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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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三 嵩山文集 卷十四
宋 晁說之 撰 張元濟 撰校勘記 景舊鈔本
卷十五

文集卷第十四

   嵩山景迃生晁說之字以道一字伯以

 雜著

    厯元

夏桀在位五十有二年湯受天命放南巢實甲

寅之厯也是爲成湯之元不踰年而改元革命

異乎繼世之君也推之於厯考靈曜春秋緯命

厯皆本於甲寅元漢安帝延光二年中謁者亶

誦侍中施延河尹李祉太子舎人李泓及靈帝

熹平四年五官郎中馮光沛相上計掾陳晃皆

言厯元不正當用甲寅為元議郎蔡邕議之曰

厯法黃帝顓頊夏殷周魯凡六家各自有元光

晃所據則殷厯元也然則甲寅為殷湯之元也

審矣或曰厯黃帝用辛卯顓頊用乙卯虞用戊

午夏用甲寅殷用甲寅周用丁巳魯用庚子黃

帝顓頊虞夏周魯未必皆元也何獨甲寅以之

為商湯之元哉曰時君各因事而命其歴不同

也至於殷元甲寅則歴家皆因之而起𥮅雲爾

大象元年太史上士馬𩔰等表言曰夏乗殷

斟酌前代厯變壬子元用甲寅其言是也古諸

儒生皆以為孔子用殷甲寅厯漢劉洪於厯最

善其表言曰甲寅厯於孔子時效𥨸以春秋緯

命厯推之可信洪言而公子譜所謂商起庚戌

終戊寅者非也帝王譜謂湯元年壬寅一行厯

謂成湯伐桀嵗在壬戌皆非也外傳曰晉之始

封也嵗在大火閼伯之星也實紀商人韋昭曰

商主大火其果合於甲寅乎曰成湯六年甲寅

上推桀元年癸亥實見嵗在大火如魯僖公五


年丙寅亦嵗在大火工推之於其元年壬戌實


見嵗在大火此固得以為甲寅也或曰以夏正


論之大火卯也此得以為甲寅何也曰夏后氏


建寅啇人建丑周人建子因其所建不同而然


魯昭公二十年二月己丑朔日南至魯史失

閏至甘傳與緯不同唐一行曰周歴得己丑二


分殷歴得庚寅一分殷歴南至常在十月晦則


中氣後天也周厯蝕朔差經或二日則合朔先

天也傳所據者周厯也緯所據者殷歴也氣合


於傳朔合於緯斯得之矣以此觀之既其所建


不同則大火先得以爲寅也殷人建丑以十一


月朔旦冬至爲元首始變虞夏之厯也世紀公


子譜三統歴皆曰湯在位十三年今定著元甲


寅則十有三年丙寅之厯也孟子曰湯崩太丁


未立夫所謂未立者言嘗立之爲君不踰年而


卒未得立以爲君也春秋之法不踰年之君書


之曰子而不書之爲君書之爲君則不可而數

之則可也不然孟子何以數之耶外傳以謂商

之饗國三十一王並太丁而君之則非也世紀

三統厯亦曰殷世三十一王惑扵外傳之論也

公子譜謂三十王是也孟子曰外丙二年仲壬

四年太甲顛覆湯之典刑伊尹放之於桐三年

太甲悔過自怨自艾扵桐處仁遷義三年以聼

伊尹之訓己也復歸於亳太史遷作商本紀曰

太子太丁未立而卒於是乃立太丁之弟外丙

是為帝外丙帝外丙即位三年崩立外丙之弟

仲壬是為帝仲壬帝仲壬即位四年崩及世紀


所載皆是也本紀公子譜以外丙即位三年則

非也世紀謂外丙即位二年與孟子合而得商


享年之數也孔安國顧氏孔頴逹軰徒見伊訓


之文曰成湯沒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訓遂以謂


太甲継湯而無外丙仲壬反以太史遷皇甫謐

劉歆班固為非何其妄也蓋不知伊尹以成湯


之訓訓太甲孔子本原伊尹訓太甲盛衰汚隆


之意而序之非謂成湯之於太甲先後世次也

如夫子於易曰包羲氏沒神農氏作神農氏沒


黃帝堯舜氏作皆本其治之相成也非謂其時


之相継也黃帝之後豈不有少昊顓頊帝嚳之


君歟仲壬四年而崩壬申之厯也越明年癸酉


太甲之元也三統厯太甲元年乙巳元嘉厯太


甲元年癸亥一行厯太甲二年壬午三者皆非

也沃丁在位二十有九年或以謂三十年小甲


在位或以謂三十六年或以謂二十二年或以

謂十七年雍已在位或以謂十三年或以謂十

二年中丁在位或以謂十二年或以謂十一年


外壬在位或以十五年或以謂五年沃甲在位


或以謂二十年或以謂二十五年祖丁在位或


以謂三十二年或以謂三十三年盤庚在位或


以謂十八年或以謂二十八年小乙在位或以


謂二十一年或以謂二十年廩辛在位或以謂


五年或以謂六年庚丁在位或以謂六年或以


謂二十一年武乙在位或以謂三十七年或以


謂七年若夫沃丁之立三十年小甲之立二十

有二年若𠝹有七年雍已之立十有二年中丁

之立十有一年外壬之立五年沃甲之立二十

有五年祖丁之立三十有三年盤庚之立二十

有八年小乙之立二十年廩辛之立六年庚丁

之立二十有一年武乙之立七年則皆與商之

享年不合誠非矣商享年六百二十有九諸書

皆同

    辯誣

天無待而髙者也日月無待而明者也人之生

於天朝夕日月無所待而知髙也亦無所待而

知其明也聖人之道曷獨不然韓退之讀孟軻

書然後知孔子之道尊晩得揚雄書益信孟氏

又得荀氏扵軻雄之間何邪孔子固聖人孰知

後世必有人曰孟軻能明吾道而尊之耶脫如

後世遂無孟軻則孔子之道泯滅不傳歟至於

卿雄則復何力之有一何量聖人淺而自待之

厚耶今之學士大夫必待小序以説詩必待魯

史以傳春秋必資荘老元虗釋氏幻妄以明易

又復何耶然謹小序於詩者鄭康成孔頴逹也

尊魯史扵春秋者服䖍杜預也假釋老扵易者


何晏王弼軰也今之所謂大儒者未離乎昔日


曲學之後塵歟


自西晉來有老易之論何其不思邪蓋無得於


易而溺老氏之文者倡之也斯人不特無得扵


易而亦無得於老氏者也譬諸人材必先其學


問師友淵源與夫立身本末出處去就所向大


體同也小體斯可略大體不同而奚小體之論

㦲老氏所貴曰常與靜易之變動出入不可以

居老氏自處者無名無事芻狗百姓而易於吉

㐫與民同患至曲而不遺斯世之是務也老氏

至極歸於自然雖道亦是法也易有消息屈申

吉㐫悔吝危可安而亡可存皆有然而然非自

然也果相資以用否邪

齊晉之功非不盛也吳楚之王亦崇也春秋不

之貴者尊一王也門內妾婦且知尊無二上矣

予不知世所謂孔孟雲者孰自而得耶其尊孔

子歟尊孔子歟蓋天下萬世之尊師者孔子一

人而止耳容孰偶之也邪學者於是乎權有度

無欲挽二子以並駕又無乃甚邪荀卿非孟子

僻違而無類幽隠而無説閉約而無解王充著

論曰刺孟則亦過矣然不為無謂也知其不尊

周室勸諸侯僣王以國叛人人可為湯武予學

春秋而有感焉未敢發之言也後見江東李覯

所論著則有前得於予者也又如士師可殺人

之類強辯傑驁視當時所謂䇿士者不甚逺

今學者以孟子班諸顔淵而原憲子貢曽參宓


子賤之徒悉 之者不知世無孔子果孰可以

諸子優劣邪使孟子與諸子並生而徔容弦誦


闕里中當自有次第哉


尊其名不覈其實玩其讀莫適於事者周禮之


為書也其出為最晚劉歆初獻之新莾莾即拜


歆周禮博士者乃傳焉是書大祗煩禮凟儀靡


政僣刑苛令曲禁重賦專利忌諱祈禳誕迃不


切事適莽之嗜也莽所用以戕天下之民而鉗

天下之口者是書之奉也正月之吉初和六官

各縣象法於象魏民視既已潰矣是日州長各

屬民讀法於州又何能來自象魏而滑其聼邪

孟月吉日黨正屬其民讀邦法仲月大司馬行

蒐苗獮狩之禮月吉則族師屬民讀邦法正歲

則鄉師稽器州長黨正屬民讀法季冬祭索鬼

神春秋則鄉州有射黨正祭禜族師祭酬閭胥

讀法凡歲比而三歲大比所以致其民者勞矣

而力役追胥大事大故之所致又未可以期數

也將使斯民終歲遽遽然不得伏田疇安室廬

而奉有司之役邪冢宰以九職任萬民而掌固

又任萬民凡國都郊之竟有溝𣗳之固民皆有

職焉夫民既勞矣而任之者亦以衆邪畿內千

里而卿大夫士胥徒授田凡萬八千人有竒其

地莫之能給而此多役疲擾之民尚可勝其任

邪是書厲其民者如此則扵禮樂政刑復何論

哉昔周公位冢宰正百辟今書冢宰乃特正其

治官之屬何邪尚書周官與是書所謂孤卿之

職五服之制頗異同尚書周官作在周公輔政


七年將歸之時不知是書之作何時也如前乎


尚書周官則周公後以尚書周官為正矣學者

尚何取扵是書㦲如其作在尚書周官之後則


尚書周官者周公之棄物也孔子復何録之耶

二者不可允㑹非周公妄則孔子過也孰可脫


如作在尚書周官之後則周公未嘗歸政成王


也又孰可王肅斥冬至圜丘之樂謂王者各以

其禮制事天地今説者據周禮單文為經國大

體懼其局而不知弘也予有取焉嗚呼使周禮


而尚全王者猶損益之況此殘偽之物乎


或問韓愈言士不通經果不足用其言是非曰


士固不可不通經而必待通經之士而為用則


非也將有禍經術而病天下者矣西漢張禹經


為帝師成帝懼變異數見因吏民言疑王氏專


政車駕至禹第辟左右親問禹禹乃為身老子


孫之討曰災變深逺難見此經義意也蓋禹扵


是乎言之安而帝之聼也信以不疑其在位碌

碌者亦皆曰經意也王氏何病其後莽卒攘漢

日夜更變漢制紛紛然天下不勝其酷莽與其


國師歆輩一切文六藝之言為其蹠也奈何梁


武帝父子躬著經義數百卷又升殿自講説甚


勤而朱異賀琛皆以經術進專國用事異乃為


侯景主人琛又以徔而紹介之卒以亡梁而帝


父子不得其死又重可哀也歟不通經果不害


其為士安得真儒以語哉

    大辯

説之避地高郵臥病兩月念平生略有所知而

未嘗語人者不可使之俱泯輒䟽其大者作大

近世學者喜扵離析配合之説蓋有所自矣昔

之人分仁義於父子君臣之間曰仁不遺親義

不遺君又曰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善為一

家戶牖之言也質諸孔子則戾矣吾孔子曰事

親孝故忠可移於君又曰以孝事君則忠又曰

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焉雲爾則無分乎仁

義也又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先儒

謂父子之常道加以尊𫿞又有君臣之義也愚

嘗觀易象家人曰家人有𫿞君焉父母之謂也

溫公謂家人之中父母之事即得尊君之道故

特曰父母之謂也愚以是知君父無二體忠孝

非兩端仁義不可於君臣父子而分矣嗚呼仁

之所至義亦次焉故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子

夏之言曰父至尊也天子至尊也君至尊也是

故三年之服一也愚嘗謂七十之後諸子者非

親見聖人之比也

    大辯後説

予既作大辯問者曰臣子之事果無異乎仁義

一也忠孝一也其敬一也(⿱艹石)其所事則有不同

者子之扵父一家之事焉爾臣事則國事也諫

爭則忘其生軍旅則誓以SKchar奉使則死不辱未

嘗顧其家也家事則未嘗不顧吾國也故曰事

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竭其力者生事

也致其身者SKchar事也亦不難乎其SKchar也問者曰

明天下之所事者莫喻乎蠱蠱言父子之事而

不及君臣之事何也幹父之蠱者幹君之蠱忠

臣也𥙿父之蠱也𥙿君之蠱䛕臣也問者曰其

上九不及父事何也曰上九為卦之主風自山

而落父子終無退事而君臣於終不得不退也

王弼之前易家皆謂臣老得謝事者不事王侯

高尚其事也弼始援莊老棲遯不可同群之談

以苟異今誰辯之者嗚呼始以父子著君臣終

以君臣篤父子

    申劉


説之十餘年來始不惑於孟子為之辯正大端

自謂悉矣及見劉道原説月正元日舜格於文

祖是堯崩踰年事不待三年䘮畢其斥孟子甚

明且罪孔安國仍軻之繆乃大聳歎恨不得道

原而在北面師事焉然道原意有所遺者輒申

之堯知其子不肖不足以傳天下幸而得舜以


授之舜既攝二十八載之乆矣乃復待堯三年

䘮畢避之南河之南是堯之子才足以傳天下

歟堯逺能知舜而近扵其子則不知耶賊父子

之恩而凟君臣之分孰大於此哉堯苟不知其

子舜乃獨知之為舜者曷不讓之於攝政之初

使堯見之乃有待畢三年之䘮即位之初棄宗

廟百官而逝耶無乃舜之是舉也偽歟天下至

重噐授受至重事何容偽毫髪哉後世亂臣賊

子接踵奮𬒮而起舜或倡之邪舜扵是上不誠

扵堯下惑斯民以天下為市而術取之耶丹朱

不肖子也一日見舜避之逺乃起而言曰天下

吾家之世有也至我始不身之耶吾父雖欲授


舜而舜不敢居以避我我何為不如舜之志也


且舜之志天下志也我之受冝則舜以天下病

而利丹朱一人豈堯之所以知舜之心㦲如丹


朱曰舜之避我雖逺如吾父命何天下之朝覲


獄訟謳歌顧可欺哉必以天下奉舜是舜非受


天下扵堯乃受之丹朱也丹朱不知為舜亦何


憾彼朝覲獄訟者必忿然而爭爭必至於兵丹


朱將不保其軀矣舜欲利丹朱而寔欲殺之耶

舜之南河之日天下禍亂肇耶夫既不忍堯之

子而避之矣其之中國踐天子位則顧衆人之


情而不待丹朱之一言不若其初不避之愈而


徒以暴丹朱之不肖耶此非常大事其後禹益

又皆例之邪書雖殘編不應如此大事略無所


著見其薦益事則溫公辯之矣


    恥新

儒生於六藝務新相尚紛紊糾射不已予少亦


狃習焉而不知其非殆今老矣始恥之何則聖

人之意具載於六藝天地萬物之理𬋩於是矣


後世復有聖人尚不能加毫髪為輕重況它人


乎昔之學者辛苦晝夜讀誦思索加之以師友


博約一意於其䋲墨中而不敢外以曲直也譬


如日月光明莫知其終始寕辨其新故非若可


器之物腐爛而故製作而新也惟其人智識不


同所得有淺深而所發有早晚一已之所謂新


者乃六藝之所故得也尚何矜㦲是以昔之人


遑遑然惟恐其不得於故而止耳卜子夏首作

䘮服傳説者曰傳者傳也傳其師説雲爾唐陸

淳扵春秋毎一義必稱淳聞於師曰詩則有魯

故有韓故有齊後氏故齊孫氏故毛詩故訓傳

書則有大小夏侯觧故是何前人惟故之尚如

此而今人乃新之急邪若乃其新則有之蓋贅

之以釋老而鑿之以申韓塗人之耳目而變易

其心思為己名譽之術以發身冨貴則新之善

矣嗚呼先儒之學止於皇極大中之道非釋老

申韓之清虗刻核髙絶而辨析則何以為新而

餌彼薄劣之𣣔邪是特有害於其言而已乎著

於政事吾民將不勝其𡚁可不今上御名哉或曰陸

賈新語賈誼新書劉向新序桓譚新論如之何

曰語之書之序之論之可新也義則未嘗新

    太剛辯

東坡作剛説以謂太剛則折者鄙夫患失之論

也或以仲山甫之詩排之嗚呼人而可與言者

豈易得㦲彼不知太剛則折者物理也君子之

道何與焉夫君子所謂剛者何也誠也誠斯柔

矣自其柔而用其剛則何所不冝天地鬼神將


直折之尚誰折我耶不幸而殺吾軀身是亦剛


者之細事也不然又何以貴乎剛㦲甞試觀之


天下之柔者水也及其起為八月之濤而匯為


千里之浸則曰天下之至剛者也是無它焉水


之為物誠焉爾也今有人焉欲禦是濤而田是


浸雖力何能哉仲山甫之徳既不吐不茹矣則

亦何病乎大剛歟或者亦東坡之客得以辯諸


    和陶引辯

東坡先生和陶詩不見老人衰憊之氣如何曰

孰敢以血氣之盛衰而論盛徳之士耶又有擬

古之作而未有追和古人者如何曰亦所未喻

也梁吳均和梁鴻在㑹稽贈友人髙伯逹和郭

林宗贈徐子孺和楊雄就人乞酒不得作詩嘲

之唐李賀追和何謝銅雀妓追和柳惲汀洲白

蘋章蓋亦多矣雖然和不次韻奈何曰時也方

觀鳥跡時可責以鍾張之法度乎又問曹劉鮑

謝李杜諸詩人皆莫及陶淵明如何曰未之前

聞也若其所聞者梁鍾嶸作詩品其中品陶彭

澤出扵應璩左思文體省靜辭興婉愜毎觀其

文想其人之徳世歎其直如歡言醉春酒日暮

天無雲風華清靡豈直為田舎語耶古今隠逸

詩人之宗也如嶸之論則彭澤為隱逸詩人之

宗而曹劉鮑謝李杜者巖廊詩人之宗也竊甞

譬之曹劉鮑謝李杜之詩五經也天下之大中

正也彭澤之詩老氏也雖可以抗五經而未免

為一家之言也嗟夫應璩之激左思之放本出

於劉而祖於曹未易容後來者勝之也又安得

而措一言於李杜間耶或以東坡之詩勝李杜

而比淵明者其言大可懼哉如以謂篤愛陶詩

而服勤焉唯見扵東坡則江淹之所擬今泛濫

入於陶之集中未有辨之者韋蘇州白樂天之

所効者皆極閑逺之所致亦皆優於曹劉鮑𧬄

李杜耶又問區區之跡未足以論士如何曰是

心與跡判之論也吾溫公斥之矣蓋論士者必

以區區之跡吾友有喜和陶詩者因為辯之雲

    性命

或曰鑿九竅而戴𤓰髮均天民乎曰然曰苟無

大惡得罪於天則天將生飬之而有間乎曰苟

無大惡得罪則天將生飬之而無間也曰今有

人焉才不相髙徳不相尚貴或有餘而天益侈

之以福賤或不足而天益窮之以禍為之天者

私乎為之人者自取乎曰汝豈未知陶者之用

心陶之為器範金合土埏埴之巧一也至於形

狀既判則一為塤一爲缶一登清廟而和玉瑟

一隈巖墻而包醬豆豈陶者之私耶各安於分

邪故方其完也或以塤貴而缶賤一旦落而碎

之則同會於糞壤之顛矣為器不同為棄一也

彼貴塤而賤缶者又何淺哉夫然後知陶者之

無私也汝知陶者用心則知性命

    禍福

冨人有祭而祈福者列千燈於中庭流汗及踵

而布油不輟曉使僮僕市燕雀之在網者逸而

活之又百數焉既而語祭曰吾之某交吾之某

親惟飲食是務所殺命日數十吾每哀其愚而

力未能化也子何辭而使徔吾之所樂余應之

曰噫彼之所樂者子既哀之餘之所哀者又子

之所樂也子將謂天之生物惟形宏而聲大者


謂之有命也將水陸纎介蚍蜉蟭螟皆謂之有


命也擇其大者恵之則活十人不若活一牛兼

其小者濟之則蚍蜉蟭螟何物非物子脫網羅


之禽百數濟物之功見於色子曷不視前夕之

燈甌乎凡焦爛之蟲已絶未絶穰穰填溢何啻


億萬豈可以知度其目𢾗哉子以百𢾗之燕雀

不足以𥙷千燈之爛蟲也明矣天如不間則已


如其間之必攘臂大怒以子私一身之福損億

萬之命必踣子以徇於某交某親而未睱治其


飲食之小過也故曰余之所哀亦子之所樂也


夫是之謂為善不經為善不經則反以為咎故

君子內則孝扵親外則忠扵君居則恕於物有


道可行則相於衆四者求福莫大焉詩曰愷悌

君子求福不囬此之謂也福如可祭禍如可穰


是天有私覆地有私載日月有私照必不然矣


非徒無益也䝉昧之間又有害者若焦蟲之𩔗


或可戒已


    辯字贈恂公

老僧如恂來為予言天台智者之教曰介爾有


心即具三十予問何謂介爾曰自吾祖荊溪以


來皆以詩介爾景福為證予按詩家訓介曰助


也與智者之意了不相當柰何頗聞荊溪無不

該洽而於此一字似或誤矣雖然不害其為荊


溪也此字蓋當如漢書介居河北之介晉灼曰

介時也訖黠反夫此有心一適當其時霍然之


頃也又如素問所謂心欬之狀喉中介介如梗


讀亦如戞夫介介之梗可以見彼介爾有心之


相歟又易介於石古文作砎鄭康成雲磨砎也


古八反夫磨砎之聲亦倐然而有者也讀者可


以意了而見智者之語峻意潔雲爾恂曰竊甞

有意而不知其讀如此願書之予每恨晚輩輒

廢形聲之學喜書以贈恂政和元年辛卯十一

月己卯嵩山景迃生書

    懼説贈然公

予甞怪韓文公歐陽文忠公力排浮圖而其門

多浮圖之雄如澄觀契嵩輩雖自能傳扵後世

而士大夫今喜稱道之者寔二公之力為多也

夫毀其教而進其徒豈非一反哉徃年孤山智

圓凜然有名當世自成一家之學而讀書甚慱

性曉文章經緯師法韓文公常責其學者不如

韓能有功於孔氏近則嵩力辯歐陽之謗有古

義士之風是二人者忘其讐而慕其善又一反

㦲竊甞思之是惟公乎好惡而務乎厚不自窘

束而壇宇廣大者為能如此若其反乃其合也

天台僧瞭然字煥之年三十六歲天姿秀發傳

其教甚力比嘗辛苦於山中十有五年衆服其

善而自覺其有得乃出遊予始識扵四明而歎

異焉顧予方流落不為人所比數尚何有扵斯

人而竊為之懼則深矣蓋斯人賢可妬而能可

嫉余於彼妬嫉者則無所恨而唯懼斯人聚徒


太早又懼其著書不能待晚而太鋭封植師説


疆界抵太牢也何則今有人視其外所師説者


不怨則怒或陽善而隂伐之其如師説不能一


字不謬何得非嗜聾好瞽而與之共斃歟世間


書讀固不能盡而應有當有者又如晨炊之不


可緩何容年少輙有著述鋭氣喜瑕疵先逹不


知已之所謂新者過少時又復陳腐有人議之


矣以故少年著書者至晚必悔如其不悔者又

無足觀也然之祖智者猶以領徒早為厲己況


它人乎然冝勉斯三者公其好惡而務乎厚不


自窘束而壇宇廣大則善矣不過數年予當隱


處嵩山或聞東南有道盛行大得名譽者是必


然也然其勉諸作懼説贈之


    凈土略因


臨淄趙子和仁𥙿移書洧上老法華曰吾東州


人近因子之文始知有西方淨土可脩而自天


台教以出也子冝於此圓妙大教專明茲真修

一事益以惠我無情有性者僕謝之曰具縳凡

夫與予同在三災八難中何敢任此雖然病者

未必不識藥也竊聞之有生有死而凡聖殊有

凡有聖而身土異有身則有土有土則有身孰

穢孰淨可不辨之邪我釋迦牟尼佛與阿彌陁

佛愍此衆生乃同一願力於無量無邊法門之

外建立此一法門釋迦儐之也彌陁王之也釋

迦生之也彌陁家之也釋迦於病藥之也彌陁

使之終身不病也釋迦之土猶逆旅也彌陁之

土猶鄉閭也自西竺以望安樂國與吾震旦之

望安樂國一也是故文殊普賢彌勒龍𣗳賢護


無着天親皆願徃生而觀音勢至在釋伽所亦

在彌陁所吾土始自慧逺白蓮社與謝靈運劉


遺民輩倡導之後継有曇鸞道珎懐感懐玉善


綽善導之願行尤著而可考吾天台智者大師


承聖賢之後振法華之音其教始大備而行之


益逺法華之前有維摩經首以淨土起教法華

之後有起信論終歸證扵淨土揆觀其目蓋有


十種佛土二十七品佛土其合之為四土則復


自吾智者始是四土之名散在法華華𫿞維摩

仁王普賢行願及大智度論唯吾智者合而次


第之其在維摩之空室法華之空中寳塔則常


寂光土也維摩之衆生寳蓮花法華之衆皆是


菩薩則實報荘𫿞土也維摩法華之聲間菩薩


共為僧等則方便有餘土也維摩之見妙喜國


法華之三變大地則同居淨土也維摩有香積


菩薩法華初放大光明則同居穢土也佛告寳

積長者子言菩薩隨所化衆生而取佛土則同

居土也隨所調伏衆生而取佛土則方便有餘

土也隨諸衆生應以何國入佛智慧而取佛土

則實報荘𫿞土也隨諸衆生應以何國起菩薩

根而取佛土則常寂光土也其文雖隠而其義

彰其名雖散而其理合苟非吾智者出之則如

之何嗟夫逺公扵教典未傋之時根機未熟之

際率群賢而創導之智者歛波瀾而淵澄開隠

祕而震耀終成此教以貽來者顧豈不來自淨


土而欲斯穢土淨邪然法華於藥王品示安樂


世界生蓮花中其在普賢品則示兠率天生彌


勒所吾智者捨普賢之行而專意藥王之證其


後有慈恩法師復捨乎藥王而專意普賢則又


深知四土之分別者也唯知四土則十有六觀


盡矣三身王觀四教萬法悉無遺矣雖然有一


患焉一曰疑而不信彼疑不自信則我內信而


何𥙷智者猶病諸十疑論所以作也唐永州巽


上人特書是論於法華寺壁其所感深也二曰

信而狂且愚不知悟心以入觀明因以克果但

言我能心淨孰非淨土似能為維摩之言而身

實天魔之民也豈不重可惜㦲其在今世洪此

教也蓋有人焉如慈雲法師之教行四明法師

之觀智近者靈芝律師之辯論何以尚之洧上

老法華初徔明智法師而生信後頗徔容於靈

芝雲

    志學

族弟觀之居一日來請曰若何而志得於學予

報之曰汝志吾不可不汝言夫以行為學非待

學以為行者克己復禮之學也學焉者無所假

也鷙鳥之習其羽豈取筋力之勞哉學寸而習

寸學尺而習尺發吾之神明而適日月之光華

吾心説矣心苟有所説則無物不遜吾之學也

此天下萬物之所説者則不足以象吾之説其

惟朋友講習乎故賢賢事父母事君交朋友未

學而為學矣子夏斯言蓋有所本矣吾夫子以

孝悌謹信汎愛親仁其行徔容有餘力而不逼

者學文之功也揚雄始上行而次言末之教人

是分學與行為二端而惑於誦𢾗佔畢之為學

者蓋以行為本言為能教人為成徳矣曰非徒

知之亦允蹈之待若人何薄邪荀卿諭乎假舟

楫輿馬則學與性分為二端矣學以光明乎光

明遜志敏行者非邪二子之蔽無它不知克己

復禮之為學乎顔淵以身為天下萬世之率而

問仁夫子知回之所以問者於是乎告以天下

萬世大中至正人人能自竭之通曰克己復禮

為仁由已回知夫子所言者則謝不敏而請事

焉吾之一已視聼言動罔非吾之學也耶一言

之曰仁二言之曰仁義三言之曰仁曰義曰禮

自是百言之而百名效實矣揚雄亦豈無知於

此者其言曰禮由已則遺仁義矣荀卿之知此

益明其言曰學至乎禮而止矣夫是之謂道徳

之極禮之敬文也樂之中和也詩書之博也春

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間者畢矣其言厚乎禮而

薄乎已卒以禮為舟楫輿馬將見其一日捨之

尚何所克哉觀之復曰然則學無所分而無門

戶以入不亦難乎曰豈無所自㦲其惟思乎學

必思以明思必學以進雖九思而未夛終當一

之於學也不寢食而思卒不吾益惟學能吾之

益而不吾負焉耳前乎孔子而言絶學棄仁以

貳乎孔子者老子之徒也後乎孔子而因曾子

之辭氣不盡信書分仁義扵君親以亢乎孔子

者孟子之徒也逺乎孔子而多岐廣騖不住乎

仁義其言似仁義而非以出乎孔子者釋氏之

徒也古之學焉一今之學焉四捨歐陽公而學

不為三家所蔽者誰耶汝志勉之兄向者少嘗

教授郡國老不得容於 天子講席飄零覉旅

死亡無日何敢安於海涯爲吾弟作志學

    一分律

常念懲忿窒慾  常念克己復禮為仁

常念中庸之為徳 常念必有忍

常念敬義立而徳不孤即無不敬 常 念觀我生

無貳用其心有用心交互之報無戱言忿言易言疾言雜言

無求於一切   無必責扵人

無怒人以辭色  無忘人之有干於己者

無貪所讀而不精 無多食

    觀省

凡求聖人之經必知其所落必知其所趣必知

其所歸始消落之於字字得味也中如人接武

布武而適趣則累羣言而一之也終極其歸而

宅之扵文字之外也不獨於書為然是之謂觀

省是之謂克念

    論詩

賈島雲嶽石掛海雪野楓維渚檣予謂不愧謝

康樂揚帆採石華掛席拾海月謝句喧於寰中

而賈句未有一人目之者何邪二人分擅動靜

之𫝑極殊而幽深閑暇俱絶俗有餘思則一也

書以示李小九必有以語予者

    論書

歐虞筆圓禇薛筆方其後悉學大令而方圓錯

出顔復圓柳復方矣隋朝一代筆法盡未必智

累之力也梁蕭子雲兼南北之善或雲亦大令

之徒

 論

    九學論

予在京師與劉壯輿論春秋謂三傳不相為用

因言人之學亦夛塗其大槩有九壯輿始異之

既而為予言曰知我先君者莫如子今予宦圁

洛病臥荒山旅舎中追憶當時之論已多零落

自念老境可傷不可使後生無聞焉明日病少

閒還郡於行李間作九學論

其大如楩楠豫章而自然其細(⿱艹石)籩豆簠簋而

合學無不通而不可以一藝名且莫知其所以

學其言則詩書之英而動則禮義之績用則惠

澤九州不用則聲教閭里者大儒之學也溫公

是已口不汲汲於詩書而詩書之功隨之身(⿱艹石)

遺文章而文章之名歸之冠劒巍然望之可畏

而不能不愛也珪璋爛然心欲親而趨不敢前

也妾婦之無知而亦幸其為人如此也夷狄之

𢤱悷而知中國之有人也(⿱艹石)斯人者廊廟之學

也冨韓公是巳宮商足以賡歌波瀾足以潤色

封植足以顧問謇諤足以獻納其髙文大𠕋不

日而流布逺邇邦人喜稱其姓字而後進擬為

龍門者徔官之學也楊文公是已尊六藝而黜

百家法先儒而惡新語謹乎詁訓通乎倫類頹

然古人之風黙而有容若踈而親侍經幄則人

君増恭儉之懐而永絶聲色貨利之心居函丈

則弟子始於章句終扵徳行者講官之學也孫

宣公是已慱極羣書兼該百家得六經之體要

而不為章句特以春秋之㫖正褒貶辨邪正篤

名教厲風節賤㓛利尊王道其文玉雪嶄嶄然

不可溷濁者史官之學也劉道原是已世官氏

族早宦於朝明習漢家典故而坐通厯代㳂革

其為人溫恭易良以待一切之問而議不為𫝑

屈言不求衆合雖死不易職若無可好而惡之

者不敢貶人君之所厚百工之所仰者禮官之

學也宋諌議是巳籖帙之冨倍於三館少不鞅

掌王事而既老無嗜好兀兀晝夜槁目禿指人

以為勞而已獨滛樂晚生得以問竒字好事者

徔而貪異聞然不可責以正鵠之功者倚相之

學也掌賓客是已其學一曲而不可破其辭不

𭬚括而不可惡不師古人不友當世而自信甚

堅執之不貳者處士之學也學不根柢而辭有

枝葉雖涉其淺而測其深雖獵其瘠而炙其肥

以書𦘕論古人以鼎𢑴為好古以簡策相誇矜

人多喜其可愛而恕其所宜責泛泛然不可入

孔氏之門者子弟之學也嗚呼勉之㦲人有得

其一者有兼之多寡者有得其上而或鄙或恕

其下者有居於下而或能進或不能進於上者

可不自好也邪若苟不在其上七者之選又烏

足謂之學哉惟是九者之外又有方士之學舉

子之學非予之所知也於諸公姑取其一以鎔

冩所論不敢效楊子雲之品藻也且 國家人

物之盛可勝言哉如歐陽公是所師範也乃不

及之槩可見巳姚子張非禮官之學也邪是九

者亦非甲乙次第雲

    成周論

或者謂治具當一切取法成周作成周論

甚哉人慾安其私意而馮陵決勝也不本乎孔

子之言不斷以春秋之㫖而攘成周之法為今

日之治可乎彼得時言聼之大臣由是聳動人

君拒絶群議自為周身之術則善矣昔孔子言

三代禮之所損益至扵継周者不曰不可損益

也蓋甞鍳察明矣周得乎其文哉逮夫告顔淵

之爲邦則其忠其質其文一日並舉而要其成

功則虞舜之歸也扵是乎知彼一切談成周者

踈矣公劉之詩變而板蕩既乆晉變而夷狄楚

變而君子周禮孑然無一存者幸而猶有遺書

見於魯孔子傷之春秋用是而作故曰孔子作

春秋以維周又曰春秋變周又曰春秋變周之

文徔先代之質又曰春秋救文以質又曰春秋

承周文而反之質又曰春秋上明三王之道又

曰春秋樂道堯舜之道以俟後聖又曰春秋救

周之𡚁革禮之薄㕘用二帝三王之法以夏為

本不全守周典其得乎斯㫖者果何人哉肯區

區力誇簡編舛偽之餘邪且夫自漢元以後天

生邁往不世之材抱王佐之略經濟之謨撥亂

反正若迂而合出斯民塗炭中而與之更始者

未必徇古之功也 藝祖時竇僕射儀李尚書

濤皆以經綸爲巳任 上之所加禮而恨用不

極其才者今視其規模不知果何以名其所學

耶嗚呼按伯樂之圖而得千里之馬哉或曰蘇

綽豈非命世之偉人歟何為建官立法一以成

周為務曰是綽傾魏造周之術非君子維治世

成平之道也方是時西魏之危若槁葉之未墜

而綽出力以振落之耳托跋夷狄之餘風君臣

上下痼禍熾亂而莫之可喻非一旦以成周之

高名肈新典禮過乎藻飾則何以奪其逺近之

視聼而震其朝夕之思慮㦲未㡬魏氏宗廟為

周人之墟矣又其馮陵決勝之雄者也不然王

莽亦可賢耶

 䇿問

    北京䇿問

問河北重扵天下魏重於河北古今議皆然唐

杜牧言魏於河南亦㝡重是三晉皆出魏下今

魏南不及鄴北不及邯鄲桑麻沃野為浸澤者

十七八啇賈農甿之資十減八九何所取重也

哉議者見漢資漁陽上谷而中興唐棄范陽節

度而厎亡今羯虜盜有幽薊為朝夕之憂不知

燕在六國最弱無所能唐平淮西後承宗貢扵

鎮田正朝於魏而盧龍亦非劉緫有也故曰瀛

莫易定實賊咽喉羯虜據燕足以自橐巢穴不

足以厲我明矣我所恃者諸鎮也今魏既弱而

瀛鎮定上無朞年之帥下無土人之將兵惰且

寡倉廩不冨何以禦匈奴而奉京師哉夫自北

而制南則中山為重故後燕都中山而不都鎮

自南而制北則鎮為重故王氏百年有鎮而不

徙中山今並建安撫使不知有事之時相統制

不相統制乎必合必分乎唐卒不能有三鎮而

重橫海軍以撓三鎮建景州以闢橫海豈特一

烏大夫之力哉實朝廷計之得也今滄不命帥

而景州廢矣果何以援鎮定耶昭義餉道所以

資魏而通澤潞魏齊唐與李克用之跡俱存今

廢昭徳為鎮其絶晉不與河北通有無歟古所

謂白馬津者王覇必爭之地也唐雖以鄭滑為

一道而白馬津𨽻黎陽為河北之重今以𨽻東

郡其外柄而不自操乎昔漢髙祖不恃天下之

𫝑而恃陳豨不阻漳水為必可伐今之水官漫

不省漳之利害以輸河水之溢而增河之𫝑何

耶 國家之初溏濼之制未備而𫟪塞之民彀

弓而耕植戈而穡勤勞甚矣是溏濼實足以當

飛狐之險今嵗乆而淺深失舊制且復有河水

以盪之當如何以復其故乎凡此八者悉願聞

之而欲還北道風俗之渾厚質儉者何道使民

力足以給凶年而無流離飢莩之虞者何術常

不乏者昔時之名將名相碩學巨儒者又何道

鹽之利可搉不可搉監之馬可復不可復其皆

著也


文集卷第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