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子法言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

揚子法言　卷第一

漢 揚雄 撰 晉 李軌 注 宋 闕名 撰音義 景上海涵芬樓藏景宋刊本

揚子法言學行卷第一〈夫學者所以仁其性命之本本立而道生是故冠乎衆篇之首也〉

　　　　　　　　　　李軌注

學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敎人又其次也咸無焉

爲衆人〈此三者敎之大倫也皆無此三者民斯爲下矣〉或曰人羨乆生將以

學也可謂好學巳乎曰未之好也學不羨〈仲尼志道朝聞〉

〈夕死揚子好學不羨久生〉天之道不在仲尼乎〈不在在也言在仲尼也〉仲尼

駕者也不在茲儒乎〈駕傳也茲此也〉如將復駕其所

則莫若使諸儒金口而木舌〈金寶其口木質其舌傳言如此則是仲尼常在矣〉

或曰學無益也如質何曰未之思矣夫有刀者

礲諸有玉者錯諸不礲不錯焉攸用〈礲錯治之名〉礲而

錯諸質在其中矣否則輟〈否不也輟止也此章各盡其性分而巳〉螟𧕅之

子殪而逢蜾蠃祝之曰𩔖我𩔖我久則肖之矣

速哉七十子之肖仲尼也〈肖𩔖也蜾蠃遇螟𧕅而受化久乃變成蜂爾七十子之𩔖〉

〈仲尼又速於是〉學以治之思以精之朋友以磨之〈切磋琢磨〉名譽

以崇之不倦以終之可謂好學也巳矣〈上士聞此五者勤而〉

〈行之不可謂不好也〉孔子習周公者也顔淵習孔子者也羿

逢蒙分其弓良捨其䇿般投其斧而習諸孰曰

非也或曰此名也彼名也處一焉而巳矣曰川

有瀆山有嶽髙而且大者衆人所不能踰也〈言諸〉

〈賢之有妙藝猶百川之有四瀆衆山之有五嶽而川可度嶽可登髙而且大者惟聖人之道如天不可𦫵也〉或問丗

言鑄金金可鑄與〈方術之家言能銷五石化爲黃金故有此問〉曰吾聞覿

君子者問鑄人不問鑄金或曰人可鑄與曰孔

子鑄顔淵矣〈鑄之令殆庶幾〉或人踧爾曰㫖哉問鑄金得

鑄人〈踧爾驚貌㫖美也喜於問財而得爲人富莫大焉利莫重焉〉學者所以修性也

視聽言貌思性所有也學則正否則邪師哉師

哉桐子之命也〈桐洞也桐子洞然未有所知之時制命於師也再言之者歎爲人師制人善惡之命〉

〈不可不明愼也〉務學不如務求師〈求師者就有道而正焉〉師者人之模

範也模不模範不範爲不少矣〈傷夫欲爲而不得其道者多矣〉一閧

之市不勝異意焉〈賣者欲貴買者欲賤非異如何〉一卷之書不勝

異焉一閧之市必立之平一卷之書必立之

師〈市無平必失貴賤之正書無師必謬典謨之旨〉習乎習〈歎所玩也〉以習非之勝

是況習是之勝非乎於戲學者審其是而巳

矣或曰焉知是而習之曰視日月而知衆星之

蔑也仰聖人而知衆之小也〈大小之相形髙下之相傾〉學之

爲王者事其巳久矣堯舜禹湯文武汲汲仲尼

皇皇其巳久矣

或問進曰水或曰爲其不捨晝夜與曰有是哉

滿而後漸者其水乎〈水滿坎而後進人學博而後仕〉

或問鴻漸曰非其往不往非其居不居漸猶水

乎〈鴻之不失寒暑亦猶水之因地制行〉請問木漸曰止於下而漸於

上者其木也哉亦猶水而巳矣〈止於下者根本也漸於上者枝條也士人〉

〈操道義爲根本業貴無虧進禮學如枝條德貴日新〉吾未見好斧藻其德若

斧藻其楶者也〈斧藻猶刻桷丹楹之飾楶櫨也〉鳥獸觸其情者也

衆人則異乎〈人由禮義閑其邪情故異於鳥獸也〉賢人則異衆人矣〈奉宣訓誨〉

聖人則異賢人矣〈制立禮敎〉禮義之作有以矣夫〈言訓物者〉

〈其豈徒哉〉人而不學雖無憂如禽何〈是以聖人作爲禮以敎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別於禽　獸〉

學者所以求爲君子也求而不得者有矣夫未

有不求而得之者也〈有其具猶或不能成其事無其志必不能立其業〉睎𩦸之

馬亦𩦸之乗也睎顔之人亦顔之徒也或曰顔

徒易乎曰睎之則是曰昔顔甞睎夫子矣正考

甫甞睎尹吉甫矣〈正考甫宋襄公之臣也尹吉甫周宣王之臣也吉甫作周頌正考甫慕之〉

〈而作商頌〉公子奚斯甞睎正考甫矣〈奚斯魯僖公之臣也慕正考甫作魯頌〉不

欲睎則巳矣如欲睎孰禦焉

或曰書與經同而世不尚治之可乎曰可或人

啞爾𥬇曰湏以發䇿決科〈射以決科經以　䇿試今徒治同經之書而不見䇿用故𥬇之〉

曰大人之學也爲道小人之學也爲利子爲道

乎爲利乎

或曰耕不穫獵不饗耕獵乎曰耕道而得道獵

德而得德是穫饗巳〈耕獵如此利莫大焉〉吾不覩參辰之相

比也是以君子貴遷善遷善者聖人之徒與

〈去惡遷善兼揔仁義也徒猶弟子也〉百川學海而至於海〈行之不息歸之不巳〉丘陵

學山不至於山是故惡夫畫也〈畫止〉頻頻之黨甚

於𪇬斯亦賊夫糧食而巳矣〈𪇬斯羣行啄諭人黨比游宴賊害糧食有損〉

〈無益也〉朋而不心面朋也友而不心面友也〈匿怨仲尼之所恥面〉

〈朋揚子之所譏〉或謂子之治産不如丹圭之富曰吾聞先

生相與言則以仁與義市井相與言則以財與

利如其富如其富或曰先生生無以養也死無

以葬也如之何曰以其所以養養之至也以其

所葬葬之至也〈養不必豐葬不必厚各順其冝惟義所在〉或曰猗頓之富

以爲孝不亦至乎顔其餧矣曰彼以其粗顔以其精

彼以其回顔以其貞〈回邪也貞正也〉顔其劣乎顔其劣乎〈至足者外〉

〈物不能累其內〉或曰使我紆朱懷金其樂不可量巳曰紆

朱懷金者之樂不如顔氏子之樂顔氏子之樂

也內〈至樂內足不待於外〉紆朱懷金者之樂也外〈內樂不足是故假於金朱外物〉

〈爾乃樂也〉或曰請問屢空之內〈欲以此義嘲揚子也〉曰顔不孔雖

得天下不足以爲樂然亦有苦乎曰顔苦孔之

卓之至也或人瞿然曰茲苦也祇其所以爲樂

也與曰有敎立道無心仲尼有學術業無心顔

淵或曰立道仲尼不可爲思矣術業顔淵不可

爲力矣曰未之思也孰禦焉〈孔子習周公顔回習孔子無止之者〉

揚子法言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