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卷027
御定孝經衍義 卷二十七 |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二十七
天子之孝
重守令
〈臣〉按古之比閭族黨之治一人一家之治也元後作民父母武王以之首㤗誓天子作民父母箕子以之終皇極小雅南山有臺之篇燕饗諸侯之樂也其三章曰樂只君子民之父母蓋古之天子之六鄉六遂外而五等諸侯之國皆以比閭族黨之法治之自下而上轉相尊也自上而下彌相親也鄉之六行則首孝行鄉之五刑則重糾孝此所以服天下也今之郡守縣令其地大於古之牧伯矣而比閭族黨之規模雖不如古而其實猶存其名特小有異同也重比閭族黨之教化責其成於守令則猶之行古之道矣古之五等之君重於廢置故專制於國以病其民封建所以卒不復也而今
之郡守縣令特以簿書期㑹之不時紛然變易雖有賢者亦不暇以施其教化也則比閭族黨之名實雖不甚逺於古其能使里正鄰保之屬書人之孝友睦婣任䘏敬敏耶使郡守縣令得行其志以盡其為民父母之職而後比閭族黨之教化行焉則孝治之成可跂而待也述重守令
國語晉語簡子使尹鐸為晉陽請曰以為繭絲〈賦稅〉乎抑為保障〈蔽托〉乎簡子曰保障哉尹鐸損其戸數簡子誡襄子曰晉國有難而無以尹鐸為少無以晉陽為逺必以為歸
〈臣〉按古之宰一邑者其人民土地之衆寡大小逺不逮於後世之縣令也然而古之邑宰皆得自行其意以為其邑之政如子賤之於單父子游之於武城其於敦教化美風俗固已行於一邑之中而非有官司之督促文法之拘牽則其視後世之吏誠易以為矣尹鐸之請曰以為保障乎以為繭絲乎若曰為保障則吏或殿課為繭絲則民將轉徙固無兩全之術也既已得請於簡子則亦可以自行其意而損其戶數以寛民力此固後世之吏所不能為亦不敢為者
秦孝公時商鞅並諸小鄉聚集為一縣縣置令丞凡三十一縣
秦始皇初並天下丞相綰言燕齊荊地逺不為置王無以鎮之請立諸子始皇下其議廷尉斯曰周文王所封子弟同姓甚衆然後屬疏逺相攻擊如仇讎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內頼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稅重賞賜之甚足易制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其苦戰鬬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分天下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臣〉按封建郡縣之得失朱熹所謂立法必有弊未有無弊之法其要在得人者盡之矣記曰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如以賢則繼世之侯先徳猶在君民之勢相親利害之情易達固不同守令之有代更雖有賢者亦不得而卒其功究其用也如其不賢則去之惟恐不速而繼世之侯固無如之何古者蓋有貶地削爵之制又命官監於其國以夾輔之使不至於病民而已王室衰諸侯僭狡焉啓疆者則固無以禁之也禹㑹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而成周之初一千八百國則其併吞之勢豈待春秋戰國哉商鞅之行於秦也並諸小鄉聚集為一縣縣置令丞凡三十一縣至於始皇初並天下分為三十六郡蓋罷侯置守在並天下之後而縣令之官則商鞅時而已然也然而縣之名蓋不始於此周官小司徒四甸為縣方二十里又司馬法四百里為縣者以四百里采地之外地為公邑主之者尊卑如縣正也其後楚滅陳蔡皆以為縣主之者皆僭稱公晉魏獻子為政分祁氏之田以為七縣分羊舌氏之田以為三縣而以司馬彌牟等為縣大夫蓋晉楚所為縣者其諸異於小司徒司馬法之所為縣者也然則封建之易而郡縣者因勢利導不得不然固不可以秦人之法而復議之者也然而秦人之分郡縣則是而秦人之所以置守令則非也非守令之不當置而守令之職徒以簿書期㑹而不在於風俗教化則非也頭㑹箕斂深文巧法非古之所謂廉善廉能者也欲以愚其民而民日愈以詐偽欲以靖盜賊而盜賊滋多秦俗之弊至於徳色耰鋤誶語箕帚人倫之道斁天徳之恩絶當此之時為守令者蓋非刻深殘苛慮無以勝其任也先王之制忠信之長慈惠之師使司牧之豈若是哉司馬遷作史記列傳創為循吏酷吏之目並列於書蓋亦有感而云然也夫吏之溺職稱職惟上所命之而已所務在於簿書期㑹與所尚在於教化風俗固不可以同日語也督責之以簿書期㑹而期望之以教化風俗不亦難乎此治天下者所以貴於審所尚也所尚既定又在得人得人之道在於教養人才人才之盛衰郡縣之治亂之所由也先王之世上自公卿大夫下至牛羊倉廩官司之賤皆其良也又豈若後世有百里者相環有千里者相接而不得一賢守令哉然而教養人才之本固不可以他求者也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養之以學校董之以師儒勸之以孝弟廉節有恥之誼而體之以忠信使夫人才之盛惟所用之而無今不古若之歎則守令固不患於不得其人而天子大臣固無俟鰓鰓然以郡縣之不治為憂矣如是而慮其新故送迎之擾簿書縁絶之奸則久任之法可行也慮繁劇之難辦人地之相宜則調繁調簡之法可行也慮上下之暌孤也則延見訪問宴之朝堂其法可行也慮名實之不相稱也則採訪之使觀察之使其法可行也慮資例之不可執也則令大臣薦舉及廉使自擇知州知州擇知縣守令之官之日中書吏部詢事考言進退其才不肖其法可行也慮勸厲之無其術也則璽書褒美襜帷寵異擢為公卿其法可行也慮詿誤者不能盡其材也則明其本末先後之序持大體寛小過増祿秩其法可行也慮其布衣新進之官之日有所假貸也而予之以道里之費其法可行也凡為前世已行之法所謂昔人已試之方補偏救敝猶之因病用藥非罷侯置守之後三代之治遂不可復也
漢宣帝拜刺史守相輙親見問觀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應必知其所以然常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裡而亡歎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為太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乃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輒以璽書勉勵増秩賜金或爵至關內侯公卿缺則以次用之是以漢世良吏於是為盛稱中興焉
〈臣〉按漢法丞相皆為列侯而二千石爵或至闗內侯則刺史守相之與公卿未達一間耳使刺史守相人人思勉於職事以自致於公卿之選拜官之日輙親見問雖欲不為循吏其可乎後世往往重內輕外其人亦多分甘棄置憂文網之見及而無賜金増秩之榮此兩漢吏治所以獨隆也
頴川太守黃霸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鰥寡貧窮者然後為條教置父老師帥伍長班行之於民間勸以為善防奸之意及務耕桑節用殖財種樹畜養去浮淫之費其治米鹽靡密初若煩碎然覇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他隂伏以相參考聰明識事吏民不知所出咸稱神明毫釐不敢有所欺姦人去入他郡盜賊日少覇力行教化而後誅罰務在成就全安長吏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覇曰許丞廉吏雖老尚能拜起送迎正頗重聽何傷且善助之毋失賢者意或問其故覇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費及姦吏因縁絶簿書盜財物公私費耗甚多皆當出於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為亂凡治道去其泰甚者耳〈臣〉按頴川之政近於靡密煩碎然皆民間之事而官為之經紀所以成就安全之者正在於此異於賈生所云俗吏之所務在於刀筆筐篋而不知大體者也去泰去甚不易許丞可謂長者非如尹翁歸之在東海披籍取人警動耳目以得名譽也
順帝陽嘉元年尚書令左雄上疏曰今典城百里轉動無常各懐一切莫慮長久謂殺害不辜為威風聚斂整辦為賢能以治已安民為劣弱奉法循理為不治髠鉗之戮生於睚皆覆屍之禍成於喜怒視民如冦讎稅之如豺虎監司項背相望與同疾疢見非不舉聞惡不察觀政於亭傳責成於期月言善不稱徳論功不據實虛誕者獲譽拘撿者離毀或因罪而引高或色斯而求名州宰不覆競共辟召踴躍升騰超等踰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㑹赦行賂復見洗滌朱紫同色清濁不分故使姦猾枉濫輕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動百數鄉官部吏職賤祿薄車馬衣服一出於民廉者取足貪者充家特選橫調紛紛不絶送迎煩費損政傷民和氣未洽災𤯝不消咎皆在此臣愚以為守相長吏惠和有顯效者可就増秩勿移徙非父母喪不得去官其不從法禁不式王命錮之終身雖㑹赦令不得齒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邊郡以懲其後其鄉部親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從政者寛其負算増其秩祿吏職滿歲宰府州郡乃得辟舉如此威福之路塞虛偽之端絶送迎之役損賦斂之原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寧其所矣
〈臣〉按左雄之疏因言漢世二千石久任所以致治而極論轉徙無常上無久志下不安業及一切寡廉鮮恥冒功避罪損政傷民之故可謂明白剴切跡其弊固千古一轍者乎夫欲吏之久任而不寛其負算不増其秩祿則催科撫字奚途之從終窶且貧鮮克自振未有收循吏之效者也
太史令張衡對策曰邦國守相剖符寧境為國大臣一旦免黜十有餘人吏民罷於送迎之役新故交際公私放濫或臨政為百姓所便而以小過免之是為奪民父母使嗟號也易不逺復論不憚改朋友交接且不宿過況於帝王承天理物以天下為公者乎
〈臣〉按古之良吏有甘棠之愛於民則去官之日如失父母蓋有伏闕庭而守轅轍者黜陟之際固當因民之情問其治行之何如而不但以課稅為殿最也至於小過尤所當赦一事之詿誤亦何損於大體而奪百姓之所便使其人無自新之路非愛惜人材之道又況煩文密網為吏之所不及避者乎
獻帝時杜畿治河東務崇寛惠民有辭訟畿為陳義理遣歸諦思之父老皆自相責怒不敢訟勸耕桑課畜牧百姓家家豐實然後興學校舉孝弟脩戎事講武備河東遂安畿在河東十六年常為天下最
〈臣〉按杜畿之治河東觀其設施次第富而能教安不忘危古之循吏也然非十六年之久則必有所不及為者矣且夫守令之於民有所興革固當以漸移風易俗固未可取必於歲月之間冉求曰如其禮樂以俟君子為吏者固當以久道化成為期如其不然則寧有所不及為而不敢以求治太急為善近名貽笑後人也
魏延興三年春正月詔縣令能靜一縣刼盜者兼治二縣即食其祿能靜二縣者兼治三縣三年遷為郡守二千石能靜二郡上至三郡亦如之三年遷為刺史〈臣〉按此亦必不能行之法也將務為教化以息盜源耶則必有外戶不閉路不拾遺之風而後可以言靜也雖使之宰天下可也豈直兼郡縣哉如其以斬捕追討為功也於什百人中而漏一人於一二年中而間一發固未可以咎長吏而以彼為功必以此為罪也賊殺不辜者衆而匿不以聞者往往然矣
唐太宗曰為朕養民者惟在都督刺史朕常疏其名於屏風坐臥觀之得其在官善惡之跡皆注於名下以備黜陟縣令尤為親民不可不擇乃命內外五品已上各舉堪為縣令者以名聞
〈臣〉按古之鄉舉里選之法出使長之入使治之即以鄉里之所舉為之師長故人情莫不便且安之而所舉之人中和孝友藝能兼備舉之者出於至公而無有濫也今若但於選人之中達官舉奏堪任繁劇者不次銓補亦可以使長才不歎於廢滯而保任得人與否又以觀其知人之明也
𤣥宗開元二十四年宴新除縣令於朝堂上作令長新戒一篇賜天下縣令
〈臣〉按縣令疏逺之臣然而於民則彌親為寄則至重宴之於朝堂之上既以寵異而又有以戒勉之此開元之盛所由致也若明祖起事之初州縣官之任給道里費亦曠典也
肅宗乾元元年制停采訪使改黜陟使為觀察使觀察使始此貞觀初遣大使十人巡省天下諸州水旱則有巡察安撫存撫之名神龍二年以五品以上二十人為十道巡察使按舉州縣再周而代景雲二年置都督二十四人察刺史以下善惡當時以為權重難置罷之置十道按察使開元二年曰十道按察采訪處置使四年罷八年復置按察使秋冬巡視州縣二十一年曰采訪處置使分十五道天寶末又兼黜陟使是年改曰觀察處置使
〈臣〉按諸使之名不一其罷置不時要即古者封建諸侯之有方伯連帥也天下之利弊固不能以徧知天下之守令固不能以徧擇杜甫和元結舂陵行序曰當天子分憂之地效漢官良吏之日得結輩十數公落落然參錯天下為方伯萬物吐氣天下小安可待蓋此十數公者誠天下治亂所關也貞觀中或上言按察使徒煩擾公私請簡刺史縣令停按察使召尚書省官議之姚崇以為今止擇十使猶患未盡得人況天下三百餘州縣數倍安得刺史縣令皆稱其職乎乃止㫖哉乎程子之言曰四海之利病係於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然而大吏者守令之綱也朝廷者大吏之本也為大吏者果能潔已奉公正身率屬則大法小廉守令則而傚之自不敢殘民以逞而知人善任慎簡大吏無以非才濫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
代宗大歴十二年京兆尹黎榦奏秋霖損稼韓滉奏榦不實上命御史按視丁未還奏所損凡三萬餘頃渭南令劉澡阿附度支稱縣境苗獨不損御史趙計奏與澡同上曰霖雨溥博豈得渭南獨無更命御史朱敖視之損三千餘頃上歎息久之曰縣令字人之官不損猶應言損廼不仁如是乎貶澡南浦尉計灃州司戶而不問滉
〈臣〉按凡奏報災荒者言之雖或過其實然意在急於救民不損猶應言損溥哉仁人之言也為縣令者顧安可以阿度支之㫖憚按視之勞而失字人之術以自取戾乎推此言也亦足以使為令者無有不行其志者矣
徳宗時陸䞇論長吏以增戶加稅闢田為課績其略曰長人者罕能推忠恕易地之情體至公徇國之意迭行小惠競誘姦甿以傾奪鄰境為智能以招萃逋逃為理化捨彼適此者既為新收而有復倐往忽來者又以復業而見優惟懐土安居首末不遷者則使之日重斂之日加是令地著之人恆代惰遊賦役何異驅之轉徒教之澆訛此由牧宰不克𢎞通各私所部之過也又曰立法齊人久無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維御損益之宜則巧偽萌生恆因沮勸而滋矣請申命有司詳定考績若當管之內人益阜殷所定稅額有餘任其據戶口均減以減數多少為考課等差其當管稅物通此每戶十分減三者為上課減二者次焉減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稅見戶比校殿罰亦如之
〈臣〉按陸䞇所論増戶加稅闢田其弊至於傾奪鄰境令土著之人代惰游賦役蓋戶口實未增田地實未闢徒令土著之戶包賠荒地之稅多者増秩少者紀功里民迫於官長之威不得不應追呼急切反致轉徙大抵鄰境所招集之新戶即此等之逃戶其所以輕棄故鄉者非謂適彼樂郊民之攸塈也以墾荒之初例不起科鹵莽而耕歲入雖薄皆其所有及至全科其稅之日則又轉而之他雖還舊土卻為新戶流移初復便當見優此皆包賠之累驅之使然長民者雖以是得最課其能無愧於心乎
宋真宗時魯宗道言守宰去民近而無以區別能否今除一守令雖資才低下而考任應格則左司無擯斥故天下親民者黷貨害政十常二三欲裕民而美化不可得矣漢宣帝除刺史守相必親見而考察之今守佐雖未暇親見宜令大臣延之中書詢考以言察其應對設之以事觀其施為才不肖皆得進退之吏部之擇縣令倣此庶得良守宰宣助聖化矣帝納之
〈臣〉按臯陶謨言在知人在安民能哲而惠蓋必知人而後民安也而其所以知人者則曰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蓋取人者不可以徒徇其虛名而不究其實用論其人則曰斯人也有某徳論其徳則曰是徳也有某事某事也宣三徳者有家敬六徳者有邦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治而民無不安古者用人之道其詳且慎也如此非如後世之考任應格一概銓除也郡守縣宰即古之有家有邦者也宰相銓部果知其人之有某徳某事乎守宰之至宰相之門則謁者如主人如帝安望其延至中書詢事考言以進退其才不肖也吏部之於選人但有記籍更無註擬雖有清通簡要之才識蓋無所用之也於未任之前雖劣下之品無所擯斥於既任之後雖肆應之才亦不免於處分矣如此乎其輕守宰也守宰顧安得而不自輕乎欲以治安百姓難矣宗道之言誠為切於世務者也
仁宗時知諌院歐陽脩言天下官吏既多朝廷無由遍知其賢愚善惡乞立按察之法於內外朝官二丞郎官中選強榦廉明者為之使至州縣遍見官吏其公廉無狀皆以朱書於名之下其中材之人以墨書之歲具以聞詔從之富弼范仲淹復請詔中書樞密通選逐路轉運按察使即委使自擇知州知州擇知縣不任事者皆罷之
范仲淹又上書言古者內置大夫士助天子司察天下之政外置岳牧方伯刺史觀察使採訪使統領諸侯守宰以分理之今轉運按察使古之岳牧方伯知州知縣古之諸侯守宰之任也與陛下共理天下者惟守宰最要耳比年以來不知擇選一切以例除之以一縣觀一州一州觀一路一路觀天下率皆如此其間縱有良吏百無一二使天下賦稅不得均獄訟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盜賊不得除民既無告訴必生愁怨救之之術莫若守宰得人若守宰政舉則天下自無事矣
〈臣〉按富范歐陽皆欲以黜陟守令責成方岳蓋亦以徧知守令之賢否則難而妙簡方岳之廉能則易也但守令親民之官待其不任事而後方岳得而按舉流毒已深其民何罪若復一切例除不知選擇則按舉紛然而吏治終不得其人也
仁宗詔曰朕觀古者治世牧民之吏多稱其職而百姓安其業今求才之路非不廣責善之法非不詳而吏多失職非稱所以為民之意豈人材獨少而世變殊哉殆不得久於其官故也蓋智能材力之士雖有興利除害禁奸勸善之意非假以歲月則亦遽難責效欲終厥功其路無由自今知州縣守令有清白不擾政績尤異而實惠及民者本路若州連書同罪保舉將政績實狀以聞中書門下察訪得實許令再任
〈臣〉按宋文帝時守宰以六期為斷元嘉之政江左莫尚焉厥後變易舊制以三周為少滿而遷換去來又率不及三周宋之善政於是乎衰大抵重改革者必於治朝亟易置者必於亂政守令之當久任也前代詔令奏疏累言之矣然其所以不得久任之故則或因遷轉或以貶黜遷轉之速皆由本人自欲規避事端夤縁奸利如明臣李夢陽所論小轉更調法愈巧而官愈廢者也貶黜之多則以功令太嚴條教太密勤撫字則見謂迂儒拙催科則當書下考求盜密於沉命〈漢武帝作沉命法敢蔽匿盜賊者沒其命〉捕亡甚於僕區〈僕隱區匿也為隱匿亡人之法見左傳〉固己有席不暇煖之勢而上官又從而瑕疵取求焉雖有智者亦無能自全矣使貶黜之吏及於寛政則人人得展其才固不必無循卓者出於其間也況於增秩賜金儲之為公卿之選人情所榮又豈必以遷轉之速為得計哉
光宗詔曰朕惟為政之道莫先於養民故自即位以來蠲除厚賦頒宣寛條嘉與四方臻於安富郡守縣令最近民者也誠能拊循惠愛以承休徳庶幾有政平訟理之效今采之人言乃聞科斂先期競務辦集而民之虛實不問追呼相繼敢為椎剝而民之安否不恤財計之外治理蔑聞甚不稱朕委屬之意國用有常固在經理而非掊克督趣以為能也知本末先後之誼此朕所貴於守令者繼自今以軫恤為心以牧養為務俾民安業時予汝嘉
〈臣〉按宋光宗此詔文章爾雅訓詞深厚有漢文帝之風但欲吏之不以掊克督趣為能惟有寛其負課之罰不然則朱熹所謂雖戒勑州縣不過虛文而已
以上重守令
御定孝經衍義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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