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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卷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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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十二 御定孝經衍義 卷七十三 卷七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七十三
  天子之孝
  厚風俗
  按先王省方觀民法象於風行地上觀之九五大觀在上中正以觀天下者而其爻曰觀我生此中庸所謂風之自也經不云乎父母生之續莫大焉此我生之所從來也故夫成孝敬厚人倫斯足以移風俗矣京邑四方之極孤卿六卿之師禮興賢能莫先興孝刑糾不率莫先糾不孝嚴於正已詳於治內貴若宮闈賤若市師被服飲食端其所尚太師陳詩方岳輶軒采風民間以別貞淫以一道德廣敬之終事也述厚風俗
  易蠱卦名象傳曰山下有風蠱君子以振民育德孔頴達疏曰山下有風者風能揺動散布潤澤今山下有風取君子能以恩澤下振於民養育以徳振民象山下
  有風育德象山在上也
  按吳澄曰蠱之象非美也君子以之則取其美風在內而能振動外物則象之以振動其民山在外而能涵育內氣則象之以涵育其德振者作彼之善新民之事也育者養己之善明德之事也疏義主於育民以德而吳氏以為育己之德者惟己有是德乃足以振起聳動民之觀聽所謂風之自也程子曰風遇山而囘然則在上之山宜以象君子在下之風宜以象民而書君陳曰爾惟風論語曰君子之德風者育之者君子振之者君子此山下有風是謂山之風矣
  卦名上六君子豹變小人革面象曰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小人革面順以從君也
  程頤傳曰君子從化遷善成文彬蔚章見於外也中人以上莫不變革雖不移之小人則亦不敢肆其惡革易其外以順從君上之教令是革面也至此革道成矣小人勉而假善君子所容也
  按此君子小人指風俗已成之後而言也由其豹變文蔚則命為君子由其革面順從則謂之小人何也九五順天應人之時自新新民之極六二正應君臣咸有一德以革天下之弊新天下之事者在五則未占有孚在二則已日乃革早已炳其虎變之文矣乾之二五皆為龍則革之二五皆為虎皆大人之事也此君子小人皆在舊染汙俗之中者其文蔚者文細而相映蔚明不大變要是勉而遷善也已而又有下此者其心終未革也勉從教令而已洪範曰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於極不罹於咎皇則受之謂之君子之革可也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謂之小人之革可也然則時固不能無小人也何以為革道之成曰唐虞四方風動而有苗弗率尚在大禹之謨成康三紀風移而殷頑未殄見於畢公之命蓋惟彼下愚甘自外於聖王之化既能革面乃僅免於後夫之凶也哉
  洪範無偏無陂音祕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音盪無黨無偏王道平平音駢無反無側王道正直㑹其有極歸其有極蔡沈傳曰此章蓋詩之體所以使人吟詠而得其性情者也夫歌詠以協其旨反覆以致其思戒之以私而懲創其邪思訓之以極而感發其善性諷詠之間恍然而悟悠然而得忘其傾邪狹小之念達乎公平廣大之理人慾消熄天理流行㑹極歸極有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者其功用深切與周禮太師教以六詩者同一機而尤要者也後世此意不傳皇極之道其不明於天下也宜哉
  按有韻之言人易誦習故古之聖人以詩教人使其吟諷之間足以和平其心氣而語言之下有所觀感懲創而放僻邪侈之意不覺其自化也然而䕫之典樂周之司樂皆以教國子而皇極之敷言為凡厥庶民而作故初無艱難之辭深隱之意迴易反覆不過數字使委巷之中阡陌之上婦人䜿子聞之誦之無所苦難久之天機鼓舞短歌微吟自叶音韻轉換一二遂疊篇章蓋敷言之體如是故也其秀民靜女其詩往往可傳故太史陳之以觀風也故曰在上為政教在下為風俗經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樂固虞庠之教凡有韻之言皆可依永和聲而敷言皆四言不為長短句則又其便於誦習者此所以教萬民也故因蔡傳之義而申之如此
  君陳簡厥修亦簡其或不修進厥良以率其或不良按宋夏僎曰修者簡別之不使與不修者混不修者亦簡別之不使與修者雜良善者進用之則不良者知所愧慕蓋簡別之使不見異而遷也然徒有其令民弗從也敬典在德是君陳之所已能者成王始勉之曰尹茲東郊敬哉終勉之曰爾克敬典在德敬之一字化民成俗之本咸與維新偕之大道斯其福之厚名之長亦以之矣
  詩國風大序先儒相承謂子夏所創毛萇衞宏潤色曰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者謂之雅
  按集傳國者諸侯所封之域而風者民俗歌謡之詩也謂之風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風之動以有聲而其聲又足以動物也是以諸侯採之以貢天子天子受之而列於樂官於以考其俗尚之美惡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舊説二南為正風所以用之閨門鄉黨邦國而化天下者也十三國為變風則亦領在樂官以時存肄備觀省而垂鑒戒耳今由大序觀之則極其所以動天地格鬼神者先之以夫婦父子君臣之三綱而後及於天下之風俗何則三綱淪則人倫皆斁人倫斁則教化不美非獨不能移風俗而主教化者反為風俗所移矣故正變不同也然而黍離而下風也即正大小雅變大小雅皆風也故序以繫一人之本四方之風互言之但其為一國之事與天下之事則有別耳苕華草黃而後則不復言天下之事也一國之風豈不繫於一人之本哉詩之為用主於移風俗也審矣孔頴達雲序言詩能易俗孝經言樂能移風俗者詩是樂之心樂是詩之聲詩樂同其功也
  周南召南
  小序曰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
  鄭康成譜曰周召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今屬右扶風美陽縣地形險阻而原田肥美周之先公太王自豳始遷焉而修德建王業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為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於時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雍梁荊豫徐揚之人咸被其德而從之文王受命作邑於豐乃分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施先公之教於己所職之國武王伐紂定天下巡狩述職陳誦諸國之詩以觀民風俗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教尤純故獨録之屬之太師分而國之其得聖人之化者謂之周南得賢人之化者謂之召南言二公之德教自岐而行於南國也此謂風之正經
  按二南之化始於房中而及於家國天下諸侯有奉先之孝大夫有自公之忠兔罝野人其賢可賓閨門女子其儀足法㬥民不作獄訟不興征役不怨雖千百世以下歌弦其詩猶足以感起人心而動末俗況當日乎朱子謂文王意誠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其薰蒸透澈融液周徧自不能已誠哉是言也人君誠熟復於二南之篇則修齊治平一以貫之矣
  邶鄘衞
  嚴粲曰關雎鵲巢為三百篇之綱領風之正也反乎此者變也邶鄘衞風也衞禍基於衽席覃及宗社居變風之首二南之變也
  鄭康成譜曰邶鄘衞者商紂畿內方千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貢冀州太行之東北踰衡漳東及兗州桑土之野周武王伐紂以其京師封紂子武庚為殷後三分其地置三監尹而教之自紂城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衞武王既喪三監導武庚叛成王殺武庚復伐三監更於此三國建諸侯以殷餘民封康叔於衞使為之長後世子孫稍並彼二國混而名之七世至頃侯衞國政衰變風始作故作者各有所傷從其國本而異之為邶鄘衞之詩焉
  按邶鄘衞乃紂畿內之地漸染於商俗之靡靡者久故有康叔武公之德則變而至正尚不能固遇宣惠之淫則變而之邪尤為甚易也
  
  鄭康成譜曰王城者周東都畿內王城方六百里之地其封域在禹貢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冀州之南始武王作邑於鎬京謂之宗周是為西都周公攝政五年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謂之王城是為東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成王居洛邑遷殷頑民於成周復還歸處西都至於平王以亂故徙居東都王城於是王室之尊與諸侯無異其詩不能復雅故貶之謂之王國之變風
  蘇轍曰其風及其境內而不能被天下
  
  鄭康成譜曰初宣王封母弟友於宗周畿內咸林之地是為鄭桓公今京兆鄭縣是其地也為幽王大司徒以周難之故從史伯之言寄帑與賄於虢鄶其子武公卒取二邑及鄢蔽補丹依疇歴華八邑之地右洛左濟前華後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鄭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國人宜之鄭之變風又作鄭並檜檜風已作故云又朱熹集傳曰鄭衞之樂皆為淫聲然鄭聲之淫有甚於衞矣故夫子論為邦獨鄭聲為戒而不及衞蓋舉重而言自有次第也詩可以觀豈不信哉
  按鄭武公徙封虢檜之地右雒左泲食溱洧焉土陿而深山居谷汲男女亟聚㑹然則如采蘭水上祓除不祥固其舊俗而以為淫風者如朱子於漢廣詩云江漢之俗其女好遊漢魏已後猶然如大堤之曲可見當其王化盛行之時則溱洧之女子豈必與漢廣之女子殊其貞潔哉惟其兵革不息男女相棄各無匹偶故淫佚之情不能自持至於斯極也夫子論為邦則放鄭聲非以其俗終不可化也世有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之王者則溱洧其先變矣
  
  鄭康成譜曰齊者古少皥之世爽鳩氏之墟周武王伐紂封太師呂望於齊地方百里都營丘成王廣大邦國之境而齊受上公之地其方域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其子丁公嗣位於王官後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紀侯譖之於周懿王使烹焉齊之變風始作穆陵屬楚境無棣在遼西此乃征伐所至非封域也朱熹集傳曰太公既封於齊通工商之業便魚鹽之利民多歸之故為大國
  按齊俗工商之業魚鹽之利固不始於管子也故管子變而加厲則甚易及其俗之既極則返而適先王之道甚難也至若還與盧令二詩皆刺其時從禽而無厭國人好之遂成風俗習於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驅謂之好故道民不可不愼也謝枋得曰千萬人之習俗原於一人之好尚千百年之敝化生於一時之放心齊俗好田亦其所由來者漸矣
  
  鄭康成譜曰魏者虞舜夏禹所都之地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周以封同姓焉其封域南枕河曲北渉汾水昔舜耕於歴山陶於河濱禹菲飲食惡衣服卑宮室此一帝一王儉約之化於時猶存及今魏君嗇且褊急不務廣修德於民教以義方其與秦晉鄰國日見侵削國人憂之當周平桓之世魏之變風始作
  孔頴達疏曰魏俗趨利實由地陿使然人君當知不可而以政反之今君乃儉嗇且褊急而無德教至使民俗益復趨利故刺之
  按魏本舜禹故都其民儉以能勤是乃聖賢之遺風也然而儉之敝為趨利趨利則至於貪詩中葛屨至十畝之間刺儉伐檀碩䑕刺貪孔頴達以為其事相反非也以故俗之儉而其末失之貪本相因也然而奢之俗難反而儉之俗易救其君茍示之以禮則俗何以不虞夏乎季札聞歌而曰大而婉儉而易行以德輔此則為明主亦此故也褊急乃婉而大之反云然者詩人知刺褊急則為憂時憫俗而不胥與為類故嘆美也亦其樂之音然與
  
  鄭康成譜曰唐者帝堯舊都之地今曰太原晉陽堯始居此後乃遷河東平陽成王封母弟叔虞於堯之故墟曰唐侯南有晉水至子燮改為晉侯其封域在禹貢冀州太行恆山之西太原太岳之野至曾孫成侯南徙居曲沃近平陽焉昔堯之末洪水九年下民其咨萬國不粒於是殺禮以救艱厄其流乃被於今當共和之時成侯曾孫僖侯甚嗇愛物儉不中禮國人閔之唐之變風始作
  元劉瑾曰自堯至於周蓋千餘年矣而其風化流傳固結於唐人之心故其民間質實勤儉之習親愛和樂之思警戒之情備見於詩此其俗之所以為厚也按前漢志言河東本唐堯所居有先王遺教君子深思小人儉嗇合十二篇之詩觀之班固之言得之矣蟋蟀一篇固深思之君子為之故楊時以為當是時風雖變而堯之遺風未亡也
  
  鄭康成譜曰秦者隴西谷名於禹貢近雍州鳥䑕之山堯時有伯翳者實臯陶之子佐禹治水水土既平舜命作虞官掌上下鳥獸草木賜姓曰嬴周孝王使其孫非子養馬於汧渭之間封為附庸邑之於秦谷至曾孫秦仲宣王又命作大夫始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國人美之變風始作秦仲之孫襄公平王之初興兵討西戎以救周平王東遷王城乃以岐豐之地賜之始列為諸侯遂橫有西周畿內八百里之地其封域在荊岐終南惇物之野至元孫德公又徙於雍雲
  張栻曰讀車粼駟鐵之詩則知秦之立國自其始創不過盛其車馬奉養之事競為射獵之為而已蓋不及於用賢制民也則其風流亦習乎是而已
  朱熹集傳曰秦人之俗大抵尚氣槩先勇力忘生輕死故其見於詩如此然本其初而論之岐豐之地文王用之以興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㡬而一變其俗至於如此則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氣矣何哉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質直無鄭衞驕惰浮靡之習以善導之則易興起而篤於仁義以猛驅之則其彊毅果敢之資亦足以彊兵力農而成富強之業非山東諸國所及也嗚呼後世欲為定都立國之計者誠不可不鑒乎此而凡為國者其導民之路尤不可不審所之也
  按一岐豐之民也文武導之以忠厚而卜過其厯秦人導之以武勇而再傳即隕蓋其變風之作以至於併吞混一其習尚者甲兵車馬射獵攻戰而已故婦人女子亦能備言小戎之制也臣嘗疑堯舜禹之遺風尚存於唐魏而文武之遺風有宣王以振之不應至於是時而泯滅殆盡也無衣三章隱然有敵王所愾之思或者比閭族黨相保相愛之民不忘王室乃如是也傳之既久而秦之習俗已成則其弊至於如賈生之所歎息者誠哉導民之路不可不審也
  
  鄭康成譜曰陳者太皥虙戲氏之墟帝舜之後有虞閼父者為周武王陶正武王封其子媯滿於陳都於宛丘之側是曰陳胡公以備三恪妻以元女大姬其封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山大澤西望外方東不及孟豬大姬無子好巫覡禱祈鬼神歌舞之樂民俗化而為之五世至幽公當厲王時政衰大夫淫荒所為無度國人傷而刺之陳之變風作矣孔頴達疏曰地理志雲周武王封媯滿於陳是為胡公妻以元女大姬婦人尊貴好祭祀用巫覡故其俗好鬼者也
  按輔廣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理勢之必然也陳國之地廣平又以大姬之化故其俗遊蕩無度已見於宛丘之詩其逸甚矣故繼以東門之枌男女聚會歌舞棄其所業相與悅慕各有所贈以交情好動其淫慾者亦勢之必然也臣觀唐魏之幽思勤儉由於其地之陿隘豳人之耕饁桑麻由於其地之苦寒此則沃土之民所以好淫瘠土之民所以思義之明驗也大姬武王之元女又有太任太姒邑姜累世之母訓不應其好巫覡鬼神歌舞之樂至於民俗化而為之也陳之變風作於幽公之時自胡公至幽公五世矣株林澤陂為詩變風之終然則陳靈之淫亂為十二國之風之所無而世變於是乎亟其詩於是乎不足録矣陳風以宛丘東門始以株林澤陂終靈之淫亂幽公啟之陳之亡幽公兆之胡乃言大姬之化哉
  
  鄭康成譜曰檜者古高辛氏火正祝融之墟檜國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滎波之南居溱洧之間周夷王厲王之時檜公不務政事而好潔衣服大夫去之於是檜之變風始作
  按羔裘之詩序檜小而迫君不用道潔其衣服逍遙遊燕而不能自強於政治故作是詩故輔廣以為志於大者宜遺於小溺於小者無暇於大檜君所好如此則不能自強於政治也宜矣無政治何以成風俗此季子所以自檜無譏也然而號為欒欒之棘人而作詩者以庶㡬一見素冠為幸則其薄恩廢禮而衣服之華是安亦化其君之所安也
  
  鄭康成譜曰曹者禹貢兗州陶丘之北地名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鐸於曹今曰濟陰定陶是也其封域在雷夏菏澤之野昔堯遊成陽死而葬焉舜漁於雷澤民俗始化其遺風厚重多君子務稼穡薄衣食以致蓄積夾於魯衞之間又寡於患難末時富而無教乃更驕侈十一世當周惠王時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
  按檜之匪風曹之下泉皆亂極思治之詩居變風之終程頤以為如剝卦諸陽消剝已盡獨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然則人君誠詳味於此二詩轉亂為治如剝之受以復則聖人繫詩之意也然而治亂循環之運不過君子小人進退之間誠用君子則得輿之慶即國家之福也用小人則剝廬之傷亦國家之凶也正變之故存亡之際其必由之矣
  
  鄭康成譜曰豳者后稷之曾孫公劉自邰而出所徙之地名今屬右扶風栒邑公劉以夏後太康時失其官守竄於此地猶修后稷之業勤恤愛民民咸歸之而國成焉其封域在禹貢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至商之末世太王又避難而入處於岐陽民又歸之皆能守后稷之教不失其德成王之時周公避流言出居東都二年思念公劉太王居豳之職憂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序已志後成王迎之攝政致太平其出入也一德不囘純似乎公劉太王之所為太師大述其志意主於豳公之事故別其詩以為豳國變風焉
  按豳風首七月周公所作而太師題之曰豳風者周公居其地見豳民風俗之厚本先公之遺澤因念王業之所由起而比序己志也以大雅篤公劉綿綿瓜瓞之二詩叅之則先公之所以君之宗之或出或入而其民相與忠愛其君之意有不僅安常處順之時躋公堂而稱萬壽者也然而大雅之所陳者主於王業之所以盛而農桑耕織早晚之候衣服飲食供奉之宜在所略焉而七月所云至纖至悉也宜其為風也繫豳風於下泉之後亂極思治剝盡復生必使列國之風俗如豳民之於豳公豳公子則其民可與安常處順如公劉太王之使其民弗忍他去然後可以履危蹈亡然所以致此者自有道也必有農桑耕織以勤其生然後得衣服飲食以厚其養此豳詩之大較也自太王遷岐而豳民從之岐之風俗一豳之風俗也自岐而豐自豐而鎬一豳之風俗也以至化行南國一豳之風俗也故二南至於豳風始之終之終之始之者也豈非其變而克正之理與
  禮記王制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淫好辟
  孔頴達疏曰王巡狩見諸侯畢乃命其方諸侯太師各陳其國風之詩以觀其政令之善惡若政善詩辭亦善政惡則詩辭亦惡命典市之官進納物賈之書以觀民之所有愛好所有嫌惡若民志淫邪則愛好邪辟之物民志所以淫邪由在上教之不正此陳詩納賈所以觀民風俗是欲知君上善惡也
  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
  陳澔集説曰典禮掌禮之官考時月定日即舜典所云協時月正日也律禮樂制度衣服皆王者所定天下一君不容有異異則非正矣
  按詩所以言志風所以從上詩言之哀樂足以見民風之厚薄民風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太師陳詩焉然而唐虞五載周十二嵗則所陳之詩不必在即時也物賈則即時之事而志淫好辟則民風所由以壞也然而所以正之者則不得屑屑焉於市師正之也敬授民時先正之以天道也律者萬事之根本也禮樂之僭制度之踰衣服之不衷所以為淫辟也此雖未至於變禮易樂革制度衣服之甚而不可使其稍有參錯也正風俗者正此而已矣同風俗者同此而已矣市賈不期平而平矣國風之和平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此所以九州萬里之逺而教化之行均平齊一治其守土之侯而加於百姓刑於四海不待治之而自無不治者也
  樂記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釁許靳反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散軍而郊射郊學之中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甲鎧也之射息也裨冕音皮天子諸侯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皆裨服裨衣而著冕故云挿也笏而虎賁之士説音脫劔也
  按古之用兵者合之而能離聚之而能散固由其制之善而武王大聖人其識見作用更不同也後世以兵取天下及事已之後不知宿兵無事之可虞獷猛之性之難制暴悍之習尚將以成風俗之隱憂而未能一旦決然舉馬牛車甲干戈之類散者散藏者藏也報勞賞功修文偃武亦未能有以保全之勸誘之也故近則目前有不戢之禍遠則累世仍殺伐為事也武王濟河而西散牛馬藏車甲干戈更不再需時日美之以建櫜之名所以立收將帥之兵權禮之以脫劔之服所以立解虎賁之兇器此其聲靈亦足以震讋於天下矣天下之人亦足以知其所尚之在彼不在此矣而其末失猶且諸侯強大夫僭列國兵爭禮射息而貫革之射獨行於時況乎其馬上得之而欲以馬上治之也
  坊記子曰夫禮者所以章疑別微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別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
  葉夢得曰章疑異於決疑疑者似同而異章言其顯也決言其成也別微異於明微微者似有而無別言其辨也明言其既著也以其顯疑故貴賤有等以其辨微故衣服有制
  按讓者爭之反也爭讓者理亂之大端也文王之民耕者讓畔行者讓路所以成二南之風化洙泗之間齗齗如也夫子以為魯俗之衰矣然而貴賤之等衣服之別朝廷之位非不章且別也民皆有競心焉何哉爵以詔德而貴賤不必以爵列也服以顯庸而衣服不必以功賜也故朝廷之位從而不足以辨分定志也故古之受爵服者雖量其德與庸足以當之而未有不讓者也傳曰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未有朝廷之上推賢讓能而民不興讓者也民興讓則風俗歸於厚矣
  緇衣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
  陳祥道曰言之化人也淺故不從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從其所行故好惡出於正則彼皆從而正好惡出於非則彼皆從而非猶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謂民之表
  按此節即大學傳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之意可見一人之仁暴為天下風俗之厚薄也然則大學傳文簡此文正可為其義疏
  儀禮鄉飲酒禮鄉飲酒之禮主人諸侯之鄉大夫就先生鄉中致仕者而謀賓介處士賢者
  按先儒皆言鄉飲酒凡有四一是天子之鄉大夫獻賢能於王一是諸侯之鄉大夫貢賢能於其君一是州長習射一是黨正蜡祭貢獻賢能皆三年一行春秋習射一嵗兩行蠟索一嵗一行也自漢以來斯禮已不能盡復而猶存其梗概亦足以使尚賢尊長之義不盡泯沒夫子所謂我愛其禮豈不然哉
  周禮地官司徒鄉老二鄉則公一人鄉大夫每鄉卿一人州長每州中大夫一人黨正每黨下大夫一人族師每族上士一人閭胥每閭中士一人比長五家下士一人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縣正每縣下大夫一人鄙師每鄙上士一人酇長每酇中士一人里宰每里下士一人鄰長五家則一人
  按天子之三公至貴尊而人領二鄉焉鄭註雲內與王論道中參六官之事外與六鄉之教其要為民是以屬之鄉焉六遂之官命數皆卑於卿一等鄰長亦治五家而不命之士為之其三孤為三公之副又不使之與六遂之教於此可見教化之行風俗之成自內而外自近及遠六鄉之教三公之教三公之教天子之教而已矣自遠郊以達於畿中則法此教而已矣三代以下畿輔之民五方雜處游閒無事機巧奸利故漢之京兆號為難治奸雄游俠倚有勢者為窟穴莫敢呵問古之鄉老鄉大夫以三公六卿為之亦以其位尊權重其文書禁令非豪家貴族所得而阻撓之者也意深哉
  左傳晉侯景公儒請於王周定王戊申以黻冕命卿之服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太傅士㑹帥師滅甲氏及留吁獻俘於王而請之故有是命於是晉國之盜逃奔於秦羊舌職晉大夫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遠此之謂也夫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賞不僭刑不濫也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宣公十有六年臣按晉盜奔秦而羊舌職以為國無幸民此王風所謂畏子不敢夫子所謂免而無恥者也經不云乎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愛而民莫遺其親陳之以德義而民興行先之以敬讓而民不爭道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如此者固將使盜其先變而豈曰奔諸鄰境乎士㑹以上將主兵用師不已晉既滅潞氏窮極黨類志存逐利殘忍不仁故春秋貶而書人則士㑹之去盜也其與㡬何其為政亦必以武健嚴酷為勝其任而愉快者也雖然季孫賞盜而魯之盜不可詰其敗壞風俗在於俄頃之間則夫晉盜奔秦亦轉移風俗之一機也
  論語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
  輔廣曰時俗易逐流而徇末聖人慾補過以就中按夫子之言蓋以轉移風俗之權自任也大聖人一人之從違亦足以變革一時之所好尚從先進正所以進於周之盛時文質得中者
  子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
  程頤曰漢自高惠至於文景黎民醇厚㡬致刑措庶乎其近之矣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
  饒魯曰此仁字是教化浹洽無一人不貫徹與其他仁字不同蓋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須漸民以仁摩民以義節民以禮和民以樂使其化薰蒸透徹融液周徧以至四海之內無一人不歸於善如人一身之間生意貫徹四肢百骸無少痿痺相似故謂之仁且如堯舜之世固是黎民於變比屋可封然苗頑猶未即工亦是堯舜之化未貫徹處必三苗既格然後東漸西被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無處不貫徹方是堯舜致治之仁
  按尹焞曰以為勝殘去殺不為惡而已善人之功如是若夫聖人則不待百年其化亦不止此文景之致刑措成康之興禮樂善人王者功化之不同可見勝殘僅乃足以勝之去殺則㡬乎其未可以去也仁則浹於肌膚淪於骨髓無不達之幽隱無不馴之頑梗經所謂通於神明光於四海無所不通者也夫子之告曾子首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於大夫之孝亦三稱先王又曰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也又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又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一經之中重唏累歎蓋傷時俗之慘刻而思古之王者復作也
  孟子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財不可勝用也民非水火不生活昏暮叩人之門戶求水火無弗與者至足矣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
  按孟子此章與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者不同蓋以菽粟為富而不以金玉錦繡為富其風俗之淳樸可知使民富無外於易田疇薄稅斂二者而用財之節即所以為教也時即曽子之言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者也經言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禮者敬而已矣在庶人之謹身節用則聖人以禮範圍之而不敢過也故自各親其親各子其子以至於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而胥天下皆仁矣不然而倉廩之豐盈適足以資其淫侈衣食之充裕亦漸以生其驕佚則富且不可保而安能與所有而無顧惜乎









  御定孝經衍義卷七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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