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定集 (四庫全書本)/卷10
文定集 巻十 |
欽定四庫全書
文定集巻十
宋 汪應辰 撰
題跋
䟦貞觀政要
此書婺州公庫所刻板也予頃守婺患此書脫誤頗多而無他本可以參板紹興三十二年八月偶訪劉子駒於西湖僧舎出其五世所藏之本乃後唐天成二年國子監板本也互有得失然所是正亦不少疑則闕之以俟他日閒暇尋訪善本且參以實録史書庶幾可讀也時䝉恩除知福唐且有㫖促行宂廹殊甚二十有一日燈下書
書紏繆正俗
右紏繆正俗八巻按顔揚庭表以爲稿草纔半部秩未終則是書初非定本也毎章以朱書標所釋字於上然所引論語尚書禮記春秋史記漢書中事則各以朱書書名於前自東觀漢記後獨標朱書字餘不復爾而論語後有毛詩事數章復不標毛詩字不應前後乖刺如此必是屬藁之際偶爾標題未遑緒正除史記乃是論作史體制宜如舊外宜改朱書論語字為性與天道尚書為覧之者不一禮記爲取春秋為游漢書為陂宋書為道憐又春秋下皆是左氏傳事或詞非觧經小顔既欲立言正俗必不以左氏傳為春秋也又阡字下止引漢書原陟傳別無訓説疑有闕文受授字乃是壽字有両音宜改受授為壽以此益知非當時定本顧所是正譌謬甚衆惜乎不見成書也然而以東門之楊解坊記經意各有所謂不必以為一義古文有又字通三王有乞言讀有爲又字未失也禆諶謀於野則獲自是記一時事恐不緣草創立文謂後學不當因此以草創爲草野則可而以疑左氏則過矣後世帝女雖不執婦道然立言正俗而曰公主既尊止得雲侍奉亦未免為習俗所移也潘岳賦頼前哲以長懋岳必不以懋為勉但拘於聲韻易左氏語以牽合懋蓋取荗盛之意若以為勉勵非惟不合左氏亦復不成賦語岳必不然斯則文人相輕或損其真矣殿研二釋頗為穿鑿按晉書沮渠䝉遜謂劉祥曰汝敢研研然也研研即崛強之貎恐語音變而爲殿研殿乃殿帥研乃研摩有何交渉而合為一語必欲求其一義則又過矣
第七巻所辨奚斯以予攷之其失自掦子雲始子雲曰正考甫嘗晞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嘗睎正考甫矣正考甫得商頌於太師非作也奚斯作新廟非作詩也而以與尹吉甫並言之非其實也班固両都賦序雲奚斯頌魯此又承子雲之失矣至於王延夀曹子建用之不為無所自也
書少𨹧詩集正異
始余得洪州州學所刻少𨹧詩集正異者觀之中間多雲其説已見巻首或雲他巻或雲年譜殊不可曉旣而過進賢偶縣大夫言有蜀人蔡伯世重編杜詩亟借之乃得其全書然後知正異者特其書之一莭爾不可以孤行也此書詮次先後攷索同異亦已勤矣世傳杜詩徃徃不同前軰多兼存之今皆定從某字其自任蓋不輕矣詩以氣格髙妙意義精遠爲主屬對之間小有不諧不足以累正氣今悉遷就偶對至於古詩亦然若止爲偶對而已似未能盡古人之意也千金買馬鞭百金裝刀頭言其服用之盛爾故鄉歸不得地入亞夫營言故鄉方用兵爾今悉以他本改作馬鞍故園固未知其孰是其説則雲若千金買鞭以物直校之非也若故鄉爲營則營亦大矣此等去取非所謂不以辭害意也律詩全篇屬對固有此格非盡然也如宓子彈琴邑宰日終軍棄繻英妙時黃峽峽西船不歸赤甲山下行人稀皆律詩第一聨也今改作年妙人行以就偶對若他本不同定從其一猶不為無據此直以己意所見徑行竄定甚矣其自任不輕也正異雲攷其屬對事實當作年妙且英妙者猶少俊雲爾不惟無害於事實亦未嘗不對也閩中所刻東坡杜詩事實者不知何人假託皆鑿空撰造無一語有來處如引王逸少詩云湖上春風舞天棘此其偽謬之一也今乃用此改天棘夢青絲爲舞青絲政使實有此証猶未可輕改況其不然者乎余謂不若於杜集之後附益以重編年譜各巻敘説目録正異䓁以存一家之説使覧者有攷焉可也未可以為定本
跋南溪始泛詩
此昌黎先生詩所謂不煩䋲削而自合者讀者當知之
書韓公五箴
余素不能書同官呂文甫以此紙求字毎誦韓文公五箴恨習氣不除動輒犯戒至若言箴所謂尤中吾病因書以記過且願與同志者勉之字之工拙不足道也
跋李抱玉神道碑
按碑雲與李光弼同討史思明加開府儀同三司兼太常卿封欒城縣開國公新唐書但云封欒城縣公而已碑雲轉司徒拜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鳳翔隴右莭度觀察等使公抗表固讓至於三四帝順其請去司徒僕射之職授河西隴右副元帥唐書雲進司徒吐蕃入寇帝次陜羣盜偏南山五穀間抱玉討平之即詔抱玉權鳯翔隴右莭度抱玉懇譲司徒故以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河西隴右副元帥又讓僕射故還為兵部尚書蓋碑則司徒僕射並命而抱玉倂辭之唐書則先辭司徒故以左僕射同平章事而又辭僕射也
題令狐彰開河碑
令狐彰爲開府儀同三司元載為集賢殿崇文舘大學士修國史彰在滑州有開河之功而唐書二人傳皆不載
跋馮宿所為某人碑文
裴度征淮西韓愈馮宿皆在幕府後宿為比部郎中愈論佛骨時宰疑宿草疏出為歙州刺史今觀宿此文諛佞虛誕識見淺俗詞氣卑弱決不能作論佛骨疏時宰之疑其不智甚矣
題改修呉季子廟碑
孟簡為浙東觀察使以工部侍郎召還初使府得代詔至署留後即行李翛觀察浙西始請留故使交政及簡還半道堂牒還之如例乃聼解蓋詔至署留後即行謂使府也故翛以為請若列郡則自應交政乃觧矣故此碑蕭定已拜戶部侍郎而猶雲潤州刺史也近歳有類此而疑之著銜者此其例矣
跋劉貢父詩話
詩話指功曹非復漢蕭何為杜詩之誤按漢髙祖紀蕭何爲主吏孟康注曰主吏功曹也孫策謂虞翻曰卿以功曹爲吾蕭何則杜非誤矣
記戒石銘
右蜀主孟昶之文也太宗皇帝𢳣其中數語曰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聖意至深逺也紹興五年有詔曰近得黃庭堅所書太宗皇帝御製戒石銘恭味㫖意是使民於今不忘宋德也因思朕異時所過郡縣其戒石多置欄檻餙以花木為守爲令鮮有知戒石之所謂者可令頒示天下摹勒庭堅所書非獨置之坐隅亦以為晨夕之念豈曰小補之哉嗚呼勤恤民隱諄諄戒諭聖意至深遠也愚恐嵗月寢久而莫詳戒石銘之所自者故書昶所著全文而識其事雲
題宋宣獻公帖
仁宗皇帝初即位章獻太后同聼政以孫公奭馮公元宋公綬分侍講讀今觀此帖雖從容射圃之際太后輒使諸儒賦詩勸戒信乎文王所以聖也
題包孝肅公奏議
包孝肅公奏議分門編類其事之首尾時之先後不可攷也如請那移河北兵馬凡三章其二在第八巻議兵門其一廼在第九巻議邉門其不相貫穿如此今攷其嵗月繫於毎章之下而記其履歴於後若其嵗月可見於章中者不復重出與夫不可得而攷者不容不闕也庶㡬讀者尚可以尋其大概雲如劾罷張方平宋祁三司使而奏議不載豈包氏子孫所不欲以示人者耶本傳雲知瀛州除放一路所負囘易公使錢十餘萬仍奏諸州毋得取囬易公使錢遂著爲令然著令廼在慶歴七年十一月時未帥髙陽也疑傳之誤
讀龍川別志
無垢居士昔與某言讀書攷古人行事既已信其大莭若小疵當闕而勿論蓋其間往徃有曲折人不能盡知者知歐陽文忠公誌王文正公墓言寇準從公求使相事寇公正直聞天下豈問人求官者耶此類慎言之予知斯言之為忠厚未能灼然信受也世嘗罪宋子京爲晏臨淄門下士而草晏公罷相制有廣營産以殖貨多役兵而規利等語爲太甚讀龍川志所書悚然自失輕議前輩而不知其曲折類此者宜不少矣無垢之言於是益信因書以自儆雲
題范蜀公集
按蜀公墓誌公文集一百巻諫垣集十巻內制集二十巻外制集十巻正書三巻樂書三巻公成都人也某守成都凡三年求公文集雖搜訪殆徧來者不一而竟無全書蓋公之沒距今八十年矣竊意歳月愈久則雖此不全之書亦或未易得也於是以意類次爲六十二巻曰樂議曰使北録不見於墓誌亦恐其初文集中未必載也而樂議或特出於世俗所裒輯今皆存之又以諫疏內制外制正書樂書附之通爲一百十二巻正書所得止一巻今分為二司馬溫公論正書其間有雲舜無焚廩浚井之事而今之正書無此語豈亦非全書耶
題范太史集
太史范公家所藏書有自翰林詞草者自元祐六年七月止紹聖改元其間徃徃公手筆改定然公元祐四年十一月始為翰林學士不知前此者誰所作也恐或有故今皆存之樂語則得於成都宇文氏所編次綸言集中亦附於巻末
題呂申公集
頃知成都始得正獻呂申公集蓋散逸之餘裒輯補綴非當時全書矣然見所未見亦不為少其雜以他人所作者什三四既而以授公之曽孫金部員外郎企中金部又屬其兄子大麟大虬攷訂刋刪為二十巻方全盛時士大夫家集之藏未必輕出中更黨禁愈益閟匿故一旦紛擾遂不復見而此雖殘闕不全未易得也金部惻然念之欲以所得鍥板庶幾廣其傳焉某方待罪太史論次熈寜元豐以來公卿大夫事實雖前修盛德蓋有不待言論風㫖而可知者然而傳信埀後不可以無証詔求遺書將以補史氏之闕乆之無送官者毎為之閣茟而嘆也使故家子孫皆能如金部用心則其爲斯文之頼豈不厚哉
讀申國春秋
右申國春秋十巻蓋所記正獻呂公言行編年之書也公方少時天下期以經濟之業雖出入四朝人望愈重然位有所局時有所制士君子有遺恨焉元祐改元乃始作相二聖恭已仰成而司馬文正同德比義相爲左右文正乆病繼以不起公實獨當宰枋既而平章軍國事雖曰釋文昌之任而三省樞密院機務之要皆預焉非特一相所領與夫平章重事而已二府大臣皆公素厚善或所汲引而左右侍從以至諫官御史徃徃極一時選公論無壅下情畢逹進退人材損益政事詔令數下沛然如流水之源莫之能禦於是昔之引領慕望者詠嘆滛泆以為天下能事畢矣然伊川先生獨曰謂公得志尚存而未伸也蓋公之任重致逺伊川先生之知之異乎人之知之亦書所不能載也因是書以攷公之言行又因伊川先生之言以求所謂志存而未伸者則公之所以言所以行可黙識而心通矣
題呂子進集
頃從中書舎人呂公居仁游公嘗言叔祖待制才髙識逺徽宗即位初元祐諸公竄逐流落之餘蓋存者無幾獨待制與曽子開尤爲時望所屬有欲求官而訊於世所謂紫姑神者神大書雲待曽呂作相方發其言雖戲可以見當時人情所嚮待制聞之有詩云夢寐西山結草廬逝將臨水玩游魚何人見卵求時夜更著閒言問藐姑毗陵張子厚先生蚤登第以侍親不出仕既終養遂家居元祐間近臣屢薦雖除官亦不就也於待制特厚善待制知睦州子厚追送累日別後寄詩云籬鷃雲鵬各有程暫時相別未忘情恨君不在篷𥦗底共聼蕭蕭夜雨聲此詩亦可想見其人待制之孫金部員外出示家集始得拭目償所願焉因記所嘗聞於集後張先生名舉字子厚
讀呂滎陽公發明義理酬酢事變二書
世之自謂得道者以前言徃行為糟粕芻狗以治天下國家為緒餘土苴汔之放棄典刑濶略世務至於為西晉之禍或者出而矯之曰吾之道固所以經世也然而天人異觀物我殊歸髙明中庸析為二致跡其行事則私智之鑿而已道果如是乎龜山楊先生嘗謂滎陽呂公昔在師門實傳聖學道隆德尊爲時先覺今得公之遺書有曰發明義理有曰酬酢事變蓋其言雖若有二而道則一也
題呂文靖公事狀
右呂文靖公事狀公之孫中書舎人本中所論次也文靖相仁宗得君之專行政之久他人莫敢望焉而其輔賛彌縫精微曲折史冊有不能盡者此事狀所爲作也晉人謂宰相所職繫天下安危宰相之能與否可見凡所謀議於上前者不足道也方仁宗臨御仁厚之徳清淨之政民到於今受其賜賢人君子布滿中外累朝頼以為用號令文章煥然一新紀綱法度皆可以持循而勿失四夷和平百姓富實教化孚洽風俗純厚宰相之亊業蓋亦不言而喻矣然而世之言伊尹百里奚者孟子特明其不然則是書之作蓋亦有不得已焉爾
跋劉丞相送子詩
某生雖晩而幸得早從先生長者逰忠肅公之言行蓋亦竊聞一二獨未嘗見其字畫也紹興癸酉與子駒相聚於桂林所聞加詳又得遍閲家藏手澤以滿足平日之願此紙乃忠肅公居蘄州送學易先生詩也昔杜少陵雲賈誼才冠古禇公書入神湖南清絶地萬古一酸辛某竊謂此少陵之㣲辭使人習其讀而不知者也夫禇公之所以為後世嘆惜者豈特以其書而已哉
書劉忠肅公事
嗚呼䜛邪肆行忠賢受禍後之讀其事者猶爲之流涕況其子孫者耶子駒頃為永州獄椽義不與仇人並處投檄引避世或以為太過夫曽子不忍食羊棗必有不能下咽者亦何暇問他人之是非也
䟦劉忠肅公陸公奏藁
左奉議郎知曹州濟隂縣陸彥囘博問好學優有文藻悉心公家其政敏逹堪充不次升擢清要任使元祐六年丞相忠肅劉公守鄆而洛陽陸公知曹州濟隂縣忠肅薦之朝後六十餘年陸公之子庾得其奏藁於忠肅之曾孫芮而刻石焉陸公蚤以才氣踔厲傑出王荊公贈詩有英才但未遭文舉明主寜當棄浩然之句及荊公秉政士自疏遠賤微以片言一技超取顯美甚衆而昔所嘆惜以為未遇者廼獨不在選中蓋必有不茍合者矣至是忠肅雖薦之然朝廷亦不果用未㡬時風丕變士之經荊公品題與夫不用於元祐者徃往彚進而陸公隨牒州縣自若也以彼其才而所守如此可謂不負知己益以信忠肅之知人也已
讀安樞宻行
余承乏帥蜀幙僚安君亨老出示其大父樞密公行狀因得以盡見前輩出處之莭顧猶有可疑者如書紹聖四年三月事極爲疎畧若有所引避謹按公在政府屢與章丞相異論以觀文殿學士出守郡章丞相之黨中書舍人蹇序辰言元祐間公嘗棄四寨請行絀責詔降為資政殿學士中書舎人葉濤不肯命詞翰林學士承㫖蔡京復言公嘗傅㑹文彥博司馬光今降職輕典也於是落職而濤調知光州竊計作行狀時察京用事也昔春秋有諱辭作行狀者必居一於此矣然春秋雖爲魯諱而沙隨之不得見平𠀌之不與盟則書之以為不必諱也微辭雖以辟害至於夬之時則可以掦於王庭而無所忌矣故余特詳書之以告其後人徽宗即位公復用一日帝謂諫官江公望曰安惇近日全拜起不得也江奏曰安惇方正厚重如山如嶽豈可責以筋力臣聞安惇在西府裁抑僥倖中貴多不樂願陛下察之此又余所聞而行狀所不及者因倂書之
書元祐八年補録
此王銍所論次桐廬方雅川録以見寄余頃在秘館見銍所進本與此不同疑銍復有所増損以示人也如蔡確傳言確之治獄於法外求情如王安石之解經於意外求理今此語皆刪之矣所記劉莘老雲諸公為蔡氏計太皇太后獨不為髙氏計乎其語甚鄙且意有所謂又記莘老規臺臣言文潞公之失以諷動之議者不以王彥霖為直審如此何獨彥霖爾蓋莘老張芸叟傅欽之梁況之王朋叟韓原伯皆不直也不知皆何所據
跋蔡京乞焚毀元祐時政記奏藁
一朝議論其可傳於後世者燔毀無餘然公論皦然不與煨燼而俱化五帝之事千不存一三王之事百不存一何足恨哉
文定集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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