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峿堂集/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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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峿堂集
卷十
作者:李象秀
1900年
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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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尹幼常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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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讀古人書。必要先知作者之本心。以究全篇之大義。得其要領。方不虛讀。且如今讀出師表。須知孔明緣何出師。出師緣何有表。宗旨何在。孔明以天命之才。膺時而出。負濟世之器。隱居自養。苟非其君。沒身而已。先主英聞蓋世。爲天下不憚三顧。雲從龍風從虎。魚水之遇。懽如合契。於是幡然而起。慨然許以驅馳。蓋誅討姦凶。振大義於將晦。重整神器。起殘焰於已灰。廓淸區宇。援生靈於水火之中。此先主所爲訪之孔明。孔明亦以自任者也。天不祚漢。奄爾崩殞。昔者君臣相與僇力者。並擔於一身矣。逆賊不可不討。中原不可不復。西蜀不可苟安。竭力向前。苟盡吾義而已。成敗亦非所暇論也。彼區區一蠻酋。首先從事者何也。以邊徼不靖。無以專力於中原也。然後張皇六師。義旗北指。顧以後主昏闇。憂不能釋。必其平居。常自縮退曰我何能爲。我無以進於事功。使忠臣解體。羣下失望。宮掖之間。必多便嬖。溺愛徇私。爲害不少。且忠邪黑白。惛不能分。擧措顚倒。國無以爲國。孔明亦安能成功於外哉。故指陳其病。庶幾開悟。又擧二三子之忠良。使知取捨。先後漢之得失興亡。並無他道。其言沉痛入骨然後。暴白自己之所以際會於先帝。斷然以討賊興復自任。於其君盡忠匡補。歸之二三子。於後主只以深追先帝遺詔爲勉。嗚呼。阿衡之訓太甲。周公之敎成王。其何以加諸。此孔明之本心。一篇之宗旨也。若其言語。皆出肝肺。光明磊落。惻怛懇到。忠義爭日月。精誠動鬼神。千百世以下。使夫忠臣烈士莫不廢書而涕泣。誠足以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豈文章云乎哉。必須潛心熟讀。融會其旨。終身可以得力。何必文理之爲也。

與尹幼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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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學欲靜。讀書欲專。而所處或不能然奈何。聞心有不能靜專。未聞爲學者必絶類離羣也。有患心之移於物。未有讀書者須屛絶人事也。何謂移於物。夫終日所聞。不出乎貨財得失。科宦利害。女色淫褻。雜技爭競。及夫機險巧詐之說。鄙悖輕薄之談。求其一言之出乎雅正而不可得。良知正覺。日鑠月消。潛移默奪於衆楚之咻而不自知。不其惜哉。又有甚焉。面諛容悅之言。日至於前。以賊我矣。彼譽我之門地者。導我以驕者也。諷我之儉約者。誘我以奢者也。或誇相貌。推以早達。或穪行能。托之公議。伺我眉睫。低仰其錘。觸胃而津生。搔背而腋癢。入於耳而悅於心。必也親其人德其意。而不知爲其所愚弄。此吾所謂大患也。又有顔色姣好。擧止便儇。修餙言辭。塗冶眉髩。曲伎小慧。工媚善迎。若此流皆災人也。愛而狎之。足以移我之德性。孔子曰。遠佞人。佞人殆。聖人豈欺余哉。凡此數者。患之當奈何。必潛心於讀書則志向定而見識明。志向定則不遷。見識明則不惑。輔之以端人正士。不憚聞過。則是皆不能以病吾矣。

與尹幼常壬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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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事之鞅掌。此是䧺府。勢所不免。而況又初手。安能無生踈之態。惟耐煩工夫最難。凡能做事者。必先能耐煩然後可以抵敵。終日役神於視聽。無夜氣所養。則殆難爲矣。每於靜夜。收攝此心。掃遣萬念。澹然虛明。及朝視事。大覺有效。此卽本原工夫也。日間膠膠擾擾。無片刻寧靜。入夜又復以思念汩其方寸。天理幾於昏塞。其何以酬酢萬變而無差乎。雖於公事紛沓之際。或瞑目安坐。收視反聽。以驗吾本來面目果作何狀。片時開眼。已自有效。此非迂濶之論。卽至理之必然。而世人多忽之。甚可惜也。昔王陽明在軍中。晝夜目不交睫者六日。神氣如常。謂人曰吾在京師。目光常不過馬首。此古人嗇養精神得力處。無忽如何。

凡臨事。惟有實心二字而已。朱子所謂朴實頭做去是也。無論巨細。皆吾所當爲者。則其間寧容揀擇耶。到底盡吾心。不容半點虛僞。苟能如是。則其效能使暴慢者自服。狡僞者獻誠。此是徹上徹下。第一等工夫。更無第二語。君子高居於廣廈之上。而彼愚民。皆知吾心之如何。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是也。以實心行去而或有差誤。此乃吾之未及也。其罪過猶小。明知其非而牽於私慾。故犯爲非者。其罪過乃鉅。居家理官。豈有二致哉。

刑杖一事。臨別時亦已貢愚。而莫難者體下情也。莫易者責下人也。威權在手。喜怒由己。動手則易滑。吾言一出。莫敢不從。最於此處。着眼十分照檢。每欲杖一人。必幾回致思。常有不得已之念。存於胷中。方爲仁人之用刑。必愼必重。無有蹉失。是所望也。

與尹幼常丙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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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愁之頻仍。調度之匱乏。令之所處。殆有甚於此漢。相勉惟有堅固二字而已。朱子臨易簀時敎門人。亦擧此二字。常令義理浸灌胸中。自然於外物之至。捍禦省力。省力處卽是得力處。此等語豈向人人可擧。惟與意中人共之。令則似不至河漢及之爾。

與尹幼常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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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常從哀疚中。思善向道。追已往之愆尤。勉將來之受用。台薦罹險釁。積嘗坎屯。亦惟久矣。今焉否盡泰來。坦道在前。車不摧於太行而康莊折軸。舟不覆於灧澦而江湖臭載。故君子戰兢臨履之功。無時可輟。惟望於此乎慥慥勉崇令德。永終茂祿焉。

與尹幼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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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執事爲先大事。誠力果斷。絶出尋常。歎服不可量。獨於風水之說。竊覸其有深信篤好。數十年不衰。惟此甚不可也。常從求福上起見九分人慾。文之以一分天理。是自欺而欺人也。誠看古昔先贒凡有識。未嘗役心於此。役心於此者。皆流俗人也。卽此可以知取捨矣。台執事所務。在於正己匡俗先公後私。上有以報塞。下不失家䂓。豈宜用心於身家禍福。自甘與流俗無識同歸乎。兩世山事旣了矣。願勿更留心利害往來較計於中。屛去山書。斥遠地師。方寸虛靜無事以治本原。深企深企。始興占山。仁人之所不忍也。伏龜亭遷葬。見誑於妄男也。此二事爲台執事累德非細。遂爲不可改之過。豈嘗閒居自省而及此乎。懲於前者必改於後。願台執事深察焉。

貴人之病。恆在不聞其過。名位愈尊則承奉愈衆。趍走滿前。唯諾如流。我之責人甚易。而人之責我則絶無。於是終日終年。無一過矣。天資旣非上知。學問未甞用功。而終年終日無一過。天下無此理也。安知非我之過失多。而視壅聦塞。恬然常居於自賢之地。人之背面竊議者。吾皆不知也。如是則喜怒任情。愛惡徇己。日用酬酢。率多出於私而失其正矣。旣無嚴師畏友。若何以救此也。常觀聖賢之言。以爲之鑑一也。時刻提省此心。隨事照管二也。樂聞䂓箴。虛受人言。勿敢狠愎自用三也。庶人好學。利及其家。士好學。利及鄕黨。宰相好學。民國蒙其利。豈不大哉。台執事具近道之資而少學問之功。凡立身行己之美。由天資也。不免有過失者。文學不得力也。先大爺典型已遠。敬畏觀省。旣無所於得。而端人正士未嘗至門。門下左右。率皆年少。無有老成識見者。私憂過計。常恐台執事之有過。故爲此披瀝焉。倘不以陳腐而察納幸甚。

與尹幼常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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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以孝文公墓表見屬。秀何人冒應是役。竊惟碑誌未成。孝思甚殷。故欲先就斯役。而碑誌已有所託。義難重請。桓圭數公九原不可作。顧此世。受公知知公深者無其人。事又不容已。所以破俗例而爲此也。若以無名位終辭則豈執事所望於秀者乎。且生平蒙知遇之深。畧曉文辭。實皆公賜也。沒身不能報答。誠少效力於公身後文字之役。則英靈不遠。亦必犂然。抑又子孫自爲父祖表志者亦多。秀於公何異於子姪。是家門事也。公所樹立。自宜不朽。非有資於墓文善否爾。行狀狀其實。無以復易。若故欲改異則文雖工。失眞相矣。故全用其文。特機杼變置。便成他文。恐碑誌亦止如是耳。近世表墓。幾於與碑誌無別。今不能頓去時俗。致文字稍多。諒之也。

與尹幼常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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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利如氷炭。不能同器。無兩得之理。世間未有楊州鶴爾。苟吾所行合義。內省不疚。則古人有蹈白刃而無悔者。況恤其他乎。然大處旣得則小失不足爲病。此自夫論人者而言耳。若自治則不然。大處雖得。自是吾分內當爲者。無足自有於心。或小事過失。有可以招謗。則正宜內省加勉。期於無可指之瑕而已。槩聞執事狼狽。其實坐不能徇俗以致之。若爾則是有辭而無愧。謗議庸何傷。但未知貝錦之成。果無萋斐。盜瓜之疑。不由納履耶。嘗觀古人前輩始能以直道自持。被一番挫折。往往苶然隕穫。遂喪其所守。爲識者所惜。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故士大夫晩節爲最難。願執事益加意焉。區區之祝。

與申元中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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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鄰集。近日嘗瀏覽矣。始讀之。醒心刺眼。多可喜。稍久亦已厭。蓋其作者。率當有明末運。姚江學派轉而歸夢幻泡影。一路文章則海內方祧王李而禰袁鍾。入破新聲。皆作幺絃仄調奇警小慧。無復敦厖雋永之氣。又往往身經甲申。便是白頭宮女。閒坐說玄宗。李後主去國。聽敎坊詞曲。揮淚對妃嬪。風景頓殊。擧目有山河之感。一往悲哀呑聲哽咽。而音響自然逗漏於筆腕。風氣所運會。性情趣向。並與同歸少年。輕俊人。不可令貪愛。恐如飽嚼哀家棃。有析酲止渴之妙。而脾宮中冷。其害亦復不少。惟劉念臺,左忠毅,顧涇陽及魏叔子,汪苕文數公。旣賢人名家。其語皆典實可觀。外此亦或有格言偉論。可以發省。在讀者著眼愼擇之爾。

答申元中別紙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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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父子繼掌五營。殫心奉公。無毫髮怨惡於民兵。擧國所知。遽有此事。劫運所會。非可測度。然滿盈必損。亦理之常。抑通倭自丙子始。而時大官。實公家也。雖事非由己。而不能辭其名則豈亦以是歟。竊念公憂國殫誠。鞅掌盡瘁。忽然遇此凶變。管下軍卒。脅從於覆載不容之罪。此何理也。秉論之士謂趙宣子以亡不越境反不討賊。蒙惡名而不敢穪屈。以此繩之。則其日將臣。當先受罪然後討賊可論。某聞此爲之縮頸駭汗。徐思之。其言亦不可謂妄也。承別紙所敎。三復不知涕欲下。人臣致身之義。不擇夷險。盡忠竭力。如其不幸。以身殉之。自盡之道如是而已。至若所處者。欲盡誠而無其道。欲竭力而無其由。泯然進退。拊床竊歎而已。及其事發不虞。變生倉卒。身當其地而不與知。目視其事而不能救。從而議者只據體統而爲之辭。未必原其心也。引名義而加之罪。未必諒其勢也。則吾不可家置一喙而自解於衆。遂俛首受謗而不能辭矣。是人世之極苦。遭罹之至艱也。於古或有之。而不意公當之矣。然出城待勘。已經投畀。力控而不蒙許。公則旣爲其所當爲矣。然俯仰義分。不自慊於心。以生平皭然氷霜之志。不忍受物之汙濁。至以自靖之義。詢及鄙陋。嗚呼。此如人飮水。冷煖自知。骨肉至情。且不容有所左右。況在知舊乎。然公僚友滿朝。獨以及於此漢。非苟然也。中夜反覆。起而旁皇。爲公思恰好之策而未見盡善也。公於當日。不能碎首彤陛。以雪擧朝無一人爲主辱臣死之恥。已有愧於古人矣。捨生取義。旣失其便。而禍亂未有涯畔。果有取熊之心則未晩矣。蓋有失之東隅而收之桑楡者。豈宜徑庭乎。易曰澤無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旣委致其命於君。則當磊落光明。使足以暴於世。遂吾之志可也。何爲黯黮不明。如溝瀆之諒乎。事稍定。必爲去官。而乞遞之章。不可不痛引義理以自罪然後。稍可安於心而物議亦少饜矣。觀洊雷之象。恐懼修省。益思改勉己過者。勿留滯爲病。安數順理。曠然自在險而不失其所悅。則亨屯濟蹇。未必不由於此矣。愚賤之見止於此。願公熟思自愛也。

與韓元七善宗○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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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詢元七。讀業堅苦。頗聞近寓文山甥館。果然否。讀書最急惟文義。文義之通不通。乃學人夢覺關。凡玩究思索。記誦製作。皆文義通後事。文義之通。亦無限量。但能知人所知。看人所看。是爲文義中等。足下向學頗切。只是文義尙居下等。欲至中等。隔幾重雲霧。此病正坐自幼學書。一味粗鹵。不曾細心參覈。窮其意旨也。豈惟足下然。是我東方文士之通患。然不拚死力透脫此障。終無長進時。如是讀如是作。作之不已。豈患不爲文人。而其實平生在夢囈中。如是爲文人。亦足貴乎。欲醫此病。別無妙策。只於所讀書。不敢放心順口過去。無疑處討出疑來。無妙理處索得妙理。翻來覆去。上刷下爬。逐節照管。毫不遺漏。欲令一點一畫。皆若有所關。果能行此則向前多少麤心。稍就精細。漸漸有得力處。此不過一二卷事業一二月功力。於一二卷。勘破得通則其後豁然。愈讀愈豁。天下書籍。皆吾度內。豈不樂哉。於足下所最急。在此一公案。故玆以貢愚。勿謂汎然。試依此言行之。久而無效。他日相見。責我以妄言。吾當伏矣。

與尹彜好,景組。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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艱書並一幅。冀棣室聯照。霜令始嚴。親堂起居調將康安。塤箎勻福。納稼不大損否。此中有甚於兩年者。鄙穡亦零星可笑。䟽草覽已如何。文旣浩汗。修辭未精。無與商確就正可恨。指陳剴切。批鱗者多。甚可惶悚。蓋朝紳有不敢言。而亦不能言。徒恃聖度包荒。以其草野愚昧。不責以體禮。批下無可否例用優奬。而反加諭召勤摯。懍蹙懍蹙。蔑有絲毫裨益。祇取怒謗於世。孰如初不着耶。然辭執義之章。復因星變火災。有所陳戒。又犯過矣。愚衷有不能自已。都由不識世情也。然亦止此已矣。口不宜復開也。老谷轎夫往荏島者當已還。疏草果附去耶。京聞苦不眞。有近報的確者示及也。不宣。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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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謂無父無君。是禽獸也。率獸食人。人將相食。昔疑其辭之過嚴。今乃知其痛切可懼。邪說必至滅天常。訛言足以亡人國。請言其所以然。試留心察之也。國母慘被誣衊。君父積遭㤪讟。政令之失。不如是之甚。訛言居十之七也。曾子殺人。成於屢報。市中有虎。三傳而信。況今千萬人輾轉增附。愈往愈深。擧國靡然一轍。曾無一人斥之者。遂使人人皆有仇國怨上之心。合成一團。堅如鐵石而不可破。於是膓胃都變。天理遂喪。爲邪說陷溺。如中蠱毒。如醉醇酒而不自覺也。六月之變。豈非因訛言而成者乎。一聞謗國訕上。則頓然目明。躍然心喜。不問其說之爲何。輒曰直言也。忠臣也。此其積傷於中。觸之便發。白樂寬之疏。是向君父惡詈。無復人臣之義者也。曾不驚駭。反謂其忠直。以其積傷之見。加以文理瞢然。不識高低。不謀而同聲。反以斥樂寬者爲詬怒。自陷於無父無君之地。甚可哀也。經曰撫我則後。虐我則讐。民情固自如是。不足異也。然不思五百年戴此天食此土。是誰之惠也。君父雖失德。何忍無毫髮爲君主不忍之意。一朝化爲異類乎。嗚呼。彼小民蚩蚩尙矣。自號爲衣冠之流。稍識文字者皆然。奈何至此極也。古者楚之南。有狂國。一國皆狂而有一人不狂。乃指此人爲狂。執而針刺火灸。昔笑其說矣。何圖身親當之耶。夫吾親有過而被外人所辱。則爲子者猶應惡聞而拒之。若以辱吾親者爲是。而曰此直言也。此忠於吾親者也。則爲何如乎。雖至愚者。無不知此。而今若是者。陷溺之久。天理滅也。天理滅則大亂將起。不幾於率獸食人耶。此吾之所痛傷不能已者也。昔李爾瞻欲廢仁穆後。造作誣衊之言。播之內外。使市井軍兵伏闕請廢國母者萬餘人。此時訛言。豈止於如今日耶。國論百年然後大定。則三尺小兒。皆知是非。方其未定也。邪說澒洞。如洪濤巨浪。滾滾崩頹。在其中者。無不隨流。於此乎最宜拏得定見。明着眼箚着腳不倒。方是有識。惟君勉之也。朱子曰。邪說害正。不能攻討而唱爲不必攻討之說者。是亦賊之黨也。今稍有知者皆曰彼疏固非矣。請罪則過矣。是皆不必攻討之說也。豈非於義理有未透故耶。吾言如一葦障河流。極知其無益。然區區所執在此。設以之取禍害。亦無悔恨矣。此書示天賚及夢堯淸諸子。必爲之詳說而告之。若非親好者。勿爾也。

與尹景組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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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世所謂時體二字。乃迷人之蠱毒。壞物之蒸窰。不知平日或能自加省察否。萬鴉嗤一鷺。衆黑怪其白也。千鳧詆孤鶴。衆短危其長也。智愚同波。貴賤一轍。黃蘆白葦。彌望皆然。洪爐所鼓。鋼鐵亦鎔。身入鮑肆。與之俱化。景組處此已久矣。果能不見鎔乎。能不俱化乎。吾有未敢必也。見質樸而能不鄙之爲鄕野乎。見眞實而能不斥之爲古佛乎。大笠麁袍。能不色然而笑乎。直言忠告。能不咈然而怒乎。冶貌窮奢能恥之乎。優媚獪譎能惡之乎。於此數者。有不能焉。則是景組已非前日之聖習。自謂吾未甞然。而具眼者視之。已爲別人而不自覺也。醉人何嘗自言其醉乎。若然則不失爲今世宰相子弟身分。而大非先祖考閤下家法。尊府公素行也。勉旃勉旃。無墜此臼。宜時反觀。痛自警省。必以和而不流。挐定服膺。五味相調。以適衆口。斯之謂和。萍梗漂水。不能自持。斯之謂流。此在讀書得味。自立定見。胸有秤錘。不可移奪。無謂我耄。幸深察焉。

與尹景組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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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曰。輔漢卿處都城俗學聲利塲中。閉門自守。能味衆人所不味。深可敬服。所謂近日時態。誤了多少子弟。賢處此幾何歲月矣。能保其不受染乎。日夕聞見。潛爲移奪。如醇醪醉人。膓胃都變而不自覺。甘爲下流則已。不然者大有事在。第一十二時刻。自提此心。如攜兒入市。步步回顧。其次手不釋卷。聖賢義理不離於心。古人言語不離於目。不如是則不免墯落也。惟終歲不聞䂓刺之語。是大可憂爾。

答尹景組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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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兒歸。細承邇節。兼奉情函。慰抵面會。科場已過。冗擾隨息。倘得收攝神精。會理冊子否。不能專一做業者。莫如小立課程。雖一日不過看五行。必令百忙中。亦不許虧闕此程。積累日月。則大有可計。非此則便無準的矣。第一提警此心。逐時照檢。毋使昏昧放逸以徇物不反。此天下萬事之大根本。患在人人認此語爲爛套。不肯親切用功。故卒無得焉。必宜無忽。如何如何。

與尹景組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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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新吾戒子曰。門戶高一尺。氣焰低一丈。華山只讓天。不怕沒人上。凡遇榮盛者。不可不恆存此念。若有矜高相着心。便已形於外。爲識者所鄙矣。

與朴景謨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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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阻懸仰。昨荷尊府丈枉存。從審間候。侍餘以感冒有損。甚爲貢念。近日所看在何書。士大夫三日不讀書。便覺語言無味。面目亦可憎。此山谷言也。日以古人言論。浸灌胷中。方可矣。故手不釋卷。然後心與文字爲一。左右逢其源。資之不窮。所望於賢者。惟欲務在該博羣書。終歸於約。功勿安於小成。遽以自足。如何如何。罪人近以諸兒相繼苦痛。殆無間隙。且婦女皆患陽毒。身亦先已經此。尙此圉圉。蘓完無期。長兒亦常在不健。滿心熏惱。逃遁不得。奈何。有祿以此中不寧故送之。聞方受讀於案右雲。並敎其解釋。令背誦後。又誦其釋。此便是蒙學之䂓也。科行欲何以決耶。餘昏眩不次疏儀。

與朴景謨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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尙書了幾篇。文獻通考。歲時瀏覽一次如何。博學虛受二語必勿忘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非外來。乃吾自滿之心是已。凡學者最怕這箇壞事。愼防之也。懷山從遊者。惟賢有長進之望。心常爲喜者。毋負此一念也。此中文風極寥寥。如周星比亦難得。況賢於是者耶。可爲慨然。七律一首寄去。別秋社諸君序。此則覽後傳送於周星。以及金谷如何。賈島詩此心非一事。書札若爲傳。不宣。

與朴景謨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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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程子謂其不可漫觀。晩年所見益高。溫經餘暇。必以此旁習如何。有祿自應爲贒擔着。望須喫緊用力。使其卒業。則足爲賢後殿。豈非大事耶。小學汔功後。換孟子爲宜。集註句讀。稍稍可以自了矣。寒暄書式。敎他日課習學。亦係最緊耳。

與朴景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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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問景謨爾時平安戾止。客居淸晏。間觀何書。作何生活。文字萬般。只尋箇一歸宿處。外境萬變。只守得一主人公。讀書法如是。此世界何地非苦海。亦何地無樂土。只怕吾人沒眞見識。不能自做主爾。可歎。𢈪上人聞竟作䯻而來。發狂以去。果然否。是被去年香農與。賢輩壞了也。然可壞則非學。幾年坐禪。終不得眞正路術。故有此狼狽。賢宜鑒此。勿看作別人事也。秀暑熱漸迫。不知何以喫過。家兒近節未聞。甚欝。楮先生交絶。卒卒止此。領照焉。

與朴景謨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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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曰。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說約也。博而不能約。是書肆而已。賢旣已博矣。宜稍稍反求所謂約者。以爲歸宿。不亦可乎。文字乃適道之津梁。非所以終身。汎濫詞章。如貧人爲富家筭帳簿。及起空手而歸何也。非我故也。從事身心。俱有路術梯級。贒皆已知之。但身在其外。未甞實入其中下手也。在其外擬議揣摩。雖爛熟不濟事。不如一日親尋其門徑行去。乃知其曲折甘苦也。以賢才識。止得名文人。大可惜也。得無有意乎。受形洪勻。幸得爲人。冥暗中過活一瞬。失之萬劫。何可復得。念之心痛。願賢猛省回頭也。

答朴景謨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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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眺雪山皓然。此時戀想愈懸。卽奉書。備審近節在旅淸衛。慰感慰感。秀間承疏批於往懷山之路次。自懷至石南留數日而歸後。受內下緞疋及酪乳藥蟹惶感。方呈辭單于本牧。俾爲轉達於朝房。冷不須言。虎溪間以連有掣礙未往。將爲來往計。而此亦人言不一。苦矣哉。呵凍暫草。另具別紙。不宣。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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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聞輦下訾謗。於三抄選內。最叢於此漢雲。賢雖罕出入。所已聞者。當已盈耳矣。語曰羊質而虎皮。則人之攻之也。十倍於虎。固其理也。吾豈有介於心耶。然不能修身。不能敎子。不能齊家。不能固窮。此數者固皆自訟自反。愧悔日交於胸。思欲收桑楡之益而不得者。若以此等謗我。則我所以怵然瞿然者。又甚於自訟自反者矣。爲我省察加勉之助。豈不大歟。如有此等之聞。必勿見諱。隨報於吾。深企深企。已以此告於景組。賢與景組。何可自待以餘人乎。幸相與交修於余。有毫髮可裨於我者。知無不言。可矣可矣。一以蔽之。曰於我極不幸。處之之道。又無過於恐懼修省四字而已。

南明史雖經剪裁。未能更加校閱。意必不能無瘡疣。所以著書不可易言也。賢須求明季南北畧,南疆繹史,啓禎野乘等書。從頭一次梳櫛。其有誤處。隨付以簽。如是然後。方成完書。雖入梓亦當以此也。欲爲此則須捨置他事。專以爲務下一番之功可也。上所云諸稗史。欲借觀則想不難矣。了此役則明季事參錯胷中。亦是一事。且爲我成一箇完書。結局於贒手中。不害爲交相益之道也。必須圖之也。

與朴景謨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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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託誌文。卽爲構成。而老筆頹唐不從心可歎。原草久留於此則甚可愼重。故今並付呂明哲送去。勿謂已完之篇。有可指摘者。後便示及。以爲改正之地。甚好矣。墓文主簡嚴。簡嚴則文必少。文少者貴其有骨力精彩。而今不能然。何以冀能久耶。嘗謂近世諸公之文。至碑誌則必推梣溪尹公爲第一。執筆供其役者頗多。故稍有得於其間。但本領原不及。故終不可企爾。

答金舜華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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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雨頻來。綠陰已漲。方深熲戀。意外伯氏見訪。兼奉惠音。從委近節淸晏。甚慰甚慰。聞移舍有容膝處可喜。而家產米塩之細。便是初手。其滋味果如何。語雲在家貧亦好。信矣。然亦安能久坐此巖谷間乎。俗離之行。聞甚仙然。不禁神馳也。此中免有他故。而長子宿證近添。熏悶何喩。仲兒分戶。極爲荒涼。科行三兄弟一不能作。其艱窘推可知矣。開硯在初旬。而視昨年。尤爲零星。新來者三四員。而一是巖上竹釘。豈非先生道益卑故耶。究是此漢之身數。不可掉脫奈何。山行歸後。其詩卷得一覽則甚好。而遠莫致之爾。有友人約於晦間。爲屯浦觀海之行。而動有掣肘。恐未可諧矣。分戶後感舊振觸。有短律玆錄寄。餘相逢知在涼後。臨紙沖悵。不宣。

答韓壽卿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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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失握別。咎實由我。而悵觖何可言。頃奉情翰。奚翅爲空谷之跫音。書後歲新。侍彩迓休增慶。溯祝溯祝。僕見迫於上絃之箭。凌寒犯雪。挈眷移來。妄人也妄擧也。到此巧逢鶴語之歲。數口炊桂。幾幾爲凍鬼。乃是自投窮苦。秋社諸友得不拊掌笑之。亦無以分疏矣。此漢就溫於準家。隨來學人。借讀於隣舍。其喫苦又甚。故妻之服已闋。悲悼傷懷。況在孤寓。藥兒僅以晦日來到。是爲歲況。前頭整頓之計。溢目愁惱。不知何時漸就頭緖。髩髮又添白矣。餘生苦哉苦哉。所望諸君年齒旣加。務學之志。亦隨以新。自強自厲。自得自修。勿靠父師之勸督。孜孜日進。以副此區區之望。則雖在千里相阻。便同同堂。毋忽毋忽。

答梁擎霄甲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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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華至得書。審秋晴。重侍淸晏。甚慰。承以秋穡廢學。可歎。然奈何。此亦吾分內當行。掉脫不可得。不成袖手坐觀曰我爲學而已。古人皆從這裏過。讀書執事。原是一般。道理非截然二物。苟於執事無失。則是乃讀書之得效。學也者。非專靠文字可了也。所可憂者。此心不免爲事物所遷。漸失其初矣。此非大段牢固。則鮮能不然。故必時刻照檢。使終日躬親庶務。而其中卻泰然無私慾。如是則雖往往廢書而不足爲吾累矣。見所示雜文數篇。知別來於文字有進。但引用故事。多不襯貼者。此由臨文。輒有夸心。奔湊於筆下也。亦宜戒也。行狀畧爲塗抹。覽可悉矣。穡務畢。十月以後則復宜開卷。作業則用心當倍於前乃可爾。切不可以吾已當家。毫髮自鬆於心。如逆水行船者。擔平生氣力。拚死曳上。若稍住手則便退了十數丈。棄卻前功矣。吾門下學徒不少。沒一箇立志如君者。是所慨然。故未甞不相聚學習。無作輟者幾年矣。日日月月。只是舊人。以歲計則寸進而不能以尺。一篇文不能自讀。一札書不能自綴。光陰逝矣。孰能常負先生而行者乎。然其於文理也。蓋皆一二年事爾。特無奮迅必爲之志故爾。其病都由懦而無恥。天下不可以爲者懦也。以君之才。若又兼懦性焉。則今所云云。豈可議乎。君旣不懦。故其所得如是。望須益勉不惰。期有樹立可也。作此書。不知幾時可達。而偶自覼縷至此。諒裁如何。不宣。

答梁擎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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覽此諸作。其造於是境者。亦可謂難矣。然掘井者先得濁水。濁水旣盡。乃見淸泉。不見淸泉而止。則終不免爲棄井。其前功可惜也。以此示於不知文者。則足謂之能文。示於能文者。則猶隔幾重案矣。得贊美於不知者千人。不足恃也。一朝爲能文者一人所擯。則向之千人所贊者。皆爲虛事矣。故獨學無成。孤居無得。可歎者矣。雖然不宜以此自廢。雖不知而作。作之不已。則積久之功。終必有得。呂純陽六十四歲。遇鐘離眞人得道。栽松道者七十。遇二祖惠可得法。此皆不知而作之者。而至誠不息。積久之功力深造。卒然遇良師。一言點化。豁然通悟。此理不可誣也。一年之中。或作十餘首。或作四五首。此豈至誠之謂乎。功力亦豈深造耶。

答李周星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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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君便。卽奉華札。詳探近節。何等慰賀。所示外物之侵睡魔之困。此讀書人之通患也。然若能立志堅確。進於勇猛。專以致工。雷霆轟訇。聽若不聞。則彼外物。何敢動我主人翁乎。天君旣整頓。胷懷淸虛。如明鏡秋水之無一點査滓。則彼睡魔。何敢惱犯耶。志旣定而精察勇行。則百事可做。而何難經學之不成也哉。

答梁必成壬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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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千萬品。各有其分。皆一定於有生之初。不可移易。雖至蟲魚草木之微亦然。特人未察耳。故凡循其本分則無咎。否則無不招尤。天下所以多事。患不達乎此也。今見示以日者始有安分窒慾之意雲。此豈非大好消息耶。朱子曰。在識其端而推廣之。又曰因其所發而遂明之。卽此一念。乃所謂其端者也。其發者也。正要繼續勿舍。推而明之。則火然泉達之効。可期矣。此一念。卽猛省入頭處也。必其心靈忽開。道理中得罅縫也。急宜緊守固執。時刻提省。勿令復失。使乍明者還塞也。若所讀者論孟及程朱書爲當務道理。罅縫旣開然後讀聖賢書。始皆漸漸有着落。視前日意味自別矣。如此久之。根基始立。逶迤行去。則大有事在矣。君器性可與共學。常所在心。向者以數語提勸矣。得此示。不覺躍如而喜。亟以示兒子曰必成。庶幾有好光景矣。此生可嗟。此時可惜。此道可寶。勉旃努力。以副老友之所望。深祝深祝。

答尹汝新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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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日登堂之歡尙矣。拜廟之愴云何。承奉庭訓。克追志事。仰貽怡悅於先靈大矣。此特外物耳。望須毋以是自足。益勉自修也。前人有云壯元二字。十年驅遣不去。此言大可自省。雖有掀天事業蓋世功名。一着想於胸中則非丈夫。羅整菴少年魁天下。婦翁賀曰郞了此大事。對曰男子有許多大事。此三年一有。何足爲大事。此又爽然矣。古人致遠者。少小已不凡如是爾。頃書領慰。鮮民之生遇甲年。有悲無樂。此苦衷非知舊所能具諒。惟尊叔父丈知之。來書不覺自涕。貺詩非可加於此漢。特爲兒輩珍藏。便面則當奉揚淸風矣。不宣。

答尹天賚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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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論溫習甚善。治家讀書。初非二事。而只患此心不能不牽纏。此非大故用功則鮮乎免矣。然何可以此遂拋之而不爲耶。勉須擔夯着實。收效於這裏。是所望也。二妙之多睡。亦無如何者。猝難改革。分讀於聖道許。亦事勢之不得已者。但讀工似勝於此室之紛擾爾。

答尹天賚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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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夏源源。終有一別。悵觖之甚。惟在凈名默然中爾。非非想中承書。謹審日涼。侍候一衛。慰瀉何喩。家常苦惱如蝟毛。不可言不可言。但古人爲學進德。皆從這裏過。要於此處熟然後。始無滲漏。平生知得如此。而竟至今無所得。強爲故人擧似。愈覺靦然爾。詩社致如此之多甚盛。而務令不亂爲好。米斗之餽感厚意。所謂如饗太牢者矣。海岳有是。尤屬意襮。無以爲謝。準擬以此釀酒痛飮。而恐釜空不能及此爾。景組詩考評附送。一覽如何。

與金元春永殷○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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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十二時。自提此心。心存處卽嚴師也。又多取古人至言。揭之左右。常目而心念。則猶或爲獨處救病之藥矣。然此實爲有志者言。若自家不肯近裏。則左列庸學。右擁論孟。亦何爲哉。

答趙叔度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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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書審夏中。與家兒數數相晤。旅候文安。慰豁何可量。改業固無不可。而波蕩芬華之中。自非硬脊梁則未易見效。古雲不下死功夫。安得生境界。望須立志勇猛。必期入虎穴捉虎子。毋或悠泛度日。以孤親庭之望。致後悔靡及。是所深禱。某窮鱞孤露。雖値周甲。此世俗之所謂勝事。而百感塡心。有何可懽也哉。惟幸兒輩在前而已。不宣。

答李聖安白三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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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風破佳菊。佳節迫吹帽。此韓詩也。政當今日要用。忽見手書。從委新涼。侍愉棣節護安。慰濯不淺。科行之停。豈惟不狼狽。直是若先見者爾。向者吾所勸之言。豈以爲陳腐而遂棄之耶。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但痼於久習。直推之高遠。如望兜率天宮。非塵土人可升故也。豈不可悼乎。僕劣狀如昨。而家督自沃川歸。仍不健。寒愁已迫。可悶可悶。今初七日。祇受敦諭。本官來宣。辭疏已治送矣。明日欲爲懷仁省墓。往返似當爲歷訪計。諒之如何。餘不宣。

與朴敏學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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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工課。已屬空矣。然豈可曰歲前無幾日。開卷亦無益耶。有所榦事則功夫在事上。事已則功夫在冊子上。何必事未來而心中預有紛擾。事已過而心中猶有紛擾乎。其間放心又久。必收拾精神。以立根本。以讀書爲主。而應務爲客。旣欲讀尙書則先讀其序。後讀將去。不必以歲前後爲限定。而以汔此書爲限定。日日有程課可也。菴中所日誦者。其間遂至廢去耶。吾則不廢矣。

答朴仲彥永福○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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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遣說意思亦佳。詞鋒往往爽利。惜不能下一番功夫也。讀了不覺悽然動懷。擧似景紳。昔某人對月高詠。妻告以明日絶糧。遽曰明日事有明日在。且無負今夜梧桐月色可也。妻笑而去。此乃老山人。與細君藉以理遣。好事者記之爲詞林韻語。少年不當有也。仲彥妙齡高才。方當承歡具慶。夫婦但知讀誦織作。相見則面赤無語。若衣飯不省其何來。乃以米柴交謫。殊可短氣也。遂相與歎息爾。朱先生曰。吾人當此境界。只有固窮兩字是着力處。如其不然。卽墮坑落塹。無有是處矣。僕與仲彥俱宜勉此。但僕餘日不多。仲彥尤不可不用心也。古語云少年多疾乃壽徵。今者困苦。安知不爲後來受用耶。惟在忍耐善處耳。

答李聖謙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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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共家兒暫做同窓之緣。稍慰戀誦之懷。向奉惠函。尤葉慰浣。謹問臘晴。侍餘讀候淸重。攻苦食淡。不難於耐受。此爲大可欣賀者。非獨爲讀書也。平生受用之益。不可不周知。望須恆存此念。以立根基。深祝深祝。但歲無餘日。不免分張。甚覺悵然。某狀碌碌。無可仰聞。只冀侍省餞迓增福。不宣謝狀。

與尹夢賚己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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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枕。聞君入山讀書。甚喜。第當秋漫遊之時。能辦此行。可以有爲。須一番大着力。期在今冬中透得方寸地。透明窟竉乃可爾。不然則終身坐在夢中。誦盡六經。只是虛事耳。若欲如此。非徒能誦讀可了者。從前苦苦提耳相警者。豈雲少乎。但不能行之故也。且詩經不如四書。詩最難讀。朱子謂之三重四重文字者也。然旣已始之。不可不終。若能就此書。得有透悞。則反而讀四書。必大異於前矣。朱子說數則錄附。須揭之坐右。依此行去。如何如何。他煩不及也。

朱子曰。讀書第一項。用十分工夫。則第二項。只費八九分工夫可了。第二項。用八九分工夫。則第三項。只費六七分可了。

又曰。讀上句。不知有下句。讀下句。不知有上句。

又詩曰。讀書不見行間墨。始識當年敎外心。箇是儂家眞寶藏。不應猶羨滿籯金。

與李和之鳴善○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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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留弊廬才數旬而歸。同學者皆戀戀焉。何止坐處三日香。同學者如是。僕則又可知也。左右得此於人者。必有所在。其必不以容貌言辭也。南山之竹。不揉自直。鏃而羽之。其入更深。生長闤闠。能不泥滓乎紛華者。以天資之美也。此僕之所以致歎乎左右者。而不能離闤闠遊學四方以肆其力。此又僕不能不致惜於左右者也。爾時天寒。道塗不平。歸裝利稅。侍彩淸晏多福。羲春幾時得相見否。僕之狀復無足仰報。得家督書。審其安歸家計在歲前矣。溫舊業在何書。語曰閉門造車。出門合轍。以其有定法也。左右出門與閉門時相櫽括。果皆合而不差否。抑有矛盾不合者否乎。此宜精心理會者。是亦學也。因便畧申。萬望自珍。

與鄭羲春秉殷○辛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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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復羲春。歲寒侍事淸晏。所業精專。能無外事相擾否。孔子曰。無小大無衆寡無敢慢。此徹上徹下之道也。事無小大精粗。吾旣擔着焉。則乃吾事也。宜盡心力。無得苟簡怠忽。便是學也。況有父兄之命。如或以非己之志之所在而厭倦不誠。則道理已爲虧缺可乎。常時閒出入。一切斷除。專心所事。務令精通無礙。使有司者欲黜之而不可得。然後爲順乎親。然後爲盡吾道。若其得失則不宜存諸心。所謂先事後得者如此。使賢讀破六經。操筆千言。若親心有不悅焉。則是不可謂學。非吾所望也。李君和之意外相訪。與之處數旬。甚有益。知賢之前所穪不虛也。然今告歸。恐其不能復來。亦坐於貧。不能成其志。畧與賢相類可歎。吾問字者視居懷時倍之。晝夜酬應甚勞。然亦已擔着者也。只得盡心力。毋敢有慢也。家督爲服藥往保寧水營。歸家未知早晏。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