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至內容

家藏集 (四庫全書本)/卷33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巻三十二 家藏集 巻三十三 巻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家藏集巻三十三
  明 吳寛 撰
  記一十二首
  蕭山縣建龕山牐記
  浙河之東多可耕之田而常苦水旱然亦莫甚於紹興葢其地界於江海之間潮至則海沙漸壅而水不通故雨淫則江流暴漲而田皆沒其患豈無自而致者嘗考之郡有小江有漁浦浦舊有磧堰凢水自山隂之天樂慈姑麻溪而來與金華義烏諸暨之水合流於江者足以障之不使分殺其勢則沙固不能當其湍悍矣夫水道無阻則澇易洩而旱有濟其為利也可知自堰之廢農人始以為病既乆莫有為民慮者浮梁戴侯廷節由監察御史出知紹興之三年政既有成益留意水利既相山隂境內置五牐以洩江南江北之水矣他日行縣至蕭山問民所苦縣令陳君瑤亦以苦水對侯遂與之行水指龕山斷處曰是獨不可置牐乎乃以委陳君君召父老沈珪輩經度材用而命司稅淩禎宣義郎汪雷督功功訖因名曰龕山牐仍設卒守之相時旱澇以為啟閉自是水有節宣田無汙萊農人復以為利於是陳君念侯之功不可無紀述為書授儒士沈鍔求記於予予未暇作㑹陳君以憂制去而宜興吳君淑來代修治益謹曰不可使侯之功終泯泯也乃復以書來促之葢事未有不由人力而成者雖天地之大凢可以養人者必其人輔相而致其可以病者尤甚為民牧者首宜施人力治之然人莫不曰治水惟得其要者難爾治得其要雖洪水能導之於禹治失其要雖淮水不能堰之於梁則人力亦未可以槩施之也今夫蕭山為縣東南有小江既漲塞以阻水之行矣西北有錢塘江顧其廣足以有容而龕山當其涯適有斷處此猶兵家井陘之陿馬陵之險也使治水者不於此而他圖又猶兵之四出漫戰於野舍其吭而不之扼也是豈可哉今也為牐於此雖尋丈之間凢木石之具足為當關之一夫抑何水患之不能捍者此戴侯之功書以告後之人也寔宜是牐也乆而必敝後之人修之而復敝而復修之雖至於千百世可也雖與龕山相為存亡可也則其利豈止今日而已牐之制為門二中施橫木深若干尺廣若干尺傍立石柱上架石樑各四其材用木為樁三百石為丈六百灰為斤三萬五千其工四千五百六十起於成化乙未之四月訖於是年之十二月又三年戊戌七月戊子記
  南野記
  去嵗之冬予以事出城之東北扁舟行三十里許見積水渺然捕魚獨鱉之徒往來於其間民際水而屋泛泛若野航問之民此江耶湖耶則以田對予因驚曰方冬水宜涸而其勢如此彼春夏之時民之妨於耕耘也信哉於是折南又行二十餘里其田稍髙隠然有疆畎視其田間稻本固在予方喜此地嘗有秋矣及視其民皆有飢色復就問之對曰田之所入不足以供賦稅且稱貸於人足之尚何暇為口腹計耶因益念曰此有秋者且不能自給如江如湖者當何如葢自長洲以達於海虞之境皆可推而知也無錫與二邑為隣壤其地獨髙土獨厚髙而厚宜有旱乾之憂然其間有溝有渠足以瀦水澇則能容納旱則能灌輸故稻麥恆熟且其農功甚勤終嵗竭力於壟上者不息又其賦視吳中輕什伍自非有螟螣風霜之變民不至飢也邑有趙氏從長洲而遷世有積徳以力田為業宅之南有田不知頃畝其彥曰廣淵因以南野為號求予文記之予聞趙氏居鴻山之麓去山數里又有若鵝蕩者有田可收也而又有山可登有水可浮也於已巳足於人無求讀吾書循吾理安吾分樂君上之賜而不遺父母兄弟之羞他鄉之民何敢望廣淵也是為南野記
  寳訓堂記
  宋人有好書以名齋者米芾之寳晉是也有好畫以名堂者王詵之寳繪是也書與畫皆吾長洲魏氏之所有不之寳而寳訓焉君子與之所謂寳訓者葢魏之先有曰景純翁年八十五時手書百餘言以示其子本成本成謹受之所以守身而承家者惟其訓是頼至其孫公美曾孫芳藏其手蹟益謹他日作堂以居遂名之曰寳訓復走予請一言記之詩人之言曰維桑與梓必㳟敬止夫人之於人且有賤惡之者桑梓二木耳而曰㳟敬豈人不如木哉說詩者曰古者樹二木牆下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以其為父母所植而㳟敬之此孝子之心也然孝子於木猶加㳟敬況其形之於言筆之成章而諄諄以訓我者其敢慢易也乎維昔趙簡子將置後不知所立乃書訓戒之詞於二簡以授二子三年而問之伯魯不能舉其詞求之已失之矣問無恤誦其詞甚習求其簡出諸袖中而奏之於是簡子以無恤為賢立以為後二簡甚微古之人固有以此觀其子孫之賢否者矣今景純之沒已乆其訓詞予嘗一讀之不待識其人而知其賢於是本成亦以即世公美且老而芳尚壯於寳訓之有堂也觀魏氏三世之賢者於是乎在
  玉澗記
  吳之集祥里自唐以來有廟祀周之康王乆而廟將壓天順初先修譔公倡里人重建之復自購廟中故地嘗所侵於民家者得什二三作小屋於後以俟守廟者居更二十年莫能得其人有道家者流沈復中始自城西福濟觀遷入之復中吳之虎溪人也謹厚質樸里人曰宜顧嘗自號玉澗丐予為記爾雅謂山夾水曰澗則澗者水之行於地中者也復中所居城市之所環繞廬井之所貫絡求諸山水無所得安有所謂澗者豈其少家虎溪既壯去其父母而猶思其地耶夫虎溪山水則有之亦安有所謂玉澗者必欲求其實則玉出於西域去中國萬里餘如于闐之三河可以當之然人蹟罕至又何有於斯耶雖然復中老氏之徒也老氏之言曰不出戶知天下當其晏坐一室神遊八表視析津咸池皆吾目前之一沼耳何三河之逺之有以是而記玉澗庻幾得之然此亦外也非內也學道者守一身而忘萬物凢口鼻耳目之屬皆有所託喻若黃庭經所謂玉池者安知非復中所謂玉澗類耶嚥嗽之際汪然而盈谷然而鳴潨然而行孰謂玉澗在乎兩山之間萬里之外而不在乎吾之一身耶
  周孝子廟記
  姑蘇城東南隅有周孝子廟廟始建於常熟在宋乾道間邑人周容奉母朱氏有至行人稱周孝子且其平生好義見罹患難者拯救之恆恐後既沒一日降於其家以己為神告其母且曰容願為國効力以保䕶鄉閭後果如其言終嵗民無菑患邑人遂相與廟事之其後淮南大疫雲有往施紫蘇湯者全活甚衆淮人渡江酬之偶見廟貌始知為神事傳邑中凢病者禱訖汲井投紫蘇煎飲即瘥既七十餘年進士趙必鉘等因具其事又以除蝗驅虎救水旱捍㓂盜顯蹟數條上於官朝廷特賜廟額曰靈惠實淳祐十二年二月也歴元至國朝秩於祀典縣長吏率僚屬嵗一祭之不廢若蘇城有廟嵗月已逺莫能考其創建之由豈常熟為蘇屬邑蘇人亦冀其神靈波及郡中以事之與而近自景㤗甲戌嵗吳中大雪民飢而疫作相枕藉死禱者取水煎飲如灋亦多獲生民益神之自是凢有所求爭走廟下每旦庭廡如市顧其廟既卑隘禱者益多至無所容足傍有王英者自其父謙以來再世守廟以精勤稱謀欲改建而不敢專其事則與里正陳忠周玘輩言於縣於府既如所請且下帖文俾英專守勿懈於是募財於衆一時施予者踵接而蘇衛千戶陳俊更割地以廣其址乃以成化七年某月興功又明年廟成廟故西向始易以南爽塏端整有堂有室有垣有門覆井有亭焚楮有爐以至象設器用亦無不備他日郡人嘗徳於神者相率言其事可記英遂礱石丐予書之自昔吳越多淫祠唐狄梁公按行江南悉斥去之所不去者夏禹泰伯季札伍員四廟而己君子葢深與之然祭灋謂灋施於民以死勤事以勞定國能禦大菑能捍大患者則有祀今孝子為人雖非若古人之灋施於民也然使里之悖逆者聞其風則媿而改行雖非若古人之能禦大菑捍大患也然使里之疾疹者感其靈則安而獲福廟而事之豈不宜哉噫梁公既逺吳俗益甚其尤可嘆者家自為廟祝非其鬼人小有疾則指以為祟往往殺羊豕以大饗之其歌謳歡笑俯仰跪起類乎生人之宴而卜筮巫祝之徒假以獲利者皆是曾謂孝子肯饗其祀乎而人亦敢以其祀祀孝子乎予嘉孝子有補於世教也有益於民人也有合於祀典也於廟之成不能己於記
  歸菴記
  齊景公登牛山臨其國城泫然流涕曰美哉國乎何為去此而死至桓魋死為石槨三年而不成君子同以為愚夫景公有馬千駟之人也所以重去其國固宜孔子大聖也而魋欲殺之尚何望其能明乎死生之際哉若夫漢之楊王孫戒其子以臝葬達則達矣然觀墨子之儉且不及於儒者之道何有承事郎海虞錢君允言年六十即治葬穴於虞山之下曰寳嚴灣而屋其旁以為嵗時游宴之所題曰歸菴乞予文記之歸之為言葢取樂正子春之答其門人者允言有取於此其賢於人也可見夫雲歸於山水歸於壑鳥歸於林獸歸於壙凢物必有所歸也而況於人乎葢求貨物者朝適於市及暮則歸於家者歸之近者也豈若歸於穴者之乆自世之庸人以是為諱雖附於身者不豫為備況附於棺者乎附於棺者不豫為備又況深檐髙棟而大書以表之乎王逸少雲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逸少晉人也而猶為此言此君所以為賢也與錢氏在邑中稱故家其先世有孝義行甚著子孫貴顯至君持身益謹尤善教子子承徳且登進士第出為縣令行當召還有封典下其家矣游宴之樂葢自今始
  光福山遊記
  成化十四年五月光福徐翁用莊邀予為西山之㳺予諾之然不忍獨逰也則為書招史明古乙酉明古來自吳江丙戌舟發胥門西過橫塘由木瀆斜橋折而北行經靈巖讀宋韓蘄王墓碑前望穹窿晚乃至光福首過徐氏用莊喜客至見其子玭其孫天頴更召其里隠士徐孟祥同導予步虎山橋橋南登擅勝亭還飲其家夜宿來青堂丁亥縁玉遮入貞山謁徐武功墓循北麓觀眠松遂泛下崦入銅阬還泊虎山橋戊午逰鄧尉山飲七寳泉入𤣥墓寺憇奉慈菴登鳯岡而還己已過海雲院觀連理山茶讀虞道園百丈泉遺墨已乃別去晡時至胥門明古還吳江予入城是逰也歴四日舟行六十里輿行四十里總得詩三十首悉緑歸用莊備山中故事
  慧林房記
  慧林房舊名菴在蘇城東南王判司巷元大徳庚子有吳十四公者捨其居以建而初主之者曰明慶也慶傳崇傑傑傳某珪珪傳某賢賢傳與齊齊傳永黙黙傳宏漸當國初有詔天下佛寺大可領其徒者餘悉撤而遷入之於是慧林入夀寧禪寺更以房名時洪武辛未也漸傳道舒既皆化去舒傳文靖靖傳智勤則嵗乆而室廬益敝矣乃成化己亥其師徒遂相與修葺之且謂慧林自併於此宜得文字使後人可考而知因數請於予惟昔孫吳國於江左蘇之有寺葢自此始至於蕭梁踵其故都好佛愈甚一時穹廬廣殿徧於國中今試詢其肇建之代無非赤烏天監而已延及後世其君所好雖不若前代之甚然亦有興無廢至其徒又倣其制而致力於斯金碧丹雘往往而是而寺益盛矣皇明有天下政令一新乃以為過而裁抑之百餘年來頺垣壊礎間壟畮秩秩使人得耕種以為食者皆昔所謂蘭若也京都不暇論凢今四方私創者著於律求一寺之肇建者不可得此固聖政所當紀者豈特使慧林後人考其始遷嵗月而已漸偉然緇流中與先君友善予㓜猶及識之舒能讀儒書靖與勤皆清介謹愿不妄交㳺葢予家故居在東城下比嵗與吾弟原輝往理之道中數訪其廬乆而益知其行可敬也勤有徒曰惠侃孫曰善秀皆能保其業者雲
  興福寺記
  吳地多水其最鉅者曰太湖湖中多山其最鉅者曰洞庭洞庭為山周可百五十里中有穴相傳禹藏治水符於此因名其東十里又山相距而差小其勝略等人稱東洞庭以別之當波濤浩渺間兩山對峙鬱然蒼翠儼如畫圖殆道家所謂蓬萊方丈者民環山而居善植果木世擅其利而屋宇閭巷聯絡映帶忽不知其為山林也其尤勝處往往有佛寺據之成化十五年二月既望予與李兵部應禎為東洞庭之㳺自岱心吳氏肩輿行十里許入俞隖得寺曰興福主僧恩復出迓客延登其後小閣是時梅華方盛開彌望如白雲崖谷莫辨山有九隖尤隖之水合流循寺門而行松根石罅水聲㶁㶁意甚樂之予既留詩而去未幾北來京師車馬塵埃間未嘗不想東洞庭之㳺之樂也一日有僧扣門來謁予熟其貌則昔者復公之徒也其言曰興福寺乆矣甚恨無文字刻石可考往者幸辱㳺覽惟終畀之此智勤所以來者予嘗愛其寺據山水深逺處殊為幽僻宜學佛者居其徒嵗食田園所入可以自足而予所接如復如勤輩又皆㳟謹能守戒律稱學佛者予何愛一言不為記之寺建於梁天監二年傳有於將軍者所捨宅故在山之東麓始居者曰清禪師至唐遷於此嵗乆興廢皆莫能知可知者廢於國初而深谷䆳公復興之二傳仍廢而僧亦絶矣景泰間今復公始自其山灋海寺從里人之請而來凢建門堂殿閣數十楹而佛像咸具葢智勤實相其事而成之是為記
  崔廵撫辯誣記
  國家屯軍旅為防姦禦侮計自京師達於邊徼曰衛曰所建置殆徧而所謂軍旅多以罪謫發之人於灋子孫絶則以同籍者補充惟別籍於謫發之先者不豫其人書於版冊甚詳里有正有胥有耆老版冊一出其手嵗乆𡚁起或脫漏或隠匿其罪著於律令甚重每嵗部符下府州縣俾專官理之旁稽窮訊若治獄然又數嵗特遣御史理之所以稽且訊者益宻謂之軍政其法載於條例甚備葢使凢名在尺籍者不得倖免然亦不欲誣平民以充什伍之數而吏不察往往失法意以為民患若某衛軍王阿隆者故崑山縣太倉二十九保人也既沒而戶且絶其族子凱一旦赴御史郭觀自首為隆之裔匿他里葢凱固王氏別籍子特利隆所遺田産為是耳觀謂民無自誣以軍者信之二里連坐如律者凢二十四人悉配蘇州衛今職方郎中陸君文量時尚逰鄉校以其父某為里正在連坐中即狀其事求白於觀觀以成案為詞衆爭稱寃適今南京吏部尚書致仕崔公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廵撫畿內走訴之公覽狀曰是固可辯檄觀辯之觀不理衆乃復訴於公公委所屬衛若府官集二里父老輩覈實而凱之兄且自外歸白其事竟坐凱以罪悉復二十四人者為農實天順四年之八月也時文量為雪寃頌以獻公其父曰公有恩徳於吾人及吾子孫是未足以報乃與其弟祐圖於衆欲建公生祠嵗時祝之顧有禁不可既數年衆益思公丈量乃具始末請記曰此吾先職方公與里人之意也幸書之予因述此以復公名㳟字克讓世家順徳之廣宗登正統元年進士第歴仕內外四十年政尚忠厚而剛明善斷其出廵撫尤號識大體恩徳被人者尚多此其一事耳在公固不足書然在崑山之民不可不書也且世之健吏為民患也乆固有與其事類可書以示人者聞昔宣徳初所謂軍政條例始行於天下御史李立往理蘇常等府立既刻薄濟以蘇倅張徽之凶暴專欲括民為軍民有與辯者徽輒怒曰汝欲為鬼耶抑為軍耶一時被誣與死杖下者多不可勝數蘇人恨入骨髓然畏其威莫敢與抗也並時常倅則有張宗璉獨不阿御史意數被辱宗璉痛民無辜竟忿鬱以死死之日民相率犇走哭奠及䘮出白衣冠送者數千人至立廟祀於江隂之君山廬陵楊文貞公實記其事而徽後犯灋死刑部獄中䑕食其肉其子貧困寄食吳下道路見者猶嗤罵之此善惡之報也夫觀之刻不至立與徽之甚而宗璉之遺愛可彷彿於公因附記之以為當官者之勸懲雲
  東湖記
  東湖本陳湖也在長洲邑東南周可六七十里其涯多良田居民資之予凢再㳺焉而再樂皆以訪陳氏故而有汝器玉汝昆仲為之主也當成化己丑嵗予與玉汝同試禮部歸及秋過其家午飲畢汝器亟命舟泛湖入夜始還則月色如晝水波若空尊俎之間歌聲相發有杜子美渼陂之樂後十年為戊戌之秋予復過其家則玉汝初登進士第居京師汝器見客至益喜顧患末疾使僮奴舁行庭中相從以為樂而引滿劇飲如前日歡仍命舟泛湖則憊而不能從矣予由姚城過蓆墟登磧沙入瑞雲觀弔古訪俗悉著於詩有蘇子瞻西湖之樂及暮還而汝器笑迎於門更具酒飲客且曰吾生長於是於是而農於是而漁乆矣中間雖一出長鄉賦輒謝去今既老矣有子若孫矣世俗事無預矣而吾益得與林僧野叟棹扁舟舉杯酒出沒於渚雲沙月之間浩然而歌悠然而醉其樂不可以語人者吾將終身焉湖在吾家之東因以東湖自號其亦可記乎予曰唯唯既來京師數以書抵其弟促予記所謂東湖者葢予於東湖再樂特再逰耳使屢逰之亦恐厭也然憶汝器疇昔之言如是必有真可樂者予獨未足以窺其趣也異時與玉汝南還汝器之疾當瘳相與益窮其樂酒酣興發尚為執筆賦之
  蘇州府重建文廟記
  蘇有學於城南實創於魏國范文正公更五百年來所以修葺而開拓者惟賢守是頼至於今日規模益壯天下之言學者莫能過之故四方賢士大夫之道郡中以一游其地為快然猶病文廟與學之弗稱也葢其制非特視學為陋嵗乆且敝爾乃成化八年鄱陽丘侯霽來知府事政既克舉境內悉安歎曰事神吾職也有如文廟敝陋孰任其過然吾不敢專也乃請於廵撫左副都御史洛陽畢公公從之則計財度工擇日而從事始改作大成殿於舊址之北而侵於西者二丈有奇次作櫺星門南與殿直以十年三月興功功垂完而侯報政於京遂去任矣其年蠡吾劉侯瑀自監察御史超擢來代政治益善視此舉非得已而前功所當繼也未幾殿與門竟成既而若兩廡若㦸門若神廚皆以次改作崇卑廣狹悉合程度言言潭潭迥異舊觀而廟與學始稱矣他日知長洲縣劉君輝知吳縣文君貴暨教授林君智輩合言於寛以二侯之功不可泯者願記之以示後人嗟夫孔子之道大如天地與之相參髙如日月無得而踰萬世之下被其膏澤者區區土木所能報其功耶而復為此無亦盡所以尊崇之者以免有司之過耳葢比嵗儒臣建請有欲加以籩豆佾舞之數者下羣臣議議者亦謂此不足為孔子重輕而朝廷不然竟從其請行於天下惟所以尊崇之者無所不致其極也詔下為十二年九月廟適以功完告明年春祭籩豆既陳佾舞就列而棟宇深廣足以有容觀禮者美之雖然二侯之意豈徒為是勞費以充郡中美觀者耶禮行於斯樂奏於斯致尊崇於斯固所以伸報本之私若夫瞻拜之頃廟貌尊嚴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豈無油然興其希賢希聖之心者乎易曰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二侯之深意安知不出於此且是廟之作凢以事神也惟夫前後之相濟彼此之無嫌而一出於公其功遂不至廢推此道以治民此民所以同歸於治也與寛故學之諸生也於二侯無能為役因諸君之請敢忘其淺陋而書之初學門在廟街之東凢出入於學者必渉街以行丘侯以神人之分當嚴也顧旁近多居民民既喻其意皆樂徙去乃徙其門於廟門之西更為門於泮池之北以達於廟然後廟左學右截然以正後有賢守以廟學為事者其尚修之葺之以無隳其成功也哉












  家藏集巻三十三
<集部,別集類,明洪武至崇禎,家藏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