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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齋五筆/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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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容齋五筆
卷三
卷四 

人生五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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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新仲舍人常云:「人生天地間,壽夭不齊,姑以七十為率:十歲為童兒,父母膝下,視寒暖燥濕之節,調乳哺衣食之宜,以須成立,其名曰生計;二十為丈夫,骨強誌健,問津名利之場,秣馬厲兵,以取我勝,如驥子伏櫪,意在千里,其名曰身計;三十至四十,日夜註思,擇利而行,位欲高,財欲厚,門欲大,子息欲盛,其名曰家計;五十之年,心怠力疲,俯仰世間,智術用盡,西山之日漸逼,過隙之駒不留,當隨緣任運,息念休心,善刀而藏,如蠶作繭,其名曰老計;六十以往,甲子一周,夕陽銜山,倏爾就木,內觀一心,要使絲毫無謙,其名曰死計。」朱公每以語人以身計則喜,以家計則大喜,以老計則不答,以死計則大笑,且曰:「子之計拙也。」朱既不勝笑者之眾,則亦自疑其計之拙,曰:「豈皆惡老而諱死邪?」因為南華長老作《大死庵記》,遂識其語。予之年齡逾七望八,當以書諸紳雲。

瀛莫間二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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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莫二州之境,塘濼之上有禽二種。其一類鵠,色正蒼而喙長,凝立水際不動,魚過其下則取之,終日無魚,亦不易地。名曰信天緣。其一類騖,奔走水上,不閑腐草泥沙,唼唼然必盡索乃已,無一息少休。名曰漫畫。信天緣若無能者,乃與漫畫均度一日無饑色,而反加壯大。二禽皆稟性所賦,其不同如此。

士大夫避父祖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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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士大夫,除官避父祖名諱,蓋有不同。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在禮固然,亦有出於一時恩旨免避,或旋為改更者。建隆創業之初,侍衛帥慕容彥劊、樞密使吳廷祚皆拜使相,而彥釗父名章,廷祚父名漳,制麻中為改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為同二品。紹興中,沈守約、湯進之二丞相,父皆名舉,於是改提舉書局為提領。自余未有不避者。呂希純除著作郎,以父名公著而辭。然富韓公之父單名言,而公以右正言知制誥,韓保樞之子忠憲公億,孫絳、縝,皆歷位樞密,未嘗避。豈別有說乎?

元正父子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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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祿山表權臯入幕府,臯度祿山且叛,以其猜虐不可諫,欲行,慮禍及親,因獻俘京師,在道詐死,既含斂而逸去。臯母謂實死,慟哭感行路,故祿山不之虞,歸其母。臯潛奉侍晝夜南奔。既渡江而祿山反。天下聞其名,爭取以為屬。甄濟居青巖山,諸府五辟,詔十至,堅臥不起。安祿山入朝,求濟於玄宗,授范陽掌書記,濟不得已而起。察祿山有反謀,不可諫,因謁歸,陽歐血不支,界歸舊廬。祿山反,使封刀召之。曰:「即不起,斷其首。」濟引頸待之。使以實病告,慶緒復使強輿至東都。會廣平王平東都,詣軍門上謁,肅宗使汙賊官羅拜,以愧其心。《唐書》列二人於《卓行傳》,褒之至矣。有元正者,在河南幕府,史思明陷河、洛,輦父匿山中。賊以名召之,正度事急,謂弟曰:「賊祿不可養親,彼利吾名,難免矣。然不汙身而死,吾猶生也。」賊既得,誘以高位,瞋目固拒,兄弟皆遇害。父聞,仰藥死。事平,詔錄伏節十一姓,而正為冠。臯、濟之終,與正皆贈秘書少監。予謂臯、濟得生,而正一門皆並命,故當時以為伏節之冠。而《唐史》不列之《忠義》、《卓行》中,但附見於其祖萬頃《文藝》之未,《資治通鑒》亦不載其事,使正之名寂寥不章顯,為可恨也!白樂天作張椷碑云:「以左武衛參軍分司東都,屬安祿山陷覆洛京,以偽職淫刑,脅劫士庶,公與同官盧糞潛遁於陸渾山,食木實,飲泉水者二年,訖不為逆命所汙。肅宗詔河南搜訪不仕賊庭、隱藏山谷者,得六人以應詔,公與哭在焉。繇是名節聞於朝,優詔褒美,特授密縣主簿。」

蕭穎士風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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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穎士為唐名人,後之學者但稱其才華而已,至以答楚童奴為之過。予反復考之,蓋有風節識量之士也。為集賢校理,宰相李林甫欲見之,穎士不詣,林甫怒其不下己。後召詣史館,又不屈,愈見疾,至免官更調河南參軍。安祿山寵恣,穎士陰語柳並曰:「胡人負寵而驕,亂不久矣。東京其先陷乎!」即託疾去。祿山反,往見河南采訪使郭納,言禦守計,納不用。嘆曰:「肉食者以兒戲禦劇賊,難矣哉!」聞封常清陳兵東京,往觀之,不宿而還,身走山南,節度使源洧欲退保江陵,穎士說曰:「襄陽乃天下喉襟,一日不守,則大事去矣。公何遽輕土地,取天下笑乎?」洧乃按甲不出。洧卒,往客金陵,永王璘召之,不見。劉展反,圍雍丘,副大使李承式遣兵往救,大宴賓客,陳女樂。穎士曰:「天子暴露,豈臣下盡歡時邪!夫投兵不測,乃使觀聽華麗,誰致其死哉?」弗納。穎士之言論操持如此,今所稱之者淺矣。李太白,天下士也,特以墮永王亂中,為終身累,穎士,永王召而不見,則過之焉。

石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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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尤風,不知其義,意其為打頭逆風也。庸人詩好用之。陳子昂《入峽苦風》云:「故鄉今日友,歡會坐應同。寧知巴峽路,辛苦石尤風。」戴叔倫《送裴明州》云:「瀟水連湘水,千波萬浪中。知君未得去,慚愧石尤風。」司空文明《留盧秦卿》云:「知有前期在,難分此夜中。無將故人酒,不及石尤風。」計南朝篇詠,必多用之,未暇憶也。

江楓雨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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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詩要有來處,則為淵原宗派。然字字執泥,又為拘澀。予於此學,無自得之見,少年時,尤失之雕琢。記一聯,初云:「雨深荒病菊,江冷落愁楓。」後以其太險,改為:「雨深人病菊,江冷客愁楓。」比前句微有蘊藉。蓋取崔信明「楓落吳江冷」、杜老「雨荒深院菊」、「南菊再逢人臥病」、嚴武「江頭赤葉楓愁客」,合而用之。乃如補袖衣裳,殊為可笑。聊書之以示兒輩雲。

開元宮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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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漢以來,帝王妃妾之多,唯漢靈帝、吳歸命侯、晉武帝、宋蒼梧王、齊東昏、陳後主。晉武至於萬人。唐世明皇為盛,白樂天《長恨歌》雲「後宮佳麗三千人」,杜子美《劍器行》雲「先帝侍女八千人」,蓋言其多也。《新唐史》所敘,謂開元、天主中,宮嬪大率至四萬。嘻,其甚矣!隋大業高官遍天下,所在皆置宮女。故裴寂為晉陽宮監,以私侍高祖。及高祖義師經過處,悉罷之。其多可想。

相里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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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內侍監魚朝恩,怙貴誕肆,凡詔會群臣計事,折愧坐人,出其上。雖宰相元載辯強,亦拱默。唯禮部郎中相里造、殿中侍御史李衎,酬詰往返,未始降屈。朝恩不懌,黜衎以動造,又謀將易執政,以震朝廷,乃會百官都堂,且言:「今水旱不時,屯軍饋運困竭,天子臥不安席,宰相何以輔之?不退避賢路,尚何賴乎?」宰相俯首,坐皆失色。造徙坐從之,因曰:「陰陽不和,五穀踴貴,皆軍容事,宰相何與哉?且軍努不散,故天降之診。今京師無事,六軍可相維鎮,又屯十萬,饋糧所以不足,百司無稍食,軍容為之。宰相行文書而已,何所歸罪?」朝恩拂衣去,曰:「南衙朋黨且害我。」此段載於《唐史·宦者傳》中,不能記相里造之本末。予謂造當閹寺威權震主,生殺在手之時,以區區一郎吏,而抗身與為敵,後來名人議論,及敘列忠言鯁詞,未見有稱述之者,《通鑒》亦不書,聊紀於此,以章潛德。同時劉給事爭幸河中,亦然。

先公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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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忠宣公好讀書,北困松漠十五年,南謫嶺表九年,重之以風淫末疾,而翻閱書策,早暮不置,尤熟於杜詩。初歸國到闕,命邁作謝賜物一劄(zh2)子,竄定兩句云:「已為死別,偶遂生還。」謂邁曰:「此雖不必泥出處,然有所本更佳。東坡海外表云:『子孫慟哭於江邊,已為死別。』杜老《羌村》詩云:『世亂遭飄蕩,生還偶然遂。』正用其語。」在鄉邦日,招兩使者會集,出所將宣和殿書畫舊物示之。提刑洪慶善作詩曰:「願公十襲勿浪出,六丁取將飛辟歷!」辟歷二字如古文,不從雨。公和之曰:「萬里懷歸為公出,往事宣和空歷歷!」邁請其意,曰:亦出杜詩「歷歷開元事,分明在目前」也。紹興丁已,所在始歌《江梅引》詞,不知為誰人所作,己未庚申年,北庭亦傳之。至於壬戌,公在燕,赴張總侍御家宴,侍妾歌之,感其「念此情,家萬里」之句,愴然曰:「此詞殆為我作!」既歸不寐,遂用韻賦四闋。時在囚拘中,無書可檢,但有《初學記》、韓杜蘇白樂大集,所引用句語,一一有來處。北方不識梅花,士人罕有知梅事者,故皆註所出。

其一,《憶江梅》云:「天涯除館憶江梅。兒枝開。使南來。還帶餘杭春信到燕臺。準擬寒英聊慰遠,隔山水,應銷落,赴愬(s))誰?空憑遐想笑摘蕊。斷回腸,思故里。漫彈綠綺。引三弄,不覺魂飛。更聽胡笳哀怨淚沾衣。亂插繁華須異日,待孤諷,怕東風,一夜吹。」 【元註引】杜公:「忽憶兩京梅發時。」「胡笳在樓上,哀怨不堪聽。」「安得健步移遠梅,亂插繁華向晴吳!」樂大《憶杭州梅花》:「三年閑悶在餘杭,曾為梅花醉幾場。」車駕時在臨安。柳子厚:「欲為萬里贈,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銷落,何用慰遠客?」江總:「桃李佳人慾相照,摘蕊牽花來並笑。」高適:「遙憐敵人思故鄉,梅花滿枝空斷腸!」盧仝:「含愁更奏綠綺琴,相思一夜梅花發。」劉方平:「晚歲芳梅樹,繁華四面同,東風吹漸落,一夜幾枝空。」東坡:「忽見早梅花,不飲但孤諷。」「一夜東風吹石裂,半隨飛雪度關山。」

其二,《訪寒梅》云:「春還消息訪寒梅。賞初開。夢吟來。映雪銜霜清絕繞風臺。可怕長洲桃李妒,度香遠,驚愁眼,欲媚誰?曾動詩興笑冷蕊。效少陵,慚《下里》。萬株連綺。嘆金谷,人墜鶯飛。引領羅浮翠羽幻青衣。月下花神言極麗,且同醉,休先愁,玉笛吹。」 【註引】李太白:「聞道春還未相識,走傍寒梅訪消息。」「綠珠樓下梅花滿,今日曾無一枝在。」江總:「金谷萬株連綺甍,梅花隱處藏嬌鶯。」何遜:「銜霜當路發,映雪擬寒開。枝橫卻月觀,花繞淩風臺。」杜公:「東閣官梅動詩興,還如何遜在揚州。」「未將梅蕊驚愁眼,要取椒花媚遠天。」「巡檐索共梅花笑,冷蕊疏枝半不禁。」樂天:「賞自初開直至落。」「莫怕長洲桃李妒,明年好為使君開。」王昌齡夢中作梅花詩。梁簡文賦「香隨風而遠度」,及趙師雄《羅浮見美人在梅花下有翠羽啾嘈相顧》詩云:「學妝欲待問花神。」崔櫓:「初開已入雕梁畫,未落先愁玉笛吹。」

其三,《憐落梅》云:「重閨佳麗最憐梅。牖春開,學妝來。爭粉翻光何遽落梳臺。笑坐雕鞍歌古曲,催玉柱,金卮滿,勸阿誰?貪為給子藏暗蕊。斂蛾眉,隔千里。舊時羅綺。已零散,沈謝雙飛。不見嬌姿真悔著單衣。若作和羹休訝晚,墮煙雨,任春風,片片吹。」 【註引】梁簡文賦:「重閨佳麗,貌婉心姻,憐早花之驚節,訝春光之遣寒。」「顧影丹墀,弄此嬌姿,洞開春牖,四卷羅帷。春風吹梅畏落盡,賤妾為此斂蛾眉。」又:「爭樓上之落粉,奪機中之織素。」梁王詩,「翻光同雪舞。」鮑泉:「索窗落梳臺。」江總:「滿酌金卮催玉柱,落梅樹下宜歌舞。」太白:「千金駿馬邀少妾,笑坐雕鞍歌落梅。」古曲有《落梅花》。又:「片片吹落春風香。」謝莊賦:「隔千里兮共明月。」庾信:「早知覓不見,真悔著衣單!」東坡:「抱叢暗蕊初含子,玉妃謫墮煙雨村。」王建:「自是桃花貪結子。」

第四篇失其稿[1]。每首有一笑字,北人謂之「《四笑江梅引》」,爭傳寫焉。

州縣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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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宋以來,置立州郡,惟以多為貴。先是中原陷胡、羯,本土遺民,或僑寓南方,故即其所聚為立郡。而方伯所治之州,亦仍舊名。如南徐、南兗、南豫、南雍州、南蘭陵、南東海、南瑯邪、南東芫、南魯郡,其類不一。魏、周在北,亦如此。隋、唐不復然。國朝之制,州名或同,則增一字以別之。若河北有雄州、恩州,故廣東者增南字;蜀有劍州,故福建者,亦增南字。以至西和、西安州亦然。其聲音頗同,患於舛誤,則俗間稱呼,自加上下東西為別。故稱嶽為上嶽,鄂為下鄂。清州與青類,稱為北清;郢州與潁類,稱為西郢;融州與容類,稱為西融者是也。若縣邑則不問,今河南、靜江府、鞏州皆有永寧縣,饒、邛、衡州皆有安仁縣,蔡、英之真陽,廬、汝之梁,光、臺之仙居,臨安、建昌之新城,越、筠之新昌,婺、蜀之永康,處、吉之龍臭,嚴、池之建德,渭、秀之華亭,信、吉之永豐,郴、興國之永興,衢、嘉之龍遊,施、臨江之清江,洪、萬之武寧,福、循之長樂,郴、連之桂陽,福、桂之永福是也。

三衙軍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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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四年正月,邁為中書舍人,因入對,論三衙軍制名稱不正:「以祖宗之制論之,軍職之大者,凡八等。除都指揮使或不常置外,曰殿前副都指揮使、馬軍副都指揮使、步軍副都指揮使,曰殿前都虞候、馬軍都虞候、步軍都虞候,曰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秩秩有序,若登梯然,不可一級輒廢。一或有闕,即以功次遞遷。降此而下,則分營、分廂,各置都副指揮使,如捧日左廂第一軍、天武右廂第二軍之類。邊境有事,命將討捕,則旋立總管、鈴轄、都監之名,使各將其所部以出。事已,則復初。累聖相承,皆用此術,以制軍詰禁。自南渡以後,觸事草創,於是三帥之資淺者,始有主管某司公事之稱。而都虞候以下,不復設置,乃以宿衛虎士而與在外諸軍同其名,以統制、統領為之長。又使遙帶外路總管、鈴轄。考之舊制則非法,稽之事體則非是。以陛下聖明,能知人善任,使所謂爪牙之士,豈無十數人以待用者?若法祖宗之制,正三衙之名,改諸軍為諸廂,改統制以下為都虞候、指揮使,使宿衛之職預有差等,士卒之心明有所系,異時拜將,必無一軍皆驚之舉。於以銷厭未萌,循名責實,則環衛將軍雖不置可也。乞下樞密院討論故實,圖議其當,恐或可以少贊布昭聖武之意。」讀劄(zh2)子畢,孝宗甚喜,即批付樞密院。是時,知院虞允文使四川,同知劉珙不樂曰:「舍人要如何行?」對之以「但隨所見敷陳,若施行與否,自系廟堂處分。」竟寢不行。後閱《華陽集》,王珪撰《高瓊神道碑》云:「王為殿前都指揮使,管軍員闕,兼領二司,王乃言曰:『臣老矣,如有負薪之憂,誰為可任者?先朝自殿前而下,各置副都指揮使,及都虞候,常有十人,職近事親,易以第進,又使士卒預識其威名,緩急臨戎,上下得以附習,此軍制之大要也。』有旨從之。」據瓊所言如此,正合前說。

歐陽公勛封贈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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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州新刊《歐陽公文集》,於年譜下盡載官爵、制同,無一遺落。考之今制,多有不合。雖非事之所以損益,謾書於策,且記典章隨時之異雲。公自太子中允初加勛,便得騎都尉,越過驍、武、飛、雲四級。自龍圖閣直學士初封爵,便得信都縣子,越過男一等。翰林學士加恩而得五百戶,初加實封,便得二百戶。及罷政,為觀文學士,遇郊而加食邑五百戶,實封二百戶。薨之後,以子登朝,遇大禮,自太子太師合贈司空,而躐贈太尉,蓋超空、徒、保、傅四宮。再贈即為太師,仍封國公。今殊不然,除勛官即罷外,侍從初封,亦從縣男為始,每加不過三百戶。待制侍郎只二百。初得實封財百戶。執政去位,但與侍從同,均為虛邑三百而已。身後加贈,只單轉一官,兩子升朝,乃進二官,雖三四人亦不增,未有宮師直贈太尉者。今太傅也。又公任知制誥、知穎州轉官而與直龍圖閣、知毫州王洙同一詞。《唐書》成,進秩,五人同制。公與宋景文公、範文忠公、王忠簡公皆帶從官職,而宋次道乃集賢校理耳。

嘉祐四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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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中富韓公為宰相,歐陽公在翰林,包孝肅公為御史中丞,胡翼之侍講在大學,皆極天下之望。一時士大夫相語曰:「富公真宰相,歐陽永叔真翰林學士,包老真中丞,胡公真先生。」遂有四真之目。歐陽公之子發、棐等,敘公事跡,載此語,可謂公言。

五方老人祝聖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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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節所用祝頌樂語,外方州縣各當筵致語一篇,又有王母像者。若教坊,唯祝聖而已。歐陽公集,乃載《五方老人祝壽文》五首,其東方曰:「但某太山老叟、東海真仙,溜穿石而曾究始終,松避雨而備知歲月。羲氏定三百六日,嘗守寅賓之官;夷吾紀七十二君,盡睹登封之事。遇安期而遺棗,笑方朔之偷桃。風入律而來自巖前,鬥指春而光臨洞口。昔漢武帝嘗懷三島之勝遊,有羨門生欲謁巨公於昭代,今則紫庭降聖,華渚開祥,遠離朝日之方,來展望雲之懇。千八百國,咸歸至治之風;億萬斯年,共禱無疆之壽。」其頌只四句,西中南北方皆然。集中不云何處所作,今無復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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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南宋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遠遠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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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案:第四篇《雪欺梅》,云:「去年湖上雪欺梅。片雲開,月飛來。雪月光中,無處認樓臺。今歲梅開依舊雪,人如月,對花笑,還有誰。一枝兩枝三四蕊。想西湖,今帝里。彩箋爛綺。孤山外,目斷雲飛。坐久花寒,香露濕人衣。誰作叫雲橫短玉,三弄徹,對東風,和淚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