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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古文訣 (四庫全書本)/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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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崇古文訣巻二十六    宋 樓昉 編宋文
  齊州閔子祠堂記      蘓 轍文字有闗鎖首尾相綰發明理致
  歴城之東五里有丘焉曰閔子之墓墳而不廟秩祀不至邦人不寧守土之吏有將舉焉而不克者熈寧七年天章閣待制右諫議大夫濮陽李公來守濟南越明年政修事治邦之耋老相與來告曰此邦之舊有如閔子而不廟食豈不大闕公唯不知苟知之其有不飭公曰噫信其不可以緩於是庀工為祠堂且使春秋修其常事堂成具三獻焉籩豆有列儐相有位百年之廢一日而舉學士大夫觀禮祠下咨嗟涕洟有言者曰惟夫子生於亂世周流齊魯宋衛之間無所不仕其弟子之髙第亦咸仕於諸國宰我仕齊子貢冉有子游仕魯季路仕衛子夏仕魏弟子之仕者亦衆矣然其稱德行者四人獨仲弓嘗為季氏宰其上三人皆未嘗仕季氏嘗欲以閔子為費宰閔子辭曰如有復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且以夫子之賢猶不以仕為汚也而三子之不仕獨何歟言未卒有應者曰子獨不見夫適東海者乎望之茫洋不知其邊即之汗漫不測其深其舟如蔽天之山其帆如浮空之雲然後履風濤而不僨觸蛟龍而不讋若夫以江河之舟楫而跨東海之灘則亦十里而返百里而溺不足以經萬里之害矣方周之衰禮樂崩弛天下大壊而有欲救之譬如渉海有甚焉者今夫夫子之不顧而仕則其舟楫之足恃也諸子之汲汲而忘返蓋亦有陋舟而將試焉則亦隨其力之所及而已矣若夫三子願為夫子而未能下顧諸子而以為不足道也是以止而有待夫子嘗曰世之學柳下惠者未有若魯獨居之男子吾於三子亦云衆曰然退而書之遂刻於石
  臣事三          蘓 轍精華果鋭神氣之説前此直是未有人説及此推明模寫之工與邦直相似邦直文差刻畫太過
  天下有無窮之才不叩則不鳴不觸則不發是以古之聖人迎其好善之端而作其勉強之氣洗濯磨淬日夜不息凡此將以求盡天下之無窮也夫天下譬如大器焉有器不用而寘諸牗下乆則蟲生其中故善用器者提擕不去時濯而溉之使之日親於人而獲盡其力以無速敗有小丈夫徒知愛其器而不知所以為愛也知措諸地之安而不知不釋吾手之為不壊也是以事不得成而其器速朽且夫天下之物人則皆用其形而不求其神也神者何也物之精華果鋭之氣也精華果鋭之氣在物也曄然而有光確然而能堅是氣也亡則皆枵然無所用之夫是氣也時叩而存之則日長而不衰置而不知求則脫去而不居是氣也物莫不有也而人為甚孟子有言曰人之日夜之所息與平旦之氣旦晝之所為有以梏亡之矣梏之反覆則其夜氣不足以存夫夜氣者所謂精華果鋭之氣也天下亂則君子有以自養而全之而天下治則天子養之以求其用今夫朝廷之精明戰陣之勇力獄訟之所以能盡其情而錢榖之所以能治其要處天下之紛紜而物莫能亂者皆是氣之所為也蓋古者英雄之君唯能叩天下之才而存之是以所求而必從所欲而必得漢武帝唐太宗國富而兵彊所欲如意而天下之才用之不見其盡當其季年元臣宿將死者太半而新進之士亦自足以辦天下由此觀之則天下固有無窮之才而獨患乎上之不叩不觸而使其神弛放而不張也臣竊觀當今之人治文章習議論明㑹計聽獄訟所以為治者其類莫不備具而天下所少者獨將帥武力之臣往者天下既安先世老將已死而西冦作難當此之時天子茫然反顧思得竒才良將以屬之兵而終莫可得其後數年邊鄙日蹙兵勢日急士大夫始漸習兵而西夏臣服以至於今又將十有餘年而曩之所謂西邊之良將者亦已略盡矣而天下之人未知誰可任以為將此甚可慮也夫天下之事莫難於用兵而今世之所畏莫甚於為將責之以難事強之以所甚畏而不作其氣是以將帥之士若此不可得也蓋嘗聞之善用兵者雖匹夫之賤亦莫不養其氣而後求其用方其未戰也使之投石超距以致其勇故其後遇敵而不懼見難而效死何者氣盛故也今天下有大弊二以天下之治安而薄天下之武臣以天下之冗官而廢天下之武舉彼其見天下之安然則摧沮退縮而無自喜之意今之武臣其子孫之家往往轉而從進士矣故臣欲復武舉重武臣而天子時亦親試之以騎射以觀其能否而為之賞罰如唐貞觀之故事雖未足以盡天下之竒才要以使之知上意之所悅有以自重而爭盡其力則夫將帥之士可以漸見矣
  上樞宻韓太尉書      蘓 轍胷臆之談筆勢䂓摹從司馬子長自敘中來從歐陽公轉韓太尉身上可謂竒險子由時方十九嵗或雲老泉代作
  太尉執事轍生好為文思之至深以為文者氣之所形然文不可以學而能氣可以養而致孟子曰我善養吾浩然之氣今觀其文章寛厚宏博充乎天地之間稱其氣之小大大史公行天下周覽四海名山大川與㷼趙間豪俊交遊故其文疎蕩頗有竒氣此二子者豈嘗執筆學為如此之文哉其氣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動乎其言而見乎其文而不自知也轍生十有九年矣其居家所與遊者不過其鄰里鄉黨之人所見不過數百里之間無髙山大野可登覽以自廣百氏之書雖無所不讀然皆古人之陳跡不足以激發其志氣恐遂汨沒故決然舎去求天下竒聞壯觀以知天地之廣大過秦漢之故都恣觀終南嵩華之髙北顧黃河之奔流慨然想古之豪傑至京師仰觀天子宮闕之壯與倉廩府庫城池苑囿之富且大也而後知天下之巨麗見翰林歐陽公聽其議論之宏辯觀其容貌之秀偉與其門人賢士大夫遊而後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太尉以才略冠天下天下之所恃以無憂四夷之所憚以不敢發入則周公召公出則方叔召虎而轍也未之見焉且夫人之學也不志其大雖多而何為轍之來也於山見終南嵩華之髙於水見黃河之大且深於人見歐陽公而猶以為未見太尉也故願得觀賢人之光輝聞一言以自壯然後可以盡天下之大觀而無憾者矣轍年少未能通習吏事鄉之來非有取於升斗之祿偶然得之非其所樂然幸得賜歸待選使得優㳺數年之間將以益治其文且學為政太尉苟以為可教而辱教之又幸矣
  臣事一          蘓 轍權臣重臣最難分別觀此論則瞭然矣此等議論有益於人主
  臣聞天下有權臣有重臣二者其跡相近而難明天下之人知惡夫權臣之專而世之重臣亦遂不容於其間夫權臣者天下不可一日而有而重臣者天下不可一日而無也天下徒見其外而不察其中見其皆侵天子之權而不察其所為之不類是以舉皆嫉之而無所喜此亦已太過也今夫權臣之所為者重臣之所切齒而重臣之所取者權臣之所不顧也將為權臣邪必將內悅其君之心委曲聽順而無所違戾外竊其生殺予奪之柄黜陟天下以見已之權而沒其君之威惠內能使其君歡愛悅懌無所不順而安為之上外能使其公卿大夫百官庶吏無所不歸命而爭為之腹心上愛下順合而為一然後權臣之勢遂成而不可㧞至於重臣則不然君有所為不可則必爭爭之不能而其事有所必不可聽則專行而不顧待其成敗之跡著則上之心將釋然而自解其在朝廷之中天子為之踧然而有所畏士大夫不敢安肆怠惰於其側爵祿慶賞已得以議其可否而不求以為己之私惠刀鋸斧鉞已得以參其輕重而不求以為己之私勢要以使天子有所不可必為而羣下有震懼而已不與其利何者為重臣者不待天下之歸已而為權臣者亦無所事天下之畏已也故各因其行事而觀其意之所在則天下誰可欺者臣故曰為天下安可一日無重臣也且今使天下而無重臣則朝廷之事惟天子之所為而無所可否雖天子有納諫之明而百官畏懼戰慄無平昔尊重之勢誰肯觸忌諱冐罪戾而為天下言者惟其小小得失之際乃敢上章讙譁而無所憚至於國之大事安危存亡之所係則將巻舌而去誰敢發而受其禍此人主之所大患也悲夫後世之君徒見天下之權臣出入唯唯以為有禮而不知此乃所以潛潰其國徒見天下之重臣剛毅果敢喜逆其意則以為不遜而不知其有社稷之慮二者淆亂於心而不能辨其邪正是以䘮亂相仍而不悟何足傷也昔者衛太子聚兵以誅江充武帝震怒發兵而攻之京師至使丞相太子相與交戰不勝而走又使天下極其所往而剪滅其跡當此之時苟有重臣出身而當之擁護太子以待上意之少解徐發其所蔽而開其所怒則其父子之際尚可得而全也惟無重臣故天下皆知之而不敢言臣愚以為凡為天下宜有以養其重臣之威使天下百官有所畏忌而緩急之間能有所堅忍持重而不可奪者竊觀方今四海無變非常之事宜其息而不作然及今日而慮之則可以無異日之患不然者誰能知其果無有也而不為之計哉抑臣聞之今世之弊在於法禁太宻一舉足不如律令法吏且以為言而不問其意之所屬是以雖天子之大臣亦安敢有所為於法律之外以安天下之大事故為天子之計莫若少寛其法使大臣得有所守而不為法之所奪昔申屠嘉為丞相至召天子之倖臣鄧通立之堂下而詰責其過是時通幾至於死而不救天子知之亦不以為怪而申屠嘉亦卒非漢之權臣由此觀之重臣何損於天下哉
  論經筵第一劄子      程 頥此等議論闗渉大自伊訓説命無逸立政之後方見此等文字
  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德由周公之輔養昔者周公傅成王㓜而習之所見必正事所聞必正言左右前後皆正人故習與智長化與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教子弟者亦必延名德端方之士與之居處使之薫染成性故曰少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雖睿聖之資得於天稟而輔養之道不可不至所謂輔養之道非謂告詔以言過而後誎也在涵養薫陶而已大率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宮女之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德器成就臣欲乞朝廷慎選賢徳之士以侍勸講講讀既罷常留二人直日夜則一人直宿以備訪問皇帝讀習之暇游息之間時於內殿召見從容宴語不獨漸磨道義至於人情物態稼穡艱難積乆自然通逹比之常在深宮之中為益豈不甚大切聞間日一開經筵講讀數行羣官列侍儼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責輔養之功不亦難乎今主上沖㓜太皇太后慈愛亦未敢便乞頻出但時見講官乆則自然接熟大抵與近習處乆熟則生䙝慢與賢士大夫處乆熟則生愛敬此所以養成聖德為宗社生靈之福天下之事無急於此
  論經筵第二劄子      程 頤探本之論後世以為迂緩古人以為急切
  三代之時人君必有師傅保之官師道之教訓傅傅其德義保保其身體後世作事無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䂓過而不知養德傅德義之道固已疎矣保身體之法無復聞焉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聦明睿哲超越前古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輔養之道當法先王臣以為輔德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臣欲乞皇帝左右扶持祗應宮人內臣並選年四十五已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湏質朴一應華巧奢麗之物不得至於上前要在侈麗之物不接於目淺俗之言不入於耳及乞擇內臣十人充經筵祗應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動息必使經筵官知之有剪桐之戱則隨事箴䂓違持養之方則應時諫止調護聖躬莫過於此
  春秋傳序         程 頤自有春秋以來惟孟子説得最好後來太史公聞之董生數語好自伊川之學行而後春秋之用顯
  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爭奪息導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人道立天道成地道平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之宜不先天以治人各因時而立政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備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運周矣聖人既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跡亦私意妄為而已事之謬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哉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作春秋為百王不易之大法所謂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先儒之傳曰游夏不能賛一辭辭不待賛也言不能與於斯耳斯道也惟顔子嘗聞之矣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準的也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褒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之大法則不知也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易見也惟其微辭隠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或抑或縱或與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寛猛之宜是非之公乃制事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夫觀百物而後識化工之神聚衆材而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黙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微也後王知春秋之義則雖徳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自秦而下其學不傳予悼夫聖人之志不眀於後世也故作傳以明之俾後人通其文而求其義得其意而法其用則三代可復也是傳也雖未能極聖人之藴奧庶幾學者得其門而入矣















  崇古文訣巻二十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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