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庵先生文集 (盧景任)/卷六

敬庵先生文集
卷六
作者：盧景任
1784年

詩

贈許星山_潛○丙申

佩符南鄕佐府功。腰間龍劍射長虹。撫民遠邁龔黃政。律己常嚴趙杜風。氣槩本來橫宇宙。名聲終可揭崆峒。他年若問廉賢吏。邑老應稱許令公。

述懷。贈朴健齋_遂一，朴誠伯。_{成一。號風雷堂。二首○丁酉六月}

枉過生平到白髮。胸中磊落有何奇。手將壯士撐天劍。口詠周家大雅詩。豆種石田生計足。舟橫秋水釣絲垂。玉堂金馬非吾願。與子雲山共臥時。

鄒魯吾鄕久絶絃。此生慙負蔚群賢。風吹烏岳愁秋鶴。日照新閭鎖暮煙。松老堂前今百歲。人亡鳳里已千年。寒齋中夜無魂夢。喚做惺惺對越天。

酬鄭穆如_{允穆。號淸風子。}贈詩索和

我愛淸風子。飄飄物外遊。賦質本淸虛。胸中呑八區。久厭塵世喧。靑年臥東洲。疏狂寄遐想。羲帝同優游。超然逸懷孤。擧世誰與逑。詩格邁千古。揮翰搖三秋。筆法繼王鍾。到處驚人眸。性且喜醇醲。痛飮混俗流。春風與秋月。吟哦醉孤舟。飢寒及富貴。渾忘長悠悠。高懷旣跌宕。偏方肯沈浮。昔隨大𤕓行。歷觀帝王州。頃遇海虜擾。八路跡遍周。山河在目中。心上無公侯。且猶卑以牧。忠信於朋儔。昨暮冒雨來。訪我雙梅樓。雙梅花已落。雲樹弄輕柔。開樽酌松醪。儗做旬日留。白駒忽未縶。使我抱離憂。朝來數行書。情義何綢繆。慙我才太拙。瓊琚何以酬。惟願淸風子。一起贊王猷。不然聊與歸。千秋坐丹丘。

快賓樓。次贈洪咸昌。_思古

南州形勝峴山陰。有郡襄陽擅古今。雲樹參差人掩戶。煙沙縹緲鳥歸林。人情自是無新舊。世道如何有淺深。多謝使君珍重意。登樓此日共長吟。

讀書鶴駕山。奉次西厓先生寄詩。

百里襄陽謝紱簪。歸來空谷訪雲岑。方塘半畝風波靜。擬向前頭養道心。

原韻

何事明時謝笏簪。爲訪招提白雲岑。應憐丈室淸如水。獨坐焚香養道心。

傷時_辛丑

萬仞雲山氣勢高。獨將幽契托寒袍。從今家國都無事。可使閑人睡得牢。

草堂偶吟

雲山寂寞無車馬。好寄生涯酒一杯。萬事不聞林下臥。松風時向耳邊來。

悼亡兒

人言壽夭皆由命。我答癢痾總在人。由命在人俱莫說。可憐殘骨瘞千春。

思歸

春暮都城外。旅人獨上樓。濕雲籠短岳。微雨暗長丘。寥落千門閉。依俙一逕悠。子規聲更咽。愁聽淚難收。

呈省克堂

男兒至樂貴於眞。外面浮榮摠是塵。窮達在天難以力。行藏有義豈容人。簞瓢箇裏生猶足。寂寞那邊物自春。事業不須鍾鼎勒。好將誠敬熟吾仁。

次贈省克堂

春雨江城酒一杯。暮天長笛又殘梅。此時此別還如夢。獨上高樓愁未裁。

敬菴偶吟

吾家事業非高遠。千聖由來道本同。精一危微傳妙訣。誠身明善示眞功。知行幷至方無病。內外交修始有通。如許欲趨中正路。要將敬字主於中。

奉呈徐樂齋_思遠

淑氣鍾河嶽。祥鳳生岐陽。素質守太古。體乾能自強。令德厚被人。擧世飽馨香。小子生苦晩。志學昧所方。願言贈一語。導我前路長。

別趙汝馨_稷歸關西_庚子

歸鞭欲擧且淹留。暮笛江城路更悠。此去茫茫關海外。不知何日共登樓。

次題張_光翰自醒亭_甲辰

世事無心久。平生厭俗喧。今宵月正好。欲說已忘言。

醉贈金古風_{震頀○癸卯}

我本家山水。山水寓至樂。春風與秋月。悠悠自閑適。今日幸逢君。正値淸和節。樽酒聊相樂。細話披心曲。醉後吟古詩。古詩何淸絶。吟訖無柰何。天地留胸臆。

贈丘集夫_大成景仰_{山立○甲辰}

鳳城秋已晩。江天霜欲落。樽酒數三人。終宵吐心曲。他日花山路。爲君更來宿。

贈鄭子孚_{士信○丙午}

高臺遙憶嶺南州。無限山河動客愁。人世百年如一夢。此生何事浪華頭。

醉贈金邦顯_{光烈○丁未}

世路無心久。殘杯春夢餘。醉來天地窄。花老落紛如。

醉別郭靜叔_瑮○乙巳

城東有一士。姓郭字靜叔。稟質本淸約。言行尙素樸。行義隣太古。動止師先哲。一瓢老窮巷。琴書聊自適。逢君忽相別。此懷誰與說。

贈別權_協

我性不喜工。平生偏好拙。觀子言與行。事事頗願愨。此別倍黯然。不覺西日落。

贈安昌樂_崇儉

君言仙子勝於釋。我言異同不足說。攻乎異端斯害也。以此校彼有何益。揆之吾道皆外人。請君惺惺勿走作。

西湖跨驢_{弘文館月課○乙巳}

偸閑非是愛江湖。憤世歸來聊自娛。壯志未伸還落魄。忠懷欲洩更淸癯。海門鯨蹴波難靜。野渡舟橫月共孤。誰識隱憂隨處劇。林間贏得雪纏頭。

淸涼歸路。寄贈惟政上人。

觀海扶桑歲月悠。一封椒惠憶前秋。淸涼歸路逢行釋。爲問禪牕寄遠愁。

輓李居昌_輔○戊申

去歲花山別。那知此日哀。愁鴻愁海嶺。落照暝樓臺。苦節人無繼。貞操世莫回。九原難再起。千里酹殘杯。

郡齋除夜。次張叔_{顯道。己酉}

一年將盡夜。千里未歸人。旅館愁難遣。寒牕恨莫伸。塵寰渾似夢。世事摠非眞。海郡殘燈下。支離笑此身。

贈別金禮安_自漢罷歸_庚戌

此別眞如夢。離魂繞遠林。山光濃欲滴。野氣翠還沈。交道無新舊。人情自淺深。憑君托晩契。千載孰知音。

遊周王山

危巖削立入雲空。流水犇騰耳欲聾。蒼翠萬重任出沒。此身疑在畫圖中。

贈柳叔正

爲學非難事。知行貴日新。攻人何所益。反己道終臻。多少寬平地。安閑意味眞。先師遺訓在。瀝血敢茲陳。

玉溪書堂。贈別李盈德_麟壽。

風流太守來相訪。正値秋山欲暮天。情話一宵還惜別。遠將溪曲意惘然。

輓吉直長_{興先○甲寅}

公是冶隱裔。承家有素業。處鄕旣恭謹。持身且勤恪。意謂享遐齡。論懷共白髮。那知歲初別。竟是幽明訣。分誼固相親。慘痛同骨肉。卽遠日已迫。題詩寄窀穸。

輓宋君玉_{光啓○乙卯}

公是先賢裔。承家有素業。純厚出自天。孝友人共識。中歲始釋褐。宦路方亨達。芝蘭忽萎折。慘惜情何極。此生難更覿。森然徒面目。和淚寫新詩。呑聲寄幽宅。

輓宋獻納_{遠器○丙辰}

公是倻川隱。棲遲老巖壑。文藝是餘事。釋褐豈眞樂。出入雲水間。雍容過周甲。蘭蕙忽摧折。天道固難測。聞訃最在後。慘慟情何極。聊寫一篇詞。飮泣寄窀穸。

輓權兵使_{晉慶○庚申}

身長綺紈地。名魁武藝場。分憂湖嶺郡。仗節海藩方。樂易人咸愛。雲亡我最傷。庭前留玉樹。餘韻永無疆。

書

與張侯_{世哲○丁未}

伏惟此時。起居萬福。仰慰不已。昨夕因吏報。始知有解綬之意。驚駭千萬。未知緣何遽缺百里之望邪。若以自外至者卜吾去就。無或嫌於悻悻者歟。假使掛冠之計已決。姑待數月。自處有餘裕。亦何足爲晩也。進退遲速。儘有箇多少義理。幸須更入思量。俾不露痕角如何。景任以忝戚末。不敢自外。仰陳鄙見如此。

答或人_癸丑

料表承問。仍審華旆駐境。無任欣慰。鄙行準擬早發送別。卽曉逢徐宣傳來自京言。陜怒方峻。臺評已發。西音將至雲。出入非便。茲負遠別。柰何。別告茂伯。朝後當更伻候。

上仲氏_甲寅

昨夕雨中行。可笑。夜來。未審侍奉如何。伏慕不已。冠日已迫。天且斂陰。喜賀良深。今當進去。而泥濘沒脛。明曉乘凍着鞭伏計。

與丘景仰_戊午

近甚阻晤。紆鬱可言。卽玆老炎。尊況如何。每欲一往穩敍僉尊及季華。宂掣未果。可歎。聞西警且擾。避亂之憂。尊我所同。柰何。且有面議事。苦難相遇。委呈小紙。幸細量以示。

雜著

存心養性說_{弘文館月課}

人之生也。受天地之中以爲性。初無堯舜途人之別。而惟生知者能全其性。衆人則不免爲氣稟所拘。人慾所蔽。心失其正。而本然之性於是乎喪矣。苟欲復其性。非存其心不可。蓋心是活物。日用之間。酬應無窮。出入無時。莫知其鄕。必也收其已放。操而存之。寂然不動而萬理畢具。感而遂通而品物咸亨。方寸澄澈於未發之前。姸媸難逃於已發之後。如鏡未照。如水未波而全體廣大。如鏡旣照。如水旣波而大用流行。則性不期養而自至於養矣。夫然後爲君者可以格致誠正。而致平治之化矣。爲士者可以格致誠正。而致繼開之功矣。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不存其心而能養其性者也。雖然。存心有要。曰敬而已。敬者何。主一無適。使是心常惺惺不昧者是敬也。能敬然後心自存性自養。而爲聖爲賢亶在乎此矣。嗚呼。從古聖賢喫緊爲人處。莫有如此四字着切。而人鮮能行之。喪心滅性。與禽獸不遠者滔滔。噫。存養之難。一至此乎。臣謹說。

題關東行錄後

萬曆乙未。余以江原道巡按御史。首尾五朔。粗閱一道名山水矣。試言其要領。則五臺雄而渾。金剛奇而秀。寒溪險而麗。洛山平而遠。淸平靜而穩。竹西淡而閑。望洋豁而壯。叢石精而巧。四仙幽而邃。鏡浦雄而大。淸澗明而泂。關東之勝蓋無窮。而不出此數語。後之遊者其有取捨否乎。

題奴賊錄後

奴賊本肅愼氏之後。渤海之別種也。三國時挹婁。元魏時勿吉。唐時黑水靺鞨。宋時生熟女眞是也。北宋末。最強大。滅遼，宋執徽，欽。稱大金皇帝。後見滅於元。因不振。入皇明。修職貢。至萬曆戊午。始作亂。侵掠邊堡。皇上赫怒。出師征之。己未春。楊經略鎬分道輕進。全師陷沒。楊被駁。熊廷弼代之。頗有紀律。賊少戢焉。我國被天朝徵兵隨征。都元帥姜弘立等投降。

遺事

西厓先生遺事

先生天分甚高。迥出人表。端莊凝重。溫雅嚴正。明敏英特。矜持淸苦。果決堅固。謙恭簡約。言不苟發。行不苟動。每見靜默端拱。合眼正坐。望之可畏。近之可敬。

座右恆書常默最妙四字。日必冠帶。未嘗見其惰容。

聲音淸琅。顏貌皎潔。眼彩炯然。閃若星光。

平生未嘗有營業。惟日對書史。坐臥或薦席。衣服僅蔽體。朝夕之供時有斷續。而處之尙晏如也。

見人有過誤。未肯斥言。而人自畏憚。

六十居喪。哭泣奠祭。一從儀禮。大祥而祔廟。至廟門。涕淚如雨。觀者莫不飮泣。

其立朝也。簡重淸白。人莫敢干以私。

每入經席。言論的確簡當。左右無不傾聽。

癸巳冬。司行人奉勅出來。蓋將覘我形止。有所處置。先生承命往接。毅然自當。以君臣父子脫或有變。何以爲國。辭氣嚴正。行人不敢動撓而歸。

還都之後。餓殍滿城。孑遺殘民。嗷嗷待哺。先生新膺首揆。夙夜焦慮。日坐備局。夜深始退。鷄鳴復入。面色焦黑。唾血滿壁。竭誠籌畫。艱聚糧穀。擇丁壯者餉之。屬訓鍊敎三手。宿衛都城。以其餘。賑老弱無告者。所活以千萬計。

甲午乙未間。處處設屯田。以活餘民之無依。以防盜竊之抄掠。以開諸路之廢塞。以峙軍國之需用。且參酌諸道物力。低昂加損。一從公論。貢賦徭役。皆適其當。當是時。若無設施如此。民其盡劉矣。

先生寢疾。語及國事。輒嗚咽不忍言。草遺疏。

易簀前一日。擧誦經史。不錯一字。

先生再秉勻軸。兩入勳籍。而淸約如寒士。朝衣僅綾羅一件而已。斂棺子姪各收衣服以實之。

訃至。卿大夫多設位而哭之。吏胥市井。相率爲位而哭曰。賴公德至於今日。爭相送賻。及葬。會客可六七百人。

李相國恆福少許可。挽先生詩曰。大道久淪喪。斯人今又亡。壬辰大駕出城。李相國曰。廷臣識古誼善辭命。柳某一人而已。制宜應變。非此人不可。乃啓請從行。路上有欲論之者。相國力止之。

祭文

祭柳吉甫_袽文_乙巳

惟君才行。世所難得。氷玉其相。圭璋其質。克承庭訓。早事學業。志操端方。踐履高潔。廉介簡默。節儉淸約。兢兢業業。淵臨氷履。方見其進。未見其止。那知蘭蕙。中道萎折。正終一節。不愧先哲。豈獨悲私。爲吾黨傷。一聲長慟。萬古荒茫。

祭金古風文

淳厚之資。朴魯之質。處心眞率。不飾邊幅。早事儒業。擅名文藝。平生坎軻。又嗇其壽。身後福慶。蘭玉滿室。旣有其根。其枝必達。嗟余深契。自少膠漆。哭奠一杯。萬古永訣。

厲壇祈雨文_{知寧海府時}

惟余無狀。獲戾於神。亢陽焦土。哀此生民。頃陳禮享。我誠未孚。小雨旋止。禾苗盡枯。小子可罪。我民何辜。我民無辜。神何不顧。失今不雨。我民無食。我民無食。神何爲托。更薦菲儀。神庶我格。效爾神功。霈我膏澤。報爾神休。永世無斁。

墓誌

平陵道察訪柳公墓誌

公諱袾。字汝美。豐山人。有恩賜及第柏。都染署令蘭玉。檢校禮賓卿追封版圖判書葆。皆仕麗末。八世祖從惠。入國朝爲工曹典書。生洪。司正。生沼。副護軍。贈司僕寺正。生子溫。成均進士。贈正憲大夫吏曹判書。是實公高祖。曾祖諱公綽。通訓大夫扞城郡守。累贈崇祿大夫議政府左贊成。祖諱仲郢。通政大夫黃海道觀察使。贈純忠輔祚功臣大匡輔國崇祿大夫議政府領議政豐山府院君。考諱雲龍。通政大夫原州牧使。參扈聖原從功。贈嘉善大夫吏曹參判。妣李氏。鐵城府院君原之後。朝散大夫容之女。封貞夫人。公以嘉靖庚申生。蔭補爲平丘察訪。壬辰。奉親南還。一家賴得全活。甲午。爲昌樂察訪。丙申。爲平陵察訪。期滿。陞爲司宰監直長。是辛丑歲也。時參判公疾革未赴。三月。丁參判公憂。公素多疾病。居喪柴毀。癸卯正月十二日。竟不起。噫。公其止於斯歟。公生長簪纓家。能折節謙畏。謹厚周悉。不爲詭異之行。睦友於昆弟。款厚於朋儕。勤於職務。不事干譽。所過皆遺愛焉。以叔父豐原府院君西厓先生策勳故。公參光國扈聖兩勳錄。娶士人宋惟愼之女。生二男一女。長元直。次幼。女未適。其年二月。葬於天燈山子坐之原。乃護軍公墓前也。

附錄

祭文

朴晉慶

嗚呼。生於一鄕。孰無世分。而難得世世之不替。相從旣久。情皆相切。而鮮克終始之永契。然則世分而有世世之篤。相從而得終始之切。求諸末路。蓋未見其人。吾與公獨得其人所難得。若非先世道義之相從。吾與公心愛而誠服。何以至此極。伏念先先生進士公從遊我曾王考。將以明斯學興斯文。篤一身之踐履。繼而先伯氏察訪公與吾先人。庚同而志同。資講習於麗澤。幾輔仁而友德。高陽衡茅。傾蓋日日。相對則密砭。稠中則商確。是時我公妙年弱冠。玉潤之質。鸞鵠之姿。爲荀室之季。方期不爲李靖章句之儒。亦相忘年而磨礱切磋。我視公不以鄕丈。情同一家。有如是之世分。如是之相從。今我失公。痛雖欲不深。其可得。嗚呼。我公稟質眞純。氣宇宏豁。內邃而外寬。形溫而心毅。惰慢之氣。不設於人所不覿。遠鄙背於動容貌。斯近信於正顏色。縱未及鯉庭之對。學不出一家之訓。則仰而讀俯而思。孜孜焉勉勉焉。自成其壞墣。自桑弧而志四方。謂窮經將以致用。豹變南山霧兮名飛雁塔。出入鵷班兮謇謇匪躬。歷涉靑級兮幾承寵渥。時四郊之多壘兮。王事孔棘。紅蓮府中驅馳設施兮。淸名令譽播人耳目。其後六七年間。又轉大手。試割鷄於州牧。嘆世路之多梗兮。秋風起思。歸臥陶園兮。范憂湖曲。出處惟義。豈同塵俗。春山秋水兮優哉游哉。樽酒鷄黍兮朋來盍簪。時正鄕訛兮勸立鄕祠。有追武前賢作範來世之心。養情煙霞。不欲同群鷄之啄。有若龍蟠而蟄屈。三霜國恤。獨抱軒臣之痛。不顧流俗。義無愧於食君食。嗚呼我公。仍感舊而淚落。粵在壬辰。八路寇氛。翠華去邠。國步斯蹙。士爭曳甲。人孰倡義。公乃唾手。同我先子。惟知報國。不計力悴。我於是時。從先君同死生於行陣兮。殷勤顧恤。益切於蒼黃顚沛之日。今以爲姻婭之人兮。得接芳隣。承誨挹風兮。期永賴昏蒙之擊。那意一疾竟至於斯。數之極耶。理固難知。高堂鶴髮。朝夕憂疾。何忍爲說。公不瞑目。歎平生之心契。哭音容之永隔。陳薄具而將忱。冀英靈之昭格。

又

李景節

公之生世。天固有意。使性純賦。使學明理。家而孝悌。國而正直。將大有爲。救焚援溺。天何不憖。奪我斯亟。儒林之慟。鄕運之衰。哭奠鷄漬。雙涕公私。

又

康在山

嗚呼。公而至然耶。天耶命耶。抑病不審症。藥不及時而然耶。始聞公病。意謂微感不遠而瘳。誰料竟因斯而不起耶。五日見公。十日省病。十一日承訃。一夜之間。是何人鬼之遽分耶。況其終也。諸友在傍。獨我未及執手永訣。是余之長痛不已者也。嗚呼。我公幼學壯行。而志未大施。盡心奉職。而位不滿德。是亦數耶時耶。持身謹厚。接物謙遜。不以窮達二心而一於誠懇。此人之所不能及也。早揚淸班。期望方深。而詠歸江上。無意仕宦者。是公之得於進退也。顧我無狀。實無所取。公辱與遊從。以至升堂拜母。義同兄弟。裨補所失。終始不棄。則所以哭公者。豈止遊從之情哉。嗚呼。春風盤石。一樽談笑此何年。細雨新村。匹馬相訪更何夕。追思今日。已成陳跡。白首人間。誰與爲歸。嗚呼。公之造詣淺深。如我不學。難以形容。而日用問嘉言善行。若盡歷擧。則似近乎阿好。姑因卽遠。只敍其哀而已。

又

金活

嗚呼先生。天資篤實。器局淵宏。學問精深。操履方嚴。遠宗伊洛。近師晦陶。毀譽窮達。不一動心。奉親敦愛敬之實。御下盡慈嚴之道。以先生之仁。位與壽俱不滿德。吾何能無憾於天地哉。孝友乃先生平生實行。而鶴髮在堂。鶺鴒在原。今棄之如遺。未知先生其何以爲懷耶。嗚呼。小子入門。多蒙警發。今至於此。惸惸疇依。慟哭重泉。無所逮及。

又

金頍金頌

嗟惟公兮古長德。申儒最善踏眞實。卑讓肫肫禮以率。昔我南來初拜公。有言動靜擊我蒙。目濡耳染庶有立。重來公逝而不福。嗟惟公兮余疇依。一杯長嘷俯咦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