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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編 (四庫全書本)/卷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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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 文編 巻六十 巻六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編巻六十
  明 唐順之 編
  故江南西道觀察使太原王公墓誌銘韓愈
  公諱仲舒字𢎞中少孤奉其母居江南遊學有名貞元十年以賢良方正拜左拾遺改右補闕禮部考功吏部三員外郎貶連州司戸叅軍改䕫州司馬佐江陵使改祠部員外郎復除吏部員外郎遷職方郎中知制誥出為峽州刺史遷廬州未至丁母憂服闋改婺州蘇州刺史徵拜中書舍人既至謂人曰吾老不樂與少年治文書得一道有地六七郡為之三年貧可富亂可治身安功立無愧於國家可也日日語人丞相聞問語驗即除江南西道觀察使兼御史中丞至則奏罷搉酒錢九千萬以其利與民又罷軍吏官債五千萬悉焚簿文書又出庫錢二千萬以丐貧民遭旱不能供稅者禁浮屠及老子為僧道士不得於吾界內因山野立浮屠老子象以其誑丐漁利奪編人之産在官四年數其蓄積錢餘於庫米餘於廩朝廷選公卿於外將徵以為左丞吏部已用薛尚書代之矣長慶三年十一月十七日未命而薨年六十二天子為之罷朝贈左散騎常侍逺近相弔以四年二月某日𦵏於河南某縣先塋之側公之為拾遺朝退天子謂宰相曰第幾人非王某耶是時公方與陽城更䟽論裴延齡詐妄士大夫重之為考功吏部郎也下莫敢有欺犯之者非其人雖與同列未嘗比數收拾故遭讒而貶在制誥盡力直友人之屈不以權臣為意又被讒而出元和初婺州大旱人餓死戶口亡十七八公居五年完富如初按劾羣吏奏其贓罪州部清整加賜金紫其在蘇州治稱第一公所至輙先求人利害廢置所宜閉閤草奏又具為科條與人吏約事備一旦張下民無不忭呌喜恱或初若小煩旬歳皆稱其便公所為文章無世俗氣其所樹立殆不可學曽祖諱𤣥𰖍比部員外郎祖諱景肅丹陽太守考諱政襄鄧等州防禦使鄂州採訪使贈工部尚書公先妣渤海李氏贈渤海郡太君公娶其舅女有子男七人初哲貞𢎞泰復洄初進士及第哲文學俱善其餘幼也長女壻劉仁師高陵令次女壻李行修尚書刑部員外郎銘曰
  氣銳而堅又剛以嚴哲人之常愛人盡已不倦以止乃吏之方與其友處順若婦女何徳之光墓之有石我最其跡萬世之藏
  唐故朝散大夫商州刺史除名徙封州董府君墓誌銘韓愈
  公諱溪宇惟深丞相贈太師隴西恭恵公第二子十九歳明兩經獲第有司沈厚精敏未嘗有子弟之過賔接門下推舉人士侍側無虛口退而見其人淡若與之無情者太師賢而愛之父子間自為知已諸子雖賢莫敢望之太師累踐大官臻宰相致平治終始以禮號稱名臣晨昏之助蓋有頼雲太師之平汴州年考益髙挈持維綱鋤削荒纇納之太和而已其囊篋細碎無所遺漏繄公之功上介尚書左僕射陸公長源齒差太師標望絶人聞其所為每稱舉以戒其子楊凝孟叔度以材徳顯名朝廷及來佐幕府詣門請交屏所挾為太師薨始以秘書郎選叅軍京兆府法曹日伏階下與大尹爭是非大尹屢黜已見歳中奏為司録叅軍與一府政以能拜尚書度支員外郎遷倉部郎中萬年令兵誅恆州改度支郎中攝御史中丞為糧料使兵罷遷商州刺史糧料吏有忿爭相牽告者事及於公因徵下御史獄公不與吏辨一皆引伏受垢除名徙封州元和六年五月十二日死湘中年四十九明年立皇太子有赦令許歸𦵏其子居中始奉䘮歸元和八年十一月甲寅𦵏於河南河南縣萬安山下太師墓左夫人鄭氏祔公凡再娶皆鄭氏女生六子四男二女長曰全正恵而早死次曰居中好學善為詩張籍稱之次曰從直曰居敬尚小長女嫁吳郡陸暢其季女後夫人之子公之母弟全素孝慈友弟公坐事棄同官令歸公歿比𦵏三年哭泣如始𦵏者大臣高其行白為太子舍人將𦵏舍人與其季弟澥問銘於太史氏韓愈愈則為之銘辭曰
  物以久弊或以轢毀考致要歸孰有彼此由我者吾不我者天斯而以然其誰使然
  考功員外盧君墓誌銘韓愈
  愈之宗兄故起居舍人君以道徳文學伏一世其友四人其一范陽盧君東美少未出仕皆在江淮間天下大夫士謂之四䕫其義以為道可與古之䕫臯者侔故云爾或曰䕫嘗為相世謂相䕫四人者雖處而未仕天下許以為相故云大厯初御史大夫李棲筠由工部侍郎為浙西觀察使當是時中國新去亂士多避處江淮間嘗為顯官得名聲以老故自任者以千百數大夫莫之取獨晨衣朝服從騎吏入下里舍請盧君君時始任戴冠通詩書與其羣日講說周公孔子以相磨礱浸灌婆娑嬉逰未有捨所為為人意既起從大夫天下未知君者惟竒大夫之取人也不常必得人其知君者謂君之從人也非其常守必得其從其後為太常博士監察御史河南府司録考功員外郎年若干而終在官舉其職夫人李姓隴西人君在配君子無違徳君歿訓子女得母道甚後君二十年年六十六而終將合𦵏其子暢命其孫立曰乃祖徳烈靡不聞然其詳而信者宜莫若吾先人之友先人之友無在者起居丈有季曰愈能為古文業其家是必能道吾父事業汝其徃請銘焉立於是奉其父命奔走來告愈謂立曰子來宜也行不可一二舉且吾之生也後不與而祖接不得詳也其大者莫若衆所與觀所與衆寡茲可以審其徳矣乃祖未出而處也天下大夫士以為與古之夔臯者侔且可以為相其徳不既大矣乎講說周公孔子樂其道不樂從事於俗得所從不擇外內奮而起其進退不既合於義乎銘如是可以示於今與後也歟立拜手曰唯唯君祖子輿濮州濮陽令父同舒州望江令夫人之祖延宗鄆州司馬父進城鄜州洛交令男三人暢申易女三人皆嫁為士人妻墓在河南緱氏縣梁國之原某年月日元和二年二月十日雲
  唐故江西觀察使韋公墓誌銘韓愈
  公諱丹字某姓韋氏六世祖孝寛仕周有功以公開號於鄖鄖公之子孫世為大官唯公之父政卒雄縣丞贈虢州刺史公既孤以甥孫從太師魯公真卿學太師愛之舉明經第選授峽州逺安令以讓其庶兄入紫閣山事從父熊通五經登科厯校書郎咸陽尉佐邠寧軍自監察御史為殿中侍御史徵拜太子舍人益有名遷起居郎吳少誠襲許州拜河陽行軍司馬未行少誠死改駕部員外郎新羅國君死公以司封郎中兼御史中丞紫衣金魚徃弔立其嗣故事使外國者常賜州縣官十員使以名上以便其私號私覿官公將行曰吾天子吏使海外國不足於資宜上請安有賣官以受錢邪即具䟽所以上以為賢命有司與其費至鄆州㑹新羅告所當立君死還拜容州刺史容管經畧招討使始城容州周十三里置屯田二十四所化大行詔加太中大夫順宗嗣位拜河南少尹行未至拜鄭滑行軍司馬始至襄陽詔拜諫議大夫既至日言事不阿權臣謇然有直名遂號為才臣劉闢反圍梓州詔以公為東州節度使御史大夫公行至漢中上䟽言梓州在圍間守方盡力不可易將徵還入議蜀事劉闢去梓州因以梓州讓高崇文拜晉慈隰等州觀察防禦使自扶風縣男進封武陽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將行上言臣所治三州非要害地不足張職為國家費不如屬之河東便上以為忠一歳拜洪州刺史江南西道觀察使以晉慈隰屬河東公既至則計口受俸錢委其餘於官罷入州無事之食者以聚其財始教人為瓦屋取材於山召陶工教人陶聚材瓦於場度其費以為估不取贏利凡取材瓦於官業定而受其償從令者免其賦之半逃未復者官與為之貧不能者畀之財載食與漿親徃勸之為瓦屋萬三千七百為重屋四千七百民無火憂暑濕則乗其髙別命置南北市營諸軍嵗旱種不入土募人就功厚與之直而給其食業成人不病飢為長衢南北夾兩營東西七里人去渫汚氣益蘇復
  孔左丞墓誌銘韓愈
  孔子之後三十八世有孫曰戣字君嚴事唐為尚書左丞年七十三三上書去官天子以為禮部尚書祿之終身而不敢煩以政吏部侍郎韓愈常賢其能謂曰公尚壯上三留奚去之果曰吾敢要君吾年至一宜去吾為左丞不能進退郎官唯相之為二宜去愈又曰古之老於鄉者將自佚非自苦閭井田宅具在親戚之不仕與倦而歸者不在東阡在北陌可杖屨來往也今異於是公誰與居且公雖貴而無留資何恃而歸曰吾負二宜去尚奚顧子言愈面歎曰公於是乎賢逺於人明日奏䟽曰臣與孔戣同在南省數與相見戣為人守節清苦論議正平年纔七十筋力耳目未覺衰老憂國忘家用意至到如戣軰在朝不過三數人陛下不宜茍順其求不留自助也不報明年長慶四年正月己未公年七十四告薨於家贈兵部尚書公始以進士佐三府官至殿中侍御史元和元年以大理正徵累遷江州刺史諌議大夫事有害於正者無所不言加拜太子侍讀改給事中言京兆尹阿縱罪人詔奪京兆尹三月之俸權知尚書右丞明年拜右丞改華州刺史明州嵗貢海蟲淡菜蛤蚶可食之屬自海抵京師道路水陸逓夫積功歳為四十三萬六千人奏䟽罷之下邽令笞外按小兒繫御史獄公上䟽理之詔釋下邽令而以華州刺史為大理卿十二年自國子祭酒拜御史大夫嶺南節度等使約以取足境內諸州負錢至二百萬悉放不収蕃舶之至泊步有下碇之稅始至有閱貨之燕犀珠磊落賄及僕𨽻公皆罷之絶海之商有死於吾地者官藏其貨滿三月無妻子之請者盡沒有之公曰海道以年計徃復何月之拘茍有驗者悉推與之無算逺近厚守宰俸而嚴其法嶺南以口為貨其荒阻處父子相縛為奴公一禁之有隨公吏得無名兒蓄不言官有訟者公召殺之山谷諸黃世自聚為豪觀吏厚薄緩急或叛或從容桂二管利其虜掠請合兵討之冀一有功有所指取當是時天子以武定淮西河南北用事者以破諸黃為類向意助之公屢言逺人急之則惜性命相屯聚為寇緩之則自相怨恨而散此禽獸耳但可自計利害不足與論是非天子入先言遂歛兵江西嶽鄂湖南嶺南㑹容桂之吏以討之被霧露毒相枕藉死百無一還安南乗勢殺都䕶李象古桂將裴行立容將楊旻皆無功數月自死嶺南囂然祠部歳下廣州祭南海廟廟入海口為州者皆憚之不自奉事常稱疾命從事自代唯公歳常自行官吏刻石為詩美之十五年遷尚書吏部侍郎公之北歸不載南物奴婢之籍不増一人長慶元年改右散騎常侍二年而為尚書左丞曽祖諱務本滄州東光令祖諱如珪海州司戸叅軍贈尚書工部郎中皇考諱岑父秘書省著作佐郎贈尚書左僕射公夫人京兆韋氏父種大理評事有四子長曰溫質四門博士遵孺遵憲溫裕皆明經女子長嫁中書舍人平陽路隋其季者幼公之昆弟五人載戡戢戵公於次為第二公之薨戢自湖南入為少府監其年八月甲申戢與公子𦵏公於河南河陰廣武原先公僕射墓之左銘曰
  孔世卅八吾見其孫白而長身寡笑與言其尚類也莫與之倫徳則多有請考於文
  唐故朝散大夫尚書庫部郎中鄭君墓誌銘韓愈
  君諱羣字𢎞之世為滎陽人其祖於元魏時有假封襄城公者子孫因稱以自別曽祖匡時晉州霍邑令祖千尋彭州九隴丞父廸鄂州唐年令娶河南獨孤氏女生二子君其季也以進士選吏部考功所試判為上等授正字自鄠縣尉拜監察御史佐鄂岳使裴均之為江陵以殿中侍御史佐其軍均之徵也遷虞部員外郎均鎮襄陽復以君為襄府左司馬刑部員外郎副其支度使事均卒李夷簡代之因以故職留君歳餘拜復州刺史遷祠部郎中㑹衢州無刺史方選人君願行宰相即以君應詔治衢五年復入為庫部郎中行及揚州遇疾居月餘以長慶元年八月二十四日卒春秋六十即以其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從𦵏於鄭州廣武原先人之墓次君天性和樂居家事人與待交逰初持一心未嘗變節有所緩急曲直薄厚疎數也不為翕翕熱亦不為崖岸斬絶之行俸祿入門與其所過逢吹笙彈箏飲酒舞歌談調醉呼連日夜不厭費盡不復顧問或分挈以去一無所愛惜不為後日毫髪計留也遇其空無時客至清坐相看或竟日不能設食客主各自引退亦不為辭謝與之逰者自少及老未嘗見其言色有若憂歎者豈列禦寇莊周等所謂近於道者邪其治官守身又極謹慎不掛於過差去官而人民思之身死而親故無所怨議哭之皆哀乂可尚也初娶吏部侍郎京兆韋肇女生二女一男長女嫁京兆韋詞次嫁蘭陵蕭儧後娶河南少尹趙郡李則女生一女二男其餘男二人女四人皆幼嗣子退思韋氏生也銘曰
  𠕂鳴以文進塗闢佐三府治藹厥蹟郎官郡守愈著白洞然渾樸絶瑕謫甲子一終反𤣥宅
  唐故國子司業竇公墓誌銘韓愈
  國子司業竇公諱牟字某六代祖敬逺嘗封西河公大父同昌司馬比四代仍襲爵名同昌諱𦙍生皇考諱叔向官至左拾遺溧水令贈工部尚書尚書於大厯初名能為詩文及公為文亦最長於詩孝謹厚重舉進士登第佐六府五公八遷至檢校虞部郎中元和五年真拜尚書虞部郎中轉洛陽令都官郎中澤州刺史以至司業年七十四長慶二年二月丙寅以疾卒其年八月某日𦵏河南偃師先公尚書之兆次初公善事繼母家居未出學問於江東尚幼也名聲詞章行於京師人遲其至及公就進士且試其輩皆曰莫先竇生於時公舅袁高為給事中方有重名愛且賢公然實未嘗以干有司公一舉成名而東遇其黨必曰非我之才維吾舅之私其佐昭義軍也遇其將死公權代領以定其危後將盧從史重公不遣奏進官職公視從史益驕不遜偽疾經年轝歸東都從史卒敗死公不以覺微避去為賢告人公始佐崔大夫縱留守東都後佐留守司徒餘慶厯六府五公文武細粗不同自始及終於公無所悔望有彼此言者六府從事幾且百人有願奸易險賢不肖不同公一接以和與信卒莫與公有怨嫌者其為郎官令守慎法寛恵不刻教誨於國學也嚴以有禮扶善遏過益明上下之分以躬先之恂恂愷悌得師之道公一兄三弟常羣庠鞏常進士水部員外郎朗䕫江撫四州刺史羣以處士徵自吏部郎中拜御史中丞出師黔容以卒庠三佐大府自奉先令為登州刺史鞏亦進士以御史佐淄青府皆有材名公子三人長曰周餘好善學文能謹謹致孝述父之志曲而不黷次曰某曰某皆以進士貢女子三人愈少公十九歳以童子得見於今四十年始以師視公而終以兄事焉公待我一以朋友不以幼壯先後致異公可謂篤厚文行君子矣其銘曰
  後緡竇逃閔腹子夏以再家竇為氏聖愕旋河犢引此相嬰撥漢納孔軌後去觀津而家平陵遙遙厥緒夫子是承我敬其人我懷其徳作詩孔哀質於幽刻
  唐故河南令張君墓誌銘韓愈
  君諱署字某河間人大父利貞有名𤣥宗世為御史中丞舉彈無所避由是出為陳留守領河南道採訪處置使數歳卒官皇考諱郇以儒學進官至侍御史君方質有氣形貌魁碩長於文詞以進士舉博學宏詞為校書郎自京兆武功尉拜監察御史為幸臣所讒與同軰韓愈李方叔三人俱為縣令南方三年逢恩俱徙掾江陵半歳邕管奏君為判官改殿中侍御史不行拜京兆府司録諸曹白事不敢平面視共食公堂抑首促促就哺歠揖起趨去無敢䦨語縣令丞尉畏如嚴京兆事以辦治京兆改鳳翔尹以節鎮京西請與君俱改禮部員外郎為觀察使判官帥它遷君不樂久去京師謝歸用前能拜三原令歳餘遷尚書刑部員外郎守法爭議棘棘不阿改䖍州刺史民俗相朋黨不訴殺牛牛以大耗又多捕生鳥雀魚鼈可食與不可食相買賣時節脫放期為福祥君視事一皆禁督立絶使通經吏與諸生之旁大郡學鄉飲酒䘮婚禮張施講說民吏觀聽從化大喜度支符州折民戶租歳徵緜六千屯此郡承命惶怖立期日唯恐不及事被罪君獨䟽言治迫嶺下民不識蠶桑月餘免符下民相扶攜守州門叫讙為賀改澧州刺史民稅出雜産物與錢尚書有經數觀察使牒州徵民錢倍經君曰刺史可為法不可貪官害民留噤不肯從竟以代罷觀察使使劇吏案簿書十日不得毫毛罪改河南令而河南尹適君平生所不好者君年且老當曰日拜走仰望階下不得已就官數月大不適即以病辭免公卿欲其一至京師君以再不得意於守令恨曰義不可更辱又奚為於京師間竟閉門死年六十君娶河東栁氏女二子昇奴胡師將以某年某月某日𦵏某所其兄將作少監昔請銘於右庶子韓愈愈前與君為御史被讒俱為縣令南方者也最為知君銘曰
  誰之不如而不公卿奚養之違以不乆生惟其頏頏以世厥聲
  王評事墓誌銘韓愈
  君諱適姓王氏好讀書懐竒負氣不肯隨人後舉選見功業有道路可指取有名節可以戾契致困於無資地不能自出乃以干諸公貴人藉助聲勢諸公貴人既志得皆樂熟軟媚耳目者不喜聞生語一見輙戒門以絶上初即位以四科募天下士君笑曰此非吾時邪即提所作書縁道歌吟趨直言試既至對語驚人不中第益困久之聞金吾李將軍年少喜士可撼乃踵門告曰天下竒男子王適願見將軍白事一見語合意徃來門下盧從史既節度昭義軍張甚奴視法度士欲聞無顧忌大語有以君生平告者即遣客鉤致君曰狂子不足以共事立謝客李將軍由是待益厚奏為其衛胄曹叅軍充引駕仗判官盡用其言將軍遷帥鳳翔君隨徃改試大理評事攝監察御史觀察判官櫛垢爬癢民獲蘇醒居歳餘如有所不樂一旦載妻子入閿鄉南山不顧中書舍人王涯獨孤郁吏部郎中張惟素比部郎中韓愈日發書問訊顧不可強起不即薦明年九月疾病輿醫京師某月某日卒年四十四十一月某日即𦵏京城西南長安縣界中曾祖爽洪州武寧令祖微右衛騎曹叅軍父嵩蘇州崑山丞妻上谷侯氏處士高女高固竒士自方阿衡大師世莫能用吾言𠕂試吏再怒去發狂投江水初處士將嫁其女懲曰吾以齟齬窮一女憐之必嫁官人不以與凡子君曰吾求婦氏久矣唯此翁可人意且聞其女賢不可以失即謾謂媒嫗吾明經及第且選即官人侯翁女幸嫁若能令翁許我請進百金為嫗謝諾許白翁翁曰誠官人邪取文書來君計窮吐實嫗曰無苦翁大人不疑人欺我得一巻書粗若告身者我袖以徃翁見未必取眎幸而聽我行其謀翁望見文書銜袖果信不疑曰足矣以女與王氏生三子一男二女男三歳夭死長女嫁亳州永城尉姚挺其季始十歳銘曰鼎也不可以柱車馬也不可使守閭佩玉長裾不利走趨祗繫其逢不繫巧愚不諧其須有銜不袪鑚石埋辭以列幽墟
  國子助教河東薛君墓誌銘韓愈
  君諱公達字大順薛姓曽祖曰希莊撫州刺史贈大理卿祖曰元暉果州流溪縣丞贈左散騎常侍父曰播尚書禮部侍郎侍郎命君後兄據據為尚書水部郎中贈給事中君少氣高為文有氣力務出於竒以不同俗為主始舉進士不與先輩揖作胡馬及圓丘詩京師人未見其書皆口相傳以熟及擢第補家令主簿佐鳳翔軍軍帥武人君為作書奏讀不識句傳一幕以為笑不為變後九月九日大㑹射設標的高出百數十尺令曰中酹錦與金若干一軍盡射莫能中君執弓腰二矢指一矢以興揖其帥曰請以為公歡遂適射所一座皆起隨之射三發連三中的壊不可復射中輙一軍大呼以笑連三大呼笑帥益不喜即自免去後佐河陽軍任事去害興利功為多拜協律郎益棄竒與人為同今天子修太學官有公卿言詔拜國子助教分教東都生元和四年年卅七三月十四日病暴卒君再娶初娶琅邪王氏後娶京兆韋氏凡産四男五女男生輙即死自給事至君後𠕂絶皆有名遺言曰以公儀之子己巳後我其年閏三月廿二日弟試太子通事舍人公儀京兆府司録公幹以君之䘮歸以五月十五日𦵏於京兆府萬年縣少陵原合祔王夫人塋銘曰
  宦不遂歸譏於時身不得年又將尤誰世再絶而紹祭以不隳
  張給事墓誌銘韓愈
  張君名徹字某以進士累官至范陽府監察御史長慶元年今牛宰相為御史中丞奏君名跡中御史選詔即以為御史其府惜不敢留遣之而宻奏幽州將父子繼續不廷選且久今新收臣又始至孤怯須彊佐乃濟發半道有詔以君還之仍遷殿中侍御史加賜朱衣銀魚至數日軍亂怨其府從事盡殺之而囚其帥且相約張御史長者毋侮辱轢蹙我事無庸殺置之帥所居月餘聞有中貴人自京師至君謂其帥公無負此土人上使至可因請見自辨幸得脫免歸即推門求出守者以告其魁魁與其徒皆駭曰必張御史張御史忠義必為其帥告此餘人不如遷之別館即與衆出君君出門罵衆曰汝何敢反前日吳元濟斬東市昨日李師道斬於軍中同惡者父母妻子皆屠死肉餘狗鼠鴟鵶汝何敢反汝何敢反行且罵衆畏惡其言不忍聞且虞生變即撃君以死君扺死口不絶罵衆皆曰義士義士或収瘞之以俟事聞天子壯之贈給事中其友侯雲長佐鄆使請於其帥馬僕射為之選於軍中得故與君相知張恭李元實者使以幣請之范陽范陽人義而歸之以聞詔所在給船轝傳歸其家賜錢物以𦵏長慶四年四月某日其妻子以君之䘮𦵏於某州某所君弟復亦進士佐汴宋得疾變易䘮心驚惑不常君得間即自視文褥薄厚節時其飲食而匕筯進養之禁其家無敢高語出聲醫餌之藥其物多空青雄黃諸竒怪物劑錢至十數萬營治勤劇皆自君手不假之人家貧妻子常有飢色祖某某官父某某官妻韓氏禮部郎中某之孫汴州開封尉某之女於余為叔父孫女君常從余學選於諸生而嫁與之孝順祇修羣女效其所為男若干人曰某女子曰某銘曰
  嗚呼徹也世慕顧以行子掲掲也噎喑以為生子獨割也為彼不清作玉雪也仁義以為兵用不缺折也知死不失名得猛厲也自申於闇明莫之奪也我銘以貞之不肖者之呾也
  孔司勲墓誌銘韓愈
  昭義節度盧從史有賢佐曰孔君諱戡字君勝從史為不法君隂爭不從則於㑹肆言以折之從史羞面頸發赤抑首伏氣不敢出一語以對立為君更令改章辭者前後累數十坐則與從史說古今君臣父子道順則受成福逆輙危辱誅死曰公當為彼不當為此從史常聳聽喘汗居五六歳益驕有悖語君爭無改悔色則悉引從事空一府往爭之從史雖羞退益甚君泣語其徒曰吾所為止於是不能以有加矣遂以疾辭去臥東都之城東酒食伎樂之燕不與當是時天下以為賢論士之宜在天子左右者皆曰孔君孔君雲㑹宰相李公鎮揚州首奏起君君猶臥不應從史讀詔曰是故舍我而從人耶即誣奏君前在軍有某事上曰吾知之矣奏三上乃除君衛尉丞分司東都詔始下門下給事中呂元膺封還詔書上使謂呂君曰吾豈不知戡也行用之矣明年元和五年正月將浴臨汝之湯泉壬子至其縣食遂卒年五十七公卿大夫士相弔於朝處士相弔於家君卒之九十六日詔縛從史送闕下數以違命流於日南遂詔贈君尚書司勲員外郎葢用嘗欲以命君者信其志其年八月甲申從𦵏河南河隂之廣武源君於為義若嗜欲勇不顧前後於利與祿則畏避退處如怯夫然始舉進士第自金吾衛録事為大理評事佐昭義軍軍帥死從㬰自其軍諸將代為帥請君曰從史起此軍行伍中凡在幕府唯公無分寸私公茍留唯公之所欲為君不得已留一歳再奏自監察御史至殿中侍御史從史初聽用其言得不敗後不聽信惡益聞君棄去遂敗祖某某官贈某官父某某官贈某官君始娶𢎞農楊氏女卒又娶其舅宋州刺史京兆韋屺女皆有婦道凡生一男四女皆幼前夫人從𦵏舅姑兆次卜人曰今茲歳未可以祔從卜人言不祔君母兄戣尚書兵部員外郎母弟戢殿中侍御史以文行稱朝廷將葬以韋夫人之弟前進士楚材之狀授愈曰請為銘銘曰
  允義孔君茲惟其藏更千萬年無敢壊傷
  唐故監察御史衛府君墓誌銘韓愈
  君諱某字某中書舍人御史中丞諱某之子贈太子洗馬諱某之孫家世習儒學詞章昆弟三人俱傳父祖業從進士舉君獨不與俗為事樂馳置自便父中丞薨既三年與其弟中行別曰若既克自敬勤及先人存趾美進士續聞成宗唯服任遂功為孝子在不怠我恨已不及假令今得不足自貰我聞南方多水銀丹砂雜它竒藥爊為黃金可餌以不死今於若丐我我即去遂踰嶺阨南出藥貴不可得以干容帥帥且曰若能從事於我可一日具許之得藥試如方不效曰良方是我治之未至耳留三年藥終不能為黃金而佐帥政成以功再遷監察御史帥遷於桂從之帥坐事免君攝其治厯三時夷人稱便新帥將奏功君捨去南海馬大夫使謂君曰幸尚可成兩濟其利君雖益厭然不能無萬一冀至南海未幾竟死年五十三子曰某元和十年十二月某日歸𦵏河南某縣某鄉某村附先塋於時中行為尚書兵部郎號名人而與余善請銘銘曰
  嗟惟君篤所信要無有𡚁精神以棄餘賈於人脫外累自貴珍訊來世述墓文
  唐故河南府王屋縣尉畢君墓誌銘韓愈
  畢氏出東平厯漢魏晉宋齊梁陳士大夫不絶入國朝有為司衛少卿具邢廬許州刺史者曰憬憬之子構累官至吏部尚書卒贈黃門監是為景公景公生抗為廣平太守抗安祿山城陷覆其宗贈戶部尚書尚書生坰家破時坰生始四歳與其弟増以俱小漏名籍得不誅為賞口賊中寳應二年河北平宗人宏以家財贖出之求増不得増長為河北從事兼官至御史中丞坰既至長安宏養於家教讀書明經第宏死坰益壯始自別為畢氏厯尉臨渙安邑王屋年六十一以元和六年二月二日卒於官初罷臨渙徐州節度張建封慕廣平之節死聞君篤行能官請相見署諸從事攝符離令四年及尉王屋徐之從事有為河南尹者聞君當來喜謂人曰河南庫歳入錢以千計者五六十萬須謹亷吏今畢侯來吾濟矣繼數尹諸署於府者無不變而畢侯固如初竟以其職死君睦親善事過客未嘗問有無既卒家無一錢凡棺與墓事皆同官與相識者事之娶清河張氏女生男四人曰鎬鉟銶銳女子三人其長學浮屠法為比丘尼其季二人未嫁以其月二十五日從𦵏偃師之土婁銘曰
  上古愛民為官求人茍可以任位加其身其後喜權人自求官退而緩者身後人先故廣平死節而子不荷其澤王屋謹亷而神不福其謙嗚呼天與人茍無傷其宂與墳
  集賢院校理石君墓誌銘韓愈
  君諱洪字濬川其先姓烏石蘭九代祖猛始從拓拔氏入夏居河南遂去烏與蘭獨姓石氏而官號大司空後七世至行褒官至易州刺史於君為曾祖易州生婺州金華令諱懐一卒𦵏洛陽北山金華生君之考諱平為太子家令𦵏金華墓東而尚書水部郎劉復為之銘君生七年䘮其母九年而䘮其父能力學行去黃州録事叅軍則不仕而退處東都洛上十餘年行益修學益進交逰益附聲號聞四海故相國鄭公餘慶留守東都上言洪可付史筆李建拜御史崔周禎為補闕皆舉以讓宣歙池之使與浙東使交牒署君從事河陽節度烏大夫重𦙍間以幣先走廬下故為河陽得佐河陽軍吏治民寛考功奏從事考君獨於天下為第一元和六年詔下河南徴拜京兆昭應尉校理集賢御書明年六月甲午疾卒年四十二娶彭城劉氏女故相國晏之兄孫生男二人八歳曰壬四歳曰申女子二人顧言曰𦵏死所七月甲申𦵏萬年白鹿原既病謂其游韓愈曰子以吾銘銘曰
  生之艱成之又艱若有以為而止於斯
  襄陽盧丞墓誌銘韓愈
  范陽盧行簡將𦵏其父母乞銘於職方員外郎韓愈曰吾先世世載族姓書吾胄於拓拔氏之𢎞農守守後四代吾祖也為沂録事叅軍五世而吾父也為襄陽丞始吾父自曹之南華尉厯萬年縣尉至襄陽丞以材任煩能持亷名去襄陽則署鹽鐵府出入十年常最其列貞元十三年終其家年六十七殯河南河隂吾毋燉煌張氏也王父瓘為兗之金鄉令先君歿而十三年夫人終年七十三從殯河隂生子男三人居簡金吾兵曹行簡則吾其次也大理主簿佐江西軍其幼可久女子嫁浮梁尉崔叔寳將以今年十月自河隂啓𦵏汝之臨汝之汝原吾曰隂陽星厯近世儒莫學獨行簡以其力餘學能名一世舍而從事於人以材稱𦵏其父母乞銘以圖長存是真能子矣可銘也遂以銘𢎞農諱懐仁沂諱璬襄陽諱某今年實元和六年
  故貝州司法叅軍李君墓誌銘韓愈
  貞元十七年九月丁卯隴西李翺合𦵏其皇祖考貝州司法叅軍楚金皇祖妣清河崔氏夫人於汴州開封縣某里昌黎韓愈紀其世著其徳行以識其𦵏其世曰由梁武昭王六世至司空司空之後二世為刺史清淵侯由侯至於貝州凡五世其徳行曰事其兄如事其父其行不敢有出焉其夫人事其姒如事其姑其於家不敢有專焉其在貝州其刺史不恱於民將去官民相率讙譁手瓦石胥其出擊之刺史匿不敢出州縣吏由別駕已下不敢禁司法君奮曰是何敢爾屬小吏百餘人持兵仗以出立木而署之曰刺史出民有敢觀者殺之木下民聞皆驚相告散去後刺史至加擢任貝州由是大理其𦵏曰翺既遷貝州君之䘮於貝州殯於開封遂遷夫人之䘮於楚州八月辛亥至於開封壙於丁巳墳於九月辛酉窆於丁卯人謂李氏世家也侯之後五世仕不遂藴必發其起而大乎四十年而其兄之子衡始至戸部侍郎君之子四人官乂卑翺其孫也有道而甚文固於是乎在
  故太學博士李君墓誌銘韓愈
  太學博士頓丘李於余兄孫女壻也年四十八長慶三年正月五日卒其月二十六日穿其妻墓而合𦵏之在某縣某地子三人皆幼初於以進士為鄂岳從事遇方士栁泌從受藥法服之徃徃下血比四年病益急乃死其法以鉛滿一鼎按中為空實以水銀葢封四際燒為丹砂雲余不知服食說自何世起殺人不可訃而世慕尚之益至此其惑也在文書所記及耳聞相傳者不說今直取目見親與之游而以藥敗者六七公以為世誡工部尚書歸登殿中御史李虛中刑部尚書李遜遜弟刑部侍郎建襄陽節度使工部尚書孟簡東川節度御史大夫盧坦金吾將軍李道古此其人皆有名位世所共識工部既食水銀得病自說若有燒鐵杖自顛貫其下者摧而為火射竅節以出狂痛號呼乞絶其茵席常得水銀發且止唾血十數年以斃殿中疽發其背死刑部且死謂余曰我為藥誤其季建一旦無病死襄陽黜為吉州司馬余自袁州還京師襄陽乗舸邀我於蕭洲屏人曰我得秘藥不可獨不死今遺子一器可用棗肉為丸服之別一年而病其家人至訊之曰前所服藥誤方且下之下則平矣病二歳竟卒盧大夫死時溺出血肉痛不可忍乞死乃死金吾以栁泌得罪食泌藥五十死海上此可以為誡者也蘄不死乃速得死謂之智可不可也五穀三牲鹽醯果蔬人所常御人相厚勉必曰強食今惑者皆曰五穀令人夭不能無食當務減節鹽醯以濟百味豚魚雞三者古以養老反曰是皆殺人不可食一筵之饌禁忌十常不食二三不信常道而務鬼怪臨死乃悔後之好者又曰彼死者皆不得其道也我則不然始病曰藥動故病病去藥行乃不死矣乃且死又悔嗚呼可哀也已可哀也已
  唐故中散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安南都䕶御史中丞充安南本管經畧招討處置等使上柱國武城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戸張公墓誌銘柳宗元
  漢光中興馬援雄絶域之志晉武一統陶璜布殊俗之恩理隨徳成功與時並今皇帝載新景命丕冐海隅時惟公祇復厥績交趾之理續於前人公諱某字某某郡人也曽祖彥師朝散大夫尚書駕部郎中祖瑾懐州武徳縣令考清朝議郎試大理寺丞贈右贊善大夫咸有懿美積為餘慶公以忠肅循其中以文術昭於外推經㫖以飾吏事本法理以平人心始命蘄州蘄春主簿句會敏給厥聲顯揚仍以左領軍衛兵曹為安南經畧巡官申固扞衛有聞彰徹轉金吾衛判官三歴御史績用𢎞大揚於天庭加檢校尚書禮部員外郎換山南東道節度判官復轉郎中為安南副都䕶賜紫金魚袋充經畧副使遷檢校太子右庶子兼安南都䕶御史中丞充本管經畧招討處置等使公自為吏習於海邦凡其比較勤勞利澤長久去之則夷䝤稱亂復至而寇攘順化及受命専徵得陳嘉謨誓拔禍本納於夷軌乃命一其貢奉平其歛施牧人盡區處之方制國備刑體之法道阻而通百貨地偏而具五人儲偫委積師旅無庚癸之呼繕完板榦控帶兼戊巳之位文單環王怙力背義公於是陸聯長轂海合艨艟𠕂舉而克殄其徒廓地數圻以歸於我理烏蠻酋帥負險蔑徳公於是外申皇威旁達明信一動而悉朝其長取州二十以被於華風易皮弁以冠帶化奸宂為誠敬皆用周禮率由漢儀公患浮海之役可濟可覆而無所恃乃刳連烏以闢坦途鬼工來並人力罕用沃日之大束成通溝靡霄之阻硩為高岸而終古䝉利公患疆場之制一彼一此而不可常乃復銅柱為正制鼔鑄既施精堅是立固圉之下明若白黑易野之守險逾丘陵而萬世無虞竒深良貨溢於王府殊俗異類盈於藁街優詔累旌其忠良太史嗣書其功烈就加國子祭酒封武城男食邑三百戸凡𠕂策勲至上柱國三增秩至中散大夫某年月薨於位年若干天子震悼傷辭有加明年其孤某官與宗人號奉裳帷率其家老咨於叔父延唐令某卜宅於潭州某原𦵏用某月某日人謀皆從龜兆襲吉乃刻茲石著公之閥以志於丘竁以告於幽明銘曰
  周限荊衡秦開百粵交州之治炎劉是設徳大來服道消自絶伏波南征漢威載烈宛陵北附晉政爰發我唐流澤光於有截皇帝中興武城授鉞肅肅武城惟夫之哲更厯毘賛顯揚彰徹既受休命秉茲峻節度其謀猷守以亷潔厚農薄征匪貊匪桀通商平貨有來肯恱踐止跨海堅其鶴列制噐足兵潰茲蟻結烏蠻屈服文單剪滅柔逺開疆㑹朝天闕銅柱乃復環山以硩海無遘迕寇罔踰越琛賮之獻周於窮髮帝嘉成徳載旌茂閥増秩策勲土封斯裂位厄元侯年虧大耋邦人號呼夷裔悽咽卜𦵏長沙連岡啓穴書銘薦辭徳音罔缺
  故襄陽丞趙君墓誌銘柳宗元
  貞元十八年月日天水趙公矜年四十二客死於栁州官為歛𦵏於城北之野元和十三年孤來章始壯自襄州徒行求其𦵏不得徵書而名其人皆死無能知者來章日哭於野凡十九日唯人事之窮則庶於卜筮五月甲辰⺊秦誗兆之曰金食其墨而火以貴其墓直丑在道之右南有貴神家土是守乙巳於野宜遇西人深目而髯其得實因七日發之乃覯其神明日求諸野有叟荷杖而東者問之曰是故趙丞兒耶吾為曹信是邇吾墓噫今則夷矣直社之北二百舉武吾為子蕝焉辛亥啓土有木焉發之緋衣緅衾凡自家之物皆在州之人皆為出涕誠來章之孝神付是叟以與龜偶不然其協焉如此哉六月某日就道月日𦵏於汝州龍城縣期城之原夫人河南源氏先歿而祔之矜之父曰漸南鄭尉祖曰倩之鄆州司馬曾祖曰⿰安金紫光祿大夫國子祭酒始矜由明經為舞陽主簿蔡帥反犯難來歸擢授襄城主簿賜緋魚袋後為襄陽丞其墓自曾祖以下皆族以位時宗元刺栁用相其事哀而旌之以銘銘曰誗也挈之信也蕝之有朱其紱神具列之懇懇來章神實恫汝錫之老叟告以兆語靈其鼔舞從而父祖孝斯有終宜福是與百越蓁蓁羈鬼相望有子而孝獨歸故鄉涕盈其銘旌爾勿忘
  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杜公墓誌銘歐陽修
  慶厯三年盜起京西掠商鄧均房叛兵燒光化軍逐守吏吏不能捕天子患之問宰相誰可任者宰相言度支判官尚書虞部員外郎杜某名家子學通知古今宜可用乃以君為京西轉運按察使居數月賊平叛兵誅死明年廣西歐希範誘白崖山蠻䝉趕襲破環州䧟鎮寧帯溪普義有衆數千以攻桂管宰相又言前時杜某守橫州言蠻事可聽宜知蠻利害天子驛召君見便殿所對合意即除君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廣南西路轉運按察安撫等使君至宜州得州人吳香及獄囚歐世宏脫其械使入賊峒說其酋豪君乗其怠急撃之破其五峒斬首數百級復取環州因盡焚其山林積聚希範窮廹走荔波洞䝉趕率偽將相數十人以其衆降君與將佐謀曰夫蠻習險恃阻如捕猩猱而吾兵以苦暑難久是進退遲速皆不可為故常務捐厚利以招之葢威不足以制則恩不能以懷此其所以數叛也今吾兵雖幸勝然蠻特敗而來耳豈真降者邪啖之以利後必復動乃慨然歎曰蠻知利而不知威久矣吾將先威而後信庶幾信可立也乃擊牛為酒大㑹環州戮其坐中者六百餘人而釋其⿴病脅從與其非因敗而降者百餘人後三日兵破荔波擒希範至並戮而醢之以醢賜諸溪峒於是叛蠻無噍類而君威震南海言事者論君殺降為國失信於蠻貊天子置之不問詔書諭君賜以金帛君即上書引咎六年徙為兩浙轉運使築錢塘堤自官浦至沙陘以除海患明年又徙河北轉運使召見奏事移刻天子益知其材賜金紫服以遣之是歳夏拜天章閣待制充環慶路兵馬都部署經畧安撫使知慶州君言殺降臣也宜得罪將吏惟臣所使其勞未録不敢先受命天子為君悉録將吏賞之乃受命自元昊稱臣聽誓而數犯約抄邊邊吏避生事縱不敢爭君始至其酋孟香率千餘人內附事聞詔君如約君言如約當還而孟香得罪夏人勢無還理遣之必反為邊患議未決夏人以兵入界求孟香孟香散走自匿夏兵驅殺邊戸掠奪羊馬而求孟香益急朝議責君亟索而還之君言夏人違誓舉兵孟香不可與因移檄夏人不償所掠則孟香不可得夏人不肯償所掠君亦不與孟香夏人後亦不復敢動君治邊二歳有威愛皇祐二年五月甲子疾卒於官享年四十有六天子震悼賻䘏其家以其子炤為秘書省校書郎君以䕃補將作監主簿累官至尚書兵部員外郎階朝奉郎勲䕶軍嘗以太子中舍知建陽縣除民無名租歳以萬計閩俗貪嗇有老而生子者父兄多不舉曰是將分吾貲君上書請立五保俾民相察寘之法由是生子得免閩人久之以君為徳多以君姓字名其子曰生汝者杜君也君諱杞字偉長世為金陵人其曾伯祖昌業仕江南李氏為江州節度使江南國滅杜氏北遷今為開封府開封人也曾祖諱某贈給事中祖諱鎬官至龍圖閣學士尚書禮部侍郎父諱某贈尚書工部侍郎君初娶蔣氏封某縣君後娶徐氏封東海縣君女六人其二適人四尚幼子男一人焰也杜氏自君皇祖侍郎以博學為世儒宗故其子孫皆守儒學而多聞人君尤博覽強記其為文章多論當世利害甚辯有文集十巻奏議集十二巻其居官以精敏明幹所至有聲名學問之餘無喜隂陽數術之說常自推其數曰吾年四十六死矣其親戚朋友莫不聞其說至其歳果然嗚呼可謂異矣所謂命者果有數邪其果可以自知邪皇祐六年某月日其兄駕部員外郎植與其孤𦵏君於某縣某鄉某原銘曰
  其敏以達其果以決其守不奪其摧不折其終一節茲謂不沒
  翰林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楊公墓誌銘歐陽修
  慶厯八年春翰林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楊公年六十有九告老即以工部侍郎致仕歸於常州其行也天子召見宴勞賜以不拜公卿大夫咸出餞於東門瞻望咨嗟相與言曰楊公歸哉於公計為可榮於國家計為可惜其明年九月十三日公疾革出其兵論一篇示其子忱慥而授以言曰臣子雖死不敢忘其君父者天下之至恩大義也今臣階不幸猶以垂閉之口言天下莫大之憂為陛下無窮之慮者其事有五以畢臣志死無所恨惟陛下用臣言不必哀臣死也言訖而卒不及其私忱慥以其語並其兵論以聞天子震悼顧有司問可以寵公者有司舉故事以對天子曰此何足以慰吾思乃詔特贈公兵部侍郎公少師事种放學問為文章長於議論好讀兵書知古兵法以謂士不兼文武不足任大事當四方無事時數上書言邊事後二十餘年元昊叛河西契丹舉衆違約三邊皆警天下𡚁於兵公於此時耗精疲神日夜思慮創作兵車陣圖刀楯之屬皆有法天子以步卒五百如公之法試於庭以為可用而世多非其刀楯修嘗奉使河東得邊將王吉言元昊出兎毛川為吉所敗者用楊公楯也葢世未嘗用其術爾然公素剛少合而議者不一故不得盡用其言夏竦經畧陜西請益置土兵公言竦據內地無破賊之謀而坐請益兵葢虞敗事則欲以兵少為解竦復論公不忠沮計公不能忍以語詆之其後三路農民壯者咸墨為兵公又言兵在精不在衆衆而不練則不整而易敗困國而難供時自將相大臣議者皆務多兵獨公之論能如此劉平兵敗元昊圍延州甚急而救兵不至公在河中乃偽為書馳告延州救兵十萬至矣因命旁郡縣具芻糧什器如其數以俟已而元昊亦觧去後公守并州即詔公為並代麟府路經畧安撫招討等使兼兵馬都部署公執勑告其羣吏曰天子用我矣然任其事必圖其効欲責其効必盡其方乃列六事以請曰能用臣言則受命不然則已朝廷難之公論不已坐是徙知邢州公志之不就皆此類也公嘗為御史章獻太后兄子劉從徳為團練使以卒其門人親戚廝養用從徳拜官爵者數十人馬季良以劉氏壻為龍圖閣直學士公上書言漢呂太后王祿産欲彊其族而反以覆宗唐武三思楊國忠之禍不獨其身幾亡其國太后大怒貶監舒州酒稅居二歳復召為御史言事愈切公祥符元年進士及第以上書言事真宗竒之召試不赴拜著作佐郎累官至工部侍郎為天章閣待制龍圖閣樞宻直學士遂侍講於翰林嘗為審刑院詳議官知淮陽江隂軍三司度支判官知御史雜事判吏部流內銓三司度支副使河北河東都轉運使知河中府陜並邢滄杭五州所至皆有能績為人亷潔剛直少屈而難犯其仁心愛物至其有所能容人多所不及也公字次公曽祖諱偉祖諱某父諱守慶初娶張氏又娶李氏又娶李氏又娶王氏太原郡君公卒之明年秋其子忱以其䘮歸於河南又明年二月十七日𦵏於洛陽縣宣武管平洛鄉之先塋公有文集十卷兵書十五巻讀其書可以見公之志考其始終之節可以知公之心嗚呼可謂忠矣修為諌官時嘗與公爭議於朝者而且未嘗識公也及其𦵏也其子不以銘屬於它人而以屬修者豈以修言為可信也歟然則銘之其可不信銘曰逺矣楊氏有來其始赤泉侯功與kao漢俱起震官太尉四世以公於陵正直僕射於唐師復理卿振左拾遺文蔚獲嘉其後益衰避亂中州曾祖始南租屈偽邦令於烏江又適南粵皇考是生晦顯有時發於皇明在考司馬始仕坊州遂家中部道徳之優司馬四子唯公克大非徒大之將又長之世有官族孰無繫譜或絶於微或亡其序不絶不亡由屢有人誰如楊世愈久而蕃次第弗迷昭穆緜聫公其歸此安千萬年尚書主客郎中劉君墓誌銘並序歐陽修
  君諱立之字斯立姓劉氏吉州臨江人也曾祖諱逵祖諱琠當五代時避亂皆不仕父諱式官至尚書工部員外郎掌三司磨勘十餘年能其職世以其官名其家君少孤能自立舉進士為福州連江尉睦州青溪主簿宣州南陵令改大理寺丞知婺州金華縣太子中舍知梓州中江縣通判瀘州瀘州接西南夷常用武人為守而夷數怨叛議者以為武人不習夷情以生患宜得能吏通判州事君始以材選至則為明約束止侵欺曰必使信自我始夷人安之凡君之所更立至今用以為法而夷亦至今不叛通判常州知髙郵軍累遷殿中丞國子博士尚書虞部比部員外郎知潤州皆有能政以能選為提㸃福建路刑獄察獄之寃死者奏黜知泉州蘇壽與其通判張太沖福建七州皆震悚御史考其課為天下第一遷司勲員外郎開封府判官荊湖北路轉運使坐舉官免杜衍李若谷范仲淹等皆言方天下多事時如劉某者不宜久居於家乃復起為比部員外郎知漣水軍言事者以謂自元昊反一方用兵而天下之民𡚁財絀於上而盜起於下然州縣吏猶習故態茍簡弛壞如無事時於是大選轉運使以按察諸路君以選為荊湖北路轉運使它路繩吏或過急而被按劾者多不服君所舉察簡而賢否無不當是時廣西湖南䕫峽諸蠻皆叛亂君所部下溪辰州彭氏蠻亦折誓柱招集亡命移書州縣州縣使人徃者輙囚辱侮慢辰鼎澧三州守吏皆言蠻叛有跡請加兵詔書問君君曰蠻道辰溪落鶴水悍激可下不可上其必不敢輙出而辰州土丁勝兵者三萬人宜積粟利兵為備而已因言蠻類雖人宜鳥獸畜其小嘲啾⿰觸驅而逺之耳若必擾伏制從至戾其性則噪呼跑虣駭起而奔突乃欲力追而捕之則散漫山林我𡚁而彼逸凡湖廣之患皆如此也天子以其言然下三州毋得妄動一聽君所為而蠻亦卒無事復為司勲員外郎判三司度支句院改鹽鐵判官假太常少卿接伴契丹使者遂送之明年遂使於契丹還言澶魏築河堤非其時必難成雖成必決不如因其所趣而導之利後河果決商胡君仕宦四十年不營産業自復為司勲員外郎遂不復求磨勘凡三遷皆為知者所薦為人沈敏少言笑與人寡合而喜薦士士由君薦者多為聞人天章閣待制杜杞田瑜是也轉運鹽鐵皆掌財賦而君常以民為先其調率有可免免之其不得已必為處畫使吏不能因縁而民不重費其守官不為勢牽不為利奪為青溪主簿時知州事李階通判朱正辭者皆號強吏喜負其能以折辱下士士皆承望奔走不暇獨君數以事爭而二人者常輙屈其始皆怒後卒歎服共薦之其通判瀘州州有鹽井蜀大姓王䝉正請歳倍輸以自占䝉正與莊獻明肅太后連姻轉運使等皆不敢與奪君曰倍輸於國家猶秋毫耳柰何使貧民失業遂執不與鄂州官歳市茶五百萬斤君為轉運使時三司請益市一百萬君上言曰鄂人利茶以為生今官市之多反以茶為病縱不能減奈何増之天子為君許寛一年君曰事茍可行何必一年如其不可雖寛十年不可也爭之不已後卒為君罷之君在鹽鐵次當舉官掌某事三司使欲用其私人以空名狀請君署君不肯署而求舉者姓名三司使不恱卒命他判官舉之其後三司使竟坐所舉罷慶厯八年五月遷主客郎中益州路轉運使其年十一月七日卒於官享年六十有四夫人臨沂縣君王氏贈尚書右僕射礪之女先君若干年卒五子元卿貞卿亦早亡敞今為大理評事攽鳳翔府推官皆賢而有文章放太廟齋郎尚幼四女三適人一尚幼以某年某月某日𦵏於某縣某鄉某原銘曰劉氏顯晦以時亂治有聲王朝自君再世惟徳之貽是將又大曷知其然君實有子
  永州軍事判官鄭君墓誌銘歐陽修
  鄭君諱平字某衡州衡陽人也少倜儻有大志舉進士中天禧三年甲科為郴州軍事推官監潭州茶場坐茶惡免官久之試秘書省校書郎知連州陽山縣為道州軍事推官丁母憂服除調永州軍事判官監衡州茭源銀冶以疾去官慶厯三年七月某日卒於家享年五十有一以某年某月某日𦵏於某所曽祖諱某永州祁陽令祖諱某江陵府建寧縣令父諱某道州軍事判官君娶孫氏贈尚書工部侍郎冕之女子男六人綯總紀經維綬綯早卒總舉進士出身亦早卒孫七人皆幼君世仕不顯少孤而貧母夫人某氏賢母也教其三子以學皆有立君與其兄本弟革皆舉進士及第君初監茶場茶實不惡上官挾他事以罪中之君不自辯竭其貲以償觧官而去無慍色及為陽山有善政民甚愛之其既以疾廢慨然歎曰吾少力學而不幸廢以疾吾終不用於時矣安事空言哉即取其平生所為文藁悉焚之嗚呼君之志可哀也已自三代詩書已來立言之士多矣其始無不欲其言之傳也而散亡磨滅泯然不復見於後世者何可勝數或暫見而終沒或其言雖傳而其人不為世所貴者有矣惟君子有諸躬而不可揜者不待自言而傳也君之不欲見於空言其可謂善慮於無窮者矣其志豈不逺哉雖然君之志既不自見於言而宜有為之著者銘所以彰善而著無窮也乃為之銘曰夫惟自信者不疑知命者不惑故能得失不累其心喜慍不見其色嗚呼鄭君學幾於此斯可謂之君子尚書虞部員外郎尹公墓誌銘歐陽修
  公諱仲宣姓尹氏尹氏世居太原無顯者由公之父贈刑部侍郎諱文化始舉毛詩登某科以材敏稱於當時仕至尚書都官郎中於今人士語尹氏者徃徃能稱其名字由是始有聞人刑部𦵏其父於河南今為河南人公舉周易咸平三年中第厯梓州銅山鳳翔麟遊二主簿京兆府司理叅軍潞州襄垣主簿遷汝州梁懷州武陟二令又遷蜀州軍事判官薦其能者數十人拜大理寺丞太子中舍殿中丞國子博士尚書虞部員外郎厯知汝州之葉鄭州之滎陽又知大寧監通判華州又知資州皆有政績最後知郢州至州之三日早起衣冠得疾卒實景祐四年三月七日也年七十一以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𦵏壽安母鄭氏徳興縣太君妻張氏壽安縣君子七人源洙湘沖淑沂泳諸孫十餘人公既卒許州進士朱生遊資州資人家家能道公之遺事及聞公喪皆巷哭其吏與民各以其類之浮屠發哀受弔朱生既得公善十餘事為作遺愛錄以遺資人朱生未嘗識公者而言若茲信矣嗚呼善人之為善也生不赫赫於當時則其遺風餘思在乎人者必有時而著公生而為善歿也見思銘者所以名其善功以昭後世也銘曰物塞而通必艱其初至於大亨乃煜而敷尹氏之先久窒不耀自公再世始發其奧公不墜德有善在人孰當其興在子與孫
  翰林侍讀學士給事中梅公墓誌銘歐陽修
  翰林侍讀學士給事中梅公既卒之明年其孤及其兄之子堯臣來請銘以𦵏曰吾叔父病且亟矣猶臥而使我誦子之文今其𦵏宜得子銘以藏公之名在人耳目五十餘年前卒一歳予始拜公於許公雖衰且病其言談詞氣尚足動人嗟予不及見其壯也然嘗聞長老道公咸平景徳之初一遇真宗言天下事合意遂以人主為知已當時搢紳之士望之若不可及已而擯斥流離四十年間白首翰林卒於一州嗟夫士果能自為材邪惟世用不用爾故予念公終始至於咸平景徳之際尤為詳焉良以悲其志也公諱詢字昌言世家宣城年二十六進士及第試校書郎利豐監判官遷將作監丞知杭州仁和縣又遷著作佐郎舉御史臺推勘官時亦未之竒也咸平三年與考進士於崇政殿真宗過殿廬中一見以為竒材召試中書直集賢院賜緋衣銀魚是時契丹數攻河北李繼遷急攻靈州天子新即位銳於為治公乃上書請以朔方授博囉齊使自攻取是謂以敵人攻敵人真宗然其言問誰可使博囉齊者公自請行天子惜之不欲使蹈兵間公曰茍活靈州而罷西兵何惜一梅詢天子壯其言因遣使博囉齊未至而靈州沒於賊召還遷太常丞三司戶部判官數訪時事於是屢言西北事時邊將皆守境不能出師公請大臣臨邊督戰募遊兵擊賊論傅潛楊瓊敗績當誅而田紹斌王滎等可責其効以贖過凡數十事其言甚壯天子益器其材數欲以知制誥宰相有言不可者乃已其後繼遷卒為博囉齊所困而朝廷以兩鎮授徳明徳明頓首謝罪河西平天子亦𠕂幸澶淵盟契丹而河北之兵解天下無事矣公既見踈不用初坐斷田訟失實通判杭州徙知蘇州又徙兩浙轉運使還判三司開拆司遷大常博士用封禪恩遷祠部員外郎又坐事出知濠州以刑部員外郎為荊湖北路轉運使坐擅給驛馬與人奔䘮而馬死奪一官通判襄州徙知鄂州又徙蘇州天禧元年復為刑部員外郎陜西轉運使靈州棄已久公與秦州曹瑋得胡蘆河路可出兵無沙行之阻而能徑趨靈州遂請瑋居環慶以圖出師㑹瑋入為宣徽使不克而止遷工部郎中坐朱能反貶懐州團練副使再貶池州天聖元年拜度支員外郎知廣徳軍徙知楚州遷兵部員外郎知壽州又知陜府六年復直集賢院又遷工部郎中改直昭文館知荊南府召為龍圖閣待制糾察在京刑獄判流內銓改龍圖閣直學士知并州未行遷兵部郎中樞密直學士以徃就遷右諫議大夫入知通進銀臺司復判流內銓改翰林侍讀學士羣牧使遷給事中知審官院以疾出知許州康定二年六月某日卒於官公好學有文尤喜為詩為人嚴毅修潔而材辯敏明少能慷慨見竒真宗自初召試感激言事自以謂君臣之遇已而失職逾二十年始復直於集賢比登侍從而門生故吏曩時所考進士或至宰相居大官故其視時人常以先生長者自處論事尤多發憤其在許昌繼遷之孫復以河西叛朝廷出師西方而公已老不復言兵矣享年七十有八以終梅氏逺出梅伯世久而譜不明公之皇曾祖諱超皇祖諱逺皆不仕父諱邈贈刑部侍郎夫人劉氏彭城縣君子五人長曰鼎臣官至殿中丞次曰寳臣皆先公卒次曰得臣太子中舍次曰輔臣前將作監丞次曰清臣大理評事公之卒天子贈賻優恤加得臣殿中丞清臣衛尉寺丞明年八月某日𦵏公宣州之某縣某鄉某原銘曰
  士之所難有藴無時偉歟梅公人主之知勇無不敢惟義之為困於翼飛中垂以歛一失其塗進退而坎理不終窮既晚而通惟其壽考福祿之隆
  文編巻六十
<集部,總集類,文編>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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