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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園叢話/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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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叢話十五•鬼神 履園叢話
叢話十六•精怪
叢話十七•報應 

叢話十六•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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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食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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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鄉九里橋華氏家有樓,扃鑰已久。除夕之夜,忽聞樓上有鼓吹聲,異之,家人於牆隙中偷窺,有小人數百,長不盈尺,若嫁娶狀,儐禮前導,奩具俱備。旁有觀者曰:「明日嘉禮,當更盛也。」主人頗不信。至次日夜,乃親視之,聽鼓吹復作,花光鐙彩,照耀滿樓。有數十人擁一鸞輿,而新人在輿中哭,作嗚嗚聲。後有老人坐兜轎,掩涕而送之。女從如雲,俱出壁間去,主人大駭。自是每夜於隙間探之。不半月,聞呱呱聲,生子矣。又數日,所生子就塾矣。其師纖長烏喙,白鬚飄然。向坐兜轎老人,手攜童子出拜,師授以《中庸章句》,歷歷如人間。里中有聞之者,疑信參半。一日有道人過其門,曰:「君家有妖氣,當為驅除之,但須以犧牲穀食酬神,始能去也。」主人強諾之。道人仗劍作法,噓氣成煙,旋繞空際,即有金甲朱冠者現前,領道人指示梁柱而退。少頃,空中擲小人數十,道人飛劍叱之,須臾皆死。盛以竹筐,幾盈石許。道人曰:「我遠來不敢言勞,惟驚擾諸神,酬之宜速也。」言訖而去。主人自念曰:「除妖,正也;因妖而索食,是亦妖也。」遂不酬神。忽聞梁間疾呼曰:「汝輩強項若此,吾為施神術而求一飽不可得,吾曹日繁,將奈我何?」乃知所謂道人者,即掩涕送女之老人;金甲神者,亦即烏喙白鬚之蒙師也;而竹筐所盛之小人一石許,亦無有矣。因此,穿堂穴壁,齧橐銜穢,箱無完衣,遺矢淋漓,作鬧無虛日。主人不得已,急往江西訴張真人,真人禱之壇,乃曰:「此群鼠誤食仙草,變幻為祟也。」乃書符數紙。主人歸,懸諸樓上,復以小符,用桃木針針其穴,遂寂然。越數日,穢氣大作,啟樓視之,見腐鼠千餘頭,中有二白毛長尺許者,似即向之作法者也。此前明萬曆末年事。按今邑中風俗,歲朝之夜,皆早臥不上燈,誑小兒曰「聽老鼠做親」,即以此也。

張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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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邑有諸生張熙伯,喜談術數,多讀誌怪之書。忽聞梁間有呼相公者,始聞其聲,繼見其形,形無常,或作偉丈夫,或作十一二歲童子,或作女鬟,舉家見之。一日,熙伯子晨起讀書,怪挾書亦爭誦,貌如一,熙伯莫能辨。子衣肩有綻處,驗之亦同。無何,怪笑簷隙間,熙伯子仰窺其巢,幾榻悉具,怪僅長寸許,踞幾朗誦,乃金正希稿也。適客至,熙伯方諮嗟無以為饌,怪云:「吾當為相公致之。」旋有酒一壺、佳餚四五品墮於桌上,賓主啖之極歡。熙伯故貧士,無錢糴米,忽有錢數百置案頭。怪亦談人禍福,無不中者。有客來熙伯家,作歇後語云:「君家索隱行尚在耶?」怪應聲云:「子不語固在也。」如是者年餘。適張真人過邑境,邑令吳澹元為言於真人。真人遣法官至,怪寂然,法官出,旋又至。熙伯凂令公再懇真人,曰:「怪自外來者易去,自心發者難除,然吾終當有以治之。可移檄城隍,怪當自去。」比暮,怪言於熙伯曰:「吾即去,但須遲我三日。」即收拾筐箱器皿衣履什物,至於醢鹽食具,莫不捆載而去。越數日,復還,曰:「大江以北,烽煙甚熾,吾未有備,將鳩工而飭材焉。惟重驚動相公起居,有足愧耳。」即召函人、矢人,造作干戈器械,鍛煉刮磨,錚錚有聲,數日而畢。乃集數百人,甲冑而馳,耀武庭中。庭不甚廣,而縱橫馳驟,五花八門,宛如教場演習兵弁也,一呼擁而去。此明季事。

朱方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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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人朱方旦,鰥居好道。偶於收舊店買得銅佛一尊,衣冠如內官狀,朱虔奉之,朝夕禮拜者三年。忽有一道人化緣,其形宛如佛像,朱心異之,延之坐,因問:「此佛何名?」道人曰:「此斗姥宮尊者。」談論投機,道人問朱曾娶否,曰:「未也。」道人曰:「某有一女,年已及笄,願與君結絲蘿,可乎?」朱大喜,請同行。俄至一處,門庭清雅,竹石瀟灑,迥非凡境。少頃,有女出見,芳姿豔雅,奕奕動人。道人曰:「老夫將倚以終身,君無辭焉。」朱曰:「諾。」遂涓吉合巹,伉儷情篤。日用薪水,不求而自不乏。居無何,女曰:「此間荒野,不足棲遲。聞京師為天下大都會,與君居之,始可稍伸驥足。」道人力阻不從,歎曰: 「此數也。」遂別而行。朱與女既入都,賃居大廈,廣收生徒,傳法修道,出其門者以千百計。時京師久旱,天師祈雨無有效也。女慫朱出,教以法咒,暗中助力。朱甫登壇,而黑雲起於東南,須臾,甘霖大沛。有司上聞,聖祖因召見,賞賜甚厚,儼然與天師抗衡。天師不得已,心妒之,乃佯與之親昵,以探其為何如人,而女不知也。如是者一年,女忽謂朱曰:「妾有一衣,懇天師用印,諒無不允。」朱如命,遂求之。天師心疑,與法官商,此衣必有他故,不可驟印,姑以火炙之,竟化一狐皮。女已早知,遂向朱大哭曰:「妾與君緣盡矣!妾非人,乃狐也。將衣求印,原冀升天,詎意被其一火,原形已露,骨肉僅存,死期將至,即君亦禍不旋踵矣!」彼此大慟,遂不見。其日天師已奏進,下旨將朱方旦正法。先是雲間王侍御鴻緒劾朱妖言惑眾,至是上嘉之,擢官至大司寇。

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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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子旦者,吾邑人,居嚴家池北。暑月,每偕友乘涼於學宮前石闌上。一夕,月色甚明,黃昏人靜,欲吃煙,思覓火不得,獨步入學宮,見小門半啟,有女郎露半身,絕色也,見華凝盻,與之火,良久掩扉入。華心蕩,歸臥書館,思之不置,忽聞叩門聲,啟視之,即所見女郎也。自言是學官家人女,見君留情,故脫身至此,幸無漏泄。華喜甚,遂同枕席,繾綣甚篤,至天明而去。自是無夕不至,家人或窺見之,親友亦知其事者,咸渭學官家人並無此女,恐為妖所魅。華以詰女,女曰:「吾實仙也,與子有緣,幸勿疑。」嘗偕華詣其所居,幽房曲徑,敻異人間。又挾華遍遊天下諸名勝,悉記其聯額,筆之書。然華體日羸困不能支,心亦疑為妖,而遠之無計。一友教以銀朱塗其額,如其言,女不覺也。試蹤跡於學宮,見碑趺石龜首有朱焉,乃具呈於官。集眾碎其首,中有小圓石,堅如鐵,斧不能傷,火不能焚也,乃舉而投諸湖,絕跡者旬餘。一夕,女復至,衣袂皆濕,曰:「吾固無恙,但來路稍遠,今住此不復返矣。」自是常居其家,日中亦不避,女工精絕,華妻怒甚,及見之,反轉怒為喜,不知其所以然。至明年春二月,惠山神誕,賽會甚盛,且聞張真人將過境,華匍匐行至南郭,憊甚,憩驛前石上。見一道人,豐神特異,謂華曰:「子訪真人,無為也。」華曰:「子能治妖乎?」道人曰:「易耳。」華遂跪求,道人出二符,曰:「一粘於房門,一粘於臥榻。吾今有事,期中秋為子除之。」華曰:「吾憊甚,不能歸,奈何?」道人偕至道旁酒肆中,取酒一杯,書符其中,令華飲之。華故能飲,持杯覺重甚,飲不能盡。道人取杯盡之,曰: 「子緣淺,可惜也!」道人徑去。而華覺足有力,歸如誡粘符。女至門,不能入,越窗而進,至臥榻,不能上,惟抱床足痛哭而已,歷數往日恩情曰:「奈何遽絕我?」華寂不為動。自後,女雖居其家,不能近矣。至中秋夕,華方夜飲,耳中忽聞呼華子旦名,知道人至,尋聲至後園,見道人背劍繫胡蘆立月下,出一符,令華偕其妻縛妖出,妖曰:「吾至此,復何言!但祈置我於暗處。」乃出,擲於牆邊。見道人仗劍指妖,有氣一條如白練,繞劍而上,插於胡蘆中,遂不見。後張真人過錫山,索其符觀之,曰:「此呂祖親筆篆也。」後子旦年至八十餘而歿。康熙初年事。(憶余於嘉慶二十年秋,偶拜無錫校官郭晴川先生,於明倫堂後見一美婢,年可十六七,手抱嬰孩,舉止閑雅,衣妝亦華麗絕俗,意謂是門斗之女。余時正欲買妾,使人訪之,僉云並無其人,異哉!或此怪尚在學舍中耶?)

小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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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廣麻陽縣方壽山中有女妖,白晝現形空中,聞語自稱小三娘。為民厲,民懼,多遷徙避之。縣令設醮驅之,不去。時蘇州蔣敬夫名燾,官辰州知府,手草檄文,率役數十人,操一豚蹄、一盂酒,親履其地,詢妖所在。土人曰:「山陰有一洞,時聞異聲,窺者輒暴死,人莫敢近。」蔣曰:「居官不避難,遇難而死,無所悔也。況吾為天子吏,為忠臣孝子之裔,雖有妖,足以製之。」吏胥相顧驚愕,紳士再三勸阻。蔣曰:「諸君豈不知韓昌黎之驅鱷魚乎?諸君視吾為何如人,而虞吾不能步昌黎後塵乎?」即至其處,吏胥勉強相從。洞口極狹,投以豚酒,焚檄咒之。俄頃,洞中黑風旋起,草木皆鳴。蔣曰:「妖能作祟,現形我前,我坐此待之。」良久無所見,率眾歸。路旁見繡鞋一雙,皆曰:「是矣,妖所履也。」蔣曰:「妖已遁,民可無恐矣。」此康熙六十一年事。

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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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光祿公塋在婁門外壩基橋,康熙四十年間,有墳之鄰近一養媳,買麵過蔣墳,稍佇立,倏失去,覓之不得。歸而告其姑,姑怒疑其誑也,罵之。養媳哭泣至蔣墳,向天拜禱,回視兩旁石獸,有石虎口吐麵一縷,因拉姑觀之,怒始息。是夕有人見塋前神燈照耀,逾時滅。明日視之,虎已缺其口,後不復怪矣。

寄橐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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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門有某行賈虧本,抑鬱無寥。一日,有老翁來寄橐,甚重。一去年餘,並無蹤跡。因發之,盡黃白物也。暫取運用,致貲巨萬。越數年,翁忽至,詢知其故,故數還之。翁笑曰:「我欲此物何為?我實仙也。汝命應富,但須祀我一室,每晨以火酒一杯、雞子十枚供我座前便足矣。」如其言,如此者數十年。後其子孫不甚信,祀奉稍怠,遂屢患火災,不十年而大敗。

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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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外岡鎮錢又任,途遇人攜一小龜,背穹窿如塔,詫而市之,畜諸甕中,或取置之地。龜亦時行時止,不背人,亦不行他處。鄰人吳鼎之妻,頗有姿色,嘗坐簷下績,以口擘麻,亂者即吐棄之,龜時至,食其吐餘。未匝月,吳妻忽見一客,衣黑衣,軒然而來,方趨避間,客突入抱,吳妻宛如夢寐,遂為淫褻。自是無夜不來,婦日就尫瘠。詰其由,乃知龜之為祟也。遂殺龜,婦忽大呼曰:「是不可饒也!」氣頓絕矣。無何而鼎亦亡。

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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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歸安縣菱湖鎮某姓者,以賣碗為業,納一妻甚美,而持家勤儉,異於常人。一日謂其夫曰:「我見子作此生涯,饑寒如舊,非計也,子如信吾言,自有利益。」其夫聽之,遂棄舊業,買賣負販,一如妻言,不及十年,遂至大富。生二子,俱聰慧,延師上學。惟每年端午輒病,而拒人入房,其夫不覺也。長子方九歲,偶至母所,見大青蛇蟠結於床,遂驚叫反走,回視則母也。因告於師,師故村學究,以禍福之說聳動其夫。妻已知之,遂謾罵曰:「吾家家事何與先生!」是夕忽不見。乾隆初年事。

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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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門有素封某,以貲為郎,人亦恂恂儒雅,居城東隅。於井中見黑氣,召巫視之,曰:「此冤孽也,須令道士牒往酆都。」如其言,而黑氣滅。後三年,氣又從井中出,繚繞屋宇。巫曰:「孽已深,須再牒。」又從之而滅。復三年,氣再見,巫曰:「孽不可逭矣,須以某道士來收治之。」某道士者,善符水,精敕勒術,重幣延請始至,云:「法事須百金,三日可滅,但需先付其半。」從之。第一夕,道士誦咒持燈,黑影繞燈旁。第二夕,黑影入燈內。道士云:「明日須付清百金,妖始滅。」不從,僅付二十金,曰:「且俟妖滅始清付。」道士怒,碎燈而去。但見黑影滿帳,鬼聲啾啾,而病者卒矣。或曰道士善隱形術,能召鬼,妖皆由道士所遣也。聞此道士每夜宿,必獨居一室,有鑿壁窺之者,見有兩女子侍寢,想能攝生魂與之狎,真妖人也。

黃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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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舊居金匱泰伯鄉之西莊橋,東北半里許有村名新宅者,鄒氏世居。其旁舍有倪姓為木匠,娶一妻,頗有姿,一日忽微笑曰:「黃相公來了。」遂入臥房。自此,每一月輒來五六次,其夫無如何也。有一夕,其夫忽見有白面書生從內出,急將大斧刃之,人隨墮地。視之,一大黃鼠也。自後寂然。

蜒蚰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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閶門葉廣翁精於崑曲,有《納書楹曲譜》行世。其族子某,年少能文,頗好挾邪。一日獨坐書室中,有女來奔,頭挽雙髻,曰西鄰某家女也。遂與同寢,膚柔滑如凝脂,生竊自喜。惟此女每來,茵褥上必有白光一團如泥銀者,莫解其故。越數月,生得疾以瘵死。或謂此蜒蚰精也。

桃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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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定外岡鎮徐朝元家,舊有桃花一株,其妹方笄,甚美,常曝衵衣於樹上。一日,忽見美男子立於旁調笑者,久之遂通衽席,女益嬌豔,而神氣恍惚。家人密覘之,疑桃為妖,鋸之,血跡淋漓,妖遂滅,而女亦尋斃。

狐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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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兗州府城樓上,相傳有狐仙。好事者欲見之,必先書一劄焚化,並小備肴饌,至期而待,夜半必至,稱之曰狐老先生。其人著布衣冠,言貌動作,絕似村學究。問其年,曰:「三百歲矣。」於天地古今一切語言文字,無所不曉,獨未來之事不言。人有見者,因詰之曰:「貴族甚夥,傳聞異詞,每見有以淫穢害人者,何耶?」先生歎曰:「是何言歟!世間有君子小人之分,吾族亦然。其所以淫穢害人者,不過如人間娼妓之流,以誘人財帛作謀生計耳,安得謂之人乎?」又詰之曰:「然則君子所作何事?」曰:「一修身,二拜月,如是而已。」聞者為之聳然。

天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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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宋文恪公墓在沙河口,乾隆中,有墳旁老嫗陸姓,月下見一物如狗者從空而下,躍水中攫魚食之,如是者旬餘,不解其故。一日,守墓者遙見華表上少一天狗,過數日天狗如舊,或疑此物為怪,擊碎之。

男女二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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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山鄉上舍里之東南,地名莫焦洞,有村民夫婦俱年少,婦微有姿色。乾隆戊午三月,婦偶於門首佇立,見一美男子俊服麗容過其居,彼此流盻。至夜,適夫他出,月甚明,忽有人排闥入,即日間所見之美男子也,擁婦同寢,極歡。自是,每夜必至,夫不之覺也。未幾,其夫亦見一女子至其門,美甚,疑近村無此女。迨夜將掩扉,而女在室矣。即與之登榻,而妻亦不知。厥後,夫婦男女四人共臥,彼此各有所私,似若無見聞者。然夫婦日漸羸瘦,心知為怪,而莫由窮其源。里中父老聞之,乃言村南數百步有古墓,墓有老獾,或日久為妖耳。探之,墓果有大穴,集眾掘之,迫以火,繼灌以石灰水,訖無所見,而怪終不去。有道士葉某,習驅妖術,乃延之,設醮三日,遂不復至。

有聲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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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君十餘歲時,常侍先祖母顧太孺人寢於貽燕堂之北廂。一夕,聞堂中有聲如牛,猛厲欲絕。急召家人持燈燭之,一無所見,惟半窗殘月而已。其明年春,先祖紹美公忽發痰疾,越五年而終。不識何怪。

管庫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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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丙午四月,杭州錢塘門外有狐仙作二女形,借寓人家,言語似北直隸人。其長者年貌不過十七八,少者垂髫,僅十一二,惟十餘歲童子能見之。每日索清水一盂,茶二盞,置幾上。日午後,倩童子借書看,手不釋卷,看畢即令童子還之。有人以《金瓶梅》與看者,女略一翻閱,微笑曰:「此宣淫之書,不足觀。」 即擲地下。有老諸生王姓者,博學善考據,攜一童子,欲謁之,女適他往,王悵然返。及出門,童子隨指空云:「女回矣!」於是復入,女指座云:「先生請坐。」 王望空而言曰:「吾聞汝等有三十六種,汝何產也?」女曰:「西山派。」王曰:「然則汝何不居燕、趙之間?」女曰:「自乾隆二十七年二月聖駕南巡,吾等護蹕而來。」王曰:「何不護蹕而返?」女曰:「上帝使吾等看守藩庫。」王曰:「既如此,不居藩庫何也?」女曰:「本居藩庫,今已滿期,將欲歸故鄉耳。」王又曰:「聞汝喜於看書,所看何書?」女笑曰:「老書呆,凡世上所有之書皆可觀也。」王曰:「何書最妙?」女曰:「《易經》。」王曰:「自漢至今,注《易》者不一其人,如漢之施、孟、梁邱、京氏、費氏、焦氏,全注汝能盡見之乎?且何者為優,何者為劣乎?」女又笑曰:「此不過講名物象數讖緯之說而已,精義不在是也。」坐話移時,滔滔不窮。然女所答問諸言,皆因童子傳話,王無所聞也。越數日,忽去,酬房主人以庫銀五兩。

鱉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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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傳盲詞中有《白蛇傳》,雖婦人女子皆知之,能津津樂道者,而不知此種事世間竟有之。乾隆戊申七月,有幕友某君者,吳郡人,其女嫁同城某氏。吳門俗例,新嫁娘每過端陽節輒歸寧銷夏,輿從而歸,其女忽在輿中大叫一聲,急急至家,氣已絕矣。舉家驚惶,不知其故。一日夜方醒,問之,女云昨在輿中,見黑衣人揭轎簾,遂為持去。至石湖中,旋有數十人來,似搶奪者,黑衣人亦率其從者數十人拒之,大戰良久,忽聞空中語云:「光天化日中,汝等敢如此播弄人耶!」不知是何神也。但見兩造人皆變原形,俯伏請命而已。黑衣者,乃鱉精,從者則蝦蟹魚蚌之屬。而與之奪者,則為猴,為蝴蝶,為蝦蟆、水雞也。又聞空中語云:「速送還!」居有頃,但聞水聲風聲,兩耳轟然,已抵家中矣。實似一夢也。女既醒,無他疾苦,醫者來視,亦不服藥,以為無事矣。越三日,黑衣者復至,自此作鬧無虛日。言其夫家在石湖中,誤食其子,報仇而來,欲娶為婦。有蝦精者,亦佐鱉精為祟,鱉精至,女則縮頸而行;蝦精至,女則曲躬而坐。許其食,則食量兼人;不許其食,則滴水不能飲。因延玄妙觀道士結壇設醮事,或將《易經》紥其額,或持寶刀覆其頸,百計千方,總無有效。一日,諸精怪私相語曰:「吾等在此無所畏,不過難過京口耳。」女聞,告其父某,忽生一計,買大舟,攜其女將至揚州過年,一面遣人詣江西張真人告狀。詎舟至丹陽,鱉精怒謂其女曰:「汝輩欲我過江耶?今日便殺汝!」言未訖,女忽瞑。不得已仍還家,時已十二月廿八日矣。至次年二月十日,張真人遣法官至,先一夕,諸精怪告黑衣者曰:「聞明日有江西道士來,吾等先去矣。」黑衣人笑曰:「江西道士奈我何耶!」至次日,黑衣人亦去,怪遂絕。

豬首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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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張佩青先生,乾隆辛丑進士,官至翰林學士。未第時,同其友人王元堂攜二僕俱在蘭州皋蘭書院肄業。路經豬嘴鎮,是日適有大官過境,大小店住宿俱滿,惟西口一小鋪尚有空房三間,云素有怪,不敢招人。張、王兩公不得已,將就借宿。至三更時,四人俱熟睡,忽訇然一聲,元堂先驚醒,見有一物,高七八尺許,豬首人身,藍毛垢麵,彳亍而來,一見大駭,恍如夢魘。佩青亦驚覺,大聲呼僕,皆不應。店主人聞之,亦驚起視之,一僕死矣。不知何怪也。後元堂僅舉於鄉,得大挑為校官耳。此膚施張芥航河帥為余言之。

投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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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門陶汝恭,曾受業於族兄嘯樓明經。嘉慶元年,年三十許,為鬼怪所惑,自投於井,賴家人救撈得不死。問其故,據說是日垂晚,有素不識認之藍衣婦人領至一處,洞門齊開,燈彩炫目。甫入門,遂覺身在碗井,無他異也。自此如醉如癡者累年。遂狀其事於張真人,適真人有事來蘇,命其法官鄒姓者結壇,行符咒一日夜,至次日之寅刻,乃獲之,藏其怪於甕中。是早余自杭州回蘇,晤汝恭,言語如常。時家人咸喜曰:「愈矣。」其甕上有「天雷火」三字,符四條,貼於四遭。兒童不知,欲看其怪作何狀,乃揭開。未半時,癡如故。越年餘遂死,其家道亦蕭索矣。

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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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乙丑年,陝西甘泉縣有高中秋者,素無賴,而美鬚髯,身長八尺。嘗入山打獵,有狐數十頭,盡為所殺,剝其皮而食之。是年十二月,忽有二女子從天而降,嬌美絕倫,自言瓊宮侍者,謂中秋曰:「上帝使我侍君,君有九五之尊,願自愛也。」中秋竊喜,而無相佐之人。即以是言告之同邑武生王三槐及本營參將旗牌官高珠,皆大喜。高遂以其女許中秋,為正宮,而讓二女為妃嬪。二女者,能撒豆成兵、點石為金之法,試之果然。遂起意,謀為不軌。中秋有傭工史滿匱者,欲脅之以為將史,不允。一夕,聞二高與王將割滿匱頭祭旗起事,約有日矣。滿匱急,星夜入城擊鼓,縣令知其事,一面飛稟上司,而以滿匱為眼目,盡獲之。是時金陵方寶岩先生為陝西巡撫,狀其事於朝。中秋等皆淩遲,惟兩女子杳無蹤跡。蓋狐報仇也。

高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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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陰高柏林者,少無賴,貌韶秀,住廣福寺旁。偶於佛前求終身,得吉笤。心竊喜,私計他日得志,當新是寺。及長,有某邑宰召為長隨,頗寵任之,呼曰小高。宰治故衝繁,差使絡繹,一日,有欽差過,召小高,付以千金,令辦供應。小高至驛中,前站已到,倉皇迎接,忽失金,憤極擬投水死,忽有一老人救之,曰:「汝命應發大財,此非汝死所也。」自此供應鋪設,一無所備。欽差故廉吏,一見大悅,以為此人是幹僕,即令跟隨。嗣後勢益大,凡關差鹽政,皆任為紀綱,不十年號稱數十萬。至郡守監司皆與通蘭譜,出入衙門,延為上客。後果重建廣福寺。地方官仰體小高意,亦為科派民間,未免太過,百姓嘩然。有作碑記一篇假官封直達撫軍者,撫軍察其事,乃據實奏聞,有欽差訊辦。先是,小高感老人恩得不死,乃塑像於家,每晨必禮拜。至是而泣跪像前:「尚求救我。」其夕,家中聞馬喘聲,明晨視塑像汗出。如是者三夜,忽聞事得輕辦矣。或曰即此老人往托某公為緩頰,小高實不知。後聞老人乃狐也。

樹神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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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令飴孫,為翰林編修洪稚存子,中嘉慶戊午舉人,選授湖南某縣知縣。署中廳事,舊有園池,古木參天。洪嫌其黑暗,遂命伐之,吏役不敢,曰:「千年大樹素有神,不可伐也。」洪不信,怒曰:「亟先芟樹枝,明日再斷其根。」是夜,洪夢綠袍者數十人,皆折臂流血,訶洪曰:「汝家福祿盡矣,尚敢肆毒耶!」洪驚覺。晨起至廳事,但見池水盡變成血,樹皆人立而啼。洪大駭,因得疾,越日死。

蜘蛛網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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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大伊山中有千年蜘蛛,能噓氣為黑風,居民每望見,其風如黑煙蓬蓬,人皆嚴閉戶牖。行路者則麵牆伏壁,不敢觸,恐其毒也。或幻作老人,形如村學究,喜與嬰兒嬉戲,人盡見之,習以為常,並無他害。嘉慶十三年七月十八日,忽大雷雨,有兩龍來擊之,蜘蛛吐絲布網,縛住兩龍,兩龍窘,格鬥半時,濱海皆漫。又突出火龍兩條,焚其網,前兩龍始遁去。須叟,雨收雲散,龍與蜘蛛皆不見。居民於數十里外拾得蛛絲,大如人臂,其色灰黑,其質堅膩。或長丈餘,或數尺,兩頭皆有焦痕。真奇事也。大興舒鐵雲孝廉為作《蜘蛛網龍篇》七古一首,刻集中。案大伊山在海州城東南四十里,秦漢時謂之伊閭。《史記•淮陰侯列傳》項王亡將鍾離昧家在伊閭是也。

借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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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辛未歲,諸城劉信芳尚書為江蘇學政,將考揚州府屬,其試院故在泰州,院東有富家某者,主人偶坐堂中,忽見一老人來謁,白鬚飄然,約年七十餘矣。老人曰:「劉學使將到此間,鄙人有家眷十餘口,可否暫借尊府後園寓一月乎?」主人怪之,頗聞試院中有狐仙之說,慨然允諾,老人忽不見。遂將後園關鎖,不許家人闌入。隔數日,有小婢抱官人到園門,見關鎖,旋迴內宅。忽空中似有人將所抱官人奪去者,其婢惶遽,哭告主母。主母亦會意,戒勿言。頃刻間,見小官人在房中臥榻上嬉笑如常,手上添金鐲一雙。

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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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王姓者素封,開質庫,因擴鄰屋,見有小狐三頭,遂斃其二,其一逃去,自此家中作鬧無虛日。嘉慶乙亥冬日,質庫大燒,深受賠累,以此控告張真人,給牒而歸,安靜數月,復鬧如故。王不堪其擾,將燼餘當包陳本四萬餘金,賣與程姓。忽聞空中人語云:「吾與王姓有仇,爾可不買。」其妻聞之甚明,程不信,仍買其包。丁丑三月,包樓復起火,燒盡無餘。

采蓮朱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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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浦有采蓮者,本倡家女,風騷絕世。一夕,有美丈夫來宿,並無纏頭。每夜輒來,驅之不去,知其為狐仙也。鴇母哀求之曰:「仙來此間已八十餘日,無一客上門者,豈仙必欲餓死我母女二人耶?」仙始慚而去。又有朱桂者,為茶坊傭工。每夜有好女子來奔,桂窮甚,其女稍稍周濟之。後桂母欲為娶妻,其女不許。桂與爭之,遂批其頰。如此者二三年,一日忽不見。此二事清江人傳為奇談。

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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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洲有徐某者,富而慳,親友借貸,拒弗見也。其子年弱冠,頗思幹蠱,每為延接,或私自周給之。父大怒,以為不肖,俟其見客時,持杖撻之,欲以絕其將來。未幾,其子病,醫藥難治,或云獺肝可療也。乃重值尋覓,得一小獺,取其肝。未及服,而獺鬼索命云:「殺吾子以療爾子,豈天理之所能容乎!」徐百計禳禱,卒無效,顛癇以死,而家道貧矣。

賴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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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鄉人周姓者,生一女,年及笄矣,臨河浣衣,忽見水中躍出一少年,大驚,疑為鬼物,次日,有客來議姻事,周未許。客既去,而案頭留紅紙一張,乃賴氏求親帖也,正怪鄉村無此姓,擬待客來還之。隔月餘,忽一少年趨庭,盛服,自稱子婿。周大怒,逐之,少年笑曰:「婿實姓賴,翁何得賴婚耶?」遂據房屋,設茵榻,饋儀物,並謁親鄰。方擇吉期,忽一人來告曰:「老安人死矣,亟亟歸去。」少年大慟不止,入水而滅。或謂此少年是獺精也。云「老安人死」,遂不敢娶,亦奇已哉。

醫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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膚施張子涵茂才閱余所輯《履園叢話• 精怪》一門,因言其先世東白公善岐黃,性嗜酒,居家在古坊州之西原曰古路村。每至市中輒醉,戴月而回,率以為常。一夕,忽遇美少年,若素相識者,欲請診視,云所居甚近,遂同行約二里許,入深谷中。及入門,見童僕如雲,往來不絕。問所診者何人,少年曰:「內子臨盆三日矣。」診其脈帶弦,而手微熱,似受涼者。視其面,則雪白如玉,絕色也。因開一方,囑之曰:「市上惟王姓藥鋪為道地。」遂辭歸。次日到藥鋪,果見所開方於案上,不知從何來,而藥已空中撮去矣,共異之。其地故多狐,好事者循途而往,唯見山色空濛,蒼苔滿徑,血跡淋漓而已。

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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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洲縣北鄉屈家漾諸處,忽於嘉慶乙亥年冬有火怪從荒墳中出,如煙一團,滾於地上。凡腐草枯葉,無不拉雜摧燒之。居民驚懼,伏地哀求,恐其上屋也。怪在空中自言:「吾愛看戲,地方上倘能唱戲敬我,我即去矣。」於是鄉人咸醵錢,演戲三日,其怪寂然。

佛雲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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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唐王疏雨觀察第四女名稧生號佛雲,年十七,德容兼備,尚未出閣。偶遊西湖花神廟,似見花神回眸而盼之者,正訝詫間,忽有白雀飛入袖中,覓之不得。歸而夢與花神相見,自此得病,如醉如癡,自言自語。觀察恚甚,遂牒於城隍神,病少減。隔一二年,嫁於介休馬方伯書欣之公子名鑒者,婚之夕拜起,似有神人擊其背,公子驚而病,二載而沒。佛雲柏舟自誓,至今嘉慶庚辰,已十餘年矣,並無恙也。佛雲能詩,工書畫,彈琴弈棋無不通曉,而尤明於音律。初,佛雲年六七歲,其母夫人鍾愛之,送尼院拜為弟子。有老尼酬以銀鎖,歸而變金。問老尼,尼曰:「實銀也。」殊不可解。

老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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陝西太白山中有樵者四十餘人,夜宿山下,取胡琴鼓板作秦腔以為樂。時殘月初升,見一人長數丈,頭大如栲栳,口闊二三尺,卓卓然來。樵者恃人多,不畏也。唱畢,長人大笑曰:「唱得好,再唱一曲老段聽聽。」樵者復唱,長人復笑如前。每一笑時,山鳴谷應,樹木颯颯生風。中有一惡少年,以樵斧燒紅,投之長人口中,大叫一聲而去。明日,樵者四處尋覓,惟見枯樹一大株,節隙處樵斧猶存耳。此乾州馬岡千言之,其事與石濤和尚相同。相傳石濤在黃山夜坐,見一藍發紫面長人,張口突入。石濤適圍爐火,遂將鐵箸夾一紅炭,置其口中,其人負痛疾走。閱三日,石濤偶出山,忽見路旁核桃樹一本,檥椏如人狀,鐵箸與炭俱在焉。此皆山魈木魅之屬也。

山魈木魅之屬,在處都有,總出於深山中。婺源齊梅麓太守為秀才時,嘗與同學讀書大障山古寺。一夕,聞窗外窸窣有聲,須臾,漸入室,喧攘殊甚,不知何物。幸臥房緊閉,未能入也。及天明,看室中所有書籍筆研字畫,以及桌椅器具,無不為之顛倒。寺僧曰:「此山魈也。」又吳門張淥卿隨其父宦閩中,聞某縣官署後有鬼物,人不敢近。淥卿素膽壯,夜宿其處,從梁間偷看。至三更時,果有數物非人非獸,往來於庭砌之間。又有龐然而大者一頭,長七八尺,亦無首無尾。私念曰:「必山魈也。」其次夕,戲將鞭爆五六串以藥線相聯,復以火藥三四斤布置周遭,仍從梁間以待,看所謂鬼物者復來,淥卿炷以火,鞭爆齊發,火藥亦飛熾滿地。但見數物從火中跳躍大叫,移時而去。及天明,並無蹤跡,後遂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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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清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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