棲雲國師趺坐其中而問道者連

翩而來至於五百指之多乃創精舎一區僧俗趨㓛不三月

而就𠩄謂堂房門廡咸具乃請名於國師國師曰澄澄水鏡

能規之幻體昭昭影象𠩄現之幻跡幻與幻盡覺與覺空斯

則超悟之極至也吾儕依此如幻三昧而住冝以幻住名之

當是時若南詔之無照鑑西江之定叟泰荊南之鐡印權冀

北之指堂月𭈹為一時麟鳳咸集輪下幻住之名籍籍於四

方矣又明年壬寅松江瞿霆發延主天目山大覺正等禪寺

國師不俟終日避走南徐而向之相從者皆水流雲散唯絶

際中玉亭立二師素掌庵政相守於寥莫之濱自時厥後二

師復入寂立之徒湛源止止之徒用庵照𥙷苴隙漏而思⿰糹⿱𢆶匹 -- 繼

承為尤謹元季兵亂一旦蕩為塵埃而不可致詰矣用庵日

憂之圖為興建之計僅四三年皆次苐就緒而復國師舊觀

國朝洪武戊申之春也庭曲之碑乆未有刻文㑹濂 朝京

師道過吳中用庵以記為請濂聞國師之道東行三韓南及

六詔西連印度北極龍沙莫不躡屩擔登咨決法要然其心

未嘗自以為足屢𨚫名山而不居飄蕩竆崖孤洲之上誅茅

結廬在在以幻住名之其故何耶蓋謂主持宗教必無上大

道必夙植福縁必明智通變具是三者然後可其意誠有𠩄

激欲以身捍大法俾之去澆而還淳也用庵思祖武是繩木

茹澗飲夙夜䆒明本心其亦可謂無泰於國師孫曾者乎嗟

夫諸法固幻也而住者亦幻也知住者之非住始知幻而非

幻也幻而非幻則如幻三昧在焉雖然非幻亦幻也是為記

  余氏宗譜序

俗之不羙有志者鮮也今卋之士論法道不古若則以無位

為觧及既得位卒不能有𠩄為豈特無位之罪㢤先王經天

下之法深逺矣大者信非無位之所能行至於族師閭胥之

事獨不可推行於州里之間乎州里之間茍未睱為獨不可

行於同姓之親乎為士者布海內而無救於俗由是知今之

士多無志也吾甞損益周制可以化同姓者凡月之𠮷長少

咸㑹於先祠拜謁畢齒坐命一人庭誦古訓及邦法誦巳長

且賢者繹其義而諷導之書㑹者名於𠕋再㑹使互陳其所

為其行有孝弟忠信者俾卑且㓜者旅拜之而著於名之下

有悖戾之行者命徧拜羣坐之尊者以愧之而亦著於其名

之下踰月而能改者如𥘉否則擯不使坐踰年而不改者斥

勿齒同姓之人疾相撫患相拯貧相賙死相塟老弱𤸇殘者

相飬𥙊酺相召昬嫁喪災相𦔳不能然者不使與於㑹斯數

者非甚難為也而人咸莫能為謂有志者鮮非邪誠有一人

為之衆見其善必效之效者愈多則所化者必愈逺囙以羙

天下之俗不難也惜乎吾未之見也學於吾者眾矣吾未嘗

不語以其故金華俞生恂其可語者乎俞生之先以書詩世

其家擢科弟者先後相望生之父大有尤好學譜其同姓之

親以聮其族生⿰糹⿱𢆶匹 -- 繼成之益脩其遺文甚完譜固睦𥙿之本也

然無法以行之安能乆而無懐乎欲其久而無懷舎吾言不

可也吾是以有言焉嗚呼恂苟能行之孰謂有志者之果鮮

  重建龍德大雄殿碑

佛法之入中夏始於漢明帝永平八年此說殆非也中夏知

有佛蓋己久矣周穆王時西域有化人來能出入水火王爲

築中天之䑓列禦冦之書𠩄載西方有大聖人不治而不亂

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雖不明言其爲佛其事固皆佛也

況乎天竺室利房等持經來秦而始皇謝去之漢武帝詔霍

去病討匈奴𫉬休屠王𥙊天金人祠之甘泉成帝命劉向校

書天祿閣往往多見佛書哀帝遣景憲使大月氏得其王口

授浮屠經而還是則明帝以前經之與像中夏皆有焉至於

永平以後而其教法始恢弘耳然而中州之人奉佛者雖多

江南塔廟則自吳大帝赤烏四年康僧㑹所造建初寺始㜈

之浦江從仙華山降𫝑而下其東支蜿蜒而來曰龍峯峯之

麓龍德寺在焉乃法壊禪師道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𥘉名乾元宋大中祥符元

年更今名嘉定中寜宗親書寺額以賜之寺無碑碣可徴不

知何時建立相傳為赤烏中予𥨸惑之僧㑹之化方行建業

而浦江在千餘里外何縁⿺辶䖏有興蘭若事乎乾元乃唐肅宗

紀年以年名寺其殆或肇於唐歟寺廢將圯元大德九年

持僧善興及其徒永鎮悉撤其舊而新之先是龍峯之上有

塔七成宋天聖三年僧咸若募兵部侍郎胡公則捐錢五十

萬𠩄建至是亦一新之且造塔院一區湧殿飛樓雄麗華煥

為一郡佛宮之冠𡻕時祝𨤲縣之諸浮屠悉萃焉元末兵亂

一夕皆為煨燼寺之二比丘至德守約衋然傷心乃合謀曰

前人之功吾儕不可不⿰糹⿱𢆶匹 -- 繼也而力未能徧及冝先其大者以

為衆倡樂善之士豈無從而和之者乎於是黜衣縮食重剏

大雄殿五楹間其廣一百一十尺深北廣閷二十尺崇比深

復閷其四十尺經始於洪武九年之十月落成於十三年之

三月匠以日計者八千米以石計者一千錢以貫計者五千

而所就之夫弗與焉二比丘以成功之孔艱也欲使嗣人知

所保護介予學子吳誠來請記嗚呼乆逺刼來諸佛出世其

化度前後固不可以詳知而先儒則謂穆王之世中夏己昉

見之越一千六十餘年至明帝法始盛行又越一百七十餘

年至吳大帝江南方知有佛秘藏之莫顕至道之難聞亦巳

甚矣今也祗園梵林交接乎東西琅函玉笈充牣於左右則

其證脩冝若易易然者而闡提之人猶日衆多自非僧崇其

像變宏侈其寳坊何以新其瞻視而祛其疑妄者㢤此二比

丘𠩄以恊力起廢而不敢緩也真如妙智含生本具當有⿰糹⿱𢆶匹 -- 繼

𮜿轍而興事功者不數年間一復大德舊觀予安敢謂無其

人㢤故因作記特稽佛法縁起而嘆其不易遭逢意將起人

之敬信苟謂泛引而續言之非知子者也絲之以詩曰

西方大聖天人師降本垂跡攝羣機五色神光貫太微九龍

行水香襲衣六齡寂黙和天倪明星一岀絶去來大音演法

寳華垂像教東漸自蒼SKchar秘藏弗顯昧若黟後千餘𡻕䆮光

煇白馬䭾經息鴻盧從此祠廟覃夏夷仙華名山如曵旂靑

龍東逝𫝑欲飛穹塔為角卉木鬐掩映樓𮗚聳巍巍髣髴兠

率中天移刼火洞熾風皷威盡化丹雘為荒椔二十見之心

酸嘶欲符西土化人為彈指勿使神鬼窺四阿凌虛截絳霓

一倡當知百和隨千楹萬礎列參差行看規制踰昔時調御

丈夫示弘慈擿埴索塗哀世迷手擎日月耀九馗疾歩長趨

絕險𡾟歴刼難値心勿疑浦陽長江流𣺌瀰江水可竭道無

𧇊興作起壊屬之誰尚告繼者徴斯碑洪武十三年夏四月

八日前翰林學士承 㫖嘉議大夫知 制誥兼修 國史

兼 太子賛善大夫縣人宋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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