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峯集/卷五

德峯集
卷五
作者：李鎭宅
1902年

附錄

輓詞

東山孫升九

絶域風霜添雨露。逐臣微悃聖明知。一掬存亡無限淚。那堪今日灑哀詞。

百里淸風吹不盡。歌來處處口碑留。明時未試經綸手。餘恨分明永夜幽。

近日親朋盡夜臺。此翁何事獨遲回。我是人間朝暮客。重泉早晩好顔開。

又

參判李鼎揆

蕭寺同硏憶少年。白頭心事更依然。早將經術臺端選。晩試剛腸塞外遷。倚斗幾勞瞻魏闕。賜環無恙返林泉。汶亭舊會渾如夢。題誄今朝我涕漣。

又

懼庵李樹仁

世人榮君靑雲路。柏府淸華近蓬瀛。世人榮君五馬駕。松都名勝古王城。別有平生故人爲君榮。不在靑雲路五馬駕。只在塞北三千風雪程。人生顯達浮雲耳。誰知聖明恩譴庸玉成。嶺海自古多君子。七十生還亦云亨。逆旅可是無餘憾。送君何必涕霑纓。

又

進士孫星岳

櫟翁華胄聞。經業早登臺。製錦西京久。賜環北塞回。去年汶水會。今日重泉開。一哭松亭下。淒涼萬事哀。

又

李鼎鎬

生平交契自童丱。竆達殊途氣味孚。爲國一心甄大義。處鄕多口笑他愚。玦還髭髮猶雲勝。綸布羸癃願少臾。已矣殘年天不假。荒辭遙訣但長吁。

又

輔德李鼎秉

萬事人間不足悲。飄然雲鶴帝鄕之。麗都惠澤愚民頌。關塞風霜聖主知。黌舍有譽推丈席。德門無福送靈輀。洪恩未報身長逝。丹旐靑山故淹遲。

又

任萬濟

月城李臺憲。九月歸窀穸。於時重陽前。初月欲生魄。萬壑丹楓葉。景物倍蕭索。其友西河子。傷今拊往昔。念公弱冠日。我髮免覆額。年以弟兄較。交則論莫逆。山寺與鄕塾。追隨相挾冊。公是骯髒者。乃非凡骨骼。明經卄載餘。差晩舊褐釋。淸時策姓名。逸駕長途闢。初除園寢令。掃灑恭引籍。後登霜臺薦。所司以言責。松京貳衙拜。邑號治務劇。在公若烹鮮。牛刀一麾擲。彼都人士曰。可參循吏蹟。吾東義理字。公議難變易。時輩巧相伺。一語祟筵席。宦海無平地。逖矣三水客。風霜絶域裏。所遇多蠍蜴。沛然蒙恩宥。親朋相嘖嘖。髭髮雖勝昔。榮衛自未適。歸鄕未幾年。風火乘脾膈。駸駸牀褥上。不逢秦越石。時我往診病。款款與之奕。奕罷仍挽我。經宵試湯液。世故苦相掣。欲留不可獲。告以月晦時。更來攜藜策。伊間距幾日。忽焉幽明隔。痛哭寄數聲。有頃還寤辟。夜朝一理常。於公不獨惜。強題數句語。引歸閉幽宅。

又

崔道彬

硏經交誼自先兄。洛邸綈袍戀戀情。名著霜臺風不死。愛遺松嶽像猶生。渙音佇見圓卿月。夜夢旋催上玉京。德宇如今難更覿。臨門眽眽淚縱橫。

又

孫星說

竆通一理問蒼蒼。夷險行來髮欲黃。滿月臺前人臥轍。摩天嶺外客還鄕。世飜雲雨何須說。憂在江湖也未忘。仙馭催歸違執紼。追思先契淚盈裳。

又

磻溪李養吾

氣象奇男子。功名下大夫。鳴琴松岳下。泣玦豆江隅。壽得稀年足。家傳一子孤。遠灑山陽淚。親朋李養吾。

又

族叔曾範

犯而無隱古人風。遭値聖明幸盡忠。隼擊烏臺直節彰。鸞棲鵠嶺德碑礱。晩尋松菊遂初志。遠禦魅魑由匪躳。七耋年光一瞥過。世間萬事片雲空。

又

族弟奎五

松京三載行何德。吏愛民懷去後然。恩譴徼荒自有分。宥環舊第莫非天。衣冠歸托瓢巖祖。忠孝能傳益老賢。獨對黃花倍寂寞。如吾後死涕泫泫。

又

族弟奎煥

廊廟江湖進退時。此心耿耿彼蒼知。崧高嶽鍾生申甫。耆老人歸少咎夔。白髮風霜曾遠徼。明廷雨露際昌期。九原冥漠無相見。咫尺佳城倍愴思。

祭文

進士南景采

公於先人。異姓之從。我姑舍是。友道爲重。年間二歲。地不幾里。騎竹吹蔥。托契之始。始相追逐。若同隊魚。中年以後。判爲龍豬。我纔小成。無望於世。公惟大闡。遭遇昭代。內膺言責。恥在緘默。外試字牧。戒在貪墨。惟淸惟直。何適不宜。先王堲讒。用之無疑。我生斯時。忍寂甘竆。四隣耒耟。實望於公。蒼梧灑淚。萬事驚心。邈矣北荒。天日照臨。經年生還。臣實無罪。經霜之餘。舊顔猶在。桑楡餘景。與我相期。公不我訪。我則公隨。鶴髮鳩筇。誓無虛月。豈意一夕。風燭奄忽。窀穸有期。儀刑永秘。離別之際。孰能無淚。當公北行。我涕沾衣。嗟嗟今日。當作何懷。喪禮所拘。吊哭非時。然我兩情。不減功緦。明將入地。豈忍不視。公如有知。諒此心事。草草單盃。微誠所寄。無形有應。庶其一醉。

又

進士李憲錫

積厚發博。吾聞古語。益老以後。五百年所。德積仁累。待公而發。天姿篤厚。令儀秀拔。濟以經學。大闡明時。斷斷其心。先王所知。內以柏府。外以松京。各盡其職。厥有休聲。蒼梧灑淚。萬事驚心。蒼蠅貝錦。柰彼巧讒。朔野之行。知舊傷情。我謂此行。所以玉成。期年鵩舍。未足謂淹。天日所照。前路可占。謂公康健。恃而無恐。天其憖遺。將見進用。豈意今日。事乃大謬。幽明此別。茫茫宇宙。念我與公。間十數歲。長少雖異。實托心契。往來源源。猥嘗執袂。高軒弊廬。陳跡堪涕。此生何處。更承德音。單盃雖薄。寔表微忱。不昧者存。庶幾格歆。

又

癡庵南景羲

衰麻不吊。禮著其常。公我外戚。情過緦喪。於公之葬。不可無我。今我所陳。公必肯可。生人至願。惟壽與貴。貴而素餐。五鼎無味。龜蛇之壽。不如無生。所以君子。立身揚名。名之所重。匪軒匪冕。業有可稱。然後光顯。昔我與公。嘗講此義。所同者心。賢愚有異。我伏於山。甘爲世棄。公進於朝。厥有所施。松京簿牒。乃其餘事。言行道行。屢得其地。有大者存。昔年義理。其所顯晦。人鬼在是。忠憤之蓄。炳然如丹。頃因筵對。始發其端。辭不達意。致有人言。同志所疑。異臭奚論。惟我先王。亦粵樊翁。知公之心。浮議不容。蒼梧暮雲。時事大謬。北荒之行。公執余手。曰吾此行。其歸無期。男兒一死。何處不宜。君但作狀。勿以爲悲。當時此別。孰謂生離。生而復見。天實相之。兩年風霜。髭髮不改。時運方亨。若將有待。老羸癃疾。皆願無死。以公康健。雲胡至此。奄隔幽明。九原在卽。年未七旬。位不滿德。人皆嗟惜。我且慰公。南箕借譽。北辰照衷。蓋不徒死。有辭於世。齒爵多少。又奚較計。公宜無憾。我則踽踽。陪遊勝跡。已成千古。向時諸公。促膝相聚。轉眄之間。化爲丘土。四顧無聊。倀倀如瞽。自此巖阿。深閉我戶。忘情未易。此懷良苦。文以告哀。出自肺腑。有酒盈觴。公其勿吐。

又

正言崔璧

嗚呼。公受氣甚篤。䫉完而豐。質確而宏。處早歲竆約之至而志氣不渝。受晩年逬竄之戹而菁華益茂。凡人之望於公者。咸以耄期期之。搢紳之親習公者。必曰策名靈閣。懸金乘軺。祇肅於延英之門者。必此人也。公亦未嘗不以此自期。而吾鄕運祚衰薄矣。何奪此碩德之速也。瑰奇之相。醇厚之性。懇懇待人之誠。溫溫矯俗之論。將不可復見於世矣。嗚呼痛哉。惟公之通籍旣晩。晉途不澀。寢令曹郞。次第歷敍。而登乎臺端。人稱其職。試於貳留。民蒙其澤。視諸吾儕。功名不可謂潦倒。而此何足以展公之抱負耶。曁乎庚年天崩之後。謝跡榮途。而讒口譊譊。竟遭流配之恩。公怡然就道。飽受絶域三載之苦。當公之行。人莫不以生行死歸悲公。而畢竟雷解有時。無恙旋軫。髭髮猶勝。志氣不衰。則益可見公之培養有素。素患行患。實有自得之力矣。惟我仲父。與公交深。功令與同。起居相隨。凡所以吐露情素者。小子所及見。而小子自兒穉。偏蒙知愛。累承警誨。及至宦遊京洛。甘苦同之。受賜被款者。又何可一二數哉。去年之夏。公得奇疾。委頓牀褥。適我奔走。閱數月而始得拜診。則語音雖澀。軆膚不脫。觀其起動飮食。無害於壽徵。秉燭數夜。吐盡生平。季冬復晉。則公曰明年元朝。卽東朝回甲之慶。凡在法從之列。當伸呼嵩之忱。而我病難動。子須往參。乃投以禦寒諸具。余亦有意營行。而竟以拘忌未果。及此季夏。爰啓廞衛奔哭之行。兼參縟儀賀斑之列。與嶺中諸斑。娓娓說到於公。輒起少一之歎。閏月復路入州之界。而聞公之長逝。那知前冬一拜。竟作千古之訣耶。日月荏苒。卽遠有期。今之來也。仰之不覩願款之色。聽之不聞諄懇之誨。素帷寂寞。典刑已邈。失聲長號。痛矣無及。公其知爲鄕侍生璧之來而歆此一觴否。

又

權重鼎

於乎。先人之友。孰如公者。年相若也。學相似也。先人登丁酉科。公登庚子科。發軔之年相近也。公之家與先人之廬相距六十里。其居又相近也。雖然是皆外耳。公之心先人知之。先人之心公知之。小子嘗竊覸公與先人。握手促膝。間以雅謔。時或持論不合而相笑而罷。益可見相知之深而不害爲同心也。於乎。公與先人。先後當言責。然先人不暇有所建白於明時。而奄棄諸孤。小子號天於殊州之狀。公之所垂憐也。公以言獲罪。飽風霜於不毛之鄕。不可謂言行而道亦行。然亦可謂不負言責而足以有辭於來世。比諸先人之得虛名而不暇有其實者。不有間乎。天日在上。燭其無罪。經年還鄕。顔色不加皺。鬚髮不加白。竊謂康寧之福。眉壽無疆。天其憖遺。必爲聖朝異日之須。而二竪無良。七旬未滿。國家殄瘁之歎。士友嗟惜之痛。人所同然。而如小子之孤露餘生。依仰之誠。何地可寄也。明日以後。重泉永隔。於乎其已矣。隻雞單盃。物薄情深。公如有知。其肯曰故人之子而俯賜歆格也耶。

又

徐在淳

惟公。嶺外華閥。南中碩德。倡厥家聲。克紹先烈。歷敭淸署。秉心忠直。望重東都。愛遺西京。嗟時不利。雲蔽桂嶺。伊翁學力。可驗涪江。夷險一節。義肚倫腔。世識其顯。或失於幽。氣宇寬弘。性度淸修。尙師古人。沉潛經學。智慮旁通。爰及事物。練達世務。縝密箕業。守吾樸素。㑋彼蠟餙。不設畦畛。焉有表襮。聖主知臣。曰惟勤實。所以遠近。咸服其心。眉壽無疆。祝公方深。天不憖遺。奪我何速。親踈均慟。朝野咸惜。矧余小子。猥忝姻後。季妹於歸。謂公曰舅。厚蒙恩眷。私心感鐫。況復近日。新好孔員。萬事蒼茫。桑海遽換。唉余不肖。孤露茹恨。公又捐館。無地瞻依。於何考德。於何質疑。俛仰今古。倍增哽噎。靑烏告卜。丹旐已發。一盃替訣。孤負幽明。伏惟尊靈。庶歆我情。

又

李鼎陽

嗟嗟我公。吾父同庚。粵自竹馬。惠好其情。金蘭之契。到老彌篤。聯衾執袂。幾處追逐。小子罪逆。痛結風樹。豈意今公。又從吾父。吾父平生。每恨徒死。徒死而壽。蓋以爲恥。竆通有命。素志莫伸。命途又促。未滿七旬。念我先志。激昂頓挫。當公北行。載吊載賀。吊其無罪。賀其得所。其所云何。君子攸處。長沙鬼門。古多如此。以此慰公。公曰唯唯。歸及期年。恩出聖意。二老相逢。若蒙天賜。無疆之祝。桑楡日長。鳩筇鶴髮。相隨徜徉。人事難必。石火何忙。周歲之間。兩家淒涼。公之存沒。所係不輕。殄悴嗟惜。士友同情。小子私懷。未暇及此。先契珍重。今焉已矣。傷今感古。涕淚無從。欲訴哀臆。邈矣德容。恭將一盃。仰表微忱。伏惟尊靈。是格是歆。

又

崔思儼

於休我公。益翁華閥。詩禮所傳。積而後發。纔踰強仕。大闡明時。出試字牧。入居臺司。緘默以容。君子所恥。瀝血刳肝。秉執義理。人雖有言。聖主所知。曰予嘉乃。用之不疑。時議乖離。柰彼忌克。指無爲有。疵瘢是覓。絶徼之行。親知所吊。曾未數年。天日臨照。桑楡餘景。庶幾優遊。杖屨淸健。於樂林丘。百年之期。鄕黨所祝。雲胡一夕。奄驚風燭。靡所考德。士友之悲。念我先契。實哭吾私。公於先人。年可兄事。情好之篤。匪直姻誼。孤露餘生。依仰偏切。承公德音。自此無日。傷今感古。涕淚無從。不昧者存。庶鑑微衷。情長辭短。聊以掛漏。倘賜垂憐。格我淸酒。

又

鄭東德

於乎我公。月城華胄。益齋令孫。早治經業。晩登龍門。屢踐臺職。其言忠直。一麾開府。其政淸白。片石堪語。去後之思。惟其秉執。不視險夷。時丁不淑。遠竄絶徼。士友爭送。伊賀匪吊。浩然來歸。天日臨照。若假數年。庶復登庸。今焉至斯。萬事俱空。邦無蓍龜。士失師宗。於乎小子。猥忝姻末。夤緣納拜。奉誨惟切。地步稍間。違候多年。診行纔啓。凶音忽傳。歸向孀嫂。不覺摧胷。身縻世故。今始哭公。靈帷寂寞。丹旐飛颺。一盃長辭。鑑我衷膓。

又

李之白

士之遭遇聖明。立揚功名者。是其志也。而其顯晦通塞。亦時有利不利。蓋公忠信之德。本自天受。而實地暗修。資之於學者亦多。其在臺省也。滿腔瀝血。都是愛君憂國之忱。及其佩銅符出開城也。風以動之。德以化之。不用蒲鞭。一境大治。則可以見大人之經綸。而實有文忠公益齋先生之遺風矣。至於不避艱險。乃臣子之大節也。白首泣玦。夢過風霜。而畢命牖下。終始保恩者。亦莫非天眷所洎也。吾不必爲公慽慽。但暮年衰病。添發於北土風氣。沉緜數歲。遽嗇稀齡。此所以爲公惜也。而是有命焉。以公達觀。亦何有所憾哉。嗚呼哀哉。公之亡室夫人。卽吾姑母也。不幸早世。而惟公愛我之情。不以是少衰。尋常聞問。每及於憂樂之間。正月二十七日。卽吾王考之諱辰也。開城賦歸之年。躳臨將事。今春則病未能焉。而遽爾至此。其將往陪於地下。而人事之感。到此愈激矣。嗚呼。今欲記公平生。而君子事業。惟能言者可述。又欲說吾私情。而滄桑過劫。非十行文可旣。一盃痛哭。萬古長辭。

又

司馬所儒生李憲錫

惟靈。瓢巖遠緖。益齋華宗。令姿懿德。厥有古風。明時丕闡。若將有爲。堂堂秉執。明主知之。察其無他。屢置臺司。外試朱墨。亦盡其職。然其所大。著於言責。向者讒誣。直受橫逆。經年絶徼。天日照燭。霈澤所沾。進塗可卜。雲胡一夕。遽隔幽明。士友咸吊。鄕黨沾纓。淒涼陳跡。觸目傷心。怳惚雲車。汶水之潯。有亭翼然。蓮桂所聚。念公來卽。已成千古。爰遵往例。敬奠一觴。公其不吐。在上洋洋。

又

族叔朝範

卓乎瓢巖。啓我宗源。源深澤厚。餘慶赫烜。爰曁末葉。久矣凋零。天意有在。公乃挺生。早撥孤貧。力學竆經。釋褐明時。光我門閥。薇垣柏府。歷敭華秩。蓋公天稟。剛毅質直。立朝風裁。義理攸激。不爲模稜。致有齮齕。皓首北遷。寔公之榮。素患行患。三千險程。塞垣風雪。履困而亨。天日照臨。覆盆回光。生還舊廬。氣䫉如常。人謂豈弟。神鬼陰騭。期以淸朝。寵擢升職。那知一疾。大限旋促。士林攸惜。匪直私恫。況我宗黨。仰望惟公。昭穆雖遠。情志猶敦。東北稍間。杖屨源源。尤所感服。爲先之誠。昔公出宰。於彼西京。文忠我祖。百世遺墟。桑梓莫憑。行路躊躇。公實慨然。竪以貞珉。大賢故里。光輝猶新。亦推孝思。爰及鼻祖。月城北巖。肇降之所。期以表刻。永示無竆。公實主張。指揮諸宗。工役未就。仙馭忽翩。凡我諸宗。非不夥然。誰復如公。殫竭心力。俯仰人間。萬事陳跡。棟樑已折。門戶莫支。幽明殊制。卽遠有期。一盃淸醪。諸宗之悲。伏惟尊靈。庶幾格思。

又

族弟命逸，彙逸，養深。

猗歟我公。望重紳衿。器宇恢廓。韻味弘深。實地著力。博學通經。時丁道長。發軔鵬程。持風柏府。遺愛松京。才非百里。如將登庸。明時遭譴。遠斥荒竆。夷險不改。忠義炳曜。丹忱未曝。天日先照。金雞一唱。歸臥田園。髭髮勝昔。神衛不諐。門外寒松。晩計悠悠。那料一疾。遽嗇遐籌。鰲山寡色。汶水增咽。音容永閟。我懷如灼。矧玆瓢巖。鼻祖維嶽。片石記實。百世未遑。徧收宗議。公乃始張。如何事半。遽隔千古。顧余庸庸。七世同祖。族誼親情。如篪如壎。居常南北。縱未源源。只將康健。恆庸瞻祝。天乎不憖。何所考德。言念情事。尤爲於悒。病旣違診。喪未匍匐。永歸今日。又未壙訣。玆將薄具。替告萬一。奠雖倩手。語實由臆。伏惟尊靈。庶賜歆格。

又

門人掌令崔仁簡

乙丑十一月庚戌朔初九日。門生崔仁簡。自保安任所。就訣於前掌令德峯李先生之墓。疾聲痛哭曰。人之哭公者多矣。有以年而哭。有以爵而哭。皆非深知公者也。年近稀壽。爵在臺列。則年與爵在公餘事。公何慽焉。今小子之哭公。其諸異乎人。蓋公耿耿苦心。斷斷無他。扶植大義爲己任。有懷必言。見忤於異趣。畢竟播遷絶域。備經兩載風霜。及其玦還。嬰得奇疾。而語及一事。動輒驚人。公之有心。小子獨知之矣。小子入仕後旅食洛下。身雖阻於函丈。心常慕乎謦咳。客冬恩除東郵。自念暇還鄕廬。獲陪燕几。以圖永夕之歡。忽於仲秋。傳聞凶音。始焉惝怳曰倘是傳言之虛妄耶。後一月。因家兄書。得公大歸之報。南望慟哭。我心如狂。而小宦縻身。不能奮飛。靜言思之。昨年小子之西行也。面命娓娓者。果是公永訣之辭矣。復入脩門。快展所抱。公之願也。而公已知末疾之不復起。故示小子以微意耶。嗚呼痛哉。自小子摳衣公門。三十年於玆。學公之學。志公之志。澡身浴行。庶幾於立揚者。公之誨也。小子雖無似。豈不知生三事一之義。而公病而未嘗藥。歿而未臨訣。斂焉壙焉。而茫然而不知。幽明之間。辜負千萬。今之來也。素帷寂寞。其將安倣而安依也。遠郵殘況。物不稱情。緜酒臘雉。尙歆淺誠。

又

門人李璟櫨

猗歟先生。世有月評。溫良氣質。仁厚德性。一生衷赤。某年義理。再度封章。爲國願死。長沙之行。是公之榮。夷險一節。處困而亨。天日照臨。金雞遂唱。及期好還。若或神相。瘴海餘毒。疾祟風眩。刀圭無力。牀簀轉輾。語不及家。誠猶在國。所懷未㬥。死難瞑目。在傍承敎。尙今在耳。近日朝家。乃明此義。賜環善類。遠斥奸凶。公如有知。不其爽胷。蓋公事行。亦多可最。萬口爭頌。西京遺愛。弊革寺奴。義折北使。文忠之洞。瓢巖之墟。有屹表石。孝思之餘。此其大者。疏節何有。小子受敎。數十年久。諄諄誘掖。義重恩厚。矯我迪我。示我矩矱。甲辰往事。尤切感服。我初入洛。就公寄食。經冬涉春。同衾愛護。中心藏之。萬一圖報。夫何二竪。奪之斯亟。儀刑莫憑。謦欬遂邈。樑木其摧。安倣安依。伏哭柩前。萬事都非。一杯薄醪。萬斛中忱。伏惟尊靈。其右鑑歆。

又

三從弟仁宅

嗚呼。公幼而孤。壯而學。早擢龍門。名顯朝廷。受知聖主。再登兩司。前後啓辭及疏箚縷縷。跡其心事。不外乎忠直二字。志抱經綸而未嘗矜己。謗騰貝錦而不以尤人。退歸田裡。一段憂愛之忱。未嘗頃刻而忘於懷。晩年薄宦。非公大賢之路。而其在松京也。政治淸平。革弊蠲役。誦騰萬口。此地有竹林洞。卽我先祖益齋先生遺址也。古井尙存。遺躅可尋。治荒闢穢。竪之以表石。其辭職而歸也。公年六十五矣。因人媢嫉之口。謫水州三千里之地。人皆揮淚。公氣象天然。少無幾微辭色。但以惠州不在天上。慰子姪宗族。而無一言及家事。公之平日所養。亦可驗矣。逮至二年。放歸鄕社。而炳然丹衷。夷險一節。公之德義事行。有可以播金石垂竹帛而不泯於千後者矣。業垂後裔。功光祖宗。國有蓍龜之望。士有山斗之仰。其生也榮。其死也哀。而汝亮賢秀。能繼家聲。有孫寧馨。嬉戲於前。雖壽不滿德。稀年少二。亦不可不謂之壽。則似或無憾於此世矣。然瓢巖乃始祖誕降之處。而任他荒墟。未有表識者。實後孫之所羞也。公收議諸宗。爲之經紀。鰲恩君製碑文。不敏弟幹事。公未及見訖功。聖上卽祚。日月重光。若使假公數年之壽。則司馬公一馬之行。庶或復見於此世。而天不憖遺。遽爾不淑。以公追先之誠戀君之情。安得不茹恨於冥冥。而家人子弟。又可不尤倍慟慕耶。於乎。如弟無似。一生所以仰恃者公也。每有事惟指揮是奉。有疑惟訓誨是質。庶幾寡過。不負爲人之責。而今當遠訣。一字千涕。凡他之人。孰如我哀。奠以衷悃。庶冀歆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