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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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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元年六月 己未朔

新除尚書右僕射李綱至行在。先是右諫議大夫范宗尹力主議和,乃言綱名浮於實而有震主之威,不可以相,章三上,不報。綱行至寶應,乃聞拜相之命,次泗上,會有詔四方勤王之師還本道,綱遂留昇潭兵於泗,而獨與數百人詣南都。詔中使王嗣昌趣綱入覲,綱至榖熟,御史中丞顏岐遣人持劾副遺綱,封以御史臺印。上聞綱且至,命徽猷閣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董耘往勞,又命執政燕綱於金果園,綱力辭,上趣召,入見於內殿,綱涕泣,上亦感動,綱辭新命,且言:「臣愚蠢,但知有趙氏,不知有金人,固宜爲其所惡。然岐之論臣謂材不足以任宰相則可,謂爲金人所惡不當爲相則不可,且爲趙氏之臣,而金人喜之而反可以爲相,則自古賣國以與人者,皆爲忠臣矣。外廷之論如此,臣豈敢當此任,願乞身以歸田里。至於陛下命相於金人所喜所惡之間,更望曲留聖慮。」上曰:「朕知卿忠義智略甚久,在靖康時嘗欲言於淵聖。使遠人畏服,四方安寧,非相卿不可,今朕此志已定,卿其勿辭。」綱頓首謝,詔幹辦御藥院邵成章宣押赴都堂視事 《中興姓氏錄》云:「淵聖卽位,內侍用事者多貶罷,超擢成章知入內內侍省事。」案李綱自記,成章乃御藥幹辦,今從之 ,時日已夕,上命黃潛善等留省中以俟之,綱復固辭,猶未受命也。

侍御史王賓言責授祕書少監王襄、趙野,罪大謫輕。移襄永州,野邵州,並安置。

徽猷閣直學士提舉江州太平觀徐秉哲,假資政殿學士,領開封尹,充大金通問使。王時雍旣貶,上釋秉哲之罪,使諭敵求和,秉哲不受。

奉國軍節度使王宗濋,責授定國軍節度副使,邵州安置。坐首引衞兵逃遁,致都城失守也。

言者請減州縣及五司官以省費,而中書侍郎黃潛善乞差官討論,乃以起居郎滕康、舍人汪藻並兼檢討官。

詔太傅張邦昌特給節度使俸。

龍圖閣學士新知襄陽府宗澤,自衛南分兵屯河上,以數百騎赴南都,是日入對,澤首上三事:其一論人主不可以喜怒爲賞罰;其二論人主職在任相,願於稠人廣衆中,不以親疏,不以遠近,虛心謹擇,參以國人左右之言,爰立作相,而毋使小人參之;其三論諫官人主耳目,臣下有懷姦藏慝,嫉賢蔽善者,當使耳目之官瀝心彈紏,毋有所隱,以絕後艱。上納其言,將留澤,而黃潛善、汪伯彥惡之,乃令之襄陽。 澤除襄陽,《日曆》在五月庚戌,汪伯彥《中興日曆》在五月壬辰,《澤遺事》在六月癸亥,三書俱不同,意者澤先已外除,至南都始受命耳,今從《日曆》,乃略刪潤,令不牴牾

庚申

詔李綱立新班奏事,執政退,綱留身,上十議,且言:「陛下度其可施行者,願賜施行,臣乃敢受命。」其一曰議國是,大略謂:「今日之事,欲戰則不足,欲和則不可,竊恐國論猶以和議爲然,蓋以二聖播遷,非和則所以速二聖之禍,臣竊以爲不然。漢高祖與項羽戰於滎陽,太公爲羽所得,置之機上者屢矣,高祖不顧,其戰彌厲,羽卒不敢害而還太公,然則不顧其親而戰者,乃所以還太公之術也。昔金人與契丹二十餘戰,戰必割地厚賂以講和,既和則又求釁以戰,卒滅契丹,今又以和惑中國,至於破都城、隳宗社、易姓改號,而朝廷猶以和議爲然,是將以天下畀之敵而後已,爲今之計,莫若一切罷和議,專務自守之策,建藩鎭於要害之地,置帥府於大河及江淮之南,修城壁、治器械、教水軍、習車戰,使其進無抄掠之得,退有邀擊之患,則雖有出沒,必不敢深入,三數年間,軍政益修,甲車咸備,然後大舉以討之,報不共戴天之仇,雪振古所無之恥,彼知中國自強如此,豈徒不敢肆橫,而二聖有可安之理矣。且金人之於國家,雖奉藩稱臣,竭天下以予之,亦未爲德也,必至於混一區宇而後已,故今日法句踐嘗膽之志則可,法其卑詞厚賂則不可。臣謂正當歲時,遣使奉問二聖,至於金國,我不加兵,專以守爲為策,俟吾政事修,士氣振,然後可以大舉。」 六月丁卯,下詔守兩河,己卯,置帥府要郡及水軍,丙戌,教車戰,招軍買馬,乙亥,遣傅雱奉表兩宮 二曰議巡幸,大略謂:「天下形勢,關中爲上,襄鄧次之,建康又次之。今四方多故,除四京外,宜以長安爲西都,襄陽爲南都,建康爲東都,各命守臣葺城池、治宮室、積糗糧,以備巡幸,三都成而天下之勢安矣。陛下用臣此策,其利有三:一則藉巡幸之名,使國勢不失於太弱;二則不置定都,使敵國無所窺伺;三則四方望幸,使姦雄無所覬覦。議者或欲留應天,或欲幸建康,臣以爲皆非計。夫汴梁宗廟社稷之所在,天下之根本也,陛下卽位之始,豈可不一見宗廟以安都人之心?願先降敕榜,以修謁陵寢爲名,擇日巡幸,計無出於此者。」 六月壬戌施行 三曰議赦令,大略謂:「惡逆不當赦,選人不當盡循資,罪廢之人不當盡複復。今登寶位赦書。一切比附張邦昌僞赦非是,宜改正以法祖宗。」 六月壬戌施行 四曰議僭逆,大略謂:「張邦昌久與機政,擢冠宰司,國破而資之以爲利,君辱而攘之以爲榮,易姓建邦,四十餘日,逮金人之旣退,方降赦以收恩,考其四日之手書,猶用周朝之故事,今方冒處王爵,極其褒崇,秋高馬肥,敵騎縱橫,挾借其勢,陛下將何以制之?願肆諸市朝,以爲亂臣賊子之戒。」 六月癸亥施行 五曰議僞命,大略謂:國家更大變,士大夫屈膝於僞庭者,不可勝數,宜依唐肅宗六等定罪,以勵士風。」 六月癸亥、七月辛丑施行 六曰議戰,大略謂:「軍政久廢,宜一新紀綱,信賞必罰。」 六月乙亥施行 七曰議守,大略謂:「於沿河及江淮,措置抗禦,以扼敵衝。」 六月己卯施行 八曰議本政,大略謂:「朝廷天下之本也,政事法度於是乎出,故中書進擬,門下審駁,尚書奉行,皆所以宣布天子之命令,使四方稟承焉。政出於一,則朝廷尊而天下安,政出於二三,則朝廷卑而天下危,天下之安危,係於朝廷之尊卑,而朝廷之尊卑,係系於宰相之賢否與夫人主聽任之重輕,其可忽乎?唐至文宗之朝,可謂衰弱矣,武宗旣立,得一李德裕,相之而威令遂振,何哉?由德裕知所本故也。其初爲相,卽上言曰:『宰相非其人,當亟廢罷,至天下之政,則不可不歸中書。』武宗聽之,號令紀綱咸自此出,故能削平僭僞,號爲中興。然則於艱難多事之秋,所以出政者尤不可以不一也。自崇觀以來,政出多門,閹官、恩倖、女寵,皆得以干預朝政,所謂宰相者,保身固寵,不敢以爲言,遂失其職,法度廢弛,馴致靖康之禍,非一朝一夕之積也,願陛下深思天下安危之本,察德裕之言,而法武宗之任人,監崇觀之失,以刷靖康之大恥,宗社生靈,不勝幸甚!」九曰議責成,大略謂:「靖康間,進退大臣太速,功效蔑著,宜擇人而久任之,以要成功。」十曰議修德,大略謂:「初膺天命,宜益修孝悌恭儉之德,以副天下之望。」上與黃潛善等謀之,翌日,出其章付中書,惟僭逆僞命二章不下, 案綱《建炎進退志》載上語,有云:「執政中有與卿論不同者,俟款曲商量。」蓋指潛善等也

皇叔祖靖康軍節度使知西外宗正事仲湜,爲開府儀同三司,封嗣濮王。仲湜,楚榮王宗輔子也。安懿王孫百二十有六人,至此紹封者五人。

是日,金左副元帥宗維還屯雲中。

辛酉

名潛邸爲升暘宮。

詔新除郎官未經上殿者,並引對。

資政殿學士領開封府尹徐秉哲,責授昭信軍節度副使,梅州安置,坐使金辭行也。

壬戌

李綱同執政進呈議國是箚子,上曰:「今日之事,正當如此,可付中書省遵守。」次進呈議巡幸箚子,上命促留守司修治京城,祗備車駕還闕,款謁宗廟,詔永興軍、襄陽、江寧府增葺城池,量修宮室官府,以備巡幸;次進呈議赦令箚子,僉謂藝祖登極之初,嘗赦惡逆,今已行,難追改,乃命選人惟在職者循資,左降官等第敘復。執政退,綱留身奏:「張邦昌僭逆及受僞命臣僚二事,皆今日政刑之大者,乞早賜施行。」上曰:「執政中有與卿論不同者,少遲議之。」綱曰:「邦昌僭逆明白,若都人則謂因邦昌立而得生,且免再括金帛而德之;若元帥府則謂邦昌不待征討,遣使奉迎而恕之;若天下則謂邦昌建號易姓,其奉迎特出於不得已而憤疾之,德之恕之者私也,憤疾之者公也。執政中有論不同者,臣請與之廷辨。」上乃遣小黃門召黃潛善、呂好問、汪伯彥再對,上語之故,潛善猶力主之,綱詰難再三,乃言在遠不若在近,好問亦曰:「唐德宗幸奉天,不挾朱泚行,後以爲悔。」綱曰:「邦昌當正典刑,何遠近之有?借使在近,當幽縶而反尊崇之,如此何也?況其已僭逆,豈可留之在朝廷,使道路指目,曰此亦一天子哉?」因泣拜曰:「臣不可與邦昌同列,正當以笏擊之。陛下必欲用邦昌,第罷臣,勿以爲相,無不可者!」伯彥曰:「李綱氣直,臣等不及。」上曰:「卿欲如何措置?」綱曰:「邦昌之罪,理當誅夷。陛下以其嘗自歸,貸其死而遠竄之。受僞命者等第謫降可也。」上乃出綱奏。

詔置檢鼓院於行宮便門之外,差官權攝。李綱言今日急務在通下情,乃置院以達四方章奏,綱又請置看詳官二員,臣民封事,簽擬可行者,將上取旨,從之 。

詔察官職守,自今依官制施行。

延康殿學士大名尹張愨,試戶部尚書。

御史中丞顏岐,充徽猷閣待制,提舉亳州明道宮。岐以嘗論李綱,上疏待罪,執政欲令依舊供職,上不許,乃有是命 熊克《小曆》,岐除待制奉祠,在八月壬戌,蓋實甚誤 。於是右諫議大夫范宗尹亦求去,詔以宗尹爲徽猷閣待制,知舒州 《日曆》宗尹六月庚午落職,未知何日罷諫官,今因顏岐除目,附見俟考 。徽猷閣待制提舉亳州明道宮錢伯言,爲開封尹。徽猷閣待制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呂頤浩,爲徽猷閣直學士,知揚州。伯言,勰子 勰,吳越王倧曾孫,元佑翰林學士 。頤浩,樂陵人,宣和末爲燕山府路都轉運使,金人內侵,郭藥師執之以降,已而得歸,至是復用 熊克《小曆》云頤浩歷城人,而董萃撰《行狀》乃云樂陵人,今從《行狀》。祕閣修撰知鼎州唐愨,知荊南府。

初應天尹闕,大臣薦通議大夫提舉亳州明道宮李偃才可用,詔召入。偃,徽之孫 徽之,迪子,仕至正議大夫 ,以媚事蔡京,累遷龍圖閣直學士,靖康中斥去。偃慙懼,復請奉祠,會知廣州孫竢還朝,甫至行在,乃以爲應天尹。 偃除尹,《日曆》不見,此以附傳附入。按應天初除何志同,後用孫竢,其命偃,必李綱未至闕時,則在竢受命之前也,當考

詔宗室銜位不書姓,官司毋得受。自熙寧以來,宗室外官單銜奏事,並不著姓,其後更革不常,至是延康殿學士趙子崧知鎭江府,以表謝上,中書侍郎黃潛善援近旨劾之,乃申明行下。 趙子崧《中外遺事》云:「宣和三年,子崧賜對,上疑宗子出仕者皆著姓,子崧對以熙寧法如此,與異姓共事,湏著姓以別之,若辭見謝及獨銜奏事,自不著姓,上曰:『終是粗疏卿可討論奏來。』五年,余從兄正之召對,上又及此,遂批出:『宗室內外並不著姓,朝廷不復考故事。』詔出,識者大駭,而有司不以官職高下,皆名別之。七年夏,子崧出守淮寧,辭日,爲上極言之,云:『此雖小事,所繫甚大。周曰姬氏,漢曰劉氏,唐曰李氏,今無故去國姓,不祥。』上寤,敕中書討論,遂復用熙寧法。建炎元年,今上皇帝中興,子崧除延康殿學士,知鎭江府,上謝表,黃潛善在中書,乃令進奏官退回,爲不合不著姓,因欲見沮而不考著令也。至今雖大宗正司宗室,亦稱皇叔、皇兄,具官仍著姓,矯枉過正,誤矣。」案《元符詔旨》宣和五年六月乙未御筆:「內外宗室並不稱姓。」七年八月戊午御筆:「宗室外官,除見辭榜子外,餘依熙寧法著姓。」此即子崧所請也,今乃云潛善見沮而不考著令,誤矣

癸亥

中書侍郎黃潛善,爲門下侍郎兼權中書侍郎。

太傅同安郡王張邦昌,責授昭化軍節度副使,潭州安置。李綱同執政進呈議僭逆箚子,黃潛善猶左右之,退奉御筆:「邦昌僭逆,理合誅夷,原其初心,出於迫脅,可特與免貸,於是潭州安置。所過巡尉伴送,仍令監司守臣常切覺察,月具存在申尚書省。」次議僞命臣僚,綱言:「責授安化軍節度副使王時雍等四人,與金人傳導指意,議廢趙氏,迫道君已下出郊,又受僞命為執政,此四人宜爲罪首。」上顧呂好問,好問曰:「誠有之。」時徐秉哲已先竄,於是移時雍高州,責龍圖閣學士吳幵永州,述古殿直學士莫儔於全州,並安置。時在圍城中者,綱皆欲深罪之,好問曰:「王業艱難,正納污含垢之時,遽繩以峻法,懼者衆眾矣。」綱不納 熊克《小曆》云:「時在圍城中者,綱欲概以叛逆罪之,呂好問曰:『責以不能死則可,若直謂之叛逆,彼豈無辭乎?』綱意不厭,乃遣其客晉陵胡珵要說好問,區別圍城人爲三等,以差行戮,且曰:『必如是方可表公之忠莭。』好問謂珵曰:某與君俱處城中,衆以爲可罪者才十許人耳。餘人本末,吾輩所未悉,寧可以叛逆加之耶?』綱由是不樂。」呂本中《雜說》曰:「金人再犯京師,謝克家、耿南仲黨人往往在圍城中,皆前日力攻李綱者,綱既相,復以圍城中事中傷之,以邦昌僭號叛逆,凡在圍城中皆次第定罪,呂好問謂綱曰:『圍城中固可罪,若但責以不能死節,彼無所逃罪矣。然其間尚有曲折,若專以叛逆罪之,則彼必有辭矣,卻恐反爲害。』綱由是不悅,卽使言者中好問,上深以爲非,然好問亦不敢留,綱亦旋罷去。由是觀之,耿南仲、李綱之黨,苟以罪更相加誣,於國事所害甚大,皆不能無罪也。」按綱斥逐僞黨,乃國法之所當然,本中以綱與其父異論而排之,今不取。何俌《龜鑒》曰:「公之十議一施,而議僭叛、議受僞命二章獨留中而不下,綱曰:『此刑政之大者,蓋爲臣之罪,莫甚於僭叛,莫甚於從僞,此而不誅,何以正朝廷?何以示百官?何以曉天下?何以懲戒萬世之事君者?』上之所以未遽行,以祖宗不忍輕用刑誅,不忍於殺大臣故也。夫祖宗之所以不忍者,豈不忍於此輩哉?君不忍於其臣,臣反忍於其君,邦昌忍於易姓,忍於負宗社,王時雍之徒忍於覆國,忍於事異姓,苟可以謀身者,皆無所不忍,傳曰:『人將忍君。』嗚呼!此輩非忍君者乎?管蔡至親,周公忍而誅闢之,不以議親之法而減也,若使覆宗社而無誅,宗社何罪焉?棄主事僞而無刑,彼盡忠守節者何辜焉!」呂中《中興大事記》曰:「朱文公謂李綱入來,方成朝廷者,正謂此也,然綱之議雖行,而綱之謗愈多矣。綱去之後,朱勝非以敵犯維揚,而欲立邦昌後,蓋勝非,邦昌友壻也,未一二年間,僞命之臣有驟然擢用而爲宰相臺諫者矣,可勝嘆哉!」。綱又以給事中李擢、徽猷閣待制知秀州孫覿爲邦昌權直學士院、軍器監王紹草勸進表,祕書省著作郎顏博文草赦文、資政殿學士新知潼川府馮澥在僞庭守左丞舊職、延康殿學士新知洪州李囘權右丞,於是遂責擢郴州,覿歸州,博文澧州,並安置;紹除名,容州編管;澥落職、囘落職,奉祠。 《日曆》邦昌以下行遣,並在六月四日壬戌。按《李綱行狀》:「六月一日進對內殿,翌日,上下議,翌日,降出國是等五箚子,次日與黃潛善等廷辯,上曰:『來日將上取旨。』翌日,進呈,邦昌安置潭州,次進呈議僞命箚子,得旨,皆散官安置。」以次第考之,則其行遣在初五日癸亥也,《日曆》並繫壬戌,熊克《小曆》載僞命臣僚貶謫在壬戌,邦昌安置在癸亥,皆誤

新除翰林學士謝克家,旣以祖諱辭,上命權不繫三字,克家以非舊典,不拜,李綱亦惡之,乃以爲述古殿直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宮,尋又坐圍城中避事,降龍圖閣待制。

勒停人俞向,復朝請郎,充祕閣修撰,知河南府兼西道都總管,代姚古也。向於宣和末累更事任,靖康初斥去,至是復用之。

江東轉運判官李彌遜,爲直祕閣、淮南轉運副使。以彌遜自言與經制使翁彥國連姻,引嫌也。

故徽猷閣待制知懷州霍安國,以死節顯著,贈延康殿學士。李綱言:「自崇觀以來,朝廷不復崇尚名節,故士大夫寡廉鮮恥,不知君臣之義。靖康之禍,視兩宮播遷如路人,然罕有能仗節死義者,在內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國,死節顯著,餘未有聞。願詔諸路詢訪,優加贈恤。」始上知若水之忠,首賜詔書褒贈,至是綱有請,遂自安國及劉韐已下,次第褒錄之。

初賊祝靖寇荊南,安撫使鄧雍遁去,賊乘勢欲渡江,知公安縣宣教郎程千秋率邑人及廣西湖南勤王兵之在邑者御之,遣人夜渡江,焚舟毀筏,殺賊甚衆眾,遂不敢犯。李孝忠繼至,千秋沿江設備,唐愨自鼎州調本路刀弩手助之,賊乃去。時通判鄂州趙令裨部官兵戍武昌縣,賊閻瑾犯黃州,其徒縱掠,旣去,令裨卽渡江存撫,黃人德之。自金再圍城,京西湖北諸州悉爲賊寇侵犯,隨州陸德先、復州趙縱之、郢州舒舜舉與荊南德安皆失守,獨知汝州徽猷閣待制趙子櫟、知襄陽府直徽猷閣黃叔敖、知蔡州直祕閣閻孝忠、知漢陽軍朝議大夫李彥卿能守境捍賊,至是李綱言於上,奪雍龍圖閣直學士,罷德先等三人,仍奪其職,遷子櫟寶文閣直學士、叔敖祕閣修撰,孝忠進一官,彥卿直祕閣,千秋進二官,通判荊南府,而擢令裨直龍圖閣知黃州,更名令𡷫 亦征切 。雍,洵武子。令𡷫,燕懿王玄孫,嘉孝穆公世子。子櫟,燕懿王後馮翊侯令甲子 燕王生臨汝侯惟和,惟和生東陽侯從誨,從誨生汧陽侯世遠,世遠生令甲 。孝忠,開封人 汪藻作《閻氏信效方序》云「頴昌閻孝忠」,而孝忠自作《錢氏方序》云「大梁閻某」,今從之 。時叔敖已失守,而綱蓋未知也。 熊克《小曆》云:「叔敖升祕閣修撰,旣而襄陽復不守,叔敖落職,降充監當。」按襄陽不守在五月丙辰,《日曆》乃書於六月戊辰,與趙甡之《遺史》不合,當考 。執政退,綱留身奏事,上曰:「卿昨日內殿爭邦昌事,內侍皆涕泣,卿今可受命矣。」綱因論:「自古創業中興之主,如漢高光唐太宗,皆有英明之資,寬誠之德,仁厚而有容,果斷而不惑,故能戡定禍難,身致太平。」因請以所編三君行事紀要錄以進,上可之。

甲子

手詔犒設行在將士,撫循百姓,蠲賦役,改斃法,招羣盜,案贓吏,又詔靖康間敢言之士或致竄逐,宜悉召還,凡七事。始李綱爲上言:「靖康間雖號開言路,然議論鯁峭者皆遠貶,其實塞之也。」上以為然。

正議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李綱,以覃恩,遷正奉大夫 《日曆》綱覃恩轉官在五日癸亥,而《綱行狀》云:「六月六日告廷,是日內殿奏料理兩河事。」行狀所云,必得其的,今從之 ,仍兼御營使。時河東北所失才十餘郡,餘皆爲朝廷固守 綱奏議云:「河東惟失太原、忻、代、澤、潞、汾、晉七郡,河北失眞定、懷、衞、濬四郡按。」案去冬粘罕破威勝軍及絳州,今春石州繼陷,不但十一州也,或者此時綱猶未盡知,今第云十餘郡,當考 ,綱言:「今日中興,規模有先後之序,當修軍政,變士風,裕邦財,寬民力,改斃法,省冗費,誠號令,信賞罰,擇帥臣,選監司,使吾政事已修,然後可議興師,而所急者,當先理河北河東,蓋兩路國之屏蔽,今河北惟失眞定等四郡,河東惟失太原等六郡,其餘皆在,且推其土豪爲首,多者數萬,少者數千,不早遣使慰撫之,臣恐久之食盡,援兵不至,卽爲金人用矣。謂宜於河北置招撫司,河東置經制司,擇有才者爲使,以宣陛下德意。有能保一郡者,寵以使名,如唐之方鎭,俾自爲守,則無北顧之憂矣。」上曰:「誰可任此者?」綱請詢訪得其人以奏上,許之。 呂中《大事記》曰:「嗚呼!建炎之初,肩背初失之時也,河北惟失眞定等四郡,河東惟失太原等六郡,其他固在也,天下之勢,不進則退,進則當主李綱經理兩河之議,宗澤留守之計,則不惟故疆可全,而讎恥亦可復也。退則不惟河北河東不可保,而河南亦不可保,不惟淮甸不可保,退而渡江,退而航海矣。」

復帝姬爲公主,於是賢德懿行大長帝姬封秦魯國,淑愼長帝姬封吳國,二主皆用上登極改命 熊克《小曆》復帝姬爲公主在八月壬寅,按八月乃石端禮爲靖懿帝姬請復封,非事始也

通奉大夫知舒州傅墨卿,守禮部尚書。龍圖閣學士知潭州郭三益,試刑部尚書。墨卿,山陰人,先是其家過江寧,遭周德之亂,闔門俱死,由是辭不就職。

朝奉大夫周武仲,試尚書吏部侍郎。徽猷閣直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魯楙,試禮部侍郎。徽猷閣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董耘,試兵部侍郎。武仲,浦城人,宣和末爲御史中丞,坐論童貫事,責黃州安置,至是復用。時右正言鄧肅新進,不知前朝事,上疏論武仲爲中司,觀望王黼,曾無一言,且嘗建伐燕之謀,乞誅殛以謝天下,上察其非實,不聽。

右文殿修撰知通州胡安國、朝奉郎提舉杭州洞霄宮許景衡,並試給事中。朝散大夫提舉亳州明道宮劉珏,試中書舍人。景衡,瑞安人。珏,長興人也。靖康末,三人俱在後省,坐黨附李綱斥去,至是並用之。他日諫官潘良貴入對,上諭曰:「朕今不用文華之士,已令召許景衡於海濱矣。」景衡、珏聞命,冒暑赴朝,安國辭不至。 《景衡附傳》云:「上卽位之八日,以給事中召。」而《日曆》附此,《後省題名》亦在六月,不知《附傳》何以不同?當考

尚書右司員外郎吳巖夫,守光祿卿。集英殿修撰新知亳州翁彥深,守太常少卿。朝奉郎李光,守秘書少監。巖夫,執中子 執中,崧溪人,大觀御史中丞。彥深,彥國弟。光,上虞人,靖康中爲侍御史,以論事去。

朝奉大夫辛炳,守尚書左司郎中。炳,侯官人也。

太中大夫提舉南京鴻慶宮許翰,復延康殿學士,赴行在 《日曆》作復端明殿學士,蓋誤。翰,襄邑人,靖康中同知樞密院事。

朝奉大夫提舉杭州洞霄宮曾開,復顯謨閣待制,知潭州。開,楙弟也。

始張邦昌旣廢,京城都巡檢使范瓊不自安,朝廷以其握兵,是日爲降詔言:「節義所以責士大夫,至於武臣卒伍,理當闊略,惟王宗濋首引衞兵逃遁,致都城失守,不可不責。自宗濋外,一切不問,以責後效。」 此據李綱《建炎進退志》參修

乙丑

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馬忠,爲河北經制使,措置節制民兵。

召責授鳳州團練使張所、直祕閣通判河陽府傅亮赴行在。初李綱既建經撫兩河之議,欲薦用所,然以其嘗言黃潛善之故,頗難之,一日過潛善,從容言曰:「今河北未有人,獨一張所可用。又以狂妄抵罪,不得已抆拭用之,如以爲臺諫處要地則不可,若使之借官爲招撫,冒死立功以贖過。公能先國事後私怨,爲古人之所難,不亦美乎?」潛善許諾,上悅,乃召用焉。 熊克《小曆》云所靖康末嘗至河北募兵,誤也。所但奏遣呂剛中募兵,而遙爲提領,詳見七月丙辰注

保大軍承宣使御營使司都統制王淵,爲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

責朝議大夫李囘爲秘書少監,分司南京,袁州居住,以言者論防河逃棄,且受僞命也。

詔:「自今以絹定罪,並以二千爲準。」舊制:以絹計贓者,千三百爲一匹。至是大理正權尚書刑部郎中朱端有言所在絹直高,乃有是命。

詔:「道州編管人張思正,令赴王淵下使喚,候立功日取旨。」以擒捕郭京之勞也。

丙寅

新除太常少卿季質,主管亳州明道宮。

承議郎陳公輔,爲尚書吏部員外郎。朝奉大夫程瑀,行司勳員外郎。朝散郎余應求,爲考功員外郎。公輔,臨海人。瑀,鄱陽人。應求,德興人。靖康中,三人爲言事官,坐黨附李綱,責監川陝諸司商稅,至是並召。

丁卯

手詔河東北郡縣,諭令堅守,詔略曰:「河東河北,國之屏蔽也,朝廷豈忍輕棄。靖康間特以金人憑陵,不得已已割地賂之,將以保全宗社,而金人日橫,攻破都城,易姓改號,劫鑾輿以北,則兩河之地,又何割哉?方命帥遣師,以爲聲援。應州縣守臣能竭力保有一方及能力戰破敵者,當授以節鉞。應移用賦稅,闢置將吏,並從便宜。其守臣皆遷官進職,餘次第錄之。」

命諸路詢訪死節者以聞。

詔朝請大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晁說之赴行在。說之,宗愨玄孫 宗愨,清豐人,康定中參知政事。元符末坐上書,入黨籍,靖康初起復於旣老,用爲中書舍人,又斥去,至是召還,尋除徽猷閣待制兼侍讀,用李綱薦也。 說之除職,未見月日,今召命,附見。黃犖《新編經筵所題名》說之兼侍讀在今年七月

尚書祠部員外郎喻汝礪,爲四川撫諭官。初汝礪自京師入見,上復命爲郎,汝礪因對,論遷都利害,以爲「敵可避,都不可遷,汴都者,天下之根本也,若舍汴都而都金陵,是一舉而擲中州之地以資於敵矣。夫以諸葛之奇才而不能軋曹操,李克用之驍勇而不能抗朱溫,何哉?曹魏、朱梁先定中原,庸蜀、晉陽特朅朅然一方之伯者耳,安足以當中原之強大乎!臣謂中原決不可舍,以爲興王之資,汴都決不可遷以陷金人之計。」既對,上命赴都堂與李綱語,綱大奇之。汝礪尋以母老乞歸省,遂除撫諭官,且令督輸四川漕計羨緡及常平錢物。汝礪入辭,復奏言:「金人決渡河,陛下宜急爲之防,毋以宴安之故而成此酖毒。」上嘉納之。 《日曆》於此日並書汝礪、江端友、黃次山、寇防,爲諸路撫諭,而八月乙酉又書之,按端友七月辛卯方除兵部員外郎,趣赴行在,《日曆》誤也。蓋此時但遣汝礪,其後繼遣三人耳。譚篆作《汝礪年譜》云:「被旨以禮部郎中爲四川宣諭使」,此亦不然,建炎四年十一月八日,宣撫處置使張浚箚子:「臣據前祠部員外郎喻汝礪狀」云云,可見初未嘗遷禮中也。《實錄》附傳亦云爲宣諭使,蓋史堪撰《墓誌》,因《年譜》所云,而史臣又不詳考耳。今並不取。《年譜》又云:「上聞公名,亟欲大用之,而耿氏父子居柄用之地,且素忌公者,乃爲所沮。」按建炎之初,耿氏父子已閒廢,其說謬妄

戊辰

龍圖閣學士新知襄陽府宗澤,知青州。澤聞黃潛善等復唱和議,上疏言:「河之東北 按《北盟會編》作河之東西 ,陝之蒲解,此三路者,祖宗基命之地,奈何輕聽姦邪張皇之言,遂自分裂。今日之事,正宜與敵弗共戴天,弗與俱生,今四十日矣,未聞有所號令,但見刑部指揮不得謄播赦文於河東河北、陝之蒲解,茲非新人耳目也,是欲蹈東晉旣遷之覆轍,裂王者一統之緒爲偏霸耳。爲是說者,不忠不孝之甚!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爲諸將先!」上壯之,以澤知青州,召延康殿學士知青州曾孝序赴行在。初澤至南都見李綱,與之語國事,澤慷慨流涕,時開封尹缺,綱爲上言,綏集舊都,非澤不可,上曰:「澤在磁,每下令,一聽於崔府君。」綱曰:「古人亦有用權術,假於神以行其令者,如田單火牛之類是也。京師根本之地,新經擾攘,人心未固,不得人以撫之,非獨外憂,且有內變。」上乃許之,徙澤知開封府 《日曆》澤除京尹在七月庚子,而《澤遺事》云:「六月乙亥,公至開封。」《日曆》恐誤也。況澤除留守,《日曆》亦係之六月乙酉,則京尹之除,無由反在其後,今從《澤遺事》,旣而青州民詣南都借留孝序,上許之。 孝序召及再留,《日曆》全不書,今據本傳附見。何俌《龜鑒》曰:「自綱之入爲右僕射也,以英哲全德,勉人主以內修外攘爲己任,抗忠數疏,中時膏肓,和守之議決而國是明,僭逆之罪正而士氣作,幸都之謀定而人心安,他如修軍政,變士風,定經制,改弊法,置檢鼓院以通下情,置賞功司以伸國法,減上供之弊以寬州縣,修茶鹽之法以通商賈,剗東南官田而募民給佃,仿保甲弓箭手而官爲教閱,招兵買馬,分布要害,遣張所招撫河北,王𤫉綞制河東,宗澤留守京城,西顧關陝,南葺樊鄧,且將益據形便,以爲必守中原之計,此朱文公謂『李綱入來,方成朝廷』者,正謂此也。」

宗澤乞回鑾疏曰:「臣聞三代之得天下也,得其民也。得其民有道,得其心也。得其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是則得民之道在察其心之所欲與其心之所惡而已。此古所以有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之語,求民之和,豈必家至戶到,一一而求之哉?應順天人,承天下之大順,則民不期和而自和矣。臣蒙恩差知開封府,臣雖衰老無能,然久識開封染習,諸統制下皆是招集惡少亡命無檢者,臣既領府事,更不敢徇身自顧,但以正道瀝誠感之,不浹旬閒,彼惡少輩咸知格心爍謀,斂跡遁去,其閭巷間亦自然悛改,上下帖然,無敢肆橫,以是人人鼓舞,仰陛下之威,懷陛下之惠,拳拳慕戀,不啻嬰孺之愛父母,咸思發憤,敵其所愾。臣每聞王畿內外,日久嘉靖,熙熙皞皞,將如我祖宗慶佑熙豐時。臣觀人心念念徯望者,惟願陛下六龍之御,警蹕之聲,千乘萬騎,來歸九重,以副萬邦切切繫戀之誠。取進止。」

己巳

祕閣修撰新知河南府俞向,改知陝州,以祕閣修撰西道副總管孫昭遠代之。初朝廷聞昭遠在陝西,就除知陝州,旣而令將所募西兵赴行在,內鄉賊尚虎有衆萬餘,昭遠與遇,破之,至南都,入見,泣謝奉使亡狀,卽以爲河南尹、西京留守、西道都總管,悉以昭遠所募西兵三千人付御營前軍統制官張俊【案原本作張浚,《宋史》建炎元年置御營司,張俊爲前軍統制,今從之】,昭遠獨與蜀兵數百之河南。 昭遠五月丙午除知陝州,六月癸亥依舊西道副總管,今牽聯書之。其除西京,《日曆》不載,因俞向改除,附此

金紫光祿大夫王革,復龍圖閣直學士。通奉大夫程唐,復寶文閣直學士。朝散大夫李倫,復顯謨閣待制。中奉大夫王鼎,復集英殿修撰。唐,之邵子也 之邵,眉山人,故寶文閣待制 ,奴事童貫以進,參其謀議。鼎,革子,用宦者薦,父子迭爲京尹,殺戮無辜,不可勝計。倫,迪孫 迪,郵城人,天禧中宰相 ,舊出朱勔門,累典方面。靖康初皆坐斥去,至是用赦復職,而權中書舍人汪藻不書錄黃,乃復革龍圖閣待制,唐寶文閣待制,倫祕閣修撰,鼎直龍圖閣。責授成州團練副使郴州安置李擢,改軍器少監,分司西京,筠州居住,以擢靖康末已經降謫故也。 此似因論宋齊愈故,爲李綱所抆拭,當考

庚午

降充龍圖閣待制知台州謝克家、徽猷閣待制知舒州范宗尹,坐嘗事僞庭,並落職,提舉杭州洞霄宮。

尚書右司員外郎蘇遲,直祕閣、知高郵軍。旣而遲至高郵,守臣趙士瑗以發運司舉留,遮境不受代,詔貶士瑗二秩,令依舊在任,徙遲知婺州,權中書舍人汪藻言:「今以士瑗爲非,則方命不從者,堯四凶之罪也,不可使之在任;以士瑗爲是,則借留在任者,漢循吏之恩也,不可使之降官。一士瑗之身,而一日之間可賞可罰,臣竊惑之。願斥去士瑗,以爲後來鄙夫之戒。」不從。 《日曆》書蘇遲與東南郡檢正。《左右司題名》:「元年六月,蘇遲知婺州。」並不見士瑗再任事,今以汪藻奏議增入,蓋《題名》多疏略耳

監察御史吳給,守尚書左司員外郎,以論事忤黃潛善也。

修職郎李雱、迪功郎胡珵,並爲祕書省正字 珵已見正月癸卯 。朝奉大夫郭永,提點河北東路刑獄公事。永,元城人也。

詔親征行營副使司河東宣撫使司官屬 —— 見責降人朝奉郎方元若、奉議郎裴廩、直祕閣沈管、朝奉大夫韓瓘、劉正彥、奉議郎張燾、承務郎鄒柄、宣教郎何麒、從事郎何大圭、劉默、張牧等十七人,並與差遣。元若,桐廬人,嘗爲祕書少監。廩,嘗爲鴻臚少卿。正彥,法子 法,政和間爲熙河經略使,死事 。燾,根子 根,德興人,仕至直龍圖閣 。大圭,無錫人,與燾皆嘗爲祕書省正字。柄,浩子 浩,晉陵人,建中中,吏部侍郎 ,嘗爲樞密院編修官。麒,青城人也。李綱之謫寧江也,元若等皆坐累貶降,至是悉復之。

辛未

以賢妃潘氏生皇子,赦天下:籍諸路神霄宮財榖付轉運司,充省計;拘天下職田錢隸提刑司;士民封事可採者,令看詳官由尚書省取旨;旌擢黨籍及上書人,盡還合得恩數;命諸郡各舉才謀勇略可仗者三人,赴御營司量才錄用。始李綱爲上言:「陛下登寶位,赦已曠蕩,獨遺河東北,而不及勤王之師,天下尚觖望。夫兩路爲朝廷堅守,而赦令不及,人皆謂已棄之,何以慰忠臣義士之心?至於勤王之師,雖未嘗用,然在道半年,擐甲荷戈,冒犯霜雪,亦已勞矣,況疾病死亡者不可勝數,恩恤不及,後復有急,何以使人?願因今赦,並示德意。」上嘉納,故皇子赦,於二者特詳。

天章閣待制知同州唐重,充天章閣直學士知京兆府。時長安謀帥,初命張深、范致虛,皆不果遣,會直祕閣劉岑自河東使還行在,上問可守關東者,岑薦重可用,又薦朝請大夫提舉陝西常平公事鄭驤,除直祕閣知同州兼沿河安撫使,通判京兆府曾謂爲陝西轉運判官。驤,玉山人。謂,公亮從孫也 公亮,晉江人,嘉佑中宰相。謂除陝漕,《日曆》不見,汪藻《集》有制詞,今以岑所撰《唐重墓誌》增入 。時軍興之後,軍府壁立,重乃告乏於成都府路轉運判官趙開,藉其資,修城池,備供張,且率長安父老子弟請上駐蹕漢中,治兵關中,驤亦疏言:「長安四塞,天府之國,項羽棄之高祖,李密棄之太宗,成敗灼然,願早爲駐蹕之計。」

壬申

李綱請降見錢鈔三百萬緡,賜兩河市軍需,因遣使臣齎夏藥,遍賜兩河守臣將佐,且命起京東夏稅絹於北京,川綱河東衣絹於永興軍,以待支俵,於是人情翕然,蠟書日至,應募者甚衆。

是日,頒軍制二十一條,凡師行擄掠,若違節制者死,臨陣先奔者族,敗軍者誅,全隊一軍危急而他軍不救者刑主將,餘如將法從事。

癸酉

中大夫新知潼川府馮澥,提舉成都府玉局觀。

乙亥

同知樞密院事汪伯彥請兩河京東西增置射士,縣五百人,悉募土人有產籍者,置武尉以掌之,縣令領其事,凡四縣置二將,射士挽弓至二石五斗以上,及教頭滿七年無過者,皆補官,江浙淮南諸路,大縣增三百人,小縣二百,從之。尋用知光州任詩言,每半歲令通判詣縣按閱 十一月戊戌 ,未幾,復增於閩廣荊湖等路 十一月辛亥,增福建。十二月乙酉,增二廣。二年五月庚戌,增湖南北 ,且令提刑按察 二年八月癸亥 ,應募者免其身丁 二年十一月乙卯 。時諸路盜賊多,故伯彥有此請 二年五月庚戌可考

初,宗室敦武郎叔向在京城置救駕義兵,所以募士,至是其軍中統制官於渙詣南京告叔向謀為變,命御營使司提舉一行事務劉光世捕誅之。

是日,宗澤至東京。自金兵退歸,樓櫓盡廢,諸道之師雜居寺觀,盜賊縱橫,人情恟懼,金人留屯河上,距京師無二百里,金鼓之聲日夕相聞。澤至京,下令曰:「爲盜者,贓無輕重,並從軍法。」由是盜賊屏息,人情粗安。一日,有金使牛大監等八人以使僞楚為名,直至京師,澤曰:「此覘我也。」卽白留守范訥械繫之,且以聞於朝廷。

丁丑

奉議郎張誾,守監察御史。

戊寅

同樞密院事汪伯彥,進知院事。時新除戶部尚書張愨甫至行在,首論人主當判忠邪,忠邪判則治亂分,上嘉納,於是上批伯彥進知院事,愨同知院事。李綱言:「愨以曉財利勤幹稱,爲版曹事,乃其任也。今除用太峻,未副人望,兼戶部財利,賴其措置,乞稍緩之,俟措置有緒,用之未晚。陛下用宰相,臣不得而知,至於執政,臣當與聞,敢以爲請。」上乃寢愨除命。 伯彥知樞,《日曆》於此日及七月壬寅兩書之,《拜罷錄》在六月,蓋《日曆》多誤

宣議郎傅雱,特遷宣教郎,充大金通問使。初,黃潛善等旣奏遣太常少卿周望往河北軍前通問,而河東獨未有人,李綱爲上言:「今日之事,內修外攘,使國勢日強,則二聖不俟迎請而自歸,不然,雖冠蓋相望,卑辭厚禮,終恐無益。今所遣使,但當奉表兩宮,致思慕之意可也。」時雱猶在行在,綱召至都堂與語,卽奏用之。雱稟使指,潛善曰:「今通問之初,敵情未可測,軍前事宜,難以預料,朝廷任人不任事,姑往可也。」上乃命綱草二帝表,付雱以行,因獻二帝衣各一襲,且致書左副元帥宗維諭意,仍遺宗維錦十匹、玳瑁器三事,雱遂與其副閤門宣贊舍人馬識遠偕行。

己卯

詔三省樞密院置賞功司,三省委左右司郎官,密院委都承旨檢察,以受功狀,三日不行者必罰,行賂乞取者依軍法,許人告,仍以御史一員領其事,用右正言鄧肅請也 三年六月甲寅罷

宰臣李綱請以河北之地建爲藩鎭,朝廷量以兵力授之,而於沿河沿淮沿江置帥府要郡次要郡,以備控扼,沿河帥府十一:京東東路治青徐,西路治鄆宋,京西北路治許洛,南路治襄鄧,永興軍路治京兆,河北東路治魏滄;沿淮帥府二,治揚、廬 《日曆》云淮西帥治壽春,今從綱奏議 ;沿江帥府六:治荊南、江寧府、潭、洪、杭、越州。大率自川陝、廣南外,總分爲十九路 《日曆》載綱此疏,沿河置京畿、大名、開德府、橫海軍、京東東西、京西南北、陝西凡九路,與《建炎進退志》不同,當考 。每路文臣爲安撫使、馬步軍都總管,總一路兵,政許便宜行事,武臣副之。要郡以文臣知州,領兵馬鈐轄;次要郡以文臣知州,領兵馬都監,許參軍事,皆以武臣爲之副。如朝廷調發軍馬,則安撫使措置辦集,以授副總管,若帥臣自行,則漕臣一員隨軍,一員留攝帥事。憲臣文武各一員,彈壓本路盜賊。沿河帥府八軍,要郡六軍,次要郡三軍,非要郡二軍;沿淮帥府五軍,要郡三軍,次要郡二軍,非要郡一軍;沿江帥府五軍,要郡三軍,次要郡一軍,非要郡半軍。軍二千五百人,自帥府外,要郡三十九 河北:開德府、棣、博州;京東:襲慶府、登、萊、密州;西路:濟南、興仁府、濮州;京西:河陽、潁昌、淮寧府、蔡、汝州;南路:唐、鄧州;永興軍路:陝府、虢、華州;淮東:宿、楚州;淮西:壽春府、亳州;江東:宣、江州;江西:處、袁州;湖北:德安府、鼎、鄂州;湖南:衡州;浙西:鎭江、平江府、湖、常州;浙東:婺、明州 ,次要郡三十八 濱、沂、淄、濰、濟、金、均、房、同、耀、泗、眞、海、和、舒、蘄、濠、黃、光、饒、信、太平、吉、撫、筠、永、道、澧、岳、復、秀、溫、處、台、衢州、永靜軍【案注止三十六處,恐有脫誤】,總爲兵九十六萬七千五百人,非要郡不預,又別置水軍帥府兩將,要郡一將。 《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昔太祖皇帝監唐末五代方鎭強王室弱之斃,故削鎭兵以尊京師,旣太上皇帝親見靖康以來羣盜充斥,郡邑無備,故屯兵諸郡,且責提點刑獄以警備盜賊,扶偏救弊,各適其宜。邇者主上復詔樞密院及郡國銓選官兵,訓練禁衛,武備既飭,姦宄自消,誠得太上皇之深意矣。』」綱又請出度牒鹽鈔及募民出財,使帥府常有三年之積,要郡二年,次要郡一年。疏奏,悉從之,先遣御營司幹辦公事楊觀復往江淮造舟,餘路委憲臣措置。

檢校少傅寧武軍節度使京城留守范訥,落節鉞,淄州居住。右正言鄧肅論訥:「去年出師兩河,望風先遁,遂奔南京,擁衆自護,今在東京揭榜,有曰:『今日汴京,已爲邊面』,且兩河之地,陛下未嘗棄之,民效死者幾於百萬,日有捷報,訥乃自呼邊面,且率百姓而去。訥家有房緡,盡鬻之以市兼金,而爲去計,遂使居民皇皇,不能安席,況訥嘗謂過客曰:『留守之說有四 —— 戰、守、降、走而已。今戰則無卒,守則無糧,不降則走矣!』此語大播,羣臣皆知,不止於風傳而已。漢得人傑,乃守關中,豈奔軍之將可與此乎?」疏入,遂有是命。 熊克《小曆》云:「李綱素與訥不協,故肅論之。」按訥爲大將,擁重兵不勤王,高宗嘗謂之庸人,且言其不知兵,非因其與綱不協而被論也。克載訥罷在庚辰,今從《日曆》

從事郎秦梓,充樞密院編修官。梓,檜兄也。政和中,傅墨卿使高麗,梓以傔從,及還,用梁師成薦,徑赴御試,遂除學官,已而廢斥,至是以檜故用之。

徽猷閣學士知淮寧府李彌大,降二官。時軍卒杜用叛於淮寧,彌大視事未久,城垂破,上薄其罪,乃削秩焉。彌大,彌遜兄也。

是日,金右副元帥許王宗傑卒於燕山之涼澱。先是左副元帥宗維自河東還雲中,而宗傑自河北還燕山,聞上卽位睢陽,張邦昌入覲,遂會山後草地,避暑議事,會宗傑擊毬冒暑,以水沃胸背,得寒疾死,後謚曰神武。於是金主晟遣使諭宗維,止南下之兵,宗維不聽,蓋宗維專權,晟不能令,至於命相,亦取決焉,晟守虛位而已。 此以張匯《節要》、洪皓《松漠記聞》等書參修。趙子砥《燕雲錄》云:「丁未七月二日,太子往御寨,離燕山七百里,到涼澱,病傷寒亡沒,其尸載來燕山。八月初,歸本國。」與此不同,未有他書可考証,姑依匯所記附此。斡離不謚號,匯所記及他書皆無之,按《紹興講和錄》有金人割河南地詔,云:「太宗皇帝順天心而申薄伐,命神武之師直抵汴水,請命哀鳴,願割三府,再伸前好。」以事考之,太宗,吳乞買也,神武,斡離不也,又二楊上撻覽、兀朮書,有云:「徽宗圍汴都,國相攻河東。」又云:「元帥在天會初已輔翼太宗,徽宗滅遼宋,奄有天下。」以事考之,徽宗斡離不,國相粘罕也。蓋斡離不,旻嫡子,故追謚云 。初上皇之至燕也,淵聖尚留雲中,宗傑聞上中興,議歸上皇以講好,宗維未之許 此以張匯《節要》修入。傅雱《通問錄》云:「雱懇館伴李侗祈請二帝事,云:『二太子在時,卻曾有此商議,候貴朝有懇請時,欲發太上回歸。今二太子不在,亦無此叚說話。』雱又問:『不知曾聞有今聖在外無?』侗曰:『無緣知之。』所以商議,欲發太上皇帝回鑾也。」二書所記蓋合,今從之 ,會其死,事遂中輟。

庚辰

詔以二聖未還,郡縣官毋得用樂。

辛巳

詔沿大河置巡察六使,自白馬、濬、滑抵滄州,分地分以爲斥堠。

宰臣李綱言:「國家禦戎,皆在邊郡,今金人乃擾吾心腹,請命諸路州軍以漸修葺城池,繕治器械,朝廷量行應副。」乃命城池應修者,降度牒與之,又令淮浙、荊湖六路,以常平錢造衲衣二十萬,及市竹槍箭簳弩樁輸行在。綱嘗因從容及靖康間事,上問:「靖康初能守京城,金人再來,遂不克守,何也?」綱曰:「金人初來,未知中國虛實,雖渡河而粘罕兵失期不至,及再來則兩路並進。初時勤王之師,數日皆集,再來圍城,始召天下兵,遂不及事。初時金人寨於西北隅,而行營司兵屯城外要地,四方音問不絕,再來朝廷自決水浸西北隅,而東南無兵,敵反據之,故外兵不得進。又淵聖初卽位,將士用命,其後賞刑失當,人稍解體。又金人初來,城中措置有序,其後無任責者,敵至造橋渡濠,恬不加恤,敵遂登城。此前後所以異也。」

壬午

戶部尚書張愨,同知樞密院事,時黃潛善力薦愨,故上卒用之。李綱言:「臣前願少緩愨除命,非沮之,正欲藉其力措置版曹事。今陛下已用愨,乞且以版曹事委之。」乃命愨兼提舉措置戶部財用。時新除給事中許景衡且至,上欲用景衡爲中丞,而以侍御史王賓爲諫議大夫,綱奏曰:「陛下用景衡爲中丞,誠得人,然故事中丞無外除者,王賓遷則臺中無長官,請俟景衡至而並命。」上許之。

徽猷閣待制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王綯,試給事中。綯,河南人,嘗爲上宮僚。

朝奉大夫袐閣修撰提舉亳州明道宮邢煥,再遷徽猷閣待制。

觀文殿大學士大名尹徐處仁薨。

癸未

樞密院編修官張浚,守尚書虞部員外郎。將作監丞翁珽,守考功員外郎。珽,彥國兄子也。

甲申

詔尚書戶部右曹所掌坊場免役等法及所轄庫務,並並歸左曹,以尚書總領。

太學生李廷彥,特補迪功郎,以在濟州言利害故也 此據紹興四年八月三日廷彥乞差遣狀修入,狀云:「六月二十六日補官」,故繫於此日 。於是太學錄楊願以元帥府結局恩,補修職郎;太學進士陳忭,補迪功郎。 此亦以楊願、陳忭自陳狀修入。忭狀云:「六月日,以兵馬大元帥府准備差使補官」,願狀無月日,今因廷彥附見,當並在此時也

乙酉

詔監司州縣職田並罷,令提刑司具數申尚書省。

戶部侍郎黃潛厚言:「南京左藏庫見在錢物不多,乞應東南上供綱運,令行在戶部相度,隨宜分撥南京或東京下卸。」從之。 《日曆》:「戶部尚書黃潛厚奏云……」案潛厚今年八月方除尚書,或者非此時所奏,史必有一誤,今姑附此,俟考

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宗澤,爲延康殿學士開封尹東京留守。 《澤遺事》云:「八月壬戌,兼副留守,會范訥罷,乃除留守。」案訥以六月己卯罷,不應後四十餘日始爲置副,《遺事》恐誤,但《日曆》既於此日書澤除留守,而八月乙丑又書之,疑是此日降旨,八月乃出告耳,《日曆》如此者甚衆,今不盡辨也。顯謨閣待制知滄州杜充,爲寶文閣直學士大名尹北京留守。澤首抗疏請上還京,繼聞有金陵之議,復上疏曰:「今將士商旅與士大夫懷忠義者,皆願陛下歸京師。臣前在臨濮寨中,實憂羣臣無遠識見,恐贊陛下去金陵維揚,又見京城有賊臣張邦昌僭竊,與范瓊輩擅行威福,所以乞暫駐蹕南都,以察人心而觀天意,臣料今臣僚中唱爲異議,不欲陛下歸京者,不過如張邦昌等姦邪輩,陰與敵人爲地,願陛下早降敕命,歸謁宗廟,垂拱九重,毋一向聽邦昌輩與敵爲地之語,幸甚。」熊克《小曆》云:「宗澤爲京城留守,時郭仲荀統禁旅在京城,黃潛善、汪伯彥頗疑澤,因就命仲荀副之。」 此承《林泉野記》所書而不考其實也。仲荀除副留守在明年七月乙未,蓋聞澤卒而後除之,詳見本日並注

閤門宣贊舍人劉錫,知滄州。錫,武仲子也 武仲,成紀人,故瀘川軍節度使

降授朝奉郎提舉亳州明道宮錢蓋,復龍圖閣待制,充陝西總制使。右武大夫恩州觀察使主管西蕃部族趙懷恩,特封隴右郡王。初蓋在陝西嘗建議:「青唐無毫髮之得而所費不貲,求唃氏後而立之,必得其力。」至是用其策,俾持告賜懷恩,因召五路兵赴行在。懷恩者,吐蕃董氊從孫,安化郡王懷德弟益麻黨征也。議者以其爲蕃部所推伏,故封之。 《日曆》錢蓋復舊職爲陝西經制使,持告賜益麻黨征,措置湟鄯事,而不言益麻黨征所除何官。熊克《小曆》因之,但云「仍賜姓名曰趙懷恩」,按《紹興日曆》:「五年四月二十九日,趙懷恩繳到錄白付身,元係右武大夫恩州觀察使特封隴右郡王。」今掇取附入,蓋懷恩崇寧初已賜姓名,克實誤也。克又云:「復蓋元官,除總制使。」與《日曆》所書不同,按蓋先降五官,後用登極赦,特旨敘復,今所謂復舊職者。蓋指待制也。邵伯溫《聞見錄》云:「靖康中,錢蓋請棄湟鄯,朝廷下其事於熙河帥臣,而皆懲符佑棄地之禍,無敢任其責者,乃已,及金人陷陝西,六路兵入熙河,卽求湟鄯舊族,以其地與之。」按蓋以靖康元年三月除陝西制置使,其到官當在夏初,而是年十一月,蓋卽將兵入援,則其建此議必在夏秋之間,特朝廷多事,未暇行之耳,此云無敢任其責者,未知所據,更俟考詳

初京西北路提點刑獄公事許高、河北西路提點刑獄公事許亢,總師防洛口,望風奔潰,坐奪官,流瓊州吉陽軍。高、亢自潁昌以五百騎趨江南,至南康,謀爲變,知軍事李定、通判韓璹以便宜斬之。及是以聞,衆謂擅殺非是,李綱言:「高亢之棄其師,朝廷不能正軍法,而一軍壘守倅取誅之,必健吏也,使後日受命捍賊者,知退走而郡縣之吏有敢誅之者,其亦少知所戒乎?是當賞。」乃各進一官。高、亢,祥符人。璹,億曾孫也。 億,靈壽人,景佑中參知政事。《日曆》高、亢謫海外,在此日,《中興會要》亦同,而《欽宗實錄》靖康元年十一月丙子已書許高、許亢除名勒停,送瓊州吉陽軍編管,此必有一誤

丙戌

李綱留身。上三議:一曰募兵,大略謂:「熙豐時,內外禁旅合五十九萬人,崇觀以來,闕而不補者幾半,今所存無幾,何以捍敵?爲今之計,莫若取財於東南,募兵於西北,河北之人爲金人所擾,未有所歸,而關陝京東西流而爲盜者,不知其幾,請乘其不能還業,遣使招之,合十萬人,於要害州軍別營屯戍,使之更番入衞行在。」二曰買馬,大略謂:「金人專以鐵騎取勝,而吾以步軍敵之,宜其潰散。今行在之馬不滿五千,可披帶者無幾,權時之宜,非括買不可。請先下令非品官將校,不許乘馬,然後令州縣籍有馬者,以三等價取之,嚴隱寄之法,重騷擾之禁,則數萬之馬尚可得也。又請命川陝茶馬司益市馬,募商人結攬廣南之馬,以給諸軍。」三曰募民出財,償以官告度牒。詔三省以次施行。其募兵陝西河北各三萬人,委經制招撫司;京東西各二萬人,委本路提刑司;潰卒廂軍,皆許改剌。

詔京東西、河北東路、永興軍、江淮、荊湖等路皆置帥府要郡。初李綱欲因帥府以寓方鎭之法,黃潛善等言帥府要郡雖可行,但未可如方鎭割隸州郡,仍命帥府要郡屯兵有差,遇朝廷出師,則要郡副鈐轄、副都監皆以其軍從師,旣措置兵馬就緒者,當優賞之。綱又言:「步不足以勝騎,而騎不足以勝車,請以車制頒於京東西路,使製造而教習之。」因繪圖進呈。其法用靖康間統制官張行中所創,兩竿雙輪,上載弓弩,又設皮籬以捍矢石,下設鐵𢁨以衞人足,長兵御人,短兵御馬,傍施鐵索,行則布以爲陣,止則聯以爲營,每車用卒二十有五人,四人推竿以運車,一人登車以發矢,餘執軍器,夾車之兩傍,每軍二千五百人,以五之一爲輜重及衞兵,餘當車八十乘,卽布方陣,則四面各二十乘,而輜重處其中,諸將皆以爲可用 案此車制,每四軍萬人爲車三百二十乘,止有射士三百二十人,恐太少,當考 ,乃命兩路憲臣總領。

中大夫淮南轉運副使李傳正言:「近時潰卒聚爲羣盜,驚劫縣鎭,望諸路無武臣提刑處,權添一員專管捉殺。」從之。傳正,壽朋子也。 壽朋,彭城人,祖若容,參知政事,父淑,翰林學士

丁亥

責授鳳州團練副使張所,借通直郎直龍圖閣,充河北西路招撫使。

初上皇旣北遷,龍德宮器玩皆爲都監帶御器械王球所竊。球,燕國長公主子也 主,英宗女,適王師約 。至是內侍陳烈以其餘寶器來上,皆遐方異物,李綱諫,上亟命碎之。時綱每留身奏事,多所規益,內侍石如岡素兇悍 吳敏《內禪記》云:「上皇厚蓄如岡以自衡衞。」當考 ,淵聖斥之,上嘗召如岡,綱諫而止,又論開封府封臂買童女,及待遇諸將恩數宜均一,上皆嘉納之 此據李綱《建炎進退志》修入。此必非一日事,因陳烈附見,《日曆》所載不如是之詳也。石如岡,諸書不見所領官職

詔:「文臣許養馬一匹,餘官吏士民之有馬者,並赴官。委守令籍爲三等,以常平封樁錢償其直。馬高四尺六寸爲上等,率直百千餘,以是爲差,有田之家則折其稅,僧道則以度牒取償。限半月籍定,有隱寄者以違制論。每買及百匹,則守倅令佐遷一官,不及者,等第推賞。應諸軍團,結以五人爲伍,伍有長,五伍爲甲,甲有正,四甲爲隊,五隊爲部,皆有二將,五部爲軍,有正副統率 據此以一千二百五十人爲軍 。凡招軍,量增例物,其白身充募者,全給;潰兵降盜及他軍改剌者,半之。陝西六路仍聽支諸司錢,及截川綱金銀。如有良家子願備弓馬從軍者,依敢勇法,月給錢米。應天下官吏寺觀民戶願以私財助國者,聽於所在送納,等第推恩,仍令當職官勸誘,而憲臣總之,然後計綱赴行在。」皆用李綱請也。

右諫議大夫宋齊愈入對,論招軍買馬,勸民出財助國非是。時庶事草創,就置三省於行宮門內,尚書虞部員外郎張浚夜過齊愈,於省中見其方執籌布算,問之,齊愈笑曰:「李丞相今上三議,李公素有名譽,其建明乃爾!」浚問之故,則曰:「胡可爲也!今西北之馬不可得,獨江淮之南,而馬不可用。括民之財豈可藝極?至於兵數,若郡增二千,則歲責十萬緡以養,今豈堪此?齊愈將極論之。」浚曰:「不可。」齊愈愕然曰:「何也?」浚曰:「宰相不勝任,論去之,諫官職也。豈有身爲相未幾,上三事,而公盡力駁之,彼獨不恚且怨?」齊愈不樂曰:「吾固爲其有虛名,第欲論此三事,聊扶持之。」是日執政奏事退,齊愈入對,出過省門,執浚手曰:「適上向者之章,上甚喜。」浚挼手曰:「公受禍自此始矣!」 此據張栻《私記》,《日曆》六月癸未,齊愈罷諫議大夫,送御史臺根勘,乃在李綱上三議之前,恐誤

戊子

承務郎張緯上給田募兵法,緯以爲「將來防秋之後,應給田土,並畫圖置籍,每出戰步人一名,給田百畝,有馬人增其半,鞍馬器甲自備,量地肥瘠,紐計第一等折土爲準,凡係官或天荒戶絕逃田,聽民從便自占,其稅役科配等皆蠲之,卽逃田雖已給而田主自歸者,聽佃人別占出戰人,疾病事故,許餘丁承佃,緩急點集,並將帶武勇家人投狀效用,官爲置籍,一等支糧,每五十人立一名爲長,五百人又立一名,皆以有材武可部轄衆所推者為之,各等第借補官資,若所部技精及無逃亡者,依格遷轉,否則停廢,別選州委通判為幹辦官,選監司提舉出戰人,赴點集後時,或輒逃避,並依軍法。」從之,後不克行。

是月,以迪功郎富直柔爲祕書省正字。直柔,弼孫也。 此據《祕書省題名》

顯謨閣學士知越州翟汝文奏:「陛下卽位赦書,祖宗上供悉有常數,後爲獻利之臣所增者,當議裁損,如浙東和預買絹,歲九十七萬六千匹,而越乃二十萬五百匹,以一路計之,當十之三,如杭歲起之額,蓋與越等,杭去年已減一十二萬匹,獨越尚如舊數,矧經方寇焚劫,戶口凋耗,蕭山一縣,家業才一百七十緡,則民力之困可知。今乞將戶三等已上減半,四等以下權罷。及身丁錢鹽,舊皆有定製,其後折米而已,今悉爲帛,臣已只令納見直。」從之。汝文,丹陽人,嘗爲翰林學士。

金人命元帥府選南人文武八員,與皇孫伴讀。得前燕山府司錄事張巌等,並除尚書虞部郎中,令赴御寨。 此據趙子砥《燕雲錄》

貢士周紫芝應詔上書,言:「今金人盛強,憑侮中國,雖驅天下之兵以脅之,不足以當其強,竭天下之財以餌之,不足以厭其欲,盡天下甘言以悅之,不足以回其意,臣深思之,不過一言,曰上策莫如自治而巳,自治之策無他,在力救前日之斃耳。陛下意嘗思所以致今日之禍者乎?用人不專、黜陟不明、剛斷不足,此三者所以召禍亂之本也。李綱危言讜論,天下聳聞,朝廷知其爲賢,旣委以輔相,豈當責以將帥之事,遂致覆師以貽竄逐?綱之用舍,係一時之輕重,願陛下盡以國計傾心付之,勿惑於詆訾不根之言,毋責以勝負不常之勢,臣所望陛下,專於用人以救前日之斃者此也。六賊之惡,暴著遠邇,當時猶且遷延歲月,處以善地,元惡有如蔡京,猶得保其腰領而死,其同惡之臣,非特不能盡去,方且倚以爲用,或付以兵柄,或委以重鎭,凡今日奔軍之將、亡國之大夫,皆前日姦佞闒茸,可誅而不誅,可去而不去者,如此人尚在要路,則幾何而不至於喪師割地,誤國欺君者哉!臣願陛下大明黜陟,以正忠邪,屏除畏懦軟弱之徒,旌擢骨鯁難犯之士,使天下曉然皆知,忠義者必賞,姦邪者必誅,則忠臣爭效死節,壯士勇於敢爲,庶幾可以雪恥,臣所望陛下大明黜陟以救前日之斃者此也。淵聖皇帝虛以受諫,常若不及,惜其羣言交至,一切聽納,受之泛然,無所甄別,而人主之權遂歸臺諫,敵圍初解,議者欲追搗之,旣而惑於羣言,不能斷以必往,而割地之盟,棄不復用,明年敵騎果入,而惑於衆議,守城不遷,至有今日之禍,臣所望陛下勇於聽斷以救前日之斃者此也。夫任用之專,最爲人主難事,今既得賢而用之,不能去姦邪,則其勢必不兩立,此三者在陛下勉之而已。」紫芝,江東人也。 此書見於徐夢莘《北盟會編》,今採其要語附入,但夢莘係之建炎三年春末,實甚誤矣。書中乞專任李綱,綱以今年五月初拜相,故附此書於六月末,或可移附今年八月並命二相時。紫芝書中又云「去年復《春秋》」「去年行詩賦」「去年削舒王配享之文」「今年復元豐釋奠之制」,皆元年事,若係之三年春末,則綱貶海外,未許放還,決非其時附上,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