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錄/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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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月錄卷之二十二
六祖下第九世
汝州首山省念禪師
[編輯]萊州狄氏子。受業於本郡南禪寺。纔具尸羅。徧遊叢席。常密誦法華經。眾目為念法華也。晚於風穴會中。充知客。一日侍立次。穴乃垂涕告之曰。不幸臨濟之道。至吾將墜於地矣。師曰。觀此一眾。豈無人耶。穴曰。聰明者多。見性者少。師曰。如某者如何。穴曰。吾雖望子之久。猶恐躭著此經。不能放下。師曰。此亦可事。願聞其要。穴遂上堂。舉世尊以智蓮目。顧視大眾。乃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個甚麼。若道不說而說。又是埋沒先聖。且道說個甚麼。師乃拂袖下去。穴擲下拄杖歸方丈。侍者隨後請益曰。念法華因甚不祇對和尚。穴曰。念法華會也。次日師與真園頭。同上問訊次。穴問真曰。作麼生是世尊不說說。真曰。鵓鳩樹頭鳴。穴曰。汝作許多癡福作麼。何不體究言句。又問師曰。汝作麼生。師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穴謂真曰。汝何不看念法華下語。
徑上杲雲。我當時若見這老漢恁麼道。深掘一坑一時埋卻。更牽牛在上蹋過。卻須放真公出一頭始得。山僧恁麼道。且不是抑強扶弱。亦不是杜撰差排。你若識得鵓鳩樹頭鳴。意在麻畬裏。便識得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遮兩轉語。畢竟是一耶。是二耶。若道是一。為甚麼風穴只肯念法華。不肯真園頭。若道是二。爭奈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參。
又一日穴陞座。顧視大眾。師便下去。穴即歸方丈 白兆楚和尚。至汝州宣化。風穴令師往傳語。纔相見。提起坐具便問。展即是。不展即是。兆曰。自家看取。師便喝。兆曰。我曾親近知識來。未甞輒敢恁麼造次。師曰。草賊大敗。兆曰。來日若見風穴和尚。待一一舉似。師曰。一任一任。不得忘卻。師乃先回。舉似風穴。穴曰。今日又被你收下一員草賊。師曰。好手不張名。兆次日纔到相見。便舉前話。穴曰。非但昨日。今日和贓捉敗。師於是名振四方。學者望風而靡。開法首山 問僧。不從人薦得底事。試道看。僧便喝。師曰。好好相借問。惡發作麼。僧又喝。師曰。今日放過即不可。僧擬議師喝之 問僧。近離何處。曰襄州。師曰。夏在何處。曰洞山。師曰。還我洞山鼻孔來。曰不會。師曰。卻是老僧罪過 問。有一人蕩盡來時。師還接否。師曰。蕩盡即置。那一人是誰。曰風高月冷。師曰。僧堂內幾人坐臥。僧無對。師曰。賺殺老僧 問。如何是梵音相。師曰。驢鳴犬吠。乃曰。要得親切。第一莫將問來問。還會麼。問在答處。答在問處。汝若將問來問。老僧在汝腳底。汝若擬議。即沒交涉。時有僧出禮拜。師便打。僧便問。掛錫幽巖時如何。師曰錯。僧曰錯。師又打。
僧寶傳。見風穴章。前已錄入。而會元列此於師章中。乃首尾語亦異。此必師因僧問答。而引風穴語發明耳。遂復錄於此。
問。如何是佛。師曰。新婦騎驢阿家牽。曰未審此語甚麼句中收。師曰。三玄收不得。四句豈能該。曰此意如何。師曰。天長地久。日月齊明。
又僧問。新婦騎驢阿家牽。意旨如何。師曰。百歲翁翁失卻父。曰百歲翁翁豈有父耶。師曰。汝會也。又曰。此是獨坐無尊卑。從上無一法與人。
問。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師曰。闍黎在老僧會裏多少時。曰已經冬夏。師曰。莫錯舉似人。乃曰。若論此事。實不掛一元字腳。便下座 問。仗鏌鋣劍擬取師頭時如何。師噓一聲。僧曰。苦痛深。師便打 問僧。近離何處。曰廣慧。師曰。穿雲不渡水。渡水不穿雲。離此二途速道。曰昨夜宿長橋。師曰。與麼則合喫首山棒也。曰尚未參堂。師曰。兩重公案。曰恰是。師曰。耶耶 夜有僧入室。師曰誰。僧不對。師曰。識得汝也。僧笑。師曰。更莫是別人麼。因作偈曰。輕輕踏地恐人知。語笑分明更莫疑。智者只今猛提取。莫待天明失卻雞 師問僧。近離甚處。僧曰襄州。師雲。路上曾逢達磨也無。僧近前不審師雲。這個是驢前馬後底。僧雲。和尚又如何。師曰。非公境界。且坐喫茶。僧纔坐。師又問。在甚麼處過夏。僧雲石門。師雲。水牯牛安樂麼僧雲。及時水草。師曰。為甚麼傷人苗稼。僧雲。對和尚不敢造次。師雲。放過即不可。便打 示眾曰。佛法無多子。只是汝輩自信不及。若能自信。千聖出頭來。無奈汝何何故如此。為向汝面前。無開口處。祇為汝自信不及。向外馳求。所以到這裏。假如便是釋迦佛。也與汝三十棒。然雖如是。初機後學。憑個什麼道理。且問汝輩。還得與麼也未。良久曰。若得與麼。方名無事 示眾。諸上座。不得盲喝亂喝。者裏尋常向你道。賓則始終賓。主則始終主。賓無二賓。主無二主。若有二賓二主。即是兩個瞎漢。所以我若立時。你須坐。我若坐時。你須立。坐則共你坐。立則共你立。雖然如是。到這裏急著眼始得。若是眼孔定動。即千里萬里。何故如此。如隔窓看馬騎相似。擬議即沒交涉。諸上座。既然於此留心。直須子細。不要掠虗好。他日異時。賺著你在。諸人。若也有事近前。無事珍重 師示眾曰。識得拄杖子行腳事畢。
三角雲。識得拄杖子。入地獄如箭 妙峯善。舉師語畢。著語雲。錯。又舉三角語畢。亦著語雲。錯。老僧則不然。識得拄杖子錯。頌雲。妙峯三個錯。不是無病藥。龐公賣笊籬。清平道木杓。
甞作綱宗偈曰。咄哉拙郎君(汾陽注曰。素潔條然)巧妙無人識。(運機非耳目)打破鳳林關。(蕩盡玲瓏性)著靴水上立。(塵泥自異)咄哉巧女兒。(汾陽曰。妙智理圓融)攛梭不解織。(無間功不立)看他鬬雞人。(旁觀審騰距。爭功不自傷)水牛也不識。(全力能負不露頭角)背陰山子向陽多。(葉縣省雲。迥無背面)南來北往意如何。(不墮有無邊)若人問我西來意。(從來無間斷)東海東面有新羅(大地不奈何。或作示眾三首) 淳化三年十二月四日午時。上堂說偈曰。今年六十七。老病隨緣且遣日。今年記卻來年事。來年記著今朝日。至四年月日。無爽前記。上堂辭眾。仍說偈曰。諸子謾波波。過卻幾恆河。觀音指彌勒。文殊不奈何。良久曰。白銀世界金色身。情與無情共一真。明暗盡時都不照。日輪午後示全身。日午後泊然而化。闍維得五色舍利。塔於首山。
語錄。有小參示眾雲。老僧擬欲歸鄉。什麼人隨得去。時有僧問。未審和尚什麼時去。師雲。待有伴即向汝道。僧雲。無伴底事作麼生。師雲。盡日不逢人。明明不知處。僧雲。忽遇一人又作麼生。師雲。迷子不歸家。失卻來時路。僧雲。請師指個歸鄉路。師雲。枯木藏龍。不存依倚。僧雲。和尚什麼時節卻回。師雲。一去不知音。六國無消息。僧雲。正當歸鄉底事又作麼生。師雲。獨唱胡家曲。無人和得齊。僧雲。忽遇知音在時如何。師雲。山上石人齊拍掌。溪邊野老笑呵呵。僧雲。歸鄉回來底事又作麼生。師雲。八國奉朝衣。四相無遷改。僧雲。未審居何位次。師雲。文殊不坐金臺殿。自有逍遙竹拂枝。此應是師臨化問答。因附錄。
廣慧真禪師(即真園頭)
[編輯]風穴問。會昌沙汰時。護法善神向什麼處去。師曰。常在闤闠中。要且無人見。穴曰。你徹也。
妙喜雲。汝道風穴自徹也未。
黑水和尚
[編輯]參黃龍問。雪覆蘆花時如何。龍曰猛烈。師曰。不猛烈。龍又曰猛烈。師又曰不猛烈。龍便打。師於此有省。便禮拜。
棗樹第二世和尚
[編輯]問僧。近離甚處。曰漢國。師曰。漢國天子還重佛法也無。曰苦哉。賴值問著某甲。問著別人則禍生師曰。作甚麼。曰人尚不見。有何佛法可重。師曰。闍黎受戒來多少時。曰二十夏。師曰。大好不見有人。便打。
呂巖真人
[編輯]字洞賓。京川人也。唐末三舉不第。偶於長安酒肆。遇鍾離權。授以延命術。自爾人莫之究。甞遊廬山歸宗。書鐘樓壁曰。一日清閒自在身。六神和合報平安。丹田有寶休尋道。對境無心莫問禪。未幾道經黃龍山。覩紫雲成蓋。疑有異人。乃入謁。值龍擊鼓陞堂。龍見。意必呂公也。欲誘而進。厲聲曰。座旁有竊法者。呂毅然出問。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內煑山川。且道此意如何。龍指曰。這守屍鬼。呂曰。爭奈囊有長生不死藥。龍曰。饒經八萬劫。終是落空亡。呂薄訝。飛劍脅之。劍不能入。遂再拜求指歸。龍詰曰。半升鐺內煑山川即不問。如何是一粒粟中藏世界。呂於言下頓契。作偈曰。棄卻瓢囊摵碎琴。如今不戀汞中金。自從一見黃龍後。始覺從前錯用心。龍囑令加護。
襄州清溪山供進禪師
[編輯]在地藏時。居第一座。一日地藏上堂。二僧出禮拜。藏曰俱錯。二僧無語。下堂請益修山主。修曰。汝自巍巍堂堂。卻禮拜擬問他人。豈不是錯。師聞之不肯。修乃問。未審上座又作麼生。師曰。汝自迷暗。焉可為人。修憤然上方丈請益。藏指廊下曰。典座入庫頭去也。修乃省過。又一日師問修山主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為生死之所流。修曰。筍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還得麼。師曰。汝向後自悟去在。修曰。某所見止如此。上座意旨又如何。師指曰。這個是監院房。那個是典座房。修即禮謝 師經行次。眾僧隨從。乃謂眾曰。古人有甚麼言句。大家商量。時有從漪上座。出眾擬問次。師曰。這沒毛驢。漪渙然省悟(漪即參西院明者)。
昇州清涼院休復悟空禪師
[編輯]北海王氏子。幼出家。十九納戒。甞自謂曰。苟尚能詮。則為滯筏。將趣凝寂。復患墮空。既進退莫決。捨二何之。乃參尋宗匠。依地藏。經年不契。直得成病。入涅槃堂。一夜藏去看。乃問。復上座安樂麼。師曰。某甲為和尚因緣背。藏指燈籠曰。見麼。師曰見。藏曰。祇這個也不背。師於言下有省。後修山主問訊地藏。乃曰。某甲百劫千生。曾與和尚違背來。此者又值和尚不安。藏遂竪起拄杖曰。祇這個也不背。師忽然契悟。
撫州龍濟紹修禪師
[編輯]別與法眼。同參地藏。所得謂已臻極。暨同辭至建陽。途中譚次。眼忽問。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是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眼曰。說甚麼撥不撥。師懵然不知。卻回地藏。藏問。子去未久。何以卻來。師曰。有事未決。豈憚跋涉山川。藏曰。汝跋涉許多山川。也還不惡。師未喻旨。乃問。古人道。萬象之中獨露身。意旨如何。藏曰。汝道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師曰不撥。藏曰。兩個也。師駭然沈思。而卻問。未審古人撥萬象。不撥萬象。藏曰。汝喚甚麼作萬象。師方省悟。再謁法眼。酬詰悉符。
子方上座。自長慶來。謁法眼。眼舉長慶偈問曰。作麼生是萬象之中獨露身。子方舉拂子。眼曰。恁麼會又爭得。曰和尚尊意如何。眼曰。喚甚麼作萬象。曰古人不撥萬象。眼曰。萬象之中獨露身。說甚麼撥不撥。子方豁然 僧寶傳。子方問法眼曰。公久親長慶。乃嗣地藏。何意哉。眼曰。以不解長慶說萬象之中獨露身故。子方舉拂子示之。眼曰。撥萬象不撥萬象。方曰。不撥萬象。眼曰。獨露身[妳-女+口]。方曰。撥萬象。眼曰。萬象之中[妳-女+口]。子方於是悟旨。曰吾幾枉度此生。
示眾。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是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此語具一理二義。若人辨得。不妨於佛法中有個入處。若辨不得。莫道不疑好。
妙喜曰。點石化為金玉易。勸人除卻是非難。
又雲。是柱不見柱。非柱不見柱。是非已去了。是非裏薦取。
妙喜咄雲。又是從頭起。
問。如何得出三界。師曰。是三界則一任出。曰不是三界又如何。師曰。甚麼處不是三界 問僧。甚處來。曰翠巖。師曰。翠巖有何言句示徒。曰尋常道。出門逢彌勒。入門見釋迦。師曰。與麼道又爭得。曰和尚又如何。師曰。出門逢阿誰。入門見甚麼。僧於言下有省。
酒仙遇賢禪師
[編輯]姑蘇長洲林氏子。母夢吞大珠而孕。生多異祥。貌偉怪。口容雙拳。七歲甞沈大淵。而衣不潤。遂去家。師嘉禾永安可依。三十剃染圓具。往參龍華。發明心印。回居明覺院。惟事飲酒。醉則成歌頌。警道俗。因號酒仙。偈曰。綠水紅桃。花前街後。巷走百餘遭。張三也識我。李四也識我。識我不識我。兩個拳頭那個大。兩個之中一個大。曾把虗空一𭣟破。摩娑令教卻恁麼。拈取須彌枕頭臥。楊子江頭浪最深。行人到此盡沈吟。他時若到無波處。還似有波時用心。金斝又聞泛。玉山還報頹。莫教更漏促。趁取月明回。貴買硃砂畫月。筭來枉用工夫。醉臥綠楊陰下。起來強說真如。泥人再三叮囑。莫教失卻衣珠。一六二六其事已足。一九二九我要喫酒。長伸兩腳眠一[寤-吾+告](音忽)起來天地還依舊。門前綠樹無啼鳥。庭下蒼苔有落花。聊與東風論個事。十分春色屬誰家。秋至山寒。水冷春來。柳綠花紅。一點動隨。萬變江村。煙雨濛濛。有不有空不空。笊籬撈取西北風。生在閻浮世界。人情幾多愛惡。只要喫些酒子。所以倒街臥路。死後卻產娑婆。不願超生淨土。何以故。西方淨土且無酒酤。師於祥符二年上元凌晨。浴罷就室。合拳右舉左。張其口而化。
鼎州梁山緣觀禪師
[編輯]會下有個園頭參得禪。眾中多有不信者。一日有僧去撩撥他。要其露個消息。乃問。園頭何不出問堂頭一兩則話結緣。園頭雲。我除是不出問。若出。須教這老漢下禪牀立地在。及梁山上堂。果出問曰。家賊難防時如何。山曰。識得不為冤。曰識得後如何。山雲。貶向無生國裏。曰莫是他安身立命處也無。山雲。死水不藏龍。曰如何不活水裏龍。山雲。興波不作浪。曰忽然傾湫倒嶽時如何。梁山果然從法座上走下把住雲。闍黎莫教濕著老僧袈裟角。
徑山杲雲。須知悟底人。與悟底人相見。自然縱奪可觀 黃龍清雲。梁山老漢。洞達機宜。堪稱作者爭奈借便開門。展轉令人著賊。黃龍即不然。纔見伊問家賊難防時如何。便與一刀兩段。教伊永絕窺窬之地。然雖如是。忽有個衲僧出來。卻指山僧雲賊賊。又作麼生支遣。具眼者辨取。
懷安軍雲頂德敷禪師
[編輯]成都帥請就衙陞座。有樂營將。出禮拜起。回顧下馬臺曰。一口吸盡西江水即不問。請師吞卻堦前下馬臺。師展兩手唱曰。細抹將來。營將猛省。
隨州智門光祚禪師
[編輯]僧問。一切智智清淨。還有地獄也無。師曰。閻羅王是鬼做 上堂。一法若有。毗盧墮在凡夫。萬法若無。普賢失其境界。正當恁麼時。文殊向甚麼處出頭。若也出頭不得。金毛師子腰折。幸好一盤飯。莫待糝薑椒 上堂。山僧記得在母胎中。有一則語。今日舉似大眾。諸人不得作道理商量。還有人商量得麼。若商量不得。三十年後不得錯舉 上堂。赫日裏我人。雲霧裏慈悲。霜雪裏假褐。雹子裏藏身。還藏身得麼。若藏不得。卻被雹子打破髑髏 示眾。數日好雨。且道雨從甚處來。若道從天降。那個是天。若道從地出。喚甚麼作地。若更不會。所以古人道。天地之前徑。時人莫強移。個中生解會。眼上更安錐。
韶州大歷和尚
[編輯]初參白雲。雲舉拳曰。我近來不恁麼也。師領旨。
連州寶華和尚
[編輯]問僧。甚處來。曰大容來。師曰。大容近日作麼生。曰近來合得一甕醬。師喚沙彌。將一碗水來。與這僧照影 因有僧。問大容曰。天賜六銖披掛後。將何報答我皇恩。容曰。來披三事衲。歸掛六銖衣。師聞之乃曰。這老凍齈。作恁麼語話。容聞。令人傳語曰。何似奴緣不斷。師曰。比為拋磚。祇圖引玉。
蘄州五祖師戒禪師
[編輯]湖州上方嶽禪師。少與雪竇顯公。結伴遊淮山。聞師住五祖喜勘驗。顯未欲前。嶽乃先往。徑造丈室。師曰。上人名甚麼。對曰。齊嶽。師曰。何似泰山。嶽無語。師即打趕。翌日復謁。師曰。汝作甚麼。嶽回首以手畵圓相呈之。師曰。是甚麼。嶽曰。老老大大胡餅也不識。師曰。趁罏竈熱。更搭一個。嶽擬議。師拽拄杖趕出門。及數日後。嶽再詣。乃提起坐具曰。展則大千沙界。不展則毫髮不存。為復展即是。不展即是。師遽下繩牀把住雲。既是熟人。何須如此。嶽又無語。師又打出。以是觀五祖。真一代龍門矣。嶽三進而三遭點額。張無盡謂。雪竇雖機鋒頴脫。亦望崖而退。得非自全也耶。師暮年至大愚。倚拄杖談笑而化。
荊南福昌惟善禪師
[編輯]問僧。近離甚麼處。對曰大別。曰在大別多少時。對曰三年。曰水牯使甚麼人做。對曰。不曾觸他一粒米。曰二時喫個甚麼。僧無語。師便打 有僧自號映達摩。纔入方丈。提坐具曰。展即徧周法界。不展即賓主不分。展即是。不展即是。師曰。汝平地喫交了也。映曰。明眼尊宿。果然有在。師便打。映曰。奪拄杖打倒和尚。莫言不道。師曰。棺木裏瞠眼漢。且坐喫茶。茶罷。映前白曰。適來容易觸忤和尚。師曰。兩重公案。罪不重科。便喝去之 問俗士。年多少。曰四十四。師曰。添一減一是多少。其人無對。師便打。乃自代雲。適來猶記得 問超山主。汝名甚麼。對曰。與和尚同名。師曰。回互不回互。對曰。不回互。師便打 問僧。甚麼處來。對曰復州。曰什麼物與麼來。對曰。請和尚試辨看。曰禮拜著。僧曰喏。師曰。自領出去。三門外與汝三十棒 南禪師甞曰。我與翠巖悅。在福昌時。適病寒。服藥出汗。悅從禪侶徧借被。咸無焉。有紙衾者。皆以衰老。亦可數。悅太息曰。善公本色作家也。
蓮花峰祥菴主
[編輯]甞示眾雲。若是此事。最是急切。須是明取始得。若是明得。時中免被拘繫便得隨處安閒。亦不要將心捺伏。須是自然合他古轍去始得。纔到學處分劑。便須露布個道理。以為佛法。幾時得心地休歇去。上座卻請與麼相委好 示寂日。拈拄杖示眾曰。古人到這裏。為甚麼不肯住。眾無對。師乃曰。為他途路不得力。復曰。畢竟如何。以杖橫肩曰。楖𣗖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言畢而逝。
圜悟舉至直入千峯萬峯去。著語雲。也好與三十棒只為他擔板。腦後見腮。莫與往來。又雲。諸人還裁辨得蓮花峰菴主麼。腳跟也未點地在。國初時在廬山蓮花峰卓菴。古人既得道之後。茅茨石室中。折腳鐺兒內。煑野菜根喫過日。且不求名利。放曠隨緣。垂一轉語。且要報佛祖恩。傳佛心印。纔見僧來。便拈拄杖雲。古人到這裏。為甚麼不肯住。前後二十餘年。終無一人答得。只這一問。也有權有實。有照有用。若也知他圈䙡。不消一揑。你且道。因什麼二十年如此問。既是宗師所為。何故只守一橛。若向個裏見得。自然不向情塵上走。凡二十年中。有多少人。與他平展下語。呈見解。做盡伎倆。設有道得。也不到他極則處。況此事雖不在言句中。非言句即不能辨。不見道。道本無言。因言顯道。所以驗人端的處。下口便知音。古人垂一言半句亦無他。只要見你知有不知有。他見人不會。所以自代雲。為他途路不得力。看他道。得自然契理契機。幾曾失卻宗旨。古人云。承言須會宗。勿自立規矩。如今只管撞將去便了。得則得。爭奈顢頇儱侗若。到作家漢。將三要語。印空印泥印水驗他。便見方木逗圓孔。無下落處。到這裏。討一個同得同證。臨時向什麼處求。若是知有底人。開懷通個消息。有何不可。若不遇人。且卷而懷之。且問你諸人。拄杖子是衲僧尋常用底。因什麼卻道塗路不得力。古人到此不肯住。其實。金屑雖貴。落眼成翳。石室善道和尚。當時遭沙汰。常以拄杖示眾雲過去。諸佛也恁麼。未來諸佛也恁麼。現前諸佛也恁麼。雪峰一日僧堂前拈拄杖示眾雲。這個只為中下根人時有僧出問雲。忽遇上上人來時如何。峰拈拄杖便去。雲門雲。我即不似雪峯打破狼藉。僧問。未審和尚如何。雲門便打。大凡參問。也無許多事。為你外見有山河大地。內見有見聞覺知。上見有諸佛可求。下見有眾生可度。直須一時吐卻。然後十二時中行住坐臥。打成一片。雖在一毛頭上。寬若大千沙界。雖居鑊湯爐炭中。如在安樂國土。雖居七珍八寶中。如在茅茨蓬蒿下。這般事。若是通方作者。到古人實處。自然不費力。他見無人搆得他底。復自徵雲。畢竟如何。又奈何不得。自雲。楖𣗖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峯萬峯去。這個意又作麼生。且道指什麼處為地頭。不妨句中有眼。言外有意。自起自倒。自放自收。豈不見。嚴陽尊者。路逢一僧。拈起拄杖雲。是什麼。僧雲不識。嚴雲。一條拄杖也不識。嚴復於地上劄一下雲。還識麼。僧雲不識。嚴雲。土窟子也不識。嚴復以拄杖擔雲。會麼。僧雲不會。嚴雲。楖𣗖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峯萬峯去。古人到這裏。為什麼不肯住。雪竇有頌雲。誰當機。舉不賺亦還稀。摧殘峭峻。銷鑠玄微。重關曾巨闢。作者未同歸。玉兔乍圓乍缺。金烏似飛不飛。盧老不知何處去。白雲流水共依依。因甚麼山僧道。腦後見腮莫與往來。纔作較計。便是黑山鬼窟裏作活計。若見得徹信得及。千人萬人自然羅籠不住。奈何不得動著拶著。自然有殺有活。雪竇會他意道。直入千峯萬峯去。方始成頌。要知落處。看取雪竇頌雲。眼裏塵沙耳裏土。千峯萬峯不肯住。落花流水太茫茫。剔起眉毛何處去。雪竇頌得甚好。有轉身處。不守一隅。便道。眼裏塵沙耳裏土。此一句頌蓮花峰菴主。衲僧家到這裏。上無攀仰。下絕己躬。於一切時中。如癡似兀。不見南泉道。學道之人如癡鈍者也難得。禪月詩云。常憶南泉好言語。如斯癡鈍者還希。法燈雲。誰人知此意。令我憶南泉。南泉又道。七百高僧盡是會佛法底人。惟有盧行者不會佛法。只會道。所以得他衣鉢。且道。佛法與道。相去多少。雪竇拈雲。眼裏著沙不得。耳裏著水不得。或若有個漢。信得及。把得住。不受人瞞。祖佛言教。是什麼熱椀鳴聲。便請高掛鉢囊。拗折拄杖。管取一員無事道人。又雲。眼裏著得須彌山。耳裏著得大海水。有一般漢。受人商量。祖佛言教。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卻須挑起鉢囊。橫擔拄杖。亦是一員無事道人。復雲。恁麼也得。不恁麼也得。然後沒交涉。三員無事道人中。要選一人為師。正是這般生鐵鑄就底漢。何故。或遇惡境界。或遇奇特境界。到他面前。悉皆如夢相似。不知有六根。亦不知有旦暮。直饒到這般田地。切忌守寒灰死火。打入黑漫漫處去。也須是有轉身一路始得。不見古人道。莫守寒巖異草青。坐卻白雲宗不妙。所以蓮花峰菴主道。為他途路不得力。直須是千峰萬峰去始得。且道喚甚麼作千峰萬峰。雪竇只愛他道。楖𣗖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所以頌出。且道。向什麼處去。還有知得去處者麼。落花流水太茫茫。落花紛紛。流水茫茫。閃電之機。眼前是什麼。剔起眉毛何處去。雪竇為什麼也不知他去處。只如山僧。適來舉拂子。且道。即今在什麼處。你諸人若見得。與蓮花峰菴主同參。其或未然。三條椽下。七尺單前。試去。參詳看 此圜悟老人所舉揚古公案。世所謂評唱。大慧亟燬其板。不令流行者。正恐使宗家入講窟。孤達磨西來之意。永塞悟門也。至流而為萬松林泉。則直是魔罥。較此又大在下風矣。聊舉一以蔽諸。覧者甞一臠而知全鼎哉。指月錄評唱。止錄此則。及南泉與陸亘對牡丹花兩則。
藍田縣真禪師
[編輯]上堂。成山假就於始簣。修塗託至於初步。上座。適來從地鑪邊來。還與初步同別。若言同。即不會不遷。若言別。亦不會不遷。上座作麼生會。還會麼。這裏不是那裏。那裏不是這裏。且道。一處兩處。是遷不遷。是來去不是來去。若於此顯明得。便乃古今一如。初終自爾。念念無常。心心永滅。所以道。觀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上座。適來恁麼來。卻請恁麼去。參。
金陵清涼院文益禪師
[編輯]餘杭魯氏子。七歲落髮。弱齡稟具。屬律匠希覺師。盛化於明州。師往預聽習。究其微旨。振錫南邁。抵福州參長慶。不大發明。後同紹修法進三人。欲出嶺。過地藏院。阻雪少憩。附罏次。藏問。此行何之。師曰。行腳去。藏曰。作麼生是行腳事。師日不知。藏曰。不知最親切。又同三人舉肇論。至天地與我同根處。藏曰。山河大地與上座自己。是同是別。師曰別。藏竪起兩指。師曰同。藏又竪起兩指。便起去。雪霽辭去。藏門送之。問曰。上座尋常說三界惟心。萬法惟識。乃指庭下片石曰。且道此石在心內。在心外。師曰。在心內。藏曰。行腳人著甚麼來由。安片石在心頭。師窘無以對。即放包依席下求決擇。近一月餘日。呈見解說道理。藏語之曰。佛法不恁麼。師曰。某甲辭窮理絕也。藏曰。若論佛法。一切現成。師於言下大悟。
僧寶傳。徵山河大地與自己同別處。作老僧曰山河大地與自己是同是別。師曰同。僧竪兩指熟視曰兩個。即起去。師大驚。
問。聲色兩字甚麼人透得。師卻謂眾曰。諸上座且道。這僧還透得也未。若會此僧問。處透聲色也不難 師問修山主。毫釐有差。天地懸隔。兄作麼生會。修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師曰。恁麼會又爭得。修曰。和尚如何。師曰。毫釐有差。天地懸隔。修便禮拜。
保寧勇頌雲。石城親切問同參。不話東西便指南。明暗兩條來往路。依稀屈曲在煙嵐 徑山杲雲。若是徑山門下。更買草鞋行腳始得。何故。毫釐有差。天地懸隔。何處得這消息來。
因僧來參次。師以手指簾。尋有二僧。齊去捲簾。師雲。一得一失 師指凳子云。識得凳子。周帀有餘。
雲門雲。識得凳子。天地懸殊 天衣雲。識得凳子。梌楠木做 妙喜雲。識得凳子。好剃頭洗腳。雖然如是。大有人錯會在 雪竇雲。澤廣藏山。理能伏豹 圜悟勤雲。雪竇如此道。未審是明他語點他語。是褒是貶。
師問覺上座。船來陸來。曰船來。師曰。船在甚麼處。曰船在河裏。覺退。師問旁僧曰。你道。適來這僧。具眼不具眼 師令僧取土添蓮盆。僧取土到。師曰。橋東取橋西取。曰橋東取。師曰。是真實是虗妄 問僧。甚處來。曰泗州禮拜大聖來。師曰。今年大聖出塔否。曰出。師卻問旁僧曰。汝道。伊到泗州不到。
浮山遠雲。這僧到即到泗州。只是不見大聖 道場全雲。這僧見即見大聖。不曾識法眼 東禪觀雲。這僧到也到泗州。見也見大聖。識也識法眼。只是自討頭不見。
僧慧超問。如何是佛。師曰。汝是慧超。
圜悟勤雲。有者道。慧超便是佛。所以法眼恁麼答。有者道。大似騎牛覔牛。有者道。問處便是。有甚麼交涉。若恁麼會去。不惟孤負自己。亦乃深屈古人 雪竇頌。江國春風吹不起。鷓鴣啼在深花裏。三級浪高魚化龍。癡人猶戽夜塘水。
師與悟空禪師向火。拈起香匙問曰。不得喚作香匙。兄喚作甚麼。空曰香匙。師不肯。空後二十餘日。方明此語 雲門問僧。甚處來。曰江西來。門曰。江西一隊老宿。寱語住也未。僧無對。後僧問師。不知雲門意作麼生。師曰。大小雲門。被這僧被這僧勘破。
五雲雲。甚麼處是勘破雲門處。要會麼。法眼亦被後僧勘破也。
生法師曰。敲空作響。擊木無聲。師忽聞齋魚聲。謂侍者曰。還聞麼。適來若聞。如今不聞。如今若聞。適來不聞。會麼 甞指竹問僧曰。還見麼。曰見。師曰。竹來眼裏。眼到竹邊。曰總不與麼。師笑曰。死急作麼。
法燈別雲。當時但擘眼向師 歸宗柔別雲。和尚只是不信某甲。
師因患腳。僧問訊次。師曰。非人來時不能動。及至人來動不得。且道。佛法中。下得甚麼語。曰和尚且喜得較。師不肯。自別雲。和尚今日似減 因開井。被沙塞卻泉眼。師曰。泉眼不通被沙礙。道眼不通。被甚麼礙。僧無對。師代曰。被眼礙 師見僧搬土次。乃以一塊土放僧擔上曰。吾助汝。僧曰。謝和尚慈悲。師不肯。一僧別雲。和尚是甚麼心行。師便休去 師問講百法論僧曰。百法是體用雙陳。明門是能所兼舉。座主是能。法座是所。作麼生說兼舉。
有老宿代雲。某甲喚作個法座 歸宗柔代雲。不勞和尚如此 雪竇別老宿語雲。和尚分半院。與某甲始得。
問。六處不知音時如何。師曰。汝家眷屬一羣子。師又曰。作麼生會。莫道恁麼來問便是不得。汝道六處不知音。眼處不知音。耳處不知音。若也根本是有。爭解無得。古人道。離聲色著聲色。離名字著名字。所以無想天。修得經八萬大劫。一朝退墮。諸事儼然。蓋為不知根本真實次地。(疑第)修行三生六十劫。四生一百劫。如是直到三祇果滿。他古人猶道。不如一念緣起無生。超彼三乘權學等見。又道。彈指圓成八萬門。剎那滅卻三祇劫。也須體究。若如此。用多少氣力 上堂。盡十方世界皎皎地。無一絲頭。若有一絲頭。即是一絲頭。
法燈雲。若有一絲頭。不是一絲頭。
謂門弟子曰。趙州曰。莫費力也。大好言語。何不仍舊去。世間法尚有門。佛法豈無門。自是不仍舊故。諸佛諸祖。祇於仍舊中得。如初夜鐘。不見有絲毫異。得與麼恰好。聞時無一聲子鬧。何以故。為及時節無心。曰死且不是死。止於一切。祇為不仍舊。忽然非次聞時。諸人盡驚愕道。鐘子怪鳴也。且如今日道孟夏漸熱。即不可。方隔一日。能校多少。向五月一日道。便成賺。須知校絲髮不得。於方便中。向上座道。不是時。蓋為賺。所以不仍舊。寶公曰。暫時自肯不追尋。歷劫何曾異今日。還會麼。今日只是塵劫。但著衣喫飯。行住坐臥。晨參暮請。一切仍舊。便為無事人也 又曰。見道為本。明道為功。便能得大智慧力。若未得如此。三界可愛底事。直教去盡。纔有纖毫。還應未可。祇如汝輩睡時。不瞋便喜。此是三界昏亂習熟境界。不惺惺便昏亂。蓋緣汝輩雜亂所致。古人謂之夾幻金即是真。其如鑛何。若覰得徹骨徹髓。是汝輩力。脫未能如是觀察。他什麼樓臺殿閣。諸聖未必長把卻汝手。汝未必依而行之。古今如此也 又曰。出家兒。但隨時及節便得。寒即寒。熱即熱。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古今方便不少。石頭初看肇論。至會萬物為己者其惟聖人乎。則曰。聖人無己。靡所不己。乃作參同契。首言竺土大仙心。無過此語也。中間亦只尋常說話。夫欲會萬物為自己去。蓋盡大地。無一法可見。已而又囑曰。光陰莫虗度。所以告汝輩。但隨時及節便得。若也移時失候。即虗度光陰。於非色中作色解。於非色作色解。即是移時失候。且道色作非色解。還當得否。若與麼會。便是沒交涉。正是癡狂兩頭走。有甚麼用處。但守分過時好 上堂。大眾久立。乃謂之曰。祇恁麼便散去。還有佛法道理也無。試說看。若無。又來這裏作麼。若有。大市裏人叢處亦有。何須到這裏。諸人各曾看還源觀。百門義海。華嚴論。涅槃經。諸多策子。阿那個教中。有這個時節。若有。試舉看。莫是恁麼經裏。有恁麼語是此時節麼。有甚麼交涉。所以道。微言滯於心首。嘗(疑誤)為緣慮之場。實際居於目前。飜為名相之境。又作麼生得飜去。若也飜去。又作麼生得正去。還會麼。莫祇恁麼念策子。有甚麼用處 上堂曰。諸上座。時寒。何用上來。且道。上來好。不上來好。或有上座道。不上來卻好。甚麼處不是。更用上來作什麼。更有上座道。是伊也不得一向。又須到和尚處始得。諸上座且道。這兩個人。於佛法中。還有進趣也未。上座實是不得。並無少許進趣。古人喚作無孔鐵椎。生盲生聾無異。若更有上座出來道。彼二人總不得。為什麼如此。為伊執著。所以不得。諸上座。總似恁麼行腳。總似恁麼商量。且圖什麼。為復只要弄唇嘴。為復別有所圖。恐伊執著。且執著什麼。為復執著理。執著。事。執著色。執著空。若是理。理且作麼生執。若是事。事且作麼生執。著色著空亦然。山僧所以尋常向諸上座道。十方諸佛。十方善知識。時常垂手。諸上座。時常接手。十方諸佛垂手時有也。什麼處是諸上座時常接手處。還有會處。會取好。若未會得。莫道總是都來圓取。諸上座。傍家行腳。也須審諦著些精彩。莫只藉少智慧過卻時光 師有頌曰。理極忘情謂。如何有喻齊。到頭霜夜月。任運落前谿。果熟兼猿重。山長似路迷。舉頭殘照在。元是住居西 三界惟心頌曰。三界惟心。萬法惟識。惟識惟心。眼聲耳色。色不到耳。聲何觸眼。眼色耳聲。萬法成辦。萬法匪緣。豈觀如幻。大地山河。誰堅誰變 華嚴六相義頌曰。華嚴六相義。同中還有異。異若異於同。全非諸佛意。諸佛意總別。何曾有同異。男子身中入定時。女子身中不留意。不留意絕名字。萬象明明無理事 示眾。這裏聚集少時為上座僧堂裏。這裏聚集少時為上座三門頭。這裏聚集少時為上座寮舍裏。為復說上座過。別有道理。
會下有數尊宿。對一人云。諸佛出世。也有這個方便。一人云。今日離章義。一人云。你道伊為甚麼處。一人云。點燈等上座來多時也。一人云。甚麼處聚集來。
周顯德五年戊午七月十七日示疾。李國主駕至慰問。閏月五日。剃髮澡身告眾訖。跏趺而逝。顏貌久而如生。閱世七十有四。坐五十有四夏。塔全身於江寧丹陽鄉。
指月錄卷之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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