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七十
後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七十 宋 劉克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賜硯堂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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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村先生大全集卷百七十
行狀
丞相忠定鄭公
公諱清之字徳源世爲元府之鄞人居邑治之東
齊公未塟鄰焚秦公與兄通議繞柩慟哭火為退飛
門有大槐鄊評稱孝悌必曰槐木鄭氏秦公建炎已
酉貢於郷㑹兀朮犯東浙與董夫人皆臨難不屈罵
賊而死嘗詔有司定謚立傳公方當國謙巽未皇事
見史定公所作通議公石章及先儒史公㳙壙銘魯
公始居邑之嘉廣橋國方娠甑鳴三日不止已而
生公時媍邉令人亦免乳承舅姑意拊育公同已
子公貴令人尚亡恙事之如母其沒也為服朞公少
以文為宣獻樓公稱賞𥘉名変而字文叔以字行年
十九薦於郷嘉㤗二年入太學定八年升上舍十年
進士及第如豊𦬊數世之仁大明生於東等賦識者
以方金在鎔有物混成之作後隨群從改今名教授
峽州縂領何公炳羅致之幙一日軍將將領衣疑絹
紕𢙣離立誶語縂領委公諭之公語軍士曰坐者得
好絹衆皆坐以次公授無敢譁者制帥趙公方嚴重
靳許可公徃白事為置醴命二子出拜掖公無荅拜
公不敢當趙公曰公它曰未易量願以二子相累葢
尚書范丞相蔡也湖北茶商群聚𭧂橫公白總曰此
軰皆精悍宜藉為兵可彌變亦可禦敵總行其策招
刺令下趍者雲集號曰茶商軍至今頼其用十四年
差湖廣總所準備差遣除國子監書庫官十六年
除國子録史丞相彌逺以私忌飯僧淨普鄞人畢至
獨與公登慧日閣屏人語曰上與中殿為社禝計雖
有濟國公然五六年未正儲號聞沂邸皇姪事俞兩
國恭順客至端重朝謁上常目送今欲擇一講官君
忠實可任此責公遜避不敢當史公曰此先公事業
先公謂太師浩也俄兼魏惠憲王府教授癸未進士
唱名上御集英中殿御者閣使內侍引皇姪對簾正
立両宮意有所屬矣除宗學諭十七年除大學博士
皆仍兼每講堂退相必邀至東閣訪上舉動言語甚
悉公對事皆好敞以一言曰不凡相大喜寕宗升
遐遺詔上承大統是夜惟召丞相入定策時政府翰
苑未及知詔㫖皆定公手太后趣上入官公命子士
昌易衣道緑蓋車至泝邸進發公留相府之眉夀堂
䖏分諸事明旦丞相退朝輦下纎塵不驚六軍兆民
仰瞻日出咸池矣上龍飛除諸王宮大小學校教授
除宗正丞兼𫞐工部郎官兼崇政殿説書公自橫經
未邸至開丹地每以二帝三王之行事六經四書
之格言反覆開陳上必敬𦗟一日上問外人因閣子
庫進𢇁鞋有謗議公奏有言禁有服用頗事新潔者
上曰舊例月進鞋數兩朕非𡚁不易何由致謗公奏
孝宗継髙宗故儉德易彰陛下継寕考故儉德難著
寕考受用如寒士衣領重澣革舄屢補今欲儉德著
聞湏過於寕考方可上欣受其防微如此寳慶元年
改兼兵部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録院檢討官除起居
郎仍兼史官説官兼樞宻院編修官二年除𫞐工部
侍郎暫𫞐給事中除給事中陞兼同俢國史實録院
同修撰紹定元年除翰林院學士知制誥兼侍讀陞
兼修國史實録院修撰授端明殿學士僉書樞宻院
事三年除𠫵知政事兼僉書樞宻院事四年兼同知
樞宻院事公在樞筦李全以山陽畔䧟泰圍楊國論
猶為揜覆又欲易置江上制總全所不楽者以慰其
心公手書白相因全一申去岳逐趙是朝廷之王人
國家之帥守悉𦗟命於全矣全以盜賊藍𫃵奔竄之
餘陸梁䟦扈如此曽無一人正色以議其罪國無人
矣初海陵夫守公早朝見薛葛𡊮三人皆愕然未知
所出公曰平時與全為敵者不過三趙若以趙沿江
為江淮制使以二趙分帥兩路必能合力捐身以當
之須即日處分稍遲賊入維揚大事去矣三人者唯
唯同至上前奉之上深以為然雲當卽批與丞相奏
御批湏是以社禝存亡在此一舉苟不用此三人或
有疎失過不在朕上頷之既退知御批已至相府然
至晚無所施行公轉扣相子宅之從更懼待旦四
鼔後知繳入𥠖明出命朝野𭭕呼知賊不𠯁平矣旣
而三趙受命善湘移司金山與范蔡聲勢聨屬全果授
首當是時此賊挾精卒十萬氣吞江表相老於謀國
工於應變無如之何公以一書生獨謂全反形已露
當聲罪致討為誓不與賊俱生賊以諷及討叛詔下
出公之筆讀者咸奮六年史丞相薨十月制授公右
丞相兼樞宻使提舉玉牒國史實録院㑹要𠡠令端
平元年提舉武要略上始踐祚東朝垂箔一相
總職垂拱仰成而已天下事皆上尚書裁決而後奏
御畫㫖謂之尚先行習以為常乆之上益明習國家
事而宰府終未稽首還政既相舉大阿倒持之柄
歸之於上一二大黜陟大因革獨斷赫然咸曰英主
出矣上方欲洗濯三十年積𡚁公亦然以天下為
推忱布公知無不爲賛上召老成㧞滯淹真公徳秀
魏公了翁崔公與之李公𡌴徐公僑趙公汝談尤公
焴游公佀洪公咨夔王公遂李公宗勉杜公範徐公
清臾𡊮公甫李公韶或𡚒閑散或起遷譎或由常調
莫不比肩接踵於朝衆芳翕集時號小元祐大者相
継爲宰輔餘亦爲名公卿惟崔公終始辭不至遺
如劉公宰趙公蕃亦見旌異用一人行一事朝野忻
朴以爲快活條貫先是言者率𮗚望廟堂風旨公首
革副封由是臺簡始有攻時政闕失者時金亡韃興
襄閫首圖上八陵上下其議廷紳多主王羲之孫綽
之論然邉臣鋒鋭不可遏偏師出境㨗書系道而三
京已返斾矣舊法三衙禁旅𡻕一㨂汰癸已以史相
薨失舉行甲午併兩𡻕一㨂汰稍衆又承旨司拘
等仗法太𫿞卒有失伍者隨已帖息而不楽端平者
有開邉激變之謗二年五月六䟽乞罷機政御札勉
留六月制授特進左丞相兼樞宻院使提舉國史日
歴玉牒𠡠令經武要略三年八月以霖風四䟽丐去
九月以禋祀雷變請益力授𮗚文殿大學士醴泉𮗚
使兼侍讀四疏控辭依舊大學士提舉洞霄宮公自
𥘉爰立首以清苦變貪濁痛𨚫餽遺雖族戚杯𡙡壺
酒不許人薦亷吏俆澄趙䈣夫於朝聞者興起諸郡
多於節序饋朝士酒公奏遇節序視品秩髙下賜酒
有差至今行之閩及江浙多士之郡各増觧額由是
土安里選創新進士覆試之法真才有以自見售偽
者時斥一二以風勵其餘中間欲廢不行後卒如奮
大節細行有陸贄楊綰之風懐而去未嘗一語辨
誣退居聞邉聲復動恐上顧宻疏上曰辛已金䧟
蘄黃寕宗非啓敵之主辛夘韃犯㐮蜀彌逺豈開邉
之相不制患於方來但尤追於既徃則蘄黃㐮蜀之
開之者誰乎為此誰者蓋疑閑冷或簡眷懐每因
事以提撕蓋迎前而沮抑以羅織使令廢錮子姪貶
斥賔友為未快必加以誤國之罪臣非敢以此自辨
恐陛下悔太過以泊清明之躬累剛大之志爾嘉
熈三年封申國公四年遣中使賜御書輔徳明謨之
閣賜楮十萬緡為經始費槐木舊居兵燼無廢公損
賜金貿故趾加葺治於里第北營小圃曰安晚取安
歩當車晚食當肉之義上書其扁蒔花移竹疊石引
泉與朋友嘨詠其中者九年尤愛山行輕車小艇名
山古剎如雪竇如太白如翠山雖在萬山中亦至焉
率留信宿上遇群臣於公特厚每初度必親御翰
墨或聖製或古作貞草間出精金重錦奇薫佳茗間
以老人星大士像為夀𡻕以為常雖在外亦遣黃門
就賜淳祐四年御筆依前𮗚文殿大學士醴泉𮗚使
兼侍讀屢辭不𠃔拜少保𮗚文殿大學士醴泉𮗚使
兼侍讀進封衛國公令赴天基聖節上夀班命守臣
以禮趣赴闕帥守趙綸致君命乃就道抵江滸有旨
宣問庖廩酒菓使蕃雜遝內引玉音委曲不啻家人
唯諾奏乞憇傳法寺以待稱觴先巳得旨賜第退至
傳法拜御筆曰卿去國許時精神氣宇勝前奏對詳
明良用忻懌政頼啓沃以𦔳緝熈中使押入賜第五
年正月上夀畢六 不𠃔以春秋徹章拜少傅依
前𮗚文殿大學士醴泉𮗚使兼侍讀進封越國公居無
何哭子士昌出舘江滸決意東歸上不𠃔十二月拜
少師奉國軍節度使依前醴泉𮗚使兼侍讀越國公
特賜玉帶及更賜第於西湖之魚荘公雖勉為上留
然歸夢栩栩見於篇詠進讀仁皇訓典謂仁祖之仁
厚𤼵為英明故能修明紀綱而無寛弛不振之患孝
宗之英明本於仁厚故能涵飬士氣而無矯勵峭刻
之習蓋仁厚英明二者相湏此仁祖孝宗所以為感
也御札褒諭六年四疏丐歸不𠃔八月進讀畢賜晏
內苑上御黃命公御青同行苑中謂公曰忠孝
嘗晏史浩於此然浩未嘗侍天歩㳺覽故事上釂玉
龍柸賜大臣則易柸上命母易柸其尊寵如此是日
御前有金瓶貯丹桂上以公老夫婦失冡子慰勞甚
至賜瓶花以觧公進感恩詩八十韻上俯用其韻
七年三月以禮記徹章拜太保力辭舊比許回授子
孫上從公請追封髙祖詒太保異恩也四月拜太𫝊
右丞相兼樞宻使越國公提舉國史實録㑹要玉牒
𠡠令經武要略公方與賔客放浪湖山寓僧剎竟夕
不歸貂璫及 莫能以所之告詰旦內引叩頭
辭日端平𥘉 下親政臣歯未衰尚堪挈力仰賛聖
謨然猶有智慮所不及者仰賛保全今迫桑榆乆在
田裡於人物國事皆不諳悉若冒昧承命必誤委寄
玉音勉諭蓋有外間所不及知者甫退則中使已接
踵矣嘆曰上眷如此將所何逃乃入治事或謂更化
改元為再相第一義公曰改元天子之始事政化朝
廷之大端漢事已非古然亦不因易相而為之其
老成定慮如此上以邉遽憂形玉色詔趙公葵以樞
宻使視師陳公韡以元樞帥湖廣二公謙巽未敢當
㑹公再相力主其事科降辟置荅敏於響二公欣然
勇往丁洙泗水之㨗渦口之㨗木庫之㨗皆處置得
宜之效諸閫申請劃時奏啓時謂張仲孝友惟公足
以継之公九年於外納污藏垢人意其有磊隗不
平之氣見之施為公殊不然不立異不私已除授進
擬必咨同列必參公論朝士有累遷而未見靣者或
曰恐非吐握之峩公曰某人同列所敬某人同列所
譽豈欺我哉吾惟得人以布周行足矣何必𭣄為已
恩先正問東𠫊問西𠫊吾所師也篤大學燈之舊
分賜金 齋金以前相待經幄還齋亦束帶序歯學
廚曰給 錢及楮析 有司固𮜿元數韲鹽不給公
命増 監學𡻕乆頽圯 成請修廢舊取辨尹
漕 給錢於朝命尹漕董其役丹艧一新九年
太師左丞相兼樞宻使提舉國史日歴玉牒
經武畧要辭太師不拜使前太傅每謂天下之
養兵兵費困於生劵思所以變通之遇調
屬量逺近以便其道塗時緩急以次其
費省三分之一又議移𡻕調兵屯以戍淮
頭目以節稍先移顉江策勝一軍屯泗
於彼公私便之惜乎去位而未盡行也諸
壓兩浙尤多丁稍吏卒徃徃破家以償公
作姦犯科者追理稍里誤者一筆勾去之全活甚衆
㳂江弄舟之賦素重空無一物猶以力勝計公次第
停罷如池之冩�有大法塲之日其錢分𨽻諸司公
奏罷其並縁魚取者蓋數倍公家之入合分𨽻者從
朝庭償之報下公與客飲舉杯曰今日飲此自覺快
活其軫求民瘼如已疾痛督府先取江東西湖南北
利源不在官者以佐軍費反結局詔歸之大農公擇
才使之提領於外𡻕入不啻鉅萬住印㑹子者三年
京尹焚毀舊㑹七千萬版曹亦豐三數年間邉閫
科降未嘗匱乏四䟽乞謝事十年進十龜元吉箴一
符歌二典 崇儉四 行五能定六明善七謹微
八察言九惜時十務實蓋取 卦六五爻十朋之龜
弗克違元吉釋者謂以柔居尊而不自任故可以𭣣
衆材之助所以為元吉也奏扎略曰詩曰敬天之怒
書曰敬天之休臣謂敬天之怒易敬天之休難未飢
火旱天之怒也時和𡻕豐天之休也天怒可而以
為易天休可喜而以為難何哉蓋則懼心生懼則
天之怒可轉而為休喜則玩心生玩則天之休可轉
而為恕旣奏甚稱上旨宣付史舘又賜詔奨諭十一
年十䟽乞罷政皆不許進讀光寕兩朝寳訓今上曰
歴㑹要玉牒淳祐條法事𩔖俱拜太師皆力辭九月
明禋相禮有㫖閤門給秩掖二人是夕三上奏辭不
𠃔禮成御筆褒諭再賜玉𢃄令服以朝十一月丁酉
公奏事退感寒疾前一日尚賦梅花詩與同列倡和
及是絶食餅薬猶以未得雪為俄大雪公作而曰
百官和雪上必甚喜命掬雪床前𮗚之叅奏乞罷不
𠃔奏不已拜太傅保寕軍節度使充醴泉𮗚使進封
齊國公提舉史舘疾革乞致仕拜太師保寕軍昭慶
軍節度使依前齊國公致仕 甲辰薨於丞相府
公生於淳熈三年九月辛未享年七十有六遺表聞
表上震悼輟朝三日御筆贈尚書令追封魏郡王賜謚
忠定娶謝氏特封魏衛國夫人男子一人士昌朝散
大夫寳謨閣侍制先公六年卒女一人特封碩人適
故朝散𭅺大理少卿史望之孫男三人大有某官
大節某官大節某官大有等以寳祐元年十一月壬
寅奉公柩窆於鄞之豊楽郷東山之原公四登宰席
先後八年啓沃帝心謩圗國事闗於安危理亂大計
者不可勝書然奏藁無片紙存者每曰陛下神聖群
臣莫及事有當言轉移於造𰯌附耳之際足矣陸敬
輿奏議雖膾炙人口吾不忍為也昔藝祖有宰相湏
用讀書人之訓及公宅揆朝野皆曰上用真儒矣自
塲屋之作至宗廟朝廷典冊之文莫不精妙傳者𥿄
貴然散落未嘗𭣣拾雖玉堂制草家無副墨所存惟
録潛邸聖語及表奏啟剳詩賦箴銘賛偈記序䟦
策問䟽致語醮詞謚冊墓碑𥙊文等共六十藏於
家公之𥘉相也真趙掌制也世以為真學士洪王入
䑓世以為真御史天下所謂端人正士不在經筵則
在從槖不在西掖則在東省上語公嘗上書者比卿
司馬光公曰毀譽何常之有今曰 聖意嚮臣故譽
臣朝曰聖意厭臣則必毀臣矣上為一笑其再相也
端平遺老凋謝十無一二新貴各立門庭分黨與公
雖素有主眷尚操化𫞐然人情固已隂懐向背無同
舟共濟之意矣公㧞士蒲朝施惠於人無德色士或
先從後畔亦待之如故然天下至廣豈無偶遺之賢
未烝之髦自昔人物㑹通之盛莫如元祐而鄭俠老
死田裡陳師道晚方入舘未聞二賢觖望於馬呂也
彼以躁心而致宰物者之憾可以𮗚世道矣公何慊
焉湯巾仲能論事侵公不自安求去公曰已欲作君
子使誰為小人力勉留之徐公清庾嘗論公引之共
政趙公葵視師年餘乞結局上欲𠃔之而末有以處
公曰非使作相不足以酬勞陛下豈以臣故耶臣必
不因葵來便引退臣願為左使葵居右上汔從之其
茹納如此然趙公竟不果來又奏今內外之臣俱天
下之選前後昆命皆聖斷之公非成則璜不疑何卜
有丙與魏請擇於斯惟能共起於治功奚必皆從於
已出其不吝𫞐𠖥如此公雖貴自奉䔥然非以位為
楽者直以事上潛邸君臣義重上旣苛留不忍決去
耳對客每歎甘𥂟遯野䟽傳還鄉之不可及其意𭰹
矣蓋丙申代公者喬也辛亥代公者吳謝也公去矣
薨矣喬 吳謝行乎國政冝有以愈於端平者而皆
不然何哉世之愛公者徃徃惜公再出然公庚戌乞
身之疏固嘗去稟性拙直無委曲籠罩之術事力儉
薄無納交要譽之資施恩而不市恩故背之者以為
常任怨而不報怨故仇之者無所忌又曰召謗納悔
一已之利害輕梗事敗謀國家之𨵿係大昔謝安矯
情姚崇𫞐譎呂夷簡操術居是職者可專任拙直哉
凡數十疏皆然冩心事之精微拯筆力之髙妙不辨
流言於一時而付公議於千載後之𭣄者必有感於
斯文矣公奮身儒素族多隱約公為侍從月分俸均
給或值乏絶稱貸以継覺際庵舊約諸位輪祀至公
身任其責即庵別剏大堂可容百人幾席器皿悉具
率於禁煙行之酒餚蔬菓必精潔居官或疾病則飭
子姪主𥙊𥘉魯公規夀藏於塔嶺夣嶺對岸百堂扁
以金書常充逹三字擁以蟠龍作紀夣長句筆之於
冊既卜穴宛然夣境時公猶未生及稍長魯公語公
曰蟠龍金字豈非御書之兆勉之越三十年上訪家
世公以夢告果賜奎墨輝映山谷與手澤所書如合
左契公乆秉鈞軸髙下在手然不以名器私親昵莫
愛於子而士昌生前止通直奉佑神祠非但公不私
其子 恩亦恥為恩澤侯莫親於媚而史倩生前止
倅貳需次徽守公不欲使倩領郡改𫯠祠𨤲公少學
於迂齋樓公昉以端平𥘉褒崇為未至再相奏國史
浩繁難披閱臣之師臣昉嘗纂十朝撮要頗精覈上
令冩送官又奏房魏遇主無一語及河汾殊為忘本
及撮要進御樓公追贈龍圖閤侍制其於在三之義
如此公葬十年魏衛國謝夫人年八十八年貽書莆
田劉克荘曰先忠定宰木已拱而未有狀其行者今
以此筆屬子克荘仲弟克遜從弟希道少肄業特志
侍公筆研克荘宰建陽烏臺方吹洗詩案懼不免禍
公在𤨏闥獨御史丞相為觧紛克荘𫉬為聖世全人
公之賜也既嘗 張洽陳振孫范炎陳祐俱召
審一再遷為樞省𭅺皆公進擬公策免克荘亦流
落於外內午入為少篷兼西掖不乆生留 免去公
以孤卿國老之重小車訪別逆旅然曰子為道卿
吾為承君矣公再相數𡻕克荘銜恤三年白首再召
覺國論愈矛盾𪔂味殊酸醎公決去雖勇上勉留愈
堅固對為上言紛紛之議不過責難於吾君責偹於
吾相非有他意政當容之爾自知其論濶於事情然
區區之心上欲將順明主之尊師重傳下欲觧周召
不説勉夔龍之相遜而已而或者怪其不能隨聲接
響訶佛罵祖群起而攻曰是黨相者克荘謂惟去可
以自湔六乞祠兩納祿皆不報公由是不復敢相親
猶摯維不使去不數月而斥斥未幾而公薨然天下謂
知我者必曰安晚公與人書疏亦以鐡漢見擬嗟夫
宰相必㧞士士必不畔知已情意之常也若一旦去
子宣而戀元度之恩波迎子厚而詆微仲之相業乃
風俗之變豈情義之常哉公門生故吏滿天下而兩
國不逺數千里番番於一衰癃之叟托之以𤼵潛闡
幽之任豈非以其㝡乆故知舊事已退老無謏筆乎
乃摭實書之以告太史氏謹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