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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通鑑/卷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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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十二】起屠維單閼,盡重光大荒落,凡三年。

恭閔惠皇帝建文元年(己卯,一三九九年)[編輯]

按明建文無諡。至我大清乾隆元年,追諡恭閔惠皇帝。僅據《三編明史》書之。

春,正月,癸酉朔,上受朝不舉樂。

庚辰,大祀天地於南郊,奉太祖配。

是月,敕修《太祖實錄》。以禮部侍郎董倫、王景為總裁官,太常少卿廖昇、高遜志副之,召國子博土王紳、漢中府教授鬍子昭、崇仁縣訓導羅恢、馬龍他郎甸長官司吏目程本立等。時,楊士奇以布衣被薦,徵為教授。方行,修撰王叔英復以史才薦,遂同召俱授翰林充纂修官。上復命侍講學士方孝孺總其事。【攷異】《明史·本紀》書修《太祖實錄》於正月。據《廖昇傳》正總裁董倫、王景,副總裁昇及高遜志也。又雲李貫、王紳、鬍子昭、楊士奇、羅恢、程本立皆為纂修官。按李貫舉二年進士,則預修史之役在後。而《明史·王艮傅》亦言艮總史事。又有南昌知府葉惠仲以修《實錄》指斥靖難族誅,是皆後入之人。若是年正月之敕,同時並命,據《野獲編》凡九人。又《方孝孺傳》言孝孺修《實錄》為總裁。《三編》亦據書之。今增入。又按此即初修之《實錄》,沈氏所謂解縉盡焚舊草者,此也。然則翦燕手足一語乃初修之僅存者。

二月,追尊皇考曰孝康皇帝,庿號興宗,妣常氏曰孝康皇后。尊母妃呂氏曰皇太后,冊妃馬氏為皇后。立皇長子文奎為皇太子。封弟允熥為吳王,允熞衡王,允熙徐王。詔告天下舉遣賢,賜民高年米、肉、絮、帛,鰥寡孤獨廢疾者,官為牧養。重農桑,興學校,考察官吏,振罹災貧民,旌節孝,瘞暴骨,蠲荒田租。衛所軍戶絕者除勿勾。

詔諸王毋得節制文武吏士。

是時,諸王入賀京師,徑行皇道登御陛。御史曾鳳韶侍班劾之,言:「殿上宜展君臣之禮,宮中乃敘叔姪之情。」不報。【攷異】明人所記及《紀事本末》皆於是年二月書燕王來朝。《明史稿》例議辨之,以為必無之事。《四庫書提要》載《姜氏秘史》以為曾鳳韶劾燕王事雲,本《吉安府志》。又證之以南京錦衣百戶潘瑄貼黃冊內,載校尉潘安三月二十三日,敘撥隨侍燕王還北平住坐云云。據此,則來朝明矣。第不知所云,貼黃者足徵信否也?予謂建交改元,諸王入賀,是其常例。故野史有曾鳳韶劾諸王來朝,不得行皇道云云。見《建文朝野彙編》皆云劾諸王,故《三編》以為他藩之事者是也。至燕王以上書救周王,不報,遂稱疾,此正不朝之張本。且果入朝無事而歸,此正所謂天之所興,誰能廢之?乃成祖第一快心之事,何以《永樂實錄》無語及之耶?其為必無之事,明矣。今刪去燕王來朝,但載曾鳳詔劾諸王事於是月之下。

更定官制用學士方孝孺議也。升六部尚書為正一品,設左、右侍中,位侍郎上。改都察院為御史府,都御史為御史大夫。罷十二道為左、右兩院,左曰拾遺,右曰補闕。改通政使司為寺,大理寺為司,詹事府增置資德院。翰林院復設承旨,改侍讀、侍講學士為文學博士,設文翰、文史二館,文翰以居侍讀、侍講,文史以居修撰、編修、檢討。又殿閣大學士竝去「大」字,各設學士一人。改謹身殿為正心殿,增設正心殿學士一人,其餘內外大小諸司及品級階勳悉仿周禮制更定。時諭以為不急之務,而孝孺志在復古,上悉從之。

以景清、練子甯為御史大夫。

三月,甲午,京師地震,求直言,罷天下諸司不急之務。

是月,上釋奠於國子學、文庿。

陳瑛自山東按察司調北平按察僉事。湯宗上變,告瑛與右布政曹昱、副使張璉等受燕府金錢,有異謀。詔逮瑛至京師,尋謫廣西。於是,敕都督宋忠帥兵三萬屯開平。又敕都督耿瓛練兵於山海關,徐凱練兵於臨清。調北平、永清二衛軍於彰德、順德。瓛,炳文子也。竝密論張昺、謝貴等嚴為之備。

遣刑部尚晉暴昭、戶部侍郡夏原吉等二十四人充採訪使,分行天下。昭至北平,得燕王諸不法狀,密奏之。

夏,四月,湘王柏自焚死。齊王榑、代王桂皆以罪廢弒庶人。

太祖之崩也,諸王世子及郡王皆在京師。遺命三年喪畢遣還。燕世子及高煦、高燧預焉。時燕王方稱疾,遺詔至,遣人扶掖哭臨。又數月,乃上書乞遣三子歸視疾。齊泰勸上勿許,且請收之。黃子澄曰:「不若聽之歸,以示不疑,乃可襲而取也。」上從子澄言,竟遣還。燕世子兄弟,魏國公徐輝祖甥也。輝祖亦勸上留之,且密奏曰:「三甥中,高煦尤勇悍無賴,非但不忠,且叛父,它日必為大忠。」上以問輝祖弟增壽及駙馬王甯,皆力庇之,乃悉遣歸國。高煦陰入輝祖廄取其馬以行,輝祖使人追之不及。至,則燕王大喜,曰:「吾父子復得相聚,天贊我也。」於是,反志益決。【攷異】《明史·本紀》系之是月。而野史所載謂:「燕王遣世子、二王來京師行太祖小祥禮。至是,遣歸。」非也。太祖崩時,遺詔止諸王入臨,遣世子、郡王來京師,三年後還國。語見張芹《備遺錄》。證之《成祖實錄》,亦云「時,世子、二郡王、三郡王皆在京師。」故《明史·漢王傅》亦云「太祖崩,成祖遣仁宗及二王入臨京帥。」然則,非因小祥而來,明矣。如果為小祥而來,則遣之還國,當過五月。即燕王以疾請,亦無悉遣之理。今不取。

六月,岷王楩有罪,廢為庶人,徙之漳州。

己酉,燕山百戶倪諒上變,告燕官校於諒、周鐸等陰事,詔逮至京師,皆僇之。復詔責燕王。王遂稱疾篤,佯狂走呼市中,奪酒食,語多妄亂,或臥土壞,彌日不甦。張昺、謝貴入問疾,王盛夏圍爐播顫曰:「寒甚。」宮中亦杖而行。昺等稍信之。長史葛誠密語之曰:「王本無恙,公等勿懈。」會燕王使其護衛百戶鄧庸詣闕奏事,齊泰請執訉之,具言王將舉兵狀。乃密敕昺等圖燕,使約葛誠及指揮盧振為內應。初,張信之至燕也,與昺等同受密旨,憂愳不知所出。以告母,母大驚曰:「吾聞燕都有王氣,王當為天子。汝慎毋妄舉,取赤族禍也。」至是又密敕信,使執王,信見事急,三造燕邸,辭不見,乃乘婦人車徑至門,固請之。王召入,信拜牀下,密以情輸王。王猶佯為風疾,不能言,信曰:「殿下毋爾也。臣今奉詔禽王,王果無意,當就軌,如有意,幸勿諱臣。」王察其誠,下拜曰:「生我一家者,子也。」於是召僧道衍謀舉兵。會昺等部署衛卒及屯田軍士,布列城中,一面飛章奏聞。布政司吏李友直竊其草,獻之府中,燕王亟呼護衛張玉、朱能等帥壯士八百人入衛。

秋,七月,詔至,「逮燕府官屬」。於是,張昺、謝貴等帥諸衛士以兵圍府第,索之急,飛矢入府內。燕王與張玉、朱能等謀,慮眾寡不敵。能曰:「先禽昺、貴,餘無能為矣。」王曰:「是,宜以計取之。」道衍密語曰:「朝廷遣使來索官屬,可悉依所坐名收之。即令來使召昺、貴付所逮者。如此,則昺、貴必來,來則縛之,一壯士力耳。」王曰:「善!」壬申,王稱疾愈,御東殿,伏壯士左右及端禮門內,遣人召昺、貴,不至,復遣中使示以所逮姓名,乃至。王方曳杖坐,賜宴行酒,出瓜數器,王索刀割,且詈曰:「今編戶齋民,兄弟宗族尚相恤,身為天子親屬,旦夕莫必其命。天下何事不可為乎?」乃擲瓜於地。一時伏兵盡起,前禽昺、貴,捽葛誠、盧振下殿。王擲杖起曰:「我何病!為若輩奸臣所逼耳。」昺、貴及誠等不屈,皆斬之。於是,張玉、朱能等帥勇士攻九門,克其八,獨西直門不下。都指揮彭二,躍馬呼市中,曰:「燕王反,從我殺賊者賞。」集兵千餘人,將攻燕。會燕健士從府中出,格殺二兵,遂散,盡奪九門。王尤恨誠、振二人,以為貳於己也,夷其族。伴讀余逢辰有學行,王信任之,以故得聞異謀,乘間力諫不聽。及兵起,復泣諫曰:「君父不可兩負。」聞誠等被殺,亦死之。北平人柱奇者,才雋士也。王起兵,徵入府,奇因極諫宜守臣節,王怒,斬之。

癸酉,燕王舉兵反,上書指斥齊泰、黃子澄為奸臣,竝援《祖訓》,謂:「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為天子討平之。」書既發,遂自署官屬,稱其師曰「靖難」。以張玉、朱能、邱福為都指揮僉事,擢李友直為布政司參議,戍卒金忠為燕府紀善。時,布政司參議郭資、按察司副使墨麟、僉事呂震等,皆降於燕。都指揮馬宣、俞瑱與昺等合兵攻燕城,不克。宣走薊州,瑱走居庸關,都督宋忠退保懷來。甲戌,燕師陷通州,指揮房勝以城降。王欲自通州南下,張玉曰:「不先定薊州,將為後患。」丙子,燕師陷薊州,馬宣及鎮撫曾濬力戰死之。於是,遵化指揮蔣玉、密雲指揮鄭亨,皆以城叛降燕。時,俞瑱守居庸,簡練關卒,得數千人,將進攻北平。燕王曰:「居庸險隘,北平之咽吭,我得之,可無北顧憂。瑱若據此,是拊我背也。」己卯,燕師陷居庸,瑱力戰,不克,走依宋忠於懷來。甲申,燕師攻懷來,帥馮步精銳八千,卷甲倍道而至。先是,宋忠紿將士言其家在北平皆為燕兵所殲,欲以激眾怒。燕王知之,令其家人張旗幟為先鋒。眾遙識旗幟,呼其父兄子弟相問勞,無恙,皆曰:「宋都督欺我。」遂相率解甲降。忠倉皇列陳,未成,王麾師渡河,鼓譟而前,忠軍大敗,犇入城。燕兵乘城而入,遂執忠及俞瑱皆不屈死。都指揮孫泰、彭聚亦陷陣死之。其諸將校為燕所俘者,皆不肯降。凡死者,百餘人,斬首數千級,獲馬八千餘匹。【攷異】懷來之役,諸書記宋忠、俞瑱等之死,下雲除眾悉降。證之《忠傳》,一時,諸將校為燕師俘者百餘人,皆不肯降以死。今據增入而刪去「餘眾皆降」四字。

丙戍,永平指揮陳旭、趙彝、郭亮以城叛降燕,旭等遂從燕將徐忠分兵克濼河。【攷異】《明史·建文紀》書克永平於甲申陷懷來之下。《明史稿》作丙戌,距甲申二日也。今據之。

庚寅,大甯都指揮卜萬與其部將陳亨、劉真等引兵號十萬出松亭關,攻遵化。燕王遣兵來援,萬等退保關內。萬有智勇,而陳亨等陰欲輸欵於燕,畏萬不敢發。燕王貽萬書,盛稱萬而詆亨,召所護大甯卒,置書衣中,解縛賞勞,俾歸密與萬,故使同獲卒見之。卒至萬所,則同歸者發其事,亨等搜卒衣得其書,遂縛萬下獄,上之於朝廷,以萬為貳。詔籍其家,不知其為燕之反間也。【攷異】大甯之降,《明史·本紀》不載。據《紀事本末》作庚寅,今據之。《通紀》作庚申,「申」字蓋「寅」字之誤也。庚寅距丙戌僅五日,庚申則八月也。

壬辰,谷王橞聞燕兵破懷來,自宣府奔京師。

是月,燕王反書聞,齊泰議削燕屬籍,聲罪致討。或難之,泰曰:「明其為賊,敵乃可克。」遂定議伐燕,布告天下。時太祖功臣存者甚少,乃拜長興侯耿炳文為征鹵大將軍,駙馬都尉李堅、都督甯忠副之,帥師北伐。又命安陸侯吳傑、江陰侯吳高、都督耿瓛、都指揮盛庸、平安等,分道竝進。出程濟於獄,授翰林編修,充軍師護諸將北行。時,上方銳意文治,日與方孝孺等討論《周官》法度,軍事皆取決於泰、子澄二人。炳文等瀕行,上戒之曰:「昔蕭繹舉兵入京,而令其下曰:『一門之內,自極兵威,不祥之甚。』今爾將士與燕王對壘,務體此意,毋使朕有殺叔父名。」尋置平燕布政於真定,以暴昭掌北平布政司事,侯泰代為刑部尚書。

八月,己酉,耿炳文師次真定,分遣諸將。徐凱以兵駐河間,潘忠駐鄭州,楊松帥先鋒九千人扼雄縣。燕王使張玉往覘炳文營,還報曰:「軍無紀律,炳文老,潘、楊勇而無謀,可襲而俘也。今欲通南下之路,宜先取潘、楊。」王曰:「善。」遂躬擐甲冑,帥師至涿州。壬子,屯於婁桑,令軍士秣馬蓐食,晡時渡白溝河。謂詣將曰:「今夕中秋,彼飲酒不設備,此可破也。」夜半,至雄縣,襲其城,忠援兵不至,前鋒麾下九千人皆戰沒。燕王度忠在鄭州,未知城破,必率眾來援,乃命護衛千戶譚淵帥壯士千餘,伏月樣橋水中,人持茭草一束,蒙頭通鼻息,俟忠等援軍已過,即出據橋,王遣兵逆擊忠,敗之。忠退趨橋,不得渡,燕兵腹背夾擊,生禽忠、送,餘眾皆溺死。甲寅,燕師據鄭州。王問諸將計,皆曰:「南軍盛,宜且屯新樂。」玉曰:「彼雖眾,皆新集耳。今宜乘勝徑趨真定,可一鼓破之。」王曰:「善。」會炳文部將張保來降,言:「炳文兵三十萬。先至者十三萬,分營滹沱河南、北。」王厚撫保遣歸,使詐言被執得脫,且具陳雄、鄭敗狀,燕兵且旦夕至。諸將皆曰:「今趨真定,將以掩其不備,奈何?」遣保告之使備。王曰:「不然,彼師半營河南,半營河北,分之是也。今令彼知我至,則其南岸之眾,必移於北併力拒戰,一舉可盡殲之。兼使知雄、鄭之敗,以奪其氣。兵法所謂『先聲而後實』也。若徑薄城下,北岸雖勝,南岸之眾乘我戰疲,鼓行而渡。是我勞師當彼逸力也。」炳文聞保言,果移南營過河。壬戌,王帥驍騎數千,繞出城西南,破其二營。炳文出城逆戰,張玉、譚淵、朱能等帥眾奮擊,王以奇兵出其背,循城夾攻,橫衝其陣,炳文大敗犇還。朱能與敢死士三十餘騎,追奔至滹沱河東,炳文眾尚數萬,復列陳向能。能奮勇大呼,衝入炳文陣,南軍披靡,蹂藉死者甚眾,棄甲降者三千餘人。燕騎士薛祿引槊中李堅墜馬,獲之。甯忠、顧成亦被執。燕王謂堅至親,送北平,道卒。謂成,先朝舊人,釋其縛,與語曰:「皇考之靈以汝授我。」成遂降王,遣人送北平,輔世子居守。炳文奔入真定,閉門固守。吳傑帥眾來援,聞敗而還。乙丑,燕師攻城三日不下,引兵還北平。

上間真定之敗,始有憂色,謂黃子澄曰:「奈何?」對曰:「勝敗,兵家之常,無足慮。」因薦曹國公李景隆可大任。齊泰極言其不可,竟用之。丁卯,拜景隆為大將軍,以代炳文,賜景隆通天犀帶,親為推轂,餞之江滸。召炳文還京師。【攷異】《明史·子澄傅》言炳文之敗,子澄謂「勝敗常事,不足慮」,因薦景隆。若《通紀》、《紀事本末》等書則又雲「今天下全盛,區區一隅,豈足以當之?今調兵五十萬,四面夾夠攻,眾寡不敵,必成禽矣。」按炳文方以三十萬眾敗於真定,子澄謂「勝負常事」,不過以此紓帝憂耳。若謂「區區一隅,不足以當夾攻之五十萬」,子澄未必若是之淺,此皆《成祖實錄》歸罪子澄鍛鍊之語,不足信也。今據《明史》本傳刪去下文。

是月,召遼王植、甯王權。權不至,詔削其護衛。初,太祖諸子,燕王善戰,甯王善謀又在邊,友於最篤。燕兵既起,齊泰等慮二藩通約,乃竝召之,權果不至。燕王聞之,大喜,乃遺甯王書,以求援師。植至京,徙之荊州。初,谷王之奔京師也,長史劉璟從之歸,獻十六策。上命璟贊畫李景隆軍事。時,高巍亦上書,願使燕,曉以禍福,令休兵歸藩。上壯而許之,命俱從景隆行。

監察御史韓郁上書言:「燕王親則太祖遺體,貴則孝康皇帝手足,尊則陛下叔文,乃諸臣偏見,病藩封太重,疑盧太深。於是,周王既廢,湘王自焚,齊、代相繼被摧。為計者必曰:『兵不加,則禍必稔。』今燕舉兵兩月矣,前後調兵不下五十餘萬而一矢無獲。謂之國有謀臣可乎?經營既久,軍興輒乏,將不效謀,士不效力,徒使中原赤子困於轉輸,民不聊生,日甚一日。臣恐陛下之憂方深也。諺曰:『親者割之不斷,疎者績之堅在。」此言深有至理、願陛下少垂鹽察,興滅繼絕。釋代王之囚,封湘王之墓,還周王於京師。迎楚、蜀周公。俾各命世子持書勸燕,罷兵歸藩。明詔天下 篤厚親親,則宗社幸甚。」不報。

九月、戊辰朔【攷異】《明史·建文本紀》九月壬辰,吳高圍永平。戊寅,燕兵援永平。按戊寅在壬辰之前十五日,敘次倒誤,且高已於戊寅敗於永平。是其圍永平又當在戊寅前也。《明史稿》作九月戊辰,吳高圍永平,證之《成祖實錄》及《明史·成祖本紀》皆系圍永平於戊辰,則《建文紀》「壬」字乃「戊》字之誤也。,江陰侯吳高以遼東兵攻永平。高,良之於子也。燕師之起,高守遼東,與楊文、耿瓛謀出師以撓燕,遂園永平。戊寅,李景隆調各道之師竝收集炳文餘眾,合兵五十萬,營於河間。燕王聞之,謂諸將曰:「九江,紈綺少年耳,未嘗習兵,色厲而中餒。今合畀之以五十萬,是趙括之續也。」九江者,景隆小字也。燕王自以在北平,景隆必不敢至,乃命世子居守,姚廣孝輔之。諸將皆疑北平之守弱,王曰:「戰則不足,守則有餘。吾在外,可隨機應變,兵事不可預度也。且今之去亦豈專為永平,直欲誘之,至而禽之耳。吳高素怯,楊文少謀,聞我出援,心走。是我一舉而兩得也。」丙戍,王自率師援永平。壬辰,燕師至永平,高等果不戰而走,追擊敗之。{{*|【攷異】吳高以中間走,詳十二月削爵下。

冬,十月,戊戌,燕王欲遂趨大甯。諸將皆曰:「松亭關險塞,未易猝拔。景隆兵方盛,不若回師援北平。」王曰:「今自劉家口間道趨大甯,不數日可達。大甯將士悉聚松亭關,其家屬在城,老弱居守,師至,不日可拔。城下之日,撫綏其家,則松亭之眾不降且潰矣。北平深溝高壘,吾正欲其頓兵堅城之下,歸師擊之,如拉朽耳。」遂定計。【攷異】按永平之援、松亭之拔,皆為取大甯張本。其實援永平而吳高已走至松亭,而陳亨先降,皆預以反間取之,何待燕王親行?況是時,景隆以五十萬眾近在阿間,不謀固守北平,反藉援師以出,蓋其意欲得大甯三衛之勁卒,以解北平之圍。又不欲與諸將顯言,故但言:「我在此,景隆必不敢至。」又言:「此去豈專為永平,直欲誘景隆至而禽之耳。」此兵家致人之計。而當永平圍解,即趨超大甯。故其既得大甯,喜曰:「吾取邊騎助戰,大事蔑不濟矣!」《實錄》所載俱係用兵之飾詞,野史多襲其誇大之言而忘其注厝之本末。今據其可信者書之。

壬寅,燕師至大甯。王單騎入城,詭言窮蹙求救,執甯王手大慟。甯王信之,為草表謝請赦其死,居數日,情好甚洽。時,北平銳卒伏城外,吏士得稍稍入城陰結三衛部長及戌卒。己酉,燕王辭去,甯王祖之郊外,伏兵起,擁甯王行。三衛彍騎及諸戍卒一呼畢集,守將朱鑑不能禦,力戰死。甯府長史石撰不屈死。壬子,燕師南還,甯王同行。甯妃、世子皆從,悉以三衛配北軍,大甯城為之一空。初,燕王之起兵也,語諸將曰:「囊予巡塞上,見大甯諸軍標悍,安所得用之?」至是,乃大喜曰:「吾得大甯,取邊騎助戰,大事蔑不濟矣!」

乙卯,燕師至會州,始立五軍。張玉將中軍,鄭亨、何壽副之。朱能將左軍,朱榮、李濬副之。李彬將右軍,徐理、孟善副之。徐忠將前軍,陳文、吳達副之。房寬將後軍,和允中、毛整副之。寬、理、文,皆大甯降將也。

丁巳,燕師入松亭關,方卜萬之中間也。劉真、陳亨聞燕兵將,至皆退保關。及燕自間道攻大甯,真及亨皆自松亭回救。中道聞大甯破,亨乃與陳文、徐理等約降,以夜二鼓襲劉真營,真單騎走,浮海還京師,亨遂帥眾降燕。時,李景隆聞燕王自將征大甯,果引軍圍北平,渡蘆溝橋,喜曰:「不守此橋,吾知其無罷為矣。」遂薄城下,築壘九門,分遣別將攻通州。又結九營於鄭村壩,親督之,以待燕王,部署既定,下令諸軍人自為戰,非受命不得輕動。初,攻順城門幾破,燕府儀賓李讓、燕將梁明等拒守。婦女竝乘城擲瓦石,攻者稍卻。燕世子嚴肅所部,謹烽燧,舉刁斗。又選勇士夜縋城砍營,南軍擾亂,退營十里。唯都督瞿能與其子帥精騎千餘攻張掖門,垂克,景隆忌之,使候大軍同進。方大寒,燕人夜汲水沃城,踰時,冰凝不可登。景隆日夕戒嚴,不恤士卒,皆植戟立雪中,凍死者相踵。於是,北平之守益堅。

十一月,庚午,燕王回師至孤山,將渡河。是日,大雪,至夜冰合,遂濟師擊敗景隆之前哨陳暉。辛未,戰於鄭村壩,連破其七營,遂逼景隆。燕將張玉等列陣而進,乘勝抵城下,城中兵亦鼓譟而出,內外夾攻,景隆師潰,宵遁。翌日,九壘猶固守,燕兵次第破其四壘,餘眾聞景隆已走,遂棄兵糧,晨夜南奔。景隆退還德州。乙亥,燕王再上書自理,謂:「朝廷所指為不軌之事凡八,皆出齋泰、黃子澄等奸臣所枉,請誅之以告天下。」不報。【攷異】《明史·建文本紀》:「是月,燕王再上書於朝,帝為罷齊泰、黃子澄官,仍留京師。」又《子澄傳》亦云「帝乃解二人任,以謝燕。」按此皆據野史而節其文也。證之王鳳洲《雜編》所載,燕王遺景隆書,謂兩次上書敷訴,中悃,悉不賜答。又謂景隆之敗,子澄等匿不以聞,此皆燕王欲加子澄等專權之罪,遂疑兩次上書,帝未之見。於是,《寶錄》據此數語,遂謂景隆喪師,實係子澄等匿不報聞。又遣人密語景隆隱其敗勿奏。於是,野史復增入。踰月,加景隆太子太師之命,不知匿敗不聞,上書不答,則解二人任以謝燕者,何自而來?景隆之敗,子澄使之,今既解子澄之任,何以反加景隆官?且加景隆以太子太師,是帝賓不知其敗。而解子澄等之任,似帝又已知之。種種謬戾,不詰自窮。《明史·本紀》、《傳》刪去加太子太師之語,極為有見。而至於解二人任以謝燕則核之。《實錄》亦無其事,今悉刪之。而於燕王上書但據《明史稿》結以「不報」二字為得其寶。

十二月,李景隆既退德州,調兵集士,期以來春大舉。燕王亟諭諸將攻大同,曰:「我攻,彼必來救。大同苦寒,南兵脆弱,可不戰而疲也。」乙卯,王帥師出紫荊關。庚申,次廣昌,守將楊宗以城降。

是月,詔削江陰侯吳高爵,徙之廣西。初,高與楊文守遼東,燕王恐其終為永平患,謂諸將曰:「高雖怯差密;文勇而無謀,去高則文無能為也。」乃遺二人書,盛譽高而極詆文,故易其函授之。二人得書,竝以上聞,朝廷果疑,高遂有是謫。文守遼東,耿瓛數勸其攻永平,以撓北平,文不聽。

河北指揮使張倫等聞薊州馬宣之死,發憤結盟,因合兩衛二帥所部南奔,詔從李景隆。于軍,倫勇悍負氣,喜觀古忠義事,後從戰,皆有功。

是冬,高巍至燕,上書燕王曰:「太祖上賓,天子嗣位,布維新之政,天下愛戴,皆曰:『內有聖明,外有藩翰,成、康之治,再見於今矣。』不謂大王顯與朝廷絕,張三軍,抗六師,臣不知大王何意也。夫以順討逆,勝敗之機明於指掌。今大王藉口誅左班文臣,實則吳王濞之故智,其心路人所共知。巍竊恐奸雄無賴,乘間而起,萬一有失,大王得罪先帝矣。今大王擁北平,取密雲,下永平,襲雄縣,掩真定。雖易若建瓴,然自兵興以來,業經數月,尚不能出蕞爾一隅之地。況所統將士,計不過三十萬。以一國有限之眾應天下之師,亦易罷矣。大王與天子義則君臣,親則骨月,尚在離間。況三十萬異姓之士能保其同心協力,效死於殿下乎?巍每念至此,未始不為大王灑泣流涕也。願大王信巍言,上表謝罪,再修親好。朝廷鑒大王無它,必蒙寬宥。太祖在天之靈亦安矣。倘執迷不悟,舍千乘之尊,捐一國之富,恃小勝,忘大義,以寡抗眾,為僥幸不可成之悖事,巍不知大王所稅駕也。況大喪未終,毒興師旅,其與泰伯、夷、齎求仁讓國之義不大徑庭乎?雖大王有肅清朝廷之心,天下能無篡奪嫡統之議?即幸而不敗,謂大王何如人?巍白髮書生,蜉蝣微命,性不畏死。洪武十七年蒙太祖高皇帝旌臣孝行。巍竊自負,既為孝子,當為忠臣。死忠死孝,巍至願也。如蒙賜死,獲見太祖在天之靈,巍亦可以無愧矣。」書數上,皆不報。

是歲,上建省躬殿成,置古書聖訓其中。諭以尚父丹書之旨,夏書聲色官室之戒。命學士方孝孺為之銘。孝孺銘而序之,大畧謂:「天下國家之本在君,君之所以建極垂範四海者在身,而置此身於無過之地,俾黎元蒙福,後世承式者則以心為之宰。因推本於古聖人省察之功,如堯、舜之兢業不懈,禹之祗德而拜昌言,成湯屏聲色貨利而聖敬日躋,武王之從事於敬怠義欲,而銘於席鑑衣冠以自警。凡此其為事不同,其敬似省躬一也。」上嘉納之。

是歲,安南黎季犛復弒其主陳日焜。【攷異】《明史·本紀》誤系之洪武二十二年之末,前已辨之,今改入是年之末。

恭閔惠皇帝建文二年(庚辰,一四〇〇年)[編輯]

春,正月,丙寅朔,詔天下來朝官勿賀。

燕師次蔚州,指揮王忠、李遠以城降。【攷異】《明史·本紀》二月燕兵陷蔚州,因進攻大同而牽連記之也。《永樂實錄》系次蔚州於正月。《明史·成祖本紀》書丙寅克蔚州。惟蔚州乃請降非陷也。今據《紀事本末》書之。

丁卯,上釋奠於國子學文庿。

是月,詔均江浙田賦。初,太祖屢蠲蘇、松、嘉、湖極重田畝。至是,復諭戶部減免,畝不得過一斗。迨革除後,浙西賦復重雲。又詔蘇、浙人皆得官戶。【攷異】此事據《三編》在正月。《明史·本紀》系之二月下。

二月,丁酉,燕師攻大同。

丁未,韃靼可汗遣使來燕納欵,且請助兵。

癸丑,李景隆果引兵援大同。景隆出紫荊關,燕王聞之,自居庸關還北平,敕諸將堅守勿興戰。景隆軍陳死者甚眾,墮指者十二、三。癸亥,景隆遺燕王書,請息兵。王荅書索齊泰、黃子澄等,又以前兩次上書,悉不賜答,此必奸臣慮非己利,匿不以圖。今備錄送觀之,景隆得書,遂有貳志。

是月,保定知府雒僉叛降於燕。

三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廷試禮部貢士吳溥等一百十一人,賜胡靖、王艮、李貫等進士及第,出身有差。靖更名廣。是科一甲三人,皆授修撰入文史館,預修《太祖實錄》。艮,吉水人。

夏,四月,丙申,李景隆自德州進兵北伐,武定侯郭英、安陸侯吳傑等自真定進兵,期會師於白溝河。庚子,燕師復出。癸丑,景隆兵至河間,遣都督平安為先鋒。乙卯,燕師波玉馬河,營於蘇家橋。己未,遇安兵於河側,安伏精兵萬騎邀擊。燕王曰:「平安豎子耳。往歲從出塞識我用兵。今當先破之。」及戰,安素稱驍勇,奮矛直前,都督瞿能父子繼之,所向披靡,燕師遂卻。會燕千戶華聚百戶谷允陷陣而入,斬首七級,又執我都指揮何清。日色已瞑,始收軍。是役也,真定之師亦至合兵六十萬,陣列河上,郭英等預藏火器於地中,燕師多死。王從三騎殿後,夜迷失道,下馬伏地視河流稍辨東西,始知營所在。倉卒渡河而北,王還營,令諸軍蓐食詰朝。庚申,復渡河索戰,景隆橫陣數十里。燕後軍房寬戰不利,大甯降將陳亨為平安飛槊所刺,中創而走。【攷異】《紀事本末》言安斬陳亨於陣。證之《明史·亨傳》亨敗而走,實未嘗斬也。亨之死在圍濟南時,中創還北平遂卒。今據《明史·亨傳》。據《永樂實錄》亨以十月己亥卒。燕王見事急,親冒矢石。又令大將邱福衝其中堅,不得入。王盪其左突,景隆兵繞出王後,飛矢雨注。王馬三創,凡三易,所射矢三服皆盡,乃提劍,劍鋒復折,馬阻於隄,幾為瞿能、平安所及。王亟走登隄,佯舉鞭招後騎,景隆疑有伏,不敢進,會高煦救至,乃得免。比日晡,翟能復引眾搏戰,大呼滅燕,斬馘數百。越雟侯俞通淵、陸涼衛指揮滕聚,引眾赴之。會旋風起,折大將旗,南軍陣動,王乃以勁騎繞其後,乘風縱火。能父子及通淵、聚皆死,安與朱能戰亦敗,官軍大亂,奔聲如雷。郭英等潰而西,景隆潰而南,棄其器械軸重殆盡。燕師追至月漾橋,降十餘萬人。景隆走德州。是時,上慮景隆輕敵,命魏國公徐輝祖帥兵為殿。景隆敗,輝祖獨得全軍還。【攷異】據《明史·建文紀》言是月己未,景隆及燕兵戰於白溝河,敗之。明日復戰,敗績云云。是景隆以己未敗燕師至庚申復戰,始自敗也。據《成祖本紀》則己未之戰,平安伏兵河側,王以百騎前,佯卻誘安,陣動乘之,安敗走,遂薄景隆軍,戰不利,瞑收軍。此據《成祖實錄》之文,而諸書所記竝無平安敗走之語。至庚申復戰,景隆兵繞出王後,飛夭雨注,燕王三易馬,矢竭,劍折,急走登堤,幸高煦救至得免。一時諸將皆失色,則是燕師初亦大敗,直至薄暮再戰。會旋風起,燕師乘風縱火,乃得斬瞿能父子於陣,安亦敗走。諸書所記與《明史·本紀》大畧相同。惟斬瞿能父子一事,先後不同。即《明史·紀傳》亦互異,蓋瞿能父子於陣,安亦敗走。諸書所記與《明史》大畧相同。惟斬瞿能父子一事,先後不同,即《明史》《紀》、《傳》亦互異,蓋瞿能父子之死乃在《傳》暮再戰,旋風折旗之時,而《本紀》則雲王自帥精騎橫擊,斬瞿能父子。令邱福衝其中堅,不得入,乃有矢竭劍折之敗。證之《瞿能、平安傳》,不免自相矛盾。《傳》中言景隆兵繞出王後,王矢盡劍折,敗走,登隄,幾為瞿能及平安之槊所及。《建文朝野彙編》所引亦云王阻於堤,幾為瞿能所及。若如《本紀》所記斬瞿能父子在先,則焉得有追王幾及之事?明是能父子之死及平安之敗,皆在乘風縱火之時,所以然者,蓋《本紀》所據者,《實錄》之文。《傳》中所記大都參以野史,故不同耳。今敘此兩日之戰,悉據《紀事》、《三編》詣書參以《明史·瞿能、平安本傳》差得其實。

壬戌,燕師進攻德州。

白溝河之役,有臨淮人王指輝被創,立馬植戈而死。又中牟楊本通壬遁術,從景隆討燕有功,景隆忌,不以聞。景產之敗,本上書劾之。及敗,被執下北平獄,卒,殺之。

五月,辛未,景隆自德州奔濟南。癸酉,燕師入德州,獲糧儲百萬,勢益張。方,景隆之北伐也,山東參政鐵鉉督餉無乏。及景隆敗,諸城戍皆望風潰。鉉從景隆趨濟南,適高巍自燕還,與鉉遇於臨邑,酌酒同盟,感奮涕泣,遂趨濟南,與都督盛庸等誓以死守。庚辰,燕師攻濟南。時,景隆兵在城下者尚十餘萬,燕王乘其未陳馳擊之。景隆大敗,南走。燕師遂圍濟南,鉉與庸等乘城守禦。王知不可驟克,令射書城中趣降。有儒生高賢甯在城,乃作周公輔成王論,請罷兵,不報。辛巳,燕師隄水灌城,城中兇愳,鉉乃佯令守陴者皆哭,撤守具,遣千人出城詐降。王大喜,軍中懽呼。鉉設計,預懸鐵板城門上,伏壯士闉堵中,候燕王入,下板擊之。又設伏斷城外橋,以遏歸師。計既定,千人者皆伏地請曰:「奸臣不忠,使大王冒霜露為社稷憂。誰非高皇帝子?誰非高皇帝臣民?其又奚擇焉?唯是東海之民,不習兵革,聞大軍壓境,將謂聚而殲旃,是失大王安天下子元元之意也。請大王退師十里,單騎入城,臣等具壺漿以迎王,許之,下令退軍。越日,壬午王乘駿馬徐行,張蓋率勁騎數十人直至城下。城門啟,比王入門中,人呼千歲,鐵板下稍急,傷燕王馬首。王驚覺,易馬而馳,伏發,橋倉卒不可斷。王鞭馬自橋逸去,憤甚,復設長圍攻之。鉉隨宜守禦燕師持久頓城下者,凡三閱月,卒不能下。弦鉉關慚盤板詳降之事明史戍祖本紀石戰圃詳之蓋紀掘買錄傳裾野史也一編輯覽亦載此辦而辨之雲此出明李賢古樵襟鑠而固由攷異以為文皇善用兵不應妾信輕率若此蘆童宿里娥深以為然考賢在天順間去革除時未遠功臣尚有在者見開必非無據考異之謹為文皇諱耳何足深信令仍依遜固記謂書採輯按此說是也明史福不戢此事故後修增入鉉傳今梧之初燕師之陷德州也分兵轉掠濟陽教諭王省為游兵所執省從容引譬詞義儼慨游兵竟釋之省歸坐明倫堂伐鼓集諸生語之曰若等知此堂何名今且君臣之義何如因大哭諸生亦哭以頭觸柱死省吉水人綱雄酬鞭赫燕兵南下時而明人所蕃翼匡在是年五月盍舊晝聶翠妙存其諒今證之明史王省傳則以為賀死年五月者近之搏願匿可六月上聞濟南圍急用齊泰黃子澄計遣使赦燕罪以緩共師已酉命尚寶丞李得成詣燕師諭王罷兵王不聽留之得戊送附於燕秋七月都督平安將兵一十萬進次河閒之單家橋謀出御阿斷燕餉道欲以解濟南之閏且攻德州也一八月癸已承天門奭詔求直言時方孝孺請改午門曰端門端門日應門承天門曰皇門前門曰路門從之初燕王之攻真定也一日不下即鮮兵去惟自以得濟南足以斷南北道即不下金陵畫疆自守亦足以徐圖江淮故乘此大破景隆之銳盡力攻之期於必拔不思鉉等屢掛共鋒又令寺碑者詈燕燕王益慣乃以大暇攻城城中不支鉉書浦皇帝神脾懸之城上燕師不載擊王計無所出偕這審曰師老矣不如暫還北平以賣後舉會平安選水卒至干入將渡河攻德州戊申燕師解圈去盛麝鐵鍾追擊敗之進兵德州燕守將陳旭遁遂復德州九月辛未推鐵鉉山束布政使恭二軍務尋進兵部尚書封盛禍為應城侯授平燕將軍以代景鑒都督陳暉平安副之詔庸屯德州平安及吳深屯定州驗凱施滄州相為荷角以困北平方鉉之守濟南也有宋恭軍者逸其名鍾署為質畫軍務城守之計悉以盜之至是說鉉曰躋南天下之中北兵南來其留守者類皆老弱且永平保定雖叛詣郡堅守者尚多郭布政輩書生耳公能出奇兵抵真定收合潰逸諸將不數日可至北平其間豪桀有聞義而起者公便宜部署號召招殊之北平可破也北兵回顧家室必散歸徐沛之間素稱勁舅公檄集諸守臣倡義勤王侯北兵歸合南兵征進者晝夜躡之公館穀北平休養士馬迎共至而擊之彼腹背受敵大難旦夕平耳鈍以軍餉盡於德州城守五月士卒因甚而南將皆駑材無足恃莫若固守濟南牽率北兵便江淮有備北兵不能越淮歸必道濟南吾邀而擊之以逸待勞全勝計也乃設宴天心水而亭犒問辛苦激發忠義是月詔錄洪武功臣罪廢者後冬十月丙午燕王閒南師已北謂張玉曰德州城壁堅牢大眾所聚定州修築巴完急難猝下獨滄州新築未戍凍土易敢出徐凱不意疾攻之旦暮可克也又恐南師為滿乃陽下令征遜束密適徐理陳翹至直沽築浮橋丁未燕軍至通州丙辰目通州循河而南渡直沽畫夜兼行戊午師至滄州城下凱等方四出伐木畫夜築城窘卒牧築具出戰燕師四面攻之張玉帥壯士由城束北圃肉薄而登庚中拔之預遣兵截其歸路遂生禽凱及都督程過都指揮俞拱翹滸等降卒甲干人燕王令給牒以次遣都指揮譚淵中夜盡殺之王不悅凱等遂附於燕造至北平仍其官福燕師復乘勝掠戲縣知懸向朴事民兵禦之不克被執懷印死鞭疆帥蛇施諸書不具年月今滄州之役盧及匹雌匐筵月召李景隆選赦勿誅黃于澄痛哭日景隆出師觀望懷一心不亟誅何以謝祖宗厲將士御史大夫練子甯執景隆數其罪請誅之不聽子甯憤激叩首大吁日壞陛下事者此賊也臣備員執法不能寫朝延除賣國奸死有餘罪即陛下赦景塵必無赦臣因大哭求死上為寵朝宗人府經應宋徵御史葉希賢皆抗疏言景隆失律喪師懷一沁宜誅並不納子澄拊膺頓足曰大事去矣薦景隆謀匱萬死不足贖罪也十一月甲子班歸過德州盛席出兵襲共後不克壬申燕師次臨情將進薄濟甯庸移師屯束昌以邀之鐵鉉帥兵圖共後甲戊燕師自館陶渡河遂署東阿東平十一月丁酉燕師襲破盛鳩將孫霖干滑口乙卯燕師抵東昌旗背城而陣列火器毒弩以待燕王直前薄庸軍左翼不勁復衝中堅鳩開陣縱王入圍之數重燕將朱能率番騎來放王乘間突同出而燕軍為火器所傷甚眾大將張玉死於陣會平安至與庸合兵丙辰又職復大敗之前後斬賦數萬人燕師遂北奔庸等趣兵追之復擊殺無算是役也燕王瀕於危者數矣諸將徒以奉上詔莫敢加刃王亦陰目恃獨以一騎殿後追者數百入不敢通適苗仰領指抑華聚等至擊退庸兵覆部將數入而去王聞張玉敗投痛哭日勝負常事不足慮艱難之際失此良將殊可悲恨丁已燕師退定館陶席顯吳傑平安等自翼定遮其歸路燕師大蹙一菲

恭閔惠皇帝建文三年(辛巳,一四〇一年)[編輯]

舂正月辛酉朔以凝命神寶成告郊蒲始御奉天殿受朝賀乙五吳傑平安等邀擊燕師於深州不利燕王遂選北平土蒿不伏祀天地於南郊丁丑享太施告束昌捷一克燕王恥東圄之敗謀於價道衍道折功極之朱能沸請圃再雕戊戌注自為文流涕祭陣匹將士張玉等脫所服袍焚之將士家交兄子弟見之下雖巳騷泣王乃激勸諸軍士復出師乙日燕蘿復南下已酉吹保定盛庸合諸軍一十萬駐德州吳傑平安出與定燕王與諸將議所向邱福等請攻定州王曰野戰易攻械難今盛蒲在德州吳傑平安在真定我若頓兵城下彼必合勢來擾堅城在前強敵在後此危道也今真定距德州一百餘里我軍介共中敝必出迎戰腹共一單餘自禍破諸將曰腹背受敵奈何王日百里之外勢不相及雨軍相薄勝買在呼吸間雖百步不能相救況一百里哉明日運移單東出口謙月庚申山師次淳沱河游騎哨定州真定為疑兵以誤之辛未鐘痛軍營於武邑縣南之夾河平安軍營干單家橋已卯燕兵自陳束渡過河逆之相距四十里辛曰庸軍及燕兵過干夾河庸結陣甚堅陣旁火車銳弩齊列燕王以輕騎掠禪過庸追邢之乃復以步騎攻其左掖不能久燕將譚淵促巾軍望見塵起連出兵逆擊之都指揮莊得帥眾殊蛇戰遂合旃軍斬淵及共部下指揮董真保干陣燕王與朱能張武等復以勁騎繞出甫軍背乘暮掩擊莊得醴陣死又殺楚智張宅旗一人者皆南軍驪將也張宅旗逸共名或日能力挽千斤每戰輒磨皂旗前驅軍巾阡宅旗張死時猶執旗不仆是日戰酣殺傷皆相富而燕軍連失大將張王譚淵一人王為奪氣自以十餘騎追旃軍野宿天明見四而皆席兵王引馬鳴角穿敵營而去既還營復嚴國約戰謂諸將曰昨日譚鹽逆擊太早故不能成功今爾縛嚴師以待我帥精騎往來陣圃敵有可乘之隙即入擊之兩陣相當將勇者勝此光武之所以破王尋也壬午復職鳩軍西南燕軍東北燕王臨陣張奇兵左右衝擊自辰至未兩軍互有勝負會東北風大起塵埃張天雨軍咫尺不相見北軍乘風大呼縱左右翼擊之庸軍大敗葉兵走燕謳追至源沱河踐溺死者甚眾其降者王悉縱迫之庸遂退附聽洲堤股也席恃東昌之捷有輕敵心而燕王恃上有毋使朕殺叔父之語不戒干敵方野宿穿營過時諸將士卒莫敢曰矢相加造以至於敗吳傑平安方自真定引軍出與庶合未至八十里漸敗退保真定轍醴蹴爽河之役午連職兩配而斬譚淵及莊得等一八之死背在辛巳史所謂殺傍湘贖者是也通紀則系莊得等一了多菁犁丁壬午拔肝午驪大敗而職死者皆其入今恭紀傳書之丁亥都督何禍援德州悶月癸已上以夾河之敗罷霄奉黃子澄謫干外蓋便之暮兵也撫明史建前推寐收本紀書癸已干一月之下璧仁力閏二片初圃且也禍娥祖寶錄癸巳保閨月禾本紀亦書閩丹今裾之燕王以真定城堅未易攻欲誘之出職以挫其鏡乃下令單中四出販糧而令枝尉抱嬰兒佯作避兵狀報言燕師出外求糧營中加借傑等謀掩其不意擊之丙甲傑等出軍涼沱柯戊減遇驢師於藥城傑等列方陣於西南燕王謂諸將曰方陣四面受敞豈能取勝我以精兵攻其一隅一圃敗則共蘇自滑矣乃以軍磨其一面而自帥精鏡攻東北配燕將薛祿出入敵陣馬圃為南軍所軌奪敬刀斬數入復逝而免王復帥驪騎循澤沱河選出陣後傑安等領藏火器發大弩射王矢集王所建旗勢如蠅毛燕師中火器及弩死傷甚眾竟不及王時平安干陣中縛木為商根上可數丈登之以望燕軍燕王醒精圃衝之將及樓安墜而走已亥復戰會大風起發屋拔樹燕軍乘之傑等師大闔燕王麾兵圍向疆之斬首六萬餘級迫奔至真足城下傑等走入城王圍使送所建旗還北平諭世子曰善藏之便後世勿忘也燕師亶白溝河至藥城凡一捷皆得風助王以為此天授非人坊也已酉燕師掠順德辛亥掠廣平癸丑次大名諸郡縣皆望風降燕王圖罷齊黃以為緩兵之計復上書日比圈奸臣竄逐臣亦將休兵就藩而吳傑平安盛庸之眾猶聚境上是好臣雖出而共計寶行臣不敢奉詔上與方孝孺謀孝孺日燕兵久頓大名天暑雨富不戰自疲急令遼東諸將入山海困攻永平真定諸將渡圖溝圖圖北平彼必歸救我以大兵躡共後可成禽也今其奏事適至宜且盥恥扣書往返踰月使其將士心懈我謀定勢台進而蹴之不難矣上以為然夏四月上命方孝孺草詔遣大理寺少卿薛崑馳報燕盡赦燕罪使罷兵歸蒲又為宜諭數干言授蟲持至燕軍沖密散諸將士嵩至燕愧王王間上意云何嵩曰朝延言殿下旦釋甲暮即旋師王咽此不可紿一尺兒嵩皇憩不能對居數日王遣中使送之歸轍醜嵩便燕本耜系之閏月蓋據燕王之耳其賓燕汪土害在閏一月癸趾畫巳是一十四日則點之便正四月也今吉於四月之下五月燕師駐大名盛麻點傑平安等分兵扼燕餉道日丑燕王復使指揮武勝詣京師上書謂朝廷已許罷兵而庸等攻北絕我糧餉與詔昔相違此必有王之者上得書欲竟罷之孝孺日兵罷不可復聚若使彼長驅犯闕何以禦之上從基旨乃下武勝干獄王閔怒曰俟命一月今武勝見執其志不可回矣彼軍駐德井蟻糧所給皆道徐沛我以輕騎數千邀而焚之德州必田若來求戰吾以逸待勞可勝也乃遣都指揮李遠等帥輕騎六干而南是月薛嵩丁首燕還為上述燕王詰直而意誠又言其將士同心南軍雖眾驕惰寡謀耒見可勝上曰誠如崑言曲在朝廷齊黃誤我矣孝孺曰此洲燕遊說也踰年點果降燕圃燕王上書在閏月癸丑崑之使燕在四月計其歸富在四乃之下旬故燕王五月再上書言點歸末及十日賢謀繫於五刀之也請書多系之瑚則寓之還京國正五月四月牽連記之耳涉六丹辛酉燕將李迷南過濟宿穀城皆令士卒易甲罔裸南軍中抑柳枝於背為識於是盡焚殉軍糧餉壬甲至沛縣南軍不之覺凡樹般所在悉焚之軍資器械俱為慎耀酒連軍士散走京師大震德州糧餉遂艱逮率兵選壬午盛庸遣都督袁宇以惻萬人迎達軍逮設喉敗之秋七月己丑燕師掠彰總時都督趙清守之燕王芳數騎日往來城下擾其樵採城中乏薪所屋而炊清設伏邀之燕師遂引去丙申燕師陷林縣丁酉平安目血走乘虛攻北平營干平村離城五十里擾共耕牧燕世予喬眾固守過人詣燕師告急時王在大名遣將劉江帥兵往援一初蜀入林嘉猷以洪武丙予校士酉川方孝俯識之薦入史節授編修尋遷陳西僉事嘉猷嘗以事入燕邸知高阨謀傾世子狀選嘉猷冒入燕邸事見傳證之永柴實錄亦云臣之徒有杯嘉融者燕王羈一至府巾今詰增入而是時河北師老無功德州餌避絕孝孺乃言於上曰兵家貴間今始世予書令歸朝廷許以王燕彼誡捕貳王必北歸王北而我餉道通事乃可濟上日善命孝孺草書戊戌遣錦衣衛千戶張安往世子得書不啟封並安等馳送車前燕中官黃儼累詔事高照高燧比書至北平則已先使火馳報燕王日世予且反高照從中微之王大怒則泄子所追使以書及安俱至王啟祖喜日幾殺吾子乃執安等囚之壬寅盛庸檄大同守將房昭引兵入紫荊圃掠保定下邑駐易州水西柴寨在萬山中昭據險為持久計以窺北平燕王在大名聞之曰保定吾股肱郡失則北平危矣乃下令班師八月丁巴朔燕師渡游沱河留共將孟善填保定而自帥兵圍水西秦丙於謀報吳傑等鐘都指揮韋認以兵萬餘轉餉房昭軍燕王日昭披水西寨所之者糧耳使真定餽餉入昭得固守未易猝拔也不如逆而擊之援兵敗則築不攻而目破矣丁丑別令未榮等以兵五千翹定州語之曰彼聞我分兵往定必逐來來則還兵台擊此致入之計也時燕軍圍秦久寨軍多衛入天寒羲薄有潛出寨降燕者一九月佩辰燕將劉江與平安戰於北平敗之安退保真定冬十月丁巴真定援兵至燕師目定州馳還合圍寨之兵邀擊於戢眉山下峒錮史延艾紀作齊眉山反祖紀年小河之役亦云戰於齊眉雌裁雌名同地異一驪質實雲齊眉山在易州而二用百里亦日鞍眉山簫之永樂實錄亦作羲眉蓋恐混干四年靈壁之齋眉故易之耳今從之令勇士卷施登山潛出陣後張旗幟寨中望見大駭與益走兵俱橫斬首萬餘級獲援將花英鄭騎等嘉昭韋諒走免己卯燕師迷北平一汁口井乙酉遮東詳將楊文引兵圍永平客薊洲遵化諸郡縣燕壬遣劉江率眾往稷諭之曰兩至永平敵必退歸山梅勿追之但聲言選師北平彼必復來我則卷旗襄甲選入城中清師夜襲必大獲也壬炭江及文兵載於昌黎敗之稽其將士王雄等凡七十山人歸之北平燕王悉縱醒之仍令歸諭楊文等一己亥燕師北歸平安邀擊燕將李彬於楊村敗之乙巴燕王目為文祭南北陣巴將士當是時王稱兵己一年矣親戰陳旨矢石為士卒先常乘勝逐北然亦屢國干危所克城邑兵去旋復為朝廷守所據僅北平保定永平一郡而己會詔有司鹽治中官奉使之不法者先後奔燕具言涼師空虛可取狀王乃慨然日頻年用兵何時已乎要當鹽江乙決不復返頤矣道術亦力勸燕王母下城邑疾趙京師此批亢搏虛之策蟲遂定計十申月丙辰燕師復出癸亥燕師焚真定單儲丙寅燕王帥師南下駐軍蠡縣命李態帥輕兵前哨是月太祖寶隸成上間燕師將南敕酣馬都尉梅殷鎮推安殷汝南侯思祖從子也尚太祖女浦國公主有才智太祖崩時嘗受顧命至是命殷偽聰兵二召募推南氏兵號四十萬殷疏共眾駐淮上以那燕師是歲倭至漸束登岸剽掠象山知醒易紹宗如之輒繩竊書佳冠潮束於九月記明史貂宗傳同今掘書於關特親死甚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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