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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黎先生集/外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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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黎先生集
作者:韓愈 

敕:地官之職,邦教是先,必選國華,以從人望。具官崔群,體道履仁,外和內敏;清而容物,善不近名;從容禮樂之間,特達珪璋之表。比參密命,宏益既多,及貳儀曹,升擢惟允。邁茲令德,藹然休聲。選賢與能,於今雖重;擇才均賦,自古尤難。往慎乃司,以服嘉命。

維貞元十五年歲次己卯二月己亥朔某日,節度行軍司馬檢校右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知使事吳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陸長源、度支營田判官檢校金部員外郎侍御史孟叔度、觀察支使監察御史裏行邱潁、觀察推官守秘書省校書郎韓愈等,謹以少牢之奠,敬祭於故尚書右僕射平章事隴西公之靈。嗚呼!天高而明,地厚而平。五氣敘行,萬彙順成。交感旁暢,聖賢以生。雨水於雲,瀆水於坤。蕃昌生物,有假有因。天眷唐邦,錫之元臣。肫肫元臣,其德孔碩。不諂不笑,不威不赫。不求其盈,不致其敵。爰立作相,訐謨實勤。出若無辭,疇德之聞。帝念東土,公其來撫。乃守洛都,乃藩浚郊。乃去厥疾,乃施厥膏。不知其勞,鰥寡以饒。維昔浚郊,厥亂維舊。有狡有狂,其群孔醜。公其來矣,為民父母。父誨其義,母仁其愚。既變既從,孰雲其初。自邇徂遠,混然一區。公來自中,天子所倚。公今不歸,誰佐天子。公既來止,東人以完。公既歿矣,人誰與安。濁流渾渾,有辟其郛。填道歡呼,公來之初。今公之歸,公在喪車。旨酒既盈,嘉肴在盛。嗚呼我公,庶享其誠。尚饗。

此篇乃柳子厚文,此不當錄。


維元和七年歲次壬辰七月二十七日,右補闕宋景、國子博士韓愈,謹以清酌庶羞之奠,敬祭於石三學士之靈。惟君學成於身,名彰於人。知道之可行,見人之不幸。不事顧讓,以圖就功。如何奄忽,永喪其躬。曰景與愈,與遊為久。自君之逝,相遇輒哀。傍無強親,子孩妻稚。敢忘分濟,念力未任。客葬秦原,孤魂誰附。奠以送決,悲何可窮。尚饗。

維某年月日,韓愈遣舊吏皇甫悅以酒肉之饋,展祭於五官蜀客之柩前。嗚呼!君乃至於此,吾復何言?若有鬼神,吾未死,無以妻子為念!嗚呼,君其能聞吾此言否?尚饗。

儒生高常,與予下天壇中路,獲硯石,似馬蹄狀,外棱孤聳,內發墨色,幽奇天然,疑神仙遺物。寶而用之,請予銘底:

仙馬有靈,跡在於石。棱而宛中,有點墨跡。文字之祥,君家其昌。[1]

君子溫閑,骨氣委和。跡不拒物,心不揚波。澄源卷璞,含白瑳瑳。遺紙一張,德音不忘。

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免而無恥。不如以德禮為先,而輔以政刑也。」夫欲用德禮,未有不由學校師弟子者。此州學廢日久,進士、明經,百十年間,不聞有業成貢於王庭,試於有司者。人吏目不識鄉飲酒之禮,耳未嚐聞《鹿鳴》之歌。忠孝之行不勸,亦縣之恥也。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今此州戶萬有餘,豈無庶幾者耶?刺史縣令不躬為之師,里閭後生無所從學。爾趙德秀才:沉雅專靜,頗通經,有文章,能知先王之道,論說且排異端而宗孔氏,可以為師矣。請攝海陽縣尉,為衙推官,專勾當州學,以督生徒,興愷悌之風。刺史出己俸百千,以為舉本,收其贏餘,以給學生廚饌。

臣等言:伏見陛下屢發德音,招延獻納,使左右侍臣,得直言極諫。忠謇者無不聽,狂訐者無不容。又辛丑詔書,詔裴冕、崔渙等十有三人並集賢殿待制,以備詢事考言之問。此五帝之盛德也,而臣以目睹,生則幸矣!然頃者陛下雖容其直,而不用其言。進匭上封者,大抵皆事寢不報,書留不下,但有容諫之名,竟無聽諫之實。遂使諫者稍稍自引,鉗口就列,飽食偷安,相招為祿仕,此忠鯁之士所以竊歎,而臣亦恥之。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孔某者,況以朝廷之大、卿大夫之眾。而陛下選受之精與,假令不能如文王之多士、堯舜之比屋,其中豈不有溫故知新,可使懋陳政要,而億則屢中者乎?陛下唯虛存其儀,令條奏不曠,及議政之際,曾不採其一說。堯之疇諮,禹之昌言,豈若是耶?昔堯設謗木於五達之衢,孔子亦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又曰:「某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然則多聞闕疑,不恥下問,聖人之心也。臣不勝大願,願陛下試以堯、孔之心為心,日降清問,啟其宏議。不可者罷之,可者議之於朝,與執事者共之,使知之必言,言之必行,行之必公,則君臣無私論。朝廷無私政,天下無私是,陛下以此辨可否於獻替,而建太平之階可也,況國體乎?自師興不息十年矣,萬姓之生產空於杼軸。擁兵者第館亙街陌,奴婢厭酒肉,而貧人羸餓就役,剝膚及髓。長安城中,白晝椎剽,京兆尹不敢詰。加以官亂職廢,將惰卒暴,百揆隳刺,如紛麻沸粥。百姓不敢訴於有司,有司不敢聞於天聽,士庶茹毒飲痛,窮而無告。今其心禺禺,獨恃於麥,麥不登,則易子齩骨,可跂而待。眠於焚薪之上,豈危於此?陛下不以此時軫薄冰朽索之念,勵精更始,思所以救之之術,忍令宗廟有累卵之危,萬姓悼心而失圖,臣實懼焉。去歲十二月丁巳,夜中星隕如雨。昨者清明降霜,三月苦熱。寒暑氣候,錯繆顛倒,沴莫大焉,豈下淩上替,怨讟之氣焰以取之耶?不然,天意之丁寧譴誡,以此儆陛下。宜反躬罪已,旁求賢良者而師友之,黜棄貪佞不肖而竊位者,下哀痛之詔,去天下所疾苦,廢無用之官,罷不急之費,禁止暴兵,節用愛人,罔使宦官亂國政,佞言敗厥度,兢兢乾乾,以徼福於上下,必能使天誠感而神心慶,反妖災以為和氣。彼太戊桑穀,宋景熒惑,焉足為陛下道哉?臣一昨陳奏,請減江淮、山南等諸道兵馬,以贍國用。陛下初不以臣言為愚妄,許即施行,然及今竟未有沛然之詔,臣竊遲之。今天下唯朔方、隴西有吐蕃、仆固之虞,邠涇、鳳翔等兵,足當之矣。自此而往,東洎海南至番禺,西盡巴蜀,萬里無鼠竊之盜,已積歲矣,而兵不為之解。傾天下之貨,竭天下之穀,以給不用之軍,而為無端之費,臣不知其故。假令居安思危,用備不虞,自可於阨要之地,少置屯禦餘悉休之,以其糧儲扉屨之資,充疲人貢賦,歲可減國賦之半。陛下豈遲疑於改作,逡巡於舊貫,使大議有所壅,而率土之患,日甚一日?是益其弊而厚其疾也,臣竊惑焉。夫療廱者,必決之使潰。今兵之為患猶癰也,不以漸戢之,其害滋大。大而圖之,必力倍而功寡,豈《周易》「不俟終日」之義與?伏惟圖其始而要其終,天下幸甚!臣無任懇款之至。

同上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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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應劭《武紀》註:「大宛舊有天馬種蹋石汗血。顏曰蹋石,謂蹋石有跡,言其蹄堅利。」朱新仲謂銘語本此。宛,平聲。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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