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序 (四庫全書本)/卷09
新序 卷九 |
欽定四庫全書
新序卷九
漢 劉向 撰
善謀第九
齊桓公時江國黃國小國也在江淮之間近楚楚大國也數侵伐欲滅取之江人黃人患楚齊桓公方存亡繼絶救危扶侵尊周室攘夷狄為陽榖之會貫澤之盟與諸侯將伐楚江人黃人慕桓公之義來會盟於貫澤管仲曰江黃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無以宗諸侯不可受也桓公不聽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人伐江滅黃桓公不䏻救君子閔之是後桓公信壞徳衰諸侯不附遂陵遲不能復興夫仁智之謀即事有漸力所不能救未可以受其質桓公受之過也管仲可謂善謀矣詩云曾是莫聽大命以傾此之謂也
晉文公之時周襄王有弟太叔之難出亡居於鄭不得入使告難於魯於晉於秦其明年春秦伯師於河上將納王偃言於晉文公曰求諸侯莫如勤王且大義也諸侯信之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卜偃卜之曰吉遇黃帝戰於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暌曰吉遇公用享於天子之卦戰克而王享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迎公不亦可乎大有去暌而復亦其所也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於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於王城取太叔於溫而殺之於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享醴命之侑予之陽樊溫原攅茅之田晉於是始開南陽之地其後三年文公遂再會諸侯以朝天子天子錫之弓矢秬鬯以為方伯晉文公之命是也卒成覇道狐偃之謀也夫秦魯皆疑晉有狐偃之善謀以成覇功故謀得於帷幄則功施於天下狐偃之謂也
虞虢皆小國也虞有夏陽之阻塞虞虢共守之晉不能禽也故晉獻公欲伐虞虢荀息曰君胡不以屈産之乗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公曰此晉國之寳也彼受吾璧不借吾道則如之何荀息曰此小之所以事大國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幣受吾幣而借吾道則是我取之中府置之外府取之中廐置之外廐公曰宮之奇存焉必不使受也荀息曰宮之奇知固知矣雖然其為人也通心而懦又少長於君通心則其言之畧懦則不能強諫少長於君則君輕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中知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中知之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宮之奇諫曰晉之使者其幣重其辭卑必不便於虞語曰脣亡則齒寒矣故虞虢之相救非相為賜也今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公不聴遂受其幣而借之道旋歸四年反取虞荀息牽馬抱璧而前曰臣之謀如何獻公曰璧則猶是而吾馬之齒加長矣晉獻公用荀息之謀而禽虞虞不用宮之奇謀而亡故荀息非覇王之佐戰國併兼之臣也若宮之奇則可謂忠臣之謀也
晉文公秦穆公共圍鄭以其無禮而附於楚鄭大夫佚之狐言於鄭君曰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圍必解鄭君從之召燭之武使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鄭君曰吾不能蚤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燭之武許諾夜出見秦君曰秦晉圍鄭鄭知亡矣若亡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鄭在晉之東秦在晉之西越晉而取鄭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晉晉秦之隣也隣之強君之憂也若舎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資糧亦無所害且君立晉君晉君許君焦瑕朝得入而夕設版而畫界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取鄭又欲廣其西境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而利晉願君圖之秦兵說引兵而還晉咎犯請擊之文公曰不可㣲夫人之力不能弊鄭因人之力以弊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矣亦去鄭圍遂解燭之武可謂善謀一言存鄭而安秦鄭君不蚤用善謀所以削國也困而覺焉所以得存
楚靈王即位欲為覇會諸侯使椒舉如晉求諸侯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君有惠賜盟於宋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歳之不易寡人願結驩於二三君使舉請間君若苟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於諸侯晉君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其或者欲盈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唯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之修徳以待其歸若歸於徳吾猶將事之況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吾誰與爭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嚮而不濟對曰恃馬與險而虞隣之難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荊山終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也無興國焉恃險與馬不足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徳音以享神人不聞其務險與馬也或多難以固其國開其疆土或無難以䘮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賴之晉有里克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衛邢無難狄亦䘮之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徳亡於不暇有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霣周是以興夫豈爭諸侯哉乃許楚靈王遂為申之會與諸侯伐吳起章華之臺為乾谿之役百姓罷勞怨懟於下羣臣倍畔於上公子棄疾作亂靈王亡逃卒死於野故曰晉不頓一㦸而楚人自亡司馬侯之謀也
楚平王殺伍子胥之父子胥出亡挾弓而干闔閭大之甚勇之為是而欲興師伐楚子胥諫曰不可臣聞之君子不為匹夫興師且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於楚有美裘楚令尹囊瓦求之昭公不予於是拘昭公於郢數年而後歸之昭公濟漢水沉璧曰諸侯有伐楚者寡人請為前列楚人聞之怒於是興師伐蔡蔡請救於吳子胥諫曰蔡非有罪也楚人無道也君若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此時可矣於是興師伐楚遂敗楚人於栢舉而成覇道子胥之謀也故春秋美而襃之
秦孝公欲用衛鞅之言更為嚴刑峻法易古三代之制度恐大臣不從於是召衛鞅甘龍杜摯三大夫御於君慮世事之變計正法之本使民之道君曰代位不亡社稷君之道也錯法務明主長臣之行也今吾欲更法以敎民吾恐天下之議我也公孫鞅曰臣聞疑行無名疑事無功君亟定變法之慮行之無疑殆無顧天下之議且夫有髙人之行者固負非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謷於民語曰愚者暗成事知者見未萌民不可與慮始可與樂成功郭偃之法曰論至徳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法者所以愛民也禮者所以便事也是以聖人苟可以治國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禮孝公曰善甘龍曰不然臣聞聖人不易民而敎知者不變法而治因民而教者不勞而功成據法而治者吏習而民安之今君變法不循故更禮以教民臣恐天下之議君願君孰慮之公孫鞅曰子之所言者世俗之所知也常人安於所習學者溺於所聞此兩者所以居官而守法也非所與論於典法之外也三代不同道而王五覇不同法而覇知者作法而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拘禮之人不足與言事製法之人不足與論治君無疑矣杜摯曰利不百不變法功不什不易器臣聞之法古無過循禮無邪君其圖之公孫鞅曰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者不相復何禮之循伏犧神農教而不誅黃帝堯舜誅而不怒及至文武各當其時而立法因事而制禮禮法兩定製令各宜甲兵噐備各便其用臣故曰治世不一道便國不必古故湯武之王也不循古殷夏之滅也不易禮然則反古者未可非也循禮者未足多也君無疑矣孝公曰善吾聞窮鄊多怪曲學多辯愚者之笑知者哀焉狂夫之樂賢者憂焉拘世之議人心不疑矣於是孝公違龍摯之善謀遂從衛鞅之過言法嚴而酷刑深而必守之以公當時取強遂封鞅為商君及孝公死國人怨商君至於車裂之其患流漸至始皇赤衣塞路羣盜滿山卒以亂亡削刻無恩之所致也三代積德而王齊桓繼絶而覇秦夏嚴暴而亡漢王垂仁而帝故仁恩謀之本也
秦惠王時蜀亂國人相攻擊告急於秦惠王欲發兵伐蜀以為道險峽難至而韓人來侵秦秦惠王欲先伐韓恐蜀亂先伐蜀恐韓襲秦之弊猶與未決司馬錯與張子爭論於惠王之前司馬錯欲伐蜀張子曰不如伐韓王曰請聞其說對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塞什谷之口當屯留之道魏絶南陽楚臨南鄭秦攻新城宜陽以臨二周之郊誅周王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寶器必出據九鼎按圖籍挾天子以令於天下天下莫敢不聽此王業也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倫也弊兵勞衆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聞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爭焉顧爭於夷狄去王逺矣司馬錯曰不然臣聞之欲富者務廣其地欲強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博其徳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今王地小民貧故臣願先從事於易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長也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譬如以豺狼逐羣羊也得其地足以廣國取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衆而服焉服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西海而諸侯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附也又有禁暴正亂之名今攻韓劫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有不義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請謁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齊韓之與國也周自知失九鼎韓自知亡三川將二國併力合謀以因乎齊趙而求觧乎楚魏以鼎予楚以地予魏以鼎予楚以地予魏王不能止此臣所謂危也不如伐蜀完秦惠王曰善寡人請聴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王更號為侯而使陳叔相蜀蜀既屬秦秦日益強富厚而制諸侯司馬錯之謀也楚使黃歇於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韓魏韓魏服事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黃歇適至聞其計是時秦已使白起攻楚取數縣楚頃襄王東徙黃歇上書於秦昭王欲使秦逺交楚而攻韓魏以解楚其書曰天下莫強於秦楚今聞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與鬭兩虎相與鬭而駑犬受其弊也不如善楚臣請言其說臣聞之物至則反冬夏是也致髙則危累棊是也今大國之地徧天下有其二垂此從生民以來萬乗之地未嘗有也今王使盛橋守事於韓盛橋以其地入秦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也王可謂能矣王又舉甲而攻魏杜大梁之門舉河內攻燕酸棗虛桃入邢魏之兵雲翔而不敢救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衆二年而復之有取滿〈史記作蒲〉衍首垣以臨仁平丘黃濟陽甄〈史作嬰〉城而魏氏服王又割濮歴〈史記作磨〉之北注之秦齊之要絶楚趙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相救王之威亦單矣王若能持功守威挾戰功之心而肥仁義之地使無後患三王不足四五伯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兵革之彊乗毀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其有後患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狐渉水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何以知其然也智伯見伐趙之利不知榆次之禍吳見伐齊之便而不知干遂之敗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沒利於前而易患於後也吳之親越也從而伐齊既勝齊人於艾陵為越人所禽於三渚之浦知伯之信韓魏也從而伐趙攻晉陽之城勝有日矣韓魏畔之殺知伯瑤於叢臺之上今王妬楚之不毀也而忘毀楚之強韓魏也臣為王慮而不取也詩曰大武逺宅而不涉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詩曰躍躍毚兎遇犬獲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此吳之親越也臣聞之敵不可假時不可失臣恐韓魏卑辭除患而實欺大國也何則王無重世之徳於韓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韓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於秦者將十世矣本國殘社稷壞宗廟隳刳腹絶腸折顙摺頸身首分離暴骨草澤頭顱僵仆相望於境係臣束子為羣虜者相及於路鬼神潢洋無所食民不聊生族類離㪚流亡為僕妾者盈海內矣故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今王齎之與攻楚不亦過乎且王攻楚將惡出兵王將藉路於仇讎之韓魏乎出兵之日而王憂其不反也是王以兵資於仇讎之韓魏也王若不借路於仇讎之韓魏必攻隨水右壤此皆廣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也王雖有之不為得地是王有毀楚之名而無得地之實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國必悉起兵以應王秦楚之兵構而不離韓魏氏將出兵而攻留方與銍胡陵碭蕭相故宋必盡齊人南面〈史記南回攻楚〉泗北必舉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也而使獨攻王破楚以肥韓魏於中國而勁齊韓魏之彊足以枝於秦齊南以泗水為境東負海北倚河而無後患天下之國莫彊於齊魏齊魏得地保利而詳事下吏一年之後為帝未能其於禁王之為帝有餘矣夫以王壌土之博人徒之衆兵革之彊一舉事而樹怨於楚出令韓魏歸帝重齊是王失計也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為一而以臨韓韓必拱手王施之以東山之險帶以曲河之利韓必為闗內之侯若是而王以十萬伐鄭梁氏寒心許𨻳陵嬰城而上蔡召陵不往來也如此而魏亦闗內侯矣王一善楚而闗內兩萬乗之王注入地於齊齊右壌可拱手而取也王之地一桎〈史作經〉兩海要約天下是燕趙無齊楚齊楚無燕趙然後危動燕趙直揺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也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爲與國黃歇受約歸楚解弱楚之禍全彊秦之兵黃歇之謀也
秦趙戰於長平趙不勝亡一都尉趙王召樓昌與虞卿曰軍戰不勝尉係死寡人將束甲而赴之樓昌曰無益也不如發重寶使而為構虞卿曰昌言構者以為不構軍必破也而制構者在秦且王之論秦也欲破王之軍乎不邪王曰秦不遺餘力矣必且破趙軍虞卿曰王聴臣發使出重寶以附楚魏楚魏欲王之重寶必內吾使吾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恐天下之合從必一心如此則構乃可為也趙王不聴與平陽君為構發鄭朱入秦秦內之趙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陽君為構秦秦已內鄭朱矣虞卿以為如何對曰王不得構軍必破矣天下之賀戰勝者皆在秦鄭朱貴人也而入秦秦王與應侯必顯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趙為構必不救王則構不可得也應侯果顯鄭朱以示天下賀戰勝者終不肯構長平大敗遂圍邯鄲為天下笑不從虞卿之謀也秦既解圍邯鄲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於秦割六縣而構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亡其力尚能進之愛王而不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攻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復攻王王無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趙郝曰虞卿能量秦力之所至乎誠知秦力之所不進此彈丸之地不予令秦來年復攻於王王得無割其內而構乎王曰請聽子割矣子能必來年秦之不復攻乎趙郝曰此非臣所敢任也他日三晉之交於秦相若也今秦善韓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者必不如韓魏也今臣之為足下解負親之攻開闗通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獨取攻於秦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對曰郝言不構來年秦復攻王王得無復割其內而構乎今構郝又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雖割何益來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以構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構秦雖善攻不能取六縣趙雖不能守亦不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疲我以五縣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於天下而取償於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強秦今郝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歳以六城事秦也坐而地盡來年秦復求割王將予之乎不予是棄前功而挑秦禍也予之即無地而給之語曰彊者善攻而弱者不能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弊而多得地是彊秦而弱趙也以益彊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兵計固不止矣且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計未定樓緩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予秦地與無予孰吉緩辭譲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對曰亦聞夫公父文伯母乎公父文伯仕於魯病死女子為自殺於房中者二人其母聞之不肯哭也其相室曰焉有子死而不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賢人也逐於魯而是人不隨也今死而婦人為自殺者二人若是者必其於長者薄而於婦人厚也故從母言是為賢母從妻言是必不免為妬婦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來而言勿予則非計也言予之恐王以臣為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大王計不如予之王曰諾虞卿聞之曰此飾說也王慎勿予樓緩聞之往見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樓緩樓緩對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說何也曰吾且因彊而乗弱矣今趙兵困於秦天下之賀戰勝者必盡在於秦矣故不如亟割地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怒乗趙之弊而分之趙見亡何秦之圖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願王以此決之勿復計也虞卿聞之往見王曰危哉樓子之所以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獨不言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於王而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讎也得王之六城併力而西擊秦齊之聴王不待辭之畢也則是王失之於齊而取償於秦也而齊趙之讎可以報矣而示天下有能為也王以此為發聲兵未窺於境臣見秦之重賂而反構於王也從秦為構韓魏聞之必盡重王重王必出重寶以先於王則是王一舉而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即發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之謀行而趙覇此存亡之樞機樞機之發間不及旋踵是故虞卿一言而秦之震懼趨風馳指而請備故善謀之臣其於國豈不重哉㣲虞卿趙以亡矣
魏請為從趙孝成王召虞卿謀過平原君平原君曰願卿之論從也虞卿入見王曰魏請為從對曰魏過王曰寡人固未之許對曰王過王曰魏請從卿曰魏過寡人未之許又曰寡人過然則從終不可邪對曰臣聞小國之與大國從事也有利大國受福有敗小國受禍今魏以小請其禍而王以大辭其福臣故曰王過魏亦過竊以為從便王曰善乃合魏為從使虞卿乆用於趙趙必覇會虞卿以魏齊之事棄侯捐相而歸不用趙旋亡
新序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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