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弘明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二
| 廣弘明集 卷第二十二 唐 釋道宣 編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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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𢎞明集卷第二十二
唐 釋 道 宣 撰
佛知不異衆生知義 沈約
佛者覺也覺者知也凡夫之與佛地立善知惡未始
不同也但佛地所知者得善之正路凡夫所知者失
善之邪路凡夫得正路之知與佛之知不異也正謂
以所善非善故失正路耳故知凡夫之知與佛之知
不異由於所知之事異知不異也凡夫之所知不謂
所知非善在於求善而至於不善若積此求善之心
會得歸善之路或得路則至於佛也此衆生之為佛
性寔在其知性常𫝊也
六道相續作佛義
一切種智與五道六趣衆生共有受知之分無分異
也問曰受知非知耶答曰非也問此以何爲體答曰
相續不滅是也相續不滅所以能受知若今生陶練
之功漸積則來果所識之理轉精轉精之知來應以
至於佛而不斷不絶也若今生無明則來果所識轉
闇轉闇之知亦來應以至於六趣也受知之具隨縁
受知知之美惡不闗此受知之具也問曰知非知既
聞命矣受知受知自是相續不滅知自然因縁中來
與此受知之具從理而相闗答曰有此相續不滅自
然因果中來有因有果何得無美無惡乎
因縁義
凡含靈之性莫不樂生求生之路參差不一一爾流
遷塗徑各異一念之間衆縁互起一因一果內有差
忒好生之性萬品斯同自然所稟非由縁立固知樂
生非因縁因縁非樂生也雖然復俱宅形骸而各是
一物一念既召衆縁衆縁各隨念起善惡二念誠有
不同俱資外助事由一揆譬諸非水非土穀芽不生
因縁性識其本既異因果不惑雖則必然善惡獨起
亦有受礙雖雲獨起起便成因內因外縁寔由乎此
也
形神論
凡人一念之時七尺不復闗所念之地凡人一念聖
人則無念不盡聖人無己七尺本自若空以若空之
七尺總無不盡之萬念故能與凡夫異也凡人一念
忘彼七尺之時則目廢於視足廢於踐當其忘目忘
足與夫無目無足亦何異哉凡人之暫無本實有無
未轉瞬有已隨之念與形乖則暫忘念與心謝則復
合念在七尺之一處則他處與異人同則與非我不
異但凡人之暫無其無其無甚促聖人長無其無其
無甚逺凡之與聖其路本同一念而暫忘則是凡品
萬念而都忘則是大聖以此為言則形神幾乎惑人
疑因果相主毫分不爽美惡之來皆有定業而六度
所修咸資力致若修此力致復有前因因熟果成自
相感召則力致之功不復得立六度所修幾於廢矣
釋迦邁九劫勇猛所成勇猛之因定於無始本不資
九安得稱劫餘以為因果情照本是二物先有情照
卻有因果情照既動而因果隨之未有情照因果何
託因識二塗用合本異其本既異厥體不同情照別
起於理非礙六度九劫差不足疑也
神不滅論
含生之𩔖識鑒相懸等級參差千累萬沓昆蟲則不
逮飛禽飛禽則不逮犬馬昺明昭著不得謂之不然
人品以上賢愚殊性不相窺渉不相曉解燕北越南
未足雲疋其愚者則不辨菽麥悖者則不知愛敬自
斯已上性識漸𢎞班固九品曾未槩其萬一何者賢
之與愚蓋由知與不知也愚者所知則少賢者所知
則多而萬物交加羣方𬗟曠情性曉昧理趣深𤣥由
其塗求其理既有曉昧之異遂成高下之差自此相
傾品級彌峻窮其原本盡其宗極互相推仰應有所
窮其路既窮無㣲不盡又不得謂不然也且五情各
有分域耳目各有司存心運則形忘目用則耳廢何
則情靈淺弱心慮雜擾一念而兼無由可至既不能
兼紛紏逓襲一念未成他端互起互起衆端復同前
矣不相兼之由由於淺惑惑淺為病病於滯有不淺
不惑出於兼忘以此兼忘得此兼照始自凡夫至於
正覺始惑於不惑不兼至能兼又謂不然也又昆蟲
夭促含靈靡二或朝生夕殞或不識春秋自斯而進
修短不一既有其短豈得無長虛用損年善攝增壽
善而又善焉得無之又不得謂之不然也生既可夭
則壽可無夭既無矣則生不可極形神之別斯既然
矣形既可養神寧獨異神妙形麤較然有辨養形可
至不朽養神安得有窮養神不窮不生不滅始末相
校豈無其人自凡及聖含靈義等但事有精麤故人
有凡聖聖既長存在凡獨滅本同末異義不經通大
聖貽訓豈欺我哉
難范縝神滅論
來論雲形即是神神即是形又雲人體是一故神不
得二若如雅論此二物不得相離則七竅百體無處
非神矣七竅之用既異百體所營不一神亦隨事而
應則其名亦應隨事而改神者對形之名而形中之
形各有其用則應神中之神亦應各有其名矣今舉
形則有四肢百體之異屈伸聽受之別各有其名各
有其用言神唯有一名而用分百體此深所未了也
若形與神對片不可差何則形之名多神之名寡也
若如來論七尺之神神則無處非形形則無處非神
矣刀則唯刅猶利非刃則不受利名故刀是舉體之
稱利是一處之目刀之與利既不同矣形之與神豈
可妄合耶又昔日之刀今鑄為劒劒利即是刀利而
刀形非劒形於利之用弗改而質之形已移與夫前
生為甲後生為丙天人之道或異往識之神猶𫝊與
夫劒之為刀刀之為劒有何異哉又一刀之質分為
二刀形已分矣而各有其利今取一牛之身而剖之
為兩則飲齕之生即謝任重之用不分又何得以刀
之為利譬形之與神耶來論謂刀之與利即形之有
神刀則舉體是一利形則舉體是一神神用於體則
有耳目手足之別手之用不為足用耳之用不為眼
用而利之為用無所不可亦可斷蛟虵亦可截鴻雁
非一處偏可割東陵之瓜一處偏可割南山之竹若
謂利之為用亦可得分則足可以執物眼可以聽聲
矣若謂刀背亦有利兩邊亦有利但未鍜而銛之耳
利若遍施四方則利體無處復立形方形直並不得
施利利之為用正存一邊毫毛處耳神之與形舉體
若合又安得同乎刀若舉體是利神用隨體則分若
使刀之與利其理若一則胛下亦可安眼背上亦可
施鼻可乎不可也若以此譬為盡耶則不盡若謂本
不盡耶則不可以為譬也若形即是神神即是形二
者相資理無偏謝則神亡之日形亦應消而今有知
之神亡無知之形在此則神本非形形本非神又不
可得強令如一也若謂總百體之質謂之形總百體
之用謂之神今百體各有其分則眼是眼形耳是耳
形眼形非耳形耳形非眼形則神亦隨百體而分則
眼有眼神耳有耳神耳神非眼神眼神非耳神也而
偏枯之體其半已謝已謝之半事同木石譬彼殭屍
永年不朽此半同滅半神既滅半體猶存形神俱謝
彌所駭
若夫二負之屍經億載而不毀單開之體
尚餘質於羅浮神形若合則此二士不應神滅而形
存也來論又雲歘而生者歘而滅者漸而生者漸而
滅者請借子之衝以攻子之城漸而滅謂死者之形
骸始乎無知而至於朽爛也若然則形之與神本為
一物形既病矣神亦告病形既謝矣神亦云謝漸之
為用應與形俱形以始亡未朽為漸神獨不得以始
末為漸耶來論又雲生者之形骸變為死者之骨骼
案如來論生之神明生之形骸既化為骨骼矣則生
之神明獨不隨形而化乎若附形而化則應與形同
體若形骸即是骨骼則死之神明不得異生之神明
矣向所謂死定自未死也若形骸非骨骼則生神化
為死神生神化為死神即是三世安謂其不滅哉神
若隨形形既無知矣形既無知神本無質無知便是
神亡神亡而形在又不經通若形雖無知神尚有知
形神既不得異則向之死形翻復非枯木矣
性法自然論 朱世卿
寓茲先生喟然歎曰夫萬法萬性皆自然之理也夫
惟自然故不得而遷貿矣故善人雖知善之不足憑
也善人終不能一時而為惡惡人復以惡之不足誡
也惡人亦不能須
而為善又體仁者不自知其為
善體愚者不自覺其為惡皆自然而然也座右之賔
假氏大夫忽然作色而謂曰固哉先生之説也違大
道而謬聖人之言先生曰大道誰主聖人何言大夫
曰大道無主而無所不主聖人無言而無所不言先
生曰請言其所言言性命之所由致乎請説其所主
主善惡之報應乎大夫曰何為其不然也蓋天地扶
大道之功以載育聖人合天地之徳以設教序仁義
五徳以檢其心説詩書六蓺以訓其業此聖人之言
也若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故
曰聖人無親常與善人六極序而隆行懲五福陳而
善心勸三世為將覩覆敗之權七葉修善有興隆之
性陳賞寵而不侯邴昌踈而紹國斯道家之効也何
先生言皆自然之理而不可遷貿者哉先生笑而應
曰世所謂捋繩之人繩盡而不知遷若大夫之徒是
也敬課管陋為吾子陳之蓋二儀著而六子施百姓
育而五材用用此句者隔萬法而盡然焉人為生最
靈膺自然之秀氣稟妍媸盈減之質懐哀樂喜怒之
情挺窮達修短之命封愚智善惡之性夫哀樂喜怒
伏之於情感物而動窮達修短藏之於命事至而後
明妍媸盈減著之於形有生而表見愚智善惡封之
於性觸用而顯徹此八句者總人事而竭焉皆由自
然之數無有造為之者夫有造為之者必勞有出入
之者必漏有酬酢之者必謬此三者非造物之功也
故墨子曰使造化三年成一葉天下之葉少哉葢聖
人設權巧以成教借事似以勸威見強勇之暴寡怯
也懼刑戮之弗禁乃陳禍淫之威傷敦善之不勸也
知性命之不可易序福善以奬之故聽其言也似若
勿爽徵其事也萬不一驗子以本枝繁植斯履道之
所致蒸嘗莫主由遺行之所招身居逸樂為善士之
明報體事窮苦是惡人之顯戮孫叔少不埋虵長無
令尹之貴邴吉前無陰徳終闕丞相之尊若然則天
道以重華文命答鮌叟之極愚以商均丹朱酬堯舜
之至聖大伯三世無翫兵之咎而假嗣於仲虞漢祖
七葉不聞篤善之行遂造配天之業箕稱享用五福
身抱夷滅之痛孔雲慶鍾積善躬事旅人之悲顔冠
七十之上有不秀之咨冉在四科之初致斯人之歎
而商臣累王荊南冒頓世居塞北首山無解顔之
汨水有抱怨之魂康成以姓改鄉不濟小聖之禍王
襃哀變隴木
受非妄之災二生居衞覆舟之痛誰
罪三仁在亳剖心之酷何辜苦乃側近
畿宻近世
代非墳籍所載在耳目之前者至有腹藏孟門之險
心庫豺虺之毒役慮唯以害他為念行已必用利我
為先錐刀推其尖鋭谿壑訝其難滿內則百兩外榮
千鍾內實優偃綺羅坐列甘膩鳴金綰玉富逸終身
自有懐白璧而為襟瑩明珠而成性心不能行啓蟄
之殺手不忍折方長之條懐殊材而莫採蓄美志而
誰眄偏糅於冗雜之中見底於鄉閭之末抱飢寒而
溘死與麋鹿而共埋享嘗寂漠孀孩無寄名字不聞
湮沈電滅如斯可恨豈一人哉是知桀跖之凶殘無
懼來禍之將及閔曾之篤行勿擬後慶之當臻故鶡
冠子曰夫命者自然者也賢者未必得之不肖者未
必失之斯之謂矣大夫曰若子引百家之言則列子
之為名者必㢘廉斯貧為名者必讓讓斯賤若然者
則貧賤者立名之士所營而至也則富貴者貪競之
徒所求而得也何名自然之數哉先生曰此乃一隅
之説非周於理者也夫富貴自有貪競富貴非貪競
所能得貧賤自有㢘讓貧賤非廉讓所欲邀自有富
貴而非貪求貧賤而不㢘讓且子罕言命道藉人𢎞
故性命之理先聖之所憚説善惡報應天道有常而
關哉譬如溫風轉華寒飈颺雪有委溲糞之下有累
玉階之上風飈無心於厚薄而華霰有穢淨之殊途
天道無心於愛憎而性命有窮通之異術子聞於公
待封而封至嚴母望喪而䘮及若見善人便言其後
必昌若覩惡人便言其後必亡此猶終身守株而冀
狡免之更獲耳大夫於是斂容而謝曰若僕者所執
偏述而昧通途守狹近而失遐曠今承徳音渙然𫎇
啓譬猶疎蜀伏屍歷萬古而忽悟中山沈醉未千朝
而遽醒請事斯語以銘諸紳或問曰朱子託慿虛之
談暢方寸之底論情指事深有趣焉但詳之先典有
所未達夫人哀樂喜怒之情包善惡之性資待之方
不足於是爭奪之事斯興才識均者不能相御天生
仁聖寔使司牧樂者聖人之所作禮者先王之所制
三千之儀以檢其跡五音之和以導其心設爵以勸
善懸刑以懲惡纎毫不漏酬酢如響玉帛云乎非無
為所薦鼔鐘斯合豈自然而諧千科滿目靡非力用
所構百貫參差悉由智思而造吾子湯武之臣𨽻周
孔之學徒出入戶牖伏膺名教而雲善人知善之不
足憑也惡人知惡之不足誡也善不能招慶禍不能
報惡是何背理之談也且翾翔蠕動猶知去就況人
為最靈而同一自然之物此豈高厚之詩何取譬之
非𩔖情所未逹敬待清酬答曰昔盧敖北遭若士自
傷足跡之未曠河宗東窺溟海方歎秋水之不多吾
子習近成性未易可與談逺大者也今子以屈伸俯
仰心慮所為彫鏤剪琢身手所作禮樂者聖人之所
作聖人者天地之所生請為吾子近取諸身則可以
逺通諸物子以耳聞眼見足蹈手握意謂孰使之然
身有痾疾冷𤍠皆不自知哀樂喜怒興廢安在何地
有識者自知識之所在者乎有智者自知智之所存
者乎若識遍身中傷身則識裂智若隨事起事謝則
智滅果識不知識智不知智於是推近以達逺觸𩔖
而長之故知禮樂不自知其所由而製聖人不自知
其所由而生兩像亦不知其所由而立矣於是殊形
異慮委積充盈靜動合㪚自生自滅動靜者莫有識
其主生滅者不自曉其根蓋自然之理著矣所謂非
自然者乃大自然也是有為者乃大無為也子云天
生聖人是使司牧何故唐虞疊聖加以五臣文武重
光益以十亂豈天道之不能一其終始將末代貽咎
於天地大舜大堯非欲生不肖之子龍逢比干豈樂
身就誅割孔子歴聘棲遑卒雲執鞭不憚顔稱回何
敢死終使慈父請車彼三聖三仁可謂妙取捨矣天
能令東海亢旱不如理孝婦之怨地能使高城復塹
未若救𣏌梁之殞故榮落死生自然定分若聖與仁
不能自免深味鄙句理存顯然
因縁無性論〈幷序〉 陳 釋真觀
泉亭令徳有朱三議者非唯外學通敏亦是內信淵
明常自心重大乗口誦般若忽著自然之論便興有
性之執或是示同邪見或是實起倒心交復有損正
真過傷至道聊裁後論以袪彼執雖復辭無足採而
理或可觀若與余同志希共詳覧也
請疑公子致言於通敏先生曰夫二儀始判則庶𩔖
是依七曜既懸則兆民斯仰但生前死後繫象之所
未明古往今來賢聖於焉莫究而希𤣥君子互騁鑚
求慕理名人競加穿鑿寓茲所説則盛辨自然假氏
所明則高陳報應雖自然𨦟鏑克勝於前報應干戈
敗績於後而愚心難啓暗識易迷二理交加未知孰
是通敏先生乃抵掌而對曰省二君之清論實各擅
於偏隅自然則依傍於老莊報應則祖述於周孔可
謂楚則已失而齊亦未為得也今為吾子
㩁而陳
之夫三墳五典善惡之理未彰八索九丘幽明之路
猶擁況復漆園傲吏恍惚狂生獨稱造化之宗偏據
自然之性乃為一時之矯俗非闗契理之𤣥謀今請
問自然之本為何所趣有因果耶無因果乎若謂自
然尚論因果則事同矛盾兩言相食愚人所笑智者
所悲直置已傾不煩多難若謂永無報應頓絶因果
則君臣父子斯道不行仁義孝慈此言何用便當造
惡招慶為善致殃亦應鑽火得冰種豆生麥未見聲
和響戾形曲影端者也若以放勛上聖而誕育於丹
朱重華至徳而生於瞽叟便為自然而然者竊為足
下不足焉夫至親之道乃曰天性而各隨行業曽不
相闗堯舜𣗳徳於往生故稟茲靈智瞽叟興惡乎前
世故致此頑嚚而復共結重縁還相影發乃欲因凡
顯聖以智化愚若無瞽叟之兇豈知克諧之美自非
放勛之聖誰化慢遊之惡故阿難調逹並為世尊之
弟羅睺善星同是如來之𦙍而阿難常親給侍調逹
每興害逆羅睺則䕶珠莫犯善星則破器難收以此
而觀諒可知矣若雲各有自性不可遷貿者此殊不
然至如鷹化為鳩本心頓盡橘變成枳前味永消昔
富今貧定性之理難奪先貴後賤賦命之言何在呂
望屠牛之士終享太師伊尹負鼎之人卒登丞相戴
淵四隣所患後著高名周處三害之端晚稱令徳闍
王無間之罪翻然改圖育王莫大之愆忽能尊善若
依自性之理豈容得有斯義善人唯應修善不可片
時造惡惡人恆自起惡無容一念生善是則榮枯寵
辱皆守必然愚智尊卑永無悛革豈其然乎決不然
也又若以修徳之人翻感憂慼行善之者反致沈淪
以為自然之命亦不然也若行善而望報去善更遙
修徳以邀名離徳逾逺若必挺珪璋之性懐琬琰之
心本無意於名聞曾不欣乎富貴而英聲必孱雅慶
方臻或可未值知音便同㪚木不逄別玉遂等沈泥
暫且龍潛無虧鳯徳豈容區區於天壤擾擾於世間
自可固窮無煩隕穫至如太伯高讓而流芳千禮仲
尼窮厄而傳名萬代顔稱早世特是命業不長冉致
斯疾當由病因未斷二子伏誅彌顯衞靈之惡三仁
受戮方見殷紂之愆首山之餓不免求名之責汨水
之沈尚貽懷怨之咎且夫決定成業非神力之所救
必應受報豈聖智而能禳並起昔因非今造也若謂
屠割為務而永壽百齡盜𥨸居懷而豐財巨億以為
定性而然者亦所未喻也斯由曩生片善感此命財
今世重殃未招果報以其為罪既大受苦宜多所以
且緩其誅宜縱其惡一朝禍盈釁積則便覆巢碎卵
長歸鬲子泥黎永處無間地獄故書雲惡不積無以
滅身此之謂矣亦有見招果報事接見聞至如王莽
篡逆則懸首漸臺董卓㓙殘則曝屍都市晉侯殺趙
朔感陷廁之悲齊主害彭生有墜車之痛夏祚顛覆
桀之罪也殷宗殄喪紂之過焉故知因果之義陸離
難准業報之理參差不定所謂生報現報及後報也
請疑公子曰若以自然之計於義不可則報應之辨
在言為得而前㫖復雲二君所述皆非契理未知此
意可得而聞耶通敏先生曰子既慇懃屢請余亦僶
俛相答但自省庸陋未伸其要妙耳尋法本非有非
有則無生理自非無非無則無滅無生無滅諸法安
在非有非無萬物何寄蕩乎清淨推求之路斯斷夷
然平等取捨之徑無從豈有報應之理可求善惡之
相可得直以凡品衆生未了斯致故橫興諍論強生
分別所謂渴人逐燄水在何池眼病見華空曾無樹
但為引接近情袪其重惑㣲示因果略顯業縁使定
性執除自然見弭若達乎正理悟此真法亦復何所
而有何所而無哉於是二三君子相視心驚欣然領
悟退席敬伏而言曰今者可謂朝聞夕死
往實歸
積滯皆傾等秋風之落葉繁疑並散譬春日之銷冰
謹當共捨前迷同遵後業矣
北齊三部一切經願文 魏收
三有分區四生稟性共遊火宅俱淪慾海所以法王
當洲渚之運覺者應車乗之期導彼沈迷歸茲勝地
自寳雲西映法河東瀉甘露橫流隨風感授皇家統
天尊道崇法拔羣品於有待驅衆生於不二所以刻
檀作繢構石彫金遍於萬國塵沙數等復詔司存有
事緇素精誠踰於皮骨句偈盡於龍官金口所宣總
勒繕寫各有三部合若干卷用此功徳心若虛空以
平等施無思不洽藉我願力同登上果
周經藏願文 王褒
年月日某和南〈雲 雲〉蓋聞九河䟽跡䇿藴靈丘四徹
中繩書藏羣玉亦有青丘紫府三皇刻石之文緑檢
黃繩六甲靈飛之字豈若如來秘藏譬彼明珠諸佛
所師同夫淨鏡鹿苑四諦之法尼園八犍之文香山
巨力豈雲能負以嵗在昭陽龍集天井奉為〈雲 雲〉奉
造一切經藏始乎生滅之教訖於泥洹之説論議希
有短偈長行青首銀函𤣥文玉匣陵陽餌藥止觀仙
字闗尹望氣裁受𤣥言未有龍𣗳利根㸔題不遍斯
陀淺行同座未聞盡天竺之音窮貝多之葉灰分八
國文徙罽賔石盡六銖書還大海仰願過去神靈乗
茲道力得無生忍具足威儀又願國祚遐長臣民休
慶四方內附萬福現前六趣怨親同登正覺
寶臺經藏願文 隋
帝
菩薩戒弟子楊廣和南仰惟如來應世聲教被物慇
懃㣲密結集法藏帝釋輪王既被付囑菩薩聲聞得
大化度脫無量以迄於今至尊拯溺百王混一四
海平陳之日道俗無虧而東南愚民餘熸相煽爰受
廟略重清海濵役不勞師以時寧復深慮靈像尊經
多同煨燼結鬘繩墨湮滅溝渠是以逺命衆軍隨方
收聚未及朞月輕舟總至乃命學司依名次録幷延
道
義府覃思澄明所由用意推比多得本𩔖莊嚴
修葺其舊惟新寶臺四藏將十萬軸因發𢎞誓永事
流通仍書願文悉連卷後頻屬朝覲著功始畢今止
寶臺正藏親躬受持其次藏已下則慧日法靈道場
日嚴𢎞善靈剎此外京都寺塔諸方精舍而梵宮互
有小大僧徒亦各衆寡並隨經部多少斟酌分付授
者既其懇至受者亦宜殷重長存法本逺布逹摩必
欲𫝊文來入寺寫勿使零落兩失無作前佛後佛諒
同金口即教當教寧殊玉牒須彌山上衆聖共持金
剛海底天龍盡䕶散在閻浮亦復如是追念繕寫之
者厥誠至隆心手勤到何量功徳捨撤淨財豈可稱
計所資甘雨用沃焦芽能生諸佛本是般若人能𢎞
法非道𢎞人恕已深恩即是自為今陳此意乃似執
著若不開警則不深固自行化他備在經律顧循菲
識誠媿通方因果相推何殊眼見豈不知獨善且最
勝無為第一樂內典法奧自闗衆僧何事區區橫相
負荷但慶憑宿植生長王宮謁陛趨庭朂存逺大出
受藩寄每用祗兢非唯禮樂政刑一遵成㫖而舟航
運出彌奉弗墜無容棄稷禼而同園綺變菩薩而作
聲聞越用乖方既其不可篤信受付𥨸敢當仁然五
種法師俱得六根清淨而如説修行涅槃最近徒守
經律不依佛戒口便説空心滯於有無上醫王隨病
逗藥開乳含酥為方既異甜冷苦𤍠取療亦殊譬前
後敎門別赴機性根莖枝葉受潤終齊總㑹津梁無
不入道猶如問孝問仁孔酬雖別治身治國老意無
乖殊途同歸一致百慮內外相融義同泯合何處有
學毗曇而不成聖執黎耶即能悟眞師子嚴鎧反貽
毀於蠃目象足至底翻取誚於蜂房心同劒㦸諍踰
水火經意論意都不如斯通經通論何因若此恐施
甘露更成毒藥儻均味海則致醍醐聖御紺寶天飛
金輪雲動納萬善於仁壽總一乗於普㑹開發含識
濟度羣生今所傳經遍於宇內衆聖濳力必運他方
共登菩提早證常樂則是弟子之伸順𢎞誓於無窮
平等坦然通遣唱白逹識體之念隨喜也
請御製三藏聖教序表 唐釋𤣥奘
沙門𤣥奘言奘以貞觀元年往遊西域求如來之秘
藏尋釋迦之遺㫖總獲六百五十七部並以載於白
馬以貞觀十八年方還京邑尋𫎇敕㫖令於𢎞福道
場披㝷翻譯今已翻出菩薩藏等經伏願垂恩以為
經序唯希敕㫖方布中夏幷撰西域𫝊一部總一十
四卷謹令舍人李敬一以將恭進無任悚息之至謹
奉表以聞謹言
答𤣥奘法師前表敕 唐太宗
省書具悉來㫖法師夙標高志行出塵表汎寶舟而
登彼岸捜妙道而闢法門𢎞闡大猷蕩滌衆累是故
慈雲欲卷舒之而蔭四生慧日將昏朗之而照八極
舒朗之者其唯法師乎朕學淺心拙在物猶迷況佛
教幽㣲豈能仰測請為經題者非已所聞又雲新撰
西域記者當自披覧敕
重請三藏聖教序啓 釋𤣥奘
伏奉墨敕猥垂奬喻祇奉綸言精守震越𤣥奘業行
空疎謬參法侶幸屬九瀛有截四海無虞憑皇靈以
逺征恃國威而訪道窮遐冒險雖勵愚誠纂異懐荒
寔資朝化所獲經論奉敕翻譯見成卷軸未有詮序
伏惟陛下睿思雲敷天華景爛理包繫象調
咸英
跨千古以飛聲掩百王而騰實𥨸以神力無方非神
思不足詮其理聖教𤣥逺非聖藻何以序其源故乃
冒犯威嚴敢希題目宸睠沖邈不垂矜許撫躬累息
相顧失圖𤣥奘聞日月麗天既分暉於戶牖江河紀
地亦流潤於巖崖雲和廣樂不秘響於聾昧金璧竒
珍豈韜彩於愚瞽敢縁斯理重以干祈伏乞雷雨曲
垂天文俯照配兩儀而同久與二曜而俱懸然則鷲
嶺㣲言假神筆而𢎞逺雞園奧義託英詞而宣暢豈
止區區梵衆獨荷恩榮亦使蠢蠢迷生方超塵累而
已謹奉表奏以聞謹言敕遂許焉謂鮒馬高履行曰
汝前請朕為汝父作碑今氣力不如昔願作功徳為
法師作序不能作碑汝知之貞觀二十二年幸玉華
宮追奘至問翻何經論答正翻瑜伽上問何聖所作
明何等義具答已令取論自披閲遂下敕新翻經論
寫九本頒與雍洛相兗荊楊等九大州奘又請經題
上乃出之名大唐三藏聖教序於明月殿命𢎞文館
學士上官儀對羣僚讀之
三藏聖教序 唐太宗文〈皇帝〉
蓋聞二儀有像顯覆載以含生四時無形潛寒暑以
化物是以窺天鑑地庸愚皆識其端明陰洞陽賢哲
罕窮其數然而天地包乎陰陽而易識者以其有像
也陰陽處乎天地而難窮者以其無形也故知像顯
可徵雖愚不惑形濳莫覩在智猶迷況乎佛道崇虛
乗幽控寂𢎞濟萬品典御十方舉威靈而無上抑神
力而無下大之則彌於宇宙細之則攝於毫𨤲無滅
無生歴千劫而不古若隱若顯運百福而長今妙道
凝𤣥遵之莫知其際法流湛寂挹之莫測其源故知
蠢蠢凡愚區區庸鄙投其㫖趣能無疑惑者哉然則
大教之興基於西土騰漢庭而皎夢照東域而流慈
昔者分形分跡之時言未馳而成化當常現常之世
民仰徳而知尊及乎晦影歸真遷儀越世金容掩色
不鏡三千之光麗象開圖空端四八之相於是㣲言
廣被拯含𩔖於三途遺訓遐宣導羣生於十地然而
真教難仰莫能一其指歸曲學易遵邪正於焉紛紏
所以空有之論或習俗而是非大小之乗乍沿時而
隆替有𤣥奘法師者法門之領袖也㓜懷貞敏早悟
三空之心長契神情先包四忍之行松風水月未足
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詎能方其朗潤故以智通無累
神測未形超六塵而迥出隻千古而無對凝心內境
悲正法之陵遲棲慮𤣥門慨深文之訛謬思欲分條
析理廣彼前聞截偽續真開茲後學是以翹心淨土
往遊西域乗危逺邁杖䇿孤征積雪晨飛途間失地
驚砂夕起空外迷天萬里山川撥煙霞而進影百重
寒暑躡霜雨而前蹤誠重勞輕求深願逹周遊西宇
十有七年窮歴道詢求正教雙林八水味道餐風
鹿苑鷲峯瞻竒仰異承至言於先聖受真教於上賢
探𧷤妙門精窮奧業一乗五律之道馳驟於心田八
藏三篋之文波濤於口海爰自所歷之國總將三藏
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譯布中夏宣勝業引慈雲
於西極注法雨於東陲聖教缺而復全蒼生罪而還
福濕火宅之乾燄共拔迷途朗愛水之昏波同臻彼
岸是知惡因業墜善以縁升升墜之端唯人所託譬
夫桂生高嶺零露方得泫其華蓮出淥波飛塵不能
汚其葉非蓮性自潔而桂質本貞良由所附者高則
㣲物不能累所憑者淨則濁𩔖不能沾夫以卉木無
知猶資善而成善況乎人倫有識不縁慶而求慶方
冀茲經流施將日月而無窮斯福遐敷與乾坤而永
大
謝敕賚經序啓 釋𤣥奘
沙門𤣥奘言𥨸聞六爻探𧷤局於生滅之百物正
名未渉真如之境猶且逺徵羲冊覩奧不測其神遐
想軒圖歴選並歸其美伏惟皇帝陛下玉毫降質金
輪御天籠先王之九州掩百千之日月斥列代之區
域納恆沙之法界遂使給園精舎並入提封貝葉靈
文咸歸冊府𤣥奘往因振錫聊謁崛山經途萬里怙
天威如咫歩匪乗千葉詣雙林如食頃捜三藏盡
龍宮之所儲研究一乗窮鷲嶺之遺㫖並以載乎白
馬來獻紫宸㝷𫎇下詔賜使翻譯𤣥奘識乖龍𣗳謬
忝𫝊燈之榮才異馬鳴深媿瀉瓶之敏所譯經論紕
舛尤多遂荷天恩留神構序文超象繫之表若聚日
之放千光理括衆妙之門同法雲之濡百草一音演
説億劫罕逄無以㣲生親承梵響踴躍歡喜如聞授
記無任忻荷之極謹奉表詣闕陳謝以聞謹言
答謝賚經序啓敕 唐太宗文〈皇帝〉
朕才謝珪璋言慙博逹至於內典尤所未閒昨製序
文深為鄙拙唯恐穢翰墨於金簡標瓦礫於珠林忽
得來書謬承襃讚循環省慮彌益厚顔善不足稱空
勞致謝
述三藏聖教序 唐高宗皇帝
夫顯正教非智無以廣其文崇闡㣲言非賢莫能
定其㫖蓋真如聖教者諸法之𤣥宗衆經之軌躅也
綜括宏逺奧㫖遐深極空有之精㣲體生滅之機要
詞茂道曠尋之者不究其源文顯義幽履之者莫測
其際故知聖慈所被業無善而不臻妙化所敷縁無
惡而不翦開法網之綱紀𢎞六度之正教拯羣有之
塗炭啓三藏之秘扄是以名無翼而長飛道無根而
永固道名流慶歴𮟏古而鎮常赴感應身經塵劫而
不朽晨鍾夕梵交二音於鷲峯慧日法流轉雙輪於
鹿苑排空寶蓋接祥雲而共飛莊野春林與天花而
合彩伏惟皇帝陛下上𤣥資福垂拱而治八荒徳被
黔𥠖歛祍而朝萬國恩加朽骨石室歸貝葉之文澤
及昆蟲金匱流梵説之偈遂使阿耨逹水通神甸之
八川耆闍崛山接嵩華之翠嶺𥨸以法性凝寂靡歸
心而不通智地𤣥奧感懇誠而遂顯豈謂重昏之夜
燭慧炬之光火宅之朝降法雨之澤於是百川異流
同㑹於海萬區分義總成乎實豈與湯武校其優劣
堯舜比其聖徳者哉𤣥奘法師者夙懷聰令立志夷
簡神清齠齓之年體拔浮華之世凝情定室匿跡幽
巖棲息三禪廵遊十地超六塵之境獨歩迦維㑹一
乗之㫖隨機化物以中華之無質尋印度之真文逺
渉恆河終期滿字頻登雪嶺更獲半珠問道往還十
有七載備通釋典利物為心以貞觀十九年二月六
日奉敕於𢎞福寺翻譯聖教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
引大海之法流洗塵勞而不竭𫝊智燈之長燄皎幽
闇而恆明自非久植勝縁何以顯斯㫖所謂法相
常住齊三光之明我皇福臻同二儀之固伏見御製
衆經論序照古騰今理含金石之聲文抱風雲之潤
治輙以輕塵足岳墜露添流略舉大綱以為斯記
謝皇太子聖教序述啓 釋𤣥奘
𤣥奘聞七耀摛光憑高天而散景九河灑潤因厚地
以通流是知相資之美處物既然演法依人理在無
惑伏惟皇太子殿下發揮睿藻再述天文讃美大乗
莊嚴實相珠迴玉轉霞爛錦舒將日月而聮華與咸
英而合韻𤣥奘輕生多幸沐浴殊𥝠不任銘佩奉啓
陳謝謹啓
答法師𤣥奘謝啓書 唐高宗
治素無才學性不聰敏內典諸文殊未觀覧所作論
序鄙拙尤繁忽見來書襃讃述撫躬自省慙悚交
幷勞師逺臻深以為愧
金剛般若經注序 唐褚亮
若夫大塊均形役智從物情因習改性與慮遷然則
逹鑒窮覧皎乎先覺照慧炬以出重昏拔愛河而升
彼岸與夫輪轉萬劫蓋染六塵流遁以徇無涯
駮
而趨㨗徑豈同日而言也潁川庾初孩早𢎞篤信以
為般若所明歸於正道顯大乗之名相標不住之宗
極出乎心慮之表絶於言象之外是以結髪受持多
歴年所雖妙音演説成誦不虧而靈源𮟏湛或有未
悟嗟迷方之弗逺睠砥途而太息屬有慧淨法師博
通奧義辯同炙輠理究連環庾生入室研幾伏膺善
誘乗此誓願仍求註述法師懸鏡忘疲衢罇自滿上
憑神應之道傍盡心機之用敷暢㣲言宣至理曩
日舊疑渙焉冰釋令茲妙義朗若霞開為像法之梁
棟變羣生之耳目詞𨦟秀上映鷲岳而相高言泉激
壯赴龍宮而競逺且夫釋教西興道源東注世閲賢
智才兼優洽精該睿㫖罕見其人今則沙門重闡籍
甚當世想此𤣥宗鬱為稱首嵗唯閹茂始創懷䄂月
𨇠仲呂爰茲絶筆緇俗攸仰軒蓋成陰扣鐘隨其小
大鳴劒發其光彩一時學侶專門受業同渉波瀾逓
相傳授方且顧蔑琳逺俯視安生獨歩高衢對正
法𨖚東真本望懸金而不刋指南所寄藏羣玉而無
朽豈不盛哉豈不盛哉
金剛般若經集註序 唐李儼
夫以觀鳥垂文振宏規於八體泣麟敷典渙洪波於
九流循其轍者不踰乎寰域渉其源者僅歸乎仁義
孰若至聖乗時能仁昭法剖秋毫於十地總沙界而
詮道釋春冰於一乗冠塵劫而流化若廼是相非相
是空非空窅乎不測廓焉無像假名言以立體包權
實而為用窮不照之照引重昏於夢境運無知之知
導羣迷於朽宅究其實相則般若為之宗矣自真容
西謝像教東流香城徙築於綿區寶臺移構於中壤
鱗萃羽集者咸徇其法雲褰霧廓者已悟其真至矣
哉無得而稱也然此梵本至秦𢎞始有羅什三藏於
長安城創譯一本名舍衞國暨於後魏宣武之世有
流支三藏於洛陽城重翻一本名舍婆提江南梁末
有真諦三藏又翻一本名祇樹林隋初開皇有佛陀
耶舍三藏又翻一本名祇陀林大唐有𤣥奘三藏又
翻一本名誓多林雖分軫鑣同歸至極而筌詞析
義頗亦殊途然流支翻者兼𢃄天親釋論三卷又翻
金剛仙論十卷隋初耶舍又翻無著釋論兩卷比校
三論文義大同然新則理隱而文略舊則工顯而義
周兼有秦世羅什晉室謝靈運隋代曇琛皇朝慧淨
法師等並器業韶茂博雅洽聞耽味茲典俱為注釋
硏考秘𧷤咸騁異義時有長安西明寺釋道世法師
字𤣥惲徳鏡𤣥流道資素蓄伏膺聖教雅好斯文以
解詁多門尋覈勞近未若參綜厥美一以貫之爰掇
諸家而為集註開題科簡同銘斯部勒成三卷號為
集註般若兼出義疏三卷𤣥義兩卷現行要用文理
周悉庶使靈山積壤於天之峻彌高巨海納川浴日
之波逾廣披文者兾窮其理講導者洞盡其性學侶
無疲於倍功談客有同於兼採金口妙義掩二曜以
長懸玉軸㣲言貫三才而靡絶豈止聲芬鷲嶺字韞
龍宮而已哉
與翻經大徳等書〈幷偈〉 唐 柳宣
稽首諸佛願護神威當陳誠願罔或尤譏沈晦未悟
圓覺所歸久淪愛海舟檝攸希異執乖競和合是依
𤣥離取有理絶過違慢乖八正戲入百非同捨同辨
染淨混㣲簡金去礫琢玉裨輝能仁普鍳凝慮研幾
契誠大道孰敢毀誹諤諤崇徳唯唯浸衰惟願留聽
度有發揮望矜悃悃垂誨婓婓
歸敬曰昔能仁示現王宮假歿雙樹㣲言既暢至理
亦𢎞剎土蒙攝受之恩懷生沾昭蘇之惠自佛𣗳西
蔭覺影東臨漢魏寔為濫觴符姚盛其風彩自是名
僧間出逹士連鑣慧日長懸法輪恆馭開鑿之功始
自騰顯𢎞闡之力仍資什安別有單𨳩逺適羅浮圖
澄近現趙魏粗言圭角未可縷陳莫不辯空有於一
乗論苦集於四諦假銓明有終未離於有為息言明
道方契證於凝寂猶執𤣥以求𤣥是𤣥非𤣥理因𤣥
以忘𤣥或是𤣥義雖冥㑹幽塗事絶言象然攝生歸
寂終藉筌蹄亦既立言是非鋒起如彼戰爭干戈競
發負者屏氣勝者先鳴故尚降魔制諸外道自非辯
才無畏答難有方則物軰喧張我等恥辱是故專心
道一意總持法幢祇植法鼔遐震旗鼔既正則敵
者殘摧法輪既轉能威不伏若使望風旗靡對難含
膠而能闡𢎞三寶無有是處尚藥呂奉御入空有之
門馳正見之路聞持擬於昔賢洞㣲侔於往哲其辭
辯其義明其徳真其行著已沐八觧之流又悟七覺
之分影響成教若淨名之詣菴園聞道必求猶波崙
之歸無竭意在𢎞宣佛教立破因明之疏若其是也
必須然其所長如其非也理合指其所短今現僧徒
雲集並是採石他山朝野俱聞呂君請益莫不側聽
瀉水皆望蕩滌掉悔之源銷屏疑忿之聚有太史令
李淳風者聞而進曰僕心懷正路行屬歸依以實際
爲大覺𤣥軀無爲是調御法體然皎日麗天寔助上
𤣥運用賢僧闡法實禆天師妙道是所信受是所安
心但不敢以黃葉爲金山雉成鳯南郭濫吹淄澠混
流耳或有異議豈僕心哉豈僕心哉然鶴林已後嵗
將二千正法既通末法初踐𤣥理鬱而不彰覺道浸
將湮落𤣥奘法師頭陀法界逺逹迦維目擊道𣗳金
流仍覩七處八㑹毗城鷲嶺身入彼鄉娑羅寶階仍
驗虛實至如歴覧王舍檀特恆河如斯等軰未易具
言也加之西域名僧莫不面論波若東域疑義悉皆
質之彼師毗尼之藏既奉持而不捨毗曇明義亦洞
觀而為常蘇妬路既得之於聲明耨多羅亦剖斷於
疑滯法無大小莫不韞之胷懐理無深淺悉能決之
敏慮故三藏之名在震旦之所推定摩訶之號乃羅
衞之所共稱名實之際何可稍道然呂君學識該博
義理精通言行樞機是所詳悉至於陀羅佛法稟自
生知無礙辯才寧由伏習但以因明義隱所見不同
猶觸象各得其形共器飯有異色呂君既已執情道
俗企望指定秋霜已降側聽鐘鳴法雲既敷雷震希
發但龍象蹴蹋非驢所堪猶緇服壼奧白衣不踐脫
知龍種抗説無垢釋疑則苾芻悉曇亦優婆能盡輙
附㣲志請不為煩若有滯疑望諮三藏裁決所以承
稟𫝊示四衆則正道克昌覆障永絶紹隆三寶其在
茲乎過此已往非復所悉弟子柳宣白
答柳博士書〈並頌〉 釋 明濬
於赫大聖種覺圓明無幽不察如響酬聲弗資延慶
孰悟歸誠良道可仰寔引迷生百川邪浪一味吞併
物有取捨正匪虧盈八邪馳鋭四句爭名飾非鑑是
抑重為輕照日冰散投珠水清顯允上徳體道居貞
縱加譽毀未動遺榮昻昻令哲鬱鬱含情俟諸逹觀
定此權衡聊伸悱悱用簡英英
還述曰頃於望表預屬歸敬之詞其文煥乎何偉麗
也詳其雅致誠哉豈不然歟悲夫愛海滔天邪山槩
日封人我者顛墜其何已恃慢結者漂淪而不窮至
於六十二見爭翳薈而自處九十五道競扶服而無
歸如來以本願大悲忘縁俯
內圓四智外顯六通
運十力以伏天魔飛七辯而摧外道竭茲愛海濟稟
識於三空殄彼邪山驅宵形於八正指因示果反本
還源大矣哉悲智妙用無徳而稱焉昔道𣗳登庸被
聲教於百億堅林寢跡振遺烈於三千自佛日西傾
餘光東照周感夜隕之瑞漢通宵夢之徴騰蘭炳慧
炬於前澄什嗣傳燈於後其於譯經𢎞法神異濟時
髙論降邪安禪肅物緝頹綱者接䟼維絶紐者肩隨
莫不夷夏欽風幽明翼化聨華靡替可略而詳惟今
三藏法師藴靈秀出含章而體一味瓶瀉以贍五乗
悲去聖之逾逺憫來教之多闕𬗟思圓義徇道以身
心口自謀形影相弔振衣擎
討本尋源出玉闗而
逺遊指金河而一息稽疑梵宇探幽洞㣲旋化神州
真殄謬遺筌闕典大備茲辰方等圓宗彌廣前烈
所明勝義妙絶寰中之中真性真空極踰方外之外
以有取也有取喪其真統無求也無求蠧其實拂二
邉之跡忘中道之相則累遣未易洎其深重空何以
臻其極要矣妙矣至哉大哉契之於心然後以之為
法在心為法形言為教法有自相共相教乃遮詮表
詮粹㫖沖宗豈造次所能覼縷法師凝神役智詳正
始末緝熈𤣥籍大啓幽闗秘希聲應扣擊之大小廓
義海納朝宗之巨細於是殊方碩徳異域高僧伏膺
問道蓄疑請益固已飲河滿腹莫測其淺深聆音駭
聽孰知其逺近至於因明小道現比蓋㣲斯乃指初
學之方隅舉立論之幖幟至若靈樞秘鍵妙本成功
備諸奧冊非此所云也呂奉御以風神爽㧞早擅多
能器宇該通夙彰博物弋獵開墳之典鉤深壞壁之
書觸𩔖而長應諸數述振風飈於辯囿摛光華於翰
林驤首雲中先鳴日下五行資其筆削六位佇其高
談一覺太𤣥應問便釋再尋言象立試即成實晉代
茂先漢朝曼倩方今蔑如也既而翾翔羣略綽有餘
功而能敬慕大乗夙敦誠信比因友生戲爾忽復屬
想因明不以師資率已穿鑿比決諸䟽指斥求非諠
議於朝形於造㳄考其志也固已難加覈其知也誠
為可惑此論以一捲成部五紙成卷研幾三䟽向已
一周舉非四十自無一是自既無是而能言是䟽本
無非而能言非言非不非言是不是言是不是是是
而恆非言非不非非非而恆是非非恆是不為非所
非是是恆非不為是所是以茲貶失致惑病諸且據
生因了因執一體而亡二義能了所了封一名而惑
二體又以宗依宗體留依去體以為宗喻體喻依去
體留依而為喻縁斯兩系忘起多疑迷極一成謬生
七難但以鑚窮二論師已一心滯文句於上下誤字
音之平去復以數論為聲論舉生成為滅成豈唯差
離合之宗因蓋亦違倒順之前後又採鄙俚訛韻以
擬梵本囀音雖廣援七種而只當一囀然非彼七所
目乃是第八呼聲舛雜乖訛何從而至又案勝論立
常極㣲數乃無窮體唯極小復漸和合生諸子㣲數
則倍減於常㣲體又倍増於父母迄乎終已體遍大
千究其所窮數唯成一呂公所引易繫辭雲太極生
二儀二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雲此與
彼言異義同今案太極無形肇生有象元資一氣終
成萬物豈得以多生一而例一生多引𩔖欲顯博聞
義乖復何所託設引大例生義似同苦釋同於邪見
深累如何自免豈得茍要時譽混正同邪非身之讎
奚至於此凡所紕紊胡可勝言特由率已致斯狼狽
根既不正枝葉自傾逐誤生疑隨疑設難曲形直影
其可得乎試舉二三冀詳大意深疵繁緒委答如別
尋夫呂公逹鍳豈孟浪而至此哉示顯真俗雲泥難
易楚越因彰佛教𢎞逺正法凝深譬洪罏非掬雪所
投渤澥豈膠舟能越也太史令李君居忠履孝靈府
沈秘襟期逺𨗿専精九數綜渉六爻博攷圖典瞻觀
雲物鄙衞宏之失度陋裨竈之未工神無滯用望實
斯在既屬呂公餘論後致間言以實際為大覺𤣥軀
無為是調御法體此乃信熏修容有分證稟自然終
不可成良恐言似而意違詞近而㫖逺然天師妙道
幸以再斯且宼氏天師崔君特薦共貽伊咎夫復何
言雖謂不混於淄澠蓋已自濫於金鍮耳唯公逸宇
寥廓學殫墳索庇身以仁義應物以樞機肅肅焉汪
汪焉擢勁節以干雲湛清瀾而鎮地騰芳文苑職處
儒林捃摭九疇之宗研詳二戴之説至於經禮三百
曲禮三千莫不義符指掌事如俯拾罇俎咸推其准
的法度必待其雌黃遂令相䑕之詩絶聞於野魚麗
之詠盈耳於朝唯名與實盡善盡美而誠敬之重稟
自夙成𢎞䕶之心實唯素蓄屬斯諠議同恥疚懐故
能投刺含膠允光大義非夫才兼內外照實隣幾豈
能激揚清濁濟俗匡真耳昔什公門下服道者三千
今此㑹中同徳者如市貧道猥以庸陋叨厠末筵雖
慶朝聞終慙夕惕詳以造䟽三徳並是貫逹五乗𡓜
罕窺辭峯難仰既屬商羊鼓舞而霈澤必霑詞雷
迅發恐無暇掩耳僉議古人曰一枝可以戢羽何煩
乎鄧林潢洿足以沈鱗豈俟於滄海故不以愚懦垂
逼課辭弗獲免粗陳梗槩雖文不足取而義或可
觀顧已庸疎彌増悚恧指述還答餘無所伸釋明濬
白
廣𢎞明集卷之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