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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選補遺 (四庫全書本)/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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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七 文選補遺 巻十八 巻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選補遺巻十八
  元 陳仁子 輯
  愚曰君有所疑則問臣承所問則對當婉而正無狥而諂世之得失成敗係此一言何可輕哉備論於此
  定都關中對愚曰成王營洛邑曰有德易以興無德易以亡此古人公天下之説也婁敬勸高帝都關中曰被山帶河四塞之固此後世私天下之説也其是其非固人所共知也特敬之言有未及者則弗知焉為敬者盍曰洛陽之都道里均貢賦便居中而合天下之勢時則利於周之封建關中之都形勢強山河固居險而握天下之勢時則利於秦之郡縣陛下居今欲為秦之郡縣乎欲為周之封建乎其必有所擇於斯矣而乃但以建瓴譬之使後世不務德而務險者又得斯言以藉口敬其得為至論乎
  婁敬本傳婁敬齊人也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賜食已而問敬敬説曰
  陛下都雒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吐財反邰邑名也即今武功故城是其處積德絫善十餘世公劉避桀居豳太王以狄伐故去豳杖馬箠去居歧國人爭歸之及文王為西伯斷虞芮訟二國爭田見文王之德而自和也虞今虞州是也芮今芮城縣是也始受命呂望伯夷自海濵來歸之武王伐紂不期而㑹孟津上八百諸侯遂滅殷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相焉乃營成周都雒以為此天下中諸侯四方納貢職道里鈞矣有德則易以王無德則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務以德致人不欲阻險令後世驕奢以虐民也及周之衰分而為二天下莫朝周周不能制非德薄形勢弱也今陛下起豐沛收卒三千人以之徑往巻蜀漢定三秦與項籍戰滎陽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父子暴骸中野不可勝數哭泣之聲不絶傷夷者未起夷創也而欲比隆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矣且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衆可具因秦之故資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謂天府府聚也萬物所聚陛下入關而都之山東雖亂秦故地可全而有也夫與人鬭不搤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勝亢喉嚨音罔搤與㧖同捉持也今陛下入關而都按秦之故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高帝問羣臣羣臣皆山東人爭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則亡不如都周上疑未能決及留侯明言入關便即日駕西都關中於是上曰本言都秦地者婁敬婁者劉也賜姓劉氏拜爲郎中號曰奉春君
  聞樂對愚曰君臣所以相維者分而已上定其分則不至於亂下安其分則不至於怨故同一封建也周封建而無患漢封建而有患非封建有利有不利也周之制立而其分明漢無制而其分淆故也使當漢世上定其分何至於呉楚七國之削而亂下安其分何至中山靖王之對而怨當時朝議但知土地可削與不可削恩寵可密與不可密古制不復大分不明怨叛之迭興也宜哉
  中山靖王武帝初即位大臣懲七國事議者多寃晁錯皆以諸侯泰強欲稍侵削數奏暴其過惡諸侯王自以骨肉至親今或無罪爲臣下所侵辱有司笞服其臣使證其君建元三年代王登長沙王發中山王勝濟川王明來朝天子置酒勝聞樂聲而泣問其故勝對曰
  臣聞悲者不可爲絫欷思者不可爲歎息聞欷歎之聲則悲思益甚故髙漸離擊築易水之上荊軻爲之低而不食燕太子丹遣荊軻刺秦王賔客祖於易水之上漸離撃築士皆垂泣荊卿不能復食雍門子壹㣲吟孟嘗君爲之於邑齊之賢者居雍門因以爲號善鼓琴見孟嘗君先說萬歲之後髙臺旣已顚曲池又已平墳墓生荊棘牧豎遊其上孟嘗亦如是乎孟嘗君喟然歎息也於邑短氣貌今臣心結日久聞㓜眇之聲不知涕泣之橫集也㓜一笑反眇音妙精微也夫衆喣漂山喣吹喣也聚蟁成雷朋黨執虎十夫橈椎橈曲也是以文王拘於羑里孔子阨於陳蔡此乃烝庶之成風増積之生害也烝庶謂衆人也臣身逺與寡莫爲之先衆口鑠金積毀銷骨叢輕折軸羽翮飛肉紛驚逢羅澘然出涕臣聞白日曬光幽隱皆照明月曜夜蟁蝱宵見然雲烝列布杳㝠晝昏塵埃抪覆昧不見泰山抪音鋪布散也何則物有蔽之也今臣雍閼不得聞雍讀曰壅雍塞也閼猶止也䜛言之徒蜂生道遼路逺曾莫爲臣聞臣竊自悲也臣聞社鼷不灌屋鼠不熏何則所託者然也臣雖薄也得䝉肺附位雖卑也得爲東藩屬又稱兄於戚屬爲帝兄今羣臣非有葮莩之親鴻毛之重葮莩喻薄鴻毛喻輕薄甚也羣居黨議朋友相爲使夫宗室擯郤骨肉氷釋斯伯竒所以流離比干所以橫分也詩云我心憂傷惄焉如擣假寐永歎唯憂用老心之憂矣疢如疾首臣之謂也具以吏所侵聞於是上乃厚諸侯之禮省有司所奏諸侯事加親親之恩焉其後更用主父偃謀令諸侯以私恩自裂地分其子弟而漢爲定製封號輒別屬漢郡漢有厚恩而諸侯地稍自分折弱小雲
  議禁民挾弓弩對愚曰三代以眞心待民寓兵於農而王弧夾庾唐大六弓所以授射者各有等故無盜賊之禍秦皇以疑心待人禁民爲兵而銷鋒鏑遂有盜賊之變嗚呼士之生也以射天子之擇士也以射羣士之習讓也亦以射公孫𢎞謂十賊彍弩百吏不敢前是欲禁民而適以滋盜也善乎吾丘壽王曰聖王務教化而省刑制惟君人以誠待民而不疑則盜可消矣仁人之言哉
  吾丘壽王武帝時爲光䘵大夫侍中丞相公孫𢎞言十賊彍弩百吏不敢前臣愚以爲禁民毋得挾弓弩便上下其議壽王對曰
  臣聞古者作五兵非以相害以禁暴討邪也五兵謂矛㦸弓劒戈安居則以制猛獸而備非常有事則以設守衛而施行陣及至周室衰㣲上無明王諸侯力政彊侵弱衆暴寡海內抏敝巧詐並生抏音五官反抏訛盡也是以知者䧟愚勇者威怯苟以得勝爲務不顧義理故機變械飾所以相賊害之具不可勝數於是秦兼天下廢王道立私議滅詩書而首法令去仁恩而任刑戮墮名城殺豪傑銷甲兵折鋒刃其後民以耰鉏箠梃相撻擊耰磨田之器箠馬撾也梃大杖也犯法滋衆盜賊不勝至於赭衣塞路羣盜滿山卒以亂亡故聖王務教化而省禁防知其不足恃也今陛下昭明德建大平舉俊材興學官三公有司或由窮巷起白屋裂地而封宇內日化方外鄉風然而盜賊猶有者郡國二千石之罪非挾弓弩之過也禮曰男子生桑弧蓬矢以舉之明示有事也有四方扞禦之事孔子曰吾何執執射乎大射之禮自天子降及庶人三代之道也詩云大侯旣抗弓矢斯張射夫旣同獻爾發功言貴中也愚聞聖王合射以明教矣未聞弓矢之爲禁也且所爲禁者爲盜賊之以攻奪也攻奪之罪死然而不止者大姦之於重誅固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竊以爲亡益於禁姦而廢先王之典使學者不得習行其禮大不便書奏上以難丞相𢎞𢎞詘服焉
  得寶鼎對愚曰壽王寶鼎之對與終軍白麟竒木之對異壽王之對言鼎非周家之鼎其辭猶婉而諷終軍之對言物爲賔逺之徴其辭乃諛以夸終軍不及壽王逺矣
  吾丘壽王時汾隂得寶鼎武帝嘉之薦見宗廟藏於甘泉宮羣臣皆上壽賀曰陛下得周鼎壽王獨曰非周鼎上聞之召而問之曰今朕得周鼎羣臣皆以爲然壽王獨以爲非何也有說則可無說則死壽王對曰
  臣聞周德始乎后稷長於公劉大於太王成於文武顯於周公德澤上昭天下漏泉無所不通上天報應鼎爲周出故名曰周鼎今漢自高祖繼周亦昭德顯行布恩施惠六合和同至於陛下恢廓祖業功德愈盛天瑞並至珍祥畢見昔秦始皇親出鼎於彭城而不能得天祚有德而寶鼎自出此天之所以與漢乃漢寶非周寶也上曰善羣臣皆稱萬歲
  淮南王對愚曰士欲忠愛其主當執義以力爭不當遁詞以中變被論呉楚之得失援引秦漢之興亡其論甚正若執此不變安知淮南之心不有所忌而不敢發被乃轉爲必不得已之論旣欲詐為丞相御史書徙豪傑以激民怨又詐爲詔獄書逮諸侯太子及幸臣以懼諸侯其遁也而至於譎與前之說眞爲二人被誅宜哉故著之以爲人臣之戒
  伍被本傳被楚人也時淮南王安好術學折節下士招致英雋以百數被爲冠首久之淮南王隂有邪謀被數㣲諌後王坐東宮召被欲與計事呼之曰將軍上被曰王安得亡國之言乎昔子胥諌呉王呉王不用乃曰臣今見麋鹿遊姑蘇之臺也今臣亦將見宮中生荊棘露霑衣也於是王怒繫被父母囚之三月
  王復召被曰將軍許寡人乎被曰小臣將爲大王畫計耳臣聞聰者聽於無聲明者見於未形故聖人萬舉而萬全文王壹動而功顯萬世列爲三王所謂因天心以動作者也王曰方今漢廷治乎亂乎被曰天下治王不說讀作恱曰公何以言治也被對曰被竊觀朝廷君臣父子夫婦長幼之序也皆得其理上之舉錯遵古之道風俗紀綱未有所缺重裝富賈周流天下道無不通交易之道行南越賔服羌𭶚貢獻東甌入朝𭶚西南夷音蒲北反廣長榆廣大也王恢所謂樹榆以爲塞也開朔方匈奴折傷雖未及古太平時然猶爲治也王怒被謝死罪王又曰山東即有變漢必使大將軍將而制山東公以爲大將軍何如人也被曰臣所善黃義從大將軍擊匈奴言大將軍遇士大夫以禮與士卒有恩衆皆樂爲用騎上下山如飛神力絶人如此數將習兵未易當也及謁者曹梁使長安來言大將軍號令明當敵勇常爲士卒先須士卒休乃舍穿井得水乃敢飲軍罷士卒已踰河乃度皇太后所賜金錢盡以賞賜雖古名將不過也王曰蓼太子服䖍曰淮南太子也文潁曰食采於此或言外家姓也師古曰蓼自地名而王之太子豈以食地爲號文言外家姓近爲得之亦猶漢之栗太子也知畧不世出非常人也以爲漢廷公卿列侯皆如沐猴而冠耳被曰獨先刺大將軍乃可舉事王復問被曰公以爲呉舉兵非邪被曰非也夫呉王賜號為劉氏祭酒受几杖而不朝王四郡之衆地方數千里采山銅以爲錢煑海水以爲鹽伐江陵之木以爲船國富民衆行珍寶賂諸侯與七國合從舉兵而西破大梁敗弧父在梁碭之間父音甫奔走而還爲越所擒死於丹徒即今潤州丹徒縣頭足異處身滅祀絶爲天下戮天下之人皆共戮之夫以呉衆不能成功者何也誠逆天違衆而不見時也王曰男子之所死者一言耳且呉何知反漢將一日過成臯者四十餘人今我令緩先要成臯之口周被下潁川兵塞轘轅伊闕之道陳定發南陽兵守武關河南太守獨有雒陽耳何足憂然此北尚有臨晉關河東上黨與河內趙國界者通谷數行言此北尚嶮阻其谿谷可通行者有數處人言絶成臯之道天下不通據三川之險招天下之兵公以爲何如被曰臣見其禍未見其福也後漢逮淮南王孫建繫治之王恐隂事泄謂被曰事至吾欲遂發天下勞苦有間矣諸侯頗有失行皆自疑我舉兵西郷讀曰嚮必有應者無應即還略衡山勢不得不發被曰略衡山以擊廬江有尋陽之船守下雉之城下雉江夏縣名也結九江之浦絶豫章之口彊弩臨江而守以禁南郡之下東保㑹稽南通勁越屈彊江淮間可以延歲月之壽耳未見其福也王曰左呉趙賢朱驕如皆以爲什八九成呉賢驕如王之三臣公獨以爲無福何被曰大王之羣臣近幸素能使衆者皆前繫詔獄餘無可用者王曰陳勝呉廣無立錐之地百人之聚起於大澤奮臂大呼天下嚮讀曰響應西至於戲而兵百二十萬今吾國雖小勝兵可得二十萬公何以言有禍無福被曰臣不敢避子胥之誅願大王無爲呉王之聽往者秦爲無道殘賊天下殺術士燔詩書滅聖跡棄禮義任刑法轉海瀕之粟致於西河當是之時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餽女子紡績不足於蓋形遣䝉恬築長城東西數千里暴兵露師常數十萬死者不可勝數殭屍蒲野流血千里於是百姓力屈欲爲亂者十室而五又使徐福入海求仙藥多齎珍寶童男女三千人五種百工而行五種五榖之種徐福得平原大澤止王不來於是百姓悲痛愁思欲爲亂者十室而六又使尉佗踰五嶺攻百越尉佗知中國勞極止王南越行者不還往者莫返於是百姓離心瓦解欲爲亂者十室而七興萬乘之駕作阿房之宮收大半之賦發閭左之戌父不寧子兄不安弟政苛刑慘民皆引領而望傾耳而聽悲號仰天叩心怨上欲爲亂者十室而八客謂高皇帝曰時可矣高帝曰待之聖人當起東南間不一歲陳呉大呼火故反○中間不經歲也劉項並和天下嚮應和胡臥反所謂蹈瑕釁因秦之亡時而動百姓願之若枯旱之望雨故起於行陳之中以成帝王之功今大王見高祖得天下之易也獨不觀近世之呉楚乎當今陛下臨制天下壹齊海內汜愛蒸庶汜普也蒸衆也汜敷劒反布德施惠口雖未言聲疾雷震令雖未出化馳如神心有所懷威動千里下之應上猶景嚮也而大將軍材能非直章邯揚熊也王以陳勝呉廣論之被以爲過矣且大王之兵衆不能什分呉楚之一天下安寧又萬倍於秦時願王用臣之計臣聞箕子過故國而悲作麥秀之歌痛紂之不用王子比干之言也故孟子曰紂貴為天子死曾不如匹夫是紂先自絶久矣非死之日天去之也今臣亦竊悲大王棄千乘之君將賜絶命之書為羣臣先身死於東宮也被因流涕而起後王復召問被苟如公言不可以徼倖邪被曰必不得已被有愚計王曰奈何被曰當今諸侯無異心百姓無怨氣朔方之郡土地廣美民徙者不足以實其地可爲丞相御史請書詐爲此文書令徙人徙郡國豪傑及耐罪已上以赦令除家産五十萬以上者皆徙其家屬朔方之郡益發甲卒急其會日又僞爲左右都司空上林中都官詔獄書逮諸侯太子及幸臣如此則民怨諸侯懼即使辯士隨而說之黨可以徼幸王曰此可也雖然吾以不至若此專發而已後事發覺被詣吏自告與淮南王謀反蹤跡如此天子以伍被雅辭多引漢美欲勿誅張湯曰被首爲王畫反計罪無赦遂誅
  化民有道對愚曰方朔進身不以正而進言則時出於正武帝招致天下文學材智士一言悟意驟置左右爲天子私人發兵㑹稽主於嚴助起上林苑主於吾丘壽王開西南夷主於司馬相如建朔方郡主於主父偃獨方朔以滑稽寓諷諌化民有道一對隱然格心之言雖進身不以正而言則正矣夫帝於羣臣治化之道凡二問之公孫𢎞𢎞曰使邪吏行弊政用倦令治薄民民不可得而化是求其末而甚其侈也問之東方朔朔曰燔甲帳郤走馬是正其本而抑其侈也𢎞之不如朔明矣
  東方朔時天下侈靡趨末百姓多離農畆上從容問朔吾欲化民豈有道乎朔對曰云雲
  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上古之事經歴數千載尚難言也臣不敢陳願近述孝文皇帝之時當世耆老皆聞見之貴爲天子富有四海身衣弋綈足履革舄以韋帶劒莞蒲爲席兵木無刃衣緼無文緼亂絮也言內有亂絮上無文綵集上書囊以爲殿帷以道德爲麗以仁義爲準於是天下望風成俗昭然化之今陛下以城中爲小圖起建章左鳳闕右神明鳳闕闕名神明臺名號稱千門萬戶木土衣綺繡狗馬被繢罽繢五綵也罽織毛也即鸜⿰之屬宮人簪瑇瑁垂珠璣設戲車教馳逐飾文采叢珍怪撞萬石之鐘擊雷霆之鼓作俳優舞鄭女上爲淫侈如此而欲使民獨不奢侈失農事之難者也陛下誠得用臣朔之計推甲乙之帳燔於四通之衢卻走馬示不復用則堯舜之隆宜可與比治矣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失之毫釐差以千里願陛下留意察之朔雖談笑然時觀察顔色直言切諌上常用之
  火災對容齋洪邁曰以武帝之嗜殺時臨御方數歲可與爲善廟殿之災豈無他說而仲舒首勸其殺骨肉大臣與平生學術大爲乖剌馴致數萬人之禍皆此書啓之也然則下吏幾死蓋天所以激步舒之言使其就戮非不幸也○西山眞氏曰按漢儒自仲舒前未有言災異者故五行志雲仲舒治公羊春秋推隂陽為儒者宗愚謂仲舒對䇿言天人相與之際以為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又謂人君所為美惡之極與天地流通而往來相應此皆藥石之至言也至火災之對則傅㑹甚矣況又導人主以誅殺與前所謂尚德不尚刑者何其自相戾邪夫親戚之驕僣近臣之專橫夫豈無道以裁製之豈必誅殺而後快哉史稱仲舒居家推說其意草槀未上主父偃竊其書奏焉上召視諸儒仲舒弟子呂步舒不知其師書以為大愚於是下仲舒吏當死詔赦之仲舒遂不敢復言災異其後淮南衡山反上思仲舒前言使呂步舒持斧鉞治淮南獄以春秋誼顓斷於外不請既還事上皆是之史又言淮南衡山江都謀反跡見公卿尋端治之竟其黨與坐死者數萬人夫反謀不過數人而坐死者若是其衆豈非仲舒前言有以發帝之忍心與故於此篇存而不削以為後人輕言災異者之戒雲○愚曰聖人作經不專言災異漢儒傳經乃專證災異夫洪範明道非專為庶徵而劉歆摘以傳五行春秋尊王非專為隂陽而劉向指以傳禍福賢如董仲舒不免況眭孟夏侯勝之流仲舒治公羊之學䌓露一書深有發明而志五行者言仲舒以公羊春秋始推隂陽為儒者宗析證附㑹又以演縱閉之術火災一對不拘則鑿班固志五行且以向歆京房與仲舒之説臚列證應後仲舒下獄幾死終身不敢言災異言數之不若言道昭昭矣
  董仲舒武帝建元六年六月遼東高廟災四月高園便殿火仲舒對云云
  春秋之道舉往以明來是故天下有物視春秋所舉與同比者精微眇以存其意通倫類以貫其理天地之變國家之事粲然皆見亡所疑矣按春秋魯定公哀公時季氏之惡已熟而孔子之聖方盛夫以盛聖而易熟惡季孫雖重魯國雖輕其勢可成也故定公二年五月兩觀災兩觀僣禮之物天災之者若曰僣禮之臣可以去已見罪徵而後告可去此天意也定公不知省至哀公三年五月桓宮釐宮災二者同事所為一也若曰燔貴而去不義雲爾哀公未能見故四年六月亳社災兩觀桓釐廟亳社四者皆不當立天皆燔其不當立者以示魯欲其去亂臣而用聖人也今高廟不當居遼東高園殿不當居陵旁於禮亦不當立與魯所災同其不當立久矣至於陛下時天乃災之者殆亦其時可也天災若語陛下當今之世非以太平至公不能治也視親戚貴屬在諸侯逺正最甚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遼東高廟乃可視近臣在國中處旁灰及貴而不正者忍而誅之如吾燔高園殿乃可雲爾在外而不正者雖貴如高廟猶災燔之況諸侯乎在內不正者雖貴如高園殿猶燔災之況大臣乎此天意也罪在外者天災外罪在內者天災內燔甚罪當重燔簡罪當輕承天意之道也
  雨雹對西山眞氏曰望之此對顓指霍氏罪適當上意故寵擢隨之嘗攷孝宣於在位二十五年災異衆矣見於臣下之論奏者惟望之此對而已魏相輔政四方有災變輒奏言然神爵改元正弱翁居位之日不聞有所正救自是鳳凰集甘露降黃龍見無歲蔑有豈珍符景況誠若是多邪殆必有粉飾傅㑹以希媚恱者若黃霸之鶡雀是也及望之為御史大夫奏謂三公非人則三光不明今日月少光咎在臣等則有左遷之譴人以為嫚丞相之故愚獨疑其以此忤上㫖蓋人主以瑞應為夸則必以災異為諱宜其歌頌者踵聞而論爭者希闊也○愚曰望之剛直之士也世儒言霍光不禮望之至禹山用事望之因雨雹之對以傾霍氏噫望之豈有是哉望之但知為公家而言安知挾私恨而報當時霍氏權勢叛逆如泥中之鬭獸徙薪之疏人知之雨雹之災天亦知之特他人不敢言而望之乃言之耳嗚呼事至於人知天知而不敢言豈國之福哉望之蓋摭實而言之耳若曰挾前日不禮之仇而遂言焉其知望之淺矣蕭望之本傳為大行治禮丞時大將軍光薨親屬皆宿衛內侍地節三年夏京師雨雹望之上疏願賜清間之宴口陳災異之意宣帝自在民間聞望之名曰此東海蕭生邪下少府朱畸問壯無有所諱望之對云云
  春秋昭公三年大雨雹是時季氏專權卒逐昭公鄉使魯君察於天變宜無此害今陛下以聖徳居位思政求賢堯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隂陽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擅勢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賊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唯明主躬萬機選同姓舉賢材以為腹心與參政謀令公卿大臣朝見奏事明陳其職以考功能如是則庶事理公道立姦邪塞私權廢矣
  伐匈奴對愚曰常人之情見小利則貪國家之於戎狄而可若是乎匈奴爭立漢宣帝欲乘其隙而未之決遣侍臣韓増四人以問望之望之引春秋士匄之事以對大義也使宣帝能如望之之言亦三代帝王用兵之仁矣後卒遣將輔呼韓邪以定其國帝至是非見小利者矣蕭望之本傳宣帝時為御史大夫五鳳中匈奴大亂議者多曰匈奴為害日久可因其壊亂舉兵滅之詔遣中朝大司馬車騎將軍韓増等問望之計䇿望之對云云
  春秋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喪師古曰士匄晉大夫范宣子也春秋公羊傳襄十九年齊侯環卒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還者何善辭也大其不伐喪也以為恩足以服孝子誼足以動諸侯前單于慕化鄉善稱弟弟順也鄉讀曰嚮遣使請求和親海內欣然夷狄莫不聞未終奉約不幸為賊臣所殺今而伐之是乘亂而幸災也彼必奔走逺遁不以義動兵恐勞而無功宜遣使者弔問輔其㣲弱救其災患四夷聞之咸貴中國之仁義如遂䝉恩得復其位必稱臣服從此德之盛也上從其議後竟遣兵護輔呼韓邪單于定其國
  罷朱厓對唐仲友曰賈捐之諫伐珠厓一事與嚴助甚別自取其死與嚴助同不可以人廢言又曰捐之能言之士○愚曰賈捐之有狷介之節而不能守始也短石顯終也不得用而薦石顯此其志之數變特如當時鄭朋者流若非諫廢珠厓一疏殆為名教罪人矣其喪身宜也
  賈捐之元帝初元元年珠厓又反發兵擊之諸縣更叛連年不定上與有司議大發軍捐之建議以為不當擊上使侍中駙馬都尉樂昌侯王商詰問捐之曰珠厓內屬為郡久矣今背叛逆節而雲不當擊長匈奴之亂虧先帝功德經義何以處之捐對云云
  臣幸得遭明盛之朝蒙危言之策無忌諱之患敢昧死竭巻巻臣聞堯舜聖之盛也禹入聖域而不優故孔子稱堯曰大哉韶曰盡善禹曰無間以三聖之德地方不過數千里西被流沙東漸於海朔南曁聲教迄於四海欲與聲教則治之不欲與者不彊治也故君臣歌德含氣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東不過江黃西不過氐羌南不過蠻荊北不過朔方是以頌聲並作視聽之類咸樂其生越裳氏重九譯而獻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還謂昭王為楚所溺也齊桓捄其難謂襄王也初為太子而惠王欲立王子帶齊桓以為首止之盟以定太子之位孔子定其文孔子作春秋夷狄之國雖大自稱王者皆貶為子以至乎秦興兵逺攻貪外虛內務欲廣地不慮其害然地南不過閩越北不過太原而天下潰畔禍卒在於二世之末長城之歌至今未絶賴聖漢初興為百姓請命平定天下至孝文皇帝閔中國未安偃武行文則斷獄數百民賦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時有獻千里馬者詔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乘千里之馬獨先安之於是還馬與道里費而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毋求來獻當此之時逸游之樂絶竒麗之賂塞鄭衛之倡微矣夫後宮盛色則賢者隱處佞人用事則諍臣杜口而文帝不行故諡為孝文廟稱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都內之錢貫朽而不可校乃探平城之事録冒頓以來數為邊害籍兵厲馬因富民以攘服之西連諸國至於安息東過碣石以𤣥莬樂浪為郡北卻匈奴萬里更起營塞制南海以為八郡則天下斷獄萬數民賦數百造鹽鐵酒𣙜之利以佐用度猶不能足當此之時宼賊並起軍旅數發父戰死於前子鬭傷於後女子乘亭鄣孤兒號於道老母寡婦飲泣巷哭遙設虛祭想魂乎萬里之外淮南王盜寫虎符隂聘名士關東公孫勇等詐為使者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天下獨有關東關東大者獨有齊楚民衆久困連年流離離其城郭相枕席於道路人情莫親父母莫樂夫婦至嫁妻賣子法不能禁義不能止此社稷之憂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驅士衆擠之大海之中快心幽㝠之地非所以救助飢饉保全元元也詩云蠢爾蠻荊大邦為讎言聖人起則後服中國衰則先畔動為國家難自古而患之久矣何況乃復其南方萬里之蠻乎駱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習以鼻飲與禽獸無異本不足郡縣置也顓顓獨居一海之中霧露氣濕多毒草蟲蛇水土之害人未見虜戰士自死又非獨珠厓有珠犀瑇瑁也瑇瑁文甲也棄之不足惜不擊不損威其民譬猶魚鼈何足貪也臣竊以往者羌軍言之暴師曽未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費四十餘萬萬大司農錢盡乃以少府禁錢續之夫一隅為不善費尚如此況於勞師逺攻亡土毋功乎求之往古則不合施之方今又不便臣愚以為非冠帶之國禹貢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無以為願遂棄珠厓專用恤關東為憂
  日食地震對西山真氏曰谷永所陳災異大抵皆歸咎後宮以黨王氏本不足録以此篇頗得太學遺意姑存之餘皆削去○愚曰此對谷永告君之初説也成帝自為太子以好色聞永因日食地震歴指後宮嬖寵燕溺之私未嘗不切中其病是時雖無詆王氏之詞亦無黨王氏之跡猶有可觀至次年四月則直以身自託矣噫永亦儒也而借言語以文奸如此永真小人儒矣
  谷永成帝建始三年冬日食地震同日俱發詔舉方正直言極諫之士太常陽城侯劉慶忌舉永待詔公車永對曰
  陛下秉至聖之純德懼天地之戒異飭身修政納問公卿又下明詔帥舉直言燕見紬繹以求咎愆使臣等得造明朝承聖問臣材朽學淺不通政事竊聞明王即位正五事建大中以承天心則庶徵序於下日月理於上如人君淫溺後宮般樂游田五事失於躬大中之道不立則咎徵降而六極至凡災異之變各象過失以類告人乃十二月朔戊申日食婺女之分地震蕭牆之內二者同日俱發以丁寧陛下厥咎不逺宜厚求諸身意豈陛下志在閨門未䘏政事不愼舉錯婁失中與內寵大盛女不遵道嫉妒專上妨繼嗣與古之王者廢五事之中失夫婦之紀妻妾得意謁行於內勢行於外至覆傾國家或亂隂陽昔褒姒用國宗周以喪閻妻驕扇日以不臧閻嬖寵之族也扇熾也臧善也此其效也經曰皇極皇建其有極傳曰皇之不極是謂不建時則有日月亂行陛下踐至尊之祚為天下主奉帝王之職以統羣生方內之治亂在陛下所執誠留意於正身勉強於力行損燕私之間以勞天下放去淫溺之樂罷歸倡優之笑絶卻不享之義慎節游田之虞起居有常循理而動躬親政事致行無倦安服若性經曰繼自今嗣王其毋淫於酒毋逸於游田惟正之共未有身治正而臣下邪者也夫妻之際王事綱紀安危之機聖王所致慎也昔舜飭正二女以崇至德楚莊忍絶丹姬以成伯功幽王惑於褒姒周德降亡魯桓脅於齊女社稷以傾誠修後宮之政明尊卑之序貴者不得嫉妒專寵以絶驕嫚之端抑襃閻之亂賤者鹹得秩進各得厥職以廣繼嗣之統息白華之怨後宮親屬饒之以財勿與政事以逺皇父之類捐妻黨之權未有閨門治而天下亂者也治逺自近始習善在左右昔龍筦納言而帝命惟允四輔既備成王靡有過事誠敕正左右齊栗之臣戴金貂之飾執常伯之職者皆使學先王之道知君臣之義濟濟謹孚無敖戲驕恣之過則左右肅艾羣僚仰法化流四方經曰亦惟先正克左右未有左右正而百官枉者也治天下者尊賢考功則治簡賢違功則亂誠審思治人之術歡樂得賢之福論材選士必試於職明度量以程能考功實以定德無用比周之虛譽毋聴浸潤之譛愬則抱功修職之吏無蔽傷之憂比周邪偽之徒不得即工小人日消俊乂日隆經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又曰九德咸事俊乂在官未有功賞得於前衆賢布於官而不治者也堯遭洪水之災天下分絶為十二州制逺之道㣲而無乖畔之難者徳厚恩深無怨於下也秦居平土一夫大呼而海內崩析者刑罰深酷吏行殘賊也夫違天害德為上取怨於下莫甚乎殘賊之吏誠放退殘賊酷暴之吏錮廢勿用益選溫良上德之士以親萬姓平刑釋冤以理民命務省繇役毋奪民時薄收賦稅毋殫民財使天下黎元咸安家樂業不苦踰時之役不患苛暴之政不疾酷烈之吏雖有唐堯之大災民無離上之心經曰懐保小人惠於鰥寡未有德厚吏良而民畔者也臣聞災異皇天所以譴告人君過失猶嚴父之明誠畏懼敬改則禍銷福降忽然簡易則咎罰不除經曰饗用五福畏用六極傳曰六沴作見若不共御六罰旣侵六極其下今三年之間災異蜂起小大畢具所行不享上帝上帝不豫炳然甚著不求之身無所改正疏舉廣謀又不用其言是循不享之跡無謝過之實也天責愈深此五者王事之綱紀南面之急務唯陛下留神對奏天子異焉特召見永災異對愚曰隂陽災異之事難言也眭孟覩公孫病已文勸昭帝求索賢者嬗以帝位而不知其應在宣帝眭孟竟以此誅孔熙先知宋文帝禍起骨肉江州當出天子謀立江州刺史彭城王而不知其應在孝武熙先亦以此誅隂陽災異之事固難言也蓋天道神而難言緯數隠而莫識其間誤於體騐以至害人者不少而卒自禍者亦多隋煬帝以李氏當有天下遂誅李金才之族而唐高祖乃代隋唐太宗知女武將竊國柄遂濫五娘子之誅而阿武媻幾易姓李尋災異之對歴歴指證似精於緯數者然此時王莽方罷大司馬就第凡兩月而尋不知徵應在此何耶其後以漢家中㣲言之無驗下吏減死一等徙敦煌郡以災異進身者以災異喪身獨奈何哉
  李尋本傳哀帝初即位召尋待詔黃門使侍中衛尉傳喜問尋日者水出地動日月失度星辰亂行災異仍重極言無有所諱尋對云云○時綏和二年哀帝即位未改元
  陛下聖德尊天敬地畏命重民悼懼變異不忘疏賤之臣幸使重臣臨問愚臣不足以奉明詔竊見陛下新即位開大明除忌諱博延名士靡不並進臣尋位卑術淺過隨衆賢待詔食大官衣御府久汙玉堂之署比得召見亡以自效復特見延問至誠自以逢不世出之命願竭愚心不敢有所避庶幾萬分有一可采唯棄須臾之間宿留瞽言考之文理稽之五經揆之聖意以參天心夫變異之來各應象而至臣謹條陳所聞易曰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夫日者衆陽之長輝光所燭萬里同晷人君之表也故日將旦清風發羣隂伏君以臨朝不牽於色日初出炎以陽君登朝佞不行忠直進不蔽障日中輝光君德盛明大臣奉公日將入專以一君就房有常節君不修道則日失其度晻昧亡光各有云為其於東方作日初出時隂雲邪氣起者法為牽於女謁有所畏難日出後為近臣亂政日中為大臣欺誣日且入為妻妾役使所營間者日尤不精光明侵奪失色邪氣珥蜺數作本起於晨相連至昏其日出後至日中間差瘉與愈同小臣不知內事竊以日視陛下志操衰於始初多矣其咎恐有以守正直言而得罪者傷嗣害世不可不愼也唯陛下執乾剛之德強志守度毋聽女謁邪臣之態諸保阿乳母甘言悲辭之託斷而勿聽勉強大誼絶小不忍良有不得已可賜以貨財不可私以官位誠皇天之禁也日失其光則星辰放流陽不能制隂隂桀得作間者太白正晝經天宜隆德克躬以執不軌臣聞月者衆隂之長消息見伏百里為品千里立表萬里連紀孟康曰品同也言百里內數同也千里則當立表度其景萬里則繼其本所起紀其宿度妃後大臣諸侯之象也朔晦正終始弦為繩墨望成君德春夏南秋冬北間者月數以春夏與日同道房有四星其間有三道春夏南行南頭第一星裏道也秋冬北行北頭第一星裏道也與日同道者謂中央道也此三道者日月五星之所由也過軒轅上後受氣軒轅南大星為後入太微帝廷楊光輝犯上將近臣列星皆失色厭厭如滅厭音檿桑之檿此為母后與政亂朝隂陽俱傷兩不相便外臣不知朝事竊信天文即如此近臣已不足杖矣屋大柱小可為寒心唯陛下親賢求士無彊所惡以崇社稷尊彊本朝邪佞之人誠可賤惡勿得寵異使之盛強也臣聞五星者五行之精五帝司命應王者號令為之節度歲星主歲事為統首號令所紀今失度而盛此君指意欲有所為未得其節也又塡星不避歲星者後帝共政相留於奎婁歲星為帝塡星為女主當以義斷之熒惑往來無常周行兩宮兩宮謂紫微太㣲作態低卬入天門上明堂貫尾亂宮角兩星為天門房為明堂尾為後宮常占當從尾北而今貫之尾為後宮之義太白發越犯庫發越疾貌庫奎為天庫兵㓂之應也貫黃龍入帝庭黃龍軒轅也當門而出隨熒惑入天門至房而分欲與熒惑為患不敢當明堂之精此陛下神靈故禍亂不成也熒惑厥弛厥弛動搖貌佞巧依勢㣲言毀譽進類蔽善太白出端門端門太微正南門臣有不臣者火入室金上堂熒惑入熒室也火入室謂熒惑歴兩宮也金謂太白也上堂入房星也不以時解其憂凶塡歲相守又主內亂宜察蕭牆之內毋忽親疏之微誅放佞人防絶萌芽以盪滌濁濊穢同消散積惡毋使得成禍亂辰星主正四時當效於四仲四時失序則星辰作異今出於歲首之孟天所以譴告陛下也政急則出蚤政緩則出晚政絶不行則伏不見而為彗茀孛同四孟皆出為易王命四季皆出星家所諱今幸獨出寅孟之月蓋皇天所以篤祐陛下宜深自改治國固不可以戚戚欲速則不達經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加以號令不順四時旣往不咎來事之師也間者春三月治大獄時賊隂立逆恐歲小收季夏舉兵法時寒氣應恐後有霜雹之災秋月行封爵其月土濕奧違於月令也奧溫也恐後有雷雹之變夫以喜怒賞罰而不顧時禁雖有堯舜之心猶不能致和善言天者必有效於人設上農夫而欲冬田肉袒深耕汗出種之然猶不生者非人心不至天時不得也易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書曰敬授民時故古之王者尊天地重隂陽敬四時嚴月令順之以善政則和氣可立致猶枹鼓之相應也今朝廷忽於時月之令諸侍中尚書近臣宜皆令通知月令之意設羣下請事若陛下出令有謬於時者當知爭之以順時氣臣聞五行以水為本其星𤣥武婺女天地所紀終始所生婺須女也北方天地之統隂陽之終始也水為準平王道公正修明則百川理落脈通偏黨失綱則踴溢為敗書雲水曰潤下隂動而卑不失其道天下有道則河出圖洛出書故河洛決溢所為最大今汝潁畎澮皆川水漂踴與雨水並為民害此詩所謂煜煜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者也其咎在於皇甫卿士之屬惟陛下留意詩人之言少抑外親大臣臣聞地道柔靜隂之常義也地有上中下其上位震應妃後不順中位應大臣作亂下位應庶民離畔震或於其國國君之咎也四方中央連國歴州俱動者其異最大間者關東地數震五星作異亦未大逆宜務崇陽抑隂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閉絶私路拔進英儁退不任職以彊本朝夫本彊則精神折衝折衝言有欲衝災為害者則能折挫之本弱則招殃致凶為邪謀所陵聞往者淮南王作謀之時其所難者獨有汲黯以為公孫𢎞等不足言也𢎞漢之名相於今亡比而尚見輕何況亡𢎞之屬乎故曰朝廷亡人則為賊亂所輕其道自然也天下未聞陛下竒策固守之臣也語曰何以知朝廷之衰人人自賢不務於通人通人謂薦達賢才故世陵夷馬不伏歴不可以趨道士不素養不可以重國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非虛言也陛下秉四海之衆曾亡柱幹之固守聞於四境殆開之不廣取之不明勸之不篤傳曰土之美者善養禾君之明者善養士人皆可使為君子詔書進賢良赦小過無求備以博聚英儁如近世貢禹以言事忠切蒙尊榮當此之時士厲身立言者多禹死之後日日以衰及京兆尹王章坐言事誅滅智者結舌邪偽並興外戚顓命君臣隔塞至絶繼嗣女宮作亂謂趙飛燕姊妹也此行事之敗誠可畏而悲也本在積任母后之家非一日之漸往者不可及來者猶可追也先帝大聖深見天意昭然使陛下奉承天統欲矯正之也宜少抑外親選練左右舉有德行道術通明之士充備天官然後可以輔聖德保帝位承太宗下至郎吏從官行能亡以異又不通一藝及博士無文雅者宜皆使就南畆以視天下明朝廷皆賢材君子於以重朝尊君滅凶致安此其本也臣自知所言害身不辟死亡之誅唯財留神反覆愚臣之言
  上日食對班固曰孝成之世委政外家諸舅持權重於丁傅故孝哀時杜鄴敢譏丁傅而欽永不敢言王氏其勢然也○愚曰王氏篡漢天固已示變於人而人弗知之者眞數之所至天弗能移也哀帝元壽元年己未正月朔日食去莽己巳篡位才十年耳當時鮑宣曰小民正朔日尚恐毀敗器物況日虧乎是亦知旦日之變非細故矣謂宜上下痛心推尋禍變靡所不至而王嘉直士也於嬖臣則指董賢后家則指傅晏丁明而王莽依憑橫恣曾不及言謂嘉為宛轉回䕶固不可也而不之言其數乎蓋至杜鄴乃能歴數諸人而列莽其中亦壯矣而次年六月董賢誅七月丁傅免乃皆死於王莽之手嗚呼數而至此天能使漢除羣兇而不能使漢除莽奈之何哉嘉之不言吾故不敢深咎之也
  杜鄴本傳元壽元年正月朔上以皇后父孔鄉侯傅晏為大司馬衛將軍而帝舅陽安侯丁明為大司馬驃騎將軍臨拜日食詔舉方正直言扶陽侯韋育舉鄴鄴曰
  臣聞禽息憂國碎首不恨禽息秦大夫薦百里奚而不見納穆公出當車以頭擊闑腦乃播出曰臣生無補於國不如死也繆公感寤用百里奚秦以大治卞和獻寶刖足願之臣幸得奉直言之詔無二者之危敢不極陳臣聞陽尊隂卑卑者隨尊尊者兼卑天之道也是以男雖賤各為其家陽女雖貴猶為其國隂故禮明三從之義雖有文母之德必繫於子春秋不書紀侯之母隂義殺也隱二年紀侯使裂繻來逆女公羊傳曰婚禮不稱主人主人謂壻也不稱母母不通也殺謂減降昔鄭伯隨姜氏之欲終有叔段篡國之禍周襄王內迫惠後之難而遭居鄭之危漢興呂太后權私親屬又以外孫為孝惠后是時繼嗣不明凡事多晻與暗同晝昏冬雷之變不可勝載竊見陛下行不偏之政毎事約儉非禮不動誠欲正身與天下更始也然嘉瑞未應而日食地震民訛言行籌傳相驚恐案春秋災異以指象為言語故在於得一類而達之也日食明陽為隂所臨坤卦乘離明夷之象坤以法地為土為母以安靜為德震不隂之效也占象甚明臣敢不直言其事昔曽子問從令之義孔子曰是何言與善閔子騫守禮不苟從親所行無非理者故無可間也前大司馬新都侯莽退伏弟家以詔䇿決復遣就國高昌侯宏董宏也去蕃自絶猶受封土製書侍中附馬都尉遷傅遷也不忠巧佞免歸故郡間未旬月則有詔還大臣奏正其罰卒不得遣而反兼官奉使顯寵過故及陽信侯業傅業太后同母弟子皆縁私君國非功義所止諸外家昆弟無賢不肖並侍帷幄布在列位或典兵衛或將軍屯寵意並於一家積貴之勢世所希見所希聞也至乃並置大司馬將軍之官皇甫雖盛三桓雖隆魯為作三軍無以甚此當拜之日晻然日食不在前後臨事而發者明陛下謙遜無專承指非一所言輒聴所欲輒隨有罪惡者不坐辜罰無功能者畢受官爵流漸積猥正尤在是欲令昭昭以覺聖朝昔詩人所刺春秋所譏指象如此殆不在他由後視前忿邑非之逮身所行不自鏡見則以為可計之過者疏賤獨偏見疑內亦有此類天變不空保右世主如此之至奈何不應臣聞野雞著怪高宗深動大風暴過成王怛然願陛下加致精誠思承始初事稽諸古以厭下心則黎庶羣生無不説喜上帝百神收還威怒禎祥福祿何嫌不報鄴未拜病卒
  日蝕對西山真氏曰光始為諌大夫即以議不合去其後議中山王宜為嗣以不中意左遷及為相議傅太后宜改築宮以防預政之漸所謂精忠逺慮者重以沮傅氏稱尊之議至於免相可謂不辱儒者之名光烈君之節及元壽元年之徵是時正月朔日食丞相嘉論董賢之寵至為懇切上浸不説而光上日食之對乃無一語及董賢識者固得以窺其中矣及二月丙戌白虹干日鮑宣上書上感大異納宣言徵何武彭宣拜鮑宣為司𨽻既而上託傅太后遺詔益封董賢二千戶王嘉封還詔書言益切而光為光祿大夫方且劾嘉迷國罔上不道請謁者召嘉詣廷尉詔獄竟以不食嘔血死光之阿附小人誣罔公論一至於此尚何足言儒者乎嘉之將死自謂賢故丞相孔光而不能進惡董賢父子佞邪而不能退上思嘉言以光為御史大夫尋復相吁嘉以為賢而光乃誣嘉以為迷國嘉之失不過知人不明光之罪不可復贖矣觀董賢傳所載卑諂佞媚之態千載而下猶可想見既以此附賢又以此附莽卒至移國與人而不恥所謂苟患失之無所不至者也學者觀此當知保初節之易而保晚節之難知此則志不可以不持氣不可以不養日新之學不可以不進直亮之友不可以不親庶乎其免矣孔光本傳光為丞相重忤傅太后指由是傅氏在位者與朱博表裏共毀譖光遂策免光退閭里杜門自守㑹元壽元年正月朔日有蝕之徵光詣公車問日蝕事光對云云○按通鑑光對在杜鄴後
  臣聞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至尊之象君德衰㣲隂道盛彊侵蔽陽明則日蝕應之書曰羞用五事建用皇極如貌言視聽思失大中之道不立則咎徵荐臻六極屢降皇之不極是為大中不立其傅曰時則有日月亂行謂朓吐了反側匿朓行疾也側匿行遲也甚則薄蝕是也又曰六沴之作沴惡氣也歲之朝曰三朝嵗之朝月之朝日之朝故曰三朝其應至重乃正月辛丑朔日有蝕之變見三朝之㑹上天聰明苟無其事變不虛生書曰惟先假王正厥事言異變之來起事有不正也臣聞師曰天右與王者故災異數見以譴告之欲其改更若不畏懼有以塞除而輕忽簡誣則凶罰加焉其至可必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又曰畏天之威於時保之皆謂不懼者凶懼之則吉也陛下聖德聰明兢兢業業承順天戒敬畏變異勤心虛已延見羣臣思求其故然後敇躬自約總正萬事放逺䜛說之黨援納斷斷之介退去貪殘之徒進用賢良之吏平刑罰薄賦斂恩澤加於百姓誠為政之大本應變之至務也天下幸甚書曰天旣付命正厥德言正徳以順天也又曰天棐諶辭言有誠道天輔之也明承順天道在於崇德博施加精緻誠孶孶而已俗之祈禳小數無益於應天塞異消禍興福較然甚明無可疑惑書奏上說賜光束帛拜為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給事中位次丞相
  先主詣亮問對愚曰武侯置曹孫圖荊益韓信定三秦滅項籍規摹皆定於始見之日而卒如其說後世以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議武侯議之正論也然兼弱攻昧取亂侮亡乃拯濟之急着使亮不取之亦為盜有耳備以帝室之胄得之不賢於盜乎且吾以信對觀之背水囊沙應猝爾豈若魚復八陣之為經久戰勝攻取將才爾豈若開誠心十二字之為相道而又井陘之師信為敵人所料襃中子午谷之不可也亮自知之優劣較然成敗不必論諸葛亮時徐庶薦諸葛於先主先主三至乃因屏入曰漢室傾頺奸臣竊命主上䝉塵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短淺遂用猖蹶至於今日然志猶未己君謂計將安出亮答曰
  自董卓以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曹操比於袁紹則名微而衆寡然操遂能克紹以弱為彊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衆挾天子而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歴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與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呉㑹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䘏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旣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覽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孫權內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衆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先主曰善
  對江都王論三仁伊川程氏曰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仲舒所以度越諸子○晦菴朱氏曰董仲舒才不及陸宣公而學問過之又曰漢儒惟董仲舒純粹其學甚正非諸人比只是無精彩極好處只有正誼明道兩句○又曰仲舒所立甚高後世所以不如古人者以道義功利關不透耳○西山眞氏曰孟子之後其能深闢五霸者惟仲舒為然蓋仁義者知正義而已利之有無不論也知明道而已功之成否不計也謂天下通行之路其實一也霸者則惟利是謀而於義有不暇顧惟功是計而於道有不暇䘏此所以見黜於孔氏之門也至本朝程顥又謂天理之正極人倫之至者堯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義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於禮義若履大路而行無復回曲霸者﨑嶇反側於曲徑之中而卒不可入堯舜之道顥之言與孟子仲舒實相表裏
  董仲舒仲舒為江都相事易王王問曰越王勾踐與大夫泄庸種蠡謀伐呉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寡人亦以為越有三仁仲舒對
  臣聞昔者魯君問柳下惠吾欲伐齊何如柳下惠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為至於我哉徒見問耳且猶羞之況設詐以伐呉乎由此言之粵本無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誼也苟為詐而已故不足稱於大君子之門也五伯比於他諸侯為賢其比三王猶武夫之與美玉也武夫石而似玉者














  文選補遺巻十八
<集部,總集類,文選補遺>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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