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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定淵鑑𩔖函 (四庫全書本)/卷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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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八十七 御定淵鑑𩔖函 卷二百八十八 卷二百八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八十八
  人部四十七債負 乞假賤
  債負一
  増說文曰債者負也今俗負財曰債 周禮曰小宰聽稱責以傅別注稱責謂貸子傅別謂劵書也聽訟責者以劵書別之傅傅著約束於文書別別為兩兩家各得一也疏稱責謂舉責生子彼此俱為稱意於官於民俱是稱也 又曰凡賒者祭祀無過旬日喪紀無過三月凡民之貸者與其有司辨而授之以國服為之息注鄭司農雲賒貰也以祭祀喪紀故從官貰買物貸者謂從官借本賈也故有息使民弗利以其所賈之國所出為息也假令其國出絲絮則以絲絮償其國出絺葛則以絺葛償 管子問曰問邑之貧人債而食者幾何家 漢書谷永傳曰為人起責分利受謝
  債負二
  増史記蘇秦傳曰初蘇秦之燕貸百錢為資及得富貴以百金償之 孟嘗君傳曰孟嘗君食客三千邑入不足以奉客使人出錢於薛嵗餘不入貸錢者多不能與
  其息孟嘗君使馮驩𭣣債於薛馮驩至薛召取孟嘗君錢者皆㑹得息錢十萬乃多釀酒買肥牛召諸取錢者能與息者皆來不能與息者亦來皆持取錢之劵書合之齊為㑹日殺牛置酒酒酣乃持劵如前合之能與息者與為期貧不能與息者取其劵而燒之孟嘗君怒而使使召驩驩至曰焚無用虛債之劵捐不可得之虛計令薛民親君而彰君之善聲也君有何疑焉孟嘗君乃拊手而謝之 前漢書鄭當時傳曰當時為大司農任人賔客僦入多逋負司馬安為淮陽太守發其事當時以此陷罪僦謂受僱賃而載運也 兒寛傳曰寛為中大夫遷左內史吏民大信愛之𭣣租稅時裁濶狹與民相假貸以故租多不入後有軍發左內史以負租課殿當免民聞當免皆恐失之大家牛車小家擔負輸租繦屬不絶課更以最 史記貨殖傳曰吳楚七國兵起時長安中列侯封君行從軍旅齎貸子錢子錢家以為侯邑在闗東闗東成敗未決莫肯與唯無鹽氏出捐千金貸其息什之三月吳楚平一嵗之中無鹽氏之息十倍 前漢書陳遵傳曰遵祖父遂宣帝微時與有故相隨博弈數負進及宣帝即位用遂稍遷至太原太守乃賜遂璽書曰制詔太原太守官尊祿厚可以償博進矣 後漢書樊宏傳曰宏素所假貸人間數百萬遺令焚削文契債家聞者皆慙爭往償之諸子從敕竟不肯受 虞預㑹稽典錄曰鄭宏守陽羨民有弟用兄錢者為嫂所責未還之嫂詣宏宏為叔還錢兄聞之慚愧自繫於獄遂遣婦齎錢還宏宏不受也 南史蕭惠開傳曰初惠開府錄事參軍劉希微負蜀人債將百萬為債主所制未得俱還惠開與希微共事不厚而廐中凡有馬六十匹悉以乞希微償債 王宏傳曰宏父珣頗好積聚財物布在人間及薨宏悉燔劵書一不𭣣責 王志傳曰天監初為丹陽尹為政清靜都下有寡婦無子姑亡舉債以斂葬既而無以還之志愍其義以俸錢償焉 崔慰祖傳曰慰祖之父慶緒為梁州刺史梁州之資家財千萬散與親族漆器題為日字日之器流乎逺近慰祖料得父時假貰文疏謂族子紘曰彼有自當見還彼無吾何言哉悉火焚之 北史齊蘭陵王長恭傳曰長恭有千金債劵臨死悉燔之 袁聿脩傳曰司徒錄事參軍慮思道私貸庫錢三十萬聘太原王乂女為妻聿脩知而不劾免中丞 新唐書髙瑀傳曰瑀累遷陳蔡二州刺史入為太僕卿忠武節度使王沛死衞軍諸將多自謂得之宰相裴度韋處厚以瑀治陳蔡素有狀習軍中情偽欲任之㑹其軍表匄瑀乃檢校左散𮪍常侍領忠武節度使自大歴後擇帥悉出宦人中尉所輸貨至巨萬貧者假貸富人既得所欲則椎斵膏血倍以酬息十常六七及瑀有命士相告曰韋裴作相天下無債帥 裴度傳曰大賈張陟負五坊息錢上命坊使楊朝汶𭣣其家簿閱貸錢雖已償悉鉤止根引數十百人列箠梃脅不承又獲盧大夫逋劵捕盧坦家客責償久乃悟盧羣劵坦子上訴朝汶讕語錢入禁中何可得也 來俊臣傳曰俊臣父操與里人蔡本善本負博數十萬不能償操因納其妻先已娠而生俊臣冒其姓 宋史食貨志曰唐劉晏掌國計未嘗有所假貸有尤之者晏曰使民僥倖得錢非國之福使吏倚法督責非民之便吾雖未嘗假貸而四方豐凶貴賤知之未嘗逾時有賤必糴有貴必糶以此四方無甚貴甚賤之病安用貸為 五代晉本紀曰天福五年春除民公私債 宋吳元載傳曰雍熙三年徙知秦州州民李益者為長道縣酒務官家饒於財僮奴數千指恣橫持郡吏短長長吏而下皆畏之民負息錢者數百家郡為督理如公家租調 李漢超傳曰漢超仕闗南人有訟漢超強取其女為妾及貸而不償者太祖召而問之曰汝女可適何人曰農家也又問漢超未至闗南契丹如何曰嵗苦侵暴曰今復爾耶曰否太祖曰漢超朕之貴臣也為其妾不猶愈於農婦乎使漢超不守闗南尚能保汝家之所有乎責而遣之密諭漢超曰亟還其女並所貸朕姑貰汝勿復為也不足於用何不以告朕耶漢超感泣誓以死報 呂端傳曰端不蓄貲産其子藩貧匱又迫婚嫁因質其居第真宗時出內府錢五百萬贖還之又別賜金帛俾償宿負遣使檢校家事 畢士安傳曰王旦為相面奏雲畢士安仕至輔相而四方無田園居第歿未終喪家用已屈真不負陛下所知然使其家假貸為生宜有以周之者竊謂當出上恩非臣敢為私惠真宗感歎賜白金五千兩 李沆傳曰沆素貧多負人錢太宗別賜三千萬償之 稗史曰蘇軾為錢塘時民有訴扇肆負債二萬者逮至則曰天雨且寒有扇莫售非不肯償也公令以扇三十來就判筆隨意作行草及枯木竹石舉以付之纔出門人競以千錢取扇所持立盡遂悉償所負 宋史李庭芝傳曰庭芝初至揚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新遭火廬舍盡燬庭芝悉貸貧民逋假錢使為屋屋成又免其假錢凡一嵗官民居皆具 朱熹傳曰熹家故貧少依父友劉子羽寓建之崇安後徙建陽之考亭簞瓢屢空諸生之自逺而至者豆飯藜羮率與之共往往稱貸於人以給用而非其道義則一介不取也 賀鑄傳曰鑄以家貧貸子錢自給有負者輒折劵與之 金史宗道傳曰宗道授河南路統軍使泗州民張偉獲宋人王萬言彼界事情宗道疑其寃乃亷問得實萬楚州賈人偉負萬貨五千餘貫三年不償萬理索為偉所誣乃坐偉而歸萬時人服其明 元岳柱傳曰時有誣告富民負永寧王官帑錢八百餘錠者中書遣使諸路徵之使至江西嶽柱曰事渉誣罔不可奉命僚佐恐違宰臣意岳柱曰民惟邦本傷本以斂怨亦非宰相福也 吳鼎傳曰浙有兩富豪曰朱張家多貸與民錢其後兩家誅沒而劵之已償者亦入於官官惟驗劵徴理民不能堪鼎力為辨白始獲免 郭全傳曰劉徳年五十未娶稱貸得錢先為弟求婦諸弟亦化其徳一門藹然 孫秀實傳曰里人王仲和嘗托秀實貸富人鈔二千錠貧不能償棄其親逃去數年其親思之疾秀實日餽薪米存問終不樂秀實哀之悉為代償取劵還其親 訾汝道傳曰汝道嘗出麥粟貸人至秋蝗食稼人無以償汝道聚其劵焚之 逹本傳曰逹本鎮撫白霫諸郡貸亷吏銀其子錢不能償者焚其劵 元周密齊東野語曰朱承逸居霅城東嘗五鼓趨郡過駱駝橋聞橋下哭聲哀視之有負勢家錢貧無以償率妻子將赴水朱惻然遣僕護之歸且躬往其家見債家悍僕在門朱因好言諭之曰彼既無所償逼之何益吾當代還其本可亟以原劵來債家唯唯即以數取付之 明胡應麟甲乙剰言曰鄔佐卿於甘露寺遇一蜀僧數與往還佐卿適有所負無以應憂見於色僧問曰君湏幾何而形困若此鄔曰非十金不可僧持几上煮茶銅銚視之曰此踰十金矣便索炭出袖中藥匕許塗其上入火色赤急索酒淬之尋以水洗則成銀矣鄔遂償子錢明日往謝僧已行 祝允明小傳曰允明字希哲長洲人為家未嘗問有無得俸錢及四方餉遺輒召所善客噱飲歌呼費盡乃已或分與持去不留一錢每出則追呼索逋者相隨於道路更用為忭笑資
  債負三
  原貸粟 貰酒莊子貸粟監河侯詳貧二 史記髙祖本紀髙祖嘗從王媼武負貰酒醉臥武負王媼見其上常有龍怪之髙祖每酤留飲酒讐數倍及見怪嵗竟此兩家嘗折劵棄責 判書懸劵周禮凡有責者有判書以治則聼注曰判半分而合者疏曰即今合同兩家各得其一者也 梁書蕭宏傳宏出錢立劵每以田宅邸店懸上文劵期訖便驅劵主奪其宅百姓失業帝後知制懸劵不得復驅奪不假免官 試貸卜事三國志曹洪傳洪家富而吝嗇文帝少時假求不稱常恨
  之遂以舍客犯法免官 白帖越大夫種曰臣觀吳政驕請試之貸粟以卜其事吳王欲與子胥諫勿與之増乗馬入堂 探帽擲地元史亷希憲傳西域人自稱駙馬營於城外繫富民
  誣其祖父嘗貸息錢索償甚急民訴之行省希憲命𭣣捕之其人怒乗馬入省堂坐榻上希憲命捽下跪而問之曰法無私獄汝何人敢擅繫民令械繫之 晉書袁耽傳耽少有才氣俶儻不羈桓溫少時游於博徒資産俱盡思自振之方莫知所出欲求濟於耽而耽在艱試以告焉耽略無難色遂變服懐布帽隨溫與債主戲耽素有藝名債者聞之而不相識謂之曰卿當不辦作袁彥道也遂就局十萬一擲直上百萬耽投馬絶叫探布帽擲地曰竟識袁彥道否其通脫如此 官為責償 女遽還直宋史沈立傳立遷兩浙轉運使蘇湖水民艱食縣戒強豪民發粟以賑立亟命還之而勸使自稱貸湏嵗稔官為責償 晉書王戎傳戎女適裴頠貸錢數萬久而未還女後歸寧戎色不恱女遽還直然後乃歡 豪富相還詭求無己三國志潘璋傳孫權為陽羨長璋始往隨權性博蕩嗜酒居貧好賒酤債家至門輒
  言後豪富相還權竒愛之 後漢書陳重傳重在郎署有同署郎負息錢數十萬債主曰至詭求無己重乃密以錢代還郎後覺知而厚辭謝之重曰非我之為將有同姓名者終不言惠 計畝與直鬻女以償元史董文炳傳文炳為藁城令前令因軍興乏用稱貸於人而貸家取息嵗倍縣以民蠶麥償之文炳曰民困甚矣吾為令義不忍視也吾當為代償乃以田廬若干計畝直與貸家 萬姓統譜宋吳方延祐中為處州學錄有蔡港務官虧稅錢將鬻女以償者方為之代輸 田園略盡 富貴必還北史夏侯道遷傳道遷子夬性好酒沽買飲噉多所費用父時田園貨賣略盡人間債猶數千東軒筆錄王韶知洪州學佛一日問長老祖心曰昔未聞道罪障固多今聞道矣罪障滅乎心曰今有人貧
  負債及富貴而債主至其償乎否也韶曰必還曰然則聞道矣奈債主不相放也 亡弟相貸愚民不知北史崔光韶傳光韶資産皆弟光伯所營光伯亡悉焚其契河間邢子才曽貸錢數
  萬後送還之光韶曰此亡弟相貸僕不知也竟不納宋司馬光傳王安石得政行新法光曰平民舉錢出息尚能蠶食下戶況縣官督責之威乎呂惠卿曰青苗法願取則與之不願不強也光曰愚民知取債之利不知還債之苦非獨官不強富民亦不強也 訟嫂負錢 願王償債南史齊竟陵王子良傳時山隂人孔平詣子良訟嫂市米負錢不還子良歎曰昔髙文通與寡嫂訟田義異於此乃賜米錢以償平 前漢書淮陽憲王欽傳憲王有外祖母舅張博兄弟三人博至淮陽言負債數百萬願王為償王遣人將黃金五十斤送博後又遣有司為博償債二十萬 一不經意 得毋重憂宋史蘇雲卿傳薪水有羨則以周急應貸假者負償一不經意 又吳瑛傳瑛視財物如糞土妹壻輒取家財數十萬貸人不能償瑛哀之曰是人有母得毋重憂召而焚其劵 焚劵一㕑 出粟萬石南史顧覬之傳覬之家門雍穆為州郡所重子綽私財甚豐鄉里士庶多負債覬之禁不能止及後為吳郡誘出文契一大㕑悉令焚之宣語逺近皆不湏還北史李士謙傳士謙嘗出粟萬石以貸鄉人屬年穀不登債家無以償皆來致謝士謙曰吾家餘粟本圖賑贍豈求利哉
  債負四
  原倍息鼂錯論貴粟疏急政暴虐賦斂不時朝令而暮改當其有者半價而賣亡者取倍稱之息屬責周禮凡屬責者以其地傅而聼之辭注謂屬責轉責使人歸之而本主死亡歸受之數相抵冒者也以其地之人相比近能為證者來乃受其辭為治之 増息嵗什一周禮泉府注王莽時民貸以治産業者但計贏所得受息無過嵗什一 賣鬻以償鼂錯貴粟疏有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者 將入青雲北史蘇瓊除南清河太守道人道研為濟川沙門資産巨富在郡多出息常得郡縣為徵及欲求謁度知其意每見則談問元理研雖為債數來無由啓口其弟子問其故研曰每見府君徑將我入青雲間何由得論地上事師徒還歸遂焚責劵 出錢償逋宋史查道傳道性淳厚為大理評事有犯不校胥吏有過未嘗笞罰民訟逋負者或出已錢償之 家無餘財南史褚彥回傳彥回家無餘財負債數十萬 秋熟還官元史蓋苖傳苗為濟寜路單州判官有官粟五百石陳腐以借諸民期秋熟還官及秋郡責償甚急部使者將責知州苖曰官粟實苖所貰今民既不能償苖請代還使者乃已其責 施用其言稗史張諫議師徳建言有負官物而本非侵盜若㷀獨貧病者雖督繫之卒無以自償請因上慮囚一切蠲免之詔施用其言 檄下必辦萬姓統譜宋虞賔以宣徳郎知長洲縣屬嵗大祲民無蓋藏部使者猶急宿負檄下曰必辦賔束文書不問 馬驚不進括異志陳宏泰家富於財有人貸錢一萬宏泰徵之甚急其人曰請無慮吾先養蝦蟇萬餘頭鬻之足以奉償宏泰聞之惻然已其償仍別與錢十千令悉放之江中經月餘宏泰因夜歸馬驚不進前視之乃一金蝦蟇也 慨然棄槖萬姓統譜宋胡元質聞鄰有貧士夜哭乃鬻其女以償債與別也元質慨然棄槖與之
  債負五
  増詩唐杜甫曲江詩曰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 宋黃山谷詩曰未論功活人飽活不嘗得妻寒尚賔敬兒餓猶筆墨平生貸米家十輩來薄責囊無孔方兄面有陳蔡色
  増疏宋韓琦諫青苖錢疏曰制置司引周禮國服為息之說文其謬妄臣竊以為周公立太平之法必無剝民取利之理但漢儒解釋各有異同周禮園㕓二十而稅一唯漆林之徵二十而五鄭康成乃約此法謂從官貸錢若受園㕓之地貸萬錢者出息五百賈公彥廣其說謂如近郊十一者萬錢期出息一千近郊二十而三者萬錢期出息一千五百甸稍縣鄙之民萬錢期出息二千如此則湏漆林之戶取貸方出息二千五百當時未必如此今放青苖錢凡春貸十千半年之內便令納利二千秋再放十千至嵗終又令納利二千則是貸萬錢者不問逺近嵗令出息四千周禮至逺之地出息二千今青苖取息過周禮一倍制置司言比周禮取息已不為多是欺罔聖聼且謂天下之人不能辨也且古今異宜周禮所載有不可施於今者其事非一若謂泉賦一職可施行則制置司何獨舉註疏貸錢取息一事以詆天下之公言哉康成又注云王莽時貸以治産業者但計所贏受息無過嵗什一公彥疏雲王莽時雖計本多少為定及其催科唯所贏多少假令萬錢嵗贏萬錢催一千贏五千催五百餘皆計利催什一若贏錢更少則納息更薄比今青苖取利尤為寛少而王莽之外上自兩漢下及有唐更不聞有貸錢取利之法今制置司遇堯舜之主不以二帝三王之道上禆聖政而貸錢取利更過莽時此天下不得不指以為非而老臣不可以不辨也 又司馬光疏曰今言青苖之害者不過謂使者騷動州縣為今日之患耳而臣之所憂乃在十年之外非今日也夫民之貧富由勤惰不同惰者常乏故必資於人今出錢貸民而斂其息富者不願取使者以多散為功一切抑配恐其逋負必令貧富相保貧者無可償則散而之四方富者不能去必責使代償數家之負春算秋計展轉日滋貧者既盡富者亦貧十年之外百姓無復存者矣
  増論宋歐陽修原弊論略曰今大率一戶之田及百頃者養客數十家夫此數十家者素非富而蓄積之家也當其乏時嘗假債於主人而後償之息不兩倍則三倍及其成也出種與稅而後分之償三倍之息盡其所得或不能足其場功朝畢而暮乏食則又舉之故冬春舉食則指麥於夏而償麥償盡矣夏秋則指禾於冬而償也似此數十家者常食三倍之物而一戶常盡取百頃之利也
  乞假一
  増禮記曰大夫祭器不假 又曰子婦不敢私假 又曰事君者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凡乞假於人為人從事者亦然故上無怨而下逺罪也 韓詩外傳曰藍有青而絲假之青於藍地有黃而絲假之黃於地藍青地黃猶可假仁義之事不可假乎萬乗之主獨不知假天下俊士與之為伍 史記平準書曰山東被水菑民多飢乏於是天子遣使者虛郡國倉廥音膾以振貧民猶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貸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於闗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地名中七十餘萬口衣食皆仰食縣官數嵗假予産業使者分部護之冠蓋相望 前漢書武帝紀曰元狩三年遣謁者勸有水災郡種宿麥師古曰秋冬種之經嵗乃熟故云宿麥舉吏民能假貸貧民者以名聞 後漢書鄭興傳曰孔子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不可以假人者亦不可以假於人也
  乞假二
  増左傳曰晉荀息請以屈産之乗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 韓詩外傳曰百里奚齊之乞者也逐於齊西無以進自賣五羊皮為一軛見秦繆公立為相遂霸西戎 春秋曰晉侯使郤錡來乞師穀梁傳曰乞重辭也古之人重師故以乞言之也 左傳曰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仲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又曰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吳假道於莒 韓詩外傳
  曰孔子侍坐於季孫季孫之宰通曰君使人假馬其與之乎孔子曰吾聞君取於臣謂之取不曰假季孫悟告宰通曰今以往君有取謂之取無曰假孔子曰正假馬之言而君臣之義定矣 左傳曰衞侵齊與齊師遇新築人仲叔於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衞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家語曰孔子將行雨而無蓋門人曰商也有之子曰商之為人也甚短於財吾聞與人交推其長者違其短者故能久也 史記孟嘗君傳曰孟嘗君相齊其舍人魏子為孟嘗君收邑入三反而不致一入孟嘗君問之對曰有賢者竊假與之以故不致入 王翦傳曰王翦將六十萬人伐荊始皇送自至灞上王翦行請美田宅園池甚衆始皇曰將軍行矣何憂貧乎王翦曰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嚮臣臣亦及時以請園池為子孫業耳 陳丞相世家曰張負以女孫予陳平為平貧乃假貸幣以聘予酒肉之資以納婦 古今注曰不借者草履也以其輕賤易得人人自有不假借於人故名不借也又漢文帝履不借視朝 史記滑稽列傳曰武帝少時東武侯母常養帝帝壯時號之曰大乳母乳母上書曰某所有公田願得假倩之帝曰乳母欲得之乎以賜乳母 前漢書朱買臣傳曰買臣隨上計吏為卒將重車至長安詣闕上書書久不報待詔公車糧用乏上計吏卒更乞匄之 陳湯傳曰湯少好書博達善屬文家貧匄貸無節不為鄉里所稱 後漢書曰和帝五年二月詔京師離宮果園上林廣成圃悉以假貧民恣得採捕不𭣣其稅 樊宏傳曰宏嘗欲作器物先種梓漆時人嗤之然積以嵗月皆得其用向之笑者咸求假焉 朱巂傳曰時同郡周規辟公府當行假郡庫錢百萬以為冠幘費而後倉卒督責規家貧無以備巂乃竊母繒帛為規解對 郭林宗別傳曰林宗家貧初欲遊學無資就姊夫貸五千錢乃逺至成臯從師受業 天中記曰漢有人家富性儉嗇或從之求濟者不得已入內取錢十自堂而出隨歩輒減比至於外才餘半在閉目以授乞者尋復囑雲我傾家贍君慎勿他說 世說曰晉梁王趙王國之近屬貴重當時裴令公嵗請二國租錢數百萬以恤中表之貧者或譏之曰何以乞物行惠裴曰損有餘補不足天之道也 搜神記曰吳時有徐光者嘗行術於市里從人乞𤓰其主弗與便從索瓣杖地種之俄而𤓰生蔓延生花成實乃取食之因賜觀者鬻者反視所出賣皆亡耗矣 晉書阮裕傳曰裕在剡曽有好車借無不給有人葬母意欲借而不敢言後裕聞之乃歎曰吾有車而使人不敢借何以車為遂命焚之 顧愷之傳曰愷之為殷仲堪參軍仲堪在荊州愷之嘗因假還仲堪以布帆借之至破冢遭風大敗愷之與仲堪牋曰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穩布帆無恙 晉陽秋曰羅友襄陽人少好學不持節檢性嗜酒當其所遇不擇士庶又好伺人祠往乞餘食雖復營署壚肆不以為羞桓溫嘗責之曰君太不逮湏食何不就身求乃至於此友傲然不屑答曰就公乞食今乃可得明日已復無溫大笑之始仕荊州後在溫府以家貧乞祿溫雖以才學過人而謂其誕肆非治民才許而不用 史緯沈約傳曰約少時孤貧丏於親黨得米數百斛為宗人所侮覆米而去及貴不以為憾 梁書曹景宗傳曰景宗嗜酒好樂臘月於宅中使作邪呼逐除遍往人家乞酒食本以為戲而部下多剽輕因弄人婦女奪人財貨髙祖頗知之景宗懼乃止 新唐書郭震傳曰震字元振以字行與薛稷趙彥昭同為太學生家嘗送資錢四十萬㑹有衰服者叩門自言五世未葬願假以治喪元振舉與之無少吝一不質名氏稷等歎駭唐元稹杜甫墓銘曰甫嗣子曰宗武病不克葬歿命其子嗣業嗣業貧乞匄以給喪去子美歿後餘四十年然後卒先人之志亦足為難矣 山堂肆考曰白樂天就裴晉公乞馬裴贈以一馬戲為詩曰君若有心求逸足我還留意在名姝蓋用愛妾換馬事白即答雲安石風流無奈何欲將赤驥換嬌娥不辭便遂東山志臨老無人與唱歌 雲溪友議曰於頔鎮襄陽鄭大穆以書投之曰分千樹一葉之影即是濃隂減四海數滴之泉便為膏澤於公依索數半與之 輟耕錄曰乞求蓋謂正欲如是也然唐時已有此言王建宮詞只恐他時身到此乞求自在得還家又花蕊夫人宮詞種得紅柑纔結子乞求自過與君王 宋史范諷傳曰諷為翰林侍讀學士復改閣學士給事中知兗州龎籍彈諷既出兗州乃紿言貧假翰林白金器數千兩自隨 錢顗傳曰顗自衢徙秀州家貧母老至丐貸親舊以給朝晡而怡然無謫官之色 宋紀曰寇準貶雷州李廸貶衞州始議竄逐王曽疑太重丁謂熟視曽曰居停主人恐亦未免耳蓋指曽嘗以第舍假準也 東坡志林曰杜衍為相蔡襄孫之翰為諫官屢乞出仁宗雲卿等審欲得郡盍自奏其所欲於是蔡除福州之翰安州杜雲諫官無故出終非美事乞且仍舊上可之 墨莊漫録曰蘇子由在政府子瞻為翰苑有一故人與子由兄弟有舊者來乾子由久而未遂一日來見子瞻雲望內翰一言為助公徐曰舊聞有人貧甚乃謀伐冢遂破一墓見一人裸而坐曰爾不聞漢世楊王孫乎裸葬以矯世無物以濟汝也復鑿一冢用力彌艱既入見一王者曰吾漢文帝也遺制壙中無納金玉器皆陶瓦何以濟汝復見有二冢相連乃穿其在左者久之方透見一人曰我伯夷也瘠羸面有飢色餓於首陽之下無以應汝之求其人歎曰用力之勤無所獲不若更穿西冢或冀有得也瘠羸者謂曰勸汝別謀於他所汝視我形骸如此舍弟叔齊豈能為人也故人大笑而去 宋史薛向傳曰御史陳洎行邊向詣洎雲三司貸龍門富人錢以百年全盛之天下一方有警即稱貸於民非義也洎上其說從之鄧綰傳曰綰慮安石去失勢乃上言錄安石子及壻仍賜第京師帝以語安石安石曰綰為國司直而為宰臣乞恩澤極傷國體當黜 王廣淵傳曰廣淵以方春農事興而民苦乏兼併之家得以乗急要利乞留本道錢帛五十萬貸之貧民嵗可獲息二十五萬從之其事與青苖錢法合安石始以為可用 宋無啽囈集曰陳亮家貧辛棄疾帥淮時與談天下事歴言南北利害宿亮於齋中亮思棄疾謹言必思其悞將殺我以滅口遂竊駿馬而逃月餘亮致書假十萬緡以濟食棄疾如數與之
  乞假三
  原借乗 假蓋論語有馬者借人乗之 晉書嵇康傳康與山濤書曰仲尼不假蓋於子夏護其短也 増亦無幾求 何至自苦左傳子太叔子羽謂子産曰韓子亦無幾求晉國亦未可以貳 史記司馬相如傳相如歸成都家居徒四壁立文君久之不樂曰長卿第俱如臨卭從昆弟假借猶足為生何至自苦如此 役使千家 還請五輩史記酷吏傳寗成出闗歸家稱曰仕不至二千石賈不至千萬安可比人乎乃貰貸買陂田千餘頃假貧民役使數千家 又王翦傳始皇用王翦伐荊翦既至闗使使還請善田者五輩或曰將軍之乞貸亦已甚矣 徒跣被髮敝衣毀容越絶書子胥徒跣被髮乞於吳市三日市正疑之而道於闔閭闔閭曰吾聞楚王殺
  其臣伍奢而非其罪其子子胥勇且智必經諸侯之邦以報其父仇此必子胥也乃召之 宋史張永徳傳周太祖初為侍衞吏與永徳父潁善乃以女妻永徳永徳迎其母妻詣宋州時寇賊充斥乃易敝衣毀容儀居委巷中有賊過即邀乞焉紿曰此卑田院耳賊即捨去由是免禍 愛護典籍 預貸俸錢顔氏家訓借人典籍皆湏愛護先有缺壊就為補治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 稗史司門郎中王繕調沂州錄事參軍時魯宗道方為司戶參軍家貧祿俸不給每貸於王猶不足則又懇王預貸俸錢庫吏怨魯訴於州並劾王王諭魯曰第歸罪某君無承也魯曰過實自某公何辜焉王卒明魯不知而獨得私貸之罪魯深愧不自容王處之裕如無嫌恨也 不知階級 豈有斗升晉書張融傳融家貧欲祿乃與從叔征北將軍永書曰昔求三吳一丞雖屬舛錯今聞南康缺守願得為之融不知階級階級亦可不知融政以求丞不得所以求郡求郡不得亦可復求丞 莊子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周問之曰鮒魚來子何為者耶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 慮有徳色 幸分餘光漢書賈誼傳借父耰鋤慮有徳色 史記甘茂曰臣聞貧人女與富人女㑹績貧人女曰我無以買燭而子之燭光幸有餘可分我餘光無損子明也 遺馬貸錢 借騾償直後漢書梁冀傳扶風人士孫奮居富而性吝冀因以馬乗遺之從貸錢五千萬奮以三千萬與之冀大怒 元史同恕傳有里人借騾而死償其直不受曰物之數也何以償為 幘墮几上劵投池中世說劉慶孫在太傅府於時人士多為所構唯庾子嵩縱心事外無跡可聞後以其
  性吝家富說太傅令換千萬冀其有吝於此可乗太傅於衆坐中問庾庾時頽然已醉幘墮几上以頭就穿取徐答雲下官家故可有兩娑千萬隨公所取於是乃服明祝允明語怪濟瀆祠有大池凡欲假於神者禱而卜之神許則以劵投池中良久銀浮水面如其數貿易則利加倍如期設祭歸其子夲銀沒而劵浮如不許則投劵入水頃之劵復浮還牛馬百物皆可假借雲 乞食五鹿 指米一囷左傳晉公子重耳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 三國志魯肅傳周瑜為居巢長將數百人𠉀肅並求資糧肅家有兩囷米各三千斛肅乃指一囷與周瑜 晉假羽旄吳呼庚癸左傳合諸𠉀於召陵晉人假羽旄於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㑹 又吳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曰佩玉繠兮余無所繫之㫖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對曰粱則無矣麤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 與之折劵 無復勝綿金史時立愛傳立愛父承謙以財雄鄉里嵗饑發倉廩賑貧乏假貸者與之折劵 世說謝萬就太傅乞裘自雲畏寒太傅答曰君妄語正欲以為豪具耳若畏寒無復勝綿者乃以三十斤綿與萬 逸少不節 杜篤無厭世說王右軍為㑹稽內史謝公就乞箋紙右軍檢校庫有九萬悉以乞謝公桓宣武聞之曰逸少不節 顔氏家訓杜篤乞假無厭 持琴執板 輸粟汎舟世說補韓熙載肆情坦率不持名檢妓樂百數人日與荒樂所得月俸散與諸姬熈載敝衣芒屨作瞽者持獨絃琴俾舒雅執板挽之隨房乞食以為笑樂 左傳晉饑乞糴於秦秦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 魯公乞米 於頔買山錦繡萬花谷王文正公得顔魯公乞米墨帖乃刻石以遺親友 雲溪友議符山人投襄陽於頔乞買山錢公與之仍加衣服 不受錢帛 更取單衣晉書董京傳京宿白社中時乞於市得殘碎繒絮結以自覆全帛佳綿則不肯受或見推排罵辱曽無怒色 又王戎傳從子將婚戎遺其一單衣婚訖而更責取
  乞假四
  原璧假許田春秋公㑹鄭伯於垂鄭伯以璧假許田 內外不通禮內外不通假借注別嫌疑也 増食鵞求餘晉書劉毅傳初江州刺史庾恱曽至京口毅時甚屯窶先就府借東堂與親故出射而恱後與僚佐徑來詣堂毅告之曰毅輩屯否之人合一射甚難君於諸堂並可望以今日見讓恱不許射者皆散唯毅留射如故既而恱食鵞毅求其餘恱又不答毅常銜之 何如卿兄世說孝武問王爽卿何如卿兄王答曰風流秀出臣不如㳟忠孝亦何可以假人 榼髙二尺杜陽雜編李可及乞假為子娶婦上曰即令送酒朱以助汝嘉禮可及至舍見一中使監二銀榼各髙二尺餘宣賜可及始謂之酒及啓封皆實中也 當就仁祖世說王修齡嘗在東山甚貧乏陶胡奴為烏程令送一船米遺之卻不肯取直荅曰王修齡若飢自當就謝仁祖索食不湏陶胡奴米 不為立傳世說陳壽將為三國志謂丁梁州曰若獲千斛米見借當為尊公作佳傳丁不與米遂不為立傳 嵗取千匹蜀志漢文帝時以鐵銅賜鄧通通假民卓王孫嵗取千疋故王孫富累巨萬億鄧通錢亦盡天下 破魚得刀陶潛搜神記錢塘杜子㳟有祕術嘗就人借𤓰刀其主求之子㳟曰當即相還耳既而刀主行至嘉興有魚躍入船中破魚腹得𤓰刀 墓能出物稗史亷頗墓在趙州能出物以借人凡宴客無器用者以雞黍祀焉焚其劵夜往取之隨劵所書一一可得宴畢復設奠焚劵陳所借物於墓所使人坐守之入夜隱去神怪莫測
  乞假五
  増詩魏武謡俗詞曰甕中無斗儲發篋無尺繒友來從我貸不知所以應 晉陶淵明乞食詩曰饑來驅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門拙言詞主人解余意遺贈副虛期談話終日夕觴至輒傾巵情欣新知懽言詠遂賦詩感子漂母惠愧我非韓才銜戢知何謝冥報以相貽 唐杜甫從蕭隄覓桃栽詩曰奉乞桃栽一百根春前為送浣花邨 又遊何將軍園林詩曰刺船思郢客解水乞吳兒 宋黃山谷詩曰君不見公車待詔老詼諧飢來索米長安街君不見杜陵白頭在同谷夜提長鑱掘黃獨文人古來例寒餓安得野蠶成繭天雨粟増雜文宋黃山谷題東坡字後曰東坡極不惜書然不可乞有乞書者正色詰責之或終不與一字
  賤一
  原釋名曰賤踐也卑下見踐履也 博雅曰賤卑也易曰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書曰明明揚側陋 詩曰舟人之子熊罷是裘私人之子百僚是試 禮記曰宗廟之祭賤者獻以散五升也 又曰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 左傳曰蓽門圭竇之人而皆凌其上難為上矣 漢賈誼曰履雖鮮不加於枕冠雖敝不以苴履 桓寛鹽鐵論曰諓諓者賤也 王符潛夫論曰夫處卑下之位懐北門之殷憂內見謫於妻子外𫎇譏於士夫嘉㑹不從禮餞御不逮衆貨財不足以合好力勢不足以杖急懽欣久交情好曠而不接則人無故自廢疎矣漸疎則賤者逾自嫌而引退貴人逾務黨而忘之夫以逾疎之賤洑於下流而望日忘之貴此谷風所為摧傷也 論衡曰命賤從貴位自危 宋東萊子曰居賤惡勞禍之招也天下之理賤不與勞期而勞自至知其不可離而欲離之此自投於禍也君子以為勞者賤之常自處於勞則在賤而安之矣 又曰當貧賤之時人之陵我者非陵我也陵賤者也 明方正學曰有土者之子孫不能修身篤行則屈為僮𨽻而公卿將相常發於隴畝聖賢之世不能傳其道業則𡰥乎恆人而搢紳大儒多興於賤宗
  賤二
  増論衡曰夏後孔甲田於東蓂山天雨晦冥入於民家主人方乳或曰後來之子必貴或曰不勝之子必賤孔甲曰為余子孰能賤之遂載以歸柝轑斧斬其足卒為守者 史記曰伊尹欲行道以致君而無由乃為有莘氏之媵臣負鼎俎以滋味說湯 論衡曰伊尹箕子才俱也伊尹為相箕子為奴 史記曰殷武丁夜夢得聖人名曰說以夢所見視羣臣百吏皆非也於是乃使百工營求之野得說於傅險中是時說為胥靡築於傅險胥靡聨繫相從復役囚徒之名 鶡冠子曰伊尹酒保太公屠牛管子作革百里官奴 論衡曰長沮桀溺避世隱居伯𡰥於陵去貴取賤非其志也 左傳曰齊侯使管𡰥吾平戎於王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受下卿之禮而還 史記曰晉獻公既擄百里奚為秦穆公媵於秦 左傳曰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注母賤則其子無威也 又曰魯叔婼聘於宋桐門右師見之語卑宋大夫而賤司城氏昭子即叔孫婼告其人曰右師其亡乎君子貴其身而後能及人是以有禮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賤其宗是賤其身也能有禮乎 戰國䇿曰伍子胥槖載而出昭闗夜行晝伏至於菱夫地名無以餌其口坐行蒲服匍匐因飢困故乞食於吳市 國語曰諸稽郢行成於吳曰勾踐請盟一介嫡女執箕帚以晐姓於王宮晐音該備也曲禮曰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一介嫡男奉槃匜以隨諸御 戰國䇿曰齊宣王見顔斶左右謂斶曰今夫士之髙者乃稱匹夫徒歩而處農畝下則監門閭里士之賤也亦甚矣又曰齊人有馮煖者使人屬孟嘗君願寄食門下孟
  嘗君曰客何好曰客無好也曰客何能曰客無能也孟嘗君笑而受之曰諾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 史記平原君傳曰平原君樓臨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平原君美人樓上臨見大笑之躄者至平原君門曰士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貴士而賤妾也臣不幸有疲癃之疾君之後宮臨笑臣臣願得笑臣者頭平原君不殺嵗餘賔客舍人稍稍引去者過半平原君怪之門下一人曰以君為愛色而賤士士乃去耳 揚子雲曰秦之士也賤 史記𫎇恬傳曰趙髙者諸趙疏逺屬也趙髙昆弟數人皆生隱宮其母被刑戮世世卑賤 漢書曰蕭何曹參皆起秦刀筆吏 史記樊酈滕灌列傳曰舞陽侯樊噲者沛人也以屠狗為事 公孫𢎞卜式傳曰卜式拔於芻牧宏羊擢於賈豎衞青奮於奴僕日磾出於降虜斯亦版築飯牛之朋矣 宋蘇洵曰趙廣漢河間之郡吏也尹翁歸河東之獄吏也張敞太守之卒史也王尊涿郡之書佐也是皆雄俊明博出之可以為將而內之可以為相者也而皆出於吏胥之中 漢紀曰馬援少時以家用不足辭其兄況欲就邊郡田牧況曰汝才大當晚成良工不示人以樸且從所好遂之北地田牧 後漢書吳漢傳曰漢家貧給事縣為亭長王莽末以賔客犯法乃亡命至漁陽資用乏以販馬為業往來燕薊間 稗史曰孔嵩字仲山家貧親老乃變姓名傭為新野阿里街卒友人範式行部到新野而縣𨕖嵩為導𮪍迎式式見而識之呼嵩把臂曰子非孔仲山耶吾嘗與子俱曵長裾游息太學吾𫎇國恩致位牧伯而子懐道隱身處於卒伍不亦惜乎嵩曰昔侯嬴長守於賤業晨門肆志於抱闗子居九𡰥不患其陋豈為鄙哉式敕縣令代嵩嵩以先傭未竟不肯去 三國楊俊傳曰王象少孤特為人僕𨽻年十七八見使牧羊而私讀書因被箠楚 晉紀曰陶侃都督荊州諸參佐有以談戲廢事者命取其酒器蒱博之具悉投之於江將吏悉加鞭撲曰摴蒱者牧豬奴戲耳 晉書皇甫謐傳曰陽城太守梁柳謐從姑子也當之官人勸謐餞之謐曰柳為布衣時過我我迎送不出門食不過鹽菜貧者不以酒肉為禮今作郡而送之是貴陽城太守而賤梁柳豈中古人之道是非吾所安也 南史宋髙祖本紀曰髙祖微時躬耕於丹徒及受命耨耜之具頗有存者皆命藏之以留於後 彚苑曰王顯與唐太宗有舊帝微時嘗戲顯曰王顯抵老不作繭及帝登極而顯謁因奏曰臣今日得作繭耶帝笑曰未可知也召其三子皆授五品顯獨不及謂曰卿無貴相朕非為卿惜也時僕射房元齡曰陛下既有龍潛之舊何不試與之帝與之三品官更取紫袍金帶錫之其夜卒 唐紀曰張元素出自寒微嘗為刑部令史上嘗對朝臣問其門戶元素深以為恥孫伏伽亦嘗為令史及貴或於廣坐自陳一無所隱 唐書裴子餘傳曰子餘為左臺監察御史涇岐有隋世番戶子孫數千家司農卿趙履溫奏籍為奴婢充賜口子餘曰官戶以恩原為番戶且今又子孫可抑為賤乎 陸羽傳曰羽不知所生或言有僧得諸水濵幼時其師敎以旁行書答曰終鮮兄弟而絶後嗣得為孝乎師怒使執糞除圬塓以苦之又使牧牛三十羽潛畫牛背為字得張衡南都賦不能讀危坐効羣兒囁嚅若成誦狀師拘之令薙草莽當其記文字懵懵若有遺過日不作主者鞭苦因歎曰嵗月往矣奈何不知書嗚咽不自勝因亡去匿為優人作詼諧數千言 五代史朱守殷傳曰守殷少事唐莊宗為奴名曰㑹兒莊宗讀書㑹兒常侍左右 山堂肆考曰宋韓世忠少時為省倉負米之役家貧無生業嗜酒豪縱不拘繩檢人呼為韓潑五 宋紀曰徐積為楚州敎授每升堂訓諸生曰諸生欲為君子而使鄉人賤之父母惡之如此而不為君子猶可也鄉人榮之父母欲之諸君何不為君子 遼史蕭博諾傳曰博諾幼孤貧傭於醫家牧牛傷人稼數遭笞辱醫者常見博諾熟寐有蛇遶身異之敎以讀書元史阿爾哈雅傳曰阿爾哈雅嘗躬耕舍耒歎曰大
  丈夫當立功朝廷何至效細民事畎畝乎 明紀編年曰張士誠因亂據髙郵稱王初為鹽場牙儈與弟士徳士信俱以夾帶私鹽緣為奸利 一統志曰明王珪合肥人少為淮西亷訪司𨽻卒見官長儀衞尊崇輒慨然歎曰將相無種在人為耳
  賤三
  増吹簫 負鈸史記周勃世家勃以織薄曲為生常為人吹簫給喪事 金崔立傳立少貧無行嘗為寺僧負鈸 餅師 鞍兒唐陳敬瑄傳敬瑄少賤為餅師 金布薩安貞傳楊安國自少無頼以鬻鞍材為業市人呼為楊鞍兒遂自名楊安兒 滌器 操舟史記司馬相如傳相如與文君俱之臨卭盡賣其車𮪍買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當壚相如身自著犢鼻褌與保庸雜作滌器於市中 唐南霽雲傳霽雲少微賤為人操舟 賣履 結襪晉紀劉裕勇健有大志僅識文字以賣履為業好摴蒱為鄉里所賤 漢張釋之傳王生者善為黃老言嘗召居廷中公卿盡㑹立王生老人曰吾襪解顧謂釋之為我結襪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讓王生獨奈何廷辱張廷尉如此王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廷尉方天下名臣吾故聊使結襪欲以重之 原樂道而忘 妨貴為逆文子樂道而忘賤 左傳賤妨貴所謂六逆 増以為君子 此皆聖人晏子晏嬰之晉至中牟睹弊冠反裘負芻息於塗側者以為君子也使人問焉答曰吾越石父也為人臣僕於中牟見使將歸晏子曰何為人僕對曰不免凍餓之切吾身是以為僕也 韓非子說難伊尹為宰百里奚為鹵皆所以干其上也此二人者皆聖人也然猶不能無役身以進如此其汚也 敬兒擔水 魏勃埽門南史齊張敬兒傳敬兒家貧每休暇輒傭賃自給嘗為城東吳泰家擔水 史記齊悼惠王世家魏勃少時欲求見齊相曹參家貧無以自通乃常獨早夜埽齊相舍人門外 髠鉗為奴 賃舂居廡前漢書季布傳項籍使布將兵數窘漢王項籍滅髙祖購求布布匿濮陽周氏周氏乃髠鉗布衣褐衣置廣柳車中並與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所賣之司馬遷曰季布為朱家鉗奴後漢梁鴻傳鴻家貧而尚節介至吳依臯伯通居廡下為人賃舂 蒼頭稱異 漆工
  見竒晉熊逺傳逺祖翹嘗為石崇蒼頭而性亷直有士風黃門郎潘岳見而稱異勸崇免之乃還鄉里後漢申屠蟠傳蟠字子龍家貧傭為漆工郭林宗見而竒之 貍乳鸇覆 狗盜雞鳴搜神記齊惠公之妾蕭同叔子見御有身以其賤不敢言也取薪而生頃公於野又不敢舉也有貍乳而鸇覆之人見而𭣣因名曰無野是為頃公 宋王安石讀孟嘗君傳孟嘗君擅齊之強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何取雞鳴狗盜之力哉 嘗黥作卒 但乞為奴五代東漢世家劉崇為人美鬚髯目重曈子少無頼嗜酒好博嘗黥為卒唐杜甫哀王孫詩可憐王孫泣路隅問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為奴 趙岐賣餅 灌嬰販繒後漢書趙岐逃難江淮間匿名賣餅北海市中 山堂肆考灌嬰睢陽人以販繒為業 執籥秉翟 屠牛盜驢詩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注衞之賢者不得志而仕於伶官故作是詩 五代前蜀世家王建字光圖為人隆睂廣顙狀貌偉然少無頼以屠牛盜驢販私鹽為事 得免笞罵 無所因階漢衞青傳青為所生父鄭季牧羊民母之子皆奴畜之有鉗徒相青曰貴人也青笑曰人奴之生得無笞罵足矣 論衡邱山易以起髙淵洿易以為深起於微賤無所因階者難 屠狗為生 織屨以給五代史唐景思傳景思幼善角觝以屠狗為生 漢翟方進傳方進家世微賤年十二三失父給事太守府為小史號遲頓不及事數為掾史所詈辱方進自傷因病歸家辭其後母欲西至京師受經母憐其幼隨之長安織屨以給 東山狗鬭 南園犬嘷北史魏𭣣傳𭣣既輕疾好聲樂善胡舞文宣末數於東山與諸優為獮猴與狗鬭帝寵狎之 宋紀趙師𢍰諂附韓侂胄無所不至侂胄嘗過南園山莊顧竹籬草舍謂師𢍰曰此真田舍間氣象但欠犬吠鷄鳴耳俄聞犬嘷視之乃師𢍰也 飯牛車下牧豕澤中漢鄒陽傳百里奚乞食於道路寗戚飯牛車下 後漢書吳祐傳祐嘗牧豕於長垣
  澤中行吟經書遇父故人謂曰卿二千石子而自業賤事縱子無恥奈先君何祐辭謝而已 少依李讓 幼賣劉餻五代南平世家髙季興少為汴州富人李讓家僮 元羊仁傳俞全杭州人幼被掠賣為劉餻家奴後獲為良自汴歩歸杭尋其母及姊得之事母以孝聞 不覺屈膝乃欲伸睂宋紀許及之為吏部尚書諂事韓侂胄尤甚居二年不遷見侂胄流涕敘其知遇之
  意衰遲之態不覺屈膝侂胄憐之改同知樞密院事漢司馬遷報任少卿書向者僕嘗厠下大夫之列陪奉外廷末議不以此時引綱維盡思慮今已虧形為埽除之𨽻在闒葺之中乃欲仰首伸睂論列是非不亦輕朝廷羞當世之士耶 尚有餘臭 竊所不取南史到溉傳溉歴御史中丞都官左民二尚書時何敬容以令參𨕖事有不允溉輒相執敬容謂人曰到溉尚有餘臭遂學作貴人溉祖彥之初以擔糞自給故世以為譏雲 後漢郭憲傳憲少師事東海王仲子時王莽召仲子仲子欲往憲諫曰禮有來學無往敎之義今君賤道畏貴竊所不取 令相東作 速反蔥肆明人物誌唐杜荀鶴本牧之子牧嘗鎮秋浦妾有孕妻逐之以嫁長林鄉農杜筠而荀鶴生七嵗家人令相東作荀鶴怒曰吾豈耕夫耶 梁呂僧珍傳僧珍為南兗州刺史兄子宏以販蔥為業僧珍既貴乃棄業欲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國重恩無以報効汝等自有常分豈可妄求叨越但當速反蔥肆耳 尚書由竇 公子引車宋紀韓侂胄常值生辰羣公畢集吏部尚書許及之後至閽人掩闗拒之及之大窘㑹門閘未及閉遂俯僂而入當時稱為由竇尚書 史記侯嬴謂信陵君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𮪍過之公子引車入市侯生下見其客朱亥 非世家不召 與大諫同名晉光逸傳逸舉孝亷為州從事棄官投胡母輔之輔之時為太傅越從事中郎薦逸於越越以門寒而不召越後因閑宴責輔之無所舉薦輔之曰前舉光逸公以非世家不召非不舉也 宋紀程松為諫議大夫滿嵗未遷意殊怏怏乃獻一妾於韓侂胄名之曰松壽侂胄曰奈何與大諫同名松曰欲使賤姓名常𫎇記憶耳 布為酒家保憲乃牛醫兒漢欒布傳布梁人窮困賣庸於齊為酒家保 後漢書汝南黃憲世貧賤父為
  牛醫同郡戴良才髙倨傲而見憲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失也其母問曰汝復從牛醫皃來耶
  賤四
  原白屋白帖周公下白屋之士 馬韀又蘇秦先貴張儀來謁坐於馬韀而食之 増守磨山堂肆考晉魏舒先遲鈍雖叔父猶不知之使守水磨舒亦不以介意 甕牖繩樞史記陳渉甕牖繩樞之子甿𨽻之人 若為傭耕又陳勝嘗與人傭耕曰茍富貴無相忘傭者笑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 責讓主人後漢梁鴻傳鴻家貧牧豕上林苑中曽悞遺火延及他舍悉以豕償之其主猶以為少鴻願以身居作主人許之因為執勤不懈隣家耆老見鴻非恆人乃共責讓主人而稱鴻長者 丁君十紙顔氏家訓梁孝元前在荊州有丁覘者洪亭民耳頗善屬文殊工草𨽻孝元書記一皆使之軍府輕賤多未之重恥令子弟以為楷法時雲丁君十紙不敵王褒數字 灑削販脂史記貨殖傳販脂辱處也而雍伯千金灑削薄技也而郅氏鼎食如淳注削洗謂作刀劒削也晉國大駔後漢郭泰傳段干木晉國之大駔注牙儈狡捷者曰駔 求盜亭父
  山堂肆考漢任安少孤貧困為人將車之長安家於武功代人為求盜亭父按亭父即亭卒也亭有兩卒一為亭父掌闗閉掃除一為求盜掌逐捕盜賊
  賤五
  増詩古詩曰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飇塵何不䇿髙足先據要路津無為守窮賤轗軻長苦辛 齊寗戚飯牛歌曰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逢堯與舜禪短衣單布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唐盧照隣詠史詩曰季生昔未達身辱功不成髠鉗為臺𨽻灌園變姓名 儲光羲詩曰野老本貧賤冒雨鋤𤓰田一畦未及終樹下髙枕眠 髙適留別洛下諸公詩曰蹇質蹉跎竟不成年過四十尚躬耕長歌達者杯中物大笑前人身後名
  増賦漢禰衡鸚鵡賦曰託輕鄙之微命委陋賤之薄軀期守死以報徳甘盡辭以效愚
  増書漢楊惲報孫㑹宗書曰惲幸有餘祿方糴賤販貴逐什一之利此賈豎之事汙辱之處惲親行之下流之人衆毀所歸不寒而慄雖雅知惲者猶隨風而靡尚何稱譽之有









  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八十八
<子部,類書類,御定淵鑑類函>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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