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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通志 (四庫全書本)/卷01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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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一之二 山東通志 巻一之三 巻二

  欽定四庫全書
  山東通志巻一之三
  典謨三
  皇帝登極恩詔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
  
  天承運
  皇帝詔曰惟我國家受
  天綏佑
  太祖
  太宗肇造區夏
  世祖章皇帝統一疆隅我
  皇考大行皇帝臨御六十一年德茂功髙文經武緯海宇寧謐厯數悠長不謂謝棄臣民遽升
  龍馭親授神器屬於藐躬朕
  皇考大行皇帝
  德妃之子昔皇二子弱齡建立深為
  聖慈鍾愛寢處時依恩勤倍篤不幸中年神志昏憒病類風狂
  皇考念
  宗社重任付託為艱不得已再行廢斥待至十有餘年沉疾如故痊可無期是以
  皇考升遐之日
  詔朕纘承大統朕之昆弟子侄甚多惟思一體相關敦睦罔替共享昇平之福永圖磐石之安孔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我
  皇考臨御以來良法美政萬世昭垂朕當永遵成憲不敢少有更張何止三年無改至於
  皇考知人善任至明至當內外諸大臣朕方亟資翊贊以期終始保全務宜竭盡公忠恪守亷隅俾朕得以加恩故舊克成孝思倘或不守官箴自干國紀既負
  皇考簡拔委任之恩又負朕篤愛大臣之誼部院屬吏直省有司亦宜實心任事潔已奉公不得推委上官自曠厥職天下百姓受
  皇考恩澤日久蠲賑頻施勸懲備至間有愚氓甘犯律令皇考每遇讞決必加詳審爰書累牘披閲靡遺少有可生之路立施法外之仁凡我百姓各宜孝親敬長畏罪懷刑以副朕仰法
  皇考如天好生之意茲因諸王貝勒大臣文武官員人等僉謂天位不可乆虛
  宗社允宜早主再三陳請朕勉狥輿情暫抑悲痛於是月二十日祗告
  天地
  宗廟
  社稷即皇帝位以明年為雍正元年仰惟
  先志之宜承深望
  皇圖之永固遹昭新化期衍舊恩於戱追慕
  前徽繼述無忘於夙夜廣推
  聖澤恩膏願被於寰區凡爾親賢文武其共矢藎誠各輸心膂用紹無疆之業永垂有道之庥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雍正元年八月
  上諭各鹽政官員國家欲安黎庶莫先於厚風俗厚風俗莫要於崇節儉周禮一書上下有等財用有度所以防僭越禁驕奢也孟子亦曰食時用禮菽粟足而民無不仁朕臨御以來躬行節儉欲使海內之民皆敦本尚寔庶康阜登而風俗醇夫節儉之風貴行於閭里而奢靡之習莫甚於商人朕聞各省鹽商內實空虛而外事奢侈衣服屋宇窮極華靡飲食器具備求工巧俳優妓樂恆舞酣歌宴會嬉遊殆無虛日金錢珠貝視為泥沙甚至悍僕豪奴服食起居同於仕宦越禮犯分罔知自檢驕奢淫佚相習成風各處鹽商皆然而淮揚為尤甚使愚民尤而效之其弊可勝言哉爾等既司鹽政宜約束商人嚴行禁止出示曉諭諄切勸誡使其痛自改悔庶循禮安分不敢蹈僭越之愆而省一日之糜費即可裕數日之國課且使小民皆知警惕敦尚儉約於民生亦有裨益庶不負朕維風振俗之意若仍前奢侈不知悛改或經朕訪聞或被督撫叅劾商人必從重究治爾等亦不能辭徇縱之咎
  雍正元年八月
  上諭各關差官員國家之設關稅所以通商而非以累商所以便民而非以病民也朕撫御寰區加惠黎庶惟恐民隱不能上達近聞𣙜關者往往寄耳目於胥役不實驗客貨之多寡而止凴胥役之報單胥役於中未免高下其手任意勒索飽其欲者雖貨多稅重而䝉蔽不報者有之或以重報輕者亦有之不遂其欲雖貨少稅輕而停滯關口候至數日尚不得過是以國家之額稅聽猾吏之侵漁以小民之脂膏飽奸胥之谿壑司其事者竟若罔聞知乎又聞放關或有一日止一次者江濤險急河路窄隘停舟候關於商民亦甚不便嗣後𣙜關者務須秉公實心查驗過關船隻隨到隨查應報稅者納稅即放不得任胥役作弊勒索阻滯以副朕通商便民之意
  雍正二年二月
  上諭朕惟撫養元元之道足用為先朕自臨御以來無刻不厪念民依重農務本業已三令五申矣但我國家休養生息數十年來戶口日繁而土地止有此數非率天下農民竭力耕耘兼收倍獲欲家室盈寧必不可得周官所載廵稼之官不一而足又有保介田畯日在田間皆為課農設也今課農雖無專官然自督撫以下孰不兼此任也其各督率有司悉心相勸並不時諮訪疾苦有絲毫妨於農業者必為除去仍於每鄊中擇一二老農之勤勞作苦者優其奬賞以示鼓勵如此則農民知勸而惰者可化為勤矣再舍旁田畔以及荒山不可耕種之處度量土宜種植樹木桑柘可以飼蠶棗栗可以佐食桕桐可以資用即榛楛雜木亦足以供炊爨其令有司督率指畫課令種植仍嚴禁非時之斧斤牛羊之踐踏奸徒之盜竊亦為民利不小至孳養牲畜如北方之羊南方之彘牧養如法乳字以時於生計不無裨益總之小民至愚經營衣食非不廹切而於目前自然之利反多忽略所賴親民之官委曲周詳多方勸導庶使踴躍爭先人力無遺而地利始盡不惟民生可厚風俗亦可還淳爾督撫等官各體朕惓惓愛民之意實心奉行倘視為具文茍且塗飾或反以擾民則尤其不可也
  雍正二年二月
  上諭朕惟四民以士為首農次之工商其下也漢有力田孝弟之科而市井子孫不得仕宦重農抑末之意庶為近古今士子讀書砥行學成用世國家榮之以爵祿而農民勤勞作苦手胼足胝以供賦稅養父母育妻子其敦龎淳樸之行豈惟工賈不逮亦非不肖士人之所能及雖寵榮非其所慕而奬賞要當有加其令州縣有司擇老農之勤勞儉樸身無過舉者嵗舉一人給以八品頂帶榮身以示鼓勵
  雍正二年四月
  上諭刑部朕惟明刑所以弼教君德在於好生從來帝王於用刑之際法雖一定而心本寛仁是以虞廷以欽恤垂訓周書以慎罰為辭誠以民命至重凡少渉疑之案寧過乎仁無過乎義也朕自臨御以來一切章奏無不留心細覽於刑讞一事尤加詳慎誠恐法司未能平允情罪未能悉當朕心深用惻然故凡京城及各省題奏讞獄但少有可矜者無不法外施仁量加末減獨念朝審重囚其情實者刑科必三覆奏聞勾除者方行處決而外省情實重囚惟於秋審後法司具題即咨行該省無覆奏之例朕思中外一體豈在京諸囚宜加詳慎在外省者獨可不用詳慎乎人命攸關自當同仁一視自今年為始凡外省重囚經秋審具題情實應決者爾法司亦照朝審之例三覆奏聞以副朕欽恤慎罰之至意爾部即遵諭行
  雍正二年閏四月
  上諭直省總督廵撫社倉之設原以備荒歉不時之需用意良厚然往往行之不善致滋煩擾官民俱受其累朕意以為奉行之道宜緩不宜急宜勸諭百姓聽其自為之而不當以官法繩之也近聞各省漸行社倉之法貯蓄於豐年取資於儉嵗俾民食有賴而荒歉無憂朕心深為嘉悅但因民制宜須從民便是在有司善為倡導於前留心稽核於後使地方有社倉之益而無社倉之害此則爾督撫所當加意體察者也又聞民間輸納錢糧自封投櫃亦屬便民之法但偶有短少之處令其添補每至多方需索其數浮於所少之外理應將原銀發還仍於原封內照數補足交納庶可免多索之𡚁此雖細事督撫大吏亦不可不留心體察嚴飭有司以除民累
  雍正二年閏四月
  上諭京師廣寧門外向有普濟堂凡老疾無依之人每棲息於此司其事者樂善不倦殊為可嘉
  聖祖仁皇帝曾賜額立碑以旌好義爾等均有地方之責宜時加奬勸以鼓舞之但年力尚壯及游手好閒之人不得借名混入其中以長浮惰而生事端又聞廣渠門內有育嬰堂一區凡孩穉之不能養育者收畱扵此數十年來成立者頗衆夫養少存孤載於月令與扶衰恤老同一善舉為世俗之所難朕心嘉悅特頒匾額並賜白金爾等其宣示朕懷並倡率資助使之益加鼓勵再行文各省督撫轉飭有司勸募好善之人於通都大邑人煙稠密之處若可以照京師例推而行之其於字弱恤孤之道似有裨益而凡人怵惕惻隱之心亦可感發而興起也
  御製
  聖諭廣訓序雍正二年
  書曰每嵗孟春遒人以木鐸徇於路記曰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德此皆以敦本崇實之道為牖民覺世之模法莫良焉意莫厚焉我
  聖祖仁皇帝乆道化成德洋恩普仁育萬物義正萬民六十年來宵衣旰食祗期薄海內外興仁講讓革薄從忠共成親遜之風永享昇平之治故
  特頒上諭十六條曉諭八旗及直省兵民人等自綱常名教之際以至於耕桑作息之間本末精粗公私鉅細凡民情之所習皆
  睿慮之所周視爾編氓誠為赤子
  聖有謨訓明徵定保萬世守之莫能易也朕纘承大統臨御兆人以
  聖祖之心為心以
  聖祖之政為政夙夜黽勉承由舊章惟恐小民遵信奉行乆而或怠用申誥誡以示提撕謹將
  上諭十六條尋繹其義推衍其文共得萬言名曰聖諭廣訓旁徵逺引往復周詳意取顯明語多直樸無非奉
  先志以啟後人使羣黎百姓家喻而戶曉也願爾兵民等仰體
  聖祖正德厚生之至意勿視為條教號令之虛文共勉為謹身節用之庻人盡除夫浮薄囂凌之陋習則風俗醇厚家室和平在朝廷德化樂觀其成爾後嗣子孫竝受其福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其理豈或爽哉
  聖諭廣訓
  敦孝弟以重人倫
  
  聖祖仁皇帝臨御六十一年法
  祖尊
  親孝思不匱
  欽定孝經衍義一書衍釋經文義理詳貫無非孝治天下之意故
  聖諭十六條首以孝弟開其端朕丕承鴻業追維往訓推廣立教之思先申孝弟之義用是與爾兵民人等宣示之夫孝者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也人不知孝父母獨不思父母愛子之心乎方其未離懷抱饑不能自哺寒不能自衣為父母者審音聲察形色笑則為之喜啼則為之憂行動則跬歩不離疾痛則寢食俱廢以養以教至於成人復為授家室謀生理百計經營心力俱瘁父母之德實同昊天罔極人子欲報親恩於萬一自當內盡其心外竭其力謹身節用以勤服勞以隆孝養毋博奕飲酒毋好勇鬬狠毋好貨財私妻子縱使儀文未偹而誠慤有餘推而廣之如曾子所謂居處不莊非孝事君不忠非孝蒞官不敬非孝朋友不信非孝戰陣無勇非孝皆孝子分內之事也至若父有冢子稱曰家督弟有伯兄尊曰家長凡日用出入事無大小衆子弟皆當咨稟焉飲食必讓語言必順歩趨必徐行坐立必居下凡以明弟道也夫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況同氣之人乎故不孝與不弟相因事親與事長並重能為孝子然後能為悌弟能為孝子悌弟然後在田野為循良之民在行間為忠勇之士爾兵民亦知為子當孝為弟當悌所患習焉不察致自離於人倫之外若能痛自愧悔出於心之至誠竭其力之當盡由一念孝弟積而至於念念皆然勿尚虛文勿略細行勿沽名而市譽勿勤始而怠終孝弟之道庶克敦矣夫不孝不弟國有常刑然顯然之跡刑所能防隱然之地法所難及設罔知愧悔自䧟匪僻朕心深為不忍故丁寧告誡庶爾兵民咸體朕意感發興起各盡子弟之職於戲聖人之德本於人倫堯舜之道不外孝弟孟子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爾兵民其毋視為具文焉
  篤宗族以昭雍睦
  書曰以親九族九族既睦是帝堯首以睦族示教也禮曰尊祖故敬宗敬宗故睦族明人道必以睦族為重也夫家之有宗祖猶水之有分𣲖木之有分枝雖逺近異勢踈密異形要其本源則一故人之待其宗族也必如身之有四肢百體務使血脈相通而疴癢相關周禮本此意以教民著為六行曰孝曰友而繼曰睦誠古今不易之常道也我
  聖祖仁皇帝既諭爾等以敦孝弟重人倫即繼之曰篤宗族以昭雍睦蓋宗族由人倫而推雍睦未昭即孝弟有所未盡朕為爾兵民詳訓之大抵宗族所以不篤者或富者多吝而無解推之德或貧者多求而生觖望之思或以貴凌賤而勢利汨其天親或以賤驕人而忿傲施於骨月或貨財相競不念袒免之情或意見偶乖頓失宗親之義或偏聽妻孥之淺識或誤中䜛慝之虛詞因而詬誶傾排無所不至非惟不知雍睦抑且忘為宗族矣爾兵民獨不思子姓之衆皆出祖宗一人之身奈何以一人之身分為子姓遽相視為途人而不顧哉昔張公藝九世同居江州陳氏七百口共食凡屬一家一姓當念乃祖乃宗寧厚毋薄寧親毋疎長幼必以序相洽尊卑必以分相聨喜則相慶以結其綢繆戚則相憐以通其緩急立家廟以薦烝嘗設家塾以課子弟置義田以贍貧乏修族譜以聨疎逺即單姓寒門或有未逮亦各隨其力所能為以自篤其親屬誠使一姓之中秩然藹然父與父言慈子與子言孝兄與兄言友弟與弟言恭雍睦昭而孝弟之行愈敦有司表為仁里君子稱為義門天下推為望族豈不美哉若以小故而隳宗支以微嫌而傷親愛以侮慢而違遜讓之風以偷薄而虧敦睦之誼古道之不存即為國典所不恕爾兵民其交相勸勵共體祖宗慈愛之心常切水木本源之念將見親睦之俗成於一鄊一邑雍和之氣達於薄海內外諸福咸臻太平有象胥在是矣可不朂歟
  和鄉黨以息爭訟
  古者五族為黨五州為鄉睦婣任恤之教由來尚矣顧鄉黨中生齒日繁比閭相接睚眥小失狎昵微嫌一或不誡凌競以起遂至屈辱公庭委身法吏負者自覺無顏勝者人皆側目以里巷之近而舉動相猜報復相尋何以為安生業長子孫之計哉
  聖祖仁皇帝憫人心之好競思化理之貴淳特布訓於鄉黨曰和所以息爭訟於未萌也朕欲咸和萬民用是申告爾等以敦和之道焉詩曰民之失德乾餱以愆言不和之漸起於細微也易訟之象曰君子以作事謀始言息訟貴絶其端也是故人有親踈概接之以溫厚事無大小皆處之以謙沖毋恃富以侮貧毋挾貴以凌賤毋餙智以欺愚毋倚強以凌弱談言可以觧紛施德不必望報人有不及當以情恕非意相干當以理遣此既有包容之度彼必生媿悔之心一朝能忍鄉里稱為善良小忿不爭閭黨推其長厚鄊黨之和其益大矣古雲非宅是卜惟鄰是卜緩急可恃者莫如鄉黨務使一鄉之中父老子弟聨為一體安樂憂患視同一家農商相資工賈相讓則民與民和訓練相習汛守相助則兵與兵和兵出力以衛民民務養其力民出財以贍兵兵務恤其財則兵與民交相和由是而簞食豆羮爭端不起䑕牙雀角速訟無因豈至結怨耗財廢時失業甚且破產流離以身殉法而不悟哉若夫巨室耆年鄉黨之望膠庠髦士鄉黨之英宜以和輯之風為一方表率而好頑好事之徒或詭計挑唆或橫行嚇詐或貌為洽比以煽誘或假託公言而把持有一於此里閈靡寧鄊論不容國法具在爾兵民所當謹凜者也夫天下者鄊黨之積也爾等誠遵
  聖祖之懿訓尚親睦之淳風孝弟因此而益敦宗族因此而益篤里仁為美比戶可封訟息人安延及世世協和遍於萬邦太和烝於宇宙朕與爾兵民永是頼焉
  重農桑以足衣食
  朕聞養民之本在於衣食農桑者衣食所由出也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古者天子親耕後親桑躬為至尊不憚勤勞為天下倡凡為兆姓圖其本也夫衣食之道生於地長於時而聚於力本務所在稍不自力坐受其困故勤則男有餘粟女有餘布不勤則仰不足事父母俯不足畜妻子其理然也彼南北地土
  雖有高下燥濕之殊然高燥者宜黍稷下濕者宜秔稻食之所出不同其為農事一也樹桑養蠶除浙江四川湖北外餘省多不相宜然植麻種棉或績或紡衣之所出不同其事與樹桑一也願吾民盡力農桑勿好逸惡勞勿始勤終怠勿因天時偶歉而輕棄田園勿慕奇贏倍利而輙改故業茍能重本務雖一嵗所入公私輸用而外羨餘無幾而日積月累以至身家饒裕子孫世守則利賴無窮不然而捨本逐末豈能若是之綿逺乎至爾兵𨽻在戎伍不事農桑試思月有分給之餉倉有支放之米皆百姓輸納以散給爾等各贍身家一絲一粒莫不出自農桑爾等既享其利當彼此相安多方捍衛使農桑俱得盡力爾軰衣食永逺不匱則亦重有頼焉若地方文武官僚俱有勸課之責勿奪民時勿妨民事浮惰者懲之勤苦者勞之務使野無曠土邑無遊民農無捨其耒耜婦無休其蠶織即至山澤園圃之利雞豚狗彘之畜亦皆養之有道取之有時以佐農桑之不逮庻幾克勤本業而衣食之源溥矣所慮年糓豐登或忽於儲蓄布帛充贍或侈於費用不儉之𡚁與不勤等甚且貴金玉而忽菽粟工文繡而廢蠶桑相率為紛華靡麗之習尤爾兵民所當深戒者也自古盛王之世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饑不寒享庶富之盛而致教化之興其道胥由乎此我
  聖祖仁皇帝念切民依嘗刋耕織圖頒行中外所以敦本阜民者甚至朕仰惟
  聖諭念民事之至重廣為詮解勸爾等力於本務餘一人衣租食稅願與天下共飽煖也
  尚節儉以惜財用
  生人不能一日而無用即不可一日而無財然必留有餘之財而後可供不時之用故節儉尚焉夫財猶水也節儉猶水之蓄也水之流不蓄則一洩無餘而水立涸矣財之流不節則用之無度而財立匱矣我
  聖祖仁皇帝躬行節儉為天下先休養生息海內殷富猶兢兢以惜財用示訓蓋自古民風皆貴乎勤儉然勤而不儉則十夫之力不足供一夫之用積嵗所藏不足供一日之需其害為更甚也夫兵丁錢糧有一定之數乃不知撙節衣好鮮麗食求甘美一月費數月之糧甚至稱貸以遂其欲子母相權日復一日債深累重饑寒不免農民當豐收之年倉箱充實本可積蓄乃酬酢往來率多浮費遂至空虛夫豐年尚至空虛荒歉必至窮困亦其勢然也似此之人國家未嘗減其一日之糧天地未嘗不與以自然之利究至啼饑號寒困苦無告者皆不節儉所致更或祖宗勤苦儉約日積月累以致充裕子孫承其遺業不知物力艱難任意奢侈誇耀里黨稍不如人即以為恥曾不轉盼遺產立盡無以自存求如貧者之子孫並不可得於是寡亷鮮恥靡所不至弱者餓殍溝壑強者作慝犯刑不儉之害一至於此易曰不節若則嗟若蓋言始不節儉必至嗟悔也爾兵民當凜遵
  聖訓繹思不忘為兵者知月糧有定與其至不足而冀格外之賞孰若留有餘以待可繼之糧為民者知豐歉無常與其但顧朝夕致貧窶之可憂孰若留貯將來為水旱之有備大抵儉為美德寧以固陋貽譏禮貴得中勿以驕盈致敗衣服不可過華飲食不可無節冠婚喪祭各安本分房屋器具務取素樸即嵗時伏臘斗酒娛賓從俗從宜歸於約省為天地惜物力為朝廷惜恩膏為祖宗惜徃日之勤勞為子孫惜後來之福澤自此富者不至於貧貧者可至於富安居樂業含哺鼓腹以副朕阜俗誡民之至意孝經有曰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庶人之孝也爾兵民其身體而力行之
  隆學校以端士習
  古者家有塾黨有庠州有序國有學固無人不在所教之中專其督率之地董以師儒之官所以成人材而厚風俗合秀頑強懦使之歸於一致也我
  聖祖仁皇帝壽考作人特隆學校凡所以養士之恩教士之法無不備至蓋以士為四民之首人之所以待士者重則士之所以自待者益不可輕士習端而後鄉黨視為儀型風俗由之表率務令以孝弟為本材能為末器識為先文藝為後所讀者皆正書所交者皆正士確然於禮義之可守惕然於亷恥之當存唯恐立身一敗致玷宮牆唯恐名譽雖成負慚衾影如是斯可以為士否或躁競功利干犯名教習乎異端曲學而不知大道騖乎放言髙論而不事躬行問其名則是考其實則非矣昔胡瑗為教授學者濟濟有成文翁治蜀中子弟由是大化故廣文一官朕特飭吏部悉以孝亷明經補用凡以為興賢育才化民成俗計也然學校之隆固在司教者有整齊嚴肅之規尤在為士者有愛惜身名之意士品果端而後發為文章非空虛之論見之施為非浮薄之行在野不媿名儒者在國即為良臣所係顧不重哉至於爾兵民恐不知學校之為重且以為與爾等無與不思身雖不列於庠序性豈自外於倫常孟子曰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弟之義又曰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則學校不獨所以教士兼所以教民若黌宮之中文武並列雖經義韜畧所習者不同而入孝出弟人人所當共由也士農不異業力田者悉能敦本務實則農亦士也兵民無異學即戎者皆知敬長愛親則兵亦士也然則庠序者非爾兵民所當隆重者乎端人正士者非爾兵民所當則傚者乎孰不有君臣父子之倫孰不有仁義禮智之性勿謂學校之設止以為士各宜以善相勸以過相規向風慕義勉為良善則氓之蚩蚩亦可以禮義為耕耘赳赳武夫亦可以詩書為甲冑一道同風之盛將復見於今日矣
  黜異端以崇正學
  朕惟欲厚風俗先正人心欲正人心先端學術夫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惟此倫常日用之道為智愚之所共由索隱行怪聖賢不取易言䝉以養正聖功以之書言無偏無頗無反無側王道以之聖功王道悉本正學至於
  非聖之書不經之典驚世駭俗紛紛藉藉起而為民物之蠧者皆為異端所宜屏絶凡爾兵民願謹淳樸者固多間或迷於他岐以無知而罹罪戾朕甚憫之自古三教流傳儒宗而外厥有仙釋朱子曰釋氏之教都不管天地四方只是理㑹一箇心老氏之教只是要存得一箇神氣此朱子持平之言可知釋道之本指矣自游食無藉之軰隂竊其名以壊其術大率假災祥禍福之事以售其誕幻無稽之談始則誘取貲財以圖肥己漸至男女混淆聚處為燒香之㑹農工廢業相逢多語怪之人又其甚者奸囬邪慝竄伏其中樹黨結盟夜聚曉散千名犯義惑世誣民及一旦發覺徴捕株連身䧟囹圄累及妻子教主以為罪魁福緣且為禍本如白蓮聞香等教皆前車之鑒也又如西洋敎宗天主亦屬不經因其人通曉厯數故國家用之爾等不可不知也夫左道惑衆律所不宥師巫邪術邦有常刑朝廷立法之意無非禁民為非導民為善黜邪崇正去危就安爾兵民以父母之身生太平無事之日衣食有頼俯仰無憂而顧昧恆性而即匪彛犯王章而干國憲不亦愚之甚哉我
  聖祖仁皇帝漸民以仁摩民以義藝極陳常煌煌大訓所以為世道人心計者至深逺矣爾兵民等宜仰體
  聖心祗遵
  聖教擯斥異端直如盜賊水火且水火盜賊害止及身異端之害害及人心心之本體有正無邪茍有主持自然不惑將見品行端正諸邪不能勝正家庭和順遇難可以成祥事親孝事君忠盡人事者即足以集天休不求非分不作非為敦本業者即可以迓神慶爾服爾耕爾講爾武安布帛菽粟之常遵蕩平正直之化則異端不待驅而自息矣
  講法律以儆愚頑
  法律者帝王不得已而用之也法有深意律本人情明其意達其情則囹圄可空訟獄可息故懲創於已然不若警惕於未然之為得也周禮州長黨正族師皆於月吉屬其民而讀法大司冦懸象刑之法於象魏使萬民觀之知所向方今國家酌定律例委曲詳明昭示兵民俾各凜成憲逺於罪戾意甚厚也
  聖祖仁皇帝深仁厚澤洽於兆民而於刑罰尤惓惓致意朕臨御以來體好生之德施欽恤之恩屢頒赦欵詳審爰書庶幾大化翔洽刑期無刑又念爾為民者生長草野習於顓䝉為兵者身𨽻戎行易逞強悍每至誤觸王章重干憲典因之特申訓誡警醒愚頑爾等幸際昇平休養生息均宜循分守禮以優游於化日舒長之世平居將頒行法律條分縷析講明意義見法知懼觀律懐刑如知不孝不弟之律自不敢為蔑倫亂紀之行知鬬毆攘奪之律自不敢逞囂凌強暴之氣知姦淫竊盜之律自有以遏其邪僻之心知越訴誣告之律則有以革其徤訟之習蓋法律千條萬緒不過凖情度理天理人情心所同具心存於情理之中身必不䧟於法律之內且爾兵民性縱愚頑或不能通曉理義未必不愛惜身家試思一蹈法網百苦備嘗與其宛轉呼號思避罪於箠楚之下何如洗心滌慮早悔過於清夜之間與其傾貲蕩產求減毫末而國法究不能逃何如改惡遷善不犯科條而身家可以長保倘不自警省偶罹於法上辱父母下累妻孥鄊黨不我容宗族不我齒即或邀恩倖免而身敗行虧已不足比於人數追悔前非豈不晚哉朕聞居家之道為善最樂保身之䇿安分為先勿以惡小可為有一惡即有一法以相治勿以罪輕可玩有一罪即有一律以相懲惟時時以三尺自凜人人以五刑相規懼法自不犯法畏刑自可免刑匪僻潛消爭競不作愚者盡化為智頑者悉變為良民樂田疇兵安營伍用臻刑措之治不難矣
  明禮讓以厚風俗
  漢儒有曰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剛柔緩急音聲不同繫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好惡取捨動靜無恆隨厥情慾故謂之俗其間淳漓厚薄難以強同奢儉文質不能
  一致是以聖人制為禮以齊之孔子曰安土治民莫善於禮蓋禮為天地之經萬物之序其體至大其用至廣道德仁義非禮不成尊卑貴賤非禮不定冠婚喪祭非禮不備郊廟燕饗非禮不行是知禮也者風俗之原也然禮之用貴於和而禮之實存乎讓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又曰先之以敬讓而民不爭使徒習乎繁文縟節而無實意以將之則所謂禮者適足以長其浮偽滋其文餙矣夫禮之節文爾兵民或未盡習禮之實意爾兵民皆所自具即如事父母則當孝養事長上則當恭順夫婦之有倡隨兄弟之有友愛朋友之有信義親族之有欵洽此即爾心自有之禮讓不待外求而得者也誠能和以處衆卑以自牧在家庭而父子兄弟底於肅雍在鄊黨而長幼老弱歸於親睦毋犯囂凌之戒毋蹈縱恣之愆毋肆一念之貪遂成攘奪毋逞一時之忿致啓紛爭毋因貧富異形有蔑視之意毋見強弱異勢起廹脅之心各戒澆漓共歸長厚則循於禮者無悖行敦於讓者無競心藹然有恩秩然有義黨庠術序相率為俊良農工商賈不失為醇樸即韜鈐介冑之士亦被服乎禮樂詩書以潛消其剽悍桀驁豈非太和之氣大順之徴乎書曰謙受益滿招損古語又曰終身讓路不枉百歩終身讓畔不失一段可知禮讓之有得而無失也如此朕願爾兵民等聆
  聖祖之訓而返求之於一身爾能和其心以待人則不和者自化爾能平其情以接物則不平者亦孚一人倡之衆人從之一家行之一里效之由近以及於逺由勉以至於安漸仁摩義俗厚風淳庶不負諄諄誥誡之意哉
  務本業以定民志
  朕惟上天生民必各付一業使為立身之本故人之生雖智愚不同強弱異等莫不擇一業以自處居此業者皆有本分當為之事藉以有利於身藉以有用於世幼而習焉長而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此孟子之所謂恆產即
  聖祖仁皇帝之所謂本業也維茲本業實為先務凡為士農為工商以及軍伍業雖不同而務所當務則同也夫身之所習為業心之所向為志所習既專則所向自定書曰功崇惟志業廣惟勤蓋業與志本相須而成也但恐日久而生厭舍舊而圗新或為浮言所動或因際遇未通一念游移半途而廢作非分之營求生意外之妄想究之朝夕營營不恆其德資生寡䇿歴久無成而志遂以荒而業遂以廢矣夫業每荒於嬉而必精於勤志貴奮於始而尤勵於終朕樂觀爾之成不忍見爾之廢也為士者謹身修行矻矻窮年服習詩書敦崇禮讓退為有本之學進為有用之才為農者春耕秋斂不失其時撙節愛養不愆於度先事以備水旱如期而輸稅糧使地無餘利人無餘力工則審四時飭六材日省而月試居肆而事成商則通有無權貴賤交易而退各得其所務體公平勿蹈欺詐若夫身列行陣行陣即其業也弓馬騎射操練之必精歩伐止齊演習之必熟屯田則事墾闢守汛則嚴刁斗備邉則險要之宜知防海則風濤之宜悉庶幾無負本業矣夫天下無易成之業而亦無不可成之業各守乃業則業無不成各安其志則志無旁騖毋相侵擾毋敢怠荒寧習於勤劬勿貪夫逸樂寧安於樸守勿事乎紛華熈熈然士食舊德農服先疇工利器用商通貨財兵資捍衛各盡乃職各世其業上以繼祖宗之傳下以綿子孫之緒富庶豐亨游於光天化日之下以仰答
  聖祖誥誡之殷懷以克副朕休養之至意顧不共享其福歟
  訓子弟以禁非為
  從來教萬民訓子弟黨正族師月吉讀法嵗時校比師田行役則合卒伍而簡兵器朝夕告誡人知自愛不敢偶蹈於非休哉何風之隆歟我
  聖祖仁皇帝臨御六十一年𢎞保赤之仁廣教家之治深恩厚澤休養生息以至於今朕纘承大統仰體
  聖祖子惠元元之心無日不以爾百姓為念尤無日不以爾百姓之子弟為念也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血氣未定知識漸開訓導懲戒之方莫切於此大凡子弟之率不謹皆由父兄之教不先所恃為父兄者啓其德性遏其邪心廣其器識謹其嗜好至於愛親敬長之念人所固有爾父兄誠能明示其訓俾知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以端其本則大倫明而干紀犯分之咎自鮮矣夫士農工商各有傳業軍士之家世習技勇其人之淑慝邪正必自為子弟之日始語雲少成若天性習慣成自然民間非為之事漸漬成風或游手好閒博奕飲酒或結納匪類放辟邪侈往往䧟溺而不悟甚者罹法網犯刑章爾為父兄者獨能晏然而已乎與其追悔於事後孰若嚴訓於平時蓋行莫重於孝弟力田心必存於禮義亷恥可模可範以身教之耳提面命以言教之使子弟見聞日熟循蹈規矩之中乆之心地淳良行止端重可以寡過而保家即可以進徳而成材也且庭訓素嫻子弟克肖則國家賓興令典自致顯揚既光大爾門閭又垂裕爾後昆父兄俱與有榮焉即使愚魯不敏而服教安化刑辱不及於厥躬鄊黨咸稱為良願一家之休祥孰大於是況今日之子弟又為將來之父兄積善相承誨廸不倦將見戶興禮讓人敦孝義自通都大邑以至窮鄊僻壤太平之象與國俱長庶不虛朕殷殷期朂之至意矣夫好善則閭閻子弟可致尊榮茍不善則公卿子弟流為卑賤義方之教切磋之功可不豫嚴於䝉穉之年乎爾兵民其敬聽之毋忽
  息誣告以全善良
  國家之立法所以懲不善而儆無良豈反為奸民開訐告之路而令善良受傾䧟之害哉夫人必有切膚之寃非可以理遣情恕者於是鳴於官以求伸理此告之所由來也乃有奸宄不法之徒好事舞文隂謀肆毒或揑虛以成實或借徑以生波或設計以報宿嫌或移禍以卸己罪顚倒是非混淆曲直往往飾沉寃負痛之詞逞射影捕風之術更有教唆詞訟者以刀筆為生涯視獄訟為兒戲深文以冀其巧中搆釁而圖其重酬鄊里畏之名曰訟師因而朋比協謀黨惡互證有司或一時受蔽致使善良之軰不能自白桁楊在前箠楚在後鍜煉之下何求不得縱至事明寃雪而拖累困苦小則廢時失事大則蕩產破家善良之被誣可憫而兇頑之誣善良尤可痛恨也
  聖祖仁皇帝矜恤下民重懲其弊
  頒示訓諭有曰息誣告以全善良夫誣告有反坐之條令甲煌煌乃敢作奸犯科而不畏者利慾薰心詭薄成性方且恣其含沙之毒僥倖於法網之寛殊不知無情之辭一經審察莫可逃避造釁以傾人究之布阱以自䧟亦何利之有嘗聞古人或認牛而不辨或奪禾而不爭卒開愧悔之誠翻成禮讓之美若斯之風誠可嘉尚爾兵民所當景效焉且尋繹
  聖祖不曰禁而曰息謂與其治之以法不如感之使自化也蓋官吏之見聞或疎疎則猶煩揣測鄊鄰之耳目最近近則素所稔知為之抉其根株窮其黨類出於無心者緩語以曉之成於有意者危言以戒之彼善良之家素行足以質之里閈而無愧而誣告之人言辭既非情實廹於公論則不敢誣揆諸本心亦不忍誣凡前此之隂謀秘計一旦悚然改悔如氷消霧釋兵不誣兵而兵之善良者全民不誣民而民之善良者全兵民不相為誣而兵民舉全不至赴官終訟兩造俱傷庶幾從風慕義胥天下而歸於無訟豈不休哉尚其咸喻而凜遵焉
  誡匿逃以免株連
  朕撫臨億兆合四海為一家聨萬姓為一體中外旗民本無異視苐以國初定製八旗人員在內則拱衛京師在外則駐防各省如有不奉使令潛往他鄊者即為逃人例有嚴禁逃人所至之地兵民人等不行覺察擅自容留者罪並及之按匿逃情𡚁大約不外兩端凡在逃之人意氣言詞必多巧飾爾等或受其欺罔不辨為逃人而率意容留者有之或利其財物明知為逃人而通同隱匿者有之夫主僕之間乃大義所在逃人背主蔑義窩逃者黨不義而藐王章逃者恃匿者以為之藪也法安得恕故順治五年之例窩逃者問擬大辟竝籍其家隣佑十家等皆徙邉逺康熙十五年定例凡窩逃之正犯流徙尚陽堡兩隣十家長罪止杖徒此皆我
  聖祖皇帝矜惜愚民罪疑惟輕故改從寛典也又屢年恩詔將逃人事件概行赦免國家施法外之仁寛督捕之罰無非欲爾兵民革薄從忠遷善改過使蓬門蓽戶出入優游共享太平無事之福爾兵民等其仰體
  聖祖誥誡之慈懷與朕諄諭之至意謹身率教循理奉公不交遊手無藉之徒不為行險僥倖之事毋徇私情而干國憲毋貪微利而忘身家如此則井裡晏然四隣安堵胥吏不擾雞犬無驚而國家刑期無刑之化亦可以觀厥成矣倘因法網既寛復蹈故轍營私受賄藏惡養奸則自取其辜何能曲宥況夫逃竄之人性既𡨋頑又無生理所行種種不端大而盜賊小而賭博一經發覺皆犯科條容留之家又安能脫然事外不罹罪譴耶周易曰比之匪人不亦傷乎晏子曰君子居必擇隣所以避患也可知奸猾浮蕩之流皆足為善良之累朕願爾等父誡其子兄誡其弟隊長誡其行伍鄊約誡其比閭祗奉訓詞各逺非義則地方寧謐俗厚風淳又何患株連之或偶及哉
  完錢糧以省催科
  自昔畫野分州任土作貢而賦稅以興凡國之五禮百度輸用出入皆頼焉此君所必需於民下所宜供於上古今通義未之或改且以制官祿所以治我民以給兵餉所以衛我民以備荒歉所以養我民取諸天下還為天下用之人主之倉廩府庫豈厲民而以自養耶我朝自定鼎以來賦額悉率經制且橫征私𣲖一切革除未嘗絲毫多取於民溯
  聖祖仁皇帝深仁厚澤豢養斯民六十餘年時以閭閻豐裕為念所蠲免錢糧何止百千萬億遐邇之霑被固已淪肌浹髓矣夫緩征薄歛加惠元元君之德也以下奉上先公後私民之職也屬在兵民宜喻此意勿惰而嬉荒其本業勿奢而費耗其貲財勿逡廵觀望冀邀賜復之殊恩勿轉委輸將致被豪猾之中飽依限而納毋待追呼然後以其所餘養父兄畢婚嫁給朝夕供伏臘縣庭有臥治之官村巷無夜呼之吏俯仰無累妻孥晏然其為安樂莫踰於此倘不知國課之當重國法之難寛或有意抗違或任情遲緩有司廹奏銷之限不得不嚴追比胥役受鞭撻之苦不得不肆誅求剝啄叩門多方需索無名之費或反浮於應納之數而究竟所未完者仍不能為爾寛貸不知何樂而為此夫供胥役之侵漁
  曷若輸朝廷之正供為抗糧之頑戶曷若為守法之良民人雖至愚亦必知之況乎上好仁而下好義情屬一
  體爾試思廟堂之上所日夜憂勞者在於民事水溢則為隄防旱魃則為䖍禱蝗蝻則為撲滅幸不成災則爾享其利不幸成災則又為之蠲租為之賑濟如此而為民者尚忍逋賦以誤國需問之於心亦何以自安譬人子於父母分產授業以後必服勞奉養庶盡厥職乃父母恩勤顧復不遺餘力而為子者自私其財缺甘㫖而違色養尚得謂之人子乎朕用是諄諄誥誡但願爾兵民上念軍國下念身家外有効忠之名內受安享之實官不煩而吏不擾何樂如之爾兵民清夜自思其咸體朕意
  聨保甲以弭盜賊
  從來安民在於弭盜摘𤼵守禦之法必當先事而為之備故緝捕有賞疎縱有罰諱盜有禁違限有條而最善者莫如保甲十家為甲十甲為保甲有長保有正設立簿冊交察互警此即井田守望之遺制所以
  聖祖仁皇帝上諭曰聨保甲以弭盜賊誠欲使四海九州閭閻安堵澄本清源
  聖慮實為周切矣苐恐遵行既久遂至因循吏則徒稽戶籍民則僅置門牌而於聨比紏察之法未見實心奉行以至勾引窩藏之弊種種而生隣舍失事竟有如秦越之相視富家被刼反指為悖出之當然甚且假公濟私藉盤詰之虛名滋無厭之苛求汛防因而騷擾胥吏緣以生奸有保甲之名無保甲之實有保甲之累無保甲之益此盜賊之所以難弭也夫良法之有利於民在奉行之必求其實嗣後城市鄊村嚴行保甲每處各自分保每保各統一甲城以坊分鄊以圖別排隣比戶互相防閑一甲之中巨室大戶僮佃多至數百此內良否本戶自有責任若一㕓一舍之散布村落者有業無業或良或否里正保正得以微窺於平素一出一入得以隱察其行蹤遇有不務恆業羣飲聚博鬬雞走狗夜集曉散以及履厯不明蹤跡可疑者皆立為紏舉不許暫容甲內其荒原古廟閙肆叢祠尤易藏奸更宜加𦂳防察至汛地兵丁務必晝夜廵邏一體查詰毋借端生事毋挾仇䧟害毋受賄賂而徇縱毋惜情靣而姑容協力同心輪流分𣲖則盜賊無容身之地軍民享安靜之樂矣查昔人禦盜之法村置一樓樓設一鼓一家有失擊鼓為號羣起而守其要害盜賊將安所逃所謂寓兵法於保甲中也若夫江海出沒之區有未可以保甲行者舟楫往來絡號聨䑸彼此互相稽查匪類亦難藏匿皆在實心奉行先事而為之備若視為具文怠忽從事至於被盜者失財連坐者受累不惟負朕息盜安民之至意亦甚非爾等保身保家之良䇿也
  解讐忿以重身命
  朕惟人道莫大於守身民之有身所以務本力田養父母而畜妻子兵之有身所以嫻習技勇資扞衛以報朝廷身為有用之身則皆當自愛乃生人氣質之偏不能變化往往血氣用事至一發而不可遏激怒崇朝竟成莫解互相報復兩敗俱傷其起甚微而為害甚大不念爰書抵罪一定之律雖國家法網甚寛亦不能為殺人者施法外之仁
  聖祖仁皇帝訓諭十六條而終之以重身命誠哀矜悱惻之至意也夫天地以好生為心而惘惘之倫不自顧惜人君以愛養為政而蚩蚩之衆每至輕生非釁起於夙昔之讐即禍生於一朝之忿強者恃膂力之剛殺人亡命弱者希抵償之罪赴水投繯忿以成讐讐而益忿原其致此之由固非一端而兵民所易犯者尤多於縱酒蓋酒之為物能亂人心志使失其故常或賓主酬酢始以合歡而俱入醉鄊則一言不合至操刀而相向或睚眥之怨本可氷釋及酒酣耳熱則一發難忍若不共之深仇每見刑曹命案相傷於酒後者十有五六噫置身縲絏家破人亡甚至累及妻孥禍延鄊黨而後拊心自悼悔何及矣自今以往皆當敬聆
  聖諭時時提醒思讐與身孰重毋追既往之讐而昧將來之患思忿與命孰輕毋快目前之忿而貽事後之悔縱人或以非禮相加似難含忍然一念夫身命攸關則從父兄訓誨聽親友調和無不可情恕理遣至酒之為害尤宜深戒古之人既立之監或佐之史蓋惟恐載號載呶亂籩豆而起爭端也其可沉湎荒腆致䧟身於刑戮乎語有之忍之斯須乃全爾軀故解去讐忿則全生保家之道胥在於此養其和平消其亢戾不待排難解紛而凌競之習自然息化何其風之醇也孔子曰忿思難孟子謂橫逆猶是此亦妄人也已矣聖賢之遺訓與
  聖祖仁皇帝之明論固千古同揆也凡爾兵民凜遵毋忽則閭閻相保營伍相安下以承家上以報國優游盛世共躋仁夀之域非解讐忿之明效歟
  雍正三年正月
  上諭據欽天監奏稱雍正三年二月二日庚午日月合璧以同明五星聯珠而共貫宿纒營室之次位當娵訾之宮為從來未有之瑞應請勅付史舘等語朕惟日月五星運行於天本有常度是以從古厯元可坐算而得然古穪高陽時五星㑹於營室漢帝時五星聚於東井宋祖時五星聚於奎史書皆紀以為祥蓋七政㑹合數雖一定而遭逢其時者實海宇昇平民安物阜之㑹也若以為德化所致朕方臨御二載有何功德遽能致此嘉祥皆由我
  皇考六十餘年聖德神功蟠天際地為千古不世出之君為
  上天第一篤愛之子所以純禧駢集厯數綿長錫祚垂光至於今日覩此難逢之嘉瑞朕嗣統以來兢兢業業率由舊章惟以
  皇考之心為心以
  皇考之政為政宅𠂻圖事罔敢稍越尺寸故邀
  上天垂鑒仍如
  皇考之御宇綏猷而錫以無疆之福也朕幸逢嘉會不但不敢自居亦且不敢自謙總由
  上天申眷
  皇考朕與天下臣民同在福佑之中當與天下臣民共慶之所奏著付史舘並頒示中外
  雍正四年八月
  上諭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朕即位以來念切民依舉行耕耤之禮殫盡精誠為民祈糓於
  上帝乃雍正二年三年耤田特產嘉禾有至一莖九穗者朕心亦以為偶然之事今據府尹劉於義進呈今嵗耤田所產自一莖雙穗三穗以至八穗九穗皆碩大堅好異於常糓朕見之心甚慰悅特令宣示廷臣朕並非以此為祥瑞誇耀於衆也蓋實有見於天人感召之理㨗於影響無纖毫之或爽朕以至誠肫懇之心每嵗躬耕耤田以重農事即䝉
  上帝降鑒疊產嘉糓以昭休應似此八穗九穗之糓豈人力之所能強為亦豈人君所能強之使有乎天人感應之理朕見之最真最切但恐此心不誠耳誠則未有不動者即如從前青海蠢動朕為邉陲憂慮䖍禱於宮中不數旬而㨗音即至疆圉寧謐又如前嵗夏間近畿雨澤稍愆朕在宮中黙禱減膳修省䖍誠叩懇不數日而甘霖大沛禾稼有秋此皆近年以來朕親行親驗之事至於去年夏秋之間時常隂雨朕在宮中但覺雨水稍多不知其大為民害而李維鈞並不將畿輔被潦實情具奏是以朕竟不聞知未曾早為䖍禱殫竭誠心以挽
  天意而紓民困及蔡珽署直𨽻總督印務詳悉奏聞朕宵旰憂勤幾廢寢食於是截漕發倉多方賑濟京城設厰各邑興工俾窮民皆得糊口是以地方雖被水災而小民不致流離失所朕撫綏閔恤之念實為廹切今嵗二麥豐收禾黍暢茂此皆
  上天俯鑒朕𠂻故加惠黎元而錫以盈寧之慶也蓋天生民而立之君鑒觀在上人君一念敬謹政事無闕天必嘉之佑之一念放逸政事有乖天必儆之戒之此一定之理也況人君撫馭臣庻位處極尊所以賞罰之者獨有
  上天耳是以朕每於水旱等事皆實心內省必係朕有過失
  上天儆戒示譴也至於各省旱澇之事朕皆視同一體原無彼此之別惟是地方相隔路逺彼地偶有水旱有司未必即行具報及至奏達朕前而𦂳急之時已過是以朕無從盡其誠心為之祈禱此其責則全在本省督撫矣督撫受朕委任之重為朕養育萬民必視百姓之疾苦如痛癢之在己身一遇水旱饑饉必思所以致此之由或因本省之政事吏治有闕即思速為改易之或因本地之人心風俗不端即思速為化導之兢兢業業修省祈禱竭盡誠心一如朕之朝乾夕惕斷無不可以挽回
  天意者假若聞朕之政治稍有缺失亦即直言陳奏不必隱諱如此則官與民聨為一體臣與君又聨為一體太和翔洽實意加孚天聽雖髙誠呼吸可通矣朕每嵗躬耕耤田並非崇尚虛文以為觀美實是敬
  天勤民之至意禮曰天子為耤千畝諸侯百畝據此則耕耤之禮亦可通於臣下矣朕意欲令地方守土之官俱行耕耤之禮使知稼穡之艱難悉農夫之作苦量天時之晴雨察地力之肥磽如此則凡為官者皆時存重農課稼之心而凡為農者亦斷無茍安怠惰之習似與養民務本之道大有裨益着九卿詳議具奏
  雍正四年十月
  上諭國家設學校以儲養人材鄊㑹廷試拔其尤者而用之即古選士造士之遺意也但士子作文有一日之長短縱使主司公明搜羅豈無遺佚況去取惟憑文藝其人品之高下才能之優絀無有得知每有出羣拔萃之才屢試不售即或晚得一第而年力衰邁不堪為國家任使朕思各省學政奉命課士黜劣舉優係其耑責嗣後學政三年任滿將生員中實在人品端方有猷有為有守之士大省舉四五人小省二人送部引見朕親加考試酌量擢用現在報滿各學政即遵照薦舉其到任未久者如有所知亦即舉出夫一省而舉數士不可謂無人學政廵歴各府三年之久日與士子相親考文察行不得謂不知但能虛公衡鑑所舉必得其人且風聲所樹凡士子必鼓舞振興力學敦行求為有用之儒於士習人才大有裨益該學政其各實心奉行毋得茍且塞責如有狥私冐濫等𡚁必嚴加治罪
  雍正四年十一月
  上諭帝王體國經邦政治所施惟凖乎道理之至當寛嚴賞罰各得其宜若一渉利𡚁二字便入於私是以孟子云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蓋仁所以休養安全義所以裁成化導也朕嗣承大統四年於茲凡政敎號令皆遵法
  皇考
  皇考在位六十一年
  聖謨𢎞遠
  諭㫖周詳紀綱法度靡不備舉特當時臣下或有陽奉隂違不能實力遵行者或有事經歴久漸至廢弛者朕在藩邸時知之甚悉即位以來仰體
  皇考仁育義正之心屢降明㫖諄諄誥戒無非欲內外大小臣僚咸恪遵
  皇考之良法美政實心奉行以共成久安長治之盛是朕所行之政皆
  皇考已行之章程所申之令皆
  皇考己申之寳訓未嘗有所減省增益也特以歴年已久新進疎遠之臣未能悉知見朕所施之政令遂以為從前所未有而淺陋寡識之人往往於陳奏內有衆利皆興諸𡚁盡除之語朕經理天下凡用人行政悉本大中至正之心事至而應惟理所當然從無計及利𡚁之私意如謂興利除𡚁則凡平治道路疏濬河渠修葺城垣開墾田畝此國家經野之常典而可謂之興利乎年嵗豐歉不齊設有水旱為之賑饑平糶蠲賦緩徴此朝廷軫恤之恆政而可謂之興利乎老人應賜以衣食則賜之孤獨應恤以錢物則恤之勸以孝弟本小民自有之天良朂以耕桑固閭閻各盡之職業而可謂之興利乎至於賊盜奸宄法所應誅貪官汚吏法所應黜豪紳劣衿法所應鋤而謂誅盜奸黜貪汚鋤豪劣為除𡚁可乎情罪重者予以刑辟情罪輕者予以矜釋此又謂之除弊可乎欲正民風而端士習不得不戒之用休董之用威也將以此為興利乎抑除𡚁乎念習俗之流於奢靡也朕躬行節儉以身示天下慮農人之惰於南畝也朕親為耕耤以身先天下將以此為興利乎抑除𡚁乎夫存興利之心即有不利之害有除𡚁之意即為啓𡚁之端由此類推治道安得有利𡚁之名朕亦何嘗有興利除𡚁之舉也
  皇考六十餘年豐功偉烈布在方䇿皆因事治事以人治人從不居興利除𡚁之名而以此頌揚朕之政事朕實不敢當朕亦不願當也外省督撫諸臣未能深悉朕意為此曉諭知之
  雍正五年正月
  上諭覽諸王大臣等所奏以黃河澄清公請陞殿行慶賀禮朕思
  上天之錫福降災即如人君之賞罰也若
  上天嘉佑示以休徴而承之者驕矜縱肆怠惰前修則將轉福為災矣若
  上天譴責示以咎徵而承之者戒慎恐懼省改前愆則將化災為福矣天人感應㨗於影響視其人之自取而
  天心仁愛雷霆雨露均屬成就之恩一如君臣上下之間用賞用罰無非曲成之使其遷善改過也朕事
  皇考四十餘年當時凡遇
  聖諭訓責嘉奬恩寵此心皆以恐懼儆惕處之一念愚誠深䝉
  皇考垂鑒御極以後事
  天之心即當日事
  皇考之心也乃數年之中休徵疊見難以悉數稽諸史冊咸稱福慶而朕受寵若驚不以為喜實以為懼蓋恐前此之受貺無因而後此不能仰副也惟有君臣益加勉朂一德一心恭承
  天眷昔
  皇考臨御初年偶有一二災祲之事此特兆三逆之變亂由於氣數使然而
  皇考朝乾夕惕誠敬交孚是以感格
  上蒼錫以多福四海寧謐厯數綿長此天道彰明較著者也朕即位以來敷政宣猷豈足當
  上天嘉貺惟有孝敬思慕
  皇考之心實為誠切或者仰邀
  皇考昭察代籲
  昊天黙祈福佑從前疊賜嘉祥今又有河清之瑞蓋許其已往而勉其將來也朕祗承之下益深敬畏黽勉不遑若允行慶賀則沿襲頌美之虛文大非朕戒儆之素志矣既䝉
  皇考錫以希有之瑞應告祭
  景陵申朕感激惶悚之誠至於上年朱家口河水潰決朕飭諭河臣悉心修築今於十二月十三日決口合龍越三日即有河清之應具見
  河神福國佑民功用顯著宜崇祀典以答神庥該部察例具奏至所請陞殿受賀不必行
  雍正五年正月
  上諭覽諸王大臣等奏稱河水澄清二千里期逾兩旬為從來未有之瑞懇請陞殿慶賀朕嘗言天下至大庶務至繁斷非人主一身所能經理必頼內外臣工協力贊襄然後可以成一道同風之盛若上有涼德之主而下皆臯䕫稷契之臣則工虞水火佐理有人政務亦不患其不舉若上有堯舜之主而下皆共工驩兠之軰則耳目股肱無所資藉政務亦必至於廢弛故人君之道以得人為要而人臣之道以奉職為先此一定之理也朕統臨萬方雖刻刻有勵精圖治之念然必頼內外臣工共矢公忠各殫才力然後有實政實效及於吏治民生方可以感
  天和而錫繁祉不然則朕雖有勤政之念豈能事事躬親辦理之也今見數年之中荷䝉
  上天
  皇考黙佑疊賜嘉祥茲又有河清之上瑞朕細推天人感應之理自非無因當由內外臣工能體朕宵衣旰食之懐洗陽奉隂違之習分猷効職有數端之善上合
  昊天
  皇考之心是以錫茲福慶以勵將來爾等試再思之人事甫修僅有數端之善即邀
  上天
  皇考之嘉貺若此倘能益竭忠誠事事皆善則其獲福又當何如或由此而侈然自足怠惰前修則其獲譴又當何如可不慎乎可不懼乎況天道惡盈朕心方且因此益加戒儆所請慶賀典禮朕必不行朕念君臣之間實屬一體
  上天
  皇考既垂訓於朕朕即以此訓及諸臣
  上天
  皇考既錫福於朕朕即以此福及諸臣凡屬京官自大學士尚書以下主事以上內大臣都統前鋒統領䕶軍統領歩軍統領以下叅領以上凡屬外官自督撫以下知縣以上武官自將軍提鎭以下叅將以上俱着加一級其王公等管理部院都統事務者應如何加恩之處著宗人府議奏自茲以往內外臣工當益加黽勉精白乃心和𠂻共濟矢勤矢慎秉公去私凜
  天鑒之匪遙念感應之不爽以至誠至敬仰承
  上天
  皇考之眷佑則受福孔多永永勿替矣勉之勉之
  雍正五年三月
  上諭自古帝王致治諴民莫不以重農為先務書陳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詩載𡺳風備述田家之力作論語雲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孟子云民事不可緩也蓋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農事者帝王所以承天養人久安長治之本也我國家撫綏寰宇
  聖祖仁皇帝臨御六十餘年深仁厚澤休養生息戶口日増生齒益繁而直省之內地不加廣近年以來各處皆有收成其被水歉收者不過州縣數處耳而米價遂覺漸貴閩廣之間頗有不敷之慮望濟於鄰省良由地土之所產如舊而民間之食指愈多所入不足以供所出是以米少而價昻此亦理勢之必然者也夫米糓為養命之寳人既頼之以生則當加意愛惜而不可萌輕棄之心且資之者衆尤當隨時撙節而不可縱口腹之慾每人能省一勺在我不覺其少而積少成多便可多養數人若人人如此則所積豈不更多所養豈不更衆乎養生家以食少為要訣固所以頤神養和亦所以節用惜福也況脾主於信習慣便成自然每見食少之人其精神氣體未嘗不壯此顯而可見者至於各省地土其
  不可以種植五糓之處則不妨種他物以取利其可以種植五糓之處則當視之如寳勤加墾治樹藝菽粟安可舍本而逐末棄膏腴之沃壤而變為果木之塲廢饔飱之恆產以倖圖贏餘之利乎至於煙葉一種於生人日用毫無禆益而種植必擇肥饒善地尤為妨農之甚者也小民較量錙銖且但顧目前而不為久遠之計故當圖利之時若令其舍多取寡棄重就輕必非其情之所願而地方官遽然繩之以法則勢有所難行轉滋紛擾惟在良有司勤勤懇懇諄切勸諭俾小民豁然醒悟知稼穡為身命之所闗非此不能生活而其他皆不足恃則羣情踴躍不待督課而皆盡力於南畝矣朕聞江南江西湖廣粵東數省有一嵗再熟之稻風土如此而仍至於乏食者是地土之力有餘而播種之功不足豈非小民習於怠惰而有司之化導者有未至耶或者曰米糓太多則價賤而難於糶賣昔人有糓賤傷農之説諺語所謂熟荒者此則不必過慮假若小民勤於耕作收獲豐盈致於價賤而難於出糶朕必多發官價以糴買之使重農務本之良民獲利而有餘貲也朕生平愛惜米糓每食之時雖顆粒不肯拋棄以朕玉食萬方豈慮天庾之不給而所以如此撙節愛惜者實出於天性自然之敬慎並不由於勉強且以米糓乃
  上天所賜以生養萬民者朕為天下生民主惟有敬謹寳重仰兾
  天心黙佑雨暘時若嵗獲有秋俾小民家有蓋藏人歌樂土朕既為億萬生民計不敢輕忽
  天貺爾等紳衿百姓獨不自為一身一家之計乎朝夕生養之需既受
  上天之賜若果加意愛惜隨時撙節則
  天必頻加錫賚長享盈寧之福若恣情縱欲暴殄天物則必上干
  天怒不䝉眷賚而水旱災祲之事皆所不免其理豈或爽哉又聞江西廣西地方竟有以米糓飼養豚豕者試思糓食之與肉食孰重孰輕孰緩孰急而乃以
  上天之所賜小民終嵗勤勞之所獲者為豢養物類之用豈不干
  天和而輕民命乎朕所以惓惓訓諭者惟期天下之人專務本業以杜浮靡愛惜物力以圖久逺共體朕敬迓
  天庥勤恤民隱之意則爾等家室必益至於豐饒爾等子孫必永綿其福澤思之思之毋忽朕言著將此曉諭內外官民人等並通行逺鄊僻壤咸使聞知
  雍正五年六月
  上諭近因考試新科進士以宋儒所云士人當有禮義亷恥句為論題諸進士試巻進呈朕躬自披覽見其文藝之工拙優劣固有不同然大概皆詞章記誦之常談見解卑淺識量狹隘未能真知題中之理藴而實有發明蓋所言止於儀文末節而已非禮義亷恥之大者也朕則謂古人言禮義亷恥國之四維者蓋以天下之大四海之衆皆範圍其中而不可須臾離而士人貴有禮
  義亷恥之説所指甚遠所包甚宏上之為人君下之為人臣皆當求其大者以為務而不可局於儀文末節之間也以禮言之如化民成俗立教明倫使天下之人為臣皆知忠為子皆知孝此禮之大者也進退周旋俯仰揖讓此禮之小者也以義言之如開誠布公蕩平正直使天下之人無黨無偏和𠂻共濟此義之大者也然諾不欺出入必謹此義之小者也以亷言之理財制用崇儉務本使天下之人家給人足路不拾遺盜賊不生爭訟不作貪官汚吏無以自容此亷之大者也簞食豆羮一介不取此亷之小者也至於以恥言之為人君者憲天出治諴和萬民則當以一夫不獲其所為恥為人臣者行義達道兼善天下則當以其君之不為堯舜為恥若夫迂拘曲謹如鄊黨自好之類不失言於人不失色於人此乃恥之小者耳曾何足以盡有恥之道乎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而其道不外禮義亷恥之四端士人者必當以天下為己任其身既為臣之身而有致君之責者豈可徒知禮義亷恥之小節而不知禮義亷恥之大者乎夫禮義亷恥由一端之小者擴而充之皆可以保四海然必知其大者而務之自可不遺於其小若或徒窺小節而不知其大則迂拘曲謹祗圖檢束一身而不敢任天下之重此則細民之行而非士人之道也孔子曰人能𢎞道非道𢎞人其可不勉自奮立乎朕引見新科進士之時即欲靣加訓諭因天氣炎熱恐伊等暫時跪聽不能悉心領會今特詳為宣示朕願與大小諸臣交相儆勉詳思禮義亷恥之大者身體力行則人心風俗烝烝日上而唐虞三代之治庶幾其可復見也
  雍正五年六月
  上諭為政之道以愛民為本愛民者必須厚民之生雨暘時若百糓順成始可登蒼生於衽席然感召
  天和必由於民情之舒暢而民情舒暢必由於吏治之克修從來言吏治者不外興利除𡚁二大端夫利之所在小民自必趨事赴功不待督率而為者為上者不過助力而已至於除𡚁則小民所不能為之事而專賴為上之人時刻留心體察破積習以厚民風者也蓋地方之害莫大於貪官蠧役之脧削強紳劣衿之欺凌地棍土豪之暴橫巨盜積賊之刦奪此等之人不能化導懲戒則百姓不獲安生假若為大吏有司者圖寛大之名沽安靜之譽於貪官蠧役則庇䕶之於強紳劣衿則寛假之於地棍土豪則姑容之於巨盜積賊則疎縱之雖在已無殘害百姓之實蹟而留此害民之人令百姓暗中受其荼毒無可控訴古人云養稂莠者害禾稼惠奸宄者賊良民如此則民氣何由而舒
  天和何由而致乎天以牧民之任授之君臣而百姓又復敬謹尊奉胼手胝足竭力輸將以事其上為君臣者當共思之受
  天之恩奉
  天之命食民之食衣民之衣而乃怠忽優游不能鋤奸禁暴置民間疾苦於度外上負
  穹蒼下負百姓誠天地間之大罪人矣大可畏也豈但天理有所不容即清夜捫心當如何之愧怍有牧民之責者各宜撫躬自問時加警省欽哉慎之勉之
  雍正五年九月
  上諭各省督撫藩臬朕宵旰勤勞時以教養萬民為念是以所頒諭㫖皆正德厚生之要務實切於民生日用者又恐愚民一時未必即能醒悟於是諄諄訓誡至再至三總期四海之廣遐陬僻壤之衆家喻戶曉深知朕視民如子之心自然感發天良遵道遵路以成移風易俗之治朕心何等殷切豈各省地方大吏尚不知之乎乃聞向來諭㫖頒至各省者不過省㑹之地一出告示而已州縣各處並未傳遍至於鄊村莊堡偏僻之區則更無從知之矣朕以愛育黎庶化導人心至誠至切之苦𠂻屢頒諭㫖而地方大吏竟視為虛文故事怠忽因循若此尚得謂之不負簡任不愧職掌乎又如禁止黃
  銅器皿者所以杜銷燬制錢之𡚁使錢文充裕以便民用也禁止賭博者所以戒游惰匪僻之行使保家立品以厚民俗也禁宰耕牛者所以重稼穡之資念農夫力田之助也朕為百姓籌畫者委曲周詳無微不到而地方官員並不實力奉行聞省㑹之地黃銅器皿市賣如故郡縣之間種種賭具亦市賣如故有司不行禁約上司置若罔聞是朕為百姓籌畫之至意百姓並未曉然於心無怪乎習而不改迷而不悟也京師乃五方雜處之地凡禁約之事較他省為難今京城內外市賣銅器及羣聚賭博者俱已禁止豈外省轉不能行乎此等事可以一時禁止實有益而無害而地方大吏所急宜遵行者他如清查保甲積貯社倉之類行之必以其漸地方始無紛擾若驟然舉行而廹之以官法奸胥猾吏將借端為非轉為小民之累今觀地方大吏於應當從容辦理之事則急切為之而於一時可以禁止之事實有益而無害者則悠悠忽忽漫不經心豈非緩急失宜先後不得其序耶且各處之情形不同而屬員之才力亦不一為上司者於寛嚴緩急之間又當詳審酌量而出之不然則寛有寛之𡚁嚴有嚴之𡚁是皆不可不察也至於邪教妖言大有關於人心風俗該地方官一有所聞即當留心根究庶可以消奸宄而安良善所謂防微杜漸也昨山西李恆榮及近日澤州妖言誘人之案即是榜様倘地方有此等之事下司隱匿不報或上司知之又欲化有事為無事勢必致奸宄漏網匪黨無所忌憚附和者愈衆則將來株連者愈多是本欲息事而轉致多事故不如懲治之於早也各省督撫藩臬皆地方大吏勉之毋忽爾等可將朕諭㫖録出寄與知之
  雍正五年九月
  上諭刑名關係民命刑部事務較吏部戶部尤為𦂳要吏部誤用一人不過以應得官之人畧早用幾日而已戸部之誤在於錢糧一經知覺即可改正至於刑部之誤則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故禮記王制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朕於刑名更加慎重書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五刑者輕重之等無一非天理之當然故當輕而輕當重而重必須至公至平乃為欽承天道若以應斬之人而寛以絞罪便是逆天必獲譴責稍寛且不可而況於嚴乎朕為人君尚不可寛嚴稍失其平況人臣居法司之任者乎凡有案件始之以聽斷繼之以研訊定之以律例若稍有不公不平之處則情罪之輕重不得其宜而用法之寛嚴皆失其當矣當寛而嚴固為罪孽當嚴而寛孽亦如之蓋鴟鴞不除無以致鸞鳯稂莠不剪無以植嘉禾司刑名者姑息養奸則小人無所懲戒必不能改惡以從善此所謂婦人之仁其害豈淺小哉故刑法者使人遷善逺罪所以輔教化者也舜之勉臯陶曰汝作士明於五刑以弼五教期於予治刑期於無刑民協於中夫持法之平可以成協中之化則刑名不誠重哉居法司之任者不但重罪不可踈忽即輕罪亦當詳慎務操其至公至平之心而時凜天鑒在茲之懼使用法之寛嚴悉當情罪之輕重允孚則不愧明允之司而可以成無刑之治矣
  雍正五年九月
  上諭大凡為臣者必以報稱君上為心而不得有瞻顧身家之念從古聖賢之所以教忠皆此道也蓋在平時則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孝弟忠信一一皆盡其實而不可有一毫之虛假及乎居官則國爾忘家公爾忘私盡屏其偏陂黨同之習悉去其沽名市惠之念此之謂實心任事而智名勇功於是乎出內不欺衾影即外不愧大廷矣夫臣下之用心在上未有不燭照其微洞悉其隱者古之良臣有嘉謀嘉猷則入告於內而順應於外其誠意之交孚何如其懇摯茍或挾詐任術餙貌修文隱微有潛伏之私則必不能忠敬以事上而上有不知其情偽者乎凡學古入官者宜矢之以至誠將之以篤敬秉虛公以揆大中之則務正直以遵王道之平存忠君為國之實心務立身行道之大本以此自勉更以此交勉則可以成明良一德之治矣
  雍正六年十一月
  上諭朕恭閲
  太祖高皇帝實録內
  聖訓昭垂惟時以敬
  天為要務諄諄誥誡念茲在茲邇來又覽明太祖本紀所載當時訓諭之詞亦皆原本敬
  天之意是知
  天道昭明鑒觀有赫與人事感孚㨗於影響自古迄今神靈首出之君必皆以欽崇時憲尊事
  上天為盛德大業所由成承烈顯謨所由極此明太祖之開創規模與我
  太祖高皇帝後先同揆良有以也夫天之為形覆冐萬物至高至逺而其實上際下蟠惟一理為充周人心之中稟賦自天其大公至正之理即天之所以為天也朕臨御萬幾日深乾惕祗求事事上合
  天心至在廷諸大臣佐朕為理有贊襄輔翼之責一言一動皆在
  天心降鑒之中亦當無時而不敬
  天無事而不畏
  天豈可蔽於一己之私不知旦明陟降之理乎茲朕特以素所躬行實踐者廣朂諸臣諸臣當每日早起肅具衣冠焚香展拜禱祝
  上天及爾等祖禰之前將是日所欲言欲行之事一一備陳其實揆度禮義惕然內省必可上對
  天地下自對其祖禰而無愧無怍者然後舉而行之則以自知之明為自省之功時刻糾䖍不敢有幾微之褻
  天而逆
  天庶幾凡所建之謀猷所施之政事無往而非與天地合其徳者矣居大人之位行大人之事爾諸臣不當如是乎蓋事之純乎天理者即以討罰威刑加之於人而其實乃所以為善事之違乎天理者即以慶賞賜予加之於人而其實乃所以為不善故凡違道干譽煦煦為仁自謂不愧於
  天者乃悖
  天之尤者也可不慎乎又若刑名之官職司邦憲為天下生命所關操生殺出入之大柄尤不可不知
  天道之精微凡議重議輕皆宜凖之國法推之人情無枉無濫協於咸中乃可以為敬
  天畏
  天之實也故非特狥私利己之念毫不可萌即揣摩朕意妄為迎合亦萬萬不可夫人命至重自古帝王所最慎在朕之權衡成讞斟酌詳審原無成見在於胸中諸臣有一毫迎合之見則私意障蔽天理無自而彰勢必宜寛而或嚴宜嚴而或寛既不能於
  天有對越之誠又安能適合朕意之所在乎爾諸臣果能時懷欽若之誠克備事
  天之道以循理為矜恤以執法為常經寛猛咸宜至公至當則天理之所昭垂即必為朕心之所孚合是揣摩迎合之私原可以不事也朕念一德一心明良交泰之道無有大於事
  天者是以不憚諄詳縷晰而著明之爾諸臣其敬聽無忽
  雍正五年十二月
  上諭人臣朋黨之𡚁最足以害人心亂國政唐虞之世共工驩兠軰比周為黨舜必寘之於法孔子曰君子矜而不爭羣而不黨易經渙之六四曰渙其羣元吉朱子謂上承九五下無應與為能散其朋黨之象則大善而吉是朋黨之小人固自古帝王之所必誅聖賢之所垂戒其為世道人心計誠深且切也蓋人臣之道惟在公忠體國古之純臣公爾忘私國爾忘家精白乃心鞠躬盡瘁念念惟知有君父事事惟知有朝廷雖一己之身家且不暇顧又何至有營私結黨朋比為奸之事此真純臣之道也惟奸惡之小人其心既隂險狡詐忍於背逆君父擾亂國政而其才又足以籠絡要結使奸邪之軰盡入其黨遂成牢不可破之勢當日蘇努阿靈阿鄂倫岱等同惡相濟結為邪黨凡屬在朝臣工其庸懦無能者則棄置之而於聰明才智之人或動之以利或怵之以害或震懾之以權勢或誘惑之以美名使其人不得不墮其術中彼此固結日肆邪謀自以為國家大事皆在其掌握操縱之中斷無有能出其範圍者以此煽惑人心擾亂國政若非我
  皇考至聖至明乾綱獨斷則伊等比黨之害可勝言哉朕在藩邸時知之甚悉故臨御以來將伊等朋比為奸之處屢次宣示中外蓋深為世道人心
  宗社國家之計不得不痛加懲創嚴加誡諭惟冀大小臣工以伊等為炯戒共絶背公植黨之私時懷公忠體國之念則一德一心上下交而其志同其於世道人心
  宗社國家豈不深有利益哉
  雍正七年四月
  上諭國家承平日久戸口日繁凡屬閒曠未耕之地皆宜及時開墾以裕養育萬民之計是以屢頒諭㫖勸民墾種而川省安挿之民又令給與牛種口糧使之有所資藉以盡其力今思各省皆有未墾之土即各省皆有願墾之人或以日用無資力量不及遂不能趨事赴功徘徊中止亦事勢之所有者著各省督撫各就本地情形細加籌畫轉飭有司作何勸導之法其情願開墾而貧寒無力者酌動存公銀糓確查借給以為牛種口糧俾得努力於南畝俟成熟之後分限三年照數還項五六年後按則起科總在該督撫等董率州縣因地制宜實心經理務事田疇日闢耕鑿維勤以副朕愛養元元之至意
  雍正五年五月
  上諭前織造等衙門貢獻物件其所進御用繡線黃龍袍曾至九件之多又見燈幃之上有加以綵繡為餙者朕心深為不悅比即加以誡諭近因端陽令節外間所進香囊宮扇等件中有裝餙華麗雕刻精工者此皆費於無益之地開風俗奢侈之端朕所深惡而不取也向來外省諸臣凡有進獻方物朕留於宮中服用者所需實係不多每隨便頒賜諸王大臣不過收貯於宮中耳其餘華燦之物在朕用之心中尚覺不安若賜諸王大臣在伊等亦覺非分豈非費於無益之地乎況朕素性實不喜華靡一切器具惟以雅潔適用為貴此朕撙節愛惜之心本出自然並非勉強數十年如一日者凡外臣進獻惟應量加工價少異於市肆之物即可見諸臣恭敬之忱何必過於工巧而後見其誠悃乎工匠製造之情喜新好異無所底止見一美麗之式様初則競相慕傚後必出奇鬬勝以相誇此雕文纂組之風古人所以斥為奇衺豈可導使為之而不防其漸乎蓋治天下之道莫要於厚風俗而厚風俗之道必當崇儉而去奢若諸臣進獻之物以奢為尚又何以訓民間之儉約乎朕觀四民之業士之外農為最貴凡士工商賈皆賴食於農以故農為天下之本務而工賈皆其末也今若於器用服玩之物爭尚華巧必將多用工匠以為之市肆之中多一工作之人即田畝之中少一耕稼之人此逐末之所以見輕於古人也且愚民見工匠之利多於力田必羣趨而為工羣趨為工則物之製造者必多物多則售賣不易必至壅滯而價賤是逐末之人多不但有害於農而並有害於工也小民舍輕利而趨重利故逐末易而務本難茍為官者遽然繩之以法必非其情之所願而勢有所難行惟在平日留心時刻為之勸導使小民知本業之為貴又復訓飭閭閻崇尚樸實工作之間不為華巧如此日積月累遂成風俗雖不必使為工者盡歸於農然可免為農者相率而趨於工矣至如士人所業在乎讀書明理以為世用故居四民之首然父兄之教子弟亦當觀其才質如何若果穎悟恂謹可望有成則當使之就學而為士若愚濁中下之資讀書難通即當早令改業歸農使之盡力於南畝以為仰事俯育之資誠恐讀書不成而又粗識數字曠廢閒遊必致非分妄為越禮犯法是浮慕讀書之名而不得其道其傷農而害本者為尤甚亦不可不知戒也朕深揆人情物理之源知奢儉一端關係民生風俗者至大故欲中外臣民黜奢賤末專力於本人人自厚其生自正其德則天下共享太平之樂矣昔人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不知奢者取用少而費力多儉者取用多而費力少則由奢入儉乃人人行之甚便者不可謂難也朕自身體力行為天下先諸王內外大臣文武官弁與紳衿富戶當深體朕心欽遵朕諭期共勉之勿視為具文
  雍正六年五月
  上諭朕惟治道之要莫大於用人督撫經理地方必任用司道府官猶朕統御天下必任用在廷諸大臣如廷臣不能實心任事竭力以輔朕則庶務之繁朕豈能以一人獨理如司道府不能實心任事竭力以助督撫則屬員之賢否民間之利𡚁督撫豈能徧悉而周知用人之關於治道誠至重矣第人之才具不同心術各異用之有甚難者彼司道府等官有一種姦巧之人專務沽取虛名毫無補於地方之實政其心惟知自為而已督撫有所委託稍渉繁難謂非分內所應辦之事即逡廵退縮似此懷姦詭避而反沽不阿諛上司之名殊不知督撫所辦之事即國家之事何一可置分外耶此人之不能為督撫用者也有一種好事之人不安本分督撫寄之以耳目委之以腹心則招搖生事惟所欲為如遇無能之督撫則事無大小任其簸弄督撫為所把持而不能自主如遇有為之督撫則巧窺意㫖百計投合陽飾其亷謹勤幹之容隂行其詐偽營私之寄督撫不覺入其彀中一任逞其私智此又督撫之用非其人者也顧為督撫者勢不能不於所屬之司道府寄耳目委腹心必將遴選其能任事者而委任焉人見其於稠人之中專任一二人則議論風生或指為鑽營或斥為奔競或目之為上司之私人或疑其有所囑託而倖進甚至媒孽其短以為怙勢作威攬權納賄必致損敗督撫之聲名此等皆屬私意非公恕之論也且其人既為督撫所信任以身入乎局中自當大破情面不取悅於同官不狥庇乎下屬鋭意孤行無所顧惜其跡有類於攬權怙勢之所為論者不察其實從而媒孽之抑又不恕之甚乎朕以為人之行事所辨在是非公私之間而已即如武斷鄊曲之軰閭里所深惡也然使其人若能督率鄊曲之中使之孝親敬長使之服田力穡使之急公奉上鄊人悚畏服從則大有補於風化也尚得謂其武斷乎又如攬權之臣朝寧所不容也若其人以一身任天下之重不避勞不避怨不為利疚不為威惕正色而立於朝者人君自當倚之為柱石重臣尚得謂其攬權乎雖有貴賤大小之別其理則一也向令此一二專任之司道府官果能秉公持正實心以辦地方之事必且有益於國計有益於民生不特督撫資其贊助朕亦且嘉頼焉尚何攬權怙勢之可言哉要之用人有專任一二人者亦事勢有所不得已焉耳設使各省司道府等官皆竭誠奉公殫其宣力分猷之實則督撫何樂而不多用也亦猶在廷諸大臣人人懐公忠體國之心則皆朕之股肱心膂朕求之而不可得者又何取乎一二人之專任哉但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彼為督撫者因屬員中不能盡得其人而用之乃不得已而以耳目腹心專付之於一二司道府等也或有擇之不精用之不慎所託非人稍有所覺即當警省改悔不可袒䕶餙非則無過矣如福州知府胡承謀窺見廵撫毛文銓詐偽沽譽投其所好遂籠絡通省官員共相欺隠又能使毛文銓轉而欺朕此其姦惡狡猾較前各種劣員尤甚斷不可一日姑容者也朕實深悉直省督撫用人之委曲復洞鑒直省司道府各官種種情偽為此諄切曉諭俾各警惕猛省直省督撫務須仰體朕察吏之意將屬員時加體察勿為宵小欺䝉朕自有逺照斷不使若軰少有遁情夫天下上智下愚之人無幾惟中材可與為善可與為不善者居多尚其敬聽朕訓憬然覺悟共勉為秉公持正實心辦事之人下不愧州縣之表率上以不負督撫任用者不負朝廷則吏治烝烝日上措天下於郅隆之治不亦美歟期汝等人人勉之
  雍正七年五月
  上諭屢年以來朕以天人相感之理諄諄曉諭內外臣工蓋朕實切敬
  天勤民之念於寤寐之中而確見其感應之不爽尤願各省督撫有封疆之重任者體朕此心至誠至敬各盡其道以為感格
  上天之本惠我烝民共登袵席朕並非以年糓之順成有意歸美於大吏亦非以雨暘之差忒強欲卸責於臣工也假使為督撫者因朕有地方豐歉由於吏治得失之諭㫖而欲自彰其善自䕶其短於奏報秋成則或有溢美之詞於奏報歉收則或有諱災之意似此則事
  天為不誠事君為不忠臨民待下為不仁不信有此數端而欲荷
  上天嘉祐錫福凝禧有是理乎況粉飾一己之聲名而不顧民生之休戚其何以對所屬之官民而無愧怍乎朕留心體察覺近來督撫等之奏報年糓間有此𡚁不得不通行曉諭以防其漸在爾督撫等自思之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況朕之見聞甚廣訪察維勤倘掩飾於此而敗露於彼豈不自取朕之輕視乎人臣事君之道惟以誠實無欺為本爾督撫等其共朂之
  雍正七年七月
  上諭書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蓋言為君之難也又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蓋言人臣之當匡贊其君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帝王行事萬目之所視萬手之所指其嚴豈不更甚乎朕之行事若有可議者朕之辱即諸臣之辱也昔人云王辱臣死諸臣豈得漠然視之而全無相關之意乎縱不能如古直臣之面折廷爭爾等時常進見可以從容密奏朕樂於聞善不吝改過惟冀諸臣之盡言規正以補其闕若面從心非豈朕所望於諸臣者哉朕即位之初或尚有不知朕心而不敢盡言無隱者今廷臣侍朕六七年矣豈於朕之居心行事尚不能深知而存猜疑之見乎從來天道昭然鑒觀不爽朕若不以誠待諸臣諸臣即行欺罔或無報應乃朕實實以至誠待爾等古之所謂推心置腹者不過如是而諸臣尚忍懷私挾詐不以至誠事主斷無不遭
  上天譴責之理是以數年來凡欺罔負恩之人無不即時敗露天道之近且顯若此豈不可畏之甚哉至於朕之每日訓飭諸臣者並非但以責人而不求之於己也朕事事以身先之且深覺為善之可樂循理之甚安書曰作德心逸日休孔子曰君子坦蕩蕩聖人之言確乎不易諸臣但試行之必有暢然自得之樂也以上俱遵頒發雍正七年以前 諭㫖其七年以後未奉刋發者不敢臆登
  書經傳説彚纂序
  朕思六經皆治世之書而帝主之大經大法昭垂萬古者惟尚書為最備蓋自繼天立極精一執中二帝三王之心法遞相授受而治法亦因之以傳今觀書所載成天平地經國造邦建官立教禮樂兵刑之𢎞綱大用與夫𢋫揚都俞之休風嘉謨嘉猷之陳告凡所為永膺天命而致時雍協和之效者雖相去數千年尚可於方策中想見其欽明寅畏之𠂻布敷經綸之跡後之君臣得奉為楷模以追蹤於唐虞三代之隆詎不於書是賴哉我
  皇考聖祖仁皇帝聖學淵深治功𢎞遠存於中者二帝三王之心發於外者二帝三王之治而稽古好學於典謨訓誥之篇沉潛研究融㑹貫通初
  命講官分日進講著有解義一篇頒示海內復
  指授儒臣薈萃漢唐宋元明諸家之説叅考折中親加正定廣大悉備於地理山川援今據古靡不精核為書經傳説彚纂凡二十有四巻茲值刋校告竣與易詩春秋諸經次第傳布敬製序文勒之巻首夫後世之天下唐虞三代之天下也而治法之垂為典章心法之原於性命者先後同揆百世之聖君賢輔未能易也故為君者必思比德於堯舜禹湯文武而後無忝乎為君為臣者必思比休於臯䕫伊傅周召而後無忝乎為臣朕夙夜兢兢冀克守主敬存誠之道以遂覲光揚烈之懐尤兾卿尹百執事其體元首股肱之誼殫協恭勵翼之忱寅亮天工諴和民志俾薄海內外永底乂安於以逺宗聖哲而仰承
  皇考尊崇經學啟牖萬世之盛心顧不美歟是為序
  詩經傳説彚纂序
  朕惟詩之為教所以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其用逺矣自説詩者各以其學行世釋解紛紜而經㫖漸晦朱子起而正之集傳一書叅考衆説探求古始獨得精意而先王之詩教藉之以明國家列在學官著之功令家有其書人人傳習四始六義曉然知所宗尚我
  皇考聖祖仁皇帝右文稽古表章聖經
  御纂周易折中既一以本義為正於春秋詩經復命儒臣次第纂輯皆以朱子之説為宗故是書首列集傳而採漢唐以來諸儒講解訓釋之與傳合者存之其義異而理長者別為附録折中同異間出己見乙夜披覽
  親加正定書成凡若干巻名曰詩經傳説彚纂朕惟詩三百篇先王所以明勸懲而行黜陟蓋治世之大經而後世文人學士乃以風雲月露之辭自託風雅學經者又溺於訓詁詞章之陋習烏在其能明先王之道也我
  皇考指授儒臣勒為是編期以闡先王垂教之意與孔子刪詩之㫖學於是者有得於興觀羣怨之微而深明於事父事君之道從政專對無所不能則經學之實用著而所謂用之鄊人用之邦國以化天下者亦於是乎行焉刋校既竣敬述
  聖意序之簡端
  典謨後序
  竊惟精一危微治統兼夫道統勞來匡直作君即以作師心同揆於後先德彌光於上下蓋自古有聞矣我
  國家樹基纘緒
  列聖相承
  皇極敷言有典有則載在左史非外乘之所得而書也
  然而
  德音孔昭
  文謨丕顯曰詔曰録曰諭曰序曰頌曰論曰箴曰訓亦既宣示四方無逺勿屆而聲教東漸則又蒲姑商奄之鄊所專屬者也敬集一編以標常憲拜手洛誦穆然而見
  仁育義正之模焉
  大訓煌煌用祗承於罔斁豈必藏之柱下始稱隆法守
  哉作
  典謨志   三朝典謨廣大悉備茲集僅舉其要其事有專屬者仍分見於闕里河漕田賦秩祀等忘不復複載亦或睹記弗詳登輯有所未逮敬俟續修者補述之併識














  山東通志巻一之三
<史部,地理類,都會郡縣之屬,山東通志>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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