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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房四譜/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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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四·紙譜 文房四譜
卷五·墨譜
全書終 

一之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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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誥》云:今書通用墨者何?蓋文章屬陰,墨,陰象也,自陰顯於陽也。《續漢書》云:中宮令主御墨。

漢書》云:尚書令、僕、丞郎,月賜蚗麋大墨一枚,小墨一枚。《東宮故事》:皇太子初拜,給香墨四丸。

《釋名》曰:墨者,晦也。言似物晦墨也。

陸士龍與兄曰:一日上三台,得曹公藏石墨數十萬斤,然不知兄頗見之否?今送二螺。

古有九子之墨,祝婚者多子,善禱之像也。詞曰:「九子之墨,藏於松煙。本性長生,子孫無邊。」

顧微《廣州記》曰:懷化郡掘塹,得石墨甚多,精好可寫書。今山中多出朱石,亦可以入朱硯中使。

戴延之《西征記》曰:「石墨山北五十里,山多墨可書,故號焉。」

盛宏之《荊州記》曰:「築陽縣亦出。」

楊雄《詔令》:尚書賜筆墨,觀書石室。

《墨藪》云:凡書先取墨。必廬山之松煙,岱郡之鹿角膠,十年之上強如石者妙。

《周書》有涅墨之刑。《莊子》云:「蠙筆和墨。」晉公墨衰,邑宰墨綬,是知墨其來久矣。陶侃獻晉帝箋紙三十枚,墨二十丸,皆極精妙。

王充《論衡》云:以塗傅泥,以墨點繒,孰有知之,清受塵,白取垢青蠅之汙,常在絹素。歐陽通每書,其墨必古松之煙,末以麝香,方可下筆。

許氏《說文》云:墨者,墨也,字從黑土。墨者煤煙所成,土之類也。

古人灼龜,先以墨畫龜,然後灼之,兆順食墨乃吉。《尚書·洛誥》云:「惟洛食。」漢文大橫入兆,即其事也。

北齊朝會儀:諸郡守勞訖,遣陳土宜。字有謬誤及書跡濫劣者,必令飲墨水一升。見《開寶通禮》。

酈元注《水經》云:鄴都銅雀台北曰冰井台,高八丈,有屋一百四十間。上有冰室數井,井深十五丈,藏冰及石墨焉。石墨可書。(又見陸雲與兄書雲)

《括地誌》云:東都壽安縣洛水之側有石墨山,山石盡黑,可以書疏,故以石墨名山。

《新安郡記》云:黟縣南一十六里有石嶺,上有石墨,土人多采以書。有石墨井,是昔人采墨之所。今懸水所淙激,其井轉益深矣。

《陳留耆舊傳》云:王邯剛猛,能解槃牙、破節目。考驗楚王英謀反,連及千餘人,事竟引入詰問無謬。一見,賜御筆墨;再見,賜佩帶;三見,除司徒西曹屬。

王充《論衡》云:河出圖,洛出書,此皆自然也。天安得筆墨圖畫乎?晉令治書令史掌威儀禁令,領受寫書縑帛筆墨。

《筆陣圖》以筆為刀矟,墨鍪鑒甲。

二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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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仲將《墨法》曰(即韋誕也):今之墨法,以好醇松煙幹搗,以細絹簁於缸中,篩去草芥。此物至輕,不宜露簁,慮飛散也。煙一斤已上,好膠五兩,浸梣皮汁中。梣皮即江南石檀木皮也。其皮入水綠色,又解膠,並益墨色。可下去黃雞子白五枚,亦以真珠一兩,麝香一兩,皆別治細簁。都合調下鐵臼中,寧剛不宜澤。搗三萬杵,多益善。不得過二月、九月,溫時臭敗,寒則難乾。每挺重不過二兩。故蕭子良《答王僧虔書》云:「仲將之墨,一點如漆。」

冀公《墨法》,松煙二兩,丁香、麝香、幹漆各少許,以膠水漫作挺,火煙上薰之,一月可使。入紫草末色紫,入秦皮末色碧,其色俱可愛。

昔祖氏本易定人,唐氏之時墨官也。今墨之上必假其姓而號之,大約易水者為上。其妙者必以鹿角膠煎為膏而和之,故祖氏之名聞於天下。今太行濟源、王屋亦多好墨,有圓如規,亦墨之古制也。有以栝木煙為之者尤粗。又云:上黨松心為之尤佳,突之末者為上。

江南黟歙之地,有李廷珪墨尤佳。廷珪本易水人。其父超,唐末流離渡江,睹歙中可居造墨,故有名焉。今有人得而藏於家者,亦不下五六十年。蓋膠敗而墨調也。其堅如玉,其紋如犀,寫逾數十幅,不耗一二分也。墨或堅裂者至佳。凡收貯宜以紗囊盛,懸於透風處佳。

造朱墨法:上好硃砂細研飛過,好朱紅亦可。以梣皮水煮膠,清浸一七日,傾去膠清。於日色中漸漸曬之,乾濕得所。和如墨挺。於朱硯中研之,以書碑石。亦須二月、九月造之。

宋張永涉獵經史,能為文章,善隸書。又有巧思,紙墨皆自造。上每得永表,輒執玩諮嗟久之,供御者不及也。

造麻子墨法:以大麻子油沃糯米半碗強,碎剪燈心堆於上,然為燈。置一地坑中,用一瓦缽微穿透其底,覆其焰上,取煙煤重研過。以石器中煎煮皂莢膏,並研過者糯米膏,入龍腦、麝香、秦皮末和之,搗三千杵。溲為挺,置蔭室中俟幹。書於紙上,向日若金字也。秦皮,陶隱居云:「俗謂之樊枿皮。以水漬和墨,書色不脫,故造墨方多用之。」

近黟歙間有人造白墨,色如銀。迨研訖,即與常墨無異。卻未知所製之法。

三之雜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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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芝臨池書,水盡墨。

《神仙傳》云:班孟能嚼墨,一噴皆成字,盡紙有意義。

王子年《拾遺》云:張儀、蘇秦同志寫書,遇聖人之文,則以墨畫掌及股裏以記之。葛洪好學,自伐薪買紙墨。《災祥集》曰:天雨墨,君臣無道,讒人進。

《神仙傳》:漢桓帝徵仙人王遠,遠乃題宮門四百餘字。帝惡而削之,外字去,內字復見,墨皆入木裏。

楊雄《答劉歆書》云:雄為郎,自奏心好沈博絕麗之文。願不受三歲俸,息休直事,得肆心廣意。成帝詔不奪俸,令尚書賜筆墨,得觀書於石室。故天下上計孝廉及內郡衛卒會者,雄常把三寸弱翰,齎油素四尺以問其異,歸則以鉛擿鬆槧。二十七年於茲矣。

偽蜀有童子某者能誦書。孟氏召入,甚嘉其穎悟,遂錫之衣服及墨一丸。後家童誤墜於庭下盆池中。後數年重植盆中荷芰,復獲之,堅硬光膩仍舊。或雲僖宗朝所用之墨餘者。

唐王勃為文章,先研墨數升,以被覆面,謂之腹稿。起即下筆不休。(幼常夢人遺之墨丸盈袖)

西域僧書言彼國無硯筆紙,但有好墨,中國者不及也。雲是雞足山古松心為之。僕嘗獲貝葉,上有梵字數百,墨倍光澤。會秋霖,為窗雨濕,因而揩之,字終不滅。

後周宣帝令外婦人以墨畫眉,蓋禁中方得施粉黛。

漢書》:光武起,王莽以墨汙渭陵、延陵周垣。

僕將起赴舉年,夢今上臨軒親賜墨一挺,僕因蹈舞拜受,旦日言於座客。有郭靖者,江表人也,前賀曰:「必狀元及第。」僕詰之,郭曰:「僕有徵方言也。」前春御試,果冠群彥,而郭公已有他事遁歸江表。後言之於禮部郎中張洎,洎曰:「大墨者,筆硯之前,用時必須出手矣。手與首同音也。」僕亦自解之曰:「天子手與文墨也。」

顧野王《輿地誌》曰:漢時王朗為會稽太守,子肅隨之郡,住東齋中。夜有女子從地出,稱趙王女,與肅語。曉別,贈墨一丸。肅方欲注《周易》,因此便覺才思開悟。

《抱朴子》:友人元伯先生以濡墨為城池,以機軸為干戈。汲太子妻與夫書曰:並致上墨十螺。

葛龔《與梁相書》曰:復惠善墨,下士難求,椎骸骨,碎肝膽,不足明報。

干寶《搜神記》曰:益州西有祠,自稱黃石公。人或饋紙筆一丸墨,則石室中言吉凶。

《本草》云:墨味辛無毒,止血生肌膚。合金瘡散,主產後血暈。磨醋服之,亦主眯目,物芒入目點瞳子。又主血痢及小兒客忤,搗篩和水調服之。好墨入藥,粗者不堪。

陶隱居云:樊枿皮水漬以和墨,書色不脫,即秦皮也。

陶隱居云:烏賊魚腹中有墨,今作好墨用之。(烏賊者,以其食烏也)

海人云:烏賊魚,即秦王算袋魚也。昔秦王東遊,棄算袋於海,化為此魚,形一如算袋,兩帶極長。墨猶在腹,人捕之,必噴墨昏人目也。其墨人用寫券。歲久其字磨滅,如空紙焉。無行者多用之。

《國語》晉成公初生,夢人規其臀以墨曰:「使有晉國三世。」故名黑臀。

潁川荀濟與梁武有舊,而素輕梁武。及梁受禪,乃入北。嘗云:「會於楯鼻磨墨作文檄梁。」

今常侍徐公鉉云:「建康東有雲穴,西山有山墨,親常使之。」又云:「幼年常得李超墨一挺,長不過尺,細裁如筋。」與其愛弟鍇共用之,「日書不下五千字,凡十年乃盡。磨處邊際如刀,可以裁紙。自後用李氏墨,無及此者。超即廷珪之父也。」

唐末陶雅為歙州刺史二十年,嘗責李超云:「爾近所造墨,殊不及吾初至郡時,何也?」對曰:「公初臨郡,歲取墨不過十挺。今數百挺未已,何暇精好焉。」

山中新伐木書之,字即隱起。他日洗去墨,字猶分明。又書於版牘,歲久木朽,而字終不動。蓋煙煤能固木也。亦徐常侍言。

今之小學者,將書,必先安神養氣,存想字形在眼前,然後以左手研墨,墨調手穩方書,則不失體也。又曰:「研墨如病。」蓋重其調勻而不泥也。又曰:「研墨要涼,涼則生光。墨不宜熱,熱則生沫。」蓋忌其研急而墨熱。又李陽冰云:「用則旋研,無令停久,久則塵埃相汙,膠力隳亡。如此,泥鈍不任下筆矣。」

初舉子云:凡入試,題目未出,間豫研墨一硯。蓋欲其辦事,非主於事筆硯之妙者也。今之燒藥者,言以墨塗紙裹藥,尤能拒火。

王嘉《拾遺記》:昔老君居景室山,與老叟五人共談天地之數,撰經書垂十萬言。有浮提國二神人出金壺器,中有墨汁,狀若淳漆。灑木石,皆成篆隸,以寫之。及金壺汁盡,二人乃欲刳心瀝血以代墨焉。五老,即五天之精也。景室,即太室、少室也。

王獻之與桓溫書扇,誤為墨汙,因就成一駁牛,甚工。曹不興畫屏,改誤汙為蠅,大帝以手彈之。

義熙中,三藏佛馱跋陁住建業謝司空寺,造護淨堂,譯《華嚴經》。堂下忽化出一池,常有青衣童子自池中出,與僧灑埽研墨。

《宋雲行記》云:西天磨休王斫髓為墨,寫大乘經。(見《筆勢》中)石崇《奴券》曰:張金好墨,過市數蠡,並市豪筆,備郎寫書。趙壹《非草書》云:十日一筆,月數丸墨。(見《筆勢》中)

劉恂《嶺表錄異》云:嶺表有雷墨。蓋雷州廟中雷雨勃起,人多於野中獲得石,狀如黳石,謂之雷公墨也。扣之鎗鎗然,光瑩可愛。

《典論》云:袁紹妻劉氏性妒,紹死未殯,殺其妾五人。恐死者知,乃髡其發,墨其面。

曹毗《志怪》云:漢武鑿昆明極深,悉是灰墨,無復土,舉朝不解。以問東方朔,朔曰:「臣愚不足以知之,可試問西域胡僧。」上以朔不知,難以核問。後漢明帝時外國道人入來洛陽時,有憶方朔言者,乃試問之。胡人曰:「經云:天地大劫將盡,則劫燒灰。此燒之餘。」乃知朔言有旨。(又曰,出《幽明錄》)

四之辭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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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李尤《墨銘》:書契既遠,研墨乃陳。煙石相附,筆疏以伸。(一作「煙石附筆以流以伸」)

曹植樂府詩:墨出青松煙,筆出狡兔翰。古人成鴛跡,文字有改刊。

張仲素《墨池賦》:墨之為用也,以觀其妙;池之為玩也,不傷其清。苟變池而盡墨,知功積而藝成。伊昔伯英,務茲小學;棲遲每親乎上善,勤苦方資乎先覺。俾夜作晝,日居月諸;挹彼一水,精其六書。或流離於崩雲之勢,乍滴瀝於垂露之餘。由是變此黛色,涵乎碧虛。浴玉羽之翩翩,或殊白鳥;濯錦鱗之潎潎,稍見元魚。自強不息,允臻其極。何健筆以成文,俾方塘之改色。映揚鬐之鯉,乍謂寓書;沾曳尾之龜,還同食墨。沮洳斯久,杳冥莫測;愛涅者必其緇,知白者成其黑,蘋風已歇,桂月初臨;元渚彌淨,元流更清。所以恢宏學海,輝映儒林;將援毫而悅目,豈發冊而賞心。其外莫測,其中莫見;同君子之用晦,比至人之不炫。冰開而純漆重重,石映而元圭片片。倘北流而浸稻,自成黑黍之形;如東門之漚麻,更學素絲之變。究其義也,如蟲篆之所為;悅其風也,想鳥跡之多奇。將與能也,而可傳可繼;豈謀樂也,而泳之遊之。恥魏國之沈沈,徒開墨井;笑崑山之浩浩,空設瑤池。專其業者全其名,久其道者盡其美。譬彼濡翰,成茲色水。則知遊藝之徒盡,以墨池而竊比。

李白《酬張司戶贈墨歌》:上黨碧松煙,夷陵丹砂末。蘭麝凝珍墨,精光乃堪掇。黃頭奴子雙鴉鬟,錦囊卷之懷抱間。今日贈予《蘭亭》去,興來灑筆會稽山。

僧齊己《謝人惠墨》詩:珍我歲寒煙,攜來路幾千。只應真典誥,銷得苦磨研。正色浮端硯,精光動蜀箋。因君強濡染,舍此即忘筌。

段成式《送溫飛卿墨往復書十五首》:段云:近集仙舊吏獻墨二挺,謹分一挺送上。雖名殊九子,狀異二螺,如虎掌者非佳,似兔支者差勝。不意吳興道士忽遇,因取上章;趙王神女得之,遂能注《易》。所恨隃糜松節,絕已多時;上穀檞頭,求之未獲也。成式述作中躓,草隸非工,惟茲白事,足以驅策。詎可供成篆之硯,奪如椽之筆乎?溫答云:庭筠白:即日僮傒至,奉披榮誨,蒙賚易州墨一挺,竹山奇製,上蔡輕煙,色掩緇帷,香含漆簡。雖復三台故物,貴重相傳;五兩新膠,幹輕入用。猶恐於潛曠遠,建業尫羸。韋曜名方,即求雞木;傅玄佳致,別染龜銘。恩加於蘭省郎官,禮備於鬆[2222]介婦。汲妻衡弟,所未窺觀;《廣記》《漢儀》,何嘗著列。矧又元洲上苑,青瑣西垣,板字猶新,疑簽尚整。帳中女史,每襲清香;架上仙人,常持縹帙。得於華近,辱在庸虛。豈知夜鶴頻驚,殊慚志業;秋蛇屢綰,不稱精研。惟憂痗物虛投,蠟盤空設。晉陵雖壞,正握銅兵;王詔徒深,誰磨石硯。捧受榮荷,不任下情,庭筠再拜。段答云:昨獻小墨,殆不任用。籍棖之力,殊未堅剛;和麩之餘,固非精好。既非懷化所得,豈是築陽可求。況某從來政能,慚伯祖之市果;自少學業,愧稚川之伐薪。飛卿掣肘功深,焠掌忘倦,齊奮五筆,捷發百函。愁中復解元嘲,病裏猶屠墨守。煙石所附,抑有神手;裁劄承訊,忻懌兼襟。莫測庾詞,難知古訓,行當祗謁,條訪闕疑。成式狀。溫答云:昨夜安東聽偈,北窗追涼,楠枕才敧,蘭缸未艾,縹繩初解,紫簡仍傳,麗事珍繁,摛筆益贍。雖則竟山充貢,握槧堪書,五丸二兩之精英,三輔九江之清潤。葛龔受賜,稱下士難求;王粲著銘,歎遐風易遠。俱苞輸囿,盡入淙金,遺逸皆存,纖微悉舉。嵒觀鵬運,豈識迢遙;鯤入鮒居,應嗟坎窞。願承謦欬,以牖愚蒙。庭筠狀。段答云:昨更拾從土黑聲之餘,自謂無遺策矣。但愧井蛙尚猶自恃,醯雞未知大全,忽奉毫白,復新耳目。重耳誤徹,謬設生慚;張奐致渝,研味難盡。詎同王遠術士,題字入木;班孟仙人,噴書竟紙。雖趙壹《非草》,數丸志徵;汲媛餉夫,十螺求說。肝膽將破,翰答已疲,有力負之,更遲承問。成式狀。溫答云:伏蒙又抒衝襟,詳徵故事。蒼然之氣,仰則彌高;毖彼之泉,汲而增廣。方且驚神褫魄,寧唯矜甲投戈。復思素洛呈祥,翠媯垂貺,龜字著象,鳥莢含華。至於漢省五丸,武部三善。仲宣佳藻,既詠浮光;張永研工,常稱點漆。逸少每停質滑,長康常務色輕。搗乃韋書,知為宋畫。荀濟提兵之檄,磨楯而成;息躬覆族之言,削門而顯。敢持蛙井,猶望鯤池,不任慚伏宗仰之至。庭筠狀。段答云:赫日初升,白汗四匝,愁議墨陽之地,懶窺兼愛之書。次復八行,盈襞交互。訪伏牛之夜骨,豈望登真;迷良獸之沈脂,虛成不任。更得四供晉貳,五入漢陵,隱侯辭著於麝膠,葛元術矜於魚吐。寧止千松,政染二丸,可和僧孺獨擅之才,周禺自謂無愧而已,支策長望,梯幾熟眠,方困九攻,徒榮十部,齊師其遁,詎教脫扃。成式狀。溫答云:竊以童山不秀,非鄒衍可吹;眢井無泉,豈耿恭不拜。墨尤之事,謂以獲麟;筆聖之言,翻同倚馬。靜思神運,不測冥搜。亦有自相裏而分,豈公輸所削,流輝精絹,假潤清泉。銘著李尤,書投蘇竟,寧憂素敗,不畏飛揚。傳相見貽,守宮斯主,研蚌胎而合美,配馬滴以成章。更率荒蕪,益慚疏略。庭筠狀。段答云:藍染未青,元嘲轉白;責羝羊以求乳,耨石田而望苗:殆將壯腸,豈止憎貌。猶記煙磨青石,黛漬幕書,施棖易思,號令難曉。蘇秦同志,傭力有而可題;王隱南遊,著書無而誰給。今則色流琅研,光滴彩毫,腹笥未緘,初不停綴。疲兵怯戰,惟願豎降。成式狀。溫答云:驛書方來,言泉更湧,高同泰峙,富類敖倉。怯蒙叟之大巫,駭王郎之小賊。尤有剛中巧製,廟裏奇香;徵上黨之松心,識長安之石炭。烏黔靡用,龜食難知;規虞器以成奢,默梁刑而嚴罪。便當北面,不獨棲毫。庭筠狀。段答云:飛卿博窮奧典,敏給芳詞,吐水千瓶,有才一石。成式尺紙寒暑,素所不閑,一卷篇題,從來蓋寡。竊以墨事故附,巾箱先無,可謂有騏驥而雖疲,遵繩墨而不跌者。忽記鄴西古井,更欲探尋;虢略鏤盤,誰當仿效。況又劇問可答,但愧於子安;一見之賜,敢同於郅惲乎?陣崩鶴唳,歌怯雞鳴,復將晨壓我軍,望之如墨也。豈勝愁居懾處之至。成式狀。溫答云:庭筠閱市無功,持撾寡效,大魂障聽,蝸脘傷明。庸敢撫翼鵷鵬,追蹤驥騄?每承函素,若涉滄溟。亦有叢憏尚存,戔餘與記。至於縗從權制,既禦秦兵;綬匪舊儀,仍傳漢制。張池造寫,蔡碣含舒。荷新淦之恩,空沾子野;發冶城之詔,獨避元規。窘類轢羹,碎同拾飯,其為愧怍,豈可勝言。庭筠狀。段答云:醞匵遍尋,緘筠窮索,思安世篋內搜,伯喈帳中。更睹沈家令之謝箋,思生松黛;楊師道之佳句,才掞煙華。抑又時方得賢,地不愛寶,定知災祥不兩,詎論穹昊所無。還介方酬,鬱儀未睨,羽驛遝集,筆路載馳。豈知石室之書,能迷中散;麻繻之語,只辨光和。底滯之時,徵引多誤,彈筆搦紙,慚怯倍增。成式狀。溫答云:昨日浴簽時,光風亭小宴,三鼓方歸。臨出捧緘,在酲忘答,亦以蚳久罄,川瀆皆隕。豈知元化之杯,莫能窮竭;季倫之寶,益更扶疏。雖有翰海壘石,溳陽水號。煙城倥詠,剩出青松;惡道遺蹤,空留白石,扇裏止餘烏牸,屏間正作蒼蠅,豈敢猶彎楚野之弓,尚索神亭之戟?謹當焚筆,不復操觚矣。庭筠狀。段答云:問義不休,攬筆即作,何啻懸鼓得捶也。小生方更倍鰓,尚自舉尾;更搜屋火,復得刀圭。因計風人辭中,將書烏皂;長歌行裏,謂出松煙。供椒掖量用百丸,給蘭台率以六石。棠梨所染,滋潤多方;黎勒共和。周遮無法。傅玄稱為正色,豈虛言歟,飛卿筆陣堂堂,舌端滾滾,一盟城下,甘作附庸。成式狀。

文嵩《松滋侯易元光傳》:易元光,字處晦,燕人也。其先號青松子,頗有材幹,雅淡清貞,深隱山谷不仕,以吟嘯煙月自娛。常謂門生邴炎曰:「余青山白雲之士,去榮華,絕嗜欲,修真得道,久不為寒暑所侵,壽且千歲。然猶未離五行之數,終拘有限。予漸覺形神枯槁,是知老之將至矣。余他日必為風雨所躓。後因子熾盛,余當神化為雲氣之狀升霄漢矣。其留者號元塵生,徙居黔突之上,必遇膠水之契,隃糜處士鹿角煎和丹砂麝香數味,遺而餌之。」其後果然,門生皆以青松子前知定數矣。元塵生餌藥得道,自黃帝時蒼頡比鳥跡為文,以代結繩之政,元塵便與有功焉。其後子孫皆傳其術,以成道易水之上,遂為易氏焉。元光即元塵曾孫也。家世通元處素,其壽皆永。嘗與南越石虛中為研究雲水之交,與宣城毛元銳、華陰楮知白為文章濡染之友。明天子重儒,元慕其有道,世為文史之官。特詔常侍御案之右,拜中書監儒林待制,封松滋侯。其宗族蕃盛,布在海內,少長皆親硯席,以文顯用也。史臣曰:古者得姓,非官族世功,則多以地名為氏,或爵邑焉,或所居焉。松滋侯易氏,蓋前山林得道人也。青松子富有春秋,不顯氏名,其族或隱天下名山,皆避為棟樑之用也。有居太山者,秦始皇巡狩至東嶽,因經其隱所,拜其兄弟五人為大夫焉。其參元得道能神仙者,則自易水之上,後代故用為姓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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